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KF 捷克論壇

搜尋
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9-4 21:02:56

第六十章 秦將軍與七公子

秦牧似乎早有所料,一只手抓住隙棄羅禪杖,用力將魔猿連同禪杖一起掄起,狠狠砸在地上,另一只手五指次第彈出,當當當連續六聲爆響,將狐靈兒的元氣所化的彎刀彈碎。

“昂——”

龍象突然四足發力,趁著秦牧對抗魔猿和狐靈兒的空檔低頭向秦牧沖來,轟隆一聲將秦牧撞飛!

那龍象撞飛秦牧的一剎那,鼻子突然變長,卷住身在半空中的秦牧,將他扯了回來,鼻子掄起,將秦牧頭下腳上插入大地之中。

那龍象將秦牧從地里拔出來,準備再砸一次,突然秦牧腿法變化,踢開象鼻,連續百十腳踢在龍象的臉上,將這頭龐然大物踢飛出去。

“小不點兒,趴!”

魔猿雄壯無比的身軀青龍纏繞,將剛剛踢飛龍象的秦牧一掌蓋在地上,魔猿咆哮,又粗又壯的短腿抬起,向秦牧惡狠狠踩下!

瘸子的偷天腿法,踏破須彌山!

被砸得趴在地面上的秦牧立刻翻身,單腿立起,身體與地面平行,另一條腿則迎上魔猿的大腳丫子。

他使出的招式同樣是踏破須彌山,只是招法變化比較隨意,並不標準,但是威力卻同樣驚人!

魔猿悶哼一聲,踉蹌後退,隨即抓起龍象的尾巴,將這頭巨獸掄了起來向秦牧砸下。與此同時狐靈兒尾巴搖動,風聲呼嘯,一口口彎刀破空而來,彎刀在空中像車輪一樣瘋狂轉動,向秦牧劈去!

突然,梭梭的破空聲傳來,秦牧心中微動,急忙避開狐靈兒和魔猿的攻擊,循聲看去,只見百十個身穿甲冑的男女在山林間縱躍如飛,向涌江上游趕去。

其中幾人也注意到秦牧,立刻停頓下來,張望一下,一位男子看了看秦牧和魔猿、白狐,詫異道︰“獵人?”

“不要多事,我們快走!”

另一人低聲道︰“船快到了!我們須得在船到之前,在江面結陣!”

“不妥吧?我們被人看到蹤跡,傳出去的話只怕對我們不利……”

“大墟中多的是隱居避世的高手,不要節外生枝。我們快走,他的船很快,若是錯過了,便悔之晚矣!”

那幾人腳下生風,疾馳而去,消失在山林中。

秦牧心中納悶,低聲道︰“這些人好像不是大墟中的人,他們趕往上游,似乎是打算埋伏什麼人。剛才那個人似乎還要殺我們滅口,不像是好人……靈兒,大個子,你們看,像我們這樣忠厚老實的就是吃虧,動不動就會被人殺了滅口。”

小白狐連連點頭,深以為然,魔猿撇了撇嘴︰“信?鬼!”

秦牧正要說話,突然龍象奔了過來,一頭將他撞飛。魔猿大怒,將這頭龍象摁在地上一頓暴打,怒道︰“歇,懂?”

龍象被打得慘嚎不已,秦牧原本也想揍它一頓,見魔猿將這夯貨打得面目全非,只得作罷。

這頭龍象是鎮央宮峽谷隔壁的異獸,也統治著一片領地,一身蠻力,很是不凡。龍象與魔猿不對付,兩頭異獸經常開打,龍象時常跑到魔猿那里搶奪野獸,不過自從秦牧成了鎮央宮峽谷的領主,教導魔猿修行之後,龍象便不再是魔猿的對手。

魔猿經常上門尋仇,將它打了十幾頓,後來龍象吃不消,干脆投降,被魔猿當成了坐騎,很是威風。

只是龍象有些蠢,不如魔猿和小狐狸聰慧。

秦牧目光閃動,突然縱身而起,躍上瀑布,來到山嶺上,山嶺的那邊便是涌江,臨著山崖下的峭壁。

江水帶著冰塊涌下,江面的浮冰還是很多,這個時節一般江上是沒有船只的。

就在此時,秦牧看到江下一艘樓船駛來,破冰前行,速度很快。逆流而上,而且頂著浮冰,竟然還有這麼快的速度,有些匪夷所思。

魔猿、狐靈兒和龍象也爬了上來,在他身邊坐下,魔猿拔掉一株松樹,捋了把松針,送到小狐狸面前。

狐靈兒連忙搖頭,魔猿道︰“吃,壯!”

狐靈兒笑道︰“我不吃這個。”

魔猿又將松針送到龍象面前,道︰“吃,壯!”

龍象搖頭,魔猿摁住它的腦袋,又是一頓暴打,怒道︰“吃!”

龍象兩眼含淚,默默地吃著松針,魔猿這才滿意,一屁股坐下,慢條斯理的吃著松針。狐靈兒忍不住道︰“大個子,你知道嗎?龍象不是吃素的,是吃肉的,它隨龍性,不隨象。”

龍象感動莫名,連連點頭。

魔猿冷笑,道︰“素,壯!我,素,壯!”

龍象眼淚長流,繼續吃著松針。

那艘樓船使得近了,秦牧立刻看到船上到處都是身披甲冑的將士,還有華蓋飄飄,華蓋下是一位年輕的將軍,大馬金刀的坐在那里。

而寬大的甲板上還有幾個畫師正在畫畫,每個畫師的面前都豎著一面丈余高的銅鏡。

旁邊又有幾個打扮像是放牧人的將士,不斷打開鐵籠,將籠中一只只金雕從船上放飛出去。

秦牧悄悄開啟神霄天眼,只見那幾塊銅鏡上竟然浮現出一幅幅畫面,青山綠水,而且畫面還在不斷變化。

突然鷹鳴聲傳來,秦牧抬頭看去,只見一只金雕飛到他們的頭頂。

他頓時醒悟︰“銅鏡中的畫面,是這些金雕眼中看到的畫面!這是什麼法術?竟能讓金雕所見變成鏡中的畫面……是了,那些畫師是在畫涌江的地理圖!”

放飛金雕,金雕飛到高空,觀看涌江附近的地理,反映到銅鏡中,而畫師便畫下這些山川河流。這樣從下游駛到上游,便可以將涌江的地形統統畫出。

“這些人是什麼人?為何要畫涌江地理圖?他們打算用這地理圖做什麼?”

秦牧眨眨眼楮,有些不解。

而在此時船上一個將士快步來到華蓋下,單膝跪下,抱著雙拳道︰“秦將軍,有人在岸上窺探!”

華蓋下的那位年輕將軍揚了揚眉毛,轉頭向秦牧這邊看來,秦牧心頭一跳,那位華蓋下的將軍的目光挪過來時,仿佛有兩道無比明亮的光線照耀過來,讓他眼前一片雪白,什麼也看不見!

狐靈兒、魔猿也是驚呼,急忙捂住自己的雙眼,只有龍象正在埋頭吃著松針,沒有察覺到異樣。

“只是江邊的普通村民罷了。”

那位秦將軍合上眼楮,閉目假寐,道︰“連我的眼神也承受不住,沒有威脅,不必理會他們。”

“是,將軍!”

那將士遲疑一下,道︰“將軍七個月前奉皇命,抄了禮部尚書嚴正的家,嚴正在朝野素有清譽,經常為那些小門派說話,本身也是出自華清劍派,朝野中地位很高。將軍抄了他的家,將他打入天牢,皇帝下令將他處斬,也是將軍監斬。只怕咱們這一路上不會太平,嚴正的余黨只怕會在途中對我們下手。”

秦將軍冷笑道︰“下令抄家的是皇帝,下令處斬嚴正的也是皇帝,與我何干?嚴正沽名釣譽,竟然告御狀,說國師意圖謀反,要皇帝即刻誅殺國師,真是反了天了!他為了一丁點的清譽竟敢離間皇帝與國師的君臣情誼,圖謀不軌,死有余辜,不殺他殺誰?”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嘆了口氣,道︰“皇帝命我抄他的家,命我監斬,也是因為我是國師的弟子,是國師親手提拔上來的,讓我抄家監斬,也是要告訴朝野,皇帝對國師聖眷正隆,讓那些奸臣佞臣打消這個心思!可惜偏偏有些人看不清時政,體會不了上意,自己作死。”

那將士道︰“可是,這次只怕會有沽名釣譽之徒來伏擊我們……”

秦將軍擺手,淡然道︰“我正要將嚴正余黨引出來,趁機將這些亂臣賊子一網打盡!”

他站起身來,走上船頭,看著滔滔江水帶著浮冰奔流而下,看著兩岸的山巒峭壁,淡然道︰“國師命我進入大墟,繪制涌江地理圖,為的是江山社稷,將來把大墟納入我朝版圖。這些亂臣賊子竟然不體會國師的良苦用心,還想著殺我,混亂我延康國的江山社稷,豈不是死有余辜?”

這時,一個少年公子從船艙中走出,他並不胖,只是臉蛋顯得有些嬰兒肥,眉心一點紅,手里持著折扇,笑道︰“就這樣的人,竟然還背著清流、忠臣義士的名頭,真是讓人哭笑不得!這樣的忠臣和清流,最好死絕!”

秦將軍連忙轉身見禮,道︰“七公子。”

七公子抬頭看山,山上的秦牧和魔猿的影子投了下來,正好籠罩著行駛的樓船。

“秦將軍,我听說大墟中的土著都是神之棄民,這句話對不對?”七公子問道。
引言 使用道具
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9-4 21:02:56

第六十一章 冰潮

“這話對,也不對。”

秦將軍笑道︰“大墟是怎麼來的已經無從考證,不過我延康國當年建國的時候得到了神諭,神諭中說大墟是神棄之地,讓那些神之棄民留在大墟,不得出來,如果有棄民出來,格殺勿論。听說,除了延康國之外各國也都得到了類似的神諭。只是生活在這里的可不止是大墟的土著,還有些走投無路窮凶極惡之人也會選擇進入大墟避難。依我看來,這些人比大墟的棄民還要危險!”

七公子好奇道︰“我在邊關看到有商隊進出大墟,我延康國為何還要與大墟這里的棄民做生意?”

“公子有所不知,大墟雖然貧瘠,但是物產豐富,天材地寶數不勝數,我們只需用油鹽醬醋這等不值錢的東西便可以換來天材地寶,珍貴獸皮,何樂而不為?”

秦將軍道︰“邊關這些年來與大墟互通有無,已經賺了不知多少錢財,補貼軍用,這才讓我延康國兵強馬壯,遠勝他國。”

七公子問道︰“萬一有大墟的棄民混入關,豈不是不妙?”

“當年與神諭一起傳下的,還有幾件寶物,叫做視鏡,就懸掛在通往延康的那幾座雄關上,只要是大墟的棄民,便會被視鏡照出。國師猜測,棄民可能擁有與我們不同的血統,只是他檢查過棄民的身體,並未發現有什麼不同。”

秦將軍笑道︰“每年那幾座雄關都要抓住許多想要逃入我延康的魔民,有些就地處死,也有些被送往礦山挖礦,能夠活個一兩年便算是不錯了。”

樓船漸漸駛遠,秦牧站在山崖上,贊道︰“那人好厲害,目力極強,難怪年紀不大便可以做將軍!他繪制涌江地理圖,難道延康國打算對大墟用兵嗎?”

他心中有些奇怪,大墟明明是很貧瘠的地方,到處都是凶險,而且每當太陽落山便會有黑暗侵襲,他對延康國對大墟用兵並不看好。

延康國的軍隊倘若來的少,還不夠大墟的異獸塞牙縫,倘若來的多,那麼等到夜幕降臨,這些士兵能躲在哪里?

因為大墟的危險和凶險實在太多,導致沒有什麼人能夠統治大墟。

延康國也不成。

倘若延康國入侵,只會狠狠栽個大跟頭!

突然,秦牧醒起一事,連忙道︰“大個子,你立刻回到鎮央宮,將牆壁上的大墟地圖毀掉!”

魔猿起身,抓起龍象,吼了一嗓子,跳到龍象背上,龍象立刻狂奔而去。

“延康國已經開始測繪涌江地理圖,萬一尋到了鎮央宮中的那幅地圖,對他們來說就是如虎添翼。”秦牧面色陰晴不定,心道。

毀掉地圖雖然很可惜,但是他已經將大墟的地理圖深深記入腦海,不會忘記。

沒過多久,江面突然變得淡紅,秦牧微微一怔,向上游看去,只見涌來的江水要比下游還要紅!

“公子,江上有尸體!”狐靈兒突然驚叫道。

秦牧也看到了那具尸體,卻沒有聲張,他向上游看去,更多的尸體向這邊飄來。水下有大魚,江獸,此刻在水面翻騰,撲起一片片水花,趁機吃著這些尸體,很是熱鬧。

秦牧神霄天眼開啟,看到水中沉浮不定的一顆頭顱的面孔,身軀微震,這些尸體,正是先前經過翠雲谷的那些趕路客!

江水滔滔,血色更紅了,甚至連浮冰也被染紅。

這不是百十具尸體便能做到的!

涌江很大,寬達十余里,水勢湍急,百十人的鮮血染不紅涌江。

秦牧的神色僵住,他看到了從上游涌下來的尸潮!

不止是尸潮,是千余具尸體混著一塊塊浮冰形成的冰尸潮!

這些人想來都是伏擊那位將軍的強者,數量極多,分批前往涌江上游,打算布陣埋伏,但是卻被那位將軍斬殺!

形成冰尸潮,這說明這些人的死亡幾乎是同一時間發生的事!

他們幾乎在同時死亡,被那位將軍或者樓船上的強者斬殺!

秦牧定了定神,他還是頭一次看到如此慘烈的場面,比他幼年時跟隨司婆婆去外村接生卻遇到屠村的場面還要慘烈!

當年,他被嚇得魂魄離體,被司婆婆抓了回來,現在他盡管已經是武者,但看到這種場面還是魂魄動搖。

太慘了。

延康的小將軍這麼強大,這麼狠辣,倘若延康的鐵騎來到大墟,會給這片蠻荒的土地造成多麼大的沖擊?

秦牧晃了晃頭,將不安感趕出去,向狐靈兒道︰“這些日子你不要出去喝酒了,讓你的那些姐妹也安分一些,不要外出。”

狐靈兒連連點頭。

她雖然是妖,但眼前的場面也將她嚇住了。

“靈兒,你先回去尋你那些姐妹,我下去看看,免得這些尸體堆積形成千尸堰塞湖!”

秦牧說罷縱身而下,沿著崖壁一路奔到下方的江面,而後踏江而去。

那些尸體堆積浮冰,所過之處,將更多的浮冰卷住,不斷向下游涌去。秦牧很快追上冰尸潮,只見冰尸潮越來越大,冰塊與冰塊撞擊, 嚓 嚓作響,那些尸體則被冰塊擠壓成殘肢斷臂,飄在冰塊上。

他沿江奔行數十里,江面上的浮冰已經形成了冰山,掛著一具具殘尸,很是恐怖。

冰潮和冰山越來越沉,越來越高,移動緩慢,連不斷涌來的江水也被堵住了,後面的江面越來越高。

秦牧皺眉,現在涌江還是直流,待到了吳女所在的綠洲,那里涌江轉向,浮冰過不去就會堵在那里,變成堰塞湖,江水會越積越多,浮冰也會越積越多,最終會高達百丈堆積在那里!

待到冰潮冰山承受不住,便會崩塌破碎,大洪水將席卷一切,吞沒沿途的一切,無論人畜,都將被大洪水卷走!

大墟的村莊很多都是建在江邊,方便通行,倘若洪水爆發,不知有多少村莊遭殃!

“司婆婆他們還在下游疏通江水,恐怕還不知道這里即將形成堰塞湖,村里只剩下村長一人,行動不便,還有誰能幫我解決冰潮?”

秦牧苦苦思索,冰潮已經從殘老村旁邊用過,冰塊撞擊發出 嚓 嚓的聲響。以他的實力,根本無法解決冰潮。

村口,村長老神在在,突然瞪大眼楮看著秦牧和冰潮從村前駛過,搖頭笑道︰“這混小子,又要胡鬧……”

因為冰潮堵塞,江水已經快要漫到他的腳邊,就在此時,村長斷腿之處元氣涌出,化作兩條腿腳,邁步走向空中,坐了下來,遙望秦牧。

這腿腳是元氣所化,看起來與真實的腿腳沒有什麼區別,他的元氣散去,腿腳也會消失。

“是了,去找吳女!”

江面上,秦牧眼楮一亮,立刻腳步加快,在江面上連連縱跳,躍上一座冰山,然後奮力一躍,沖向前方,將冰潮撇在身後狂飆而去。

他飛速狂奔,過了不久終于來到江心的綠洲,綠洲如同孤島,島上便是一座廟宇,里面鎮壓著吳女這頭老妖怪。

秦牧幾步之間登上綠洲,沖到破敗的廟宇前,直接闖了進去。

廟中,扎著三根辮子的小女孩正在百無聊賴的晃著腳丫,等待獵物送上門來,見到秦牧沖了進來,正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而小女孩卻立刻從佛手上跳下,鑽到佛像背後,瞪著仇視的眼楮死死的盯著秦牧。

“吳女,我並無惡意!”

秦牧飛速道︰“冰潮就要來到這里了,我需要你幫忙,擊碎冰潮!”

那小女孩從佛像背後走了出來,又跳到佛手上,興致缺缺道︰“沒興趣。這冰潮每年都有,這里有佛像保護,冰潮淹不到我這里。”

秦牧目光閃動,道︰“我可以斬斷你的鎖鏈,救你脫困!”

吳女眼楮一亮,隨即又黯淡下來,搖頭道︰“換做你家里的那幾個長輩來,還能斬斷鎖鏈,你不行。”

秦牧元氣沖出,卷起背後的少保劍,並指斬下!

當——

一聲巨響傳來,鎖住大佛周身的一條鎖鏈頓時被斬出一道深深的裂痕。說來也怪,那鎖鏈的裂痕竟然在自動愈合。

秦牧不由分說,鼓蕩元氣,揮劍再斬!

當、當、當,一連串清脆的聲音傳來,很快一條鎖鏈被秦牧生生斬斷!

吳女呆了呆,心中又驚又喜,卻在此時,那銅佛突然張開眼楮,聲音如雷,喝道︰“孽障,你膽敢壞我修行,壞我功德?”
引言 使用道具
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9-4 21:02:56

第六十二章 壞你功德

“壞你修行,壞你功德?”

秦牧冷笑,向其他鎖鏈斬去︰“你不過銅胎佛像,哪里來的功德?你的功德就是將吳女鎮壓在這里,吳女當著你的面吃人你也坐視不理,倘若你有功德,也早就敗壞光了!”

那尊大佛身軀震蕩,銅胎上的血紋迸發道道光芒,被外面的金箔映照,變成金光閃閃的一尊大佛,甕聲甕氣道︰“你可知道,你將它釋放出來,它會吃多少人,毀滅多少生靈?”

“我只知道,它在你背後藏著無數尸骨,借你來作惡,我沒有看到你做過什麼。”

秦牧將第二條鎖鏈斬斷,冷笑道︰“外面就是冰潮,每年都會爆發幾次,你做過什麼?那才是功德,不是你坐在廟中,鎮壓一只妖怪就是功德,更何況你還縱容妖怪吃人。你若是擊碎冰潮,救下游的黎民百姓,那麼你便有大功德!”

佛像金光燦燦,雙手動了,竟似要活過來一般,吳女驚恐無比,連忙叫道︰“這老禿驢是一尊邪佛,要煉死我了,你快點!”

秦牧腳步如飛,閃身出廟,催動少保劍向廟外的鎖鏈斬去。

“眾生之惡,需要大洪水洗滌,方能蛻去邪惡,這是他們的因造成的他們的果。”

轟隆。

劇烈的震動傳來,銅佛站起,腦袋撞破這座古廟,聲音驚天動地︰“你這邪魔外道,敢壞佛法,孽障冥頑不可度化!”

鎖住佛像銅胎和吳女的一條條鎖鏈頓時仿佛活了過來一般,呼呼破空,向秦牧卷去。

“你們佛法都是因為要救自己才救人,不是因為救人而救人,虛偽。”

秦牧縱身,避開一道鎖鏈的纏繞,催動少保劍向最後一道鎖鏈斬去,道︰“你當年鎮壓吳女,倘若將它殺了,那還能算是你的功德,但你偏偏將它鎮壓,讓它害人,它吃人是它的孽,它罪孽越深,你煉化它功德越大?呸!被吳女吃掉的人,都該算到你的頭上!”

錚——

少保劍與鎖鏈踫撞,鎖鏈中傳來一股莫大的力量,將這口寶劍撞飛。

秦牧悶哼一聲,錯步後退,避開後面兩條黑蟒般的鎖鏈,冷笑道︰“你坐在廟里,廟外是洪水連天,你非但不救,反倒阻止我救人,還幻想著功德?告訴你,我村里的老人每年都去對抗冰潮,救下游的黎民百姓和飛禽走獸,救了無數性命!倘若靠功德能夠成佛,他們每一個人都早已是金身大佛,不是銅胎泥塑!”

“荒謬!”

那尊銅佛高大無比,抬起腳轟隆一聲落地,走出破廟,手掌合十,金鐵踫撞的聲音傳來,頓時佛光大作,將秦牧彈飛!

秦牧四肢百骸無不巨震,人在半空,鎖鏈便已經向他鎖來!

秦牧腳步連續點在鎖鏈上,沿著鎖鏈飛奔,元氣操控少保劍飛一般向最後一道鎖住吳女的鎖鏈點去。

一道道鎖鏈如同粗大無比的蟒蛇,在半空中穿插交錯,向秦牧連連攻去,讓人眼花繚亂。

這尊銅佛明明是黃銅鍛造,但是卻靈活無比,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先前銅佛還不能分辨秦牧和吳女,秦牧只要說出魔語,銅佛便自動反應,說出佛門真言來煉吳女,而現在秦牧試圖將吳女放出來,銅佛便是另一種樣子,竟然主動攻擊他。

粗大的鎖鏈連連穿插,秦牧踩著其中一道鎖鏈,避開其他鎖鏈的攻擊。

而那尊銅佛通過鎖鏈傳來的力量漸漸增強,鎖鏈與鎖鏈摩擦,發出的震動讓他立腳不穩,雙腿被震得酸麻,他操控少保劍,準頭也大不如從前。

這尊銅佛的力量越來越強,仿佛是它體內有著無窮的力量,此刻這些力量在一點一點的覺醒一般。

司婆婆和瘸子等人都曾經提起過這尊銅佛,說銅佛很有古怪,司婆婆說她曾經打算除掉吳女,卻被銅佛阻攔,沒能成功。

司婆婆自然是極為強大,卻沒有除掉吳女,表明銅佛的力量完全覺醒時必然極為恐怖!

而現在,銅佛的力量正在一點點的甦醒!

哪怕甦醒一分,都不是秦牧所能抵抗。

就在此時,山崩地裂的巨響傳來,從上游涌下的冰潮終于來到這里,滔天的冰山在江面上被洶涌激流沖著,高達數十丈,出現在綠洲的前方,秦牧的背後!

秦牧立刻被陰影籠罩,匆忙間回頭看去,只見無數冰塊被擠壓著,翻滾著,沖上冰山的山巔,隨即便嘩啦從山巔滾落,被碾壓到水底,新的冰塊再被送上冰山山巔,再度滑落下來。

這冰潮一路碾壓,冰上的尸體已經被碾壓得粉碎,完全找不到了,只剩下翻滾著向前涌動的冰山,勢要碾碎一切!

“咄——”

那尊銅佛似乎也感覺到危險將至,顧不得秦牧,雙臂張開,迎著翻涌而來的冰潮推去。

 ——

綠洲外圍竟然形成由光芒組成的一口大金鐘,將綠洲籠罩!

無數冰塊先冰潮一步撞擊在金鐘上,  作響,被震得粉碎,每塊浮冰撞擊在金鐘上,便見波紋狀的金光四下散開,從秦牧這個角度去看,真是壯觀又美輪美奐。

接著,冰潮涌來,轟鳴聲如同無數雷霆爆發,轟隆轟隆不絕于耳,其中又有金鐘的鐘聲響成一片!

天地之力與銅佛的佛門神通踫撞,驚天動地,連綠洲都被震得晃動不已,似乎隨時可能沉入水中。

而外面的冰潮被江心的綠洲和金鐘堵著,越來越高,兩旁的冰潮已經順流而下,從綠洲旁邊向下游而去,只有綠洲堵著的地方浮冰越來越多,漸漸有漫過綠洲的趨勢。

嘩啦——

鎖鏈抖動,向秦牧卷去,這尊銅佛竟然還有余力,一條條鎖鏈穿梭如同靈蛇大蟒,對他窮追不舍。

同時,銅佛身體移動,發出鏗鏘鏗鏘的金屬撞擊聲,手掌不斷拍向金鐘四壁,加固金鐘。

鎖鏈就是纏繞在它的身上,隨著它的移動而不斷翻飛,攻向秦牧,而吳女變成了的小女孩仙清兒則被扯得踉踉蹌蹌,突然絆倒跌在地上,被拖得鼻青臉腫,可憐兮兮。

秦牧腳踩鎖鏈,立刻感覺到大佛的力量減少了許多,不再那麼恐怖,當即抓住機會,少保劍連斬,當啷一聲,將最後那道鎖鏈斬斷。

吳女呆了呆,抬起手臂,只見手腕處還有兩道金環,環下掛著斷掉的鎖鏈,不禁又驚又喜。

它的腳踝處也有金環,也拖著兩道斷掉的鎖鏈。

“別發呆,快走!”秦牧高聲喝道,飛撲而來。

吳女哈哈大笑,笑聲淒厲,突然身軀急劇膨脹,仙清兒的皮囊被撐得人皮亂飛,現出遍布骨節的真身,百足飛舞,叫道︰“小哥兒,跳到我身上來,我帶你闖出去!”

秦牧落在它的身上,這頭大妖一身骨甲,橫沖直撞,拖著金環鎖鏈呼嘯向綠洲後方沖去,一條條腿腳邁得飛快,接著騰空而起,長長的身體下百足齊動,破空而行,向金鐘的鐘壁撞去!

“孽障,你是我的功德,還想逃走?”

那尊銅佛轉身,黃銅大手虛虛一抓,吳女身上的金環和鎖鏈嘩啦啦作響,向後飄揚,而銅佛身上的鎖鏈也自飄起,似乎要與斷掉的鎖鏈重新連接在一起。

吳女毛骨悚然,被身上的鎖鏈扯得墜落下來,它的腳環上的鎖鏈傳來的力量很大,竟然將它扯得不斷向後退去。

吳女百足齊用,奮力向前爬,但還是被拖得不斷向後滑去。

秦牧正打算以氣御劍,斬斷吳女手足上的金環,突然一道無比縴細的光芒閃過,切開金鐘,從銅佛的雙眸間一晃而過。

銅佛怒吼,手掌向自己的眼前抓去,吳女只覺一身輕松,急忙撒腿狂奔,幾步之間飛躍而起,沖出金鐘的籠罩範圍,腳踏江面呼嘯而去。

而在他們背後,銅佛的吼聲不斷,突然金鐘崩潰瓦解,如山般的冰潮涌來,將綠洲和銅佛淹沒,古廟也在剎那間粉碎,整個綠洲被推平!

“我與你井水不犯河水……”

那銅佛震怒,一句話還未說完,連同綠洲一起被冰潮推入江水之中,壓在水下!
引言 使用道具
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9-4 21:02:56

第六十三章 十,太,圭

空中,一道細細的毫光飛來,藏入村長的發絲之間,村長若無其事,邁開腿腳從空中走下,回到殘老村中。

而在百里之外的江下,涌江在這里轉彎,繞過一座山,流經峽谷,冰潮在這里受阻,越積越多,最終將這里的河道堵住。

“吳女,停下!”

那百足白骨蜈蚣女載著秦牧在半空中矯騰奔行,如同一條龍蜿蜒向前,但速度極快,聞言落在峽谷左岸的山峰上,冷笑道︰“臭小子,我為什麼要听你的?”

秦牧從它背上跳下,納悶道︰“我救你脫困,你為了報答我,自然要幫我將冰壩打通。”

吳女身軀搖晃,又化作仙清兒,手足上拖著鎖鏈,圍繞秦牧蹦蹦跳跳,轉了幾圈,鐵鏈嘩啦啦作響,然後從秦牧身後湊頭到他的面前,咯咯笑道︰“你幫我我就要報答你?你忘記了嗎?你上次害得我好慘,被老禿驢差點煉死!你還搶了我這些年藏下來的寶貝兒,我應該先吃掉你才對!”

秦牧笑道︰“不過你不敢。”

吳女脖子突然長到數丈長短,圍繞秦牧轉了幾匝,兩人幾乎面對面,吳女冷笑道︰“我不敢?現在可沒有老禿驢幫你,我怎麼會不敢?”

“我住在殘老村,我家有九個大人,每一個都能輕易的弄死你。”

秦牧微笑道︰“無論你改頭換面,無論你逃出多遠,他們都能輕易的尋到你,輕易的弄死你,輕易的讓你後悔出生在這個世上。”

吳女連打幾個冷戰,脖子縮短,又恢復成冰雪可愛的女孩兒,搖著手上的金環和鎖鏈蹦蹦跳跳,道︰“我怕了你家大人,但是我也未必要幫你。老禿驢說的沒錯,你救我出來,我就要去作惡,就要去吃人,禍禍生靈!我為什麼要幫你去救人?我走啦——”

它轉身便走,鎖鏈嘩啦啦作響。

秦牧突然道︰“吳女,佛門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句話有些太苟且,沒有善惡之分,不足為信。不過,你幫我平了堰塞湖,救了江下的無數生靈,就是你的功德,比那尊銅佛要大得多的功德。”

吳女停下腳步,腦袋擰到身後,好奇的听著。

秦牧繼續道︰“隨我救人,你的功勞功德比鎮壓你的那尊銅佛還要高,高出百倍!下次你再遇到那尊銅佛,他還有臉鎮壓你嗎?”

吳女側頭,想了想,噗嗤笑道︰“算你說得有理,我幫你便是。嘿嘿,老禿驢假仁假義,拿我吃人太多說事,義正言辭的鎮壓我,說要讓這滔滔江水洗刷我的罪孽。我告訴他,我吃人不分善惡,只是我餓了,需要吃飯而已,就像你們人吃米飯,吃雞肉,吃蔬菜一樣,餓了就要吃。”

它看了看下方堵塞的河道,道︰“我和那些被我吃掉的人沒有感情,所以把他們當成飯,你和蔬菜米飯沒有感情,所以要吃蔬菜米飯。賊禿說我歪理邪說,把我鎮壓了。他干得好,于是我就在他的廟里吃人,偏偏讓他沒有功德!不過,倘若我的功德還在他之上,看他還怎麼有臉鎮壓我!嗯,這河道的冰太多,倘若我的靈兵還在,還可以打穿,不過我的靈兵都被賊禿收走了……”

錚——

秦牧催動少保劍,以氣御劍,向下方堵住峽谷的冰潮斬去,喝道︰“吳女,你來助我!”

“這口斬斷鎖鏈的劍?”

吳女眼楮一亮,立刻現出真身,百足齊動,一翻身躍下山崖,秦牧縱身跳下,落在它的背上,這頭百足白骨蜈蚣在空中飛行,百足齊動,身軀蜿蜒,載著秦牧直奔擁堵的冰潮而去。

“斬!”

秦牧爆喝,少保劍迎著冰潮斬下,與此同時吳女張口一吐,恐怖的妖元氣沖出,瘋狂涌入少保劍之中。

這口少保劍突然間膨脹開來,劍長百丈,向冰潮斬落!

冰潮越來越高,不斷有浮冰被涌來的江水送到冰壩上面,讓冰壩變得更高,繼續這樣積累下去,必然會變成涌江兩岸生靈的一場浩劫!

少保劍破空,劍刃所過之處,空氣被切開,形成兩面氣牆,肉眼可見,接著這百丈巨劍斬落在冰壩上,如同切豆腐一般,一劍切到底。

“不好!”

吳女臉色大變,正欲飛身而起,已然是來不及了,那冰壩被洶涌江水沖擊,立刻崩塌,無數碎冰被洶涌江水擠壓著向他們蓋來!

這種場面,分明是滅頂之災。

那倒塌的冰壩還未壓到他們身上,颶風便已經將他們壓得從空中墜下,吳女竭力飛行,想要逃脫,但已經被倒塌的冰壩和江水追上。

嗤嗤嗤——

無數碎冰亂射,秦牧突然臉頰一疼,被碎冰擦過臉頰,破了一塊。

他元氣雄渾,防御力極強,可以被暴猿痛打而不受傷,但是冰塊的速度太快,竟然能傷到他,可想而知若是被冰壩壓在身上,會是何等凶險。

吳女載著他狂奔,身邊大大小小的冰塊和洶涌水浪從他們身邊呼嘯而過,接著颶風連同碎冰和巨浪狠狠的拍擊在他們身上,將這一人一怪拍飛!

  。

對面的山崖上傳來兩聲悶響,碎石崩飛,秦牧和吳女貼在山崖上,瓖嵌在崖壁中,一個貼成“十”字,一個貼成一串“圭”字。

然後,刺耳的劍嘯聲傳來,秦牧听到劍嘯聲便知道不對,這劍嘯聲分明是沖著自己而來!

他連忙叉開雙腿,只听叮的一聲,少保劍險些插在他的大腿上。

呼——

秦牧長長舒了口氣,現在他變成了一個“太”字,少保劍離他的身體還有半尺。

他的旁邊,大妖怪吭哧吭哧的笑了起來,秦牧也不由得笑了,一人一怪的笑聲越來越大,響徹這片峽谷。

他們下方,江水呼嘯奔騰,一場危機被他們這對奇怪的組合化解。

過了不久,秦牧和變化成仙清兒的吳女坐在峭壁上,兩人向後仰倒,雙手反撐地面,看著頭頂的藍天白雲,心中一片寧靜。

“那個銅佛是什麼人?”秦牧問道。

“小雷音寺的,是異類成道,與我一樣都是妖怪。”

吳女晃著腳上的金環,道︰“據說小雷音寺的祖師原本拜入佛門,成了大雷音寺的弟子,後來叛出了大雷音寺,創立了小雷音寺,自封為小如來。听聞被大雷音寺的如來逼得沒有立足之地,這才進入大墟,將小雷音寺也搬到大墟中來了。小雷音寺的歷代主持,都是和我一樣的妖怪,但自稱小如來。將我鎮壓在古廟里的,就是小雷音寺這一代的小如來。你斬斷了他的鎖鏈,將我釋放,嘿嘿,有你的好果子吃了!”

“小雷音寺?小如來?”

秦牧怔然︰“這個小雷音寺,就在大墟之中?”

“這是自然。妖怪和尚並不少見。小雷音寺的和尚小氣得很,有仇必報,更何況是他們的小如來?”

吳女吃吃笑道︰“以這老賊禿的性子,肯定會來找你算賬!”

突然,只听一聲怒喝傳來,厲聲道︰“身為人,竟然與吃人的妖精為伍,今日我們師徒幾人看來是要降魔衛道了!”

秦牧看去,只見幾個道人走來,有男有女,一個老者,幾個年輕男女,那老道士正氣凜然,而那幾個年輕男女則露出興奮之色,顯然是外界進入大墟中歷練的強者。

“幾位道長,我與這妖精剛剛化解了一場危機,平了這堰塞湖,拯救下游無數性命。”

秦牧起身,肅然道︰“這妖精救人無數,並非是……”

“住口,棄民!”

那老道士大義凜然,厲聲道︰“勾結妖精,為虎作倀,更加該死!今日一並將你們除掉!眾弟子,布陣,降妖除魔!”

“我餓了。”秦牧身邊的小女孩舔了舔紅唇,向他道。

“有些人還不如妖。”

秦牧意興闌珊,從江上縱身跳下,墜入下方的涌江之中,聲音傳來︰“吳女,我今日將你釋放,你自由了!”

他落入江中,踏波而去。

而峽谷上傳來一聲聲淒厲的慘叫,吳女現出原形,大開殺戒,沒過多久,這頭妖精吃飽,發足狂奔,然後騰空而起,在半空中蜿蜒游走,進入雲朵之中消失不見。

“放牛娃,咱們有緣再見——”那朵妖雲追上秦牧,妖雲中傳來吳女的叫聲,然後妖雲遠去。
引言 使用道具
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9-4 21:02:56

第六十四章 一杖挑江山

春江漸暖,從上一次秦牧與吳女破開冰壩之後,又過了十幾日,江岸邊綠柳成蔭,鳥語花香,已經沒有了冰潮。

江心,秦牧奔行之中突然停住腳步,但是身體卻沒有沉入水中,反而站在水面上,他腳底迸發一道又一道的波紋,波紋向四周涌去,很是好看。

他在用玄武元氣操控水勢,使自己不必奔跑便可以站在水面上,如履平地。

玄武元氣控水,他已經掌握其中訣竅,運用自如。

嗤——

利劍破空的聲音傳來,秦牧在江心並指出劍,少保劍上挑平抹下劈,他身動劍動,所施展的都是最為簡單的動作。

這段時間以來,他跟隨村長學習運劍的最基本技巧,除了刺之外,還學會了劈、撩、掛、雲、點、崩、截、剪、抹等運劍技巧。

只是村長並未傳授他任何劍法,只讓他不斷練習最簡單的動作,日復一日。

而江邊,瞎子拄著拐杖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如同一尊雕塑。

秦牧與吳女峽谷一別,回到村莊後將自己釋放吳女的事情對村里人說了一番,提到了小雷音寺,馬爺等人便禁止他離開村莊,就算走出村莊也必須要有村民跟著。

江面上,風聲越來越響,秦牧每一次出劍都掀起一陣風浪,村長傳授給他的運劍最基本的動作,在他的手中卻爆發出驚人的威力!

隨著他一次又一次的練習,江中風浪越來越大,越來越急,他一劍刺出,江面便裂開十數丈,深達丈余,水底的大魚和江獸都不敢接近。

秦牧運劍一挑,江水沖天,化作傾盆水花紛紛揚揚的落下,再運劍一撩,江水化作水龍斜斜沖出。

盡管是最簡單的以氣御劍,但在他手中威力卻強得可怕。

他修煉這些最基礎的動作兩年多時間,早已爛熟于胸,只是村長還是不傳他完整的招式。

突然,瞎子耳朵動了動,高聲道︰“牧兒停下,有船來了。”

秦牧收劍,將少保劍插入背後的劍袋中,抬頭看去,只見上游一艘樓船正在漂流而下,心中一怔,這艘船正是那艘繪制涌江地理圖的樓船。

這艘樓船從上游駛回,應該是已經將涌江的水路繪制了一遍。

他挪開腳步,避開樓船經過的水道。

樓船順流而下,速度飛快,很快來到他的前方,船上傳來一聲贊嘆︰“立江不動,很俊的功夫,很深的元氣。”

秦牧循聲看去,只見那位秦將軍正站在船頭上,旁邊跟著一個有些嬰兒肥的少年,手持折扇,正向他看來。

“龍宮玄冰!”

秦牧心中凜然,他看到了一塊巨大的玄冰,玄冰中一枚龍珠高懸,還有一只手抓住這枚龍珠!

他只看到這些,冰塊下的東西則被船幫擋住,但即便如此,他也知道這玄冰和那只手從何而來。

顯然是這位將軍一行人在測繪涌江地理圖時,發現了江底的龍宮,尋到那里,然後發現了被龍珠封印的顧離暖和幼龍!

此刻,幼龍應該也在玄冰之中。這位將軍只怕沒有斬殺龍母魂魄,應該是將龍母魂魄收了起來,依舊保持著玄冰不化。

他的目的應該是為了冰中的幼龍,倘若玄冰融化,幼龍就會死掉。他應該是準備將玄冰帶到延康國,請高人醫治幼龍,所以沒有救出顧離暖。

“是那個站在山頭上與魔猿一起的少年。”

那嬰兒肥少年驚訝道︰“沒想到他的元氣這麼雄渾,比我還要強一些。”

突然,冰中傳來顧離暖的聲音,道︰“我感覺到了我的少保劍!秦飛月將軍,停船,我的少保劍就在附近,騙我的那個臭小子也在附近!”

樓船停下,那位秦將軍目光落在秦牧身上,道︰“你騙走了太子少保的少保劍?”

秦牧道︰“他想吃我,所以我騙走了他的劍。你把他從龍宮里弄了出來,能不能把劍鞘也弄出來給我?有了劍鞘才是一套。”

秦飛月目光閃動,道︰“給你?這是朝廷的劍,不可能給你,請將少保劍還給朝廷。”

秦牧搖頭,納悶道︰“我憑本事騙來的,為何要還?”

那嬰兒肥少年正是“七公子”,聞言撲哧一笑,道︰“這少年說話倒很有趣兒。”

秦飛月冷哼一聲,淡然道︰“欺騙朝廷命官,謀奪朝廷命官的寶物,你可知道是多大的罪?”

“大墟中沒有朝廷。”

秦牧不解道︰“無法無天的地方,誰能給我定罪?”

“你有恃無恐,看來是有所依仗。”

秦飛月看向江邊,瞳孔驟縮,沉聲道︰“晚輩延康國師弟子秦飛月,延康國正四品忠武將軍,江邊的前輩如何稱呼?”

瞎子拄著竹杖,笑呵呵道︰“一個瞎子而已,還能怎麼稱呼?老殘廢罷了。”

秦飛月面色一沉,四下打量,瞥見殘老村,微笑道︰“三年前,我延康國的南疆五苗府府牧沐悲風率領眾多灕江劍派好手進入大墟,據說是來尋仇,後來江下有人尋到了他和灕江劍派高手的尸體。我親自檢查過沐悲風等人的尸身,是被槍刺死,但是殺他的人用的不是槍,而是一根竹杖。前輩,你也用竹杖?”

瞎子手中拄著竹杖,笑眯眯道︰“瞎子不用竹杖,還能用什麼?這竹杖是探路用的,免得眼瞎不認得路,踢到硬石頭就不好了。”

秦飛月听他話中有話,愈發肯定自己的猜測,冷笑道︰“前輩,沐悲風應該就是死在附近吧?當時前輩是否看到了什麼?”

瞎子蕭索道︰“我是瞎子,能夠看到什麼?小將軍說笑了。沐悲風的名字我也曾听過,竟然慘遭毒手?令我心痛啊……兩岸猿聲啼不住,長使英雄淚滿襟!心痛,可嘆!”

他的竹杖提起,點了點江面。

這條大江的江面波濤洶涌,整條大江突然劇烈跳動幾下,涌江兩岸浪濤掀起了十多丈高,巨浪裂空,連那艘樓船都飄搖不定,船上的諸多將士被震得東搖西擺,站不穩身形!

江面下,突然大水向兩旁分開,露出一頭巨獸巨大的脊梁,青黑一片,仿佛突然江心浮現出一個江中小洲。

涌江抖動,連這頭巨獸也被抖出水面,飛到空中,然後轟的砸入水中。

秦牧立刻看到這頭巨獸被鎖鏈套著,鎖鏈另一端被拴在樓船上,這艘船速度極快,想來是這頭巨獸的功勞。

說來也怪,其他地方的江面劇烈抖動,惟獨秦牧腳下的江面風平浪靜,沒有任何波動。

七公子連忙扶住船幫,免得跌入江中,忍不住高聲道︰“老前輩,是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你說錯了。”

秦牧忍不住道︰“這位公子,他的意思是你們如果死在這里,就是出師未捷身先死,而現在你們還活著,只會大呼小叫,自然就是猿聲啼不住。如果你們執意要打破沙鍋問到底,那就要先死了。瞎爺爺其實是很有學問的。”

瞎子滿臉得意,嘿嘿笑道︰“還是牧兒知我。換做瘸子聾子那幾個混蛋,指不定又要嘲諷我騷情。”

秦飛月眼角跳了跳,這瞎子的實力強橫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剛才瞎子點了點涌江,幸好只是點,倘若是挑,只怕整條江的江面都會被他挑起來!

玄冰中的顧離暖也不再作聲,顯然從瞎子竹杖點江中推測出瞎子的實力,很不好惹,自己如果執意要劍,只怕會死在此地。

“少保劍先留在這里,我們走,開船!”

秦飛月一聲令下,一個將士立刻取出號角,嘟嘟吹響,號角聲沉悶驚人,水下的那頭巨獸听到了號角聲便興風作浪,大江的江水陡然抬了起來,如同一座水山,遠高出其他江面,托起了樓船滾滾向下游呼嘯而去!

“秦將軍,你剛才不是問那個瞎子沐悲風是死于何人之手嗎?為何沒有問到結果便要走?”幾個宮女圍在七殿下身旁,七公子從宮女之間擠出腦袋,好奇問道。

“公子,末將已經查出來了。”

秦將軍冷笑道︰“沐悲風就是死在剛才那個瞎子的手中,堂堂的槍神,現在變成了瞎子,竟然隱居在這個小村子里!那麼與他一起隱居的會是什麼恐怖存在?末將平不了這個小村莊,只能去請援軍!”

他身上甲冑震得嘩啦啦作響,眼中光芒如同刀戈爭鋒︰“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大墟,也是朝廷的領地,不是法外之地!沐悲風是朝廷的官,豈能死于草莽之手?這個村,必須要平,要滅,方能揚我國威,揚我國師之威,讓皇帝陛下的威嚴,降臨到大墟!”

“好大的威風。”

突然一個聲音傳來,秦將軍毛骨悚然,艱難的回頭看去,只見一個瘸子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身後,斜靠在船幫上,滿臉憨厚的笑容。

秦飛月眼角劇烈抖動一下,瘸子身形消失,與他背靠背貼在一起,這個瘸子是如何消失又是如何出現在他背後的,他根本看不清!

秦飛月額頭冷汗滾滾,手掌已經按住腰間佩劍的劍柄,卻動也不敢動彈一下。

“你口氣這麼大,國師知道嗎?”

瘸子彎下腰,看了看船上的那一幅幅涌江地理圖,笑道︰“國師讓你來畫涌江地理圖,是打算對我大墟用兵?嘖嘖,這條小龍好可憐,咦?顧離暖,你擺什麼臭臉?你的劍鞘我拿去了。你這幡不錯,我也拿走……這個小哥兒,你這塊玉不錯,扇子也好……呸呸,竟是個女孩子,晦氣!”

秦飛月突然抓到一絲破綻,閃電般轉身拔劍,但是身後的那個瘸子已然消失不見!

那瘸子的笑聲從幾十里外傳來︰“你回去告訴國師,讓他好好保管我那條腿,不要丟了,我會親自去取!”
引言 使用道具
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9-4 21:02:56

第六十五章 牡丹飄香

“糟了,我的四品官印!”秦飛月臉色劇變,急忙摸向腰間,四品官印沒了,讓他額頭冷汗滾滾!

官印丟失是大事,不過他是國師弟子,還可以將這件事壓下。更讓他恐懼的是他根本沒有察覺到瘸子何時動手偷走了官印,倘若瘸子不是偷官印,而是在他後心上捅一刀……

他不禁打個冷戰。

七公子臉蛋羞紅,抱住自己的胸,讓諸多宮女圍在身邊,水泄不通。

剛才瘸子從“他”身上順走了幾件寶貝兒,將“他”裹住胸脯的抹胸順走時才發現“他”是女子。

瘸子偷東西最忌諱踫到女人,這才露出一絲破綻,被秦飛月抓住機會,瘸子只能溜走。

“這個瘸子,就是深入皇庭內院盜取帝碟的那個神偷,偷天之賊!”

秦飛月壓下心頭震驚,見七公子沒有大礙,這才松了口氣,道︰“公……公子受驚了,末將無能……”

玄冰中的顧離暖心中更是震驚,這個瘸子竟然從他的身邊,將少保劍的劍鞘偷了去!

不僅少保劍的劍鞘,他另一只手中的黑幡,竟然也被瘸子偷走!

他此刻被冰封在玄冰中,玄冰是何等堅硬何等冰冷,將他這樣的大高手都冰凍住,無法脫身。當初秦牧騙劍,讓他耗盡了元氣這才將少保劍的劍柄送出玄冰。

而這個瘸子竟然無視玄冰,輕輕一摸,簡直是神鬼之手,徑自將他的黑幡和劍鞘都摸了去!

“顧大人,這個瘸子當年深入皇宮內院,當著無數大內強者的面施施然走入皇宮的國庫,國庫中無數陷阱殺陣,悉數無用,被他盜走帝碟,無人能夠擋住他。”

秦飛月道︰“幸得國師出手,這才將他的一條神腿斬下來,但即便是國師也沒有留住他,被他帶著帝碟遠走,消失無蹤。”

顧離暖駭然,默默不語,過了片刻道︰“他少了條腿,竟然還能妙手空空?這是神腿還是神手?”

突然,樓船前方傳來巨獸的哀鳴,秦飛月心中一驚,急忙奔到船頭,瞳孔不由緊縮,只見前方一個蜘蛛網豎在船前,橫鎖涌江,將十多里的江面完全鎖住!

拉船的巨獸撞在那張蜘蛛網上,掙扎著無法脫身,接著江水分開,一只巨大無朋的蜘蛛從水底徐徐爬出,將巨獸拖到蜘蛛網上,不斷噴絲,然後獠牙插入巨獸的身體中。

即便是船上的許多將士紛紛以氣御劍,甚至動用神通,也無法逼退那只巨型蜘蛛,甚至連蛛網也無法斬斷!

很快,巨獸干癟下來,只剩下一張皮。

秦飛月身軀顫抖,按住寶劍的手也在顫抖,想要劈死那只巨型蜘蛛卻不敢動彈。

他看到了江邊有一個背著藥簍子的藥師,一襲青衣,很是普通,但是面目全非,十分猙獰。

那個藥師招了招手,只見江心的巨型蜘蛛開始收網,沿著一根蛛絲向那藥師爬去,蜘蛛越來越小,最終變成了一個小不點兒鑽到那個藥師藥簍子里。

樓船沒有了蛛網的阻攔,再次向下游飄去,秦飛月耳邊隱約听到一個聲音︰“告訴國師,別動大墟的歪主意,小心惹到我們這些老殘廢……”

玄冰中的顧離暖顫聲道︰“是毒王……”

秦飛月壓下心頭悸動,定了定神,喝道︰“眾將士听令,舉槳劃船,返回延康!”

船行兩三里地,突然一個將士顫聲道︰“秦將軍,江面有人!”

秦飛月咬牙,面目鐵青,冷冷道︰“什麼妖魔鬼怪都敢阻攔我的船,真當我是泥捏的不成?給我撞死……”

他剛剛說到這里,突然看到江面上的那人,只見那人只有上半身,下半身不知被何人攔腰砍斷。

那個怪人手持兩口怪異的大刀,矗在江心的礁石上。

突然,刀光撕裂天空,驚天動地,秦飛月抬頭,看到天上的雲彩被那恐怖的刀氣分開!

接著那道刀光落下,迎著樓船斬落!

嘩——

涌江的大水向兩旁分開,這條江竟然一分為二,被這一刀斬成兩條江水!

“七星神藏,開!”

秦飛月怒吼,體內一座座神藏轟然開啟,恐怖的元氣爆發,化作兩條巨龍轟向船側,將樓船橫移百丈!

那道刀光擦著船身向上游劈去,沿途裂江,涌江被裂開十余里地,到了那江心怪人身後這才再度合攏。

“嘿嘿,國師的弟子打著沒趣,打國師才有趣……”

那江心礁石上的怪人收刀,雙手撐住礁石,猛地發力跳入高空,消失不見。

秦飛月忍住雙腿的抖動,叫道︰“穩住船,穩住……”

他的聲音抖得自己也無法听清自己在說什麼,只得先坐下來調整氣息,卻心亂如麻。

顧離暖比他還要恐懼,顫聲道︰“天刀!當年向天橫刀,結果死在諸神手中的天刀,竟然還活著……”

秦飛月臉色陰晴不定︰“大墟的這個不起眼的小村莊,怎麼聚集了這麼一批老妖怪?神槍,天刀,神偷,毒王……那個村莊里除了這幾人,到底還住著什麼可怕存在……”

他看向涌江地理圖,自己一路上辛辛苦苦繪制的地理圖還在船上,剛才那些窮凶極惡之徒並沒有毀掉涌江地理圖,讓他松了口氣。

“不對!”

他突然醒悟過來,這些窮凶極惡之輩沒有毀掉涌江地理圖,不是他們不想毀掉,而是不屑于毀掉。

這些老怪物自信,就算讓他帶走這張地理圖,國師也絕不敢入侵大墟!

“他們為何沒有殺掉我們?”女扮男裝的“七公子”問道。

“不屑。”

秦飛月澀然道︰“他們不屑于殺我們,大概是因為我們的本事太低微了……”

他心中苦澀,身為國師的弟子,他一向自視極高,朝野中他的名頭也極為響亮,沒想到在大墟中走一遭便遇到這麼多強大存在,讓他從前的自負不翼而飛!

他原本遇到瞎子時,還有些傲氣,盡管被瞎子震撼,但傲骨還在,但是接著遇到了神出鬼沒的瘸子,陰險毒辣的藥師,凶殘成性的屠夫,心中的傲氣和身上的傲骨都被打擊得蕩然無存,只剩下惶恐。

“沒有什麼能夠阻攔國師,也沒有什麼能夠嚇倒國師!”

秦飛月想起自己的師父延康國師,內心中的不安頓時散去,目光堅韌,低聲道︰“大墟的老家伙們想要螳臂當車,只會被撞得粉身碎骨!”

樓船駛過,順江而下,秦飛月突然微微一怔,看向前方,這里原本有一座綠洲,綠洲上有一座古廟,而現在綠洲竟然不翼而飛了!

他原本還覺得古廟有些靈異之處,並沒有進入其中查看,不過卻在涌江地理圖上標注了這個地方,沒想到再回來時,古廟和綠洲都消失無蹤。

“開眼!”

秦飛月低喝一聲,雙眸精光四射,向水下看去,心中不由駭然,那座綠洲還在,但是卻被一股莫大的力量夷為平地,此刻古廟沉入水底!

“大墟……”

他定了定神,讓將士們鼓蕩元氣劃船,盡早駛離此地。

就在這艘樓船駛離不久,突然江水裂開,一尊銅佛帶著鎖鏈從水底冉冉升起,盡管銅佛極重,但是卻仿佛沒有任何重量,雙足站在水面上。

“殘老村的幾個老怪物實力竟然這麼強,有些不易對付……”

銅佛遙望殘老村方向,然後頓足發力,奔上江岸,一路狂奔而去。

“奪我功德,這件事不能這麼輕易就善罷甘休。不過延康國師蠢蠢欲動,想要進入大墟,那就先坐山觀虎斗!等到他們斗個魚死網破,我雷音寺坐收漁人之利!”

而殘老村外,秦牧踫到瘸子走來,抖手扔給他一件東西,秦牧接過來,卻是一口劍鞘,與少保劍正好一對兒。

秦牧呆了呆,正想問瘸子從哪里弄來的,突然瘸子又把一件東西塞到他的懷里。

秦牧抽出一看,是乳白色繡著粉牡丹的衣物,寬約尺許,長條如帶,帶著一股清香味兒。

“瘸爺爺,這是什麼東西?”秦牧納悶。

瘸子臉上的笑容僵硬,悻悻道︰“汗巾,你留著擦汗用。晦氣,真是晦氣,怎麼就摸到這種東西,一摸霉三年……”
引言 使用道具
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9-4 21:02:56

第六十六章 祭江神

秦牧心中不解,摸到汗巾怎麼會晦氣,會倒黴三年?

不過這“汗巾”質地柔軟,觸摸著很潤滑,天然帶著香氣,用來擦汗的確不錯,應該是異種的蠶絲織就,價值不菲,在大墟中很難見到這麼上乘的布料。

秦牧將汗巾塞到懷裏,把玩少保劍和劍鞘,心中很是歡喜。

少保劍的劍鞘上半邊是金色,用玉石和珠子點綴,鞘口雕琢的是魚龍吞口,魚龍張開嘴巴的地方,便是寶劍出鞘的地方。

而劍鞘下半邊則是銀灰色,沒有任何裝飾和雕琢,鞘尾則是雕琢魚龍尾,也是金色。

叮。

秦牧還劍回鞘,他元氣湧入劍鞘,少保劍再次出鞘,出鞘之時隻見劍鞘浮現出一頭巨大的魚龍,躍到他的頭頂,張口吐劍。

秦牧抬手,從魚口中拔劍,心中舒爽。

“這劍鞘著實是好東西,竟能顯化魚龍!”

他還劍回鞘,魚龍將少保劍吞下,消失在劍鞘中。

秦牧心花怒放,然後再次元氣湧入劍鞘,魚龍再現,吐出少保劍,他拔劍再將少保劍插入魚口,魚龍又與劍鞘融合。

他玩了一遍又一遍,一旁的瞎子忍不住道:“牧兒,別玩了,你婆婆又弄來幾頭牲口,讓你去放牛。這幾頭牛,趕明兒就要牽到鑲龍城賣掉。”

秦牧應了一聲,連忙回村,帶著六頭犍牛出村放牧,心中納悶:“前段時間婆婆已經將村裏的牲口賣掉了,怎麼現在又多出六頭牛?這些牛是從哪裏來的?”

他走出村莊的時候,看到村長、藥師、啞巴等人攏在一起,正商議什麼。瘸子坐在一旁,把一麵黑幡拆了,幡麵扔給馬爺做木匠鋪的門簾,黑幡的杆子則扔給司婆婆用來攆雞。

第二天,秦牧套好牛車,司婆婆笑道:“牧兒,這次進城你也一起來。”

秦牧又驚又喜,連忙背上少保劍,帶上殺豬刀、竹杖、鐵錘等物,跳上牛車,後麵瞎子不緊不慢走來,與司婆婆一左一右坐在牛車上。

車上裝著一些啞巴打造的鐵器,還有馬爺、瘸子和秦牧打獵弄來的幾疊異獸皮毛,還有兩隻羊被拴上蹄子放在貨物中。

牛車前套了三頭大黃牛,很有力氣,車後還拴著三頭。

少年揮了下鞭子,大黃牛無辜的眨了眨眼睛,向村外走去。

這是他第一次進城,心中不免有些激動,激動得身子像是要飛揚起來,渾然沒有注意到大黃牛和山羊們無辜的眼神。

鑲龍城距離老殘村很遠,有千裏之遙,因此進城是一件大事。不過大墟荒涼,陸路並不好走,必須要先走水路,然後再走十餘裏的陸路才能來到鑲龍城。

秦牧驅車來到湧江邊,隻見瘸子在江邊紮了個大竹筏,他小心翼翼驅使牛車來到竹筏上,瘸子解開纜繩,竹筏便沿江漂流而下,速度越來越快。

即便這樣的速度,也要四五天才能來到鑲龍城。

這一路飄了四十餘裏,瞎子用竹杖點了點水麵,竹筏頓時向岸邊飄去。

秦牧不解其意,抬頭看向岸邊,卻見那裏是奶奶廟的方向,岸邊已經聚集了許多各個村落的人們,也多數趕著牛車馬車,正在江邊等候。

湧江險惡,水流湍急,而且江中多有水怪和凶猛大魚,因此各個村落的村民往往選擇在同一天一起前往鑲龍城,人多彼此方便照應。

江邊停滿了竹筏,遠處還有竹筏駛來,過了不久,這裏便聚集了百十個竹筏。

瞎子取出幾炷香,迎風點燃了,插在江邊,其他村民紛紛上前,在江邊插了一炷炷香,江邊香霧繚繞,隨著微風飄向江心。

突然,有人高聲喊著嘹亮的號子,接著更多的人一起在江邊高聲做歌,這是一首江歌,唱的是祭江神。

“與女遊兮九河,衝風起兮水揚波;

“乘水車兮荷蓋,駕兩龍兮驂螭;

“登昆侖兮四望,心飛揚兮浩蕩;

“日將暮兮悵忘歸,惟極浦兮寤懷;

……”

古老的語調在鼻腔和咽喉中回轉,諸多村民一起吟唱,聲音悠揚而壯烈,這場麵有一種讓秦牧莫名的感動。

突然前方水麵分開,一隻隻龐然大物從水底露出頭。

從水底出現的是一頭頭水中巨獸,青色的背,長著四隻巨大的蹼,像是魚鰭,它們的頭與魚頭仿佛,但卻有著長長的鼻子,仿佛長矛一般。

一頭頭水中巨獸頭顱揚起,像是一堵小山丘,鼻子湊到江岸邊的香前,用力一吸,岸邊一炷炷香飛速燃燒,煙氣進入巨獸的鼻腔中。

這些巨獸閉上眼睛,過了片刻張口吐出一個大煙圈,似乎很是享受。

岸邊的村民趁機將牛車驅到巨獸長長的青背上,秦牧見狀,也連忙驅車來到一頭巨獸背部,司婆婆取出一大塊早就準備好的肉丟進水中,那頭巨獸將那塊肉吃了,發出“哤”的一聲長鳴,然後四蹼遊動,背負牛車和車上的三人向下遊而去。

他們身後,一頭頭青背巨獸發出長長的鳴叫,江中一聲聲叫聲此起彼伏,伴隨著村民們高低抑揚起伏頓挫的吟唱,巨獸們馱著他們向上遊駛去。

“這是湧江中獨有的異獸,叫做負江。”

司婆婆道:“負江是沿江居住的村民心中的江神,喜歡香的煙氣,也喜歡吃牛肉,最喜歡的還是聽歌,讚美它們的歌。在江邊生活的人隻消點燃幾炷香便可以將它們引來,獻上牛肉,便可以讓負江帶著我們順流而下。路上負江若是餓了,須得再投些牛肉,否則它們就不幹了,將咱們扔進水裏。”

秦牧嘖嘖稱奇。

負江巨獸遊動速度很快,再加上順流而下,一路破浪而行,勁風撲麵,甚至比在岸上的駿馬狂奔還要快許多。

秦牧計算一下,以負江獸的速度,隻怕天黑之前便可以來到千裏之外的鑲龍城!

湧江中,負江巨獸的叫聲高低起伏,兩岸青山也高低起伏,陽光從迎麵照來,江麵金波粼粼,金蛇亂舞。

秦牧遠眺,突然覺得身心無比寬廣,仿佛這金江綠山藍天峽穀,悉數藏納胸中。

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神奇的人們,神奇的江獸,盡管對於大墟外的人們來說這裏處處都是窮山惡水潑婦刁民,但對於秦牧來說,這裏就是他的家鄉!

傍晚時分,太陽西落,秦牧看到江岸邊出現一個小小的船塢,一頭頭負江獸漸漸放慢速度,向那船塢遊去。

司婆婆起身笑道:“鑲龍城快到了,牧兒,驅車下來,咱們盡快入城。”

秦牧停好竹筏,驅車走上岸,回頭看去,隻見其他負江獸也紛紛靠岸,大墟中其他村莊的人們也趕下牛車馬車,紛紛向一個方向走去。

牛車行了兩三裏地,爬上一個小山坡,前方是下坡路,秦牧跳下牛車打算牽穩大黃牛免得溜車,突然心頭微震,呆呆的看著前方。

在這山坡下,一條大道直鋪前方,那裏是一座古樸雄偉的城池,城牆的四角有著粗達三十多丈高約一百六七十丈的石柱子,每一根石柱子上都有金色的神龍盤繞,應該雕琢而成,被鑲上金箔,因此金光燦燦!

而這座城池的城樓也被打造成龍首形狀,城門便是龍口,城樓飛簷如同龍角,既是猙獰又是霸氣十足!

鑲龍城。

大墟少有的幾個繁華之地。

大墟中資源匱乏,油鹽醬醋都是珍貴之物,需要從外界購買,而外界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去得,隻有鑲龍城這樣的繁華之地,才有外界商人前來,帶來外界的貨物,同時也將大墟的珍奇之物買走,賣到外界。

“這裏的神龍柱子,比我們村的石像大多了。”

秦牧由衷讚歎道:“若是能搶來,放在我們村口肯定威風!”

司婆婆白他一眼:“若是能搶過來,婆婆早就搶走了,除非你能讓村裏的老家夥都出動,才有可能搶走!快點,天色快黑了,早點入城!”

車輪骨碌骨碌轉動,秦牧驅著牛車入城,好奇的東張西望,鑲龍城的每一樣東西都讓他覺得新鮮。

城中車水馬龍,到處都是人,他自出生到現在也沒有見過這麼多人。

而且還有許多女孩兒,打扮得花枝招展,站在一棟棟樓上很是熱情,推開窗欞衝他招手,不斷叫他上來玩。

“城裏人真熱情。”

秦牧很是興奮,衝那些女孩兒揮手,大聲道:“等我賣完東西,再找姐姐們玩!”

瞎子哭笑不得:“牧兒,樓上的都是失足的女孩,不是真的要找你玩。你若是上去了,便會被敲骨扒皮,連骨髓都能給你吸出來!”

秦牧嚇了一跳:“失足?瞎爺爺,她們都站得穩穩當當的呢,沒有失足的樣子。難道她們都是吳女那樣的妖精?吳女便說要跟我玩一些羞恥的東西,我沒答應。”
引言 使用道具
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9-4 21:02:56

第六十七章 不夜城

瞎子也不知該如何向秦牧解釋,幹笑兩聲,道:“這座城也叫不夜龍城。夜晚也是燈火通明,方圓幾千裏的村莊,買賣都聚在這裏。牧兒,婆婆,我便不與你們一起了。婆婆,有沒有零花錢?”

他拄著竹杖,滿臉堆笑,伸出一隻手來。

司婆婆裝作沒有看見。

瞎子伸手去抓車上的獸皮,笑道:“牧兒,借我兩張獸皮,等我賭贏了錢,加倍還你!”

秦牧笑道:“瞎爺爺盡管拿去便是,不值得還。”

“不要給他!”

司婆婆氣道:“這老東西每次到了這裏都會去賭坊,每次都輸得叮當響!兩張異獸皮毛夠我們買好些油鹽醬醋,比給他扔到水裏好多了!扔到水裏還能聽兩響呢!”

瞎子連忙將兩張獸皮披在身上,撒腿就跑,消失在人群中。

司婆婆氣得跺腳,秦牧納悶,道:“婆婆,什麼是賭坊?”

司婆婆大怒:“剛才要和失足女孩玩,現在又要去賭坊,牧兒,你不學好!”

秦牧不解,道:“婆婆別生氣,我不和她們玩就是了。是了,婆婆,這城裏有青樓嗎?天魔教的青樓堂主付磬允說,有青樓的地方便可以找到她。”

司婆婆瞪他一眼,冷笑道:“你現在又要逛窯子了?付磬允那個騷狐狸,你最好離她遠一點。”

秦牧納悶,自己明明是打算去青樓找人,怎麼又變成逛窯子了?而且窯子是什麼地方?

“來到城裏,規矩真多,這也不許那也不許。”少年腹誹。

一老一少將牛車驅到集市,這裏便更熱鬧了,各色貨物琳琅滿目,晃花眼睛,而且還有不同種族的人,奇裝異服,讓秦牧看得眼花繚亂。

很快,司婆婆便將牛車上的鐵器和皮毛賣了,換來一些油鹽醬醋,那商人應該是外界的,口音有些獨特,自稱來自延康國。

司婆婆雖然是女人,但大手大腳慣了,實在不善於討價還價,將啞巴打造的鐵器賣得便宜了,至於異獸皮毛也沒有賣到多少錢。那商人倒有些良心,覺得占了司婆婆和秦牧的便宜,又贈給他們一小袋子龍幣,約有百十個。

龍幣是鑲龍城中的錢幣,上麵印有龍紋柱,與鑲龍城四角的龍柱一樣,秦牧感覺到錢幣中似乎有著獨特的陣法加持,應該是用獨門法訣鍛造,免得被人仿造。

兩人又將牛和羊賣掉,那幾頭牛羊似乎知道自己的命運,忍不住落淚,用嘴巴咬住秦牧衣裳不願撒開。

秦牧遲疑,司婆婆低聲道:“都是壞人。”

秦牧嚇了一跳,這幾頭牛羊還真的是人,被司婆婆用天魔造化功變成了牛羊!

“他們是一夥匪盜。”

司婆婆聲音如絲:“還記得你小時候,有一次我帶著你出門去鄰村為產婦接生嗎?到了那裏,滿村人都死了。這些年我一直在尋這些匪盜的蹤跡,始終沒有收獲,不過前些天,我終於找到了他們。”

秦牧心頭大震,將自己的衣裳扯開,任由商人將這幾頭牛羊牽走。迎接這些牛羊的,或者是屠宰,或者是耕地,他雖然覺得這樣做有些不妥,但是也不能說司婆婆做的錯了。

大墟就是這樣的地方,弱肉強食,司婆婆主持公道的做法雖然偏激,但總比沒有要好。

他甚至還有些感動,當年那件事給他很大的衝擊,沒想到時隔十來年,婆婆竟然還記得那件事,竟然還惦記著給那個村莊枉死的人們報仇。

兩人又買了些布匹美酒,送到落腳的客棧,司婆婆突然停步,看到一個賣胭脂水粉的店挪不開腳步。

“好東西,隻有這樣細膩的水粉才能配得上婆婆我的絕世美顏。”老太婆心花怒放,雙眼放光,滿嘴漏風,引得一群小姑娘咯咯笑個不停。

司婆婆充耳不聞,買了一堆胭脂水粉,幾乎將剩下的錢花光,瞥見秦牧捧著大大小小的盒子站在一邊,司婆婆也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從錢袋裏掏了掏,過了半晌掏出最後一枚龍幣塞到秦牧口袋裏,柔聲道:“牧兒,對自己好一點,去買些你喜歡的東西。先別走,幫我把胭脂水粉送到客棧。”

秦牧將胭脂水粉送到客棧,客棧老板畢恭畢敬,說早就為他們開好了客房。

秦牧狐疑打量那客棧老板,心頭微震,那客棧老板向他眨眨眼睛,低聲道:“屬下參見少教主。”

“天魔教三百六十堂,各行各當都有涉獵,竟然還在鑲龍城開了客棧。”

秦牧定了定神,走入客房,司婆婆立刻催他出門,道:“你難得出門一次,一定要玩得開心些。對了,那枚龍幣省著點花。”

秦牧揣著龍幣出門,夜晚的鑲龍城燈火通明,更加迷人,各色商販和來自各地村落的人們都出來了,出售各種奇怪的東西,街上人山人海,揮袖成雲。

“在下父女牛家村人,路經貴地,一不求名,二不為利,隻為小女年已及笄,尚未許得婆家,因此比武招親,願尋得個武藝超群的好漢……”

秦牧聽到這個聲音,停下腳步,哭笑不得的看向擂台,那裏人滿為患,擠得水泄不通。

“牛家村的那對父女又來比武招親了。話說回來,上次他們三年前在奶奶廟招親,難道三年過去了他們竟然還沒有招到上門女婿?”

“一枚龍幣,能買到什麼?”

秦牧正想著,隻聽有人吆喝道:“無價之寶,隻要三文!”

他循聲看去,卻見一條巷子裏人數不少,擺放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多是些破磚爛瓦。

“難道這些破磚爛瓦都是無價之寶?為何無價之寶這麼便宜?”

秦牧驚訝,悄悄開啟神霄天眼,凝目看去,不禁暗暗搖頭。這些的確都是破磚爛瓦,很多都是從大墟的遺跡中撿來的,沒有半分的靈氣,遠遠比不上靈兵之類的寶物,別說三文,就算送人隻怕也沒人要。

不過這些攤位前卻有許多武者模樣的人,挑挑揀揀,希望真的能發現什麼寶貝兒。

秦牧一個又一個攤位看去,心中微動,他倒也發現了一些好東西,有些攤位上擺放著一些兵器的碎片,落入他的眼中,這些兵器碎片散發出幽光,應該是靈兵的碎片,有些價值。

他上前詢問,不由咋舌,靈兵碎片竟然要幾十個龍幣。

“這是騙人的吧?”

秦牧繼續打量,看到一個攤位的羊皮上鋪著十幾個瓦罐,大部分瓦罐都是破的,不是少了蓋子便是破了一角。

不過他的神霄天眼看去,這些瓦罐迸發出的幽光竟然極為熾烈,遠遠勝過那些靈兵碎片,甚至比他賣出的那些靈兵還要濃烈許多!

“瓦罐怎麼賣?”秦牧湊上前去,問道。

“三文一個。”攤主道。

秦牧從兜裏取出那枚龍幣,有些不好意思道:“我隻有一個龍幣,能全部賣給我嗎?”

那攤主又驚又喜,連忙將龍幣搶來,將羊皮上的破瓦罐裹起,塞入他的手中,笑道:“都給你了!”

“傻子……”

旁邊的幾個攤主發出低笑:“一個龍幣一千文錢,連這個都不知道。”

那攤主攥緊龍幣,連忙道:“小哥兒,你可不能反悔!”

秦牧現在才知道龍幣的價值,爽快笑道:“你我既然成交,那麼便不會反悔。這些瓦罐一個龍幣,我也覺得很值。”

那攤主鬆了口氣,正要離開,突然隻聽一個清脆的聲音道:“且慢!小哥兒這些瓦罐如何賣?”

秦牧抬頭,隻見幾個華貴男子擁著一位衣著更加華美的少年走來,那少年眉清目秀,唇紅齒白,臉蛋有些嬰兒肥,相比秦牧顯得有些秀氣,盯著他手中的羊皮,饒有趣味。

“神通者?”一位攤主失聲叫道。

秦牧失聲道:“你是延康國樓船上的那個胖胖的肥七公子!”

“胖胖的肥七公子?”

那少年怔了怔,立刻認出秦牧,有些惱羞,咬牙道:“誰是胖胖的肥七公子?”

秦牧對胖胖的肥七公子的興趣缺缺,向他身後幾人看去,隻見這幾人器宇不凡,有元氣在體外流動,其中一人是青龍纏身,龍頭高過他的頭頂,龍目炯炯有神,警惕的打量四周。

這人顯然是青龍靈體,打開了六合神藏,元氣時時刻刻顯形的神通者!

秦牧盡管元氣渾厚,可以做到元氣顯形,但那是在拚鬥之時,元氣無比濃烈,混著氣血,這才能讓人看到他的元氣。

不過神通者不一樣,神通者可以隨時隨地讓元氣顯形,元氣可以藏著一道神通在其中,倘若遇到敵襲,這道神通第一時間便可以迸發出去,對抗來敵!

秦牧曾經聽司婆婆說過,靈胎境隻是武者,修煉到五行境界才是宗師,通曉五行變化,將武技法術之類的招式向神通演化。

而六合神藏破壁,便是神通者,能夠動用神通。

鑲龍城雖然不小,神通者也有很多,但是讓神通者跟在身後,這就了不得了。

“這些瓦罐自然要賣。”

秦牧想了想,道:“一百龍幣一個。”

他本來有些獅子大開口,沒想到“胖胖的肥七公子”溫和一笑,點頭道:“便宜,成交。你羊皮中的瓦罐一共三十六個,合計三千六百龍幣。丁千戶,與他結算。”

他身後一人躬身道:“是。”說罷走上前來,與秦牧結算。

巷子裏的那些攤主和來往的人們看得呆了,呼吸都有些急促。剛才將瓦罐賣給秦牧的那個男子更是眼角亂跳,頭暈目眩,看著那些瓦罐想搶又不敢搶。
引言 使用道具
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9-4 21:02:56

第六十八章 打穿一條街


龍幣雖然不大,但是三千六百龍幣卻也不少,合在一起十多斤重,秦牧隨手將錢袋掛在背後的殺豬刀柄上,心中暗讚:“這位胖胖的肥七公子的確出手大方。”

七公子眼睛一亮,落在他背後的殺豬刀上,笑道:“你若是願意賣你這口刀,我可以給你一個更好的價錢!”

秦牧搖頭道:“我這口刀比瓦罐好太多,不賣。”

“倒也是。你的刀,僅僅材料便要勝過瓦罐一些了。”

七公子將瓦罐交給身旁的隨從,笑道:“這瓦罐乃是六合境界的神通者所煉,共有三十六口靈兵,叫做三十六天星罐,可以組成天罡煉魔陣,雖然破了些,但是威力還在。我要它們也是沒用,隻是打算帶出大墟賣給王孫貴族,賺上一筆而已。我從前見過三十六天星罐,所以認得,你的眼力過人,莫非從前也見過?”

他的身後,一位隨從咳嗽一聲道:“七公子,白龍魚服,並不安全。”

七公子不悅道:“你們未免管得太多,出來玩也是沒有樂趣!”說罷,搖頭離去。

秦牧知道他跟在秦飛月身邊,秦飛月對他也很是尊敬,應該地位不凡,這些隨從不讓他涉險是理所當然的事。

他正要離去,突然剛才賣給他瓦罐的攤主一把抓住他的衣角,叫道:“你別走!我那些瓦罐值三千多個龍幣,你卻一枚就想買走,你須得賠我!”說罷,便向秦牧身後的錢袋抓去。

秦牧皺眉,突然汗毛乍起,隻覺危險來臨,巷子裏一人飛速向他貼近,衣袖一翻,袖筒中滑出一口奇怪的兵器,像是兩口彎刀拚在一起,兩頭彎彎,鋒利異常。

那人手掌向下,而那奇怪兵器卻在掌心下沒有掉落,反而呼嘯旋轉,猛然向秦牧的脖子抹去!

秦牧元氣澎湃灌入雙足,身軀突然間向後平移,那個攤主正要抓住他的錢袋秦牧已然退出丈外。

刀光閃閃,那人如影隨形,緊貼秦牧,手掌心貼著怪刀,上下翻飛,秦牧匆忙看去,隻見他的掌心有一道細線與怪刀相連,怪刀兩邊都是彎刀,中間反而是把手,細線正是拴在把手上。

“練氣成絲,以氣禦刀?他是個武者!”

這武者的刀法極為詭異,腳步油滑像是泥鰍一般鑽來鑽去,刀法以切為主,在這個小巷子裏施展極為犀利,雪亮的刀光從上而下,圓弧狀切下來,力量卻也不弱。

與此同時,秦牧看到巷子裏的其他人也在躍躍欲試,紛紛站起身來。

顯然,這一袋龍幣讓人起了貪心!

三千多枚龍幣,絕對是一筆大財富,足以讓人動了貪心動了殺念!

“速戰速決!”

秦牧陡然停步,元氣磅礴湧入雙拳之中。

他腳步錯動,元氣通達雙臂,運氣指尖,握指成拳,拳頭即將與那武者的怪刀碰撞的一瞬,突然手指如同強弓勁弩從拳頭中彈出!

雷音八式第二式,彈指驚雷琵琶手!

當——

他第一指彈出,指力破空發出尖嘯,將那飛速旋轉的刀刃彈起,第二指彈出,那武者手中的元氣絲被他一指彈斷。

秦牧第三指彈出,彈在那武者的掌心,那武者悶哼一聲,掌心血肉模糊,破開一個大洞。

秦牧每一指都蘊藏著雄渾無比的元氣,他的元氣雖然無法像白虎元氣那樣發揮出威力,但著實渾厚無比,帶來的肉身力量也是驚人,三指彈出破解了那名武者的攻勢,接著收指成拳,一拳轟在那武者的胸口。

那名武者被這一拳中的力量轟得身軀彎曲,雙腿立地向後跌去。

隻身東海挾春雷!

秦牧腳步發力,在那武者還未落下之時便已經衝至他的跟前,那武者眼中露出驚恐之色,隻是人在半空,無法抵擋。

這時,巷子兩旁兩位武者看到秦牧衝至那武者身邊,不由眼睛一亮,從兩旁不由分說暴起,向秦牧攻去!

嘭!

嘭!嘭!

那兩位武者還未攻出自己的第一招,便見秦牧的拳頭越來越大,兩人仿佛被野蠻地龍撞擊在臉上一般,腦袋後仰,頭顱紮進牆壁中,脖子以下的身體掛在牆上!

那牆壁被撞得露出蜘蛛網一般的裂紋。

而被秦牧重拳轟在胸口的那名武者胸口再次遭到重擊,秦牧這一拳比剛才那一拳還要凶狠,讓他腳不沾地,以更快的速度向後飛去!

巷子中,人影閃動,隨即傳來嘭嘭嘭的巨響,七公子和幾個神通者隨從還未走出巷子,聽到背後傳來的響聲不由停下腳步,回頭看來,露出驚容。

那名武者第三次被擊飛,向七公子撞來,幾個神通者微微皺眉,正要出手,七公子笑道:“不用,咱們躲開。”

幾人側身讓過,卻見秦牧旋風般貼在那名武者身後,一路拳掌如瘋如電,剛柔並濟長靠短打,最後一拳轟出,那名武者被打出巷子,轟隆一聲掛在對麵的牆壁上。

牆壁被那武者的屁股撞破,身子卡在牆壁中,雙腿和雙手無力的耷拉著,掛在那裏動彈不得。

而在秦牧身後,十幾個武者都是腦袋插在牆中,身體掛在牆麵上,手舞足蹈,一時間無法脫身。

“好本事!”

那幾個神通者讚歎不已,其中一人低聲道:“公子,此人奔走如滔滔巨浪,驚濤裂空,用的是一種極端強橫的戰技。他剛才的一拳一腳,倘若能突破極限,便是神通了!”

七公子驚訝道:“他用的是戰技?”

“戰技中的頂級功法!”

七公子輕輕點頭,道:“我聽說過當年故事,國師當年與戰技一脈的強者論道,將修煉戰技的巨擘殺了無數,戰技從此無法與神通相提並論,被列為異端。有不少異端逃入大墟,難道他是其中一個異端的弟子……”

另一個隨從低聲道:“鑲龍城不是延康,這裏魚龍混雜,多得是走投無路窮凶極惡之輩,所以我們務必小心行事。這個少年背後,多半有當年餘孽。公子,我們盡快去見將軍。”

秦牧並沒有痛下殺手,他剛才動手時力量收了大半,但是將十幾個武者打得掛牆卻也足夠嚇人了,當然,這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他在村落裏與馬爺等人對決,村外與魔猿和狐靈兒對決,每一次都是全力出手。

“這麼多龍幣帶在身上卻也不安全,不如買些東西,然後把剩下的龍幣送回客棧交給婆婆。”

少年卻也沒有將這種事情放在心上,路上又買了些綾羅綢緞,命人送到客棧,他打算給馬爺村長他們多備幾套衣裳。

秦牧又買了一些新奇玩意兒,打算送給馬爺、瘸子他們,這才返回客棧,讓他意外的是司婆婆竟然不在房中,不知何時出門去了。

瞎子也不見蹤跡。

“難得來一次,還是好生見見世麵。”

秦牧取出百十個龍幣,將剩下的錢藏好,然後走出客棧,四處遊覽。夜晚的鑲龍城熱鬧非凡,的確讓他大開眼界,比武的,打擂的,唱戲的,舞獅龍的,還有尋仇的。

他大開眼界,不知不覺間走到鑲龍城的中心,這裏的建築更加氣派巍峨,有很多古建築,應該是黑暗籠罩大墟之前的人們留下的,廟堂神祠,很是不凡。

秦牧開啟神霄天眼,看著那些古建築,嘖嘖稱奇,這裏的神像在他人眼中隻是普通的神像,而落在他眼中便是一尊尊光芒萬丈的神祇!

他一一觀摩,對這些神祈沒有多少畏懼,但也不褻瀆,隻欣賞雕琢神像的神人技巧。

鑲龍城是建立在一個巨大的遺跡之上,這裏的石像出自遙遠時代的神魔之手,從雕琢手法上秦牧可以看到行雲流水般的鬼斧神工,讓他恍惚間仿佛看到了一種種美輪美奐的神通。

“從這些石像上,似乎可以領悟出不少功法。”

秦牧讚歎,突然一個中年男子走來,笑道:“鄉下來的少年,想賺錢嗎?我有一條賺錢的路子與你。城主府內招人打擂,隻要贏一場,便許你百個龍幣!”

秦牧搖了搖頭。

那中年男子又去尋其他人,找到了一個少年,那個少年興奮的隨他走入城主府。

“城主府打擂?這鑲龍城主想做什麼?”秦牧不解。

就在此時,一個聲音哈哈大笑道:“自從天魔教主厲天行死後,教主夫人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銷聲匿跡,沒想到夫人竟然來到我鑲龍城。夫人遠道而來,讓我鑲龍城蓬蓽生輝!”

這個聲音洪亮至極,顯然修為無比渾厚,秦牧被震得耳膜嗡嗡作響,街道上的行人甚至有不少被震得昏死過去!

秦牧驚訝:“教主夫人?難道是婆婆?”

“城主客氣了。”一個極為動聽的聲音傳來,妖嬈無比。

秦牧聽到這個聲音,便覺得口幹舌燥,似乎有無數心魔從心底跳出來,載歌載舞。

街道上不知多少行人突然像是喝醉了酒一般,手舞足蹈,哈哈大笑,麵孔扭曲,神態瘋狂。

過了片刻,這些人才恢複正常,一個個麵麵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引言 使用道具
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9-4 21:02:56

第六十九章 鍾靈毓秀

空中天花亂墜,錦繡異常,繽紛的花瓣之間一位美婦踏花而來,從空中斜斜走下,那些花瓣繽紛飄零,一片花瓣落在秦牧麵前發出叮鈴鈴的聲響。

他伸出手來,花瓣卻像雪花般化去。

“元氣所化?”

秦牧怔了怔,看到了從空中走下的美婦人的麵容,心中突然怦怦劇烈跳動。

他跟隨聾子學畫寫字,聾子有著無雙的筆觸,能夠畫盡世間美好,但即便是聾子的筆隻怕也難能將這美婦人的容顏和氣韻畫出。

秦牧看到她,終於明白什麼叫絕代風華,不覺想起聾子教他的一片古賦。

她的舉動,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回雪。?

她的容貌,穠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禦。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瑰姿豔逸,儀靜體閑。柔情綽態,媚於語言。?

她的衣裳,奇服曠世,骨像應圖。披羅衣之璀粲兮,珥瑤碧之華琚。戴金翠之首飾,綴明珠以耀軀。踐遠遊之文履,曳霧綃之輕裾。

似乎也隻有這篇古賦,才能形容她的儀態姿容。

這女子太美了,不可方物,提筆作畫根本畫不出這樣的容顏,更難以捕捉她的氣韻風華。

她真的是司婆婆?

“難道婆婆把這麼美的婦人殺掉了,披著婦人的皮囊?”秦牧不由打個冷戰,有一種不好的聯想。

“喂!放牛的!”

突然,他背後傳來一個女孩兒的聲音,秦牧回頭看去,沒有看到人,抬頭一看,隻見一座廟簷上坐著一個女孩兒,裙擺到了腳踝,露出潔白的皮膚,很是細膩。

她的腳丫差點垂到秦牧的頭上,腳趾俏皮的翹一下彎一下,晃來晃去。

那女孩眼睛彎成月牙,道:“放牛的,你上來。這裏看得遠,看得清楚。”

秦牧縱身跳上廟簷,在她身邊坐下,隻覺這女孩身上有一股熟悉的香味兒,心中納悶。

那女孩兩頰辨梳著兩縷秀發,顯得臉蛋像是葵花籽兒,明眸皓齒,一笑起來眼睛便彎的像是月牙兒,笑嘻嘻道:“我胖嗎?”

秦牧點頭,老老實實道:“你臉兩旁梳著頭發,是為了讓你的臉顯得瘦一些,不過撥開頭發還是顯得胖墩墩的。”

女孩惱怒,腳丫子蹬了他一下,她的鞋子脫下來放在身邊,光著腳丫,氣道:“臉胖是天生的,我也沒辦法!”

兩人將腳放在廟簷下,秦牧雙手撐著廟簷,總覺得身邊這女孩有些眼熟,而且那股香味更是熟悉,心中納悶。

斜前方的鑲龍城城主府,門戶突然大開,浩浩蕩蕩走出百十人,每個人的氣息都非常強大,器宇軒昂,儀容不凡,都是鑲龍城有著赫赫威名的神通者,聲勢浩大!

為首的男子高大魁梧,虎目熊腰,龍行虎步,有一種令人心悸的氣勢,臉上的胡須向左右炸開了生長,相貌雖然算不得英俊,卻也有些男子氣概。

他的背後隱隱現出神魔的虛影,那是一尊八臂神魔,手持八種法器,應該是元氣顯化,氣勢非凡。

“教主夫人奪走了天魔教的鎮教聖典大育天魔經,逃過天魔教聖長老和聖祖師的追殺,進入大墟,杳無蹤跡。”

鑲龍城主哈哈笑道:“我還擔心夫人的安危,朝思暮想,沒想到夫人安然無恙,讓本座不禁鬆了口氣。夫人隱忍四十多年未出,想來是一定將大育天魔經研究透徹,這次出山,應該是不懼天魔教長老和祖師了吧?”

天魔教主夫人笑語晏晏,與鑲龍城主說說笑笑,似乎是多年老友。

鑲龍城主卻不敢接近,邀請道:“夫人,寒舍恰巧設宴款待貴賓,本座聽聞夫人大駕光臨匆忙前來,讓貴客久等可不好,不如夫人移步,到寒舍一敘?”

美婦人輕笑道:“也好。我也想見一見城主的貴客,那就叨擾了。”

“夫人說笑了,請!”

“那是鑲龍城主的八相天神功,很厲害的功法。”

秦牧身邊,那女孩低聲道:“據說鑲龍城主傅雲敵已經修煉到生死境,生死神藏破壁成功,是大墟中少有的高手!”

秦牧看了看鑲龍城主傅雲敵,傅雲敵的八相天神功的確非凡,想來如果施展出來,一定是天神八相,四麵八方都盡收眼底,而且可以攻擊四麵八方的敵人,讚道:“的確是一門厲害的功法。”

那女孩來了興致,道:“放牛的,你也很厲害呢,你修煉的是什麼功法?”

“霸體三丹功。”

秦牧道:“我叫秦牧,你叫什麼名字?”

那女孩攏了攏耳邊的發絲,笑道:“我叫毓秀。”

秦牧道:“鍾靈毓秀的毓秀?”

那女孩驚訝道:“你怎麼知道我姓靈?”

“靈毓秀?這個名字好聽。”

秦牧讚歎一番,道:“倘若你的臉蛋再瘦一些,就配得上這個名字了。”

靈毓秀惱怒,又蹬了他一腳,穿上鞋子從廟簷上跳下去:“不理你了!”

她腳步落地,走了兩步,又回頭納悶道:“你怎麼不跟上來?”

秦牧不解道:“你說了不理我了,我為何還要跟上來?”

“小氣!”

靈毓秀招了招手,笑嘻嘻道:“我有門路可以進入城主府,此刻城主府中熱鬧得很,咱們去玩耍玩耍!你不想見一見大墟的巨頭們都在做些什麼,說些什麼嗎?”

秦牧心中微動,從廟簷跳下,快步跟上她,好奇道:“你怎麼進入城主府?”

“當然是正大光明的走進去!”

靈毓秀在前麵帶路,徑自來到城主府門前,府門前有四個神通者守門,見到兩人問也不問,任由他們走入府中。

秦牧驚訝,低聲道:“妹子,你是鑲龍城主的女兒嗎?”

“他想得美!”

靈毓秀啐了一口,道:“我爹的來頭比他大多了!這鑲龍城的城主府,我想進就進,想出就出。前麵便是鎮江樓,傅雲敵就是在那裏宴請賓客。”

秦牧向前看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大湖,碧水清波,一顆顆栲栳大小明珠被放在湖水中,散發出柔和的光芒,映照湖麵,湖邊又有許多使女提著燈籠站在岸邊一動不動,將這片府中湖泊照耀得燈火透明。

鎮江樓建在湖水旁的半山上,形如飛鴻。遠遠看去,便見樓中金碧輝煌,處處露出一夜暴富的氣質,鑲龍城主恨不得用金箔鋪滿鎮江樓,當真是窮奢極欲!

鎮江樓中,幾個舞女在樓中央翩翩起舞,衣袖卷,香裙動,伴隨絲竹和鼓點,很是美妙。

而在湖中央還有一座平台,上麵四方四正,有百丈寬,下方則是用一根粗大無比的柱子支撐。天空中飄著十幾個死氣燈籠,將平台上照耀得通透如晝。

湖中平台上傳來一聲聲爆響,那是兩個少年正在平台上交鋒,秦牧駐足觀看,露出驚訝之色。這兩個少年的實力都非常強大,本事非凡。

其中一個少年正是剛才在街上,被城主府的中年男子用百枚龍幣引入府中打擂的那個少年,他應該是白虎靈體,白虎元氣竟然顯現出金銅的狀態,他的體表浮現出金色和古銅兩種顏色,金色燦燦,古銅深褐。

他的對手擊打在他的身上時,爆發出的聲音也像是銅佛行動時的鏗鏘聲響,甚至會迸發出一串火光!

利用白虎元氣將身體煉到這種程度,已經是極為高明了,難怪敢進入城主府打擂。

他的對手年紀也不大,與秦牧仿佛,十四五歲的年紀,出手卻極為狠辣,他使用的是八口劍,每一隻“手”都使用一口劍。

那並非是真正的手,而是他的元氣,他用元氣控劍,一次控製八口利劍。

“八相天神功?”秦牧低聲道。

這個少年施展的八相天神功與鑲龍城主傅雲敵的八相天神功不同,傅雲敵已經修出了異象,身後站著八相天神。

這個少年的八相天神功還遠未達到那種層次,但是元氣運用的路子卻與傅雲敵一脈相承。

靈毓秀道:“他是傅雲敵的兒子,叫做庭嶽,說起來也是個可憐人,從小就沒了娘,是傅雲敵一手拉扯大……”

噗——

傅庭嶽雙劍刺入他的對手的雙眼之中,接著雙劍用力轉動,將對方的雙眼絞碎。

他的對手盡管白虎元氣極為強大,將身體煉得如鋼似鐵,但是卻沒有煉到眼睛,雙眼瞎了之後發出淒厲的慘叫。傅庭嶽卻沒有直接殺了對手,也沒有就此收手,而是一劍一劍的向那個瞎眼少年砍去,將他的手指頭一根根切下來,眼中露出興奮之色。

秦牧皺眉,側頭詢問靈毓秀:“他是沒了娘的可憐人?”

靈毓秀也是嚇了一跳,連忙拉著他的手向鎮江樓走去,笑道:“我有些餓了,咱們去吃好東西!我在這裏也是客人,不能管太多……”
引言 使用道具
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9-4 21:02:56

第七十章 妖魔鬼怪

秦牧被她牽著手,隻覺這女孩的手柔軟細滑,讓他心中一蕩,不過傅庭嶽的心狠手辣還是讓他極不舒服。

他回頭看去,湖中的平台上,傅庭嶽將對手的十指切下來,竟然還沒有停下,轉而去切對方的手腕,興奮得比野獸還要野獸。

“這是個瘋子!不過話說回來,這位庭嶽公子好像與我有些牽連。”

秦牧心中思索,當年司婆婆將他從江邊撿回來,因為害怕他早夭,便潛入鑲龍城將剛剛產子沒多久的城主夫人擄來,變化成一頭奶牛喂養秦牧,使秦牧熬過了早夭的時期。

當時城主夫人生下的孩子,應該便是傅庭嶽。

秦牧是吃他娘親的奶長大,兩人之間的牽連便在於此。

秦牧回過頭來,湖中平台上的那個少年已經沒有救了,因為百枚龍幣,他進入城主府打擂,敢進來,自然是有些本事,卻沒想到丟了性命。

鎮江樓中歌舞升平,秦牧跟隨靈毓秀來到樓中,隻見樓中舞女起舞,這些舞女的五指劃過空中,發出叮鈴叮鈴的脆響,是她們的元氣發出的聲音,一翹首,一頓足,都伴隨著音律。

一邊翩翩起舞,一邊還能用元氣探出美妙的曲子,令秦牧嘖嘖稱奇。

樓閣兩側,則有許多張案幾,許多儀容不凡的人席地而坐,飲酒作樂,有的欣賞歌舞,有的則看向湖中平台,欣賞對決。

平台上的情形已經極為淒慘,那個銅筋鐵骨的少年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但是樓中卻沒有人出聲製止。

靈毓秀拉著秦牧,直接來到一張案幾邊席地而坐,大大方方,毫無見外之意。

鎮江樓中坐著的都是來自各地的強者,威武不凡,見到這一對少年男女來到,各自驚訝,卻沒有出言詢問。

他們心中這一對玉人想來是哪位高人的弟子,也借著此次的鎮江樓會,前來湊熱鬧,開眼界。

麵前的案幾上都是奇珍異果,珍饈佳肴,各種奇珍異獸被烹調的五香十色,鮮嫩可口,讓秦牧不由食指大動。

他被司婆婆拉去賣牛羊,買東西,晚上還沒有吃飯,早就覺得餓了。

秦牧嚐了口麵前的食物,眼睛一亮,隻覺舌頭都要化開了,忍不住專心對付麵前的珍饈佳肴。倒是靈毓秀說有些餓了,反倒隻吃了兩口便停下筷籌,饒有趣味的看著他狼吞虎咽。

秦牧旁邊的案幾坐著的便是那位美動全城的教主夫人,也是饒有趣味的看著秦牧和他身邊的少女。

“她到底是不是司婆婆?”秦牧心道。

除了她之外,還有一人時不時向秦牧這邊瞥來,秦牧察覺到此人目光,抬頭看去,微微一怔,這人一身甲胄,即便是赴宴也沒有脫去甲胄,正是在湧江上有過兩麵之緣的那位年輕將軍秦飛月。

“秦飛月也在這裏?他沒有回延康國?”

秦牧詫異,然後埋頭對付麵前的食物。靈毓秀吃吃笑道:“那位小將軍一直看著你呢,他認得你?”

秦牧咽下口中的食物,想了想,道:“有過兩麵之緣,他身邊還有一個胖胖的肥七公子,不知道去哪裏了。”

靈毓秀嗔怒,在他胳膊上擰了一下。

秦牧不知道這女孩生氣什麼,心道:“這女孩真奇怪,那個秦飛月將軍也挺奇怪的,這女孩掐我的時候他險些跳起來,又忍住了。被掐的是我,又不是他,他疼什麼……”

突然,一位老者開口道:“城主,外麵的便是令郎嗎?真是好本事。久聞庭嶽公子乃是鑲龍城年輕一輩中最強的武者,而今看來的確不凡。”

傅雲敵笑道:“百善老人過譽了。小兒隻是學了些粗劣的法門,貽笑大方。”

那位百善老人笑眯眯道:“並非如此。久聞庭嶽公子乃是方圓千裏武者第一人,去年庭嶽公子便經過三百五十二場挑戰,打死了三百五十二名來自各地的武者,沒有一人能夠從他手中逃脫。年紀輕輕便有這等戰力,著實了得。”

秦牧眉頭挑了挑,繼續專心吃飯。

傅雲敵連忙笑道:“小兒打死的都是大墟中的棄民,倘若是外地來的,小兒還是會留情的。”

百善老人笑道:“棄民中也不乏有強者,庭嶽公子的本事的確了得。”說罷讚歎不已。

傅雲敵嗬嗬笑道:“小兒是個實誠人,從不強逼別人和他比試,都是去街上請這些大墟中的棄民前來打擂,許以錢財。怎奈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些棄民還是絡繹不絕前來挑戰小兒,結果都送了性命。小兒這百枚龍幣,卻從未花出去過。說起來,小兒實在是會過日子呢。”說罷,哈哈大笑。

眾人也跟著大笑起來。

就在此時,一個黑臉老者笑容猛地一收,聲音如雷,蓋過眾人的笑聲:“教主夫人,大育天魔經夫人已經研究了多年,而今可以讓我們也開開眼了吧?”

這個瘦削黑臉老者坐在秦牧對麵,形容枯槁,雙目無神,坐在那裏像是一截燒黑的木炭,但是聲音卻是極大。

他此言一出,頓時將樓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秦牧旁邊的那個充滿魅力的教主夫人身上。

秦牧連忙放下象牙箸,一動不動,閉上嘴巴,忍不住偷偷的嚼著口中的食物。

嘴裏的食物被吞入肚子,少年遲疑一下,又沒忍住,拿起象牙箸夾了一片溜肺魚片飛速的塞到口中。

那黑炭般的老者勃然大怒,怒視秦牧:“你別吃了!”

秦牧旁邊的那位教主夫人噗嗤笑道:“原來是黑尊者。黑尊者何必動怒?城主邀請我們來便是請我們吃飯來了,為何不能吃?城主,你說是不是?”

傅雲敵咳嗽一聲,笑道:“這次盛會也是宴會,請諸位品嚐我鑲龍城的珍饈美味,自然是須得吃到賓主盡歡。”

教主夫人輕笑一聲,捏了一個紅彤彤的果子放入口中,慢條斯理的擦了擦纖纖玉手,然後饒有興趣的看著秦牧繼續狼吞虎咽。

靈毓秀也是驚訝,渾然沒有想到秦牧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能吃得下去。

沒過多久,秦牧便吃個半飽,想了想,又從懷裏取出一個油紙包,將裏麵的幹糧取出來,然後挑案幾上柔軟可口的食物夾了一些放在紙包中,小心翼翼的包起來。

對麵那黑炭般的黑尊者忍不住嗬斥道:“小子,你吃不了還兜著走呢?”

秦牧不好意思道:“我和婆婆還有瞎爺爺今天才進城,路上隻吃了些幹糧,還沒有吃東西。這裏的飯菜很香,婆婆和瞎爺爺的牙口不好,所以我挑一些給他們帶回去。”說罷,看了看教主夫人,心中疑惑:“她到底是不是司婆婆?等一下,這胭脂香味不正是我和司婆婆一起買的胭脂味兒?”

教主夫人眼中閃過一道柔和的光,似乎很是感動,笑道:“你還是個孝順的人,我越看你越是順眼了。”

樓中眾人都是一幅看樂子的樣子,對秦牧充滿了同情:“教主夫人原本便是鼎鼎有名的魔女,最煩這些孝道之類的繁文縟節,這小子肯定會死得無比淒慘!”

那黑炭般的黑尊者等到秦牧包好食物,冷冷道:“吃飽了嗎?”

秦牧老老實實道:“半飽。”

黑尊者氣結,冷哼一聲,哼聲傳出,鎮江樓的百十個窗欞嘩啦啦作響。

秦牧不禁欽佩不已,讚道:“前輩修為好生雄渾,我便做不到。”

黑尊者額頭青筋跳動兩下,按捺怒氣,靜靜等候秦牧吃完,而一直笑吟吟的教主夫人也放下象牙箸,不再食用。

黑尊者吐出憋在胸腔中良久的濁氣,冷冷道:“現在都吃飽了吧?可以說正事了吧?”

樓中眾人目光雪亮,紛紛落在教主夫人身上。

教主夫人一笑百媚生,讓樓中眾人眼前似乎都明亮了許多,笑道:“黑尊者,就算將大育天魔經給你,你自覺你能活著走出鑲龍城?隻怕城主是第一個要你命的人,而且在座諸位,恐怕也不會容許你活著走出大墟。”

黑尊者站起身來,身後元氣陡然變得漆黑無比,在他腦後的空中凝聚,形成一個四臂天魔,猙獰凶惡!

將元氣運用到這種登峰造極的程度,甚至元氣顯化成魔神,這種手段,不遜於傅雲敵的八相天神功!

黑尊者四下掃了一眼,冷冷道:“天魔教的聖典落在我手中的話,那就是我的,誰敢覬覦,不怕被我宰了嗎?”

樓中眾人笑而不語。

教主夫人吃吃笑道:“這堂上有延康國的貴客,還有大墟隱匿的高人,你能滅掉哪個?這位小將軍便是來自延康國吧?”

她指的正是秦飛月,笑道:“久聞國師神下第一人之名,想來弟子也是不凡。”

秦飛月微微欠身,道:“小將秦飛月,家師的確是延康國師,不過我此來並非是為教主夫人和大育天魔經而來。教主夫人雖是天下第一美人,大育天魔經雖是號稱成神之法,但國師不在乎。”

他的話語之中有一種天然的傲氣,身為神下第一人的國師,不在乎任何功法,哪怕是能夠成神的魔教經典!

突然,隻聽一個聲音冷笑道:“這裏是大墟,不是延康國,國師在不在乎關我們屁事?”

秦飛月目露殺氣,循聲看去,說話的那人正坐在他的對麵,乃是一個虯髯大漢,衣衫半敞,大大咧咧的席地而坐,一邊用手抓東西吃,一邊另一隻手在懷裏搓灰,沒幾下便搓出一個黑漆漆的圓球,隨手一彈那個圓球便不知飛到哪裏去了。

秦飛月皺眉,露出厭惡之色:“大墟中的草莽,實在粗鄙,不必與他慪氣。等到國師大軍來到,什麼妖魔鬼怪都要臣服!”

他又看了看秦牧身邊的女孩兒,如坐針氈,著實頭疼:“七公主怎麼跑去和殘老村的少年廝混在一起了?剛才公主還掐他,有些太親昵了,這事若是傳出去,皇家的臉麵還要不要……”
引言 使用道具
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9-4 21:02:56

第七十一章 我去殺個人

秦飛月定了定神,又向黑尊者道:“大育天魔經,國師並無興趣。”

黑尊者眼簾低垂,嘿嘿笑道:“國師沒興趣,秦將軍是否有興趣?”

秦飛月心中凜然,知道自己無論說什麼都無法打消這位窮凶極惡之徒對自己的戒心。

秦飛月下首的一位老者白眉輕抬,道:“我老了,沒幾天活頭了,所以很想見識一下傳聞中可以成神成魔的大育天魔經。還請教主夫人和黑尊者成全!”

“好說。”

教主夫人美眸顧盼,笑道:“還有誰想見識大育天魔經?”

傅雲敵座下的一位黃臉婦人笑道:“若是夫人不介意的話,我也想見一見這成神成魔的魔典。”

教主夫人看向傅雲敵,道:“城主呢?”

傅雲敵哈哈笑道:“夫人不要介意,我並非是對大育天魔經有什麼想法,而是想見一見所謂的成神成魔的玄功,相互印證一下而已。我對夫人並無惡意,甚至還有些憐香惜玉。天魔教尋了夫人這麼久,窮凶極惡,夫人獨木難支,我也想為夫人分憂。”

秦牧眨眨眼睛,目光從一個個強者身上掃過。鎮江樓中,所有人都表示對大育天魔經有興趣,而正是因為如此,所有人都投鼠忌器,不敢直接對教主夫人下手。

因為他們就算從教主夫人身上奪走大育天魔經,自己也會成為眾矢之的!

教主夫人顧盼生姿,突然噗嗤一笑,纖纖玉手攤開,隻見一個玉盒出現在她的手中:“這裏麵就是大育天魔經,外麵的符籙是曆代魔教主的封印。”

鎮江樓中的氣氛陡然變得無比凝重,秦牧立刻感覺到一股股強橫可怕的氣息將自己鎖定,靈毓秀也是悶哼一聲。這些氣息並非是針對他們,而是針對他們身邊的這位教主夫人,不過因為兩人距離很近,殃及秦牧和靈毓秀這兩條池魚!

教主夫人不以為意,打開玉盒,盒中似乎有音律傳來,接著一根線仿佛靈蛇一般從玉盒中探出頭,然後冉冉升起。

“是真的大育天魔經!”

黑尊者頓了頓拐杖,斷然道:“還請夫人收起來吧!”

秦牧麵色古怪,湊頭看向玉盒,內心裏說不出的詭異。這玉盒中放著的哪裏是大育天魔經,分明就是司婆婆經常挎著的那個籃子裏的線團!

他記得這個線團,司婆婆將線團放在籃子裏,線團是纏在一根玉釵上的,而現在玉釵就在盒子裏。他小的時候,司婆婆縫衣服時會把他放在籃子裏,有一次秦牧沒有忍住,還在籃子裏放了一堆的排泄物,把大育天魔經糊得臭氣哄哄。

“她真是司婆婆!”

少年心中哭笑不得:“我說婆婆為何不呆在客棧裏,原來是把自己打扮得這麼漂亮出來炫耀尋樂子……”

教主夫人對黑尊者毫不理睬,隻見那根絲線越升越高,突然間絲線膨脹,變得越來越粗,待到水桶粗細時,眾人臉色都不禁變了,隻見那絲線並非是絲線,而是由無數文字組成的奇妙文章!

數不清的文字形成了圓,外層的套著裏層的,一層又一層,不知有多少層,縮小到極限時便看不出是文字,反而會覺得是一條絲線。

這便是天魔教的鎮教魔典,大育天魔經!

“東西是真的,諸位可以確信無疑了吧?”

那無數文字突然縮小,又變成絲線回到玉盒中。

教主夫人合上玉盒,依舊用曆代魔教主的符籙封印好,笑吟吟道:“不過你們想看,也需要想清楚。看了天魔教的鎮教魔典便是天魔教的敵人,天魔教追殺的便不是我了,而是今天的諸位都要死。你們誰來取走玉盒?”

眾人臉色劇變,心中都有些遲疑,玉盒就在他們麵前,但是卻無一人敢將其拿走!

秦飛月臉色陰晴不定,別人怕天魔教,他不怕,天魔教就算再強也無法與整個延康國作對。隻是自己如果取走了玉盒,隻怕便會成為眾矢之的,能否活著走出城主府都是難說。

其他人也抱著同樣的想法,即便是傅雲敵也是踟躕不下,難以決斷。

教主夫人饒有趣味的將眾人的表情收在眼底,很樂意看到這種讓不可一世的強者頭疼的場麵,這是她的一種樂趣。

樓中一片寂靜,就在此時,秦牧伸了個攔腰,站起身來:“吃飽啦!毓秀妹子,謝謝你帶我來這裏吃一頓好的。城主,在你這裏吃一餐,要錢嗎?”

他打破沉默,讓樓中的氣氛又歡快起來。眾人紛紛向他看來,似笑非笑,這個少年很明顯是鄉下來的小子,沒有見過什麼世麵,跑到這裏混吃混喝,吃飽之後竟然還問傅雲敵是否收錢。

傅雲敵咳嗽一聲,化解尷尬,道:“來了既是客,既然是我宴請賓客,盡管小哥不在邀請之列,我也不會收你錢的。”

秦牧露出笑容,很是陽光燦爛,笑道:“城主不收我錢,但我不能不給。我身上錢財不多,一百龍幣是否夠了?城主稍後,我去殺個人,贏錢之後還你。”

傅雲敵皺眉,秦牧不等他回答,徑自走下鎮江樓,一步跨到湖中,一步一步向湖中的平台走去,朗聲道:“庭嶽公子,聽聞棄民在此打擂,贏了會有一百龍幣,我是個棄民,所以我來試試。”

他腳步不緊不慢,但卻幾步之間來到平台上,看向對麵的少年。

平台上,死在傅庭嶽手中的那個棄民少年的血跡猩紅,正有奴隸將那少年的屍體扔入湖中,然後打水清洗平台。

湖中還有大魚,掀起陣陣浪花,搶食那少年的殘屍。

秦牧腳踏實地,看向對麵的少年。傅庭嶽與他一樣的年紀,但眉目之間卻多出了凶狠之色,顯然是殺人無算。

這個少年正在打量他,目光露出野獸般的凶意。

鎮江樓中,氣氛突然間又安靜下來,樓中都是久負盛名的強者,身負大神通,見多識廣,卻渾然沒有料到秦牧竟然要與素有靈胎境第一人傅庭嶽交手,來賺這一百龍幣,用來償付傅雲敵的飯錢!

“好大的膽子……”

百善老人歎道:“膽子這麼大的少年,很難活到成年,一般都是在這個年紀就死了。”

傅雲敵微笑道:“大育天魔經尚未定誰來取走,倒遇到這麼一出讓人意外的事情,不如我們先觀看一番,等到這件趣事了斷,再做大育天魔經的歸屬。教主夫人,你以為如何?”

教主夫人笑吟吟道:“我一個弱女子,能有什麼意見?”

靈毓秀暗暗咬牙,想要起身去把秦牧叫回來,秦飛月咳嗽一聲,聲音帶著警告之意,靈毓秀隻得坐下。

湖中平台。

一個中年男子走來,手捧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一個錢袋。傅庭嶽眉頭一挑,道:“袋子裏是一百龍幣,你贏了我,你拿走。不過三年來少說也有千人前來,都沒有拿走這袋龍幣。”

秦牧想了想,問道:“你是鑲龍城的武者第一人?”

傅庭嶽傲然一笑,點了點頭,道:“公認第一人。鑲龍城方圓千餘裏,所有的武者,我第一!我打死的武者不計其數,是在決鬥中活活打死,不是靠我父親的威名!隻要敗在我手中,沒有能夠活下來的!”

秦牧輕輕點頭,道:“你使兵器?”

傅庭嶽背負雙手,微笑道:“你可以使兵器。我隨意。我想使兵器的時候,隨時可以動用。”

錚,一聲清鳴傳來,殺豬刀呼嘯而起,落入秦牧手中。

他這一手靠的不是練氣成絲,而是交感,元氣與刀交感,相互感應,就像是兩塊磁鐵般吸附在一起!

他的元氣運轉愈發狂暴,愈發暴躁,斬殺大蛇的那一刀的情形,又在他身上重現!

他越怒,元氣便越發狂暴,交感便越強,刀也越發鋒利!

然而秦牧的表情卻無比冷靜,冷靜的外表,狂暴粗放的內心!
引言 使用道具
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9-4 21:02:56

第七十二章 殺了令郎償飯錢

屠夫的癲狂仿佛也隨著殺豬刀法傳到他的身上,屠夫的刀,本來就是瘋狂的刀,用自己的情緒駕馭刀!

“你使刀?”

傅庭嶽看到他手中菜板大小的刀,失笑道:“這是什麼刀?”

秦牧身形移動,刀光陡然爆炸般膨脹向外迸發,如洶湧大海,刀浪疊加,向傅庭嶽斬下!

傅庭嶽雙手依舊背負在身後,露出冷笑。

叮叮叮的暴擊聲傳來,一道銀光不斷與殺豬刀碰撞,這道銀光是一口小小的劍。

劍長三寸。

就是這口細小的劍上下翻飛,來去如電,這口劍也有一道元氣絲相連,操縱小劍圍繞庭嶽公子上下翻飛,神出鬼沒!

接著又有七口小劍飛出,擋住秦牧狂風暴雨般的攻勢,讓他的刀無法攻入。

他的劍是靈兵,可長可短,可大可小,現在他劍長三寸,三寸的劍更難防,也更容易操控,而且更加靈活!

將元氣注入三寸的劍中,可以讓劍的強度更強,威力更強!

他有八口三寸小劍,以八相天神功操控,神出鬼沒,防不勝防,鑲龍城武者第一人,的確名不虛傳!

他經曆了不知多少次戰鬥,殺了不知道多少人,一身的凶神惡煞之氣,鬼神難近!

不過,秦牧的刀越來越沉重,每一刀蘊藏的力量越來越強,叮叮當當狂風暴雨斬落,讓他的小劍抵擋越來越吃力。

他的控劍術乃是鑲龍城主親傳,劍法精妙無比,否則也不可能連殺這麼多大墟武者未逢一敗。

他的劍法可以擋住秦牧的刀,但是刀中傳來的力量卻漸漸超出他能夠抵擋的範疇。

這表明,秦牧的元氣雄渾程度,還要遠在他之上,剛才他能夠擋下,是秦牧的元氣還沒有完全調動,而隨著秦牧揮刀次數的增多,調動的元氣越來越多,越來越強!

庭嶽公子臉色越來越紅,紅得仿佛要滴血,秦牧的刀中傳來的力量太強了,讓他的八口小劍所能施展出的距離越來越短。

兩人的刀和劍越來越快,腳步也在移動,移動速度也越來越快,就在平台的中央,相互旋轉,遊走,攻擊速度之快令人眼花繚亂!

突然,秦牧的身體靠上傅庭嶽的身體。

傅庭嶽心中一驚,頓時頭皮發麻:“必殺戰技?”

他知道必殺戰技,被修煉戰技的武者緊靠,意味著對方將施展出必殺的一擊!

“糟了!”

鎮江樓中,傅雲敵臉色大變,立刻起身,騰空而起向湖中平台直撲而去。

與此同時,秦牧全身所有肌肉、大筋瘋狂跳動,如同一條條毒龍,一條條大蟒,盤間交錯,提供給他的身體無以倫比的力量,躍動的肌肉和大筋,能夠讓他感應到對方身體的每一個動作,每一種力量的調動和走向!

對方的一舉一動,任何反應,都映照在他的心裏。

秦牧眼中閃過寒光,殺豬刀法的必殺之技!

提刀出禁來。

提刀出禁來,車馬轟如雷。隻身赴皇宮,手挽君王頭!

秦牧全身肌肉跳動,殺豬刀從右手落入左手,反手持刀,弓步上撩,刀刃在前手在後,自兩口小劍之間穿過,從庭嶽公子胯下向上提刀!

簡簡單單的提刀,開膛破肚,如同殺豬一般。

屠夫的殺豬刀法。

與此同時,兩口小劍向秦牧雙眸刺去,秦牧右手彈指,兩根指頭被刺破,但那兩口小劍也被彈開。

轟隆——

秦牧背後鎮江樓中,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傳來,整個樓宇突然向兩旁分開,被一股難以形容的力量切成兩半!

高樓裂成兩半,落入湖水之中,水浪翻湧,將岸邊姑娘手中的燈籠打滅了不知多少,引起驚叫一片。

傅雲敵臉色鐵青站在鎮江樓的廢墟上,咬緊牙關,嘴角露出一絲血跡。

他剛才情急之下出手營救自己的兒子,還未出樓,便被天魔教的教主夫人半道截擊,他倉促之下硬接這一擊,被教主夫人重創!

自己受傷事小,但是他沒能救下自己的兒子!

他的對麵,教主夫人抬手輕攏秀發,好整以暇,微笑道:“城主,小輩之間對決你卻親自插手,未免有些不合規矩吧?還好我阻攔及時,城主沒有釀出大錯。”

傅雲敵嘴角動了動,強忍住湧上喉頭的鮮血,將血咽回肚子裏,勉強露出一絲笑容:“夫人說笑了。我兒技不如人……”

他的眼角跳了一下,有些陰狠:“死有餘辜!我適才情急,讓諸位見笑了。”

湖中平台上,秦牧收刀,直起身來。

“我的刀,叫殺豬刀。”

他一身跳動的肌肉緩緩平複,淡然道:“庭嶽公子,你很不錯,讓我兩根指頭受傷了。”

在他麵前,傅庭嶽一道血線從小腹出現,向上蔓延,越來越高,漸漸來到他的咽喉,來到鼻梁,來到眉心,然後他胸膛破開,整個人分成了兩半,血漿塗了一地。

秦牧大步走向那看得呆滯的中年男子,將托盤上錢袋抓起,那中年男子麵色如土,猛然抓起他的手,厲聲道:“你殺了庭嶽公子……”

嗤——

秦牧抬手一刀,將他頭顱斬落下來,轉身抖動殺豬刀,刀上的血跡被抖得幹淨,插刀入鞘,向已經倒塌的鎮江樓走來。

他背後傳來噗通一聲,那中年男子的屍體跌入湖中,接著嘩啦啦水麵翻湧,水底的魚怪瘋狂搶食那中年男子的屍體,爭做一片。

秦牧踏水來到被夷為平地的鎮江樓,抬頭看向臉色鐵青的傅雲敵,又看了看四周一張張驚訝錯愕的麵孔,少年露出憨厚笑容,將手上的錢袋遞向前方的傅雲敵,道:“城主,這裏是一百龍幣,我的飯錢。”

傅雲敵眼角跳動,沒有伸出手。

“我不習慣欠人情,既然吃了城主的飯,就算城主不收,我也一定要給。我們這些大墟的棄民雖然窮了點,但還是有些骨氣的。”

秦牧笑得陽光燦爛,手掌一鬆,錢袋落地,一枚枚龍幣從錢袋中滾出,滿地亂跑,有的從縫隙裏滾入湖中。

“飯錢給過了,我也該回去了,城主,諸位,小子告退。”

他退後幾步,轉身便走,踏波而去,哈哈笑道:“豪傑滿座飲酒醉,殺了令郎償飯錢!痛快,痛快!”

靈毓秀眨眨明媚的大眼睛,想要叫住他,想了想還是忍住了,她畢竟是城主府的客人,雖然是貴客,但是秦牧是她領進城主府的,現在秦牧當眾殺了城主的公子,她實在不易與秦牧有著過多的牽連。

教主夫人橫身擋在傅雲敵身前,阻斷他看向秦牧的目光,笑道:“大育天魔經既然你們無人敢拿,那麼還是由我來收著,告辭了!”說罷,身形一閃,消失不見。

“想走!”

黑尊者嗬斥一聲,衝了出去,黃臉婦人、白眉老者等人也紛紛衝出,向教主夫人追去。傅雲敵遲疑一下,喚來城主府的一位神通者,飛速道:“帶人跟上那個少年,將他殺了給嶽兒報仇!還有,把嶽兒厚葬了……”

說罷,他也自向教主夫人的方向追去。相比自己兒子的仇,大育天魔經更為重要!

靈毓秀悄悄站起身來,躡手躡腳打算走出鎮江樓廢墟,突然秦飛月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她背後。

“公主殿下,不要再胡鬧了。”

秦飛月目光幽幽,道:“國師的大軍,已經近了。”

靈毓秀頹然,嘀咕道:“人家這次出來還沒有玩個盡興……”

秦飛月目光柔和,柔聲道:“七公主若是欣賞那個少年,待到大墟並入延康國土,便將他招入宮中,賜給他一個太監管事便是。這樣他便可以經常陪著七公主了。”
引言 使用道具
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9-4 21:02:56

第七十三章 花街刺殺

鑲龍城的這個夜晚,注定熱鬧無比。

“有人在跟蹤我。”

秦牧走出城主府,立刻察覺到有人跟蹤,城主府的神通者根本沒有掩飾的意思,應該是覺得沒有必要在秦牧這樣的小武者麵前掩飾蹤跡,索性光明正大的跟蹤他。

此刻鑲龍城中正有花車遊街,城中的商賈紮了花車,高達數丈,花車被紮成巨大的異獸形狀,還有各種神魔形狀,花車上有舞女在翩翩起舞。舞女們打扮的花枝招展,裝束也是各個村落裏的石像裝束,秦牧走在花街上,宛如進入一個神魔亂舞的世界。

花街中喧囂一片,震耳欲聾,到處都是人,人擠人,人挨人,街道兩旁除了懸掛燈籠,還有一根根高大的石柱,石柱上頂著石盆,盆裏都是火油,熊熊燃燒。

還有踩著高蹺的,高蹺高約十多丈,一步便能跨出六七丈,踩著高蹺的武者一手持著火把,一手抓住火油葫蘆,吸了一口火油便對著火把噴火,噴出長達數丈的火蛇。

這裏熱鬧,繁華,但偏偏又帶著大墟的狂野蠻荒。

秦牧走在人群中,突然半空中無比明亮,空中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布滿了細線,穿插交錯,一根根細線突然膨脹,變化成巨大的銀龍,在花街上空遊弋來去,速度極快。

銀龍遊動,可以看到這些銀龍竟是由無數文字組成,遊動之時發出洪亮無比的魔音,晦澀,玄奧,難懂。

嘭,嘭。

劇烈的震蕩聲傳來,伴隨著衝天的光芒,那光芒衝擊到鑲龍城上空的黑暗,頓時被黑暗吸收,沒有半分的波瀾,即便是恐怖無比的衝擊波衝擊到黑暗中,也如泥牛入海杳無消息。

下方的人群更熱鬧了,歡呼聲一片,渾然沒有想到他們上空並非是煙火,而是可怕的強者在爭鬥,好在衝擊波是衝上天空中的黑暗,否則下方的民眾不知要死傷多少。

銀龍穿梭來去,光芒乍隱乍現間浮現出幾個可怕的身影,如同神魔,那是鑲龍城主傅雲敵、黑尊者、黃臉婦人等人,在空中交鋒。

秦牧快速在人群中穿梭,這裏不是安全之地,雖說這些強者的爭鬥造成的衝擊都是往天上迸發,但是萬一衝向下方呢?

那必將血流成河,無數人變成屍體!

鑲龍城上空雷鳴般的巨響不斷出來,滾滾來去,速度極快,一會兒在城東,一會在城西,來去如電。

他的背後,城主府的神通者追蹤而來,即便秦牧在人群中鑽來鑽去也無法將他們甩脫。

“今天晚上的遭遇,真是怪異。不過我還是闖禍了,沒有忍住殺心,殺了城主之子。須得盡快通知婆婆和瞎爺爺,早點離開這裏!”

秦牧正要加快腳步,突然背後傳來龍吟,一個神通者周身青龍繞體,向他撲來,距離秦牧還有六七丈,便見青龍在人群中穿梭,即將撲到他的身上!

秦牧正要躲避,就在此時街道旁邊的樓上一道白綾垂下,卷住那個神通者的脖子,將他從人群中提了起來,拉到樓上的房間裏。

幾個妙齡女子飛撲上前,袖中藏刀,捅入那個神通者的胸口。

秦牧抬頭看去,正是自己進城時讓自己上來玩的那幾個小姐姐。

他繼續向前走去,走過一個巷子,巷子裏一個神通者頭戴鬥笠,見到他經過,身軀一搖,滔天巨浪從巷子裏憑空而生,巨浪如同大蛇,向秦牧張口咬下,巨浪中藏著銀魚,應該是靈兵。

而在此時,巷子隔壁便是一家鐵匠鋪,鐵匠鋪裏的鐵匠是一個身高一丈六七的巨人,正在打造一杆镔鐵長刀,刀把長一丈五,刀長一丈六,這巨人抓住長刀,噗嗤一聲隔牆刺入巷子,洞穿那鬥笠神通者的胸口,將他釘死在牆上。

隨即巨人鐵匠抽刀,擦去血跡,繼續打造,火爐中的火焰熊熊。

秦牧怔然,繼續往前走,花街中鑼鼓喧天,兩旁的房屋上一個個人影縱跳如飛,是城主府中的神通者,飛速向秦牧這邊靠近。

其中一個神通者縱身躍下,還未落地,下方的舞蛇人籠子裏的蛇突然探頭,蛇頭變得無比巨大,張口將這個從空中落下的神通者吞下,然後縮小,又回到籠中。

另外幾個神通者落地,從人群中穿過,一人經過酒坊,酒坊夥計正在樂嗬嗬看花街的花車,突然抱起一個大酒壇子不由分說扣在那位神通者頭上,那神通者落入酒壇,頓時骨肉消融,化作一壇酒水。

酒坊夥計將酒壇放好,封了壇口。

其他幾個城主府的神通者,有的遇到了人群中的醉漢,被醉漢一口火迎麵噴來,燒成灰燼,有的遇到了暗殺者,在人群中被抹了喉嚨,有的被花車中的女子抱了進去,杳無聲息。

秦牧一路走來,見到這幅景象,心中驚疑不定,城主府前來追殺他的神通者數量不少,但都無聲無息的死在人群中。

“到底是什麼人幫助我?難道是天魔教?天魔教在城中有這麼大的勢力嗎?”

他來到客棧,正要走進去,突然,他看到了瞎子。

客棧旁邊是一個賭館,瞎子正被兩個黑衣男子架出來,然後扔在地上,其中一個黑衣男子重重在瞎子屁股上踢了一腳,啐道:“眼睛瞎了竟然還敢當著我們的麵出老千,當我們也是瞎子嗎?”

秦牧連忙過去,瞎子自己已經爬了起來,拍拍屁股,向賭館裏叫道:“我的竹杖!”

賭館的門咯吱開啟,一根竹杖被扔了出來,砸在瞎子腦門上。

瞎子撿起竹杖,笑道:“這次手氣不佳,下次保證你們看不出來我在出老千,一定能連本帶利贏回來!牧兒,是你嗎?話說,今天晚上我遇到一件有趣的事,我看到一隻大母鳥打扮得漂漂亮亮出去浪了一圈,旁邊還有隻小公鳥跟著一起浪。”

秦牧納悶,道:“兩隻鳥而已,有什麼可奇怪的?瞎爺爺,咱們會客棧。”

兩人回到客棧客房,司婆婆的驚叫聲傳來,秦牧連忙進去,隻見司婆婆拎著個錢袋子驚訝不已。

秦牧呆了呆,連忙推開窗欞向外看去,隻見半空中大育天魔經所化的銀龍還在鑲龍城上空與一眾可怕的強者爭鬥,他回頭看去,司婆婆卻在房中,讓他大惑不解。

“難道我在城主府遇到的那個教主夫人,不是司婆婆?”

秦牧心中愈發古怪,笑道:“婆婆是剛剛回來嗎?我給你和瞎爺爺帶來點吃的。”說罷,取出油紙包,放在桌子上,輕輕展開。

司婆婆昏花老眼露出感動之色,顫巍巍坐下,笑道:“牧兒倒是孝順。這一袋子龍幣是怎麼回事?”

秦牧看了看她的眼睛,心中納悶,司婆婆的眼神與那位天魔教主夫人的眼神的確很相似,身上的胭脂香味也是一模一樣。

可是,外麵為何還有大育天魔經所化的銀龍?

他定了定神,把自己在小巷子裏的遭遇說了一番。

司婆婆麵色古怪,吃吃道:“你用一個龍幣,賺到了三千多個龍幣?早知道你有這麼多錢,婆婆早就出去花天酒地,也就不用去騙吃騙喝了。”

秦牧將自己遇到美婦人在城主府中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道:“婆婆,我打死了城主的兒子,此地不宜久留,咱們須得盡快離開!”

司婆婆從頭上拔出玉簪,招了招手,突然一道細線從窗外飛來,那絲線自動圍繞玉簪旋轉,一個呼吸間便纏繞成線團,被她丟進籃子裏,笑道:“我將鑲龍城主的夫人變成了牛,你打死了他的兒子,這個鑲龍城主還真是倒黴。不過,還有更倒黴的事情等著他,他作惡太多,當有此報。這些龍幣是你自己賺來的,你自己收著,將來說不定有用。”

外麵傳來一聲聲驚天動地的怒吼,其中一個聲音正是黑尊者,厲聲叫道:“教主夫人逃走了!”

“快給我四周搜查,務必要將她搜出來!”

“外麵一片黑暗,這魔女逃不出城去!”

……

瞎子側耳聽著外麵的吵鬧,突然道:“那個姓秦的小將軍住在這裏不走,他帶著湧江地理圖,自然是在等候延康國師。延康國師要對大墟用兵了。這座鑲龍城首當其衝,小秦將軍就住在城主府,說明鑲龍城主傅雲敵已經與他談攏,到那時,鑲龍城就是進攻大墟的第一個據點。這座城很大,可以容納數十萬兵馬。”

司婆婆笑眯眯道:“所以傅雲敵要死了。”

瞎子點頭,道:“他必須死。牧兒殺了他的兒子,牧兒出城離開的話,他一定會追上去,那時候便是他的死期。大墟,不是延康國師可以踏足的地方,他最好從哪裏來回哪裏去。”

秦牧看了看瞎子,又看了看司婆婆,不知道他們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不過說來也怪,從前司婆婆進城從來不帶著瞎子,而這次卻偏偏帶上瞎子,先前秦牧沒有多想,而現在想一想這裏麵很有古怪。

瞎子一直在賭場裏,沒有出去過,怎麼可能知道城主府裏發生的事情?

還是說當時瞎子也在城主府?

“牧兒,早些睡,可能明天婆婆就要做鑲龍城的城主了!”

秦牧睡在外麵,司婆婆睡在內房,秦牧剛剛有些睡意朦朧,突然隻聽內房裏的司婆婆翻來滾去,竊竊低語:“興奮得睡不著!明天老娘別說把鑲龍城的龍柱搬回家,甚至連這座城都要姓司了!不行,實在睡不著,嘻嘻嘻嘻……”
引言 使用道具
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9-4 21:02:56

牧神記 第七十四章龍城易主

秦牧納悶:「婆婆的背怎麼不駝了?她好像興奮得在床上打滾……」

到了第二日,秦牧起床,發現司婆婆不在房中,不過桌子上卻已經準備好早飯。

少年洗漱一番,吃了早餐,下樓尋到司婆婆和瞎子,兩人已經準備好牛車,將採購的油鹽醬醋綾羅綢緞都搬到車上。

只是讓秦牧納悶的是,瞎子正在套牛車,將三頭牛套在車前,車後還跟著三頭大犍牛。

那六頭大犍牛看到秦牧,眼中露出驚恐,瑟瑟發抖。

「婆婆,咱家的六頭牛不是賣掉了嗎?」秦牧詢問道。

司婆婆打個哈欠,漫不經心道:「昨晚實在難以入眠,於是婆婆就跑出去買了六頭牛。」

秦牧將信將疑,只見那六頭大犍牛連連搖頭,不知想說些什麼,卻只能哞哞叫喚。

牛車駛出城,此時還是清晨,路上已經有了幾輛車馬,進城採購的鄉下人趁著大清早回村,期望能夠在天黑之前趕回村子。

秦牧驅車來到船塢,江水滔滔,很是湍急,江岸邊已經有許多村民在祭江神,喚來負江巨獸。岸邊一隻隻大鼻子負江獸在享受村民們敬上的香,噴出一個個大煙圈,有些負江獸已經載著滿載而歸的村民開始返航。

瞎子在江邊上香,喚來一隻負江獸,餵了食物,秦牧將牛車趕到負江獸背上,這頭巨獸便開始向上游趕去。

江流浩浩蕩蕩,從西向東奔流,來時他們是從上流漂流而下,而現在卻是從下游逆行,阻力勢必很大。

不過負江獸的速度卻比來時絲毫不慢,以這個速度,只需要在奶奶廟休息一晚,第二天便可以來到殘老村。

不知不覺間走了五十餘裡水路,司婆婆神情微動,起身提著自己的小籃子,笑道:「我的活兒來了,瞎子,你們先走一步。」

瞎子點頭,道:「小心行事。」

司婆婆縱身一躍,突然間跳入青冥之中,消失不見。

秦牧抬頭上望,只見司婆婆跳到空中,半晌沒有落下來。

瞎子對此倒是司空見慣,不以為意,雙手拄杖迎風而立。

過了不久,秦牧突然看到他們身後的半空中,一朵雲彩突然變得血紅,接著天降血雨,瓢潑而下,沒多久便將湧江染得赤紅!

「天上發生了什麼事?」

秦牧剛剛想到這裡,突然血雲中一顆頭顱掉了下來,砸入江中。

秦牧毛骨悚然,那顆頭顱落江的一瞬間,被他看清了面孔,是城主府中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黃臉婦人!

秦牧抬頭,那朵雲彩中發生了什麼事?

這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快驟雨停歇,剛才血雨染紅大江似乎只是幻覺,江水奔流,又恢復清澈。

秦牧清洗身上的血跡,等了許久,司婆婆依舊不曾出現,而瞎子依舊老神在在,絲毫也不擔心。

就在這時,秦牧突然感覺到湧江下游傳來令人心悸的波動,驚天動地,可怕無比,甚至連他們腳下的這頭負江巨獸也變得焦躁不安,速度陡然加快,向上游飛速遊去。

瞎子耳朵突然動了動,喝道:「牧兒,站穩了,不要掉下去了!」

秦牧連忙站穩,雙足彷彿在負江巨獸背上生根發芽,他這時聽到一種奇異的呼嘯聲從背後傳來,連忙回頭看去,不由駭然。

只見他們背後的大江在飛速抬高,再抬高,江水竟然在倒流,從下游向上游倒流!

此刻的下游江面已經比兩岸高出了十多丈,雪白的滔天大浪湧動,向他們這邊狠狠拍擊而來!

那大浪距離他們越來越近,水花瘋狂向兩旁湧去,淹沒了兩岸的密林,那可怕的波濤洶湧澎湃,從呼嘯聲變成了驚天動地的巨響,彷彿幾百個驚雷在山谷中炸響一般!

秦牧毛骨悚然,只見那大浪多餘的水花散去,變成了一隻巨大的手掌,這隻手掌幾乎江面一樣寬,從下游向上游狠狠推去!

瞎子依舊淡定從容,似乎沒有留意到背後恐怖的場面。

那隻由江水組成的巨大的手掌很快來到他們身後,距離他們還有百十丈,就在此時,突然大手崩潰,大水呼嘯奔騰,四散而去,湧來的水浪將他們腳下的這頭負江巨獸抬到十多丈高,然後落下。

秦牧驚魂甫定,連忙抓住巨獸背上的牛車,免得滑入水中。

瞎子用竹杖撥了撥負江獸的腦袋,負江獸立刻折向,再次向下游而去:「牧兒,我們回鑲龍城。」

江下三十里地,鑲龍城主傅雲敵從天而降,快步落在江面上,向前飛速走了兩步這才停下,面色陰沉,四下看去:「哪位師兄破我法術?」

「不是師兄,是師姐。」

司婆婆提著小籃子,踮著小腳從江面上走來,滿臉皺紋擠在一起,笑瞇瞇道:「城主,江上作惡,不怕傷了那些大墟的村民?倘若你這一擊打實了,這條江百餘裡的村民都要死在你的手中,作孽不淺。」

「你就是那個棄民身邊的老太婆?」

傅雲敵冷冷道:「便是你傳授他戰技流派的絕學,讓他殺了我兒?殺子之仇,不能不報,你擋我路,你死!」

司婆婆嘆了口氣,從籃子裡摸出一個線團,幽幽道:「城主,這個便是你期待很久的大育天魔經,可惜,這是你最後一次見到它了。你還會活著,過是被我封印在你的人皮中,我會披著你的皮,掌管鑲龍城,去見延康國師……」

傅雲敵瞳孔驟縮,司婆婆手中的那個線團滴溜溜旋轉,絲線飛速延伸,霎時間在江面上來回穿梭交織,織就一張羅網,而傅雲敵就在這張羅網之中。

「昨晚,令郎死的時候給了我暗算你的機會,你當時便遭受重創,倘若你能安分下來療傷或許今日你還有逃脫的可能。」

司婆婆笑瞇瞇道:「可惜你太貪,去追擊我,想要奪取大育天魔經,所以注定了你今日的結局。」

「憑你也想殺我?做夢!你才修行多少年?」

傅雲敵身軀一搖,狂暴的元氣迸發,濃鬱無比的元氣在他身後形成了八臂八首的天神,他幾乎做到了煉假成真,用元氣煉就的八臂八首天神險些形成實質!

他背後的天神手中持著八口法器,法器也被煉得幾乎變成了實質!

堂堂的鑲龍城主,自然有著非凡的手段!

「八相天神功,的確是了不起的功法,但只是了不起而已,遠不能達到神的境界!」

司婆婆咯咯一笑,突然皮囊蛻去,從婆婆的皮囊中走出一個風華正茂的女子,正是那位城主府中風華絕代的教主夫人!

她向前疾馳,與此同時大育天魔經所化的絲線飛速穿梭,傅雲敵爆喝,迎面便見那位美貌教主夫人的手掌拍來,不由冷笑道:「司幼幽,你左右不過一百多歲,法力能有我深厚?」

轟隆——

兩人碰掌,「司婆婆」被震得彈上高空。

「想走?」

傅雲敵縱身一躍,也跳上半空,突然覺得有些奇怪:「我怎麼變得這麼輕……」

他低頭看去,只見江面上站著一個沒有人皮的血人。

他看了看自己,不由尖叫一聲,自己變成了一張人皮,而下面那個血人,正是被扒了皮的自己!

「司婆婆」在與他對掌的一瞬間,大育天魔經所化的絲線鑽入他的體內,霎時間封印了他的三魂七魄,將他剝皮。

「司婆婆」被震得彈上高空,其實是主動騰空而起,手中的絲線用力一拉,便將他的人皮從他身上乾脆利索的拉扯下來!

「傅雲敵,不過爾爾。」

「司婆婆」抬手抓住這張人皮,唰的一聲披在自己身上,容貌舉止,與傅雲敵一模一樣。

而下方,傅雲敵沒有了皮囊的屍體沉入水中,被江水沖走。

她的身形墜落下來,待落到江面時恰恰秦牧和瞎子的負江獸也來到這裡。

「鑲龍城主?」秦牧頭皮發麻,腰間的少保劍發出叮鈴一聲脆響,隨時準備出擊。

「牧兒,是婆婆。」

傅雲敵口中傳來司婆婆的聲音,接著又變成了傅雲敵的聲音,幾乎一樣沒有區別,道:「延康國的大軍,應該也快到了吧?村長他們何時會來?」

瞎子側頭道:「他們多半已經進城了。延康國師此來,氣勢洶洶。婆婆,這次你扮作傅雲敵的模樣,不能露出任何馬腳,否則以延康國師的本事可能一招便可以取你性命。傅雲敵的八相天神功,你是否能夠模仿出來?」
引言 使用道具
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9-4 21:02:56

牧神記 第七十五章秦牧的產業

司婆婆元氣湧動,身後浮現出八臂八相的天神,與傅雲敵的八相天神功一模一樣,秦牧細細打量,看不出任何區別。

「大育天魔經中的造化篇,果然了不起,不愧是能夠成神成魔的功法。」

瞎子讚嘆一番,道:「這是造化篇中的造化天神功?」

司婆婆點頭,口中傳來的依舊是傅雲敵的聲音,道:「大育天魔經的造化篇,分為天地人神鬼魔靈等篇章,這個正是造化天神功,善於模擬其他功法。」

瞎子沉默片刻,道:「有句話我原本不當講,不過牧兒已經十四歲了,必須要說一說。牧兒已經被天魔教拜為少教主,將來一定會離開大墟,你何時將大育天魔經傳授給他?」

秦牧也有些納悶,這兩年多來司婆婆一直沒有將大育天魔經傳給他,甚至連提都沒有提這回事。

司婆婆嘆道:「他現在修煉大育天魔經,只怕會扭曲他的思維意識,這門功法,魔性太重。」

瞎子點頭,被尊為天魔教的聖典,能夠成神成魔的功法,大育天魔經自然是魔性深重,即便是心智成熟的成年人,只怕都會被書中記載的千奇百怪的魔功誘惑,誤入歧途。

比如修煉自在先天功的那個魔教更夫,他便錯誤理解了自在先天功的修煉方法,採取豢養異蛇吞噬初生嬰兒的先天之氣修煉自在先天功,以至於死在司婆婆和瞎子手中。

「其實,如果能徹底將大育天魔經參悟透徹,修煉這門聖典與正道的功法並無區別,不會作惡。但是如果參悟得稍有偏差,那就會誤入歧途,但偏偏也能煉成。」

司婆婆也很是頭疼,道:「而且威力也很強,更加詭異,只是會留下很大的破綻,但勝在能夠速成。這就是天魔教被稱作天魔教的原因,其實一開始的時候,天魔教叫做天聖教,傳聞是由天上下來的聖人立教,打算教化眾生這才傳下來的功法,後來許多教徒練偏了,功法越來越詭異邪魅,所以才被稱作天魔教。牧兒雖然素來有主意,但是貿然將大育天魔經交給他,我怕他會曲解經文的意思。」

她突然騰空而起,向鑲龍城而去,聲音傳來:「我先去城中佈置,等待延康國的先頭部隊!你們到了城中先安頓下來!」

過了不久,秦牧與瞎子又回到鑲龍城,白天的鑲龍城已經沒有了昨晚的熱鬧,但 是有不少各地的村民尚未離開。

秦牧與瞎子又回到那座客棧,客棧老闆是天魔教的人,早已安排好房間。

瞎子興奮道:「牧兒,今天我帶你去賭坊見見世面,咱們爺兒倆一定能旗開得勝,賺得盆滿缽滿!」

秦牧想起昨晚瞎子被人抬著從賭坊扔到大街上的情形,搖頭道:「我不去。」

瞎子訥訥道:「那你給我點龍幣……」

秦牧取出錢袋子,瞎子伸出大手在錢袋子裡抓了一大把,提著竹杖興沖沖的出門。秦牧哭笑不得,瞎子好賭,但是偏偏不願意動用自己的能力,只憑運氣與他人作賭。

秦牧幼年跟隨瞎子學聽風辨位,任何骰子牌九,一聽便知。秦牧尚且能夠做到,更何況瞎子?

再加上瞎子的心神眼,可謂是逢賭必贏,而他卻偏偏不用,只賭運氣,因此逢賭必輸。

秦牧走下樓,客棧老闆走上前來,陪笑道:「少教主出門?是否需要屬下安排一下?」

秦牧搖頭,道:「客棧耳目眾多,不必稱我少教主,稱我公子便是。」

「是,公子。」

秦牧想了想,詢問道:「隔壁賭坊是誰的產業?」

那客棧老闆滿臉堆笑,道:「自然也是公子的產業。公子要去那裡看看自己的產業?屬下這便去通知賭坊的老闆前來伺候……」

「我的產業?」

秦牧嚇了一跳,有些錯愕,搖頭道:「不用了。這鑲龍城中,有我多少產業?」

那客棧老闆沉吟一下,盤算道:「菜市、賭坊、客棧、酒樓、青樓、古玩、器皿、藥店、鐵匠鋪、兵器鋪……公子,整個鑲龍城,大半都是公子的產業,城內大半都是公子的勢力。每間賭坊,每個勾欄,菜市的菜販,賣肉的,客棧的茶博士,打鐵的武者,藥店的夥計和藥師,兵器鋪的老闆,只要公子一聲吩咐 便會為公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難怪昨晚有這麼多人助我,斬殺那些追蹤者。」

秦牧瞠目,腦中有些眩暈,過了片刻,徐徐道:「你告訴賭坊,和我一起來的那個眼盲的老先生,你們不要總是贏他,讓他也贏幾局。但是不能讓他全贏,有輸有贏,他開心就行。」

「是。」

客棧老闆退下,出門張羅去了,沒過多久領來一個花綢貂裘手指頭上戴滿玉扳指的中年男子,向秦牧見禮,道:「這是賭坊主人,我聖教的韓香主。」

韓香主面帶難色,道:「公子,屬下不是不想讓那瞎子贏,關鍵是瞎子當眾出千,而且手段下作。倘若他不這麼明目張膽的話,倒也算不得什麼。」

秦牧納悶:「他怎麼出千了?」

韓香主道:「摸牌九時,瞎子摸到臭牌,便指著窗外說外面有神鳥,然後就眾目睽睽之下之下明目張膽毛手毛腳的換牌。而且,我們家的牌九是黑色 他從兜裡摸出的牌是青色。屬下無能,還請公子給個簡單的活兒。」

秦牧哭笑不得,沉默片刻,道:「讓他贏幾局,若是他出千被抓,那就打得輕一點。」

「屬下領命。」

韓香主轉身出去,秦牧定了定神,整個鑲龍城竟然有大半都是自己的產業?大半都是自己的勢力?

自己何時變成了富甲天下的大富豪?

「天魔教的少教主這個名頭還真是大,相比來說,昨晚賺來的那一千龍幣著實算不得什麼。」

他心中怪異,鑲龍城的城主到底是傅雲敵還是自己?

再加上婆婆殺了傅雲敵,披著傅雲敵的皮囊,這豈不是說整個鑲龍城都是自己的了?

他有一種荒誕的感覺,搖了搖頭,走出客棧,四下遊覽,昨晚他只是觀看了城主府附近的古廟,這次打算去看鑲龍城的龍柱。

鑲龍城如此龐大,這些龍柱竟然能守住這片領地不讓黑暗入侵,應該很了不得。

秦牧張開神霄天眼,細細打量面前的龍柱,讚嘆不已。龍柱上雕琢的是龍神,極為龐大,幾乎與他在湧江龍宮見到的龍王遺骨一般龐大。

這些龍神盤繞在粗達三十多丈的石柱上,被雕琢得栩栩如生,石柱高一百六七十丈,可想而知龍神是何等龐大。

秦牧仰望,龍柱上的龍神宛如活過來一般,盡顯猙獰兇惡,卻又十分神聖,磅礴大氣。

「大墟地理圖中,這座城不是鑲龍城,而是天龍星宮。這是神人手筆,倘若能夠從雕琢的紋理走勢來研究,對我的書畫之道大有裨益,甚至說不定能夠參悟出神人的功法來!」

秦牧興致勃勃,一點一點查看龍柱的紋理構造,雕琢龍柱的神人雖然並沒有把自己的功法融入其中的意思,但雕琢走勢卻不由自主帶著其功法神通的烙印,對於別人來說龍柱只是浮雕而已,但秦牧跟隨聾子學習書畫,深諳此中的道理。

「大墟地理圖中,天龍星宮旁邊便是星海,距離這裡不到兩百里。從這個名字來看,天龍星宮應該是天龍居住的地方,這裡如此龐大,難道是龍族的聚集地?黑暗侵襲,讓龍族也變成了廢墟。」

秦牧一邊查看,一邊心中感慨,突然一個驚訝的聲音上空傳來:「放牛的,你怎麼還在鑲龍城?」

秦牧聽著耳熟,循聲抬頭仰望,卻見龍柱上探出一個小腦袋,正是那個帶著他進入城主府混吃混喝的丫頭。

靈毓秀衝他招手,聲音傳來:「你能上來嗎?」

秦牧看了看這個高度,猶豫一下,石柱太高,現在沒有風,無處借力,想要上去只怕只能跑上去。

他可以跑上山崖,但山崖往往是三五十丈高,垂直跑上一百六七十丈的龍柱,他還從未試過。

秦牧後退十幾步,突然足下法力,向龍柱奔去,幾步之間,他的速度便提升到極致,浮光掠影,衝向龍柱,接著腳踏龍柱身體與地面平行,狂奔而上!

他的速度驚人,衝力也是驚人,一鼓作氣沖上百餘丈,直奔龍柱頂端而去!

「糟糕,跑不上去……」

秦牧只覺自己的衝力到了極限,速度開始放慢下來,而現在距離龍柱的頂端還有三五丈的距離。

他又向上衝出三丈有餘,終於力竭,身體開始向下墜落。就在此時龍柱上垂下一條絲帶,挽住他的手腕,輕輕一抖,將他向上拋起。

秦牧在半空中身軀一翻,落在龍柱頂端,放眼看去,只見這裡竟然很是平整,是一個巨大的石台,石台向南的一邊則雕琢著龍首,可以從石台這邊爬過去,站在龍首上。

靈毓秀上前,解開他手腕上的絲帶,笑道:「你竟然跑上來了。你不知道嗎?龍柱裡面有樓梯的,可以從樓梯上來。」

秦牧看著她的絲帶,驚訝道:「你這絲帶質地不錯。」

「那是自然。」

靈毓秀不無得意,道:「這是用天香絲織就的,獻給皇帝的供品,自然上乘。你聞聞,很香的,這是天然的香味,永遠也不會散去。」

秦牧低頭嗅了嗅,的確有一股清香,笑道:「我也有一個汗巾是用天香絲織就的,也是這麼香。」說罷,將自己懷裡的「汗巾」掏了出來。
引言 使用道具
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9-4 21:02:56

牧神記 第七十六章虎狼之師

秦牧抖開「汗巾」,看了看絲帶的質地,道:「我原來便覺得你身上很香,很熟悉,原來咱們用的是同一種布料。」

靈毓秀看到這條「汗巾」,臉蛋頓時騰地紅了,連忙從他手裡把「汗巾」搶過去,又羞又怒:「這是我的東西!怎麼會在你這裡?你還當成汗巾!不理你了!」

這少女氣沖沖跑到龍首上蹲著,雙手托腮,看向遠方。

秦牧愕然:「這是你的汗巾?」

「才不是汗巾!」

靈毓秀怒道:「這是人家的,人家的……不理你!」

「不是汗巾能是什麼?」

少年不解,道:「這是瘸爺爺給我的,說是擦汗用的,我見質地不錯所以帶在身上。既然是你的東西,那還給你便是了,用得著生氣? 」

靈毓秀將抹胸扔了下去,氣道:「還給我也不要!」

秦牧元氣飛出,將抹胸捲起,笑道:「你扔下去會被別人撿到拿去擦汗,還不如給我,我練武時出汗多。」

靈毓秀嗔怒道:「還我!」

少年更加納悶,道:「還給你,你又要扔,何必呢?還不如給我擦汗… …」

靈毓秀連忙搶走,想了想,取出一塊手帕塞給他:「這是女孩家家的東西,你大老爺們用著不嫌寒磣?這塊香帕給你,也是天香絲織成的,上面還有我親手繡的圖,你用來擦汗便是。」

秦牧接過香帕,只見上面繡著的是一隻歪歪扭 的豬頭,笑道:「繡的真醜。」

靈毓秀又氣又急,伸手去搶:「你不要就還給我!」

秦牧連忙收起來,走上前去,在她身邊坐下:「你收走了我的汗巾,還給我一塊是理所當然的事,我那塊比較大,你給我的比較小,說起來還是我虧了。」

太陽已經升得很高,初春的日光帶著甜甜的暖意,少年覺得愜意極了,仰面躺了下來,看著悠悠飄過的白雲。

靈毓秀眨眨眼睛,道:「你覺得那個胖胖的肥七公子好看嗎?」

秦牧想了想,道:「他長得還是可以,就是陰柔氣太重,不像男人像女人。 」

靈毓秀忍俊不禁,捋著胸前的秀髮,笑嘻嘻道:「那你覺得我長得好看嗎?」

秦牧認認真真的看著她,道:「雖然臉胖了點,但長得還不壞。」

靈毓秀很是滿足,好奇道:「你殺了傅雲敵的兒子,怎麼不逃出城反而回來了?」

「回來有事。」

秦牧閉上眼睛,淡然道:「延康國的大軍即將來到這裡,我回來抵擋延康國的入侵。」

靈毓秀心頭微震,面色凝重,緩緩道:「你知道你是在以卵擊石嗎?再說,被延康國統治有什麼不好?延康國百姓安居樂業,各門各派都服從朝廷統治,井井有條,國境內沒有戰亂,只有些小的紛爭。哪一點比不上大墟?大墟是何等混亂的地方?民不聊生,天天打打殺殺,吃了上頓沒下頓 ,連餬口都難。我來到大墟,便見到不知多少人家在賣兒賣女,可見境遇淒慘。延康國的大軍才是正義之師,你們應該放棄抵抗,主動迎接延康王師。 」

秦牧張開眼睛,目光幽深:「大墟的人也不想生活在這裡,不過我聽聞,大墟的人被稱作神之棄民,倘若出境離開大墟,便會被延康國的邊關擒拿,有的直接處死,有的則賣做奴隸去挖礦,沒幾年也死了。」

他坐起身來,雙手十指扣在膝前,面色平靜道:「他們也想活得好一些,但是去了延康反而死得更快,還不如留在大墟,留在這裡還可以勉強活著。延康國的大軍倘若攻佔了大墟,又會如何對待我們這些神之棄民?是殺了還是當做奴隸?」

「毓秀妹子,延康國的皇帝和延康國師,看上的不是這裡的百姓,而是這片土地,神棄之地。棄民們生活在神棄之地中,即便每天晚上都會有黑暗侵襲,每天出 門打獵都要遇到各種各樣的危險,可是畢竟還可以活命,還可以讓自己的兒子女兒活命,而延康國統治這裡,那就連活命的地方都沒了。」

靈毓秀呆了呆,她從未想過這件事,她只覺得延康國便是正義,卻沒有想過這裡的人們會有什麼樣子的際遇。

她忍不住道:「你知道嗎?你對抗延康大軍,只有死路一條,不可能活下來的!」

秦牧露出燦爛笑容,充滿了自信,抬頭看向東方:「不!延康國的皇帝和國師,會在這裡踢到硬石頭,會在這裡碰壁,鎩羽!他們不知道他們會在這片神秘土地上,即將遭遇什麼!延康的不敗神話,在這裡終結!」

靈毓秀起身,氣道:「你冥頑不靈!你肯定會死在這座城,何苦呢?」

秦牧站起身,直視她的眼眸:「棄民到了延康國就是死路一條,延康國想要入侵這裡,將這裡變成延康的疆土,棄民更是必死無疑。既然不反抗是死,反抗卻有一線生機,為何棄民不能反抗?」

靈毓秀被他看得心煩意亂,從龍首上走下,站在平台上,回頭看了看他,咬牙道:「我是延康國人,我此次來的目的,就是為了佔領大墟,讓這裡變成延康國的領地。」

秦牧點頭。

靈毓秀道:「我不可能背叛延康,任何與延康國作對的人,都將是我的敵人!」

秦牧再度點頭:「我是棄民,我也不可能背叛大墟。」

靈毓秀轉身走向石台邊的台階,身形消失,聲音卻從石柱中傳來:「戰場中,我如果遇到你的話,我不會留情的!」

秦牧看向遠方,那裡塵煙漸起,如同籠罩百十里地的迷霧向這裡移動,低聲道:「我也是。」

迷霧中,數以千計的巨獸在前面開路,這些巨獸體壯如山,長著長長的獠牙,遍體骨甲,背負重物,但行動卻是不慢,走動之時骨甲碰撞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跟在巨獸後面的是一望無際的軍隊,瀰漫著肅殺之氣,旌旗飄揚,軍隊中央一輛輛戰車駛過,空中還有一艘艘樓船。

樓船上也站滿了將士,而在每一艘的樓船核心,正有十幾個藥師熱火朝天的煉製丹藥,還有童子不斷的將煉好的靈丹妙藥投入到樓船核心的洪爐之中。

那些靈丹妙藥被投入洪爐,頓時化作狂暴的法力,從洪爐中湧入到樓船船尾的兩頭鼓風獸雕塑,鼓風獸雕塑口中噴出狂暴的氣流,讓樓船飛起,向前行駛。

延康國的大軍從邊關駛來,而且這還僅僅是先頭部隊,後面還有更為強大的軍隊在邊關集結!

那裡,國師的旗幟飄揚。

秦牧看著越來越近的延康國大軍,心中一沉,那裡的軍隊任何一個士兵都是武者,歷經廝殺征戰的武者,所謂虎狼之師,正是這樣的大軍!

面對這樣的一支大軍,看似穩固無比的鑲龍城也彷彿了彈丸之地,輕易便會被攻破!

「延康國……」秦牧壓下心頭的震動,低聲道。

村長曾經說延康國是偽裝成國家的門派,在秦牧看來,國家的確比門派更有力量,更有凝聚力整合力,更有爆發力!

當一個門派變成了有著嚴密組織架構,有著完備官員體系,有著培育下一代的私塾機構的國家,那麼該會是何等強大?

成為國家,才是一個門派終極的發展方向!

城主府中,披著傅雲敵皮囊的司婆婆背負雙手,身後浮現出八相天神,盡顯鑲龍城主傅雲敵豪邁與霸道,心道:「延康國師,終於來了……」

而賭坊門前,瞎子拄杖而立,側耳傾聽越來越近的行軍聲。

菜市口,一個只有上半身的屠夫正在嗤嗤的磨刀,隔壁街的書坊中,一個帶著鐵耳的聾子正在書坊的院子裡揮毫作畫,畫筆長達丈餘,聾子作畫如瘋如癲,猛然提筆,只見畫好的一幅數丈方圓的雷雲圖衝天而起,飛上高空。

這幅畫進入天空,漸漸隱去,霎時間雷雲密佈,咔嚓咔嚓無數閃電雷霆從空中劈落。
引言 使用道具
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9-4 21:02:56

牧神記 第七十七章天圖太子

龍柱上,秦牧抬頭看去,只見雷雲籠罩範圍越來越廣,不斷向外擴張,如同一個巨大的漩渦,無數雷霆閃電儘管不斷劈落,但還是圍繞這個漩渦旋轉。

雷雲在移動,向延康國的先頭部隊而去,突然一道雷電劈到地面上,被雷電劈中的地面頓時火光電光四下亂竄,如同一道道金蛇,同時爆發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

接著,無數雷電像是尋到了目標一般,從天上瘋狂劈下,這幅場面宛如天上降下來一個個巨大的耕犁在犁地,從延康國大軍的前方向這支軍隊耕去!

轟隆轟隆——

無數雷霆與延康國的先頭部隊接觸,一個呼吸的時間不到,一頭頭巨型猛獸便被劈得裡嫩外焦,咔嚓咔嚓,雷電劈中巨獸,有的巨獸竟像是被利劍劈中一般,被開膛破肚。

巨獸哀鳴,四下奔逃,甚至向後衝去,一路踐踏,踩死了不知多少士兵。

滾動的雷霆緊隨其後來到軍隊之中,一時間兵馬大亂,不知多少將士被雷電劈中,橫死當場。

一艘樓船被數道霹靂擊中,頓時燃起熊熊大火,樓船核心的一口口丹爐爆炸,火焰將丹室中的藥師和童子燒成火人。

丹爐中狂暴的藥力從丹室衝出,衝入核心洪爐之中,洪爐來不及轉化這恐怖的藥力,轟隆爆炸,這艘巨艦在半空中頓時四分五裂,當空解體!

還有的樓船洪爐核心被毀,沒有了動力,拖著滾滾的濃煙從上空斜斜滑落下來,碾死不知多少來不及逃走的士兵。

原本,延康國大軍的氣勢壓城,而現在則氣勢全無,只剩下混亂。

「路將軍,這片雷雲來得詭異,彷彿針對我們延康軍而來!」

一路斥候急忙來報,到了中軍單膝跪下,拱手道:「雷雲籠罩方圓八十里地,八十里外沒有半點雲彩!」

那位路將軍魁梧雄壯,眼中精光一閃,沉聲道:「讓風侯軍出動,吹散雷雲!」

「是!傳將軍令,風侯軍做法,吹散雷雲!」

後方,一支軍隊中的將士身著奇裝異服,各自背負著一口半人多高的大葫蘆,眾將士紛紛打開葫蘆嘴,頓時一股股黑風從葫蘆中衝天而起。

這支軍隊中的將士各自催動元氣,伸手一指,黑風呼嘯膨脹,化作狂風,連成一片向天上的雷雲吹去!

卻在此時,城中書坊,聾子第二幅畫已經畫好,畫的是龍卷驟雨圖,筆尖一挑,龍卷驟雨圖騰空,飄入高空,隱匿消失。

風侯軍剛剛做法,黑風吹動雷雲,突然劇變陡起,那雷雲中一道道巨大的龍捲風如同神龍從雷雲中垂下尾巴,插入大軍無數將士之中。

龍捲風不止一道,而是數十道龍卷,將風侯軍的黑風捲起,融入龍卷之中,更加龍卷的威力,無數將士被捲入空中,手舞足蹈。

更為可怕的是,這些將士剛剛被捲飛到半空,便有數不清的霹靂閃電劈落下來,在半空中便將他們劈成焦炭!

任由他們是武者,神通者,面對這等天地之力也是無可奈何!

天空中風雷大作,瓢潑大雨從天而降,大雨傾盆,將延康軍隊澆得透心涼,一道道閃電雷霆落在濕漉漉的將士身上,落在遍佈水澤的土地上,更是憑空增添雷霆威力!

無數人在雷電中身軀顫抖,扭曲,變成焦炭。

「妖魔鬼怪,膽敢放肆!玄武軍,出盾!」

那位路將軍勃然大怒,雙手向下重重一拍,身形騰空而起,殺入半空中的雷雲之中,身形縱橫來去,將一道道龍捲風生生打爆。

一道道雷霆向他劈去,但是還未來到他的身邊便被他的鎧甲散發出的光芒彈開,無法劈中他的身體。

而在下方,玄武軍的將士齊聲爆喝,元氣化作一面面大盾騰空,元氣盾懸浮在各軍頭頂十多丈高的地方,擋住傾盆大雨。

那些劈落的雷霆也被一面面玄武盾擋住,軍心頓安,各路軍隊的將領連忙整頓,斬殺逃兵,重整旗鼓。

鑲龍城中,又有一幅大畫破空,飛入高空,卻是一幅百魔圖。

百魔圖漸漸隱沒在空中,消失不見。

接著雷雲之中一尊尊面目猙獰兇惡的魔神殺出,圍住路將軍廝殺,路將軍頭皮發麻,拚命抵擋,卻在此時又有一幅大畫從鑲龍城飛出,路將軍偷眼看去,不由被嚇得魂飛魄散。

那是一幅隕石圖,圖中有無數隕石從天而降!

「退兵!」

路將軍剛剛吼出這句話,天空中天象陡變,一塊塊巨大的隕石拖著長長的火舌從天而降,劃破蒼穹,向下方的延康國大軍轟去。

「一人作畫,可擋百萬雄師。這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延康國與大墟邊界,延邊關,城樓上,一位丹鳳柳眉的中年男子站在那裡,身後是一尊尊大將,這中年男子正是延康國師,放眼看著延康國的軍隊陷入險境,卻不動聲色,不疾不徐道:「當年天圖國還在時,天圖國太子風華絕代,資質絕倫,是天圖國的第一美男子,也是資質第一的人,只是醉心書畫,曾經說自己兩耳不聞天下事,一心只讀聖賢書。戎狼國入侵,要滅天圖國,天圖國不能抵擋,而這個天圖國太子卻依舊醉心畫道,等到他從書畫之道中醒來時,戎狼國已經攻破了國都,正在殘殺他的百姓。他的父親,天圖國的皇帝也被殺死,有士兵提著皇帝的腦袋四處炫耀。」

他的身後,一尊尊延康國的將軍默默的聽著,一言不發。其中一位將軍腰間佩劍騰空而起,化作一道亮光遠遁而去,直奔那濃雲霹靂百鬼魔神而來!

「然後天圖國太子瘋了。」

丹鳳柳眉的延康國師目光幽深,繼續道:「他兩耳不聞天下事,導致了自己國被滅,要這雙耳朵何用?他是個偏激的人,當街大哭,切掉了自己的耳朵,刺破了自己的耳膜。他用地上百姓的血作畫,畫出了地獄,他畫了十八層地獄。」

「然後,天圖國的國都消失了,變成了一個無底的深淵,戎狼國的百萬大軍跌入黑域深淵之中,成了地獄的一部分,被地獄鬼神吃掉。有些強者想要逃掉,卻被地獄裡的魔神捉拿,拉入地獄之中。」

「那一役之後,天圖國和戎狼國都完了,沒過多久兩個國家都被毀滅,而這位天圖太子也消失了。我去過天圖國的國都遺址,跳入那裡的黑域深淵,從十八層地獄中走了一遭,見到了他的十八幅地獄圖,深知這位太子內心的悲慟與絕望,同時也憐惜他的才能。所以我才會上書陛下,請陛下建立畫 閣,其實天圖太子做這個畫聖閣的畫聖,最合適不過。」

「我以為可能永遠都見不到畫聖,沒想到居然在大墟的邊陲之地,能夠見到他。只可惜的是,他成為了我延康的敵人。」

他說到這裡,延康大軍上空的雷雲閃電、百魔、龍捲風、暴雨統統消失,天空中一片墨水流了下來。

這幅景象令下面的延康士兵心中發涼,剛才那些造成了他們不知多少人死亡的恐怖異象,竟然只是一些墨水!

「城主,城中有妖人作亂!」

鑲龍城中,秦飛月見到半空中的景象,立刻闖入城主府,尋到司婆婆,道:「這妖人做法,阻擋我延康大軍,實力超群,隱藏在城中書坊,還請城主斬殺妖人!」

司婆婆面色陰沉,冷冷道:「竟然還有這等妖人?膽敢在我的領地中作亂,好大的膽子!小秦將軍放心,本座這便去斬了他!」說罷,氣勢洶洶,直奔書坊而去。

秦飛月緊隨其後,到了書坊,已經人去樓空。
引言 使用道具
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9-4 21:02:56

牧神記 第七十八章 太陽船

司婆婆大皺眉頭,立刻傳令下去,厲聲道:「全城禁嚴,搜捕妖人!將城中所有人給我趕到城中心的廣場上去,我倒要看看誰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作祟!」

城主府的神通者得令,立刻下去,將城中所有人,包括來往的商家,也趕到城中心的廣場。

秦飛月也大皺眉頭,沒能搜到作亂的妖人讓他心中很是不安。

「小秦將軍不必擔心,這座城是我傅某人的城,任何妖魔鬼怪也做不了亂!」

披著傅雲敵皮囊的司婆婆笑道:「把所有人都趕到一起,哪怕那個妖人神通廣大善於藏匿,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儘管請來王師,大墟中多的是無法無天之徒,有欠管教!說起來,傅某可是久聞國師大名,甚是傾慕,恨不得立刻就能見到國師,聆聽教誨!」

秦飛月將心頭的不安壓下,微笑道:「還請城主放心,國師一向賞罰分明,城主為延康國立下大功,自然陞官進爵,飛黃騰達,不必苦守這苦寒之地。」

司婆婆哈哈大笑,得意非凡,突然惡狠狠道:「作亂的妖人不識時務,捉到了他,凌遲處死,腦袋掛在城門上,以儆傚尤!對了,還請小秦將軍在國師面前多多美言幾句,剛才那妖人作亂可不是我傅某人作亂,這個……」

秦飛月會意,笑道:「城主但請放心,我一定會在國師面前保薦城主。」

司婆婆鬆了口氣,目光閃動,低聲道:「實不相瞞,我在這裡經營了許多年,倒得了幾件了不得的寶貝兒,等到國師入城之後,不如小秦將軍隨我去欣賞欣賞,若是有喜歡的,小秦將軍儘管拿了去……」

秦飛月頗為心動,大墟可謂是遍地是寶,甚至不乏有黑暗侵襲之前的寶物,傅雲敵在大墟中經營多年,自然是獲得了無數奇珍異寶。倘若能夠進入他的寶庫中選擇幾件,自然是大賺一筆!

龍柱上,秦牧看到聾子作畫,以畫為神通,不由目眩神搖,心中佩服不已。他自幼跟隨聾子學習書畫,飽讀詩書,但還是頭一次見到聾子大顯神通。

以一己之力拖延延康十多萬大軍的腳步,這本事著實驚人!

如果沒有延康國的高手破解聾子的神通,只怕這十多萬大軍都將死在聾子的神通之下。

「柱子上的是牧兒嗎?」

突然,下面傳來屠夫的聲音,秦牧探頭看去,卻見屠夫用殺豬刀對著龍柱劈來劈去,但是卻沒有一刀是落在龍柱上,心中納悶。

屠夫一刀又一刀劈出,身形也在冉冉升起,沒多久便落在龍柱上。

「屠爺爺這是做什麼?」秦牧好奇道。

「埋下神通,摧毀龍柱。」

屠夫將殺豬刀插入身後的刀囊之中,雙手撐地來到龍首上,向城外行進的大軍看去,道:「等延康國的大軍入城,深夜子時,我的神通便會爆發,這根龍柱便會四分五裂,被我的刀光毀得一乾二淨。」

延康國的先頭部隊遭到聾子襲擊,死傷無數,此刻延邊雄關正有第二支大軍駛來,兩軍匯合,趕往鑲龍城。

雖然剛才遭到聾子的襲擊,但是現在兩支大軍匯合,聲勢卻更加浩大。

秦牧嚇了一跳,失聲道:「屠爺爺打算用黑暗來滅延康國的大軍?」

屠夫點頭,道:「其他三根龍柱已經被我埋伏下神通,只差這根了。」

秦牧毛骨悚然,倘若四根龍柱在子夜被毀,那麼迎接延康國大軍的,將會是滅頂之災!

那時將會有不知多少人葬身在黑暗之中,死於非命!

秦牧遲疑道:「屠爺爺,這城中的百姓……」

屠夫笑道:「剛才聾子作法,襲擊延康軍隊,司老太婆下令全城戒嚴,將所有人都趕到城中心去了。」

秦牧頓時放下心來,城中心有許多古老的廟宇,供奉著各種各樣的石像,那裡的廟宇會阻擋黑暗侵襲。

顯然,司婆婆與聾子他們早有溝通,所以定下這個計謀。等到龍柱坍塌,黑暗侵襲,被廟宇環繞的城中心便會變成安全地帶,城中的百姓都聚集在那裡,自然是平安無比。

「到了夜晚,延康國的大軍將要灰飛煙滅,能夠逃出的,只有延康國師等寥寥幾個強者,而那時將會是我們決戰之時。」

屠夫笑道:「所以,村長也來了。」

秦牧納悶,村長已經沒有了手腳,來了還能做什麼?

屠夫有些興奮,嘿嘿笑道:「今天晚上便可以看到當年最強的劍遇到當今最強的劍了!他娘的,老子恨不得現在就到晚上……那是什麼?」

他臉上的表情突然凝固,呆呆的看向遠方,如同見了鬼一般,失聲驚呼道:「操他奶奶,那是什麼鬼東西?」

秦牧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微微一怔,只能看到空中有個小黑點,不知道屠夫因何而驚訝。

不過,那個小黑點的方向,應該是鑲龍城二百里外的星海方向。

「操他奶奶,操他奶奶……」

屠夫罵不絕口,突然騰空而起,向下落去,叫道:「你呆在這裡別動,我去找村長藥師他們。這種事情,老子住在大墟這麼久還是頭一次見……他奶奶……」

秦牧納悶,他還是頭一次見到屠夫如此失態,屠夫發狂的時候也沒有這麼多罵人的話,罵的最多的還是賊老天。

他向那個小黑點看去,突然又是一怔,小黑點變大了許多。

這個小黑點在變得越來越大,原本就像是白紙上的針腳,而現在已經像是墨點了,而且,這個黑點還在變大。

突然,一道道人影閃過,秦牧身邊立刻多出幾人,正是沒了手腳的村長和面目全非的藥師以及啞巴等人。

瞎子倒是不在,應該被人從賭場裡抓到城中央去了。

「天哪……」

藥師看向那個黑點,也露出無比震驚之色,喃喃道:「好大的一艘船……」

「傳說是真的,果真有這艘船!」

村長也是心頭大震,喃喃道:「這艘船為何這個時候出現?」

啞巴目光迷離,呆呆的看著那裡。

聾子也是看得呆了。

「他奶奶的……」屠夫還是罵不絕口。

秦牧催動神霄天眼,努力的想要看清那個黑點,卻始終無法看清楚。

漸漸的,黑點越來越大,已經變成了一個漆黑的圓盤,還在不斷的變大之中。又沒過多久,圓盤已經大約丈餘。

再過不久,圓盤大約數畝。

一股股震動聲不斷從地下傳來,震動越來越強烈,秦牧站在龍柱上也感覺到腿腳發麻,像是有一個無比龐大的怪物在不斷的移動腳步。

他感覺到空氣越來越熱,氣溫越來越高,彷彿太陽綻放熊熊火力炙烤大地一般,然而現在還是春天,距離夏季還有兩個月。

然後,秦牧看到了村長他們眼中看到的東西。

一艘行進的船,從星海的方向走來,越來越近。

的的確確是走過來的一艘船,船的上方,飄著一個越來越大的黑色球體。

秦牧面色古怪,心中的震撼無以復加,過了半晌才吐出一口濁氣,咬牙道:「他奶奶……」

屠夫瞪他一眼:「小孩子不要說髒話!操他奶奶,這是什麼玩意冒了出來?」

向這邊走來的那艘船無比巨大,由火山組成的船,噴著濃煙和火焰的山巒巍峨高大,深入雲霄,濃煙中遍佈雷霆閃電,不斷有電光照亮天空。

這座山的形態也很奇怪,沒有山峰,遠看與的樓船的形態有些相似,但是上面沒有樓,只有一座座巍峨的宮殿,金碧輝煌,儘管被濃煙籠罩卻依舊金光燦燦,十分絢麗。

那座山上還有一道道幾十人才能合抱的粗大鎖鏈,像是風箏線一般飄揚在天空中,這些鎖鏈的盡頭拴著那個漆黑的球體,在空中移動時,鎖鏈碰撞,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而那個漆黑無比的大球被拖動時,則發出陣陣轟鳴,連空氣都被震得嗡嗡作響,彷彿無比沉重。

此刻這艘船正行走在湧江下游,讓這條大墟中的大河被燒得滾開,斷流,湧江中的魚怪和水怪紛紛跳上岸,奪路而逃!

「這個是……」

秦牧呆了呆,失聲道:「太陽船!」
引言 使用道具
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9-4 21:02:56

牧神記 第七十九章大墟牧日者

村長、藥師等人紛紛向他看來,心中納悶,藥師好奇道:「牧兒,你見過這艘船?」

「在大墟地理圖上見過……」

秦牧也是身心震動,這個看起來像是船的大傢伙,應該就是他在鎮央宮中的地圖上看到的太陽船!

他原本看到太陽船這個詞,還有些納悶,不知道為何叫做太陽船,而現在他知道了。

太陽船,就是拉著太陽的船!

而太陽,應該就是被這艘太陽船用鎖鏈拉著的那個大黑球。

這個大黑球,應該是熄滅的太陽。

想來在大墟的黑暗降臨之前,這裡必定有著一艘太陽船拉著一顆燃燒的太陽在大墟的土地上穿行!

秦牧怔然,為何太陽船拉著的那輪太陽會熄滅?

既然太陽船是拉著太陽,那麼地圖上記載的月亮船呢?是否是一艘大船拉著月亮?

還有,太陽井是什麼地方?月亮井呢?

轟隆,轟隆。

那艘太陽船正在向這邊走來,這艘大的不可思議的巨船竟然長著腿腳,像山峰一般粗細的腿腳,也是由熔岩組成,甚至可以從熔岩與熔岩之間的裂縫中看到火光。

那些火光是岩漿,彷彿太陽船的血液。

這艘巨船長著二十四條腿,對應二十四節氣。

它的腿腳看起來很粗壯,但是邁出一步卻可以走出六七里的距離。

這個龐然大物出現在眼前,還是極為震撼的。

聾子看著啞巴,啞巴目光狂熱,在那裡比劃,聾子道:「那不是真正的太陽,而是黑暗降臨之前,那個時代的人們煉製出來的寶物,啞巴,我覺得你說得對……」

巨大的太陽船越來越接近鑲龍城,空氣也是越來越燥熱,秦牧仰頭往上看,幾乎看不到這艘船的頂端。

船太大了。

上面金碧輝煌的宮殿落入他的眼簾,看起來很正常,但是距離這麼遠還能覺得正常這就很不正常了,想來如果走到跟前,這些宮殿一定也是非常龐大,成年人站在裡面一定很是渺小。

「那裡是給神族居住的地方。」

村長輕聲道:「我聽聞他們叫牧日者,他們的神叫做太陽守。」

「牧日者?」

眾人都是微微一怔,村子裡居住大墟最久的便是村長,他來到這裡已經有好幾百年了,知道的事情也是最多。顯然他聽說過太陽船,也知道一些隱秘。

「不知道這艘船上是否還有牧日者的後代?船上是否還有太陽守?」村長低聲道。

太陽船從鑲龍城旁邊走過,迎著延康國的千軍萬馬走了過去,這幅場面太宏大,太壯觀,以至於軍隊忘記了前進,無數士兵傻傻的仰望這個龐然大物。

太可怕了,太震撼了。

噗——

太陽船的一條腿落下,雄壯如同山峰的腿腳將不知多少士兵壓成爛泥,而這艘船的腿腳再次抬起時,下面已經被踩出了一個小湖泊。

「快逃命啊——」

有人這才反應過來,尖叫著向後逃去,而後面的士兵還未反應過來,於是人擠人人壓人,相互踐踏,等到後面的人反應過來,想要四散而逃,已經來不及了。

這艘巨大無比的太陽船沿著延康軍隊行進的道路向延康國的邊境走去,一路上踩死了不知多少士兵,任由那些將領的神通、飛劍落在它的身上,也不能撼動這艘大船分毫。

延康國的兩路大軍並成一路,人數極多,此刻想逃也是無路可逃,即便有神通者騰空而起,也被太陽船抬起的腿腳撞在身上,像是撞死一隻蒼蠅一般簡單。

巨大的太陽船不斷移動,沿途踩死撞死不知多少將士,那位路將軍奮盡全力向太陽船攻去,也不過是蚍蜉撼樹,無法撼動這艘大船分毫。

延康延邊雄關,一道道劍光飛出,斬向巍峨船山,火光四濺,但也無法傷到這艘太陽船。而寶劍收回之後,延邊雄關的強者不禁臉色劇變,他們的劍竟然被燒得赤紅,甚至開始熔化!

延邊雄關中,數萬神通者作法,掀起狂風暴雨,雷雲滾滾,但還未來到船邊,便被高溫散去。

——太陽船拉著的雖然是熄滅的太陽,但畢竟是太陽,火力實在太強。

這艘船十二條腿,行進速度很快,沒多久便來到延邊雄關前方,咯吱,咯吱,刺耳的聲音傳來,太陽船漸漸停下腳步。

然後空中傳來嗡嗡的聲響,那顆黑色的太陽隨著慣性漂移,險些飄入延康國的國境。

延邊雄關中的無數將士呆呆的仰望,看著橫在雄關前的龐然大物,延邊雄關巍峨壯觀,但是比起眼前的這個難以想像的巨物來說那就顯得十分渺小了。

有些將領面色蒼白,身軀顫抖,幾乎無法站穩,而邊關中的那些士兵儘管是武者和神通者,但也被面前的景象嚇破了膽。

「黑暗降臨前的生靈,創造出的太陽船的確非同凡響。」

延康國師站在樓台上,仰望太陽船,這艘瑰麗的大船給人無以倫比的壓迫感,即便是他,也有些心悸。

那太陽船的頂端,華麗的宮殿前方,他看到有人影立在那裡。

他抬頭仰望,看向那輪黑色的太陽。

雖然這輪黑色太陽不如真正的太陽那般巨大,但還是震撼人心。可想而知倘若這輪太陽重新點燃,將會是何等壯觀的景象!

這輪太陽雖然熄滅了,但是讓延康國的軍隊去與這樣的龐然大物碰撞,無異於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他感覺到了神的氣息從太陽船上傳來。

「竟然還有活著的天神,神秘的大墟,還是輕易不能踏足啊……」

延康國師抬手,下令道:「傳令,退兵,五十年內不再踏足大墟!」

他的身後,各路將領心頭微震,立刻將命令傳下。

延康國師抬頭,目光落在那些宮殿上,低聲道:「太陽船不可能永遠的保護大墟,天神也會死,牧日者也不過是沒落的種族而已。五十年後,我延康國應該可以有一統大墟的偉力,現在不易以硬碰硬。」

他轉身走下城樓。

城中傳來急促的敲鉦聲,延邊關外的將士聽聞鳴金聲,一個個如釋重負,紛紛向延邊城關跑來。

而那艘巨大的太陽船也徐徐抬起腳步,調轉方向,轟隆,轟隆,向鑲龍城走去。

過了不久,延康國的殘軍返回邊關,而這艘太陽船也來到鑲龍城的邊緣,秦牧抬頭仰望,巍巍大船,擎入蒼天,拉動一輪黑色太陽,這種場面夢中也沒有出現過。

太陽船頓住,二十四條腿緩緩彎曲,緩緩的跪坐下來。

龍柱上,眾人面色古怪,這艘太陽船不像是一艘船,竟然像是一個長著二十四條腿的生靈!

這艘船距離鑲龍城如此之近,讓城中熱浪滾滾,連城牆都被燒得通紅,似乎要熔化一般。

它沒有立刻離去,想來是等待延康國大軍徹底退走。

「這上面還有太陽守嗎?」秦牧喃喃道。

「有,我感覺到了神的氣息。」

村長面色凝重,道:「延康國師知難而退,幾十年內都不會輕易踏足大墟。屠夫,你把你的刀意收走,否則龍柱坍塌這裡便要毀了。」

屠夫點頭,抬頭仰望太陽船,興奮道:「我們為了這一戰準備已久,延康國師卻被太陽守嚇退,沒能與這老小子幹一架!咱們不如上船,跟神幹一架!」

眾人面色古怪,各自搖頭,這瘋子真是胡鬧,倘若這上面真的還有太陽守,屠夫跑過去跟太陽守幹架,憑他的上半身,多半會被碾死。

村長等人下了龍柱,秦牧抬頭仰望,目光閃動,很想爬上這座瑰麗的太陽船,上去看一看這艘船上到底有什麼。

「到底是怎樣的時代,能夠製造出如此龐大的東西,還能拉著太陽行走?」

他剛剛想到這裡,突然那太陽船的船頭斜斜垂了下來。

秦牧呆滯,只見那碩大無比的船頭與鑲龍城差不多大小,就這樣斜斜的垂下,彷彿極為輕靈,沒有任何重量一般。

這時,他看到船上的景象,那裡竟然有山有水,有花有草,一座座金碧輝煌的大殿聳立,宛如神仙聖地一般,那裡還有許多身材高大的人,藥師已經算是魁梧,但是放在這些人面前只能算是頑童。

秦牧估摸一下,這些人只怕身高十丈起步,與天魔教的力士相比不遑多讓。

奇怪的是,儘管船頭垂下,但船上的湖水竟然還是平的,並沒有傾倒出來。

「你的玉珮,很奇怪,有神聖不凡的氣息……」
引言 使用道具
您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加入會員

建議立即更新瀏覽器 Chrome 95, Safari 15, Firefox 93, Edge 94。為維護帳號安全,電腦作業系統建議規格使用Windows7(含)以上。
回頂部 下一篇文章 放大 正常倒序 快速回覆 回到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