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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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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風尖兒
  


秦牧瞪大眼楮,這個不起眼的禪杖,能夠買得下瓖龍城?

“這禪杖名叫隙棄羅,四股十二環,是大雷音寺的如來所煉,用來打人也是可以,價值應該能夠比得上瓖龍城。”

馬爺介紹道︰“不過這禪杖更多的作用是修煉之用,你握住禪杖,心動則環動,環一動,你心中的雜念便會消失,是除心魔的寶物。十二個環,可以斷你十二種雜念,除十二種心魔。心魔生出時,環便會響,心魔便會被圓環套住,煉化成灰。杖分四股,斷四生、念四諦、修四等、入四禪,手握此杖修行,事半功倍。”

司婆婆眼楮頓時亮了,雙眼放光,盯著秦牧手中的禪杖,笑道︰“牧兒,禪杖先借婆婆使一使,婆婆心里住著一個大心魔,纏了婆婆良久!”

秦牧將隙棄羅禪杖交給司婆婆,好奇道︰“婆婆,你心里住著什麼心魔?”

“一個老家伙。”

司婆婆嘆了口氣,愁眉不展︰“怎麼煉都煉不死的老家伙。我殺了他千百遍,他還活著,一直住在我的心里給我添亂!這次若是能靠禪杖煉死他,我就可以舒心了。”

秦牧還是不知道她心里的老魔頭到底是什麼,司婆婆也沒有多說,那禪杖落在她手中,頓時嘩啦啦作響,十二個環一起晃動,震耳欲聾。

司婆婆魔性大作,身上彌漫著一股恐怖心悸的氣勢,這種氣勢根本不像她,反倒像是另一個人!

秦牧不由毛骨悚然,司婆婆體內竟然住著另一個人!

瞎子、馬爺、瘸子、藥師和啞巴等人也都是汗毛倒豎,急忙各自退後一步,這股恐怖氣息讓他們也感覺無比危險!

過了片刻,司婆婆頹然,將禪杖還給秦牧,道︰“這東西沒用,奈何不得老魔頭。天殺的,怎麼就弄不死他!”

秦牧接過禪杖,想要插在背後,和竹杖放在一起,不過禪杖太長,放在背後便無法走動,只得拿在手里。

“把這東西扔到牛車上,你又不是和尚。”

馬爺道︰“今天趕集,你算是過關了,通過了考驗。後面便不用再打了,能夠戰勝大雷音寺的弟子,本身就是一個莫大的成就。不過,那個明心並非是如來的弟子,離如來的弟子還差得很遠,你明白嗎?”

秦牧隨手將這桿貴重無比的禪杖丟到牛車上,好奇道︰“如來的弟子有多強?”

馬爺淡淡道︰“我當年便是如來的弟子。什麼時候你能擊敗我,才算是真正的霸體。”

秦牧心頭微震,他和馬爺每天練拳的時候,馬爺動用的僅僅是靈胎境界的修為,但即便如此,他還是被馬爺打得鼻青臉腫。

要知道,馬爺只有一條手臂,倘若他的雙臂齊全,實力該會是何等可怕?

秦牧知道,靈胎境界自己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奶奶廟的集市兩天才會結束,到了傍晚,許多人都開始收拾各自的貨物,搬入奶奶廟,這座廟宇很是廣闊,也有石像守護,很是不凡。躲在這里,黑暗便無法侵襲過來,是個安全之地。

秦牧駕著牛車,將牛車趕入奶奶廟,抬頭一看,只見夕陽掛在山頭上,照耀著這片天狼宮。

他進入廟宇之後,才知道為何地圖上的天狼宮被人稱作奶奶廟,因為這里的廟宇正殿供奉著一個面目慈祥可親的老嫗。

那老嫗慈眉善目,像是個鄰村的小老太婆,眼楮中又有一些狡獪,雕琢得很是傳神,栩栩如生。

秦牧竟然覺得她很像司婆婆,多看了兩眼,不過他用上神霄天眼去看倒嚇了一大跳。

這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婆竟然彌漫著滔天的氣焰,她的神光形成一頭無比高大無比龐大的巨狼,仰天咆哮狀,似乎欲吞噬蒼天!

這里除了正殿,還有一座前殿,兩座偏殿,除此之外還有佔地很廣的花園,水池,不過花園已經沒有了花草,水池也干涸了,水池下還有幾具骨頭。

秦牧湊過去看了一眼,應該是魚骨頭,不過很大,長約六七丈,古怪的是,這魚骨頭竟然長著龍一樣的頭骨!

藥師將他喚回來,取來傷藥給他的傷口敷藥,另一邊瞎子和啞巴則在煎蛋,那只雞婆龍下了一只椰子大小的雞蛋,正在“咯噠咯咯噠”的叫喚著。

奶奶廟中,其他村民也開始生火做飯,日薄西山,晚飯之後便要睡了。

正在此時,突然廟外跑來一個年輕男子,滿臉的焦急,高聲叫道︰“老娘婆!這里有老娘婆嗎?我娘子快要生了!”

廟里眾人各自站起身向他看去,卻沒有人做聲。

司婆婆起身,顫巍巍道︰“老身平日里接過生,手熟。你夫人還能等等嗎?天色快黑了,倘若能夠等到明天,老身可以過去一趟……”

那年輕男子噗通跪地,連連叩首,叫道︰“等不及了!還請老娘婆慧手,搭救則個!孩子難產,村里的老娘婆接生不來!”

司婆婆看了看夕陽,露出為難之色。

“救命!救命!”

那年輕男子磕得額頭流血,大哭道︰“我娘子這幾年懷了好幾個孩子,都在臨盆的時候沒了,生出來就死了!這次如果也沒了,我家便要絕後了!”

司婆婆驚訝︰“都是在生孩子的時候沒的?”

那年輕男子連連點頭,司婆婆狐疑道︰“既然能懷孕臨盆,不可能出生就死,這里面定有古怪。你們村離這遠不遠?”

“不遠!離奶奶廟只有不到二十里地!”

司婆婆瞥了瞥夕陽,舒了口氣,道︰“不到二十里地?你是張莊寨的,張莊寨不遠,天黑之前趕得及。瞎子,牧兒,你們隨我一起去,這里面有些蹊蹺。”

秦牧驚訝,司婆婆平日里脾氣古怪,沒想到竟還是如此熱心的一個人。

那男子連忙爬起身來,撒腿狂奔,向張莊寨的方向跑去,他應該是個武者,速度很快,唯恐來不及,正要回頭催促司婆婆等人,卻見司婆婆和瞎子依舊穩穩的跟在他的身後,甚至連那個十一二歲的少年也跟了上來。

“你腳步太慢。”

瞎子老神在在道︰“牧兒,你背著他,速度快一些,免得太陽落山了。”

秦牧立刻沖上前去,不由分說將那男子背起,道︰“你小心我背後有刀,不要割傷你。”

那男子連忙道︰“放下我,你背著我跑不快……”

他話音未落,突然耳邊傳來狂風呼嘯,秦牧縱身而起,跳出山林,背著他腳踏樹葉狂飆而去!

那男子驚駭,兩耳邊傳來的風聲越來越大,只覺那背著他的少年腳步也越來越快,心中震驚莫名︰“這小哥兒是怎麼修煉的?比我強太多了!”

秦牧在狂奔之中,有一種踏風而行的感覺,心中微動︰“瘸爺爺說他淬體時,是在靈胎境界,踩著風尖兒踏風而行。倘若我能找到風尖兒,豈不是也可以踏風而行?不過,什麼是風尖兒?”

他在奔跑之中,無暇細想。背後那男子還在擔心司婆婆和那個瞎子能否跟上來,突然間只見看到這兩個老人竟然盤膝而坐,跟在秦牧背後,這兩人竟然被秦牧狂奔帶著的旋風卷著走,速度絲毫不比秦牧慢!

“這是什麼身法?”

他腦筋懵了,太陽終于落下西山,黑暗從西方滾滾而來,鋪天蓋地,所過之處一切都被黑暗吞噬。

秦牧速度極快,遠遠看到張莊寨,立刻狂奔而去,在黑暗即將追上他之前,終于沖入那個村莊之中!

呼——

他雖然止住身形,但是背後的大風依舊呼嘯向前吹去,司婆婆和瞎子老神在在的坐在風中,向前飄出十幾丈遠,這才雙腿舒展開來,穩穩當當的站在地面上。

秦牧怔了怔,心中狂喜︰“風尖兒,原來這就是風尖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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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推刀

秦牧狂奔之時,帶起了風,而司婆婆和瞎子則就是坐在風尖上,借力而行。所謂風尖兒就和浪尖兒一樣,浪是水流動形成的,風是空氣流動形成的,剛才秦牧帶起的風的浪頭,就是風尖兒。

秦牧背著的那個年輕男子立刻下來,引領三人快步向自己的房子走去,叫道︰“三位,三位,快點!”

秦牧將風尖兒的事情放在一邊,走到這棟房院前,四下打量,只見這個村莊比殘老村要大許多,住著百十戶人家,房屋很是古樸簡陋。

這家院子里有一株大樹,樹冠遮住半邊房子,產婦就在樹冠下的房子里。

一個村婦從房里探頭出來,道︰“羊水已經破了,快燒些熱水來!咦,是殘老村的老娘婆來了,這下好了,母子一定平安!”

司婆婆四下打量一眼,心中了然,道︰“牧兒,你開眼四處看看可有古怪。倘若有古怪,你處理就行,我進去接生。瞎子,你也要當心一些,不要被暗算。”

“神霄天眼,開!”

秦牧張開神霄天眼,四下看去,突然目光落在那株大樹濃密的樹冠上,不禁毛骨悚然,險些失聲驚呼。

只見那樹冠的樹干很粗,猛地一看是樹干,仔細一看,竟是一條水桶粗細的大蛇!

那條大蛇藏在樹冠之中,蛇身一半深入到樹身之內,樹身上偶爾凸起的一個個大疙瘩,便是那條大蛇裸露在外的身軀!

從大蛇的身體來看,只怕它的體長是自己前所未見,另一半身子恐怕是藏在樹底的樹根之中,被埋在土里,比馬爺他們逮到的青蛟蛇還要大!

整株大樹包括樹冠,都冒著濃濃的黑氣,環繞這片房屋!

此刻那條大蛇正在吐著猩紅的芯子,低頭向產婦所在的房間吸吸吐吐,不知做些什麼!

秦牧唯恐自己看錯,散去神霄天眼,用肉眼看去,大樹還是大樹,並非是大蛇,而他再次開眼,那條大蛇還是盤在樹冠中,等待著吃那孕婦產下的嬰兒魂魄!

顯然,這家女主人這幾年懷孕生產,生的小孩都被這條大蛇吃了魂魄!

他的心中怒火抖起,沉聲道︰“瞎爺爺……”

瞎子老神在在,悠然道︰“婆婆說,交給你來處理,你處理便是。這會是你第一次打獵,快點,孩子快出生了。”

秦牧定了定神,徑自走到那株大樹下,徐徐呼吸吐納。

他的元氣從靜到動,隨著他心中的怒火,元氣運轉速度越來越快,元氣越來越磅礡!

他體內的元氣澎湃激蕩,怒火也越燒越旺!

錚——

突然,他背後背著的那口殺豬刀與他體內震蕩的元氣共鳴,從他背後錚鳴躍起,沖到他的頭頂!

秦牧抬手握刀,元氣狂暴,瘋狂涌入殺豬刀之中,揮刀!

用盡所有的力量揮刀!

讓元氣爆發,讓憤怒爆發,酣暢淋灕的爆發在一刀之間!

斬!

他手中的殺豬刀突然錚錚作響,大刀撕裂空氣,破空發出尖嘯,摧枯拉朽斬在那株大樹的樹身上!

當——

一聲巨響傳來,秦牧這一刀斬入樹身,切入那條藏于樹內的大蛇身上,卻只砍入一半。那條大蛇的蛇皮蛇肉蛇骨已經修煉得無比堅韌,即便殺豬刀是啞巴一手打造勝過普通靈兵,但也難能一刀將這條大蛇斬成兩段!

秦牧另一只手抓住刀背,雙足發力,瘸子的腿法被他施展出來。

瘸子說,腿是風,是大地,是力量之根!

他的腿腳現在便扎根大地,猛然發力,腳步四周地面轟的沉降,他所有力量爆發,手推刀背,另一只手緊緊握住刀柄,推刀!

咯吱咯吱的刺耳聲音傳來,這株大樹連同樹中大蛇,被攔腰斬斷!

秦牧穩住步子,殺豬刀橫在身前,刀上血流不斷,他背上的肌肉一根根繃了起來,猶自在不斷跳動。

而在他身後,那株參天大樹斜斜倒下。

轟隆——

大樹倒在院子中,塵埃四起,突然倒下的大樹活了過來!

那條大蛇被他攔腰斬斷,竟還沒死,半截蛇身扭動,只听   的爆響不絕,藏在樹身中的蛇軀將大樹撐得四分五裂,樹皮木塊咄咄亂飛,甚至插入牆壁之中!

被它彈飛的樹皮和木塊比長矛還要可怕,破空聲尖銳,蘊藏著極大的力道!

夜戰連城風雨!

秦牧手中殺豬刀翻飛,刀光閃爍,先前他那一刀斬出了刀氣,招大力沉,將全身力量聚于一刀之中,而現在他的刀法則變得異常快!

屠夫的刀法只有一個要訣,那就是快,再快,更快!

當當當當——

暴擊聲如雨,數不清的樹皮木塊撞擊在秦牧的殺豬刀上,將他手臂撞得酸麻。

這條大蛇的實力遠在他之上,只是大蛇的注意力原本放在房間里待產的婦人身上,準備趁嬰兒出生的一瞬吸收那嬰兒魂魄精氣。

嬰兒出生時臍帶連接母體紫河車(胎盤),一身精氣屬于先天,出生之後先天變成後天。而尚未出生時,精氣不曾圓滿,所以大蛇選擇在嬰兒出生的一瞬奪取。

它不知是怎麼混入這個村莊,躲在樹身中修煉,瞞過了這個小村子的所有人。它躲在樹中的這些年都不曾被發現,吃了幾個嬰兒的魂魄之後修為大增,這次本以為也會順利奪取嬰兒精氣魂魄,卻沒有注意到秦牧,被秦牧一刀得手。

但是,秦牧盡管將它攔腰斬斷,它也一時片刻死不了。

此刻大蛇陷入暴怒之中,自知自己身軀已斷,難以存活下來,當即崩開了樹身張開血盆大口向秦牧咬下!

狂風撲面,吹得秦牧臉皮劇烈抖動,眼楮都難以張開。

秦牧不假思索,手中的刀如同狂風暴雨般向前劈去,接著一股難以想象的巨力襲來,少年悶哼一聲,身形狠狠向後撞去,嘩啦一聲,院子的牆壁被撞出一個人形大洞!

秦牧還未站穩,便見那院子的兩扇大門紙片一般飛了起來,大蛇撞飛門戶,腥風撲面,氣勢洶洶向他直撲而來,那血盆大口和獠牙讓秦牧心中發 ,不敢與大蛇正面抗衡,忍不住想要求助瞎子。

而大蛇後面,瞎子則老神在在的站在那里,對這幅場面不聞不問。

秦牧心中微動︰“難道瞎爺爺覺得我能對付得了這條大蛇?既然他覺得我能對付,那麼我便能對付!神霄天眼,開!”

他的元氣頓時勃勃運轉,沖入雙眼之中,結成重重瑰麗的元氣陣紋,在雙眸中形成一道復雜的瞳紋。

神霄天眼開啟,他頓時感覺到眼前的世界仿佛被重新架構了一般,昏暗的村莊,錯落的房屋,撲來的大蛇,一切變得倍加真實,那條大蛇的每一個舉動,他都可以輕易捕捉。

秦牧錯步,險之又險的避開大蛇撲擊,手中的殺豬刀切在擦身而過的蛇頭的眼楮上。

他縱身而起,又在毫厘之間躲過大蛇掃過來的身軀。

這條大蛇的一舉一動落在他的眼中,都變得清晰無比,從蛇皮下的肌肉走向,發力的角度,他可以清晰的知道大蛇的下一個動作,從而加以躲避。

這一切仿佛都是自然而然,無需揣測。

九重天開眼法的第一重,神霄天眼,不僅僅可以看破表象,同樣也大大的提升了他的感知!

那條大蛇被他這一刀將左眼眼瞳切開,痛得嘶嘶怪叫,立刻向剛剛落地的秦牧撲去,隨即另一只眼楮也突然一黑,被秦牧將右眼一刀切開。

那條大蛇突然安靜下來,一動不動,秦牧也安靜下來,一動不動,一人一蛇相距不過丈余。

村子的道路兩旁,此刻已經有不少村民出屋觀看,呆呆的看著這個年紀十一二歲的少年與大蛇戰斗的場景。

天色已晚,不大的村莊,十幾戶人家,油燈昏暗的光芒從窗欞傳來,照不清道路。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突然,一個小女孩被嚇得哇的哭出聲來,那條大蛇猛然移動,向那小女孩瘋狂游去,張開血盆大口直撲而下,咬向已經嚇得呆滯的一家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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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深夜魅影

就在這條大蛇移動的瞬間,秦牧也陡然縱身而起,殺豬刀如風如雨,瘋狂向蛇頭與蛇身之間的脆弱處斬下!

殺豬刀法,日曜東海千疊浪!

屠夫這一招,勢要有一種大日初升,東海千浪疊加,以無雙的刀勢斬破一切的勢頭!

秦牧心無所想,隻有一個念頭,出刀,斬!斬!斬!斬!斬!

一定要斬下這顆頭!

嗤——

蛇血灑出,這條大蛇桌麵大小的三角腦袋與身子分離,蛇頭依舊長著血盆大口向前方的一家三口咬下,似乎渾然不知自己已經死了。

眼看這巨大的蛇頭就要衝到那一家三口麵前,突然秦牧縱身挑在半空中的蛇頭上,雙足發力,身軀曲蹲,將蛇嘴踩得閉合起來。

蛇頭連同上麵的少年像是一個大鉛塊直線墜落,轟隆一聲砸在已經嚇傻的一家三口麵前。

三人呆滯,傻傻的看著麵前的少年。

秦牧彎下腰來,向那小女孩咧嘴一笑,露出滿口白牙:“小妹妹,沒事了。”

這時,嬰兒的啼哭聲傳來,一個婦人衝出已經被大蛇撞破的房屋,笑道:“恭喜恭喜,母子平安!”

秦牧連忙將殺豬刀插回背後的牛皮刀鞘裏,轉身跑回院子,隻見那男子已經興奮的衝入屋子裏,而司婆婆則走出屋子,洗了洗手,回頭看著屋子裏恩愛的夫妻和孩子。

“牧兒,很滿足吧?”司婆婆笑道。

秦牧看著這一家三口恩愛的一幕,輕輕點頭,手掌不自覺的抬起,握住自己胸口的那塊玉佩。

司婆婆看到他的手,心中暗歎一聲。

瞎子走上前來,打個哈欠道:“這裏的事處理完了,也該睡了,婆婆,他家的房間很少,不如咱倆擠擠……”

司婆婆回頭,目光森然。瞎子不由打個冷戰,竹杖戳地,轉身便走:“這年頭,瞎子都要被人凶,人心不古,我睡在街上……”

“婆婆,這個村子裏的人為什麼一直都沒有發現這條大蛇?”秦牧看到一些村民湧入院子,正在費力的從樹洞中將那條大蛇的尾巴拖出來,不禁納悶道。

他自幼生活在殘老村,村民各自都有殘疾,即便是司婆婆也是個駝背,但是在他心中村裏的老人們個個都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但是這個村子的村民則更多的都是普通人,雖然有武者,但修為實力也不是太高,因此心中疑惑。

“大墟中,殘老村隻有一個。”

司婆婆目光幽幽:“在這裏更多的都是些普通人,他們是大墟災變時來不及逃走的人,也有些是在外界被逼的活不下去的人逃到這裏,躲避苛捐雜稅地主壓迫,想要在這裏活命。”

“外界?”秦牧眼睛一亮。

“外界要比大墟還要危險!”

司婆婆冷哼一聲,道:“否則婆婆和瞎子他們也不會被逼得躲到大墟裏來!你不要總想著外界!”

秦牧撓了撓頭,不知為何一向和藹可親的司婆婆突然大發脾氣。

司婆婆聲音放低下來,低聲道:“這條大蛇有古怪。平日裏異獸根本無法進入村莊,而這條大蛇卻能躲在莊子裏,一藏就是好些年。這條大蛇,隻怕是有人故意放進來的……這種養蛇手段,似乎是魔教的手段。嘿嘿,今天晚上,說不定還有些好事……”

“大蛇是被人故意放入村莊裏害人的?”

秦牧心中凜然,這麼做未免太損陰德了吧?

那條蛇分明已經吃了好幾個剛出生的嬰兒,用嬰兒養蛇,對他有什麼好處?

“牧兒,今天晚上可能會出現一些奇怪的事情找上你,你看到了也不要動,不要聲張,等到天亮之後自有結果。”

司婆婆嘿嘿笑了,露出嘴裏零星的牙齒:“他用蛇來吸嬰兒的精氣和魂魄,然後他吸收蛇的精氣,用來逆轉先天,應該已經煉了很多年,本事非凡。不過他在外界這麼做肯定被人除魔衛道,所以進入大墟興風作浪。牧兒,今晚來的人,你對付不了,隻管看著。”

秦牧點頭,心中惴惴不安。

這戶人家熱鬧了半天,一家人又哭又笑,過了良久才想起來給司婆婆和秦牧安排落腳的地方。這家夫婦將自己的堂屋和內房讓出來,請司婆婆和秦牧睡在那裏,秦牧覺得有些不妥,司婆婆卻沒有推辭,讓秦牧睡在堂屋,她睡在內屋。

沒過多久,兩人睡下,秦牧原本強撐著不合眼,不過時間一長眼簾還是慢慢閉上,等到夜半三更,萬籟俱寂,突然秦牧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急忙張開眼睛,卻發現自己竟然動彈不得!

這戶人家的堂屋門突然咯咯吱吱打開,昏暗的光芒從門縫投射進來,地麵上出現一個長長的影子。

秦牧張口,卻發現自己無法發出聲音,根本無法去提醒司婆婆!

地麵上的影子搖晃一下,動了起來,竟然從地上爬到牆上,牆上的影子扭曲,張牙舞爪,顯得倍加猙獰。

秦牧額頭冒出冷汗,卻見那牆上的影子爬啊爬,爬到房頂,倒垂下來,死死的盯著他。

秦牧瞪圓了眼睛,垂下來的是個影子,真實的影子,很扁平,但竟然無比的靈活,如同一個精通柔骨術的武者!

但是這明明隻是影子啊,影子是如何自由活動的?影子的主人又在哪裏?

呼——

一股風兒從門縫裏吹來,風中飄過來一麵小小的三角白幡,被那個影子抓在手中,向秦牧揮了揮。

就在此時,裏屋司婆婆睡的房間門戶突然咯吱打開一條縫隙,門戶中飄出一個銀光閃閃的珠子,像是秦牧在司婆婆房裏見到的銀丸,停在秦牧的眉心,一動不動,隻見那珠子滴溜溜轉動,卻沒有發出一絲的聲響,不斷有一道道幾乎無法看見的發絲般的劍射出。

那屋頂的黑影揮舞白幡,在這個房間裏飄來蕩去,白幡來去如電,屢屢向睡在床上的秦牧攻去,那珠子也突然動了,與白幡無聲無息碰撞,始終將白幡擋下。

這兩件奇怪的東西盡管在房間裏大打出手,左右交鋒,但是始終沒有任何聲音傳出,詭異靜謐,也沒有破壞任何東西。

過了片刻,那個影子突然顫抖一下,從影子口中吐出一口鮮血,白幡嘩啦啦飛走,而那黑影如同流水一般向屋外流去消失不見。

銀色的珠子停頓片刻,也返回裏屋,不見蹤影。

秦牧這時感覺到自己能夠動彈,呼呼大口喘著粗氣,不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地上的血跡卻表明這一切都是真的。

屋外,萬籟俱靜,過了片刻傳來敲鑼聲,那是村裏的更夫在報更,免得村民早起被村外的黑暗吞噬。

那更夫敲了三聲鑼,收了鑼回家,剛剛來到自己的房屋前,隻見路旁邊一個瞎子拄著拐杖經過。

“老哥哥,找個地兒歇一歇!”

更夫連忙攔住瞎子,笑道:“天色這麼晚,當心走出村子,被魔怪吃了去!”

瞎子露出笑容,竹杖在更夫的影子上點了點,笑道:“多謝提醒。”說罷,一路竹杖點點戳戳,漸漸走遠。

噗噗——

更夫胸口炸開兩個血洞,前後透亮,身軀晃了晃,仆倒在地。

“好快的槍,竟能破了我的法術!咳咳,我知道你,你瞎了,也更強了……”

更夫吐出最後一口氣,氣絕身亡。

一麵三角白幡從空中飄下,蓋在他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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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妖精趕路

第二天,秦牧被吵嚷的村民驚醒,起來詢問,這才知道昨晚更夫突然暴斃,把村民們嚇了一跳。

昨晚秦牧伐樹,砍倒樹後大樹裏迸出一條大蛇,已經很嚇人了,沒想到深夜裏又有更夫暴斃,讓村民們惶惶不安,議論紛紛。

那對夫妻捧著個盤子,上麵放著紅布,紅布上是一些酬禮,道:“老娘婆,小兄弟,我們是窮苦人家,也沒有什麼好東西,這點東西你們一定要收下。”

秦牧正要推辭,瞎子道:“牧兒,收下吧,不要讓人念著你的好。”

秦牧將紅布上的幾件東西收了,向夫妻二人告辭。那男子笑道:“小兄弟一身本領,出類拔萃,將來一定是人間龍鳳!”

“龍鳳有什麼好的?”

司婆婆道:“龍肝鳳膽,不過是飯桌上的佳肴,別成為龍鳳,成為吃人間龍鳳的。”

那對夫妻麵麵相覷,司婆婆揮了揮手:“回去吧。牧兒,瞎子,我們繼續趕集!”

秦牧跟上小老太婆,好奇道:“婆婆,昨天晚上是怎麼回事?做法的就是那個更夫?他是怎麼死的?還有,昨晚漂浮在我眉心的銀丸子是怎麼回事?上次你不是說咱們村裏的都是普普通通的人嗎?我怎麼覺得其他村的普通人與咱們村的普通人有些不太一樣。”

“哪來這麼多問題?”

司婆婆頭大如鬥,求救似的看向瞎子,瞎子樂嗬嗬向前走,咚的一聲撞在樹上,昏死過去。

司婆婆在瞎子臉上連踩幾腳,瞎子死活不醒。

秦牧連忙將瞎子背起,希冀的目光看著司婆婆,司婆婆從籃子裏抽出一根針,在瞎子屁股上捅了一針,瞎子屁股滋滋噴血,卻依舊昏迷。

司婆婆無奈,眨眨眼睛道:“更夫的確是養蛇的那個魔道高手,本事倒也不弱,他用的是魔影幻魔功,是天魔教的一門神通,很是厲害,讓人防不勝防。我用含沙射影法,傷到了他的影子,借影子傷他本體。我心魔作祟,曾經答應過一個人,畢生不能傷害天魔教的弟子,所以我隻讓他知難而退。痛下殺手的不是我,是瞎子。”

秦牧眨眨眼睛道:“銀丸是怎麼回事?那是不是劍丸?婆婆是不是精通劍術?”

司婆婆的眼睛也眨啊眨,一老一少相互眨眼睛,眨得眼睛酸了。司婆婆咬牙,又在瞎子的屁股上捅了一針,瞎子依舊未醒。

“銀丸?咳咳,你說的是這個?”

司婆婆手掌一翻,手心裏多出一個銀色丸子,秦牧連忙點頭,道:“婆婆教我劍術!”

司婆婆歎了口氣,道:“不是不想教你,而是不能教你。我的劍術雖然也能排得上名號,但無法做到天下第一。你學了我的劍術,人家便不願意教你,所以我打死都不能傳你。”

秦牧失望,隨即精神一震:“天下第一劍術?是我們村的嗎?”

“你不要瞎琢磨。”

司婆婆警告道:“你若是去求他,他更不會教,隻有他想通了,才會教你!你現在身負數種絕學,任何一種都談不上精通,等到你能同境界拳打馬爺,刀劈屠夫,槍挑瞎子,跑贏瘸子,再來想怎麼磨礪劍法!那時候,他不傳我們逼他傳!”

瞎子打個哈欠,悠悠道:“他見識最高,修為最深,這些年愈發恐怖了,我們綁在一起都未必能打得贏他。”

“你舍得醒了?”司婆婆大怒,又在他屁股上捅了一針。

瞎子從秦牧背上下來,拄著拐杖道:“這件事,總歸你來解釋比較好,我解釋不來。殺更夫的事情我倒可以解釋一下,那個更夫的魔影幻魔功很是厲害,已經能夠做到人影互換,身體不是本體,影子才是本體。與他對決,若是隻攻擊他的本體,便會被他的影子所殺。他想殺我時,被我用竹杖釘殺了他的影子,將他釘死在地麵上。”

秦牧想了想,道:“那麼他養蛇,用嬰孩的先天精氣和魂魄修煉什麼?”

瞎子道:“婆婆,魔道功法你最精通,你來解釋。”

“這門功法叫做自在先天功。”

司婆婆道:“這門功法是天魔教自後天而成先天的功法,隻是他不知從哪裏得來的殘篇,練得偏了,竟然用還未出生的嬰兒來練功。真正的自在先天功雖然是魔功,但卻是堂堂正正,不屑於用這種下三濫手段來練功的,而是吞吐天地靈氣,汲取日月精華來修煉。”

她的神色有些憂慮,低聲道:“天魔教的人竟然出現在附近,看來大墟不可能再平靜了。這些家夥往往是一窩蜂的出現……”

三人回到奶奶廟,集會還在繼續,待到午後,各個村莊的人都開始離開,返回各自的村子,秦牧也再次駕著牛車返回殘老村。

“牧兒,你今後可以獨自出門打獵了。”

馬爺坐在牛車上,身子隨著顛簸的道路一起一伏,突然道:“你長大了。”

秦牧心中一暖,回頭笑了笑,殘老村的放牛娃笑得向早春陽光一樣燦爛。

“不過,隻許你打異獸,不許你去挑戰異獸領主。”

司婆婆道:“而且每天傍晚都要回來放牛,讓牛多吃草。”

放牛娃臉色頓時黑了,而正在默默拉車的那兩頭犍牛也是憤怒的叫了一聲,牛眼含淚,顯得異常委屈。

秦牧見狀,狐疑道:“婆婆,這兩頭牛是不是也是人?”

“你猜。”司婆婆嘿嘿笑道。

秦牧不想猜。

背後一陣風兒吹來,少年被風兒吹得心兒蕩漾,突然邁開腳步,從牛車上躍起,追風而走。他要追上這風,踩著風尖兒在天空中行走!

他速度極快,躍出鬆林,腳踩鬆樹的樹梢狂飆而去,速度越來越快,終於追上那股風的風頭,縱身而起,躍到半空,雖然人在空中,但是他腳下頓時傳來一種奇妙的向上的托力。

少年歡呼一聲,腳步飛一般在空中點過,踩著風尖兒在空中奔行。

牛車上幾人抬頭仰望,瞎子老神在在道:“會掉下來嗎?”

藥師抓住一把風嗅了嗅,笑道:“會掉下來。這是一股妖風,風中有一個妖精在趕路,發現他後會停下來的。你們誰去接住他?”

秦牧腳步飛快,那風兒也是飛快,不知不覺間奔出十多裏地,少年正在興奮,突然看到一隻通體雪白的狐狸坐在一張大芭蕉葉上飛到自己的身邊,兩條前腿伸得筆直,後腿則是坐著。

他不由呆了呆,那隻白狐也呆了呆。

一人一狐齊聲尖叫,接著秦牧便感覺到呼嘯的風兒頓時止歇,不由手舞足蹈從空中跌落下來,而那隻狐狸則還坐在芭蕉葉,抬起前爪指著他尖叫,顯然是驚訝無比。

“糟了!”

秦牧腳步連連變幻,施展出偷天腿法,心道:“隻要跑得夠快,便能在天上行走……”

他這才發現自己跑得不夠快,腳踩空氣根本踩不住,還是呼嘯向下墜去!

秦牧向下看去,頭皮發麻,下麵是一片山地,連根樹木都沒有,隻有一塊塊淩亂的石頭,倘若摔在石頭上,隻怕粉身碎骨!

正在此時,那隻在空中尖叫的白狐醒悟過來,芭蕉葉一溜煙的從空中飛來,秦牧立刻感覺到自己腳下生風,又能踩到風尖兒,連忙腳步快速點動,將自己下墜的勢頭止住,終於在將要墜落到地麵上時腳踏風尖兒縱身而起,踏風而行!

他鬆了口氣,卻見那隻狐狸坐著芭蕉葉趕上,一人一狐四目相對,白狐口吐人言,聲音很是好聽,但是身上卻帶著酒氣,醉醺醺的,好奇道:“你在做什麼?怎麼跑到我的風裏來了?”

秦牧驚訝,道:“我想試一試能否追趕風尖兒,踏風而行,不知道這是你的風兒。你會飛?還會說話?”

“我用法術駕風,便可以禦風而行。”

那隻白狐道:“我赴宴歸來,天快黑了,急著趕路,不送你了,先走一步。有緣的話改天再見!”說罷,卷著狂風消失不見。

秦牧隻覺腳下的風力漸漸減弱,連忙從空中斜奔下來,降落在地,隻見殘老村就在前方,他抬頭看去,那隻狐狸已經不見蹤影。

“赴宴歸來?”

秦牧一肚子的納悶:“這隻會說話的狐狸會法術,還去赴宴,有這麼好玩的事情?下次遇到它,一定要問個清楚……”

兩天後,張莊寨來了一老一少兩個遊方道人,風塵仆仆,走入村寨,那老者道:“村裏的善人,可否施舍碗水喝?我們出家人經常在外,腸胃不好,討碗熱水。”

村民為兩人倒了兩碗水,老者和少年喝下,謝過村民。那老者慈眉善目,笑道:“我們師徒雲遊四方,多少懂些法術,我觀貴村有妖氣,是否需要我們除妖?”

那村民笑道:“妖精已經被除掉了,是一條藏在樹身中的大蛇,被鄰村的一個少年斬了!”

老者詫異道:“為何我還感覺到這裏還有妖氣?最近貴村是否死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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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天魔祖師

張莊寨的村民圍上前來,一人連忙道:“死了一個更夫!”

那老者思索片刻,道:“更夫屍體下葬了嗎?他多半是妖魔,可能會屍變。”

張莊寨的村民嚇了一跳,連忙引領兩人來到更夫的墳墓前,道:“昨天埋上的,兩位大師……”

那老者伸手一指,土墳向兩旁分開,一個薄皮棺材從土坑中冉冉升起,漂浮在眾人麵前。

咄咄咄——

一根根棺材釘自動脫落,棺材蓋掀開,棺材落地,更夫的屍體卻還飄在空中,麵目被白幡遮蓋。

這一老一少取來白幡檢查一番,對視一眼,默默點頭。老者念念有詞,伸手一指,更夫的屍體頓時燃燒,片刻便化作灰燼。

諸多村民連忙拜謝,捧上金銀作為報酬。那少年連忙擺手,老者道:“無功不受祿,有功必受祿,收著吧。”

少年這才將報酬收起。老者問道:“斬殺大蛇的少年住在哪裏?身邊都有什麼人?”

“是殘老村人,身邊有瞎子和司婆婆。沿江向上走,距離這裏四十多裏地。”

老者謝過,一老一少走出張莊寨,沿江而上。

走了幾裏路,那老者歎了口氣,道:“人死如燈滅,莫堂主的燈滅了。那個更夫就是我聖教的莫堂主,他的自在先天功誤入歧途,用嬰孩修煉,雖是死有餘辜,但畢竟是我聖教的堂主。殺他的人疑似槍神,將他的魂魄肉身一並釘死。白幡上有劍痕,莫堂主在遇到槍神之前還遇到了她,教主夫人。”

少年默默的聽著。

老者道:“教主夫人一直神龍見首不見尾,躲藏起來,我聖教的高手進入大墟打探她的下落,至今沒有收獲,不曾想莫堂主在這裏遇到了她。祖師,我們這趟沒有白辛苦。”

那少年開口,聲音極為蒼老,鏗鏘有力:“教主夫人殺了教主之後,盜走我教聖典大育天魔經。她一去四十年,可憐我們尋她也尋了四十年,終於尋到他了。”

清晨的殘老村,早飯後藥師將村長搬到村口,支起一個小爐子,燒了壺開水,泡了一壺茶,然後便聽到村裏傳來雞婆龍的叫聲。

“雞下蛋了,牧兒,去雞窩撿雞蛋。”

司婆婆催促秦牧去撿雞蛋,秦牧剛剛鑽到雞窩,被那頭雞婆龍打得滿地亂跑,啄得他一頭一臉的血。

這頭雞婆龍凶惡無比,張口噴出一道長達丈餘的火蛇,羽毛也鋒利如劍,爪子能把鐵塊捏成泥,秦牧與這頭母雞戰了幾個回合,發現不是對手連忙便跑。

“牧兒,你連縛雞之力也沒有嗎?”屠夫看著被雞婆龍追得滿村亂竄的秦牧,哈哈大笑道。

司婆婆趁機把雞蛋撿了,那雞婆龍追不上秦牧,趾高氣昂的返回雞窩,發現自己的蛋沒了,又是大怒,再次追擊少年,窮追猛打。

熱鬧了一番過後,秦牧振奮精神,一掃被雞婆龍打敗的頹唐,將殺豬刀背在身後,又背上劍囊,再背上一個大鐵錘,在懷裏塞著幾枚固元丹,提著隙棄羅禪杖,興致勃勃出村。

今天是他第一次獨自出門打獵,秦牧早就憧憬著這一天,隻是被雞婆龍打擊了一下,多少有些掃興。

他剛剛走出村子,迎麵便見一老一少向殘老村走來,像是兩個遊方道人。

這一老一少在村口站定,看了看正在喝茶的村長和藥師,向兩人見禮,道:“可否討杯茶喝?”

村長眉頭輕挑,道:“有客自遠方來,豈敢怠慢?”

藥師為這一老一少斟茶,兩人坐下,那少年坐在村長對麵,老者卻站在一旁。

“這位是斬蛇少年?”老者慈眉善目,看了看秦牧,笑問道。

秦牧正欲說話,村長淡淡道:“牧兒,這裏沒有你的事,你出去忙自己的事吧。”

秦牧點頭,向山林中走去。

待到他走遠,村長對麵的少年開口,聲音無比蒼老,道:“咱們見過麵吧?”

村長點頭:“見過。”

少年露出笑容,道:“我們那一代的人,還活著的已經寥寥無幾了,難得遇到你,我很開心。”

“我也是。”村長不鹹不淡道。

少年笑道:“我來見司婆婆。我教已經有四十年沒有教主了,司婆婆須得給我們一個交代。”

村長搖頭道:“進了這個村,便與外界無關。”

少年目光閃動,道:“我便不進去了,你讓她出來,我有話問她。”

村長搖了搖頭:“她出去了。”

那老者忍耐不住,正要說話,少年抬手,笑道:“四十年都等了,不必急於一時。執法長老,教主夫人不在村子裏,你喚力士來,在這裏蓋個莊子,我們要在這裏過夜。”

那老者躬身稱是,頭頂一道魔氣衝天,在半空中化作一個巨大的“令”字。

少年慢吞吞飲茶,過了一個時辰,殘老村的村民各自放下手中的活兒,走出村莊,紛紛抬頭看去。

山林中,一個個身軀龐大的巨人筋軀猙獰,在林間行走,所過之處樹林倒伏,這些巨人四人合力抬著一個石像,共有四個石像,氣喘籲籲的走來,腳步過處,山石被踩得像是泥巴一樣,順著他們的腳趾縫往外湧!

這十六尊巨人臉色漲紅,顯然石像沉重無比,即便是他們這樣的力士也是有些承受不起。

十六巨人小心翼翼放下石像,立在東南西北四角,就在殘老村旁邊。

沒過多久,又有一艘樓船駛來,靠江停下,船上下來百十個木匠,在殘老村旁伐木,搭建房屋,半個時辰之後,一棟棟木樓被打造出來,家具一應俱全。這些木匠回到船上,搬下來金銀器皿鍋碗瓢勺,然後登船,樓船駛離江邊,揚帆而去。

接著,又有一艘樓船駛來,從船上下來一些漆匠,給家具和木樓刷漆,忙完之後也登船駛離。

而後,又來了一船的石匠,開采山石,雕刻一尊尊石像,打磨石板,將莊子的地麵鋪平,之後也乘船離開。

又過了片刻,一位虯髯大漢風塵仆仆趕來,躬身道:“祖師!執法師兄。”

那老者道:“左使,村莊已經蓋好,你自己尋個屋子。”

虯髯大漢進入殘老村旁邊新建的村莊,進入一個房間盤坐下來,默不作聲。

又過片刻,一位衣衫襤褸的老婦走來,向少年和老者見禮,也進入村莊尋了個空房住下。然後又有一個漁翁乘著一葉扁舟來到這裏,扁舟停在江邊,漁翁則背著魚簍提著魚竿進入村莊住下。

又過不久,又來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有的像是財主,有的像是商人,還有的像是私塾先生,趕考的書生,青樓賣身的妙齡女子,各行各當,應有盡有。

馬爺麵色凝重,低聲道:“天魔教三百六十行,三百六十堂,三百六十堂堂主,當年遍布天下極為神秘。沒想到三百六十堂堂主這四十年來都進入了大墟,搜尋他們的教主夫人。他們隻怕都會來到這裏,在我們隔壁住下!”

瘸子臉上的笑容更濃,堆笑道:“司老太婆何在?這些人都是來找她的!”

聾子道:“我看到婆婆變化成一頭獐子,在牧兒之前出村,想來是擔心牧兒一個人出去打獵,不放心他的安危,於是暗中保護。隻怕她現在還不知道天魔教已經尋到這裏。天魔教,幾乎把整個教派都搬到我們隔壁來了!”

……

秦牧向深山老林中走去,過了會兒,一頭獐子邁著輕快的蹄子跑了過來,東張西望一番,沒有發現秦牧的蹤跡,這頭獐子正在納悶,突然秦牧從樹上跳了下來,笑道:“婆婆,既然是我獨自打獵,那麼還請婆婆回去罷,我自己能夠照顧好自己。”

那獐子嗔怒道:“臭小子,當心你死在外麵!”說罷,搖了搖短小的尾巴跑掉了。

秦牧繼續向前走,沒過多久見到一頭長毛象在水潭邊喝水,笑道:“婆婆,我真的能夠照顧自己,不用跟來。”

那頭長毛象發怒,四蹄踐踏,向他衝來,秦牧元氣流轉,殺豬刀蒼啷出鞘,殺氣騰騰道:“既然不是婆婆,那就殺了!”

那頭長毛象掉頭就跑,口吐人言:“連婆婆都殺,回村打你屁股!”

秦牧搖了搖頭,走出六七裏地,抬頭對著天上的一頭大鳥無奈道:“婆婆,你真的沒有必要跟在我身後。”

那頭大鳥側頭看了看他,不為所動,依舊盤旋。

秦牧目光閃動,從地上抓了一把石子,屈指連彈,一顆顆石子破空,但卻高低不同,連續十多顆石子射出,秦牧立刻縱身躍起,跳到第一個石子上,腳步發力,跳到第二個石子上,如此再三,來到半空中,出現在那隻大鳥身旁。

那頭大鳥突然口吐人言,叫道:“好了好了,我不跟著便是!”說罷,振翅走了。

秦牧從半空中墜落,咚的一聲落在地上,雙足陷入泥土中尺許深。少年抬頭,半空中的鳥兒已經不見蹤影。

“婆婆多半還會跟著。”

秦牧留意四周,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又走出幾裏地,前方一片瀑布,山好水好,瀑布旁有個草廬,草廬外竟然有一個石像,一半被埋在土裏,一半露在外麵,歪歪斜斜。

那草廬中燃起了炊煙,顯然是有人家生活在這裏。

“這荒山野嶺,怎麼會有人居住?難道是什麼前輩高人隱居在此?”

他剛剛想到這裏,然後便看到一隻白狐從草廬中走了出來,取了個竹筒,又返回草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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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湧江龍宮

秦牧湊上前去,從窗欞中看到那白狐正舉著竹筒,鼓著腮幫對著炊台下的柴火吹氣。

秦牧咳嗽一聲,道:“有人在家嗎?”

草廬裏的白狐嚇了一跳,連忙將竹筒藏起來,口中發出蒼老的聲音,喝道:“什麼人大呼小叫,吵到本座的清修?本座乃是千年老妖,要將你挫骨揚灰……”

秦牧失笑,那白狐聽到笑聲連忙抬頭,看到窗外的少年,鬆了口氣,聲音恢複如常,很是悅耳動聽:“原來是前天向我借風的少年。我前天赴宴吃醉了,有些失禮,怠慢了。你不要在外面站著,進來吧。”

秦牧走近這進草廬,東西看了一下,心中有些驚訝,這草廬中竟然規整得十分整齊幹淨,有床鋪、米缸、家具、屏風,甚至還有一個梳妝台。

那白狐人立起來,向秦牧偎了一福:“寒舍清貧,讓公子見笑了。”

秦牧還禮,好奇道:“你在做飯?”

白狐道:“昨日姐妹請客,我多喝了幾杯,今早起床便有些頭疼,正在燒碗醒酒湯。公子請坐。”

秦牧心中暗暗稱奇,這個白狐要比魔猿還要聰慧一些,竟然知道自己燒湯。隻是這狐狸貪杯,每天都會喝醉。

他瞥見旁邊有個書架,於是走了過去。書架上是一些古籍,他抽出一本,上面講的是呼吸吐納之法,還有些法術,但都是殘缺不全。

“公子認得字嗎?”

那白狐燒好了醒酒湯,瞥見秦牧看得入神,驚喜道:“我不認得書上的文字,隻是看圖修煉,若是公子認識上面的文字的話,可否講給我聽?”

“有何不可?”

秦牧坐下,那白狐尾巴動了動,一碗醒酒湯被風兒托著落在桌子上,白狐坐在他的對麵,眼睛炯炯有神。

秦牧掀開第一頁,念道:“行氣方寸山,提振元氣丹,虎行肺腑下,震蕩氣海寒……”

白狐喝著醒酒湯,聽得入神,突然道:“方寸山在哪裏?”

“方寸山在眉心。”

秦牧道:“眉心是靈胎神藏,行氣方寸山,就是導引元氣到眉心。不過元氣運行到眉心處會有神音從九天之外而來,阻斷你的元氣。”

白狐試了一下,搖頭道:“我沒有聽到神音。”

秦牧皺了皺眉頭,他從前導引元氣來到眉心,便會有神音阻止他破壁,他本以為白狐也會遇到這種情況,沒想到白狐卻說沒有。

“難道是人與狐的靈胎神藏構造不同?”

他沒有多想,繼續講解,沒過多久,便將這一卷古籍講完。這卷古籍中記載的修煉方法確實有獨到之處,不過與秦牧的“霸體”不合,他無法修煉。

白狐聰慧,將書中內容領悟,笑道:“我從前按圖修煉,本以為學會了這本書上記載的東西,沒想到還是練錯了許多地方。多謝公子為我解惑。我叫狐靈兒,敢問公子名姓?”

“我叫秦牧,是姓秦的放牛娃的意思,不是什麼公子。”

秦牧笑道:“我就住在附近,離這裏不遠。你這裏的古籍是從哪裏得來的?”

狐靈兒喝著醒酒湯,隻覺昏昏沉沉的腦袋好了一些,道:“此去向西,距離這裏六十裏,有一處遺跡,我又一次出門回來晚了,便在那遺跡中躲避黑暗,無意中打開了一個石室發現了這幾本書,還有一瓶丹藥。我服下丹藥,突然間便耳目聰明,有了意識,覺得書是好東西便帶了回來,隻是我不識字,所以一直隻能看圖。我的法術,都是從書裏學的。”

“向西六十裏?”

秦牧驚訝,思索道:“難道是湧江龍王的龍宮?”

狐靈兒眼睛一亮,道:“那裏的確有很多龍的雕像,不過裏面很險惡,有大凶險,我不敢進去,隻帶了些書便回來了。”

秦牧忙道:“能帶我去那裏嗎?”

這隻小白狐道:“裡面很凶的,輕易不能進去,我剛剛來到門口就被嚇得……”

它很是羞愧,沒有說下去,想來是被嚇得屁滾尿流。

秦牧有些興奮:“你不想見識一下龍宮嗎?裡面說不定還有龍王!”

“不想。”

狐靈兒想了想,眼睛狡獪的眨了眨:“牧公子若是能常來,講解這些古籍,我便帶你去,不過我不進去。”

“成交!”

秦牧笑道,抬起手掌,狐靈兒猶豫片刻,抬起毛茸茸的爪子與他碰了一下,然後將醒酒湯喝得一幹二淨。

一人一狐走出草廬,向西而去。

“你前天去赴宴,是赴誰的宴會?”秦牧想起前天之事,問道。

“是妖靈大王舉辦的宴會,宴請各路的大妖,我得到湧江龍宮的古籍之後,靈智大開,也是附近小有名氣的大妖,隻是我打不過那些有蠻力的家夥,所以在大妖中排名最末位。”

狐靈兒跳到一片芭蕉葉上,催動法術,帶著一股妖風,妖風將芭蕉葉吹起,笑道:“妖靈大王已經修成了人身,很是厲害。方圓千百裏的大妖,無論是否是異獸領主,都要聽他號令。”

妖風吹動芭蕉葉,將這隻白狐送到空中,秦牧縱身躍起,腳踩風尖兒向西方趕去。

而在此時,距離草廬兩三裏地,一頭饕餮巨獸正在東張西望,納悶不已:“算算時間,牧兒應該早就到了,這次我偽裝成異獸,他一定認不出我來……奇怪,臭小子死哪兒去了?嗯?狐狸的妖風!臭小子頭一次出門打獵,就被狐媚子拐走了!”

江上距離殘老村百裏之地,一股風兒吹動著一片丈長的芭蕉葉,芭蕉葉上坐著隻白狐,而在旁邊還有一個少年踏風奔走,正是秦牧和狐靈兒。

“以我的法力還無法飛行,隻能用法術掀起妖風,妖風吹著芭蕉葉才可以飛在空中,我若是像你這樣在風中奔跑的話,肯定會掉下去……龍宮就在這附近!”

狐靈兒降下妖風,秦牧和芭蕉葉上的白狐漸漸接近地麵,過了片刻,一人一狐落地。

秦牧四下看去,隻見湧江在這裏繞過一座大山,綠水環繞青山,鳥鳴清脆響徹山穀,猿猴跳躍縱於山林,水中又有大魚,江獸,很是平靜祥和。

白狐縱跳如飛,在前麵帶路,秦牧快步跟上,狐靈兒跑的方向正是江水環繞的那座山,秦牧不禁納悶,莫非這龍宮不是在江水中,而是建在山上?

過了片刻,他們來到山巔,秦牧看到了一處遺跡,這是一座龍王廟,廟前還有一塊巨大的鎮水石,高八丈有餘,像是一塊石碑,而下方則雕琢著一個巨大的石龜,背負著這塊鎮水石,石龜長著大嘴,似乎是過於勞累,需要喘氣。

這座龍王廟已經破敗,殘垣斷壁,寶殿坍塌,秦牧放眼四望,甚至連石像都沒有,應該無法抵禦黑暗侵襲。

他正在納悶,突然狐靈兒沒了蹤影,這時狐靈兒的聲音傳來:“快進來!”

秦牧循聲看去,卻見白狐正在石龜的口中,抬起爪子向他招手。秦牧連忙走過去,石龜很大,能夠讓人直立站在裡面,秦牧跟著蹦蹦跳跳的白狐走去,走到咽喉處一條幽深的台階出現在他們眼前。

台階前原本有一道石門,不知因何倒下,這才露出了這條通往地下的台階。

秦牧跟著白狐一直向前走,這條通道越來越寬敞,漸漸地仿佛深入了山體之中,四周的山壁上長滿了發出熒光的苔蘚,濕漉漉的,還有些奇怪的生物,像是蒲公英一般在空中飄來飄去,它們下麵長著一條條細細的觸手,觸手舞動,竟能飛在空中。

白狐跳了起來,嘴巴咬住一隻,吃了下去,然後蹦蹦跳跳,吃個不停,看起來很是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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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龍啊

秦牧伸手抓到一隻,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入喉卻是很辣,比屠夫的烈酒還要辣,到了腹中,有一種火燒一般的感覺,讓他的元氣也變得異常活躍。

他催動一下元氣,竟然感覺到了類似固元丹一樣的藥力,能夠提升自己的元氣修為,不過相比固元丹來說提升的幅度不大。

“這種生靈是植物還是動物?”

秦牧又抓來一隻,隻見這種奇妙的生靈無眼無手無足無竅,用根須般的觸手汲取苔蘚的養分,讓他實在辨認不出是植物還是動物。

他隻吃了一隻,倒是狐靈兒蹦蹦跳跳,吃了個飽。

越往下走,空氣便越涼,走了不知多遠,潺潺水聲傳來,山壁上有溪流,很是清澈,幾隻沒有眼睛的大魚生活在溪流盡頭的水潭中,那幾條大魚竟然也發出熒光。想要過去,必須經過水潭才能到對麵的通道。

“這些大魚凶猛的很,聽到聲音便會撲過去,厲害著呢!”

狐靈兒悄聲道:“我丟石頭過去,引開大魚,咱們趁機衝過去!”說罷,爪子抓起一塊石頭,用力扔了出去。

石頭碰壁,那水潭中的幾隻沒有眼睛的大魚嘩啦一聲破開水麵,尾巴在半空中擺動,四隻魚鰭展開如同四張寬大的翅膀,呼嘯向響聲傳來之地撲去!

“快走!”

狐靈兒引路,秦牧連忙沿著水潭向對麵狂奔而去,匆忙間少年隻聽得轟隆轟隆幾聲巨響,那幾隻怪魚撞在石壁上,竟然張開血盆大口將石壁咬出幾個大窟窿!

堅硬無比的山石在它們口中,竟然像是豆腐做的一般,若是咬在人身上,後果不堪設想!

一人一狐剛剛跑到對岸,突然那幾隻怪魚聽到了腳步聲,震動魚鰭調轉方向,向他們這邊飛來!

“公子跟著我!”

狐靈兒一溜煙鑽入對麵的通道中,秦牧也連忙鑽了進去,通道不寬,背後那幾隻大魚到了通道前無法飛行,卻又以四鰭為足,在通道裏狂奔,向秦牧和小狐狸追去!

“這還是魚嗎?”

秦牧頭皮發麻,緊跟著狐靈兒,後麵的那幾條怪魚追了一段路,追不上他們,一個個又慢慢的退出通道,回到水潭中潛伏下來。

秦牧鬆了口氣,前方道路漸漸變得寬闊起來,待走出一個喇叭狀的洞穴,突然間波光粼粼的陽光投射下來。秦牧抬頭看去,不由呆住了。

在他的頭頂,滔滔的大水彌漫而過,魚群從他頭頂遊過,他還看到了巨大的金龜,像小舟一樣的大魚,以及體型龐大的江獸。

一條大魚看到秦牧和小狐狸,不由興奮起來,張開血盆大口向這邊撲來,卻撞擊在無形的水壁上,被彈了回去。

大魚晃了晃腦袋,似乎有些納悶,搖擺著尾巴遊遠了。

“湧江,這裏是湧江的水底!”

秦牧麵色古怪:“湧江就在我們頭頂,水沒有落下來淹沒這裏……”

他向前看去,心頭震動,一根根龍柱出現在他的麵前,龍柱粗大,高幾十丈,聳立在江底,龍柱的頂端與江水接觸,他們腳下的地麵也是用漢白玉鋪就,一條道路向前延伸,兩旁龍柱林立,前行百十丈,出現成片的宮殿群落。

一根根龍柱將這些宮殿群落包圍起來,應該是這些龍柱支撐起了江水,沒有讓大水浸到這裏。

不過很多的宮殿都已經倒塌,這裏應該有過一場劇變,導致這裏變成了廢墟。

狐靈兒蹦蹦跳跳,來到一處宮殿的遺跡前,秦牧看到坍塌了一半的牆壁上有著斑駁的壁畫,那是一個龍首老者宴請賓客的圖畫,這位龍首老者的賓客都是奇奇怪怪的生靈,有龜背老人,有蛇尾女子,有和尚,也有人類。

嘩啦。

一根柱子倒了下來,險些砸到秦牧和小狐狸。

狐靈兒來到倒了一半的大殿中,道:“我就是在這裏發現的那些古籍。”

秦牧走近,這座破敗的大殿中有一個隱藏的石室,建在牆壁中,石門倒了下來,石室這才被狐靈兒發現。

石室裏已經空了,裏麵的東西應該都是被狐靈兒搬走了。

“再向前走的話,就會有大凶險!”

狐靈兒指著前方一座高聳的門戶,緊張兮兮道:“非常可怕!”

秦牧看向那座門戶,隻見門戶後方隱隱約約似乎一座宮闕,還算完整,並未坍塌,不過詭異的是那裏麵卻似乎蒙上一層水霧,看不清楚裏麵到底有什麼,隻覺宮殿仿佛飄在水霧之中,若隱若現。

“裏麵有恐怖的家夥……”

狐靈兒聲音有些顫抖,道:“你到了門戶邊便可以感受他的氣息,然後你就軟了,爬不起來了……”

秦牧向前走去,狐靈兒大著膽子跟在他的身後,待來到門戶邊,秦牧突然感覺到一股無比強烈的煞氣撲麵而來,令人驚悸,令人戰栗,宛如青天白日間突然半邊天烏雲壓頂,橫在自己麵前,漆黑的烏雲中有一頭無比巨大恐怖的巨獸正在注視著自己!

神聖,莊嚴,威不可犯,同時又凶殘、猙獰的巨獸,這就是狐靈兒所說的大恐怖!

秦牧長長吸了口氣,站穩身形,心靈也自恢複如常。

“神霄天眼,開!”

他眼瞳中元氣陣紋交織,形成另一重瞳紋,向門戶後的迷霧看去。

而在他身邊,白狐已經身子骨酥軟下來,趴在地上,肚皮著地,艱難的調轉方向慢吞吞的向來路爬去。

秦牧把她拎起來,這隻白狐軟趴趴道:“別抓我,我要死了,心跳得厲害……”

“你沒有死,這龍宮裏的東西是死了。”

秦牧笑道:“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狐靈兒沒有回答,四肢慢吞吞的在空氣中劃動,尾巴也擺來擺去,像是想要爬走一般,一刻也不願意在這裏停留。

秦牧笑道:“我看到了湧江龍王!”

“啊——”

這隻小白狐輕歎一聲,昏死過去,四條腿蹬得筆直。秦牧等了片刻,這隻小白狐悄悄張開一隻眼睛,偷偷轉了兩圈。秦牧試探道:“湧江龍王。”

狐靈兒四條腿蹬得更直,眼睛又閉上了。

“湧江龍王是死的。”

秦牧哭笑不得,道:“隻剩下了骨頭。這位龍王已經死了不知多少年了,我看到了迷霧中他的龍骨。”

狐靈兒連忙張開眼睛:“死的?”

秦牧點頭,道:“這次你可以放心了,隨我一起進去吧?”

狐靈兒連忙搖頭,秦牧無奈,隻得放下她,卻見這隻白狐還是肚皮貼地有氣無力的向外爬。秦牧又將她拎起來,放在自己的肩頭,邁步向門戶中走去,這隻白狐緊張萬分,全身雪白的毛炸起,爪子死死的抓住秦牧的肩頭,瞪圓了眼睛望著前方,驚恐無比,動也不敢動彈一下。

秦牧走入迷霧中,狐靈兒抓得更緊了,毛茸茸的尾巴豎得筆直。

迷霧濃鬱,經年不散,但奇怪的是走入其中卻感覺不到絲毫的潮氣。秦牧走在其中,隻見迷霧中有一粒粒漂浮在霧中的水珠,靜靜地飄著,一動不動。

然後,他在迷霧中看到許多破碎的玉石也漂浮在空中,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件靈兵的碎片,殘缺的骨骼,統統都靜靜的漂浮,似乎沒有一絲的重量。他適才在門戶外看時,隻看到了龍骨,沒有發現這些東西。

“這裏一定有過慘烈的戰爭,甚至連高手的屍骨和靈兵都被擊碎!到底這裏發生了什麼事?是大墟災變之前發生的,還是之後發生的?”

秦牧突然頭皮一疼,卻是狐靈兒被一個飄到麵前的頭骨嚇得半死,跳到他的頭上,死死抓住他的頭皮,背部弓起老高。

這隻白狐瑟瑟發抖,震得秦牧的頭皮也在抖動。

“龍啊——”

白狐尖叫起來,從秦牧頭上飛速移開,趴在他的背後,四隻爪子死死扣住他腰肢兩側,像是秦牧背著一個白色的背包。

————宅豬突然想設計一款狐靈兒背包,隻是不會畫圖,淚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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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第三人

他們前方,一條巨龍盤繞在巍峨的宮殿四周,繞了一圈又一圈,巨大的龍頭在大殿的上空高高揚起,向他們這邊注視!

這是一條龍骨,隻有骨架沒有血肉的巨大龍骨,僅僅是牙齒便比秦牧還要高出一些!

盡管巨龍已經死去不知多久,但依舊可以看出其威猛不凡之處,想來生前一定是極為強大的存在。

秦牧張開神霄天眼看去,頓時眼前的龍骨仿佛活了過來一般,神光衝霄,巨龍在他眼中似乎蜿蜒遊動,明明巨龍已死,但是那種氣勢氣概,讓他覺得巨龍依舊仿佛還活著!

“湧江龍王,真正的龍……”

秦牧看著巨龍,心中微動,想起了馬爺的拳法,雷音八式中九龍馭風雷這一招。九龍馭風雷,元氣分為九重勁,第一重是怒龍衝擊,第二重是雙龍絞,每一重的力量都會比上一次多出一道龍勁!

秦牧自幼隨馬爺練拳,這一招已經練了不知多少遍,但是始終無法得到精髓,最近修為大進,這才讓九龍馭風雷的威力大大提升,不過與明心小和尚交鋒時,他還是吃了虧。

固然是由於他沒有得到大雷音寺的如來大乘經的緣故,然而更多的原因是,他的九龍拳勁僅僅是像龍。

像龍而不是龍,徒有其表,而無其實,自然一觸即潰。

倘若他的拳勁是真龍,哪怕沒有學到如來大乘經,他的九龍馭風雷也是真傳!

因為,九龍馭風雷的拳理便是模仿真龍駕馭風雷的勢頭,雷霆萬鈞,神龍自雷霆中撲殺搏擊,倘若能夠做到這一點,學不學如來大乘經無所謂!

“九龍馭風雷,九龍馭風雷……”

秦牧一點點觀摩這具龍骨,腳步不自覺的走動,他的眼中隻剩下了這具真龍之骨,觀看龍形,查看骨骼結構,觀摩龍勢,揣摩龍韻,體悟龍氣,細思龍神。

他越來越忘我,一邊走一邊看,還一邊做出奇怪的動作,手臂,身軀,不自覺的模仿真龍的一舉一動。

他的元氣也在不知不覺間有如真龍在體內遊走,一遍又一遍,豐富更多的細節。

而他靈胎神藏中,靈胎也竟然也在隨著他的動而動,呼吸吐納元氣,漸漸發生奇妙的變化。他呼出的元氣沒有進入秦牧的體內,而是在身上遊走,化作一條小龍,而隨著呼吸吐納的元氣越來越多,這條小龍也在漸漸成長,慢慢變成一人多高,纏繞在靈胎上。

狐靈兒原本還在恐懼,但是時間一久,心中的恐懼便漸漸減少,沒有那麼害怕,隻是秦牧研究龍骨有些忘我,將她也忘記了。

過了良久,狐靈兒肚子咕嚕咕嚕作響,當即小心翼翼的從秦牧背上下來,躡手躡腳出這水底龍宮。她並非是擔心驚擾到秦牧,而是對龍有著天然的恐懼,唯恐自己弄出的響聲太大,驚擾到這具龍骨。

過了半個時辰,白狐從外麵歸來,手裏拎著個袋子,袋子裏都是蒲公英一般的奇怪生物。

狐靈兒抵抗內心對龍骨的恐懼,走入迷霧,來到秦牧身邊,又爬到秦牧身上,坐在他的肩頭,往他嘴裏塞了一個那種生物。

秦牧恍若無覺,飯來便張口,老老實實的吃下。

狐靈兒喂了他二十多個那種奇怪生物,這才自己吧唧吧唧的吃了起來。

秦牧還是毫無醒來的跡象,猶自在不斷的走動,眼睛死死的落在龍骨之上,甚至有時候還爬到龍骨上,在巨大的骨骼上遊走。

他的靈胎身上,青龍纏繞,嗞滋啦啦閃現電光,隻是秦牧還在聚精會神的觀摩龍骨,沒有察覺。

這樣不知不覺間過了兩日,秦牧吃喝拉撒睡都在這裏,身上早就臭烘烘的,還是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狐靈兒很有耐心,這幾日照顧他的飲食,秦牧渴了,她便去用樹葉捧水,餓了,她便去抓通道中的奇怪生物,隻是沿途中必須要經過水潭,怪魚藏在水中,一不小心便會被怪魚吃掉,好在她機靈,沒有出什麼岔子。

當然,秦牧方便的時候它還是會躲開。

到了第三天,狐靈兒正準備去捧些水,突然秦牧的聲音傳來,驚訝道:“我身上怎麼這麼髒?”

狐靈兒又驚又喜,脆生生道:“你站在這裏三天了,不髒才怪!”

“三天了?”

秦牧吃了一驚,失聲道:“糟糕!我三天未歸,村裏的人一定急死了!走,我們趕快回去!”

突然,他又停下腳步,道:“現在回去,肯定會挨罵,甚至說不定不許我出來了。一是來了,不如將去龍宮中看看,說不定能夠尋到什麼寶物。”

他興致勃勃,走入這座水底龍宮中,狐靈兒大著膽子跟著他走入這座巍峨宮殿,隻是她膽子小,隻敢跟在秦牧的腿邊,不敢肆意走動。

這座大殿也是迷霧籠罩,而且更濃,蒼蒼茫茫,看不了太遠。

“奇怪,迷霧是什麼東西發出的?”

秦牧納悶,這種霧氣不是水霧,即便是他的神霄天眼也看不了多遠。越是往殿中心走,霧氣便越重,能見範圍便越短,狐靈兒更加恐懼,咬住秦牧的褲腳,被他牽著走。

這時,他聽到了奇怪的聲音,輕柔,悠長,卻又給人悲傷的感覺,像是有人在迷霧中唱著一曲悲傷的歌,但是卻聽不懂唱的是什麼。

這時一種古老的語言,神秘,晦澀,就像是神語魔語一樣古老。

秦牧聽著聽著,抬手摸了摸臉頰,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淚流滿麵。

這歌聲給他的感覺好像是迷霧中有一個飄來蕩去的女子,唱著令她心碎的故事。

突然,他手中的隙棄羅禪杖的一個個金環當當作響,吵得厲害。

“馬爺爺說隙棄羅禪杖的金環有驅除雜念惡念之效,心動則環動,心動一個雜念惡念,環便響一聲。現在這環響得像是篩銅豆似的,叮叮當當響個不停,我的雜念惡念真的有這麼多?”

秦牧低頭看去,不禁哭笑不得,原來狐靈兒抖若篩糠,死死抱著他的腿,尾巴卻搭在隙棄羅上,秦牧的心不曾亂,而是小狐狸的心亂了。

“靈兒,你把尾巴挪開一些。”秦牧道。

狐靈兒將尾巴撥到一邊,繼續發抖。

秦牧皺眉,狐靈兒的尾巴挪開後,隙棄羅禪杖的金環還在不斷搖晃,當當作響。

“難道除了我和狐靈兒之外,這裏還有第三個人?惡念叢生的第三人?難道是唱歌的那個女子?”

隙棄羅禪杖的金環響動越來越急,這分明是有第三個人在這裏,他的雜念惡念太多,隙棄羅感受到他的雜念惡念,才會響個不停!

空中,那個歌聲飄來蕩去,愈發悲傷。

秦牧低頭看去,突然打了個冷戰,隻見迷霧之中,一隻骨節嶙峋的手掌正在隙棄羅禪杖伸去,還未觸碰到禪杖,便如同被雷電劈中一般顫抖不已,悄然無息的縮了回去。

秦牧拄著隙棄羅禪杖,四下看去,眼角不由跳了跳,四周的迷霧中一隻隻枯瘦的手掌正在不斷的向他探來,隻是遇到了隙棄羅便不由自主的縮了回去。

而迷霧中輕柔的歌聲也漸漸清晰起來,像是在他耳畔唱響一般。

“迷霧中到底是什麼東西?”

他的頭皮發麻,狐靈兒已經順著他的褲管爬到他的背部,又鑽到他的懷裏,躲在他的衣服裏麵,隻有毛茸茸的小腦袋露在外麵,偷偷打量四周,瑟瑟發抖。

這種場麵實在恐怖,秦牧也不禁有些心亂,不過金環震動,有一種令人心境平和的作用,讓他的心很快平複下來。

他定了定神,這麼多手,顯然不是同一個人。

“不管是什麼東西,統統退散!”

秦牧元氣震蕩,順著手臂衝入隙棄羅禪杖之中,抬起禪杖,重重一頓,隻聽當的一聲大響,隙棄羅禪杖中突然迸發出道道毫光,四麵八方射去,與此同時他的身後出現一尊佛影,盤坐在空中,梵音大作。

“如是我聞!”

那尊佛影口中梵音震蕩:“一切眾生無始以來生死相續,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淨明體,用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輪轉——,輪轉——,輪轉——,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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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龍魂

嗡——

秦牧身後,那佛影腦後一道光輪轉動,毫光大作,向四麵八方激射而去,甚至連那詭異的霧氣也被佛光掃蕩一空。隻聽撲通撲通的聲響不絕於耳,秦牧四下看去,隻見一具具幹屍紛紛從空中跌落,屍體之多幾乎沒有可以下腳的地方!

除了幹屍之外,還有些骷髏,肌肉已經消失不見,隻剩下骨骼,骷髏外卻套著寬大的衣裳,看起來像是官服。

他四周的迷霧消失,頓時恢複清明。然而那歌聲卻還在繼續,隻是距離他遠了一些,依舊淒美淒涼,帶著無盡的悲傷。

秦牧散去元氣,他身後的佛影也漸漸散去。

“怎麼會有這麼多屍體藏在大殿中?這些屍體,不像是普通人……”

秦牧打量,微微皺眉,這裏的屍體太多了,而且沒有腐爛,有些不太正常。要知道,外麵的湧江龍王的屍體都已經爛掉了,隻剩下骨架,殿中的屍體怎麼可能保存到現在。

“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這些屍體是大墟災變之後進來的。他們與我和狐靈兒一樣,也是發現了通往湧江龍宮的道路,然後進入這座大殿。”

秦牧眼角跳了跳,看向前方,大殿深處還有重重迷霧。

“迷霧中有什麼東西殺死了他們,將他們變成了這幅樣子!”

他的頭皮發麻,握緊禪杖。隙棄羅禪杖不愧是能夠換來一座城池的寶物,剛才他隻是元氣湧入禪杖之中,便爆發出驚人的威能。

這次帶著禪杖出來是司婆婆的意思,司婆婆對他的安危很是在意,除了禪杖之外,還變化成種種形態,暗中保護。

“婆婆這幾天一定擔心死了……”

秦牧心中有些愧疚,隨即打起精神,目光四下掃去:“迷霧的源頭應該就在這座殿中,凶險也在殿中!到底是什麼東西殺死了這些前來探險的武者?”

就在此時,大殿深處的迷霧向這邊湧來,彌漫到他的腳踝,然後漸漸升高。而地上那些幹屍被迷霧籠罩,竟然緩緩的扭動軀體,以詭異的姿態站起身來。

迷霧越升越高,漸漸沒過秦牧的頭頂,而迷霧中,那些幹屍也漸漸漂浮起來,隨著霧氣越來越濃,幹屍們消失在霧氣之中,無法看清。

“到底是什麼鬼東西裝神弄鬼興風作浪?隙棄羅!”

秦牧手持禪杖向前走去,前進了十多丈,歌聲又一次近了,秦牧舉起禪杖重重頓地,佛光大作,佛音繚繞,他背後再次浮現出一尊大佛的身影,佛光普照,將那霧氣驅散,一具具幹屍又一次撲通撲通倒地。

“小禿驢……”

殿中突然響起一個聲音,令人毛骨悚然,不過這個聲音隻說了一句話,讓秦牧和小狐狸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聽。

秦牧終於看到了迷霧的來源,這座龍宮的中心有一座冰雕,霧氣正是從冰雕處發出。

他走上前去,隻見那冰雕中一條幼龍靜靜地躺在那裏,胸口插著一口斷劍,這口劍洞穿了它的心髒。

而大殿的一根根龍柱之間,有一條巨大的青龍在空中慢慢的遊來遊去,它像是沒有真正的身體,可以從龍柱中穿過。

歌聲是從這條青龍的口中傳出,青龍的目光一直落在被冰封的幼龍身上,自始至終都不曾挪開過。

它的目光充滿了憐愛和悲傷,歌聲也是如此的悲傷,似乎是在傷心自己的孩子離自己遠去。

這是一個龍魂。

龍的魂魄。

它有可能就是湧江龍王,也有可能是湧江龍王的妻子,它是一個母親,冰封的幼龍應該是她的孩子。

它一定是遭遇了大墟的災變,大難臨頭,孩子也身遭不測,中了必死的劍傷。她太愛自己的孩子了,將孩子冰封,自己也死在災變之中,然而她的魂魄卻依舊在這座大殿中遊蕩,守護著愛子,口中依舊哼唱著龍族的兒歌,期望能夠喚醒自己的孩子。

“小禿驢,看這邊!”

突然,那個聲音再次傳來,秦牧急忙循聲看去,隻見除了這塊玄冰之外,殿中還有一塊玄冰。那塊玄冰藏在封印幼龍的玄冰後方,兩塊冰相連。

這塊冰中封印著一個紫衣白眉老者,那老者身上的衣衫應該是官服,青衣曛裳(讀音:xun,shang),繡有九章紋,腰間有金玉佩飾,佩劍,頭戴九旒寶冕(讀音:jiu,liu,bao,mian),作出摘東西的姿態。

他的一隻手拄著一個黑幡,另一隻手則深入另一塊玄冰中,抓住了冰中的一顆雞蛋大小的青色珠子。

而那個青色珠子則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不過青色珠子中竟有一隻小小的青龍盤在其中。

“難道是這個珠子將這位老先生冰封?”

秦牧眨眨眼睛,走上前去,細細打量被封在冰中的老者,隨即他發現古怪之處,隨著他的身體的移動,冰中的那老者的眼珠竟然也在移動!

“剛才的聲音果然是他!”

秦牧有些悚然,轉頭看向殿中一地的幹屍,頓時想到了一種可能。

這個冰中老者應該是第一個發現湧江龍宮的人,他找到了玄冰中的這顆珠子,想要取走珠子時,卻被珠子冰封。

他想來在冰中生存了許久,之所以一直沒有死,隻怕是因為他用他手中拄著的那個黑幡殺了這些進入龍宮中的武者,吸收了這些武者一身的精氣和血液,所以這些武者死後才會呈現出幹屍的狀態!

這老者被封印在冰中,被封到現在,能夠動用的修為應該不多,而秦牧帶著隙棄羅禪杖進入龍宮,有了隙棄羅禪杖的保護,讓他沒有死在黑幡的詭異威能之下,逃過了一劫。

“原來是大雷音寺老禿驢的隙棄羅,難怪能夠抵擋迷霧的詭異力量。”

那冰中老者無法張開口唇,但卻喉結震動,發出聲音,道:“你不是大雷音寺禿驢,為何會有老禿驢的禪杖?”

秦牧老老實實道:“這是晚輩擊敗他的弟子贏來的。”

“贏來的?”

那老者喉嚨中發出笑聲:“那老禿驢怎麼會願賭服輸?你多大了?”

秦牧道:“這個秋天就滿十二歲。”

那紫衣老者讚道:“十二歲你便能擊敗老禿驢的弟子,著實了得。”

秦牧眨眨眼睛,道:“前輩為何會被冰封在這裏?”

那老者嗬嗬笑道:“這自然是有故事的,要從頭說起……你別走,回來!”

秦牧停下腳步,為難道:“前輩,我急著回家,聽不得故事。”

那老者咳嗽一聲,道:“長話短說,我帶著諸門生遊曆大墟,無意中發現了此地,見到了許多幹屍,因此知道是這枚龍珠作祟,將進入此地的人統統殺了,汲取這些武者的氣血,把他們吸成幹屍。這龍珠吸收他人氣血,是為了給冰中的幼龍續命!身為修道之人,遇到這種事自然是義不容辭,所以我準備收了這枚龍珠,不讓它繼續為禍後人。怎奈我還是棋差一招,沒有料到這珠子是龍神的龍珠,被這珠子冰封在此!而我那些門生沒有一個逃出此地,統統被這龍珠吸收了一身的氣血,為這條小龍續命!”

躲在秦牧懷中的狐靈兒悄悄抬起頭,低聲道:“牧公子,你相信他的故事嗎?”

秦牧遲疑,他的猜測與這老者恰恰相反,老者的故事中是龍母救子,於是用龍珠害人,汲取他人氣血為小龍續命。而老者匡扶正義,遭到龍珠暗算。

秦牧的猜測則是老者被龍柱冰封,為了延續自己的性命,所以用邪法害人,吞噬找到這裏的武者的氣血。

不得不說,這個猜測和老者的故事都有可能。但哪個才是真的?

秦牧四下打量一番,隻見四周的迷霧逼來,他立刻震動隙棄羅禪杖,重重頓地!

“如是我聞!”

他身後佛影再現,梵音洪亮:“一切眾生無始以來生死相續,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淨明體,用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輪轉——,輪轉——,輪轉——,轉——”

“大雷音寺的佛法的確有一手。”那冰中老者讚歎。

“老前輩怎麼稱呼?”秦牧驅散迷霧,問道。

那冰中老者道:“老夫顧離暖,延康國太子少保,官從一品。你若是能救我出來,到了延康國,我保你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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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一片丹心

秦牧想了想,漓江派的掌教沐悲風是從二品,這個名叫顧離暖的老者是從一品,一定更厲害!“這位老前輩說的是真的。”他向狐靈兒道。

狐靈兒納悶道:“你怎麼便知道他說的是真的?”

“迷霧是龍魂吐出來的。”

秦牧指著殿中龍母遊走的魂魄,隻見那龍魂所過之處,迷霧漸漸變得濃鬱,而迷霧所過之處,一具具幹屍又自站立起來,似乎能夠嗅到秦牧所在的方位,主動的飄了過來。

“這種迷霧能夠讓這些屍體陷入非生非死的狀態,是用來保護她的兒子的手段,也是保護這座大殿的手段。”秦牧分析道。

狐靈兒也看出了這一點,龍母的龍魂吐出的迷霧散去後,那些幹屍便會墜地,一動不動,然而迷霧再度籠罩時,幹屍便會又活過來,試圖進攻進入此地的人。

這些幹屍像是這座大殿的守護者,守護這裏,免得被人奪走龍珠,幹擾到幼龍的“療傷”。

而這些幹屍的來源,隻怕便如那老者所說,是龍珠作祟,將闖入這座龍宮中的武者一身氣血吸得一幹二淨,用他人氣血來為冰中幼龍續命。

秦牧為難道:“顧前輩,我雖然有相救的心,但是晚輩力量微薄,隻怕是有心無力。”

顧離暖嗬嗬笑道:“你當然是沒有足夠的力量化解龍珠玄冰,但是我有。你隻要聽我的指揮,便可以救我脫困!隻要我脫困,你想要什麼便可以得到什麼!”

他言語之中帶著傲氣,顯然太子少保的地位極高。

“老夫雖然被玄冰困住,但一身修為還在,這玄冰還凍不死我。”

顧離暖道:“我拚盡最後的修為,將我腰間的這口佩劍挪到冰外,你手持佩劍,去將龍母魂魄斬了!隻要龍母魂魄被斬,龍珠便再也困不住我!待我脫困,還可以將這枚龍珠贈予你!”

秦牧嚇了一跳,失聲道:“斬了龍母魂魄?前輩,晚輩才剛剛修煉到靈胎境界,隻是個微不足道的武者,怎麼可能斬殺龍母魂魄?”

顧離暖冷笑道:“你自然不能,但是你用了我的劍後自然便能!我這口劍不是凡物,也不是你背後背著的那口低檔貨,這口劍乃是朝廷的一品佩劍!是延康朝廷集合天下能工巧匠,用最上乘的寶物煉製而成!延康國,一品官職隻有十六個,這樣的劍也隻有十六口,各有名字!我這口劍,名叫少保劍!”

秦牧遲疑,道:“這口劍比我手中的禪杖如何?”

顧離暖嗤笑道:“老和尚的隙棄羅固然很不錯,大雷音寺也是天底下少有的名門大派,但是一派之力鍛造的寶物,與傾國之力鍛造的寶物,豈可相提並論?延康國中,類似大雷音寺這樣的名門大派,卻還是有兩三個的。”

秦牧心中微震,又有些不解,問道:“前輩既然擁有這等寶物,為何不自己斬殺了龍母魂魄?”

顧離暖無語,過了片刻,道:“我原本沒有想到關鍵,見到龍珠之後便打算為後人抹去這個隱患,一不留神中招,待發現無法擺脫冰封就已經晚了!我被冰封之後,隻能固守元氣,保持自己不被玄冰凍死,想要操控此劍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你知道我被封在這裏多少年了嗎?”

他唏噓道:“整整二百年!二百年來,我被封在這裏,能夠延續性命到現在,已經殊為不易!”

秦牧同情不已,道:“二百年冰封,換做是我,恐怕早就瘋了,前輩能夠堅持到現在真是了不起。”

顧離暖歎息道:“還好你來了。我用我僅存的元氣,將這口少保劍送出玄冰,你替我斬殺龍母魂魄,救我脫困!”

秦牧點頭,肅然道:“晚輩一定盡力而為!”

顧離暖鼓蕩僅存的元氣,隻見他腰間的佩劍竟然在冰中緩緩移動,隻是移動速度很慢。一個多時辰過後,這口少保劍才堪堪露出劍柄。

又過了一段時間,整個劍柄露出來,隻是劍鞘依舊被玄冰封住。

顧離暖顯得有些疲憊,聲音沙啞道:“我的元氣快耗光了,少年,你盡快斬殺龍母!”

秦牧應了一聲,手臂粗的元氣絲飛出,卷起劍柄,蒼啷一聲,少保劍出鞘,頓時寒光四射!

秦牧和狐靈兒雙眼一痛,仿佛被劍光傷到了眼睛,過了不久雙眼這才恢複如初,能夠看清四周的事物。

“你做什麼?”

顧離暖看到秦牧粗大無比的元氣絲卷起少保劍追著龍母魂魄砍去,卻百砍不中,不由哭笑不得,道:“你在做什麼?有你這樣以氣禦劍的嗎?誰教的你控劍術?誰教的你劍法?”

秦牧停下,赧然道:“我不會控劍術,也沒學過劍法。”

顧離暖氣個半死,頭不禁大了起來,怒道:“你不會控劍術,不會劍法,為何還要背著個劍囊?”

秦牧羞愧道:“這劍囊很重,我背在身後當成一種修行……”

顧離暖險些吐血,這種拙劣的劍法讓他恨不得從玄冰中跳出來。

“好吧,我傳授你以氣禦劍的控劍術和劍法。”

他壓下心頭的怒氣,道:“你學會了之後,便可以斬殺龍母。”

秦牧搖頭道:“我不學。”

顧離暖氣得三屍神暴跳如雷,如果不是被玄冰封住,他早就跳出來將這個臭小子毒打一頓了。

“婆婆說了,會有人教我更好的劍術,如果我學了其他人的劍術,那人便不會教我了。”

顧離暖氣結,哈哈笑道:“更好的劍術?你可知道,天底下最好的劍術就是延康國的劍術!國師搜羅天下劍法,彙聚一堂,召集天下劍法大師,共創劍法!集合天下劍法大師的智慧,所開創的劍術,是不是最好的劍法?是不是要勝過那些所謂的門派祖師獨自摸索開創的劍法?那些所謂的劍派不過是繼承祖宗的餘蔭,固步自封,自認為老子天下無敵,殊不知早就被甩開十萬八千裏了!”

秦牧呆了呆,隻覺他的話實在是大有道理,無法反駁。

因為漓江劍派的事件,其實他內心中對延康國師是沒有多少好感的,不過延康國師的氣度又令他佩服。

能有這麼大的氣魄,排除門戶之見,無視門派之別,集思廣益,讓天下的劍法大師都聚集在延康國,共創劍法,這樣的人,不能不讓人欽佩。

“不學。”秦牧搖頭道。

顧離暖撞碎玄冰衝出去將他吊起來狠狠抽他屁股,自己好說歹說,他竟然還是不學,著實欠打。

過了片刻,顧離暖突然笑道:“好,我不傳你劍法,我傳你控劍術。控劍術不是劍法,你學會了之後,不耽誤你學習其他人的劍法。”

秦牧心中微動,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

“看來你還不是不可雕的朽木,知道好壞。這門控劍術叫做丹心訣,是教你如何控劍,並不傳授劍術。”

顧離暖精神一震,道:“何謂丹心?丹是赤,是無暇美玉,是九轉靈丹,丹心便是赤誠之心,無暇而玲瓏剔透之心,九轉純淨沒有半分雜念之心。這門控劍術,講究的是心靈純淨,有赤子之心,以赤子之心控劍,心到劍到,無往而不利!天下控劍之法,無能出乎其右!煉丹心的第一步:心似火,爐在田,心火煉真元,爐田耕阡陌,火種栽埂間!敢教陽神十日出,驕陽聖火耀心燔……”

秦牧連忙用心記憶,丹心訣控劍術微言大義,盡管有口訣,但是如果沒有高人講解其中的奧妙,也不會懂得如何修煉。

顧離暖將丹心訣全篇念誦一遍,然後逐字逐句的講解其中的行功奧妙,聽得秦牧一顆心似靈猿抓耳撓腮,跳上跳下。

過了良久,顧離暖將丹心訣講解一遍,道:“你先修煉,再來控劍,多則十日,少則兩日,你便可以以氣禦劍,駕馭少保劍將龍母魂魄斬殺!你懷中的那個小狐狸也算是得到了你的恩惠,學到了天底下最好的控劍術,算是一場機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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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小狐狸精

秦牧心中感激,長揖到地,道:“多謝前輩指點,晚輩銘記在心。”

顧離暖笑道:“你若是知道感恩,便盡快修煉,斬殺龍母魂魄!你若是有疑難的地方,不妨開口問我。”

秦牧立刻催動丹心訣,丹心訣需要將丹田視作一片田地,在丹田間刀耕,種下火種,然後丹田上空十日並出,滋養火種,讓火種壯大,變成丹田火爐,燃燒熊熊聖火!

小有成就後,才算是丹心初成。

丹心小有成就,然後控劍,便會劍隨所想,心至劍至。

說起來簡單,但做起來很難,想要聖火沒有那麼容易,煉成丹心更是困難,因此分為九轉。秦牧隻要煉到第一轉,以氣禦劍便會遠勝從前,追上龍母魂魄應該不在話下!

“咦,你根基很好呢!”

顧離暖驚訝,短短片刻時間,秦牧便已經刀耕丹田,種下火種,丹田上十日齊出,開始培養火種了。

這表明秦牧的修為相當深厚,若是換做普通的武者,別說十日並出,就算是種下火種隻怕都難以做到,需要不斷的服用靈丹妙藥來補充元氣,這樣才能種出足夠的火種。

秦牧竟然不需要服用靈丹妙藥,便一鼓作氣將火種種滿丹田,並且元氣化作十輪太陽照耀丹田,這種修為在靈胎境界的武者中,可謂是天下少有!

“以他這種恐怖的修煉速度,或許不需要十天也不需要兩天,明天,他便可以修成丹心訣的第一轉,斬殺龍母魂魄,將我為解救出來!”

顧離暖目光閃爍:“如此出類拔萃的少年天才,真的不想就這樣殺死他。”

他心中感慨:“不過大墟是神棄之地,別說生活在這裏人,就算是隻蟲子也都是有罪的,必須要死。更何況我還餓著,我已經有五十多年沒有吃過什麼東西了……”

秦牧修成丹心訣第一轉所用的時間比他想象的還要短一些,此時已經到了夜晚,外麵的天色漸漸明亮,亮光透過湧江的水灑在水底的龍宮。

秦牧站起身來,心念微動,突然元氣纏繞少保劍,唰的一聲刺破重重霧氣,來去如光如電,迅捷無比!

嗤嗤嗤——

少保劍破空聲不斷傳來,一瞬間秦牧便操控這口寶劍連刺百十劍,讓人眼花繚亂。

他雖然不懂劍法,隻是簡簡單單的刺這一個動作,但是卻比漓江派的千秋這樣的劍派傳人還要恐怖!

這丹心訣,實在了不起!

秦牧再次向顧離暖躬身稱謝,誠摯萬分道:“多謝前輩傳法,晚輩沒齒難忘。”

顧離暖哈哈大笑,道:“你也是天分極佳,所以才能這麼短的時間內參悟透徹,修成丹心第一轉。你身邊的那隻小狐狸便沒有你修煉得這麼快。快快禦劍,斬殺龍母!”

他心中開心不已,脫困在即,饒是他這樣的大高手也不免有些心神搖曳,患得患失。

“這小子救了我,天分又如此之高,真有些不舍得殺他……”

就在此時,秦牧轉身便走,帶著少保劍向龍宮外走去,身形隱沒在濃濃的迷霧之中。

顧離暖呆了呆,還沒有回過神來,秦牧便已經帶著少保劍和狐靈兒走出了龍宮,一刻也沒有停留向外麵走去。

“你給我回來!”

顧離暖的怒吼聲傳來,厲聲道:“臭小子,你出爾反爾,我傳你了功,給你了劍,為何不斬殺龍母?”

宮外,秦牧的聲音越來越遠:“前輩,龍母的確用龍珠殺了許多進入此地的武者,但是龍珠隻會將他們變成幹屍,行屍走肉。而龍宮中還有許多具屍骨不是死在龍珠之下,他們不是變成了幹屍,而是變成了骷髏。”

顧離暖怔了怔:“臭小子,你何時發現的?”

“剛剛進入龍宮中,我便發現了。”

顧離暖咬牙切齒,冷冷道:“你真的隻有十二歲?十二歲的少年能夠看出來這些東西?能夠想明白這些事情?還能不動聲色將計就計?”

“晚輩今年秋天才到十二歲,現在十一歲……”秦牧的聲音越來越低,漸漸終不可聞。

龍宮中頓時傳來一聲聲怒罵,聲音洪亮,傳到已經走遠的秦牧和狐靈兒耳中。

狐靈兒從他懷中探出頭,納悶道:“牧公子,你怎麼知道他有惡意的?”

秦牧道:“我們剛來的時候,我用禪杖逼退迷霧,有許多幹屍從空中跌落下來,你有沒有注意到除了幹屍之外,還有許多具枯骨?”

狐靈兒點了點頭,她注意到了,有些枯骨被跌落的幹屍壓碎,這些骷髏的身上還套著衣服。

“骷髏身上穿著的衣服是官服。”

秦牧繼續道:“顧離暖說,他帶來許多門生一起進入大墟曆練,發現了這座水底龍宮。他的那些門生是被龍珠殺死的,不過被龍珠殺死應該會被抽走一身氣血,變成幹屍,不會變成骷髏。既然不是被龍珠所殺,那麼他們是如何死的?”

狐靈兒恍然大悟,急忙道:“顧離暖的另一隻手中拄著一個黑幡,很是詭異!他被冰封是個過程,肯定是用黑幡將他那些門生殺死。”

“他被龍珠封印在玄冰中時,無法掙脫,心知自己必然會被長期困在這裏。官場之間傾軋反複,他的門生雖有門生之名,但都是延康國的官,沒有師生情誼在,這些人未必會通知朝廷前來救他。畢竟空出一個太子少保的位子對大家都有好處。”

秦牧點頭:“既然朝廷未必會來救他,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痛下殺手,將他的門生們一身氣血完全吸收,免得自己被封印太久而餓死。不過他的手段應該與龍母的龍珠不同,更加詭異,連他的門生的血肉都給吸收了,讓他們變成了一具具骷髏。你還記得剛剛進入龍宮時,我的禪杖一直在響嗎?”

狐靈兒記了起來,當時自己趴在秦牧的褲腿上,瑟瑟發抖,秦牧還讓她把尾巴挪一挪。

“我原本以為是那些幹屍的念頭幹擾到了隙棄羅禪杖,所以禪杖響個不停,但是幹屍已死是沒有意識的。我又以為是龍母魂魄的雜念,不過奇怪的是,當我來到顧離暖身邊,禪杖便不響了,顯然不是龍母魂魄的雜念,而是顧離暖的雜念。”

秦牧道:“那時禪杖之所以不再響動,是因為顧離暖已經沒有了雜念,他主意已定,既然我們有隙棄羅禪杖守護,他無法吃掉我們,那麼索性借我們的手脫困!”

狐靈兒瞠目結舌,過了片刻小狐狸吃吃道:“牧公子,你真的隻有十二歲?”

“過了秋天才十二歲呢。”秦牧憨厚笑道。

“那麼你也是狐狸精吧?”

狐靈兒興奮道:“你一定是公狐狸成精,而且賊聰明的那種!”

秦牧大訴苦水,道:“你是不知道我童年是怎麼過來的!我從小被一群老頭老太太坑蒙拐騙,就在我出來打獵前婆婆還騙我去雞窩裏撿雞蛋,那是一隻雞婆龍,把我打得滿地跑,根本打不過它!而婆婆就偷偷的溜過去,把雞蛋撿了!”

沒過多久,他們繞過水潭,走出龍王廟。

狐靈兒做法喚起妖風,秦牧則踏風而行,一人一狐來到瀑布邊的草廬前,秦牧急著回村便要告辭,狐靈兒笑道:“你現在身上又髒又臭,何必這麼匆忙回去?我這瀑布邊便是水潭,你先下去洗澡,我幫你把衣裳洗了,等到幹了後,你穿上清清爽爽豈不是好?而且我還有些修煉上的疑惑要請教你。”

秦牧猶豫一下,正要說話,這時草廬中傳來司婆婆的冷笑聲:“洗澡?修煉?到底是采陰補陽還是采陽補陰?”

“婆婆?”

秦牧又驚又喜:“你怎麼會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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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教主夫人

“我怎麼會在這裏?”

司婆婆從草廬裏走出,哽咽道:“我辛辛苦苦把你養到這麼大,你竟然一聲不吭跟著狐狸精跑了,丟下婆婆一個人。你還問我怎麼會在這裏?你翅膀硬了,有了狐狸精便不要婆婆了!小狐狸精,你想怎麼死?”

秦牧連忙笑道:“婆婆,你誤會了,我無意中遇到狐靈兒,聽她說起湧江龍宮,所以前去看看。因為在龍宮裏參悟真龍,一時忘我,所以就在那裏多住了兩天。”

“不是兩天,是四天!咦,你是說參悟真龍?”

司婆婆詫異道:“小狐狸精沒有采補你,吸收你的元氣?”

狐靈兒含羞帶怯,又有些害怕,躲到秦牧身後。

秦牧催動元氣,笑道:“婆婆請看!”

一聲低沉的龍吟傳來,秦牧元氣湧出,化作一條大龍纏繞身軀,兩隻龍爪與他的雙臂融合,秦牧身法移動,一拳轟出,轟隆一聲爆響,雷音迸發。

他一拳又一拳打出,洪亮的雷音在山穀中來回滾動,轟隆轟隆,震動不絕!

“青龍元氣!”

司婆婆震驚不已,她知道馬爺沒有傳授秦牧如來大乘經,沒有了適合雷音八式的功法,秦牧就算元氣如何渾厚,在雷音八式上的造詣都不可能太高。

然而現在,秦牧竟然打出了雷音,拳如奔雷,隻差沒有打出雷霆了!

靈胎境界,沒有相應的心法,竟然還能做到這一步,這幾乎是不可能辦到的事情!

最為關鍵的還不是這個,而是青龍元氣!

秦牧剛才青龍繞體,這正是四大靈體中的青龍靈體所獨有的青龍元氣!

這已經是秦牧的霸體元氣所具備的第三種屬性了!

秦牧觀水觀火,霸體元氣擁有了水火屬性,對應玄武元氣和朱雀元氣,而現在他又擁有了青龍元氣的雷係屬性!

“難道牧兒把小狐狸精采補了,修為大進?不對,我沒有教過他采補的魔道功法……他剛才說見到了真龍,是怎麼回事?”司婆婆納悶。

秦牧收勢,元氣所化的青龍吱溜鑽入他的體內,從龍頭到龍尾,活形活現,宛如是真正的神龍一般。

他心中也是又驚又喜,沒想到自己竟然能打出雷音!

明心小和尚施展雷音八式,打出雷音,讓他羨慕不已,秦牧若是施展魔神偉力印,也可以打出雷音,但是魔神偉力印消耗大。

雷音八式消耗少,再加上“霸體三丹功”更適合在戰鬥中修煉,提升修為,可以說他的元氣在戰鬥中幾乎不消耗。

打出雷音,便可以讓他的實力獲得一次長足進步!

他將自己在龍宮中的遭遇說了一番,司婆婆聽得也是如癡如醉,聽到秦牧說到遇到官服骷髏和幹屍時,司婆婆目光閃動,道:“兩種不同死法,有古怪,你進去時一定要當心。”

秦牧又說到被龍珠玄冰封印的幼龍和顧離暖時,司婆婆拍了一下手掌,笑道:“顧離暖這老小子有古怪,那些穿著官服的骷髏,一定是死在他的手中,被他吃掉了!官場中人,一向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你是怎麼騙他的?”

狐靈兒聽得佩服不已,這位老婆婆根本不曾親眼所見,僅憑聽聞便做出和秦牧一樣的判斷,難道也是狐狸成精?

秦牧將傳授自己丹心訣說了一番,又取出少保劍。

司婆婆接過查看,讚歎一番,道:“少保劍的確是天下少有的寶物。延康國傾國之力鍛造十六口一品佩劍,其中有少保劍,太保劍,太傅劍,少傅劍,太師劍,少師劍,三司劍,驃騎劍,嗣王劍,郡王劍,國公劍,太尉劍,司空劍和天策劍,分別賞賜給太子少保,太保,太傅,太子少傅,太師,太子少師,開府儀同三司,驃騎大將軍,嗣王,郡王,國公,太尉,司空,天策上將。少保劍盡管不如正一品的劍,但拿出來當成其他門派的鎮派之寶已經綽綽有餘。”

“這麼貴重?”

秦牧嚇了一跳,道:“這口劍比隙棄羅禪杖如何?”

司婆婆道:“差不多,高不到哪裏去。隙棄羅禪杖有如來加持,少保劍身為一品大員佩劍,秉承延康國氣運,威力極強。”

秦牧問道:“他說延康國的劍術是天下第一劍術,我沒有學,隻學了丹心訣控劍術,我這麼做對不對?”

“沒有學是對的,延康國師的劍術自然是好的,但顧離暖當年是我魔道中人,劍術未必能練到延康國師那種程度。劍術,是要看人的,劍術再好,師父教的不好,反而會破綻百出。你看明心小和尚,他也修煉了雷音八式,但是師父教的不好,便留下了咽喉這個破綻。”

司婆婆語重心長道:“所以,學習劍術,一定要選擇最好的師父,半桶水的師父堅決不能要。”

秦牧納悶,顧離暖乃是延康國的從一品大官,太子少保,難道也是半桶水?

“小狐狸,不殺你了。”

司婆婆笑道:“牧兒,咱們回家,村裏人一定快急死了,還以為你第一次出門打獵便被異獸吃掉了呢。隻有婆婆聰明,知道你被小狐狸勾了去,所以一直等在這裏。對了小狐狸,你那幾本古籍婆婆翻了一遍,給你寫上了注解,你自己翻閱,可以讓你少走些彎路。”

狐靈兒羞愧,垂頭喪氣道:“我不認得字……”

司婆婆驚訝,笑道:“倒是個實誠的狐狸精。念在你沒有對牧兒下手,讓牧兒得到了一番機緣,也罷,婆婆便不騙你了。你若是按照我的注解修煉,肯定會走火入魔死得淒慘無比。誰讓你勾搭我家孩子的?”

狐靈兒不寒而栗,心道:“牧公子沒有說錯,他們村的老頭老太太都是坑蒙拐騙的行家裏手,老狐狸成精!”

沒多久,他們來到老殘村,秦牧微微一怔,隻見殘老村旁邊竟然不知何時多出來一個村莊!

這個村莊顯然是新建的,要比殘老村大了許多,而且氣派非凡,樓宇亭台,透露出一種奢華之感!

殘老村的房子都是普通的泥牆,茅草搭的屋頂,有時候還會漏雨,下雨天時秦牧經常端著臉盆接屋子裏的雨水,相比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隔壁村,殘老村便顯得寒酸許多。

司婆婆麵色突然沉了下來,一言不發,帶著秦牧向殘老村走去。

而這個新村莊就在村口的路邊,此刻那個村子裏一個個奇奇怪怪的人走出來,站在路邊,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司婆婆每經過一人,那人便躬下身子,畢恭畢敬道:“夫人。”

就算是白發蒼蒼的老人也會彎腰施禮,恭恭敬敬的稱一聲夫人,神色和語氣都極為謙卑。

司婆婆臉色越來越青,一句話也沒有說,拉著秦牧的手一路走到殘老村,秦牧這一路走來,聽到了幾百聲“夫人”,心中驚訝莫名。

到了村口,村長和藥師正在喝茶,對麵坐著個少年,也在慢吞吞的飲著茶,旁邊還站著一位老者。

“夫人。”那老者躬身道。

那少年抬頭,聲音卻說不出的蒼老,悠然道:“幼幽,見到了祖師也不問聲好嗎?”

司婆婆身軀僵硬,停下腳步,躬身施了一禮:“祖師好。”

執法長老看了看秦牧,露出笑容,笑得眼睛都快眯了起來,道:“夫人,這是令公子嗎?”

司婆婆瞪他一眼,惡狠狠道:“再胡說,撕爛你的嘴!牧兒是我撿回來的,不是我兒子!”

執法長老一幅我都明白的神色,看得司婆婆牙根癢癢。

藥師微笑道:“婆婆,天魔教的好朋友來到這裏有幾日了,隻是沒有見到你,人家不願意走呢。”

司婆婆臉色愈發陰沉,道:“牧兒,你先回村。”

“婆婆,你也回去。”村長淡然道。

司婆婆皺了皺眉,村長輕聲道:“既然是進了我殘老村的門,便是我殘老村的人。你的事,有殘老村的人一起替你扛著。”

他對麵的少年抿茶,微笑道:“道兄還是一如既往的霸氣。事關我教的教主、教主夫人和聖典,殘老村想扛,隻怕扛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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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賣個好價錢

村長揚了揚眉毛,道:“如果魚死網破,天魔教隻怕也要死傷無數吧?何必一定苦苦相逼?若是因為我們這些老殘廢,讓貴教元氣損耗慘重,延康國師一定會樂得其成,趁機將天魔教納入囊中。你以為呢?”

那少年祖師點頭,道:“延康國師的確一直在尋找機會,降服我教,讓我教歸順朝廷。不過我聖教的聖典遺失,聖教主被殺,與滅教也差不多了。道兄若是一意孤行,道兄守護的小村莊隻怕便要與我聖教碰一碰了。展旗!”

他身邊的執法長老躬身道:“是,祖師。展旗!”

三百六十堂堂主紛紛取出一杆大旗,將旗麵唰的一聲展開,大旗飄飛,迎風飄展。

秦牧放眼看去,隻見那三百六十麵大旗越來越寬,越來越大,每一麵旗幟都方圓畝許大小。

“收旗。”那少年道。

執法長老高聲道:“收旗!”

一麵麵大旗被收起,旗麵消失,然後秦牧看到旗麵後方竟然數以萬計的神通者,一個個器宇軒昂,挺立如槍,沒有發出半點聲息,給人以無比肅殺之感!

村長歎息道:“天魔教的傳送旗,果然名不虛傳。大旗一展一收,數萬神通者直接進入大墟,難怪延康國師迫切想要收服天魔教。倘若他得到天魔教的這種神通,延康國的大軍將席卷天下,一統各國!”

少年祖師歎道:“沒有了教主,我聖教而今就是一盤散沙。這四十年來,我天魔教的處境越發艱難了,估計延康國師快要忍不住,要對我教下手了。我和你一樣,都老了,沒有多少天的盼頭了,而今隻盼著能夠選出一位驚采絕豔的新教主來。”

村長目光閃動,道:“所以,新婚之夜殺掉老教主的教主夫人,便是你的最佳人選?”

少年祖師點頭,苦笑道:“道兄,你也知道要選出一個驚采絕豔又有智慧的教主是何其難得,我天魔教的教眾雖多,但是有這個能力擔當教主的卻是寥寥無幾,而能夠媲美教主夫人的更是絕無僅有。無奈之下,隻有尋到教主夫人,迎她回教門,讓她擔當教主。”

村長看了看司婆婆,有些頭疼,道:“聽聞是這位教主夫人殺了貴教的厲天行教主,為何還要讓她擔任新教主,而不是替老教主報仇雪恨?教主被殺,不是貴教的奇恥大辱嗎?”

少年祖師的眼睛雪亮,笑道:“道兄忘了,我們是魔教,不能用常理來推測。新教主殺了老教主,說明新教主更有能為,自然要擁戴她!”

村長麵色古怪,一旁的秦牧和藥師也麵色無比古怪,天魔教竟然還有這個規矩?

“婆婆,有這個規矩嗎?”藥師問道。

司婆婆木然的點了點頭。

藥師忍不住道:“既然有這個規矩,那麼你殺了老教主之後,為何不留在天魔教做新教主?”

司婆婆澀然道:“我殺了他,無顏繼續留在天魔教,留在那裏,我心魔更重。”

藥師還是有些不能理解,在他看來,天魔教四十年的苦等苦尋殺害教主的仇人為新教主已經是很難理解,而司婆婆竟然還躲著避著,這就更難理解了。

村長微微一笑,向那少年祖師道:“倘若婆婆不願意跟你們走,你們帶不走她。”

少年祖師皺眉,道:“教主夫人和大育天魔經,我都要帶走。”

兩人對視。

村長端茶送客,道:“客人若是不走,隻好滅了客人,天魔教的人太多,便不做棺材了。你我那個時代的人越來越少,我真於心不忍。”

少年祖師端茶仰頭而盡,將杯子放下,起身道:“我也是。不過你們村裏的人很少,我可以安排棺材。”

“且慢!”

司婆婆突然開口,笑道:“村長,藥師,你們與牧兒先回村,我與祖師談一談!倘若談不攏,那麼就打個魚死網破。倘若能談攏,皆大歡喜,豈不是一件美事?”

村長瞥她一眼,司婆婆笑道:“你放心,我大不了被他們擄了去。”

村長點了點頭,道:“藥師,牧兒,我們先回村。”

司婆婆待他們回到村子,這才在少年祖師麵前坐下,道:“執法退下。”

“是,夫人。”

執法長老躬身,徐徐退下。

司婆婆雙眸明亮,看著對麵的少年祖師,少年祖師歎道:“你本是我教聖女,資質風華,都是絕代,厲天行要娶你的時候我其實是不同意的。”

“但是你卻沒有阻攔。”

司婆婆笑道:“厲天行是我師父,師父娶弟子,有悖人倫。我聖教自詡為聖,連人倫都不要了嗎?”

少年祖師皺眉,道:“當時厲天行收你為徒時,我便知道不對,與你朝夕相處,我怕他會被你徹底迷住,亂了心智。他果然被你迷住,甚至廢了幾百年夫妻之恩的舊夫人,要娶你為新夫人。”

司婆婆磨著嘴裏僅有的幾顆殘牙,咯咯笑道:“你知道他會被我迷住,為何還讓他收我為徒?祖師,你應該收我為徒才是!我做了你的弟子,便不會有後來的事!”

“我怕與你朝夕相處,會被你迷住。”

少年祖師苦笑:“我第一眼看到你時,你才十三歲,但是我的心髒突然劇烈跳動幾下,那時我便知道,我不能收你為徒。我已經老了,不想一世英名毀在你手中,師父愛上了徒弟,我會被人恥笑的。”

他歎了口氣,道:“見到你真容的人,很少有不被你迷住的,相處越久,迷得越深。”

司婆婆繼續磨牙,似笑非笑道:“既然如此,為何你還讓我做教主?不怕我將聖教毀了?”

少年祖師道:“你是最佳人選。我也覺得你有些紅顏禍水,成為教主隻怕為讓我聖教雞飛狗跳不得安寧。不過這四十年我們東奔西走也尋了一些天資卓越的少年少女,都不如你,想要成為教主,始終還差一線。”

他歎了口氣,頹唐道:“見過了最好的,再看其他好的,便始終覺得差了點意思。”

“我是不會回去了。”

司婆婆笑眯眯道:“不過我卻可以還給你們一個教主,附送鎮教聖典大育天魔經。”

少年祖師神情微動,道:“還給我們一個教主?此言怎講?”

殘老村中,秦牧和村長、藥師等人目不轉睛,關注司婆婆與魔教祖師的一舉一動,兩人相談甚歡,有說有笑,倒是讓人大感意外。

司婆婆與魔教祖師說著說著,然後回頭向村子看來,魔教祖師也看了過來,露出笑容,與婆婆側身說著什麼。

過了片刻,司婆婆踮著小腳返回村子,笑道:“談攏了。”

“談攏了?”

眾人麵色古怪,瘸子深表懷疑,笑容滿麵道:“何時開打?”

“不用開打。”

司婆婆眨眨眼睛:“不過他們要在這裏住一段時間,過幾天便走。”

眾人心中凜然,天魔教說過一段時間再走,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司婆婆笑眯眯道:“老馬,牧兒說他的霸體元氣有了青龍屬性,你試試看他有沒有長進。”

“霸體元氣還能模仿出青龍元氣?”

馬爺驚訝不已,道:“牧兒,到這邊來過過手!”

秦牧連忙走過去。

藥師看著正在交手的兩人,挪到司婆婆身邊,低聲道:“婆婆把牧兒賣了?”

司婆婆眨眨眼睛,正色道:“何出此言?我豈會出賣牧兒?”

“賣了多少錢?”瘸子湊上前來,好奇的問道。

“魔教少教主。”

司婆婆頹然,歎了口氣:“先掛個名。我再附送鎮教魔典大育天魔經,成年後看長勢如何。倘若長勢喜人,再正式成為聖教主。這個價錢怎麼樣?”

瘸子眼睛亮了,呼吸急促:“有這等好事?婆婆,你怎麼不早點找我?你賣我啊!”

司婆婆笑道:“你若是想成為天魔教的聖教主也很簡單,隔壁村裏走一遭,會一會天魔教三百六十堂的堂主,外加十二護教長老,左右護法使,四大鎮教天王,八大督查使,另外還要再加上一位魔教祖師。”

瘸子麵色如土,道:“牧兒要成為少教主,也需要到隔壁村走一遭?”

司婆婆歎了口氣,無奈道:“人家要先驗貨的。不驗貨,人家怎麼敢放心讓他做天魔教的少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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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示威

“這麼說來,你要將魔教的鎮教寶典大育天魔經傳授給牧兒?”瘸子問道。

司婆婆輕輕點頭,道:“他比我好。造化天魔功便是大育天魔經中的一門神通,我用來剝皮製衣,多少顯得有些邪性,但是我從沒有想過用造化天魔功對抗雷音八式的日照陽魂空中煉。他卻想到了。”

藥師點頭道:“造化天魔功自封魂魄,對抗日照陽魂空中煉,的確是神來之筆。”

司婆婆笑道:“所以他學會了大育天魔經,說不定會將魔典發揚光大,練出一些從前我們想不到的東西來。”

啞巴啊啊比劃了兩下,聾子搖頭道:“不告訴他。告訴了他,就沒有樂趣了。”

一群老頭老太太會心的笑了起來,很是開心。

殘老村中,一聲聲雷音傳來,秦牧與馬爺身形交錯,各自施展的都是九龍馭風雷這一招,向對方攻去。

轟隆——

雷音滾滾,震耳欲聾,秦牧與馬爺的拳頭碰撞,悶哼一聲,錯步後退,他的步法如神龍盤曲,看似後退,實則是蓄力。

幾步之間,秦牧的力量積蓄到極點,身軀如怒龍出深淵向馬爺攻去!

“臭小子,連我傳授的偷天步法也給改了。”瘸子驚訝道。

他看出秦牧剛才動用的步法,有如盤龍收縮身體,蓄勢待發,雖是後退,但其實卻以退為進,異常險惡。

他的偷天步法精妙絕倫,不過瘸子習慣使然,向來喜歡雞鳴狗盜之事,對如何提升偷天步法的威力絲毫不上心。瘸子的步法往往是偷東西跑路偷襲用的,進攻並非是偷天腿法的所長。

秦牧對他的步法隻是稍作修改,不自覺的運用上神龍氣韻,身法之中有著龍勢,如龍蜿蜒。

嘭嘭嘭,一連串暴擊聲傳來,秦牧與馬爺隻對拚了一拳,但是卻傳來四十五聲巨響,很是古怪。

秦牧倒跌飛出,他人在半空,身軀如龍遊動,將馬爺的力量卸去,落地時身體穩穩當當。

“馬爺還是馬爺。”瘸子讚歎一聲。

馬爺道:“牧兒,這一招的精髓你領悟到了嗎?”

秦牧露出驚容,失聲道:“你的拳勁與我的不同,我的拳勁中四十五條龍,都是同一種龍,而你的拳勁中卻是四十五種神龍,每一種龍勁都不相同!”

“你體悟到了。”

馬爺露出欣慰之色,道:“大雷音寺中,有天龍浮雕百幅,叫做百龍圖。那是初代如來將自己所見到百種天龍雕琢而成,供後輩子弟修煉九龍馭風雷的拳勁。我修煉九龍馭風雷時,見得不是真龍,是這些浮雕。九龍馭風雷中包含四十五種龍勁,需要用到四十五種龍圖,然而大雷音寺的龍圖有百種,你知道意味著什麼嗎?”

秦牧心頭一震,失聲道:“你每一次施展九龍馭風雷時,拳中蘊藏的龍勁都與從前不同!”

馬爺點頭:“九龍馭風雷這一招,看似隻有簡簡單單的一拳,但其實內藏無數種變化,隻不過這種變化是藏在拳頭中內蘊的力量中,讓人看不出來。牧兒,你看好了!”

馬爺獨臂出拳,一拳轟出,隻聽龍吟之聲傳來,接著雷聲轟鳴,一條龍形的元氣衝出,怒龍衝擊,如破淵而出,破出深淵便要吃人!

然後又是兩聲龍吟,雙龍從他的拳頭中衝出,交錯而過,兩條大龍身軀纏繞,不斷向前鑽去!

三聲龍吟傳來,三種龍勁剛猛霸道,開碑裂石!

然後是四龍撲殺,五龍煉魔,六龍輪回,七龍倒海,八部天龍,九龍風雷!

馬爺這一拳轟出四十五條龍形拳勁,拳勁竟然如同真龍般活靈活現。

他這一拳是轟向天空,殘老村的天空中頓時出現四十五條青龍,伴隨著雷音,交錯的雷電,霹靂,四十五青龍衝上雲霄。

秦牧抬頭,看到天空中一朵雲彩突然碎去,消失不見。

這朵雲彩破碎,突然一顆人頭從碎雲中跌落下來,砸在秦牧腳下。秦牧嚇了一跳,定睛看去,卻是一個和尚的人頭,不知為何藏在雲彩之中。

“難道是有什麼妖魔殺了這個和尚,帶著他的頭飛入雲中?”

秦牧正在猜測,又是嘭嘭幾聲,兩條胳膊和兩條腿從空中落了下來,還有一個身體落在村外。

“不是妖魔所為!”

秦牧心頭震動:“而是這個和尚藏在雲中!”

村裏的啞巴、聾子、屠夫等人似乎早已見怪不怪,對此毫不在意。

馬爺也似乎沒有覺察到自己轟殺了一個和尚,抬頭看了看村外的魔教祖師一眼,他是在示威。

向魔教祖師示威,震懾魔教的諸多強者!

鄰村,那少年祖師有些動容,道:“大雷音寺的拳法神通,的確了得,隻是比老如來還差些火候。我知道獨臂是誰了,大雷音寺的棄徒,馬王神馬尊者,當年打出大雷音寺,一戰成名,沒想到隱居在這裏。這個小村莊,不容小覷啊。”

執法長老看了看從空中落地的那具身體,道:“這是大雷音寺的和尚,被馬王神轟殺了。奇怪,大雷音寺的和尚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那少年祖師笑道:“估計是來監視馬王神的。這是小事,如來老了,已經不會出山走動了。倒是那個少年的拳法很有意思,很有意思,水準很高。明明沒有學過如來大乘經,卻還能將雷音八式的威力完全發揮出來……”

村裏,馬爺收回目光,繼續道:“牧兒,你剛才從我這一拳中看到了什麼?”

秦牧壓下心頭的疑惑,剛才那四十五條青龍,非但形態各異,甚至連龍的種類也完全不同,著實令他震撼。

突然,馬爺再次施展九龍馭風雷這一招,空中又是四十五種不同的青龍出現,雷霆交加,風雲怒卷,衝上高空!

馬爺一拳又一拳轟出,半空中的龍形拳勁越來越多,密密麻麻,方圓百裏全是飛舞的青龍!

那些青龍在空中結成一座華麗的陣法,龍軀相互盤繞,圍成一個巨大的龍盤,龍首向外,猛然大吼!

萬龍怒吼,驚天動地!

這已經不是向秦牧展示九龍馭風雷的奧義,而是赤、裸裸的示威,向大墟示威,向天魔教示威,向那些對殘老村心懷叵測的人示威!

秦牧看直了眼,村子裏的其他人也是讚歎不絕,連連點頭。隔壁村的天魔教眾也都是臉色微變,讚歎不已。少年祖師向身邊的教眾道:“今後若是單獨遇到馬王神,禮讓三分。”

執法長老低聲道:“我天魔教需要怕這個小小的村子嗎?”

“怕,不至於。”

少年祖師微笑道:“他們已經殘了,廢了,本事不如從前。但是與我同一個水準的卻有兩個,一個是沒有手腳的,另一個是那個打鐵的。而其他人,比我教十二護教聖長老、四大鎮教天王都要強一些。聖女隻怕是他們中最弱的。看到那個隻有上半身的屠夫沒有?你若是見過他,對他一定印象深刻,因為他有個名號,叫做天刀!”

執法長老心頭大震,難以置信的向屠夫看去,喃喃道:“就是那個天刀?他不是早就死了嗎?”

“我也聽聞他死了。”

一位護教長老道:“我聽聞他發狂,向天出刀,殺入蒼穹,有人看到天上顯出眾神的影子,這個瘋子殺向眾神。據說當時天空中陰雲密布,刀光在雷雲中穿梭,沒過多久天刀的屍體從天上掉了下來。如果這個屠夫就是那個天刀的話,他是如何活下來的?”

少年祖師道:“他這等存在,就算想死也不太容易。”

執法長老疑惑道:“祖師,為何要答應教主夫人,讓這個小娃娃成為我聖教的少教主?我看他的實力也不怎麼強橫。”

“這個少年的實力的確不怎麼強橫,目前還很青澀。但是他身邊的是什麼人?”

少年祖師笑眯眯道:“他身邊的強者就非常可怕了,這些強者當年都是叱吒風雲的存在,各有所長!這個少年是他們的孩子,他們將自己畢生所學所悟傳授給他,再加上我教的大育天魔經,嘿嘿,他成了我教的聖教主,我聖教賺大了!”

執法長老歎服:“祖師聖明。隻是祖師為何還要考校他?”

祖師反問道:“萬一他是個蠢蛋呢?所以必須要考校一番。你通知三百六十樓的堂主,讓他們隻準使出靈胎境界的本事!明日,等他入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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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三百六十房

村中,馬爺收拳,向秦牧道:“看明白了嗎?”

“看明白了!”

秦牧思索道:“每一種龍勁代表著不同的力量,龍勁的順序不同,拳勁不同,百種青龍拳勁順序打亂,九龍馭風雷這一招便會出現無數種變化!別人接下我第一拳,但絕不可能用同樣的招式接下我第二拳!我就算打出一百拳,一千拳,每一拳的力量都絕不相同!”

馬爺難得露出一絲笑容,道:“從前,你的霸體元氣沒有屬性,無法修煉如來大乘經,而且我答應過大雷音寺,不會將如來大乘經外傳。而今你的霸體元氣擁有了青龍屬性,我也不會傳你。不過,你隻要悟透了拳理,學不學如來大乘經已經無所謂了。你已經得到龍的韻,態,勢,氣,神,就算你沒有見過百龍圖,也可以揣摩出百龍圖的奧妙。憑借你的霸體三丹功,雷音八式的威力不會比如來大乘經遜色!”

秦牧精神大振,馬爺一向冷冰冰的,很難得誇獎別人,能夠得到他的讚譽讓他很是開心。而且馬爺的話給了他啟迪,讓他有了其他的想法。雷音八式的九龍馭風雷,主要是龍勁,那麼第一式隻身東海挾春雷呢?

是否觀摩大江倒掛,奔流入海,春雷濤聲,便可以得到這一式的精髓?

而彈指驚雷琵琶手這一招,是否與音律有關?

還有誇父逐日風雷急,日照陽魂空中煉等招數,肯定有著各自的參悟之法!

他越想越是興奮,恨不得立刻離家出走雲遊四方,觀天地奧妙,覽造化玄機!

“明天,記得早點起床,去隔壁村問好。”司婆婆笑眯眯道。

秦牧納悶道:“婆婆,隔壁村是天魔教的人,他們為何叫你教主夫人?他們為何讓你做教主?你不做,他們為何還要殺我們?”

司婆婆摸了摸他的頭,笑道:“將來你會知道。”

第二天一大清早,秦牧洗漱吃飯,撿了雞蛋,雞婆龍氣勢洶洶殺過來,與秦牧打鬥一番,不相上下。雞婆龍翅膀翻飛,用如劍般的羽毛來斬這個偷蛋賊,張口噴出一道大火,秦牧青龍繞體,施展出彈指驚雷琵琶手,將劍羽擋住。

“牧兒,不要跟它鬥了,去隔壁村拜會一番。”司婆婆走過來,將這隻雞婆龍趕跑,道。

秦牧連忙跟上她,後麵雞婆龍又追趕過來,被司婆婆凶了回去。

司婆婆帶著他來到隔壁村,執法長老迎來,上下打量秦牧,向司婆婆道:“教主夫人,一切都準備妥當,三百六十房,隻要公子走過一遍即可。”

司婆婆眨眨眼睛道:“一次走過三百六十房?有些強人所難吧?”

執法長老笑道:“倘若走不過三百六十房,那麼還請教主夫人跟我們回去。”

司婆婆咬牙,道:“可以休息嗎?”

“盡管休息。房中有吃有喝,有床有鋪,傷藥,靈丹,應有盡有。”

司婆婆看了看秦牧,又咬了咬牙,道:“牧兒,你去三百六十房,拜會一下他們。記得,要稱師兄師姐,不用叫前輩。”

秦牧點頭,向第一棟木樓的第一個房間走去,笑道:“三百六十房,不知道要拜訪多久。婆婆,我進去了。”

司婆婆看著他的背影,突然道:“牧兒,你知道自己進去後,會麵對什麼嗎?”

秦牧回頭一笑:“知道。我不會讓他們帶走婆婆的。”

司婆婆心中一暖,轉身離開。當年她從江邊撿到了這個孩子,從來沒有想過當年的嬰兒還有為她分憂的這一天。

秦牧走入第一樓第一房,那房間很是寬敞,裏麵坐著一個黃臉男子,臉黃的像是吃了苦膽一樣,下巴一攏山羊胡子,手裏拿著個算盤,像是賬房裏算賬的先生。

“師兄。”

秦牧站定,先見了一禮,然後將背上背著的殺豬刀、竹杖、隙棄羅、劍囊、少保劍等東西一一取下,放在門口,道:“師兄請。”

那賬房先生驚訝的看著麵前十一二歲的少年,饒有興趣道:“你知道自己來這裏是做什麼的?難道教主夫人對你說了?”

秦牧活動一下身軀,一身元氣奔騰,熊熊壯烈,笑道:“無需婆婆明言,我自然知道!”

他腳步猛然發力,一步之間便衝到那賬房先生麵前,轟隆,一聲雷音從他掌心迸發,少年元氣奇烈如火!

“不就是從第一房,打到第三百六十房嗎?”

那賬房先生急忙伸手便擋,隻覺一股巨力撞來,身不由己倒飛而起,嘩啦一聲撞破身後的木牆,跌落到院子裏,腳步滑出十餘丈這才穩住身形。

他又驚又怒,抬頭順著牆洞看去,隻見秦牧走到門邊,依舊將殺豬刀、竹杖等物背起,走向下一房。

“我和小孩子慪什麼氣?”

賬房先生大怒,旋即失笑,向其他木樓高聲道:“你們小心,這小娃娃精明得很,靈胎境界的元氣修為無比渾厚,是我靈胎境界時的兩倍之多,當心陰溝裏翻船!”

“比你還要深厚兩倍?”

一個女子銀鈴般的聲音傳來,驚訝道:“這等修為,不愧是公子啊。不知道法術如何。”

秦牧走到下一房,咯吱推開房門,那房間裏是個書生,手捧書卷正看得入神,搖頭晃腦。

“師兄。”秦牧見禮。

那書生露出警惕之色,笑道:“你想趁我還禮時偷襲我?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奇可多!”

轟隆!

雷音爆發,一聲劇烈的震動傳來,碎木漫天飛舞,那書生從碎木中倒飛而去,撞倒了一株參天大樹。

書生落地,高聲道:“你們當心,這小鬼的本事厲害,精通魔道真言,比我聖教真言還要溜!”

轟隆——

他話音剛落,又是一聲雷鳴,一個老態龍鍾的私塾先生被打出木樓,連翻帶滾撞在一根石柱上,怒不可遏道:“放屁!老夫上你當了,隻顧著提防他的魔道真言,被他用大雷音寺的功夫險些打傷了魂魄!你們不要上當,他用的是大雷音寺的雷音八式!”

“放屁!”

第四房傳來一個女子的叫聲,怒道:“老謝頭你害我!他用的是天魔造化功,封印了老娘的三魂七魄,小兔崽子休走,你四處亂摸,壞老娘名節!”

秦牧臉色微紅,走出第四房,天魔造化功的手法中需要點在對方的會陰處、肺腑處和肚臍處,而這三處位置對於女子來說都是私密位置,下手很不容易。尤其是會陰這個地方,很是下流。

“我還小,不懂這些。”殘老村的放牛娃眨眨眼睛,心道。

第五房,一個瘦得皮包骨頭的男子看著秦牧走來,冷笑道:“不管你使出魔道手段還是魔門手段,都休想過我這一關。厭勝金蟾功!”

他一邊向秦牧走來,一邊長長吸氣,體內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響,那聲響越來越大,竟然像是蛤蟆精一般發出咕嚕咕嚕的轟鳴!

秦牧驚訝,隻見那個瘦弱的天魔教堂主的身軀竟然鼓脹起來,他原本皮包骨頭,但是隨著他不斷吸氣,皮膚下一條條肌肉竟然變得粗壯起來,漸漸隆起!

這門厭勝金蟾功走的是妖魔化的路子,模仿厭勝金蟾,厭勝金蟾是異獸中的異種,平日裏隻有臉盆大,但是隻要鼓氣,身體便膨脹百十倍,甚至連猛虎獅子都能一口吞下。

天魔教的厭勝金蟾功一經施展,力大無窮,元氣尤其渾厚,提升幅度雖然沒有金蟾那般恐怖,但也非同小可!

這位天魔教堂主吸氣之時,秦牧也在吸氣,不過不同於他的厭勝金蟾功,秦牧吸氣之時胸膛並不鼓起,但是這一口氣卻是嚇人,他麵前的空氣幾乎被他一口吸幹,旁邊的空氣補充過來,竟然在木樓中引起了一陣微風,甚至連窗欞都微微晃動!

那位堂主的元氣變得暴烈無比,一口氣吸完,已經變得一身筋肉猙獰,一塊塊肌肉如同岩石一般,將他的衣衫也撐得繃緊起來,似乎隨時可能被崩開!

他的身體也漸漸增高,最終高達丈餘,如同一個小巨人!

而秦牧的身軀依舊和平常一樣,沒有任何變化。

“厭勝金蟾功,力量無敵,一拳可以打碎你!咕——”

那位堂主抬起手掌,手掌變得如蒲扇一般大小,赤紅如血,房間裏血光一片,一拳打得空氣幾乎爆開,向秦牧轟去!

秦牧同樣一拳轟來,兩人的拳頭一大一小,轟然碰撞,撞擊在一起的刹那,整棟木樓劇烈顫抖。

那位堂主悶哼一聲,後退一步,手臂上的肌肉蠕動,如同鑽進去一條龍,在他皮膚下波浪般穿行,飛速沿著他的手臂向他心窩裏鑽去!

他的臉色微變,抬起另一手斬向自己的手臂,將那條龍勁斬斷,他再後退一步,手臂鼓起,似乎有兩條龍在他的皮膚下攪動,急忙再次斬下!

他退出第四步時,身後的牆壁已經被撞得四分五裂,第五步時落在樓外的地上,接著又連退四步,背靠一株大樹,那株大樹突然劇烈晃動,樹身被震成齏粉,樹冠筆直墜落。

漫天木屑飛舞,木屑中竟然浮現出九龍奔騰駕馭風雷的圖案從這位堂主背後衝出,九龍咆哮怒吼,雷霆交加!

他沒能截住九龍馭風雷的第九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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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天下第一劍法

“我是聖教雨堂主,人稱小雨師,你法術如何?”

秦牧走到下一房間,房間中是個女子,臉上畫著奇特的紋理圖案,頭戴羽毛戴勝,手持一根拴著不知名獸尾的竹杖,有二十四節,對應二十四節氣。那女子笑道:“這一房,我們比法術!”

秦牧搖頭道:“我不懂法術。靈胎境的武者也能學法術嗎?”

那女子笑道:“怎麼不可以?元氣便是法力,會法術便可以作法,教主夫人是我教法術頂尖的存在,她沒有教你嗎?我靈胎境界時便已經開始行走江湖,為百姓作法降雨,但凡遇到幹旱,百姓們便會請我前去,所以他們稱我為巫女。後來修為高了,名氣大了,才被稱作小雨師,承蒙教主看得起,封我為雨堂的堂主。不過我比教主夫人還是遜色不少,當年她被選為聖女,我就沒有。”

秦牧納悶道:“用法術怎麼戰鬥?”

雨堂主以手加額,歎道:“你怎麼什麼都不懂?自古以來便有法、戰之爭,修煉法術一脈和修煉戰技一脈,經常打得你死我活,彼此都認為對方是異端,必須要弄死。現在大家見麵和和氣氣,但是以前,你若是跑到修法術的神通者之中說自己修煉戰技,下一瞬你就會被切成片了!法術一脈的戰力,比你想象的要強!”

秦牧好奇道:“禦劍術屬於法術嗎?”

“不屬於。”

雨堂主搖頭道:“禦劍術從前是屬於戰技的,後來禦劍術的神通者自以為自己才是正道,自稱神通流派,修煉戰技和法術的都是邪魔外道,必須要弄死。於是才有延康國師召開大會,劍挑天下戰技強者,將戰技一脈打殘的事情。教主夫人沒有告訴你這些嗎?”

秦牧皺眉:“怎麼他們總是打來打去的?戰技、劍術和法術,不都是神通嗎?集合三者所長,豈不是更好?”

雨堂主哭笑不得:“一個人精力有限,哪裏有時間將三種流派都修煉到高深境界?鑽研一種便會耗盡一生的光陰和智慧,也難以修煉到極致。既然大家修煉的東西不同,那便會有高下之爭,大家誰也不服誰,自然要打個你死我活了。”

秦牧精神振奮,道:“姐姐,你施展法術,讓我看看。我還沒有見過法術!”

雨堂主抬起纖纖玉手,五指向下,一提一震,頓時這個房間裏霧氣湧出,接著淅淅瀝瀝下起雨來。

秦牧細細打量,隻見雨水落地之後又順著牆麵向上流去,循環往複。

雨堂主揮手,一根根雨線清晰分明,如同琴弦,雨堂主十指叉開,撥動雨線,房中琴音大作,琴音中雨水化作一頭水蛟龍呼嘯澎湃,向秦牧衝去!

秦牧探手,捏住這頭水蛟龍的七寸,啪的一聲將水蛟龍捏碎。

雨堂主吃了一驚,雙手飛速撥動琴弦,雨水竟然化作刀槍劍戟,從各個方向向秦牧攻去,速度極快,並且空氣溫度在急速降低,那些雨水結冰,化作的刀槍劍戟威力更強!

秦牧十指連彈,將向他攻來的刀槍劍戟悉數擊碎,道:“原來這就是法術,姐姐,我這一招也算是法術嗎?”

他的雙手突然燃起熊熊烈火,以手為刀,揮刀連斬,將雨堂主劈飛。

雨堂主跌落到院子中,又驚又怒的聲音傳來:“你這個戰技流的異端,拿戰技當法術……”

秦牧走向下一房,隻見這間房中是個胡子拉碴的大漢,半跪半坐,身邊放著一個長方劍盒,劍盒上有青銅搭扣,扣得死死的。

“我是劍堂堂主。”

那大漢沒有起身,依舊半跪半坐,道:“你背負劍囊,應該也懂劍法,今日我們比拚劍法。”

秦牧搖頭道:“我沒有學過劍法。”

那劍堂堂主抬頭,驚訝道:“你沒有學過劍法,為何背負劍囊?教主夫人沒有教過你劍法?”

秦牧搖頭,道:“婆婆說,村裏有個人有著天下第一劍法,所以她不能將天魔教的劍法傳給我,免得人家不教了。”

“天下第一劍法?”

劍堂堂主虎目瞪圓,眼神竟然無比犀利,宛如兩道劍光直刺秦牧心中,冷笑道:“誰敢如此大吹法螺?你向他學一招劍法,我倒要看看所謂的天下第一劍能夠勝過我聖教多少!”

秦牧眨眨眼睛,道:“我還學過其他的,比如雷音八式,偷天神腿,殺豬刀法,還學過槍法,畫功,錘法……”

劍堂堂主輕輕撫摸身邊的劍匣,冷冷道:“我隻要見你所謂的天下第一劍法!其他的都是狗屁!”

秦牧無奈,隻得走出這棟木樓,返回殘老村,向司婆婆說明此事。

司婆婆怒道:“劍堂這個死腦筋,不知變通!牧兒你也是,你用刀劈他,將這廝亂刀剁死便是!”

秦牧訥訥道:“勝之不武。”

司婆婆牽著他的手來到村口,村口,村長和藥師依舊在煮茶,少年祖師坐在對麵,三人對飲。

“村長,劍堂堂主執意要與牧兒比試劍法。”

司婆婆笑眯眯道:“要不你就傳兩手?”

村長皺眉,搖頭道:“短短時間內,即便是靠我的指點,也很難勝過對方。畢竟劍堂堂主浸淫劍法已經不知多少年,多少有些自己的建樹。你讓我傳他兩手便想勝過劍堂堂主,有些強人所難。”

“不過好在牧兒是霸體,對不對?”司婆婆眨眨眼睛道。

“霸體……”

村長眼角抖了抖,覺得自己的腸子有些青,一定是悔青的。

畢竟秦牧是他“一口咬定”的霸體,他知根知底,秦牧覺醒靈胎已經超乎他的想象,但是讓秦牧在短短片刻,劍法成長到可以對抗天魔教最出類拔萃的劍法高手的程度,還是有些強人所難。

司婆婆將這個任務塞給他,偏偏他還不能拒絕。

村長沉吟片刻,道:“牧兒,你將你從顧離暖那裏學來的丹心訣說與我聽一聽。”

秦牧當即將丹心訣背誦一遍,村長輕輕點頭,讚許道:“延康國師召集天下劍道高手,的確弄出了些名堂,丹心訣控劍術確實有獨到之秘。”

他對麵的少年祖師也讚歎道:“延康國師是個奇才。”

村長道:“顧離暖是怎麼為你講解丹心訣的,你說來聽聽。”

秦牧將顧離暖的講解說了一遍,村長沉吟片刻,笑道:“顧離暖藏私了。”

他指摘出其中的錯誤之處,秦牧立刻嚐試他修改的地方,然後以氣禦劍,隻覺控劍更加容易,而且出劍更快,心中大是佩服。

少年祖師眼睛一亮,笑道:“顧離暖並未藏私,而是他的悟性有限,遠不如道兄。你隻聽一遍,便將丹心訣的一切奧妙參悟透徹,而他畢生修煉,卻還是練錯了。”

“道兄讚譽。”

村長看了看秦牧,不疾不徐道:“我不教你劍法,我隻教你一個最簡單的動作,刺。”

“刺?”

秦牧怔了怔,刺這個動作還不簡單,元氣禦劍,向前刺出便是了,還需要教嗎?

“用劍來刺,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你不會劍法,但是隻要你學會了刺這一個動作,天下間靈胎境界的劍法高手,能夠勝過你的也是寥寥無幾。”

村長道:“你用普通的劍,以氣禦劍,刺穿肉鋪的柱子試試。”

秦牧催動丹心訣,手臂粗的元氣絲卷起背後劍囊中的一口寶劍,向村子裏的肉鋪柱子刺去。

咄。

秦牧一劍將肉鋪柱子刺穿,劍尖從柱子後麵露了出來,然後放牛娃回頭看了看村長。

村長臉上表情僵硬,咳嗽一聲,道:“你刺穿這塊石頭試試。”

秦牧元氣一卷,將寶劍從柱子裏拔出,又是叮的一聲,利劍刺穿村長麵前的一塊山石,放牛娃又一次回頭,無辜的看著表情僵硬的村長。

少年祖師也既是驚訝又是好笑,隻得強忍住笑意,免得失禮。

“我忘記了,這小子的元氣修為無比深厚,他劍法糟糕無比,但元氣無比雄渾,元氣加持,威力倍增。”

村長尷尬,連連咳嗽掩飾過去,道:“你再刺穿你的殺豬刀試試。”

叮的一聲脆響傳來,這次秦牧未能將殺豬刀刺穿。

“還好沒有刺穿,否則便沒有辦法教他了……”

村長暗自鬆了口氣,循循善誘道:“你在刺出這一劍時,感覺到了什麼?”

秦牧細細思索,突然眼睛一亮:“我感覺到自己的元氣還不夠強,以氣禦劍時,劍尖稍稍受阻我的元氣便再難以為繼,好像有一身的力量卻用發絲打人。元氣絲太軟,承受不了我所有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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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刺

少年祖師面色古怪,秦牧那手臂粗的元氣,也叫做元氣絲?

有這麼粗的元氣絲嗎?

有威力這麼猛的元氣絲嗎?

而且,什麼叫自己的元氣還不夠強?他還從未見過靈胎境便有如此雄渾的元氣修為的!

這個殘老村的少年一劍刺穿水桶粗的木柱,又一劍刺穿兩尺來厚的山石,元氣絲中蘊藏的力量已經超過了不知多少靈胎境界的劍修了!

村長微微一笑,點撥秦牧道︰“這就對了,你沒有掌握劍法當中最為基本的動作,刺。倘若你的全部力量都可以集中在刺這個動作之中呢?倘若你可以將自己所有的力量都發揮出來呢?”

秦牧無法相信,搖頭道︰“以氣御劍只是用元氣絲御劍,元氣絲太軟,怎麼可能將所有的力量都發揮出來?”

“可以做到。”

村長悠然道︰“你要將劍當成你的一部分,就像自己的手一樣。現在,你抬起手,想象著自己的手中握著一口劍,你的手的食指和中指貼在劍身上,你的手刺出去的時候,劍也隨著刺出去!”

“當成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秦牧不解,手臂粗的元氣絲再次卷起那口寶劍,他的右手虛握,拇指壓在無名指和小指上,食指中指伸出,像是貼在劍身上。

秦牧向前刺出,只听嗤的一聲,他的元氣絲帶著寶劍也向前刺出,利劍切開空氣,發出尖銳的呼嘯!

他不禁又驚又喜,先前他以氣御劍,劍中蘊藏的力量最多只有他自身一成的力量,而現在他感覺到劍中的力量翻倍提升!

少年祖師笑道︰“這叫掐劍訣,是修煉劍法的起手式。你剛才沒有使出劍訣,便已經可以洞穿山石,看來你的元氣之雄渾,還在我當年之上!”

村長搖了搖頭,道︰“但是他做的還不夠,僅憑掐劍訣是無法勝過浸淫劍道幾十年的高手的。牧兒,讓你的元氣從你掌心迸發,再試一次。”

秦牧依言,掌心中元氣絲纏住寶劍,鼓蕩元氣,又一次並指向前刺出。

呼——

他這一劍刺出,竟然掀起一陣旋風,旋風中利劍呼嘯,很是刺耳!

少年祖師眼角跳了跳,立刻察覺到秦牧這一劍的威力比上一劍提升了一成左右,自己面前這個老殘廢只指點了兩句話,便讓秦牧有如此巨大的提升,實在可畏可敬!

村長喝道︰“元氣絲並非是纏在劍上,而是扎根在劍中。劍是你身體一部分,元氣也是你身體一部分,都是你的身軀!再試一次!”

秦牧的元氣與那口利劍融合,浸入利劍之中,他頓時有一種自己又多出一只手的感覺。

這一劍刺出,他頓時感覺到自己的力量仿佛大洪水找到了宣泄口,自身七八成的力量聚集在利劍之中,向村莊的方向刺去!

村莊中風聲呼嘯,突然利劍前方屠夫經常矗在上面的木樁啪的一聲裂成兩半!

秦牧呆了呆,他的劍根本不曾觸及到那根木樁,而是劍風將木樁刺成兩半!

少年祖師贊嘆,眼前這個老殘廢寥寥幾句話便讓秦牧爆發出驚人的潛能,在劍術上的造詣的確極高。

“還不夠。”

村長道︰“你的力量還沒有完全發揮出來。你自身的力量雖然用在了劍上,但是你的靈胎呢?你靈胎力量何在?靈胎也要握劍,再刺一次!”

秦牧定了定神,他的靈胎神藏中,靈胎與他自身一起動作,並指向前刺出!

“不夠好!丹心訣何在?丹心訣不止要你煉出丹心,而是要你的丹心種在劍中!給我種劍!”

“還不夠,重來!丹心種劍,這才是丹心訣的最關鍵所在!”

“腿連接大地,是力量源泉,用瘸子教你的腿功向大地借力!”

“眼楮呢?瞎子教你的天眼何在?讓你的劍也長眼!”

“你從馬爺那里學拳,煉得筋肉如龍,又見過真龍,為何你的劍中沒有龍的磅礡大氣,沒有馬爺拳的摧枯拉朽?”

……

秦牧一遍又一遍的劍刺,村長對他的要求也越來越高,先是僅僅調動自身的力量,然後要求他調動元氣的力量,靈胎的力量,繼而要求他將馬爺的拳瘸子的腿融入到劍法之中,越來越難。

短短片刻,他已經刺出了不知多少劍,然而村長始終不太滿意,讓他繼續練習。

司婆婆、瘸子等人看著正在練劍的秦牧,各自露出驚容,只見秦牧以氣御劍,一劍刺出,竟然發出又短又急的嘯聲,接著狂風大作,向兩邊吹去,連鐵匠鋪、藥圃和肉鋪的旗子都被吹得獵獵作響,向後飄揚!

而他每一劍刺出,地面便出現一道劍痕,那是劍風擦過地面的後果!

司婆婆只覺有些不可思議,喃喃道︰“這麼短的時間,村長就把牧兒調教成一個劍法高手,這未免也太……”

村長搖頭道︰“我並沒有教他什麼劍法,只是幫助他整合一下力量,將你們教給他的東西整合到一起。現在他不過初初的懂得了刺這一個動作,離真正的掌握刺,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而劍法最基礎的動作還有劈、撩、掛、雲、點、崩、截、剪等,待到他將這些最基礎的動作練好,才算是入門,方可學劍法。牧兒,再刺一下殺豬刀!”

他話音剛落,秦牧將殺豬刀拋起,以氣御劍,一劍閃電般刺出!

當——

那口利劍與殺豬刀相遇,將這口寒鐵金晶打造而成的寶刀刺穿,劍尖從刀背露出。

殺豬刀和那口利劍都跌落在地,秦牧呆了呆,上前打量,渾然沒有想到自己這短短片刻竟然有如此大的進步。

劍法最基礎的動作,刺,竟然可以擁有如此強大的威力!

村長心頭微震,秦牧這麼快掌握到刺的技巧,也出乎他的意料,道︰“牧兒,你現在可以去見劍堂堂主了。”

“且慢!”

對面的少年祖師連忙抬手,一根木棒從樹林中飄了過來,少年祖師伸出一根手指,在木棒上削了削,眨眼間削成一口三尺長短的木劍,遞給秦牧,道︰“你用這口劍去見他,不要用真劍。”

秦牧接下木劍,看了看司婆婆。司婆婆道︰“劍堂堂主封印了自己其他的神藏,只保留靈胎神藏,現在是靈胎境界的修為,你若是用真劍,會把他刺死。去吧。”

秦牧想了想,將身上的劍囊、少保劍取下,放在村口,背著木劍走入隔壁村的木樓,來見劍門堂主。

劍門堂主依舊半跪半坐,手扶劍匣,目光銳利如劍︰“你請教了天下第一劍法回來了?用你學到的天下第一劍法,向我進攻!我倒要看看,誰敢如此大言不慚,自認第一!”

秦牧搖頭道︰“我沒有學到劍法,村長只教了我一個動作。”

劍門堂主皺眉,冷冷道︰“我給你時間,你再去學。學會了一個劍招之後再來找我!”

秦牧為難道︰“你們天魔教的祖師說,讓我用木劍來見你,不能用真劍,怕把你打死……”

“荒謬!”

劍門堂主氣勢爆發,空氣之中似乎也彌漫著慘烈的氣息,其中又夾雜著金鐵踫撞的交鳴聲,仿佛有無數口利劍踫撞交擊。

那是鐵與血混在一起的氣息,鐵銹味和血腥味混合,只有殺了不知多少人和生靈才能擁有如此慘烈的氣勢!

他劍匣的搭扣自動打開,長盒子開啟,寶劍錚鳴,一口口寶劍歡快的從劍匣中飛出!

他與寶劍共感,他喜,劍也喜,他怒,劍也怒,他想飛,劍就會載著他飛,他想殺人,劍就會殺人。

他是劍堂堂主,劍痴。

現在,他想殺人,劍匣中的劍飛躍而出,霎時間房間里劍光噴涌!

秦牧不假思索,以氣御劍,掐劍訣,向前刺去!

劍匣中的劍光爆發,然後便听叮的一聲輕響,劍光四分五裂!

 ——

劍堂堂主高大的身軀撞破身後的牆壁,閃電般倒飛而去,接著狠狠撞在對面的木樓上,胸口插著一口木劍。

秦牧嚇了一跳,連忙收回木劍,急忙看去,只是劍尖帶了一些血,沒有將劍堂堂主刺穿,這才松了口氣。

而對面的木樓上,劍堂堂主身軀慢慢滑下,下墜速度越來越快,然後一屁股墩坐在地上,雙目無神,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

“沒事吧?”秦牧向他招手。

劍堂堂主木然的搖頭,他的身體沒有受到很重的傷,但是心靈遭到了重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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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青樓堂主

秦牧縮回頭,向下一房走去,房里是個妖嬈女子,正在看對面樓下的劍堂堂主,听到秦牧的腳步聲連忙回頭,氣吐芝蘭,柔聲道︰“公子劍法卓絕,竟然將劍堂的劍痴傷了,妾身很是佩服。妾身身子骨柔弱,可不如劍痴,還請公子憐愛一些。”

秦牧眨眨眼楮︰“姐姐,我才十一歲,今秋才滿十二,你說什麼我听不懂。”

那女子臉色一僵,噗嗤笑道︰“我還把你當成外面的那些臭男人,所以打算魅惑你呢,卻忘記了你還小,不懂男女之事。我是聖教青樓堂主,平日里居住在煙花之地,慣于風月,原本想用魅惑之術讓公子出丑。公子年幼,便能連敗這麼多堂主,妾身佩服。妾身不與你比劍法拳法,妾身和你比身法。”

她取出胭脂盒,輕輕打開,沁人肺腑的香氣傳來,笑道︰“這是妾身最愛的豆蔻胭脂,你和我用胭脂染紅了指頭,然後在這間房中比試身法,只許往對方臉上抹,誰的臉上胭脂印最多,誰便輸了。如何?”

秦牧點頭,甜甜笑道︰“好,姐姐要讓我。”

“嘴甜!”

青樓堂主心花怒放,白他一眼,用胭脂染紅蔥玉十指,然後將胭脂盒交給秦牧,秦牧也將十指染紅。

青樓堂主突然腳步移動,身如游蛇,元氣化作大蛇蛇尾,唰的一聲將秦牧雙腿纏住。

秦牧呆了呆,他見過這種身法,就是在奶奶廟的擂台上,他與一個用這種身法的少女對決,那少女元氣化作大蛇,纏在他身上,少女在他身上上下游走,然後被他用千手佛陀將對方打得鼻青臉腫。

“那個女孩難道是這位堂主的弟子?”

秦牧雙足用力一崩,青樓堂主還未纏上他便脫落開來,這女子輕笑一聲,突然游走上牆,蛇尾纏在房梁上,指法細膩無比,向秦牧攻去。

她的手臂也像是靈蛇一般,可以肆意彎曲,十指也像是十條靈蛇,而且詭異的是她的蔥蔥玉指竟然可以變長變短,手臂也可以變長變短!

接著秦牧看到更為詭異的一幕,青樓堂主的身體竟然也變得又細又長,柔若無骨,掛在房頂像是掛在那里的一條女人蟒!

秦牧腿法變幻,在地面上游走來去,如同龍行,如同蛇行,而青樓堂主竟然在房頂上也游走自如,頭下腳上,連連向他攻去。

突然,秦牧元氣爆發,周身青龍纏繞,青龍探爪,扣住木牆,秦牧身法展開,在牆面和房頂游走如飛,棄守為攻,施展出千手佛陀向青樓堂主瘋狂攻去。

不大的房間,兩人竟然來去如風如電,上下左右,無論牆面還是房頂都如履平地,仿佛一龍一蛇在廝殺,在纏繞,在舞蹈,很是詭異。

突然,青樓堂主臉上被秦牧撫摸一下,頓時多出四個指印,心中不由焦躁起來,秦牧手掌陡然張開,掌心雷爆發,轟隆一聲,將她炸得七葷八素,魂不守舍。

待到她清醒過來,臉上已經被涂滿了胭脂。

“不打了不打了!”

青樓堂主從房頂滑落下來,擺手道︰“不打了,我輸了,我的妝都被你弄花了。你的身法太怪,腳步詭異,追不上你纏不住你。”

秦牧也滑落下來,笑道︰“姐姐承讓。”

青樓堂主見他小小少年唇紅齒白,突然忍不住在他腮幫上親了一口,笑道︰“也給你印兩道胭脂,姐姐也不算輸得太慘。”

秦牧臉蛋頓時紅了,心里小鹿亂撞,醉醺醺的走出這間房。

青樓堂主噗嗤笑道︰“我若是知道這樣就能打敗你,早就親你了!你今後若是有難處,隨便找家青樓,告訴那里的女子你來找付磬允,便可以找到我了!”

秦牧在下一房的門口靜站片刻,心境這才恢復如常,少年擦去臉上的唇印,走入房中,心道︰“難怪瞎爺爺說女人都是妖精變的,親我一下,差點把我的心吸了出來……”

這間房中是個女肉販子,面帶凶相,比屠夫還要凶惡幾分,手里拎著一口殺豬刀,正在嗤嗤的磨刀,嘴里叼著一根剔牙的骨刺。

秦牧剛剛走入房中,那女肉販子一言不發,直接持刀殺來,刀光傾瀉,小小的房間掀起狂風,每一刀都是開膛破肚的狠辣招式,毫不留情!

秦牧急忙拔刀便擋,叮叮叮叮,珠落玉盤般的暴擊聲傳來!

兩人錯步分開,各自轉身,那女肉販子手中兩把刀轉了半周,反手持刀,眼楮中露出興奮之色,贊道︰“好刀法!”

秦牧手中殺豬刀調轉,也是反手持刀,謹慎道︰“大姐,你和我反手持刀,下一招應該都是必殺的絕招,刀畢竟無情,不如這樣,你和我以手為刀,點到即止。”

那女肉販子將手中的殺豬刀扔出,插在牆壁上,笑道︰“也是,反手持刀就是殺人的時候,我殺了你,教主夫人肯定動怒,必會殺我。你我空手對刀!”

秦牧元氣旋轉,卷起殺豬刀插回背後刀囊,雙手一震,火焰熊熊,現出兩口火刀。

那女肉販子手掌震動,手掌邊緣現出刀鋒,卻是犀利無比的白虎元氣,雙手翻飛,切開空氣嗤嗤作響,向秦牧撲去︰“公子,你的火刀會吃虧的,不如白虎元氣鋒利!”

秦牧目光閃動,手掌流動的火光流下,延伸到小臂上,如同反手持刀。

殺豬刀法第三式,提刀出禁來!

兩人幾乎是彼此的身體貼著身體,腳步不斷移動,靠近對方出刀,幾乎不用眼楮,只用從對方身體傳來的力量來感應對方的動作,然後做出反應,或者格擋,或者出擊。

反手持刀就是要近,緊身短打,出刀幅度小,速度快,角度刁鑽!

這是戰技的最高層次的決戰方式,無論法術流派還是神通流派,只要被戰技流派的高手貼近到這種程度,必死無疑!

秦牧全身肌肉不斷抖動,六百四十塊肌肉在皮膚下躍動,提供給他最短距離的最大爆發力!

短短片刻,女肉販子和他身上都是汗水淋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調動如此之多的肌肉,計算對方肌肉運動軌跡,防備對方最為凶險的攻擊,並且斬殺對手,對他們來說,短短片刻便不亞于劇斗一場,消耗莫大!

突然,秦牧以手為刀,手掌鑽入女肉販子的空檔之中,弓步提刀,將她胸前油膩膩的圍裙完全切開。

女肉販子倒退一步,散去雙手上的白虎元氣,將變成兩扇的圍裙摘下,丟到一邊,爽朗一笑︰“我輸了,你贏啦。你刀法不壞,如果走不完三百六十房,不防跟我出去,殺豬也能養家糊口。”

秦牧對這個胖大姐頗有好感,笑道︰“我還會煉藥,不一定非得去殺豬,也可以做個懸壺濟世的醫師。”

女肉販子吐出剔牙的骨刺,冷笑道︰“做醫師?若是給人治病把人治死了,苦主鬧起來陪得你傾家蕩產!還是殺豬好,穩賺不賠。跟我殺豬,包你吃好喝好!”

秦牧頭大,連忙向外走,訥訥道︰“好說,好說,我現在還小……”

“公子!”

女肉販子抬手,從牆上拔下兩口殺豬刀,喚住他,認認真真道︰“你回去時告訴教主夫人,便說我碧瑤挺想她的,很惦記著她的好。”

秦牧點頭。

女肉販子碧瑤走下樓,來到莊子里,突然只听 的一聲大響,抬頭看去,只見木樓的一面牆壁爆開,捕蛇堂主頭下腳上倒栽下來,腦袋觸地,被栽進大地中,莊子鋪好的石板被撞得粉碎。

碧瑤連忙上前,正要將捕蛇堂主從地里拔出來,突然又是 的一聲,一人手舞足蹈從破碎的牆壁中飛出,貼在對面的牆壁上。

 ——

又是一聲大響,卦卜堂主破壁飛出,卦卜堂主還未落地,只听樓中傳來魔音︰“般若般若薩摩耶!”

劇烈的震蕩傳來,行賈堂主緊跟著飛出。

碧瑤將捕蛇堂主拔出來,抬頭張望,喃喃道︰“牧公子熱身結束,開始認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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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少教主

院子里的人越來越多,奇形怪狀,各行各當,都在抬頭觀望,只見這第一棟木樓已經變得千瘡百孔,破爛不堪。

最後,頂樓的木堂堂主被打了下來,木樓轟然崩塌。

崩飛的碎木之中,秦牧青龍繞體,將一塊塊砸向自己的木頭崩飛,走向第二棟木樓。

 , , ……

那棟木樓不斷震動,仿佛有巨獸在樓中撞擊牆壁,這棟樓的下場並沒有比第一棟木樓好多少,牆壁不斷炸開,一個個身影被打飛出去。

秦牧前進的速度越來越快,顯然他在不斷的吸收戰斗經驗,提升自己的戰斗意識,或者御劍,或者拳腳,或者刀法,或者錘法,或者槍法,將守在一房又一房中的堂主擊敗!

轟隆。

第二棟木樓坍塌,塵煙四起。

然後秦牧走向第三棟樓。

……

夜幕降臨,天魔教的村莊中一個個石柱上的石盆中被放滿了火油,然後點燃,村莊內光芒如晝,而村外便是一片漆黑,村里的光線接觸到黑暗便會被黑暗所吞噬,村里村外,兩個世界。

火光中,莊子里站著三百多位天魔教的堂主,紛紛抬頭,看著最後那棟木樓。

天魔村一共建了九棟木樓,每一棟木樓中有四十位堂主,守著四十個房間,而現在,秦牧已經打到了第九棟木樓,即將登頂。

“牧公子一天一夜沒有休息了吧?”

青樓堂主低聲道︰“他從早上便進樓開打,一直到現在,除了吃了午飯晚飯,好像一直都在打。”

御風堂主點頭,道︰“天色快亮了,而他也將要來到第九樓的頂層。他的精力和元氣未免太充沛,竟像是沒有消耗一般,而且這體能也強得可怕!不過,第九樓頂層的那幾個家伙並不好對付。”

頂樓四人是三百六十堂堂主中四大中流砥柱,青龍,朱雀,玄武,白虎,這四堂因為對應著四大靈體,所以擔任堂主的是經過精挑細選的出類拔萃的人才。

青龍朱雀玄武白虎四堂,是三百六十堂的最高武力,其他堂主各有所長,負責一個行當,而這四堂只負責戰斗力。

天魔教的歷史中,絕大部分護教長老都是出身自這四堂,甚至有幾位教主也是出自這四堂。

秦牧現在進入的是白虎堂主所在的房間,白虎元氣以鋒利見長,無堅不摧。

當年教主厲天行慘死在新婚之夜,而教主夫人帶著魔教鎮教魔典消失之後,四大堂主都是被當成下代教主栽培,魔教祖師親自指點,期望他們能夠成長到掌控教門的程度,雖然不指望他們能夠壯大魔教,但也要不至于被延康國吞並。

盡管四位堂主不曾達到魔教祖師的期許,但是實力卻有著驚人的進步。

此刻白虎堂主盡管封印自身的其他神藏,只開啟靈胎神藏,但對秦牧來說依舊是前所未見的勁敵!

這位女子練氣成絲,將元氣煉成無比堅韌的元氣絲,但是卻沒有修煉以氣御劍的手段,她的元氣絲就是她的劍。

她的元氣絲幾乎無法看清,秦牧踏入房中之後,白虎堂主十指之間一道道元氣絲橫七豎八,穿插在房間的各個角落,讓秦牧寸步難行。

而她身體卻如同大墟中的妖魅一樣,柔若無骨,在房間里來去自如,指尖一道道元氣劍射出,延伸開來,像是她的指甲,又像一道道長短自如的軟劍,向秦牧痛下殺手!

這女子貓行虎步,不大的房間,無論是牆壁還是房頂,她都無比敏捷,如履平地。

這一戰無比辛苦,秦牧用殺豬刀斬斷房間中微不可察的元氣絲,但每一根元氣絲都無比堅韌,斬斷不易,而且白虎堂主隨手布絲,一根根元氣絲被她信手布下,讓秦牧防不勝防。

而白虎堂主卻在房中穿行自如,甚至手足並用,站在自己布下的元氣絲上,穿梭如飛。

她以元氣為劍,軟劍詭異,能夠彎到各個角度,甚至能夠扭曲成十八彎,劍法的造詣也極為不弱!

秦牧連連受傷,既要小心元氣絲也要小心她的元氣劍,打得極為辛苦,無論是馬爺的拳法還是瘸子的腿法都施展不開,而屠夫的刀法也因為阻礙太多,被她壓在下風。

最終,秦牧一劍刺出,木劍盡管被白虎堂主的元氣絲一分為二,但還是刺在她的胸口,將這女子一劍釘在牆上,接著牆壁爆碎,白虎堂主飛出木樓!

秦牧舉刀,將房間里的元氣絲斬斷,取來房間里的傷藥,為自己敷上傷藥,包扎傷口。

他坐了下來,調理氣息,慢慢地吃著房間里提供的食物,等到身體的傷痛好了一些,體能恢復少許,他又掰斷幾塊木板,用殺豬刀將木板削成木劍,將這幾口木劍背在身後,這才起身走向下一個房間。

三百六十房,他打了三百五十七房,只剩下最後三個房間。

他的體能、意志都已經達到自己所能承受的極限,只覺腦子里嗡嗡作響,似乎有千百個人在不停吵鬧一般。

他從未如此疲憊過,恨不得直接躺下來呼呼大睡,即便是他的靈胎此刻也沒有了從前的活力,懨懨不振。

他現在已經不是靠意志支撐,而是機械式的戰斗下去,憑借本能戰斗下去。

他心中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不能讓這些人帶走養育自己的司婆婆,父母給了他生命,但卻是司婆婆救了他的命,把他撫養長大,用盡了心思,司婆婆就是他的母親,就是他最親的人!

下一個房間,青龍堂主看到秦牧走來,微微皺眉,道︰“牧公子,你的狀態有些不對勁,你可以不必著急,先歇一歇……”

他話音未落,秦牧抬手一劍刺出,木劍閃電般來到青龍堂主胸口,將這個男子擊飛!

秦牧木然的轉身,機械般抬腳,慢吞吞的走向下一個房間。

 ——

那個房間的木牆炸開,玄武堂主以玄武盾擋住秦牧的木劍,卻沒有擋住劍中蘊藏的恐怖力量,被擊飛出去!

秦牧慢慢走出這間房,腳步無比沉重,挪向下一間房。

“牧公子,我可以等你歇息好了……”

 !

秦牧一劍刺去,朱雀堂主倒飛而去。

“結束了?”

秦牧怔了怔,突然只覺身軀無力,雙腿一軟噗通倒地,他听到殘老村的雞婆龍發出的咯咯噠的叫聲,那是雞婆龍下蛋後發出的叫聲。

不過少年實在太累了,很快沉沉睡去,這時,他的靈胎瘋狂汲取他的靈胎神藏中的金光,然後也陷入了沉寂。

秦牧睡了不知多久,迷迷糊糊的醒來,好像看到了村長和藥師,听到他們的聲音很是高遠,仿佛從極遠的地方傳來︰“沒有多大問題,就是太累了……”然後他又沉沉睡去。

他醒來數次,有時候看到司婆婆,有時候看到那位魔教的少年祖師,很多面孔在他身邊晃來晃去,他想說話卻沒有精神,再度沉沉睡去。

等到秦牧再度醒來,只覺全身肌肉無不酸疼,但是精神卻很好,身上的傷口也結出疤痕,開始脫落,想來是藥師來過為他重新上了傷藥。

他坐起身來,四下打量,發現自己還在擊敗朱雀堂主的那間房中,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音。

“我的靈胎又睡著了。”

秦牧檢查自身,發現除了靈胎沉寂之外沒有大礙,于是強忍身上的酸疼,站起身來,扶著樓梯緩緩的走下樓,他每移動一下腳步都感覺肌肉撕裂般的疼痛。

等到他好不容易挪到一樓,走出這棟木樓,抬眼看去,突然一怔。

天魔村的村莊中擠滿了人,其中大多數都是熟悉的面孔,三百六十堂的堂主他都見過,此刻他們都在人群中。

除了這些堂主,還有些陌生的面孔,有高達十數丈的力士,還有白發蒼蒼的長老,肅然的左右護法使,四大鎮教天王,八大督查使。

他們或坐或站,都在靜靜地等待,沒有發出任何聲息。

他們看到秦牧走出了木樓,一個又一個的相繼站起身來,目光齊刷刷落在秦牧的身上,神色肅然。

而魔教的少年祖師就站在村口,那里還有村長、藥師、馬爺等人,司婆婆也站在那里,目光落在秦牧的身上,神色有些復雜。

突然,四位老者躬身,聲音洪亮,響徹雲霄︰“聖教四大鎮教天王,參見少教主!”

秦牧呆了呆,正在手足無措,接著又是幾個聲音異口同聲響起︰“聖教左右護法使,參見少教主!”

“聖教八大督查使,參見少教主!”

“聖教十二護教長老,參見少教主!”

接著,更為洪亮的聲音傳來,那是三百六十堂堂主的聲音,異口同聲振聾發聵。

“聖教三百六十堂堂主,參見少教主!”

秦牧哪里見過這種場面?不由心神慌亂,求救似的看向村長、司婆婆等人,但是村長和司婆婆等人卻沒有前來,而是站在遠處觀望。

殘老村的放牛娃定了定神,竟有一種從容的氣度,徐徐抬起雙手,不疾不徐道︰“你們,起身吧。”

“謝少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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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三度覺醒

殘老村的村口,村長、馬爺、聾子、瞎子等人怔怔的看著隔壁村的這場大典,心潮不免有些澎湃,誰又能想到,魔道第一大教的天魔教,聲名赫赫的天魔教,竟然在這個窮鄉僻壤,迎來了他們未來的教主?一個尚未滿十二歲的少教主?

他們見證了這件事,總覺得像是在看一個傳奇的故事,就連明媚的陽光也變得光怪陸離起來。

司婆婆突然落淚,哽咽道︰“他會離開我們的……”

“這是好事婆婆。”

藥師溫和笑道︰“幼鳥總有長大的一天,總要飛出去見識外面更廣闊的天地,總要去搏擊風浪,總要離開家去見證外界的險惡。我們不可能將他留在我們這些老殘廢身邊一輩子。”

瞎子面色平靜,悠然道︰“傳奇,從他跨出村的第一步開始。”

啞巴面帶笑容,啊啊比劃了兩下,聾子笑道︰“你說得對。牧兒的將來,一定比我們更加豐富多彩。”

涌江,江岸。

一艘艘瑰麗奢華的樓船駛來,停靠在江岸邊,天魔村的許多村民陸陸續續離開村莊,有的直接蹈空而去,有的則乘著樓船離開,還有的化作了異獸,潛入山林之中,還有的化作火光而去,也有遁水走掉的。

他們各有獨到的本事,秦牧看得眼花繚亂,他雖然在靈胎境界上戰勝了他們,但是卻沒有這些人稀奇古怪的手段。

“少教主,再見了!”一個女子沖他擺手,然後身體向後倒入江中,變成了一片水花順流而下。

秦牧向他們揮手,他不知道他們是好人還是壞人,只知道自己就這樣成為了他們的少教主,等到自己走出大墟的時候,還會遇到他們吧?

“我聖教四十年潛入大墟,搜尋教主夫人的下落,而今總算功德圓滿。道兄,教主夫人,你們應當知道我聖教四十年不曾走動,不曾有教主鎮住場面,沒有了主心骨,而今聖教已經岌岌可危。”

少年祖師也起身告辭,向村長和司婆婆等人道︰“眼下選出少教主,不過是暫時穩定人心,但穩不了多久。延康國師對我聖教虎視眈眈,想要將我教降服收為己用,我在世時,還可以拖幾年。所以,少教主成年之後,一定要他走出大墟,正式成為聖教教主。”

村長看了看司婆婆,司婆婆點頭,道︰“祖師放心,我殺了一個聖教主,必然會再還給你們一個聖教主。他會在成年時前往聖教,主掌大權,如你所願!”

少年祖師喚來執法長老,向眾人施了一禮,轉身向涌向走去,這一老一少布衣草鞋,拄杖踏江,飄然而去。

瞎子雙手拄著竹杖,放聲高歌,蒼寥的聲音在涌江兩岸來回回蕩。

“一簑一笠一扁舟,一丈絲綸一寸鉤;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獨釣一江秋!魔教祖師,你我已老,不知是否還有再見機會,別過了!”

江心中,少年祖師停下腳步,回過身來,向眾人揮手︰“諸位,別過了!哈哈!”

他高聲歌道︰“八百老翁賦閑愁,此生志滿意休休;死後得意凌霄上,雲自高飛水自流!”

瞎子贊道︰“不愧是魔教祖師,看淡了生死,覺得自己此生圓滿,死後還要在天上笑看人間風雲變幻呢!”

村長悠然道︰“這就是大宗師。瞎子,你距離這種心境不遠了。”

“還是騷情。”

聾子笑道︰“瞎子就是瞎拽詩詞,狗屁不通,既不應情也不應景。倒是魔教祖師的詩應情應景,也不失豪氣。”

瞎子結結巴巴道︰“你不懂詩,只懂苟且!”

眾人哈哈大笑。

秦牧也面帶笑容,看著這些樂觀的人,他們雖然或多或少都有些殘疾,但是心靈卻是無比強大和健全。

“我的親人們……”

突然,他感覺到自己的眉心一股澎湃的力量涌出,秦牧心中微動,急忙內視靈胎神藏,不由得微微一怔︰“我的靈胎又覺醒了!”

他的靈胎已經覺醒了三次,第一次是與他意識融合,靈胎覺醒,第二次是打鐵鋪觀火觀水,靈胎陷入沉寂,然後二度覺醒。

而這一次是他歷經三百六十房磨礪,靈胎又一次吸收了神藏中的金光,再度沉寂。

只是這次沉寂的時間比較長,直到現在,這才終于覺醒!

這次覺醒,會給自己帶來什麼變化?

“又覺醒了?”

眾人面色古怪,秦牧向他們說了自己靈胎三度覺醒的事情,村長、藥師、馬爺他們的面色就變得很古怪了。別人的靈胎只需要覺醒一次,為何秦牧的靈胎動不動就玩沉寂玩再度覺醒?

“四大靈體,也會三度覺醒嗎?”秦牧問道。

眾人對視一眼,各自搖頭,然後齊刷刷的看向村長。

村長不禁頭大,心里直犯嘀咕,秦牧覺醒了一次倒也罷了,偏偏覺醒了一次又一次,現在三度覺醒,讓他也覺得莫名其妙。

“是霸體。”

村長咳嗽一聲,將自己也不懂不知道的事情直接推到霸體上,淡淡道︰“你們未免太沒有見識了。霸體的功法叫什麼?霸體三丹功!何謂三丹?第一次覺醒就是第一丹,第二次覺醒就是第二丹,第三次覺醒就是第三丹。現在牧兒三度覺醒,表明他的霸體三丹功小有成就了。牧兒,不許驕傲!”

秦牧連忙點頭道︰“我一定不會驕傲。”

藥師似笑非笑道︰“倘若牧兒覺醒了第四次呢?會不會是四丹?”

村長老羞成怒,恨不得撲到他身上,在他兩肋上插上兩刀。

不過藥師卻也沒有說錯,萬一這小子的靈胎,真的四度覺醒呢?

到時候自己該怎麼把這個謊圓過去?

“咳咳,牧兒,你靈胎三度覺醒,都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村長岔開話題,問道。

秦牧細細體會靈胎,似乎與從前沒有什麼不同,唯一的不同就是靈胎神藏中的金光海洋而今變得淡薄了許多。

現在金海已經很稀薄了,金海中的金光似乎不能自動產生,被靈胎吸收一些便少一些。

秦牧催動元氣,他的靈胎也在調動元氣,時而身纏青龍,時而腳踏玄龜身披大蛇,時而背生雙翅,他的元氣竟然隨著他的心意變化,不必再觀水觀火觀龍!

秦牧告訴眾人,村長等人也是面面相覷,不明白為何會有這種變化。

“這是好事。”

村長吐出一口濁氣,道︰“霸體靈胎三度覺醒,各種屬性切換如意,戰斗時可以從容發揮出各種招式威力,這就是霸體三丹功的妙用。”

眾人紛紛點頭,藥師正要說話,被村長瞪了一眼,只得將話憋回肚子里,腹誹道︰“等到牧兒第四次覺醒,我看你還能怎麼圓!”

“鼻中氣出入如煙,身心內明,圓洞世界,遍成虛淨,猶如琉璃……”

翠雲谷的瀑布下,一個略帶青澀的朗誦聲從草廬中傳來,透過草廬窗欞看去,只見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單手握著書卷,在屋子里踱步念書,一只皮毛雪白的狐狸目不轉楮的看著他。

那少年正是秦牧,白狐是狐靈兒,翠雲谷的大妖。

沒多久,狐靈兒鼻息漸漸變長,兩道白氣如煙,在小狐狸的鼻翼下出入,一呼一吸,白氣一進一出。

狐靈兒的元氣越發醇厚,元氣質量達到了極高的境地,鼻息如煙。

從天魔教來訪至今,已經過了兩年零八個月,剛剛過罷冬天,萬物復甦,眼下還是春寒料峭的季節,涌江河面還未完全化凍,碎冰順著水流沿江而下。

江下的河道轉彎的地方經常被冰塊擁堵,河冰堆積,越來越高,便會形成堰塞,水面也會越積越高,等到冰牆承受不住,便會爆發大洪水,席卷涌江下游,淹死不知多少人和異獸。

這幾日,瞎子司婆婆和瘸子等人都沿江而下,尋找堰塞湖,不在村子里,秦牧便出來尋狐靈兒,為狐靈兒講解經書。

兩年多時間,他的身材已經追上瞎子,只是比身材魁梧的藥師還是低了一頭。

突然,窗外咆哮聲傳來,震動山林,秦牧合上書卷,放在書架上,而白狐也被咆哮聲驚醒,一人一狐出門看去,只見一頭長達十多丈的巨獸奔騰而來,直奔草廬而去!

那巨獸身上長滿了骨板,奔騰如雷,頭如龍,腿如象,力大無窮,是一頭龍象,龍與象所生的異種,但是在這頭龍象的背上卻坐著一頭渾身漆黑的魔猿,粗壯魁梧,手中拎著一桿十二金環禪杖,駕著龍象氣勢洶洶沖向草廬!

狐靈兒跳到秦牧身前,張開嘴巴吸氣,啜嘴向前吹去。

呼——

狂風呼嘯,直奔那龍象和魔猿而去,狐靈兒尾巴搖了搖,卻見狂風更急,呼嘯旋轉,變成一股龍卷風,將龍象和背上的魔猿卷起,卷到空中。

那頭魔猿縱身一躍,從龍象背上躍起,雙手握住禪杖,禪杖越來越大!

“隙棄羅——”

魔猿大吼,從半空中如同一座小山般砸落下來,雙手緊握禪杖狠狠插在大地之中,狂暴的氣流頓時四面八方噴涌而去,將小狐狸的龍卷風法術破開!

那頭魔猿拔起禪杖,縱躍如飛,掄起禪杖便向狐靈兒砸去,只听當的一聲巨響,秦牧抬手,替狐靈兒擋下這一擊。

卻在此時,狐靈兒縱身躍開,張口一吐,風如長達丈余的彎刀,六七口彎刀上下翻飛,沒有攻向魔猿,反倒向秦牧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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