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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早餐

  嵐汀擦去眼角的淚水,帶著微笑走出屋子,每天早上他都要給公子做早飯,這些日子已經成了習慣。

  天色有些陰沉,看來雨在後面。

  做點什麼好呢?嵐汀心想。

  早上不能吃油膩的,做些粥和包子又太過普通,有了!嵐汀笑道:「還好我機智,前兩天有時間把錦繡坊逛了逛。」他在廚房中拿個籃子朝後院跑去。

  錦繡坊的後院有一小片地,徐錦魚叫人在土地外圍起了柵欄。平時她喜歡在地裡種些蔬菜,一有時間就過來澆澆水。雖然很多人都覺得她冷若冰霜,但她心裡也住這個小公主。嵐汀挎著籃子站在柵欄外,雙目放光仔細地在菜地上搜索,臉上笑意漸濃。

  「果然不出我所料,這地底下可是埋著寶貝呢,哈哈。」他跨過柵欄,蹲在地上,又從懷中拿出了那柄小鏟子。自言自語道:「這鏟子炒過菜,挖過墳,現在又來挖土,真是萬能。以後要是能當做兵器那簡直就神了。」

  嵐汀埋頭苦幹,不斷從地下挖出東西,然後放進籃子。因為挖出的東西被泥土包裹,只能看見是黑乎乎的一塊塊,有長的,有圓的,有細的,有粗的。不一會兒,籃子就裝滿了,重新拿起籃子時比原來重了許多。他興高采烈的跑回廚房,端來一盆水,洗乾淨了挖出來的東西,原來他辛苦挖的竟然是土豆,地瓜,紫薯,山藥,哪裡是什麼寶貝。

  嵐汀給這些東西去了皮,找來菜刀,但卻不切片、不切塊,一會兒在土豆上砍兩刀,一會兒又把紫薯壓扁成泥,忙得不亦樂乎。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麼,又在廚房裡找了起來,終於在角落找到兩塊豬骨頭,上面的肉已經剃光了。

  「魚兒姐姐真是浪費,昨天晚上把肉剃光了,這麼好的豬骨頭非要扔了,還好我給藏了起來。」抬起手中菜刀,運足功力,「呵」,用力砍了下去。若是以前他一刀下去肯定砍不斷這麼硬的骨頭,但自從他修煉《大道無名》的這兩天,能明顯感覺自己的修為提升很快。這一刀不僅砍斷骨頭,還把骨頭震飛,嵐汀側身一看,震飛的骨頭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灰堆上,沾滿了黑色的煙灰,看來是不能吃了。

  可是嵐汀卻走過去,撿起骨頭吹了吹笑道:「不乾不淨,包治百病。」直接把骨頭扔進木盆裡,用洗過土豆的水洗了起來。原本洗過土豆地瓜的水已經黑的不成樣子,現在洗完沾滿黑灰的骨頭簡直黑的不能形容。

  嵐汀自己又搗鼓了一會兒才肯罷休,點著了灶爐裡的火,找來個兩尺見方的木盤把東西都放了進去,鍋中添水,把骨頭扔進去。從懷裡拿出一包調料,撒了點鹽,看來是要做湯的樣子。他又在湯上面放了蒸籠,把木盤放在蒸籠裡,蓋上鍋蓋,這才結束。

  坐在小凳子上,擦了擦頭上的汗珠,「我真是個偉大的天才啊。」晃動著身體,扭著脖子,學著私塾裡教書先生的樣子,但是他沒有上過一天私塾,哪裡會吟什麼詩,竟然唱起歌來:「老和尚下山去化齋,小尼姑有交代。記得給我帶燒麥,沒有就別回來。走過了一村又一寨,老和尚暗自揣,為什麼沒人賣燒麥,辜負了寶貝兒滴愛,寶貝兒滴愛,嘿!嘿!」

  半個時辰過後,齊楚、徐錦魚和楊憶簫在堂中坐著等待開飯。

  「今天嵐汀怎麼還沒做好早飯呢?」徐錦魚問道

  「想是這幾天累了,所以睡過頭了。」齊楚笑道

  楊憶簫懂事道:「我去看看。」他站起身就往外跑,這時候嵐汀端著一個大木盤正小心翼翼地走進來,二人差點撞在一起。

  「呦,小心啦!這可是好東西!」嵐汀笑道

  楊憶簫也罕見地笑了,打招呼道:「師兄早!」昨晚齊楚幫他療傷,跟他說了不少心裡話。他發現師父其實對自己挺好的,後來回到房中第一次翻看齊楚送給他的樂譜,前面有幾首曲子,後面全是齊楚多年來練功的心得。流光公子的心得可以算得上是江湖至寶了,楊憶簫看了一整夜只覺解開了他這些年一個又一個疑惑,武功境界也提升了。他心性不壞,只是心高氣傲,太過好勝。這一整晚想了許多,對嵐汀的觀念也轉變了。

  嵐汀聽到楊憶簫叫自己師兄,心裡更是高興,「師弟,今天我給你露一手。」兩個少年相視一笑,忽覺兩顆心也親近了許多。

  嵐汀把木盤放在桌上,徐錦魚只見上面蓋著一塊絲綢。

  「敗家孩子,你知道這塊絲綢值多少錢嗎?」徐錦魚苦笑道

  嵐汀笑道:「不就是一塊破布麼,魚兒姐姐真小氣!」

  徐錦魚道:「這可是冰蟬絲,一匹布價值萬金呢,這麼一小塊少說也一百兩。」

  嵐汀聽了不但沒有覺得不好意思,反而得意道:「一百兩而已,和它下面的東西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徐錦魚好奇道:「這底下是什麼東西?」

  嵐汀道:「就是今天的早飯啊!」

  徐錦魚沒好氣道:「你做的是燕窩鮑魚啊,那麼貴!」

  「可比燕窩鮑魚稀有多了,這可是世上唯一一份哦。」嵐汀提高音量道

  齊楚和楊憶簫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著,嵐汀又道:「這樣吧,就由魚兒姐姐來揭曉今天的大驚喜,妳揭開這塊布好啦!」

  徐錦魚半信半疑地把手放在絲綢上,「裡面不會有什麼機關吧?」

  齊楚笑道:「裡面一定是會噴水噴火的怪物,妳還是別掀開的好。」

  他越這麼說,徐錦魚越要掀開,這二人簡直是一對冤家。徐錦魚排除雜念,一把掀開絲綢!

  眾人看見盤子裡仙氣繚繞,好似仙境般虛幻,仙氣入鼻只覺香溢滿身,整個人都陶醉了。待仙氣流散,眾人大吃一驚,盤中竟然別有洞天!

  紫色的大地上落滿了金色的星星,一座七層佛塔悠然而立,磚瓦微黃,想是年代已久,禪意濃厚,讓人心生清淨。塔旁一雙璧人相對凝望,細看之下透如玉雕,栩栩如生。在那男女身邊還有一個巴掌大的湖,乳白的湖水冒著白氣,蒸騰上升,縹緲如煙。

  「這……」徐錦魚語塞,她心中只有吃驚!

  齊楚看見絲綢下的景物也震驚了,這渾然天成、巧奪天工的作品真是嵐汀創造的?

  楊憶簫張大了嘴,「這、這真的能吃嗎?」

  嵐汀笑道:「當然啦,不信你嚐嚐。」

  楊憶簫拿著筷子,可是面前這樣驚世的作品他不忍心下筷,就在紫色的土地上夾了一箸放進嘴裡,入口醇香無比,「這是紫薯?」

  嵐汀笑道:「對啊,我把紫薯壓成泥,平鋪在上面當做大地。」

  徐錦魚也動筷吃了一口「大地」,「還真是紫薯啊!」

  嵐汀解釋道:「佛塔是用地瓜雕的,所以微微發黃。還有那一對情侶是用山藥雕的,只不過想找到這麼粗的山藥實在太難了。」

  齊楚指著乳白色的湖水道:「這裡面是什麼?」

  「公子喝一口不就知道啦?」嵐汀笑道

  齊楚拿起湯勺,舀了一勺放進嘴裡,「是豬骨湯?」

  嵐汀道:「對啊,昨天魚兒姐姐給你做的剔骨肉,非要把剩下的骨頭扔掉,殊不知豬骨熬湯乃是大補呢!」

  齊楚笑道:「想不到你不但手藝好,創意也好,只不過這巴掌大的湖,裡面的豬骨湯還不夠一個人喝的,我們可是四個人。」

  嵐汀笑道:「公子再喝幾口看看。」

  嵐汀這驚艷的早餐吊足了胃口,齊楚連喝三勺,卻不見湖中豬骨湯減少,奇怪問道:「這湯怎麼還不少?」

  嵐汀道:「因為這紫薯大地的底下都是豬骨湯啊,公子喝了幾口,大地就會下降,骨湯就被壓了上來,所以公子只看到湖裡的湯,卻不知這兩尺見方的木盤下都是湯呢,這下夠喝了吧。」

  齊楚微笑點頭,「別出心裁,獨具匠心,厲害!」

  徐錦魚問道:「看這湖的樣子好像是土豆做的。」

  嵐汀道:「我把土豆從中掏空不就是湖了嗎?而且這豬骨湯蒸出來的土豆味道格外的好吃呢!」

  嵐汀忙了一早上,創造出這樣驚世駭俗的早餐,先不說味道和雕功,單單是這份創意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來。紫薯壓泥做為大地,地瓜雕成佛塔,土豆掏空成湖,山藥幾刀下去變成一對情侶,放在蒸籠裡蒸熟。鍋中上有蒸籠,下熬豬骨,一起出鍋,再把豬骨湯倒進「土豆湖」中,紫薯大地漂浮在上面。豬骨湯的熱氣透著紫薯飄了出來就是眾人最開始看見的仙氣。這樣的心思,只有嵐汀想得出來!

  楊憶簫無比佩服,「師兄,這金色的星星是什麼?」

  「我順便把地瓜皮炸了一下,沒想到形狀像極了星星。」嵐汀笑著。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獨到之處,齊楚胸懷寬廣,徐錦魚巧手能裁,楊憶簫少年執著,而嵐汀用一顆真心待人做事,所以他能創造出這樣的作品就不足為奇了。

  奇蹟的發生其實很簡單,只要你用心以待,它就會翩然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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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組織

  眾人吃過早餐後,於也風就派人送來消息說施紫雨已經安全了,現在正在逝水山莊靜養,告訴齊楚不要擔心。

  嵐汀和楊憶簫一起收拾碗筷,這對師兄弟有說有笑,齊楚看在心裡很是欣慰。待他們收拾好東西,齊楚又交代二人上街買東西。

  徐錦魚看著嵐汀二人離開,笑道:「嵐汀和憶簫相處的很融洽,看來玲琅閣後繼有人了。」

  齊楚笑道:「他們二人心地純樸,性格互補,乃是完美的搭檔。」

  徐錦魚又道:「你說到底是誰救走了小雨呢?」

  齊楚道:「看來我們要去拜訪下神算前輩了。」

  「是他嗎?」徐錦魚道

  齊楚道:「難道妳看不出來神算前輩對施紫雨關愛有加嗎?上次黑衣人夜襲,我想神算前輩早就在暗中觀看了。」

  徐錦魚道:「說起黑衣人,莫非也是鬼市蜃樓的人?」

  齊楚道:「我看不像,那三個黑衣人的武功可比紅蝎劍魑方游高多了,鬼市蜃樓哪裡有這樣的高手。」

  徐錦魚道:「你要去見神算前輩不只是問他小雨的事吧?」

  齊楚道:「妳跟著來不就知道了嗎?」說完他向門外走去。

  徐錦魚跟在後面,心中諸多疑問:黑衣人若不是鬼市蜃樓的人,那會是哪方勢力?鬼市蜃樓養鬼目的何在呢?還有那個神秘的於也風怎麼好像什麼事都知道?

  揚州城的東大街上到處都是擺攤的,賣的東西樣樣俱全,價格便宜,所以街上擠滿了人。

  齊楚二人沿街行走,找尋著天音神算的所在之地。忽然在「包羅萬象」的對面看見一個瘦小老頭正在給人算命。

  齊楚側耳傾聽,只聽那客人道:「老神仙,上次按您說的,我回到家就把西廂房給拆了,然後在上面種上槐樹苗,當天晚上我兒子的高燒就退了,您真是太神了。」

  瘦小老頭道:「你家西廂房處原本埋有屍骨,那屍骨的主人生前死於非命,怨恨不消,無法轉世投胎。本來那塊地已經被他佔領,你卻在上面修建房屋,惹怒了他,招來報復。現在你為他種上槐樹,樹有靈性,隨著槐樹生長,能漸漸消除那屍骨的怨恨,五六年後它也就能轉世投胎了。」

  客人感激道:「您真是活神仙啊,救了我兒姓名,小小感謝不成敬意。」說著從懷中拿出一沓銀票,齊楚看去少說五千兩。

  卻聽瘦小老頭道:「老夫算命,十文一次,不可多收。」

  客人愣了一下道:「那好吧,您乃世外高人,不喜歡錢財。可是,我身上真的沒有十文錢啊。」

  瘦小老頭一指包子鋪道:「你可以多買些包子救濟難民,剩下十文錢給我就好。」

  客人起身走到包子鋪,拿出一錠銀子對老闆說:「今天的包子我包圓了。」

  包子老闆道:「可是您這錢也太多了,我找不起啊?」

  客人道:「你也不用找,給我十文錢就好。」

  包子老闆與算命老頭做了多年鄰居,這樣的事見多了,也就不奇怪,給了客人十文錢,道:「您放心,這些包子我一會派人送給那些乞丐。」

  客人拿了錢又回到算命攤前,鞠了三躬,畢恭畢敬的把十文錢放在瘦小老頭的面前道:「請您收下。」

  瘦小老頭右手在銅錢上一揮,十文錢收入袖中,只聽他說道:「以後你要多做善事,多積陰德。」

  「我知道了。」客人又鞠了一躬,「不打擾您老人家了。」說完就轉身走了。

  瘦小老頭正是天音神算,這十多年他一直隱與揚州,替人算命,每次只收十文錢,要是顧客多給他就讓此人買來包子救濟窮人。

  齊楚二人走了過去,「神算前輩真是慈悲為懷啊。」

  天音神算笑道:「老夫等你許久了,快坐吧。」

  齊楚二人坐在長條凳上,道:「這次馬家村之行多虧了前輩出手相救,要是施小姐出事,我真是後悔莫及。」

  天音神算笑道:「流光公子才智過人,還是被你猜到了。」

  齊楚道:「前輩過獎了,比起您的淡薄,我可是差遠了。」

  原來自通天神龍走後,天音神算也離開了揚州。他神算在心,已知齊楚他們要去馬家村,所以先去打探並消無聲息的藏身幻境中,待施紫雨有難,他出手相救。可是卻不知他為何只救施紫雨卻不現身幫助齊楚。

  天音神算道:「我與這孩子淵源甚深,說來話長。」

  齊楚見天音神算還不想說,他也沒必要問,今天來另有目的,說道:「前輩您隱居揚州多年,可知道最近發生的幼童失蹤事件?」

  天音神算道:「不曾聽說。」

  齊楚心道:難不成被於也風說中了,根本就沒有幼童失蹤?難道楊星的幼子不是被他們抓了?又問道:「那麼前輩可知道施紫闕失蹤的事?」

  天音神算道:「上個月紫雨曾來找過我,拿了她哥哥的生辰八字,我給他算了一卦。」

  「怎麼樣?」徐錦魚急迫道

  「這一次乃是有驚無險。」天音神算道

  齊楚道:「前輩可算出是誰抓了施紫闕?」

  天音神算笑道:「你小子還真把我當成神了。」

  齊楚道:「是南詔的人!」

  聽見南詔,天音神算便不說話了,許久後才道:「我那老友通天神龍前幾日曾與南詔的人交過手,他跟我說了這事。你與南詔的恩怨,我也略有耳聞。但是南詔地廣,也不一定是魅凰之人。」

  徐錦魚嘆道:「很不走運,正是魅凰。與神龍前輩交手的還是魅凰的右護法素婉仙幽。」

  三人相對無言,各懷心事。街上車水馬龍,人聲鼎沸,可是這三尺見方的攤邊卻沉重無比。

  齊楚想起當年恩怨,周身殺氣凝重無比。徐錦魚看著他很是擔心,心道:難道心魔又在作祟。發現天音神算也不說話,前輩在想什麼呢?輕聲叫了一聲「前輩」。

  天音神算道:「想不到魅凰再現江湖,這一次怕是比十多年前更可怕。」

  徐錦魚道:「這幾日我們與魅凰有過碰撞,馬家村素婉仙幽也去了。但是始終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天音神算道:「這一次來揚州的恐怕還不只魅凰一個。」

  齊楚道:「前輩這話是何意?」其實他心中想的也和天音神算一樣,這些日子發生如此多看似沒有任何關聯的事情,其實背後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可是他如何也想不明白。

  天音神算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問道:「你二人的武功在江湖上少有敵手,這些年的苦修中可有什麼體會?」

  徐錦魚道:「這十年我的功力雖然在增長,可是境界卻再不能提高,想是到了瓶頸。不過我也不是很在意,順其自然就好。」

  「你呢?」天音神算看著齊楚道

  齊楚道:「這十多年來的修煉,讓我越來越感受到人是多麼渺小。」

  天音神算點頭道:「繼續說!」

  「原本我以為武功練至絶頂就再也無法提高,可是漸漸發現武功是沒有止境,換句話說武學之上還有更高深的東西。我終於明白為何江湖人都稱恩師為神中之神,想必他老人家早已參透其中奧秘,超越了天下武學。」齊楚道

  天音神算道:「你說的不錯,江湖人向來追求至高無上的武學,可是卻不知道在這絶頂的武功上還有我們探索不到的境界,高於武學的另外一片天地沒有止境,乃是神鬼之術。」

  齊楚道:「這些年神鬼之術我也是見過一些,不過和前輩的神算比起來當真是微不足道了。」

  天音神算搖頭道:「那你就錯了,我這點本怕是有些人都不放在眼裡。」

  齊楚驚訝道:「前輩說的有些人指的是?」

  天音神算道:「你闖蕩江湖多年,可曾聽說過三邪兩正?」

  齊楚猛然道:「前輩說的可是那五個神秘莫測的組織?」

  天音神算道:「正是那東海龍城、南詔魅凰、西域雲孤、北冥葬魂和中原神庭!」

  「魅凰突然出現,我早就應該想到的!」齊楚恍然大悟

  徐錦魚道:「你們說的我好像也聽說過,三邪是不是龍城、魅凰和葬魂;兩正是雲孤和神庭?」

  齊楚緊接著道:「前輩說的有些人莫非就是這三邪兩正?」

  天音神算道:「你們都說對了,如今再現江湖,我想他們的目的肯定不簡單。」

  徐錦魚道:「是啊,能讓魅凰大動干戈的事絶對不簡單。」

  齊楚思緒縝密,道:「前輩的意思是這三邪兩正都再現江湖了?」

  天音神算道:「我懷疑那日的三個黑衣人就是這三邪兩正中人。」

  齊楚道:「後來我仔細想過,江湖上能有那樣武功的只有十大高手,可是十大高手絶對不會做那樣見不得人的事。現在看來,應該是三邪兩正中人。」

  徐錦魚道:「舍靈小小年紀能當上魅凰右護法,實力肯定不弱。黑衣人的武功比我要高出許多,看來三邪兩正中能人輩出。當年只一個魅凰,中原武林就抵擋不住。如果今日三邪兩正傾巢而出,那就是災難,是毀滅!」

  天音神算嘆道:「如果算起來,我也是三邪兩正的門中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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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戲弄

  鬧市之中,齊楚二人默然,天音神算也是三邪兩正中人?

  只聽天音神算緩緩道來:「我的一身本領出自神庭一派,但因為授業恩師犯下大錯,被神庭囚困終生。原本我也要受到牽連,但因為我平時人緣極好,諸多師兄妹一起為我求情才免去一死。不過還是被逐出師門,但也想不到卻在江湖上成名。」

  齊楚道:「這一次神庭也再現江湖了嗎?」

  天音神算道:「至今我還沒有見到當年同門之人,不過想來我離開師門近五十年,當年的師兄弟們如今不是長老就是護法,位高權重不會輕易出入江湖。年輕一代中我就不認識了。」

  齊楚道:「前輩早年在神庭時可聽說門派中有什麼秘密?」

  天音神算道:「未曾聽說,不過這三邪兩正之間的關係錯綜複雜,相互依存,又互相牽制。所以魅凰一出,我想其他四派也要出動,這世道要亂了。」

  徐錦魚道:「如今我們能做些什麼呢?」

  天音神算道:「我想鬼市蜃樓的背後應該還有人指示,只要查到幕後之人,想必這件事很快就會浮出水面。但這幕後人實力不是我們能想像的,所以此番你們前去鬼市蜃樓,一定要小心。」

  齊楚心驚不已,今日自己拜訪天音神算就是想讓他測一測此去鬼市蜃樓的凶險程度,還沒等自己開口。天音神算已經知道他的意圖,真不愧是神算!

  「前輩可否給我算上一卦,看看這次行程結果如何?」齊楚問道

  天音神算道:「你且告訴我生辰八字。」

  齊楚道:「我本是恩師撿來的,就連生日都是自己選的日子,哪裡知道自己的八字。」

  天音神算道:「看來你的命算不得。」

  齊楚道:「前輩這話我不懂。」

  天音神算笑道:「老夫看過無數人的命,就算不知道生辰八字,只瞧面相也能推測出十之八九。可是自從那日見你,我就知道你的命我看不了。你的命掌握在自己的手裡。」

  齊楚似有所悟,反覆琢磨天音神算的話。又聽他說道:「此去鬼市蜃樓不到萬不得已切莫大肆殺戮,用你的智慧和心去體會所見所聞才能有所收穫。」

  「晚輩記下了。」齊楚道

  徐錦魚道:「這一次前輩不跟我們一起去嗎?」

  天音神算道:「我要回去看一看曾經故友,紫雨就由你們照顧吧。」

  齊楚道:「前輩放心,今夜我們偷偷離開,不帶著她去那危險之地。」

  天音神算微笑不語,陰雲退去,天色漸明。

  嵐汀和楊憶簫走在集市上,陰了一上午的天終於放晴。

  楊憶簫嘆了口氣,道:「師父也不說讓我們買什麼東西,連賣東西的地方也不告訴我們,這要怎麼買啊?」

  嵐汀道:「你沒聽說過流光公子不講道理嗎?」

  楊憶簫道:「就算不講道理,也不能這般不講道理啊。」

  嵐汀笑道:「這就是師父的高明之處了,不過也許、大概、可能他也不知道要買什麼吧。」

  「呃,不會吧,那這不是耍我們嗎?」楊憶簫道

  「咱們就別瞎猜了,師父不是說沿著這條街一直走,如果走到頭還沒見到想買的東西就回錦繡坊嗎?我們一直走就是了。」嵐汀道

  嵐汀巧舌如簧,楊憶簫本來就沉默寡言,這一路上就聽嵐汀講這講那,頗感有趣。再加上嵐汀沒事開兩句玩笑,雖然不知道要買什麼,但路上也不覺辛苦。

  二人有說有笑地走著,忽見前方胡同處擠滿了人。

  楊憶簫道:「前面難不成出什麼事了?」

  嵐汀道:「咱們過去瞧瞧。」

  二人走過去一看,所有人堵在胡同裡,簡直是水洩不通。嵐汀拉過一個小哥問道:「你們在幹嘛呢?」

  小哥道:「買燒餅啊!」

  忽聽前面有個大姐回頭道:「不懂就別瞎說,人家那叫手抓餅,才不是燒餅呢!」說完轉過頭又往前擠了擠。

  「手抓的餅?能吃嗎?」楊憶簫自語道

  「買一個不就知道了嗎?」嵐汀笑道

  那小哥道:「買一個不賣的。」

  「那要買幾個?」楊憶簫問道

  小哥伸出一根手指在二人眼前晃了晃,嵐汀道:「買十個?」

  小哥搖了搖頭,又晃了晃手指,楊憶簫張大嘴巴道:「不會要買一百個吧?」

  小哥淡定地搖了搖頭,再次晃了晃手指。

  嵐汀吃驚地差點把眼珠子都掉下來,道:「買一千個?」

  小哥白了他一眼,「我是讓你看看我這手指上長沒長雞眼!」

  「我看你像雞眼!」二人異口同聲道,說話聲音大了點嚇了小哥一跳。

  「不給看就不看唄,那麼大聲幹什麼,真是的!」那小哥很不高興的轉過身去,排起了隊。

  「咱們真要買一個?」楊憶簫道

  「這集市上賣的都是破爛,眼看就要出城了,咱也不能空手回去啊!」嵐汀道

  楊憶簫道:「可是這麼長的隊伍,要排到什麼時候!」

  「瞧我的!」嵐汀飽含深意的笑了笑,然後深吸一口氣大喊道:「美女!妳怎麼光著身子就跑出來了!」

  他這一嗓子出去,前面所有人迅速回頭問道:「美女在哪呢?」

  嵐汀往胡同外一指,「跑那面去了,快去看吧,身材可棒了!」

  然後在楊憶簫耳邊小聲道:「站好了,別被擠出……」

  「去」字還沒說出口,胡同裡的人你爭我奪的拼了命地往外跑,幸好嵐汀提醒,要不楊憶簫肯定被擠了個跟頭。

  看著空曠的胡同,嵐汀道:「怎麼樣,師兄厲害吧!」

  「這不太好吧!」

  嵐汀得意道:「沒事,反正他們又不知沒有光身子的美女。」

  「你怎麼知道他們不知道?」楊憶簫臉色難看道

  「等他們知道的時候,我們都買完餅走了。」嵐汀笑道

  楊憶簫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嵐汀。

  「怎麼,你也要看看有沒有雞眼?」嵐汀不明所以道

  楊憶簫又指了指,「沒有雞眼啊!」嵐汀貼上去仔細看著。

  「往後看。」楊憶簫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

  「怎麼了?還真有光身子的美女?」嵐汀轉過身,「我的媽呀,你們怎麼沒去追光身子的美女?」嘴上雖這麼問,但腳下抹油,拉著楊憶簫就往胡同裡跑。

  被他欺騙的人大吼著追來,嵐汀頭也不回對楊憶簫道:「一會兒你先走,我來斷後!」

  「前面是死胡同!」楊憶簫鬱悶道

  嵐汀快速搜尋,「往那賣餅的房子跑!」

  二人縱身一躍本想撞開大門,誰知道身子剛要接觸到門時,那緊閉的大門竟然開了。

  「快抱住頭,別摔壞了。」嵐汀提醒著,他以為大門一開二人肯定要來個狗吃屎,做好了摔跟頭的準備。誰知道不但沒摔跟頭,好像還撞到了棉花上。

  二人抬頭一看,門口站著一個龐然大物,仔細一看竟然是人,而且是個女人。那女人身高七尺,體重應該有三四百斤,整個人竟然把門給堵的嚴嚴實實。二人正好撞在她的肚子上,嵐汀摸了摸頭小聲道:「她這肚子怎麼跟棉花一樣。」

  只聽胖女人說道:「你們兩個打擾小姐洗澡,給我進去,等會收拾你們!」說著雙手齊出向二人抓去,楊憶簫武功在嵐汀之上本想反抗。可是看著那大手抓來卻躲也不能,攻也不行,心道:這胖女人還會武功?再看嵐汀早已被胖女人揪出衣領提在半空,自己也放棄了掙扎。

  二人一左一右被提在空中,很是滑稽。追趕的人看見胖女人出現都迅速停下了腳步,看樣子挺懼怕她。

  其中有人說道:「小美姑娘,今天范小姐什麼時候營業啊,我們可是排了一上午的隊。」

  嵐汀心道:小美?這胖的和豬一樣的女人哪裡也不小,哪裡也跟美掛不上邊啊。說起美,還是我家舍靈。想起心上人,雖然被提在半空,但心裡美滋滋的。

  胖女人小美怒道:「小姐說了,今天不營業!」說完竟然把嵐汀二人扔進院子,「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不管外面是何反應。

  嵐汀揉著腰站了起來,「小美姑娘,妳想幹嘛?我可是名花有主了!不過我師弟還是單身!」

  「師兄你……」楊憶簫對於嵐汀出賣自己很是無語。

  「瘦得跟竹竿一樣,讓我喜歡你們做夢去吧!」小美嫌棄道。

  嵐汀終於鬆了一口氣,心道:還好她不喜歡英俊的,否則要是強來,我就對不起舍靈了。

  忽聽身後屋中有人說道:「小美,有客人來嗎?」

  「小姐,是兩個搗蛋鬼!」小美狠狠瞅了嵐汀二人一眼,恨不得把他們吃了。

  「帶他們進來吧!」聲音再次響起,嵐汀只覺那人說話好像唱歌般悅耳動聽。

  小美帶著二人進了屋,屋中有前後兩堂,中間由半透明的簾帳隔開。

  嵐汀看見後堂中坐著一個女子,卻瞧不見她相貌如何。

  楊憶簫走到簾帳前拜了拜道:「我們師兄弟二人無意冒犯,還請范小姐見諒。」

  嵐汀也走上前,但他卻不說話,仔細觀察簾帳後范小姐的反應。他出身市井,自幼聰明機變,向來見招拆招。

  楊憶簫見范小姐不說話,又道:「驚擾了范小姐,真是不好意思。」

  忽聽旁邊小美生氣道:「豈是驚擾,簡直就是驚嚇!」

  「這個從何說起?」嵐汀問道

  小美道:「我家小姐每日此時沐浴更衣,然後和麵做餅。誰知道正洗著澡,你們卻大喊『美女,你怎麼光著身子跑出來!』,嚇得我家小姐以為有賊偷偷進了浴室,偷看她洗澡,你們說這算不算驚嚇!」

  嵐汀笑道:「原來是這樣啊,沒想到我們與范小姐還真有緣。連洗澡都能想到一起去。」他聽簾帳後范小姐輕咳一聲,透著簾帳發現她臉上似有紅暈,心知這女子經不起玩笑,應該心地純樸,看來不會為難自己和楊憶簫。當下放下心來,只聽范小姐問道:「你們既然是師兄弟,那麼師承何門何派?」

  嵐汀得意道:「我們乃是玲琅閣門下弟子。」他從進屋開始目光就沒有離開范小姐,發現自己玲琅閣三個字剛出口,范小姐身子不由一震。

  「是長白山上玲琅閣嗎?」范小姐站了起來,幾乎一步跨到簾帳前。

  「對啊,就是長白山。」嵐汀笑道

  楊憶簫只見簾帳被范小姐撩起,女子突然出現讓二人大吃一驚,因為她實在是太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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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絶技

  見了范小姐真容,二人大吃一驚,當真是:折纖腰以微步,呈皓腕於輕紗。

  嵐汀剛想讚美兩句,卻聽范小姐說道:「小美端水盛麵,我要在此做餅。」

  「好的,小姐」小美轉身向外走去,好像想起什麼回頭道:「可是鐵鍋搬不過來,屋裡也沒辦法生火啊?」

  「今天不用生火,只要麵和水。」

  小美怔了一下,還是按照范小姐的話出門準備。

  嵐汀心道:不用鍋,不生火那怎麼烙餅?

  楊憶簫想說幾句話,發現嵐汀一直扯自己衣袖,也就沒問。

  不一會小美一手端著半盆水,一手端著半盆面走了進來。嵐汀見到這龐然大物就想笑,忍不住開玩笑道:「想不到天底下還有這麼胖的女人,要是我早都一頭撞牆死啦!」他語氣輕柔,不會讓人感覺是諷刺。

  想不到小美看了他一眼道:「你這樣瘦得跟小雞子似的人都活著,我憑什麼死啊!」

  「……」嵐汀無語,楊憶簫用手指戳了他幾下,小聲道:「師兄,她罵你啊,要是我,我可忍不了!」

  「我忍了!」嵐汀轉頭看著楊憶簫,恨不得吃了這個不怕事大的師弟。

  小美把水和面分別放在范小姐兩側,眼中有些擔憂道:「小姐,這有外人在,只怕?」

  「不礙事,玲琅閣門下都是光明磊落的英豪。」范小姐看著嵐汀二人道:「你們躲在小美身後,以免受傷。」

  嵐汀心想:不就烙個餅,還能受傷?

  楊憶簫知趣地藏在小美身後。嵐汀也沒有辦法,畢竟是人家的地盤,他可不想被小美揪著衣領扔出去。

  一切準備就緒,只見范小姐緩緩閉上了眼睛,口型連變,不知念些什麼。嵐汀想要是我會讀唇術就好了,忽聽范小姐道:「點香」

  小美在桌上的香爐裡插了一根香,用嘴一吹竟然著了。

  楊憶簫暗道:好強的內勁,隨便一吹就能點香,真是厲害。

  再看范小姐,妙相莊嚴,雙手合十於胸口,左手側出,似拈花折柳。嵐汀看見盆中清水好像活了一般跳躍著,歡呼著。而范小姐另一隻手向右一指一抓,盆中白面竟然如沙如塵,似龍捲風一般旋轉著。

  嵐汀心道:這范小姐難不成要變戲法嗎?正想著,只見范小姐雙手合抱於胸,左手水柱和右手旋風竟然也跟著在胸前匯聚,一左一右原本兩不相容。可是范小姐雙手結印,水和面猶如兩條魚兒首尾相連,不停旋轉。

  「這不是太極圖中的陰陽魚嗎?」楊憶簫脫口而出。

  「別出聲!」小美回過頭,目露責備之意,「今天算你們兩個臭小子有眼福,乖乖地看吧。」

  這時清水如陰,白面似陽,兩條魚兒越轉越快,嵐汀眼花繚亂,心急如焚,忽然想起《大道無名》中好像有關這類情形的說法,細細想來竟然豁然開朗。再看那陰陽兩魚,卻是看的一清二楚。

  范小姐雙手一合,陰陽兩魚合二為一,形如圓球。只聽她輕聲一呵「開!」,圓球竟然一分為二,一半是水,一半是面。就這樣反覆五次,每一次屋內的溫度都隨之升高。

  嵐汀頭上微微見汗,再瞧楊憶簫在一旁聚精會神的看著。心道:這范小姐想必是個高手,我從她這功法中竟然能悟出《大道無名》中的奧義,這麼好的學習機會,一定要把握住。想起與舍靈的約定,自己要快速強大起來,擦乾頭上的汗,目不轉睛的看著范小姐的動作。只覺她動作輕盈,說不出的流暢,好似舞蹈一般,衣衫舞動,青絲飛揚,本來她就生的國色天香,這樣一看真如天仙般貌美。

  嵐汀發現那水和面混著的球竟然變大變小,大的時候能擋住范小姐身子,小的時候就和拳頭一樣,真是從來沒有見過。

  他隱約中好似看見那圓球中還有水在流動,蜿蜒曲折,一會兒分為九條小溪,一會兒合為一條大河。嵐汀以為是自己眼花,那水和面混到一起怎麼還能獨自流動呢?揉了揉眼睛,卻發現好像沒有看錯,為了確定他繞到小美身前,正想走上前去看個究竟,哪知面前熱氣一浪接著一浪湧來,往前邁步卻如何也落不下,伸手向前摸去,面前好像有堵無形的牆阻擋他落腳,而且無形牆上竟有些燙手!

  楊憶簫把他拽了回去,提醒道:「師兄,那是氣牆,裡面溫度很高,你小心啊!」。

  嵐汀才明白過來:原來面前那熱浪竟然是范小姐體內真氣形成的氣牆,雖一步之隔,但內外溫差巨大。之所以他們在外面感受不到高溫,是因為小美站在二人面前運功抵擋。此時小美的衣衫盡濕,大滴汗珠從兩鬢掉下。嵐汀看這汗珠的大小真怕把地面給砸個坑,又看氣牆中的范小姐肌膚發紅,想來是被高溫烤的。

  那水面圓球已經開始發黃,不時有面香飄進嵐汀鼻子。

  他心想:這要是用真氣來烙餅,那要浪費多少真氣啊!

  楊憶簫發現剛才點的香已經燒掉一半還多,而氣牆中的范小姐好像還未用全力。只見水面圓球隨著自身的旋轉慢慢變矮變粗,忽聽范小姐輕喝道「起!」,原本變矮變粗已經有些像圓柱的面糰突然爆長十倍!嵐汀看見那面柱竟然在一瞬間分了層次,一眼看下來少說分了一百多份,他恍然大悟:每一份看來不就是一張餅嗎!

  那數不清的餅重新落下,范小姐再喝一聲「著!」。嵐汀明顯感覺到空氣都扭曲了,他能看見從范小姐體內有源源不斷的真氣湧向那張餅,頃刻間白面烤成金黃,香氣四溢,充斥著整個屋子。

  薄如蟬翼,外酥裡嫩;面起千層,上下奇香!

  這等絶技當真是世上一絶!嵐汀看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恨不得撲上去咬一口。可是范小姐卻隨手拿過錦盒,把剛做好的餅放在了盒子裡。楊憶簫再看香爐裡的香,正好熄滅,他簡直把范小姐奉為天人。

  「不給吃啊?」嵐汀失望道

  范小姐微笑道:「這餅我是送與故人,你且帶回去。若是想吃,我叫小美把廚房裡的餅都給你帶回去。」

  「那就太好了,真想嚐嚐范小姐的手藝呢。」嵐汀笑道

  「兩位少俠若是沒有別的事,我想休息了。」范小姐看著二人,鳳眼一眨,美的沁人心脾。

  「沒事,沒事,我們拿了餅就走。」嵐汀捧起錦盒,看了小美一眼,「胖妞,走吧,妳家小姐讓你給我拿餅!」他得意的笑著,這可是范小姐親自交代,就算胖妞再不願意也不敢有怨言。

  小美帶著二人來到廚房,嵐汀可不客氣,找了一個大食盒竟然把廚房裡所有的餅都給裝了進去。

  「吃這麼多,不怕撐死啊!」小美哼道

  「妳都胖成這樣還沒撐死,我怎麼能死呢?」嵐汀笑道

  「下回別讓我再見到你,否則我打碎你腦袋!」小美狠狠道

  「下回我要是再見到妳,我就捅破妳後面兒!」嵐汀回擊道

  「師兄,我們趕快走吧。」楊憶簫拉了嵐汀一下,他可是見識過這胖妞的功夫,自己還不是對手。真不知道她長這麼胖是怎麼練功的。

  嵐汀抱著錦盒,讓楊憶簫捧著食盒走出院門,開心道:「這下好了,有了這裡面的東西回去就能交差了。」他拍了拍錦盒,臉上浮現笑容。

  楊憶簫道:「那范小姐說這錦盒裡的餅贈與故人,你說她和師父是不是認識?」

  嵐汀笑道:「很有可能啊,咱們師父老相好那麼多。」

  「呃,這麼說不好吧。」

  「我這是誇師父長得帥呢,他一定會高興的。」嵐汀笑道

  二人沿原路返回,可是卻發現集市上擺攤的人都不見了。

  「這裡擺攤的怎麼都不見了?」楊憶簫問道

  「對啊,我也發現了。可是現在還沒到收攤的時候呢?」嵐汀道

  「師兄,你有沒有感覺到我們走了半天,還是在原地踏步?」楊憶簫察覺到異樣。

  「不會是鬼打牆吧?」嵐汀有些害怕道

  「什麼是鬼打牆?」楊憶簫環顧四周,發現不但連一個人都沒有,竟連貓狗也沒有,他明明記得前面應該有顆樹的,怎麼也不見了?

  「我也不知道,好像就是被鬼盯上了。」嵐汀抱緊錦盒,注視著周圍的一切,其實他是不相信有鬼的,可是在馬家村舍靈給他講了神鬼之術,後來又聽說那廟中是養鬼的地方,他就深信不疑了。現在他想來齊楚的反應,公子對鬼怪一說也沒有質疑,難不成他見過嗎?

  正當二人緊張之時,忽聽身後有人說道:「不是鬼打牆,是人打牆。」

  楊憶簫猛然回頭,自己身後緊貼著一個人,黑衣黑褲,黑巾蒙面。他拉著嵐汀向後退了一步,驚恐道:「怎麼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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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殺手

  他身後的黑衣人正是那日襲擊錦繡坊的三個黑衣人的其中一個。當時嵐汀正在療傷,自然不認得,問道:「師弟,這人你認識?」

  楊憶簫冷道:「上次他差點要了我的命!」

  黑衣人聽嵐汀叫楊憶簫師弟,目光落在他身上道:「這麼說你就是齊楚的徒弟嵐汀嘍?」

  「你怎麼知道我叫什麼?」嵐汀警惕地看著黑衣人,心想:師弟差點在他手上喪命,這人的武功一定很高,一會兒想逃跑很難了。

  黑衣人道:「看來我運氣不錯,上次沒有殺了你。今天竟讓我遇見。」

  嵐汀問道:「上次你要殺的人是我?」心道:我從來沒見過這人,他為什麼要殺我呢?

  黑衣人發現自己說漏了嘴,冷冷道:「少說廢話,受死吧!」

  楊憶簫跨上一步擋在嵐汀身前道:「要殺就先殺我!」

  黑衣人道:「上一次你僥倖不死,都是得了天音神算和通天神龍的幫助。這一次他們都不在揚州城,我看你還怎麼逃?」

  楊憶簫二話不說拔出背後凌霄劍就刺去,可是他明明用了全力,卻發現凌霄劍黯淡無光。

  黑衣人大笑道:「這綿綿若存陣中除了我,誰都用不上功力!」

  楊憶簫駭然,黑衣人徒手抓住刺來的凌霄劍,輕輕一帶就把楊憶簫扔了出去。食盒掉在地上,餅撒了一半。

  看著嵐汀,黑衣人得意的笑道:「你想怎麼死?」

  嵐汀平靜道:「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流光公子的徒弟,是義展雲飛的兒子,你問我想怎麼死?你是不是活膩歪了?」

  黑衣人道:「少說廢話,就因為你是義展雲飛的兒子我才要殺你!」

  「這麼說你認識我爹嘍?」嵐汀笑道

  黑衣人發現在這少年面前自己竟然第二次說漏了嘴,再不言語,周身殺氣驟然而出,忽聽嵐汀道:「等一下!」

  「還有什麼事?」黑衣人皺眉道

  「能不能讓我先出招?」嵐汀道

  黑衣人道:「你先出招也是死,所以就別費力氣了。」

  嵐汀道:「既然這樣誰先出招都無所謂,所以還是我先出招,就這麼定了,你要是不同意就說明你怕我。」

  「那就快點!」黑衣人沒有了耐心。

  嵐汀雙手合十,學著范小姐的樣子,但是他哪裡有范小姐的功力?表情嚴肅,雙目緩慢合上,黑衣人原本沒把他放在眼裡,可是見他這樣鄭重其事,心中也開始泛起嘀咕:莫非這小子還真的會什麼必殺技?當下也警惕起來。

  楊憶簫從地上爬了起來,看著嵐汀運功的樣子,心想:看來師父一定教師兄什麼絶世武功了。正想著,忽聽嵐汀一聲大喝:「龍神八變――浩渺!」

  嘴上雖這麼說,但是他又哪裡會什麼浩渺?只不過當日在聚陰山頂見齊楚用過,今日用來只是裝裝樣子,嚇一嚇黑衣人,為自己爭取點逃跑的時間。可是黑衣人並不知道他是在裝樣子,龍神八變威震江湖,加上嵐汀是燕寒的兒子,還是齊楚的傳人,通曉龍神八變也不為過。黑衣人向後一撤,想先躲過此招,再出手殺人。就在這時,嵐汀拉起楊憶簫就跑,速度之快簡直可以說腳底抹油。

  黑衣人見上了當,暗罵了一句就開始追去。

  「師兄,你不會浩渺啊?」楊憶簫道

  「我哪裡會什麼浩渺啊,嚇唬他的!」嵐汀笑道

  「這也行?」

  「這不是沒辦法了嘛,不行也得行了。」

  忽聽背後黑衣人叫道:「小雜種我看你能逃到哪去!」

  嵐汀頭也不回,右手向後一揮,嘴裡大喊:「看我金針!」

  黑衣人以為他放了暗器,側身躲過,卻發現根本沒有暗器,自己又被騙了,立刻氣急敗壞,登時速度更快。

  又聽嵐汀大喊道:「看我金針!」

  黑衣人嘲笑道:「我要是再相信你,我就是你生的!」剛說完話,忽覺肩頭一涼,「哎呦」,誰能想到這一次真的有金針!

  這綿綿若存陣中旁人無法運功,二人跑了一會兒就覺雙腿灌鉛,速度慢了下來。

  楊憶簫問道:「你還真有金針啊?」

  「那是啊,當日魚兒姐姐給我療傷後,我故意藏了一枚,沒想到現在派上用場了。」嵐汀得意道

  這時,只聽頭頂風聲大作,抬頭一看只見一個黑影飛過,接著黑衣人落在二人面前。

  「小雜種你敢暗算我!」黑衣人咬牙切齒,傷在嵐汀手裡,讓他很沒面子。

  「我哪裡有暗算你啊,我都提醒你小心金針了,誰讓你傻不拉幾的不聽呢,這最多叫明算!」嵐汀笑道

  「我要殺了你!」黑衣人踏上一步。

  楊憶簫竟然再一次擋在嵐汀面前,這個少年總是這樣,只要自己在乎的人,就算死也會保他周全。今日明明知道不是黑衣人對手,但是兩次站在嵐汀面前。在他心裡,真的已經把嵐汀當做自己的師兄。

  看著楊憶簫的背影,嵐汀心中一暖,長這麼大除了舍靈就只有眼前這個人如此在乎自己。這一刻他雖然知道難逃一劫,但是他不能放棄。哪怕是自己死,也不能讓他有危險。此刻嵐汀心念電轉,既然打不過,那只有想別的辦法。

  楊憶簫手握凌霄劍,他已準備好替身後的師兄擋下這一擊,只想師兄能快點跑,不要辜負自己的一片心意。可是嵐汀卻拍了拍他的肩膀,繞到他身前,看著黑衣人只笑卻不說話。

  黑衣人被他看得心裡發毛,忍不住問道:「你笑什麼?」

  「沒笑什麼啊!」嵐汀笑得比剛才更加開心

  「快說!」

  「你不覺得被金針射中的地方有點疼嗎?」嵐汀問道

  聽他這麼一說,黑衣人確實感覺肩頭有點疼,於是點了點頭。

  嵐汀心道:這傻子受傷了能不疼麼。又笑道:「因為金針上有毒!」

  黑衣人臉色連變,忽然大笑道:「我才不會上當。」

  嵐汀也大笑道:「你可聽說過錦繡坊徐錦魚的大名?」

  「聽過又怎樣?」黑衣人警惕道

  「那就對了,這是她的金針,你說上面有沒有毒!」

  「錦繡坊的大老闆會用這種卑鄙下流的手段?」黑衣人不屑道

  「你沒聽說過最毒婦人心嗎?徐錦魚是女人,用毒有什麼奇怪的?」嵐汀一副瞧不起黑衣人的樣子。

  黑衣人道:「最毒婦人心我倒是聽過,可是徐錦魚還沒結婚,不能算婦人,頂多算女人。」

  楊憶簫:「……」

  嵐汀又道:「那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聽過沒?」

  黑衣人道:「聽過啊,這不是說只有女子和小人最難養活嗎?」

  楊憶簫:「……」

  嵐汀:「……」

  突然嵐汀大吼道:「你沒讀過書!就不要出來殺人!」

  黑衣人被他一說,臉色變得極其難看,「我沒讀過書,和你有什麼關係!」

  嵐汀道:「當然有關係,我這種才高五鬥,學富八車的人怎麼能死在一個文盲的手上!」

  黑衣人怒道:「今天我還非殺你了不可!」

  嵐汀伸出一隻手阻止道:「等一下,你現在感覺一下受傷的地方是不是不疼了?」

  黑衣人看了看肩頭,「對啊,一點也不疼了!」

  嵐汀心道:媽的,這笨蛋一個那麼細的針扎一下當然一會兒就不疼了。但是他還裝作很嚴肅的樣子道:「因為毒已經滲入血液了,所以傷口就不疼了!」

  黑衣人道:「我雖然沒讀過書,但是你卻別想騙我,這麼小的傷口肯定一會兒就不疼了。」

  楊憶簫見謊言被揭穿,身子一震想提劍刺去,搶佔先機。卻聽嵐汀道:「你要是不信,現在把舌頭伸出來跟我學。」

  黑衣人伸出舌頭,只見嵐汀也伸出舌頭稍一用力,嵐汀的舌頭竟然兩邊向中間捲了起來。

  「中毒的人肯定卷不上的。」嵐汀心想:這捲舌不是什麼本事,他小時候和別人家的孩子玩的時候,發現有些小孩的舌頭能捲起來,有些就不能。這一次讓黑衣人試,可以說就在賭,如果黑衣人不能捲起舌頭,他還有妙計。可是如果黑衣人也能像他一樣捲起舌頭,這次恐怕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黑衣人學著嵐汀的樣子,卻怎麼也捲不起來舌頭,急的額頭冒汗。

  嵐汀洋洋得意道:「怎麼樣?你不行吧,因為你中毒了,現在舌頭麻木了!」

  「我不信!」黑衣人還在努力試著,忽然一指楊憶簫道:「如果他也能捲起來,我就相信你的話!」

  楊憶簫一愣,嵐汀也是一愣,他沒想到黑衣人會有這樣的要求。本來勝券在握,現在竟然又出了叉子。嵐汀看著楊憶簫默念:你可一定要捲起來啊,要不然咱倆的小命就不保了。他眼神帶著詢問,問題是楊憶簫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捲起來,他從小專心練功,哪裡關心過這樣的事情,現在只有賭一把了。

  黑衣人還在不斷催促,「你快點,別磨磨蹭蹭的!」

  楊憶簫憋了一股氣,閉著眼神出舌頭學著嵐汀的樣子,一卷!

  舌頭兩側竟然真的向中間捲了起來,「哈哈,我能卷,我能卷!」楊憶簫高興地跳了起來。

  嵐汀卻故作深沉,拍了拍他的肩膀,「淡定,淡定!」

  這下黑衣人傻眼了,他又試了幾次,還是捲不起來,再也不囂張了。

  嵐汀笑道:「我沒騙你吧?」

  「解藥在哪裡?」

  「徐錦魚下的毒,解藥當然在她身上,你跟我回錦繡坊找吧。」嵐汀心道:到了錦繡坊,你還能跑?他前後算計,黑衣人不可能不上當。可是誰知黑衣人竟然怒吼道:「就算死,我也要拉上你做墊背的!」說著就向他二人撲去。

  嵐汀心道:這下完了,想不到這笨蛋還挺剛烈的,寧可死也不屈服。

  楊憶簫從後面竄了上來,陣中無法運功,他只能用盡全身力氣刺過去。嵐汀心中焦急,腦子一亂再也想不出對策。眼看楊憶簫被一掌打倒,嘴角流血,而自己卻無能為力。那種無助油然而生,這種感覺和當日看著舍靈被劉二欺辱時一模一樣,突然感受到胸口一熱,潯江匕在那裡!

  心中有了一線生機,嵐汀掏出潯江匕,主人有了危險,此時的潯江匕紅光大放!

  「潯江匕!」黑衣人驚呼

  「想不到你還挺識貨!既然認識,就知道它的厲害,還不快滾!」嵐汀怒道

  「哈哈哈,潯江匕雖是神器,可是就憑你這兩下子還發揮不出它千分之一的威力。今日我殺了你,潯江匕就歸我了。等它重新認主,有了它的幫助還怕我逼不出體內的毒嗎?」

  聽他這麼說嵐汀頓時沒了鬥志,想不到潯江匕還有驅毒的奇效,這下他和楊憶簫肯定活不成了。就算黑衣人原本不想殺他,現在為了讓潯江匕重新認主,也不得不殺了他。嵐汀心道:這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好好的把潯江匕拿出來幹什麼!正後悔之際,黑衣人撲了過來,也就在這時他忽聽背後有人說道:「是誰在那裡行兇作惡!」電光火石之間,身後一個黑影飛過擋在嵐汀面前與黑衣人過了幾招。

  黑衣人想不到自己竟然會遇見對手,迅速向後退去,心道:這綿綿若存陣中除非我讓人進來,否則絶不會有人能發現此陣,到底是誰?他落在地上定睛一看,驚呼道:「怎麼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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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分析

  原來他們在集市上走著,馬上就要出城了,這時候遇見了排隊買餅的人,二人誤打誤撞進了范小姐的家。剛從范小姐家中出來就誤入綿綿若存陣,在陣中迷失了方向,跑著跑著竟然出了揚州城。而來人正是看守城門的士兵于也風,他見前面白霧一片,又想馬家村發生的怪事,心想這白霧肯定有問題所以趕過來瞧瞧,可是黑衣人說除了他沒有人能進到陣中,于也風是怎麼進來的?

  看黑衣人的樣子應該是認識于也風的,可是于也風聽他一說自己也是一愣,「你認識我?」

  「你不認識我?」黑衣人反問道,才發覺自己帶著黑紗,心道:還好沒被他認出來。忽又想到什麼,驚道:「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這下把嵐汀二人也嚇了一跳,之前舍靈就說這于也風有問題,感受不到他的生氣,如今黑衣人竟然認識他,而且看黑衣人如此大的反應,于也風應該是早已經死了的人!

  于也風眉頭一皺,「你到底是誰?怎麼會認識我?」

  黑衣人被他一問,雙拳緊握,目光恐懼,身上的殺氣已經消失的一乾二淨。

  嵐汀仔細看去發現黑衣人的肩頭正在發抖,心道:這麼說于也風真的是個死人了?看這黑衣人的樣子,于也風生前怕是個厲害的主兒。

  于也風上前一步,「快說,你是誰!」

  誰知道剛才殺氣騰騰的黑衣人見了于也風,竟然轉身跑了!

  綿綿若存陣散盡,嵐汀扶著楊憶簫起來,于也風站在原地怔怔出神。

  「風大哥,敵人被你嚇走了!」嵐汀道

  「哦」于也風轉過身,「你們沒事吧?」

  「沒什麼事,謝謝你啊,風大哥。」楊憶簫笑道

  「我也是恰巧路過,不用謝我。」

  「風大哥,你和那黑衣人認識嗎?」嵐汀問道

  「他應該認識我,但我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他。不過我常年守城門,見過的人不計其數,這也沒什麼奇怪的。」于也風道

  嵐汀明顯看出他在撒謊,如果這黑衣人只是在進揚州城時認識的于也風,為什麼會露出那麼害怕的表情。不過,于也風不想說,他也不好意思再問下去。

  于也風道:「我送你們回錦繡坊吧,以免路上再遇見危險。」

  「那就再好不過了。」楊憶簫笑道

  三人轉身往揚州城走去,嵐汀心中琢磨著黑衣人的事,看來這黑衣人上次去錦繡坊刺殺的人竟然是我,可是我從來就沒得罪過人啊。黑衣人的武功明顯在鬼市蜃樓眾人之上,所以也不是鬼市蜃樓的人。忽然他想到一個問題:從一開始自己與公子在無名小鎮遭到徐三老鬼的暗殺,再到山洞中自己被舍靈綁架,現在又冒出個黑衣人。很明顯鬼市蜃樓和舍靈不是一夥的,而舍靈更不會派黑衣人來殺自己。這麼說鬼市蜃樓,南詔魅凰和黑衣人相互之間沒有關係,他們各自為營?想到這,他好像要抓到真相,但又想不明白。看來只有先回錦繡坊把這些發現告訴公子,以公子的智謀一定能想明白其中緣由。

  三人走到錦繡坊時已經接近黃昏,齊楚和徐錦魚正在院子中安排人手打包行李,看來好像要出遠門的樣子,見于也風前來,齊楚不禁問道:「嵐汀你是不是又惹事了?」

  嵐汀道:「我差點都要被人殺啦,還哪敢惹事啊!」

  齊楚以為他在開玩笑,卻聽楊憶簫道:「是啊,我和師兄差點就回不來了。」

  看見楊憶簫面色慘白,齊楚知道他們出事了,「怎麼回事?」

  當下嵐汀把遇見黑衣人的事仔細講來,楊憶簫在一旁補充。于也風倒是一句話沒說,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齊楚一字不落的聽在耳裡,待嵐汀講完,徐錦魚想問幾個問題。齊楚暗地使了一個眼色道:「這一次多虧於兄弟出手相助,若你還有事我就不留你了。」

  于也風看出齊楚不想讓自己留下,但也沒放在心上,環顧四周道:「流光公子這是要出遠門嗎?」

  齊楚笑道:「馬家村遇難的人已經安排好了,我們準備回軟香閣。」

  于也風也是精明之人,一眼便看出齊楚沒說真話,笑道:「那我就不打擾公子清淨,他日如有機會,我定上軟香閣拜訪。」

  徐錦魚叫人送走于也風,齊楚讓嵐汀二人回房休息。

  見齊楚臉色沉重,徐錦魚問道:「你怎麼了?」

  「回房再說。」齊楚轉身向房中走去。

  徐錦魚跟在他後面,自從認識齊楚以來很少能見到他這般樣子,若論智謀天下能與齊楚平分秋色的人怕是沒有,到底是什麼事讓他這樣沉默。

  回到房中,二人坐在桌旁,徐錦魚忍不住問道:「你到底怎麼啦?」

  「這次我們遇見大麻煩了。」齊楚正色道

  徐錦魚見他如此鄭重,心知此事非同小可,「什麼麻煩?」

  齊楚靠在椅背上,這樣子能讓他有片刻的安穩,「從一開始我就中計了。」

  「怎麼說?」

  「從一開始嵐汀收到『欲尋淺漓,先娶靈雪』的紙條開始,就有人設計圈套,引我入甕。」

  「你有什麼發現?」徐錦魚問道

  齊楚道:「我收到那張字條後就設計娶了舒靈雪,不過我也知道堂堂的賭神又怎麼會輕易的認輸呢?舒靈雪的蹤跡竟然在無名小鎮外消失了。」

  「你想說是她故意引你去無名小鎮?」徐錦魚道

  「在小鎮中我遭到徐三老鬼的刺殺,而且嵐汀說死後的徐三老鬼面部潰爛,身體生蛆,一定是自殺而死。他之所以自殺是想保住一個秘密。」齊楚再一次把這些日子發生的事一一想來,線索漸漸清晰。

  「那麼他不惜犧牲自己也要保護的秘密到底是什麼呢?」徐錦魚道

  「徐三老鬼也是鬼市蜃樓的人,所以這個秘密應該和馬家村養鬼的事有關係。」

  「于也風說那矮山上的廟是死胎與鬼魂融合的地方,但並不是真正養鬼的地方,莫非那無名小鎮就是養鬼的地方?」徐錦魚心驚不已,真相漸漸浮出水面。

  「我也是這麼想的。無名小鎮和馬家村都有鬼市蜃樓的人,所以其中必定有聯繫。」

  徐錦魚道:「從這次馬家村之行來看,舍靈和鬼市蜃樓並沒有什麼關係。鬼市蜃樓的人還要殺她呢。」

  齊楚道:「沒錯,現在看來舍靈確實和鬼市蜃樓沒有關係。可是當初她又是怎麼知道我在無名小鎮的,而且第二天還派人來殺我。更讓我想不通的是,施紫雨說舍靈抓了她哥哥,而她自己也被舍靈抓了。可是為什麼舍靈要派她來殺我呢?難道不怕她中途跑了?」這個疑問齊楚一早就有,當日在山崖絶頂時他曾問過施紫雨,那時他懷疑施紫雨是假扮的,但是看了施紫雨身上逝水山莊獨有的刺青才相信了她。可是他還是想不明白舍靈如此聰明,怎麼會冒著施紫雨逃跑的風險,讓她來刺殺自己呢?

  徐錦魚道:「有可能舍靈暗中派人監視小雨也說不定。」

  齊楚道:「舍靈的確派了人和施紫雨一起來殺我,而且派的還是鐵頭、鐵臂和鐵拳。這些人都被嵐汀給殺了。」

  「上次你跟我說這事,我以為你在開玩笑的,前兩天費寧明明還來送信啊?」徐錦魚道

  「這就是讓我最想不通的,以妳的眼力絶對不會認錯人。可是費寧確實已經死了,那現在只有一種可能。」

  「當日刺殺你的費寧是假冒的!」徐錦魚終於想明白了。

  「不但費寧是假冒的,其他兩人也是假冒的。」齊楚思索著

  「可是舍靈為什麼要派假冒的人去殺你呢?難道她不知道就算真正的鐵頭、鐵臂和鐵拳去了也殺不了你?」

  齊楚道:「以她聰明的程度當然知道,所以我想從一開始她就不準備殺我。」

  「我還是沒明白。」徐錦魚雙手托腮,秀眉微皺

  「舍靈這麼做的目的就是讓施紫雨把她哥哥被綁架的事情透漏給我,然後引我上山去。」

  徐錦魚道:「引你上山的目的是什麼?」

  齊楚道:「問題就在這裡,進了山洞後,舍靈綁架了嵐汀和施紫雨。正常來說綁架別人只有兩個目的,第一就是殺了被綁架的人,第二就是以被綁架的人來要挾別人。舍靈完全有時間殺了嵐汀和施紫雨,但是她沒有。可是,最想不通的就是她也沒有用二人的性命來要挾我。」

  徐錦魚陷入深思,齊楚都想不明白的事,她就更想不明白了。

  忽聽齊楚道:「我知道了!」

  「快說!」徐錦魚注視著齊楚

  「舍靈費盡心思讓假冒的鐵頭等人陪著施紫雨來殺我,引我上山,然後綁架嵐汀和施紫雨,再與我交手,到最後她竟然啟動封山大陣來困住我。她所做著一切的目的就是引我來揚州!」齊楚終於想明白舍靈的目的,當日在施紫雨發現封山大陣的陣眼是在山崖處,二人下了山崖第二天才發現不遠處的官道正是通往揚州的。

  「可是在山下我們卻遇見了楊星安排的馬車,也就是說楊星一早就知道我會在那裡出現。這麼說來楊星也有問題。」

  「難道楊星和舍靈是一夥的?那憶簫他知道嗎?」徐錦魚擔憂道,齊楚的推斷完全合理,但是在她心裡楊憶簫確實是個好孩子。

  齊楚道:「在馬家村幻境中,施紫雨被神算前輩所救,嵐汀被舍靈所救,妳我二人因為修為高才能免於一死。但妳說憶簫是怎麼破開的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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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承諾

  徐錦魚道:「你早就懷疑他了吧,所以那晚你阻止我提前現身就是想暗中觀察下他的反應。當時我也發現了問題,嵐汀在呼救時他無動於衷,反而最後先救的舍靈。」

  齊楚道:「憶簫與舍靈有可能早就認識。」

  「可是憶簫對你那麼尊重,他不會吧,或許楊星也是湊巧了呢?你之前不也說可能是舍靈故意放出風聲,透漏你的位置嗎?」

  其實楊憶簫救舍靈是因為她的表情和自己的母親非常像,這一次齊楚推斷錯了。

  齊楚又道:「妳還記得在君莫渡裡發生的事嗎?」

  徐錦魚道:「記得,淺漓的棺材被人提前打開過。你說除了舍靈,暗中還有別人。」

  齊楚道:「不錯,那人在舍靈之前開棺,不知道做了什麼手腳。」

  徐錦魚道:「你說那人和鬼市蜃樓有關係嗎?」

  齊楚道:「不好說,但我想開棺的和給嵐汀紙條的應該是同一個人。那人在舍靈之前就來過,而且他給我送的消息是淺漓還活著。可我想不明白,如果他想讓我知道淺漓沒死,為什麼他開關之後沒有把淺漓的屍體拿走呢?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我想不明白,但照你這麼說舍靈故意引你來揚州,可是引你來揚州的目的是什麼?」徐錦魚問道

  「妳還記得在大明寺遇見的那個村姑嗎?」

  「你要不說我差點給忘了。她肯定是別人安排的。」徐錦魚道

  「是的,于也風說根本就沒有幼童失蹤,所以那村姑說的就是假話。」齊楚忽然想到什麼,再看徐錦魚她好像也想到了。

  徐錦魚吃驚道:「那楊星幼子失蹤是怎麼回事?」

  「或許楊星根本就沒有這麼個小兒子。」齊楚深深的呼出一口氣道

  「這不可能吧?」

  齊楚不答,徐錦魚緊接著道:「那村姑的意圖明顯就是引我們去馬家村,于也風的話可信度很高。要是真的不存在幼童失蹤,就說明楊星在撒謊!」

  「不排除這種可能。」齊楚還不能確定,因為有些事他還想不通。

  「現在能確定的就是舍靈的目的是引我來揚州,鬼市蜃樓隱藏著一個秘密,當初送紙條的人一直在暗中行動著,楊星說的話極可能是假的。」徐錦魚整理了下思路道

  齊楚接著道:「舍靈費盡心思引我來揚州,那麼揚州還有什麼秘密呢?」

  徐錦魚道:「嵐汀剛才說下午他們遭到黑衣人的暗殺,我本以為黑衣人要殺的是你和我。可是照嵐汀的描述,黑衣人要殺的竟然是他。」

  齊楚道:「嵐汀又怎麼會有像黑衣人武功如此之高的仇人呢?」

  徐錦魚道:「會不會是大師兄早年的仇人呢?」

  齊楚道:「大師兄為人仗義,我沒聽說過他有什麼仇家。」

  徐錦魚道:「這就怪了,當日來錦繡坊的可是三個黑衣人啊,武功一個比一個高。」

  齊楚默不作聲,不知心中想些什麼。徐錦魚又道:「哎,我真是好亂啊。鬼市蜃樓、舍靈、送紙條的人、假村姑、楊星和黑衣人,這到底什麼跟什麼啊!」

  齊楚拉過她的手,柔聲道:「別擔心,有我在一定會讓真相水落石出的。」

  徐錦魚心中一暖,「嗯,我相信你。」

  「今晚好好休息,明天還要去鬼市蜃樓呢。」

  徐錦魚點了點頭,「我可以在你屋裡睡嗎?」望著齊楚,撅起了小嘴,像個小姑娘一樣可愛。

  「都多大了,還撒嬌呢?」齊楚笑道

  「你是嫌棄我人老珠黃了?」徐錦魚站起身,氣鼓鼓道

  「在我心裡妳永遠是曾經的妳。」齊楚眸若寒星,與她深情的對視。

  徐錦魚俏臉一紅,「喂,嵐汀給你的錦盒裡面有什麼啊?」她轉移話題,心中砰砰直跳。

  「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徐錦魚好奇的把手放在錦盒上,慢慢打開盒蓋,「哇!」

  錦盒中是一張餅,金黃的餅,蓬鬆柔軟,面香撲鼻。在世人的感知裡,以為餅是吃的。可是面前這張金黃色的餅誰又忍心吃呢?因為在餅上竟然有水蜿蜒流動,以餅為大地,好似河川,水質清澈,時而匯聚,時而分開。水流似有生命,在徐錦魚打開盒蓋之後竟然嗡鳴作響,好像在訴說一段情話。

  「既然范小姐在揚州,你還待在我錦繡坊幹什麼?快飛過去見她啊!」徐錦魚醋意大生,再不停留推開門就要出去。

  齊楚迅速抓住她的皓腕,隨即關上門,「妳生的哪門子氣啊?」

  「這分雲穿月觀音手乃是范家的不傳之密,難道你不知道?」徐錦魚眼中含淚,把頭扭向一遍,不去看齊楚。

  「那又怎樣?」抓著她的手沒有鬆開,或許曾經就應該一直把她抓在手裡。

  「她既然能用這分雲穿月觀音手為你做一張如此驚天地泣鬼神的餅,不是在跟你表白是什麼?」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十年後她還是這般在乎身邊的男子,從始至終不曾變過。

  「妳是不是想多了?」

  「當年范老爺子可是說了這分雲穿月觀音手只傳給范家的女婿,如今范小姐這般做來不就是鍾情於你嗎?」徐錦魚掙脫了齊楚,背過身去,卻不想他竟然從後面環過雙手抱住她。齊楚的純陽之氣在耳邊游離,惹得她心頭一震,多少年的等待似要碎裂崩塌。

  「就算天下女子都這般對我,我也不會動心,因為我在乎的人是妳啊!」齊楚完全有資格說出這樣的話,他並沒有自負,也從不驕傲,這是事實。因為他可是風流倜儻,光彩照人的流光公子!

  最後一道防線也破了,徐錦魚只覺多年的委屈釋然了,喜極而泣,溫暖如春,「那你抱緊我。」她的臉紅得誘人,雖已過了荳蔻年華,但此時的她風姿綽約,嬌艷欲滴尤勝少女。

  「等這件事結束,我帶妳回長白山,再也不下來了好麼?」他終於說出了埋藏多年的話,齊楚知道現在開始他要面對的敵人不只南詔魅凰和鬼市蜃樓,黑衣人是誰,送紙條的人是誰?如果真如天音神算所說,三邪兩正真的重現江湖,他還能活著見到真相嗎?他不知道,既然這樣,那便給愛著的人一個承諾又如何呢?只要徐錦魚多高興一天,他心裡就多快樂一天。

  世道滄桑,有誰能一世安穩?

  接下來他要面對無數強敵,如果生不能在一起,那就死在一起吧!如果真的能和徐錦魚死在一起,他不願喝那碗孟婆湯,因為他不想、也不能忘了她。他也不願過那座奈何橋,就算成為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他也不後悔。只要與她一起,做孤魂野鬼也是幸福的。

  「那我們明天就回長白山吧,我把錦繡坊關了,你不再管這些事了,好嗎?」徐錦魚靠著他堅實的胸膛,只要能和齊楚在一起,她可以放棄一切。

  「這一次就算我們能躲過,可是嵐汀呢?他能躲過嗎?憶簫能躲過嗎?大師兄和小師妹的仇不能就這麼算了!」齊楚心血沸騰,憤怒會產生力量。

  「可是我們連魅凰都鬥不過,怎麼和三邪兩正鬥呢?更何況未來還不知道有多少敵人,你明知不可為卻偏偏為之,我不想讓你白白犧牲。」

  「十年前我鬥不過魅凰,找不出指使蠱王的幕後黑手。但十年後我練成了《大道無名》,通曉了佛家五境。如果魚死網破,我也不一定會輸。你放心,為了你,我會拼了這條命與他們鬥的,而且還要活下去。」

  徐錦魚聽在心裡無比的感動,「我會和你一起戰鬥的!」

  愛一個男人的最好方法就是與他並肩作戰,愛一個女人最好的方法就是為了她拚命的活著並且活出人生的光彩。

  齊楚緊緊的抱著她,「我從小就不信命,少年意氣,直到經歷了那些事後,我才知道,人啊!不可以不信命的!」

  「我知道你心裡痛,你難過我就難過的要命。」

  「我不信命,老天就把我往死裡折磨。現在我信命了,可是我不認命!我要與天鬥,我要與命鬥!我若是連死都不怕,命運還能把我怎樣!」齊楚咬緊了牙,心中熱血燃燒,豪情萬丈直衝霄漢,這才是流光公子!

  有些人活著,雖生猶死,倒不如鼓起勇氣鬥一場、拼一次,只有無所畏懼才能向死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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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出城

  夜色初上,看守城門的士兵們剛剛換了便裝,解了腰刀,對於普通人來說這個時候應該休息了,可是對於守城門的士兵們來說一天的生活才剛剛開始。今天的生意看來不好,胖士兵的臉上除了肥肉看不到往日得意的笑容,想來是沒有敲詐到進出城的行人。

  他懶散的把一扇城門關上,口中低聲罵道:「他媽的,這都什麼時候了,兔崽子還不來換班,想餓死老子啊。」繼續走到另一扇門處,扭了扭脖子,發出骨骼摩擦的聲音,他慢吞吞的推著門,眼看著城門就要關上時,忽聽身後有人喊道:「軍爺,您請等等,我們要出城。」

  胖士兵雖然聽見了,但是也不回頭,「他媽的,我管你出不出城,這門一關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別想出去!」說著更用力推動大門,這世道當官的不為百姓做主的事隨處可見。其實老百姓也不求當官的為他們做多少好事,只求當官的不來找麻煩就已經燒香拜佛了。

  胖士兵把兩扇門合上,正要放上門栓時,從他背後突然伸出一隻胖手按在了門栓之上。胖士兵心中一怒,「你他媽誰啊!」回頭一看不想被一張胖臉嚇了一跳。

  「軍爺,您通融通融,我們著急出城。」來人向士兵手裡塞了一錠五十兩的銀子。

  胖士兵收起銀子,但卻擋在門前,看著面前兩人道:「一人五十兩,兩人一百兩。」

  來人一聽,雙拳一握,怒氣上來,卻聽身邊一聲輕咳,「小美,妳再拿五十兩孝敬軍爺吧。」

  原來要出城門的正是范小姐和小美,此時小美嘆了一口氣,從懷中摸出五十兩遞給胖士兵,扶著范小姐就要出城。

  誰知道那士兵竟然得寸進尺道:「等等!一人五十兩,兩人一百兩,但你這胖妞一個人比三個人還要沉,所以還得給一百兩。」

  范小姐也是微微一怔,最後還是乖乖地又拿出一百兩。士兵放行,二人從門縫中擠了出去。剛剛踏出揚州城,只聽身後「砰」的一聲,城門關上了。

  范小姐心中一顫,隨著小美走出百餘步,二人停了下來。范小姐轉身看著偌大的揚州城嘆道:「想不到十年了,還是要離開這裡。」

  小美生氣道:「小姐,剛才要不是妳攔著,我非把那狗雜種的頭擰下來不可!」

  范小姐黯然道:「妳能殺一個狗官,可是這天下的狗官數不勝數,能殺得完嗎?」

  「大不了以後我見一個殺一個就是了。」小美臉上露出笑容,從包裹中拿出一張餅吃了起來,「小姐,我就不明白了,咱們在揚州過得好好的,為什麼突然離開呢?」

  范小姐眉眼一紅,「妳有所不知,其實今天來的兩個少年是報信的。」

  「報什麼信?」小美一口下去,半張餅沒了。

  「多年前我爹爹被苗疆蠱王殺害,可惡的蠱王把我擄至苗疆囚禁起來。我終日生活在恐懼裡,本想一輩子也無法再見光明。有一天,忽然聽見屋外喊殺聲大震,我趴在窗口向外看去,只見一個男子手持綠笛,身穿青衣正與鬼蠱十三門的弟子鬥作一團。那男子殺的衣為血衣,人為血人,我本以為他若是能殺出重圍,定能救我出去。可是鬼蠱十三門的弟子越來越多,院子裡擠滿了人,我見兩方人數差距太大,本來放棄了求生的念頭,卻想不到!」

  「怎麼了!」小美右手正往嘴裡塞餅,可是張開的嘴卻再也合不上。

  「想不到那男子面對整個鬼蠱十三門卻絲毫不懼,目光堅定,氣勢竟然越來越強,殺氣衝天,只要敢衝到他面前的人最後都死在那根綠笛之下。我萬萬想不到他竟然與鬼蠱十三門鬥了七天七夜,最後憑一己之力滅了鬼蠱十三門!」

  「這、這,七天七夜不眠不休,最後竟然滅了整個鬼蠱十三門,這還是人嗎?」小美嚥了嚥口水,再也顧不上吃餅。

  「當時我也跟妳的想法一樣,後來那人殺得雙目通紅,簡直像地獄來的魔鬼,地上死屍無數,他卻全然不顧,大聲地喊叫著,到處亂跑。」

  「他瘋了嗎?」

  「我想他應該是在尋找什麼,突然他一腳踹開我的房門。當時把我嚇壞了,妳不知道他的樣子多麼可怕,雙目通紅,渾身是血,全身上下有數不清的傷口。我害怕地退到角落,卻聽他嘶吼說,想不到還是讓蠱王跑了,淺漓啊淺漓,師兄對不起妳啊!然後妳猜怎麼著?」

  「小姐妳快說,我猜不到!」

  「他竟然淚如泉湧,像個孩子一樣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平常人傷心時流的是淚,我走到他面前發現從他雙眼裡流出的竟然是血!」

  「血淚!」小美驚呼道

  「是啊,那要傷心到什麼程度,才會流出血淚啊。當時我心中一痛,見他這般傷心,想來也不是什麼大惡之人。正想跟他說話,卻不想他竟然一口氣喘不上來,昏死過去。我伸手一探他鼻息,竟然沒了呼吸。」

  「就這麼死了?」

  「我想應該是他七天七夜體力耗盡,加上悲傷過度導致的假死。所以就把他抬起,給他傳入功力。半個時辰,他就醒了,可是我發現他竟然瞎了。」

  「瞎了,剛才不還好好的嗎?」

  「應該是氣血上衝所致吧,他緊緊抓著我的手說,淺漓妳別走,師兄給你吹曲子。當時聽得我心裡難受,就順著他說,只要師兄好好養傷,我就不走。」

  「後來怎麼樣了?」

  「鬼蠱十三門被他滅了,蠱王失蹤。後來我就在鬼蠱十三門中照顧他,他的傷痊癒後就帶我離開苗疆。說起來他其實是我的救命恩人。」

  「這人是誰啊?江湖上還有這樣霸氣的人麼?」

  「這人妳肯定聽說過,江湖人都叫他『玉簫堆月,人定勝天』」

  「啊!我早就應該想到是他了,放眼天下除了流光公子齊楚還有誰能有如此霸氣,單槍匹馬敢闖苗疆,而且還一人一簫滅了鬼蠱十三門!」小美興奮不已

  范小姐提起往事,臉上也露出笑容,隨即又閃過一絲悲傷,心道:當日你問我今後想安頓在何地,我以為徐姐姐在揚州,以後你必定常來此地,所以告訴你我想住在揚州,可是誰成想十年了,終於把你等來了,可為何不來見我呢?

  小美問道:「流光公子師出玲琅閣,莫非今天那兩個少年是他的徒弟?」

  范小姐道:「看來是的,後來我在揚州住下,他卻說有事要離開。他說蠱王一天沒死,危險就常伴我身邊。還與我約定,今後如果見到玲琅閣門中之人,就是他在向我傳遞消息,叫我速速離開揚州。」

  「可是流光公子為何不來見小姐呢?」

  「他應該是怕徐姐姐生氣吧。」

  多年前齊楚對范小姐有救命之恩,這使得范小姐對齊楚唸唸不忘。可是齊楚卻只把她當做朋友,也從未說過什麼過分的話,做過越格的事,可越是這樣,范小姐越放心不下他。

  齊楚在馬家村發現懷孕女子是因為中了蠱毒才導致胎死腹中,能有這等下蠱手法的人除了蠱王再也找不出第二人。

  所以,他擔心范小姐的安危,派嵐汀二人前來報信。之所以不告訴嵐汀買什麼東西,是因為他對楊憶簫有些懷疑。

  他不能確定,但也不能冒險,如果楊憶簫通風報信。蠱王必會對范小姐不利,所以讓嵐汀二人沿街行走。

  齊楚知道以范小姐的手藝必定門庭若市,以嵐汀好事的性格肯定會惹出麻煩,為瞭解決麻煩嵐汀二人一定會說自己是玲琅閣門下。一旦范小姐知道他們是玲琅閣門下,就會想起當年之約,必定速速離開揚州,危險也就遠離了她。

  這一切都在齊楚的意料之中,真不愧智謀天下第一。

  小美把剩下的半張餅塞進嘴裡,含糊道:「只可惜我與小姐是前幾年才認識,否則真想一睹流光公子的風采呢。」

  范小姐道:「天下有多少女子想一睹流光公子的風采而不可得,只因他是痴情之人,又被情所傷。」

  「小姐喜歡他嗎?」

  范小姐沒有回答,只幽幽地看著安靜的揚州城。小美知道自己多此一問,試問天下女子被流光公子捨命相救後誰又能不鍾情於他呢?

  看著小姐不捨的樣子,小美道:「小姐,既然流光公子都派人送來消息,可見蠱王就在揚州附近。我們還是趕快離開吧,有緣會再見的。」

  范小姐深深的望了揚州城一眼,慢慢地轉過身,口中喃喃道:「其實我不怕蠱王來找我報仇,只怕我去找你,惹得徐姐姐不高興。」

  念之不忘,思之如狂;

  不得於兮,自顧自傷。

  月隔窗,照不進你的心房。

  星遠牧,不得不去相忘。

  相忘做相望,他鄉當故鄉。

  夢醒千帳,殘月微涼,浸不透搖曳燭光。

  局未結,化不開如此濁夜。

  十年如雪,冷不了無語凝噎,鎖不住月圓月缺。

  情意切,無使斷絶。

  空悲切,剪一輪新月,不知誰來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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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龍城

  在揚州城外的某處森林中,月光灑落,樹影斑駁,雜亂無章。

  黑暗之中有兩點寒光慢慢移動,直到寒光逼近,原來那是一隻老虎,體型龐大,面部猙獰,通體發黑,竟沒有一根雜毛。此時黑虎正前方站著一個人,身材高瘦,形如竹竿。

  黑虎朝著此人不斷低吼,前腿彎曲,身子下伏,經常打獵的人知道這是猛獸攻擊人的表現。

  只聽瘦高個不屑道:「畜生你還想吃我?」

  也不知道黑虎聽沒聽懂,低吼聲不斷傳來,卻仍是不敢撲上前去。

  「真是活的不耐煩了!」瘦高個哼了一聲,竟然不把面前猛獸放在眼裡,隨意的轉身離去。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刻,黑虎後腿一蹬撲了過去。牠選擇這個時候攻擊是因為瘦高個在轉身的一剎那放鬆了警惕,最容易襲擊成功。

  身後勁風襲來,只見瘦高個不慌不亂,剛剛轉過的半邊身子猛地又轉了回去,並指做劍輕輕點在黑虎眉心,騰身半空的黑虎竟然就消無聲息的掉在地上,一動不動地斷了氣了,可是那如銅鈴般大小的虎眼還睜著,目光兇狠,好像從未想到身為森林之王的自己竟然就這樣的結束了一生。

  黑暗中想起了掌聲,瘦高個冷冷道:「剛才你不現身,是不是想讓老虎把我吃了。」

  從旁邊粗壯的樹幹後現出一個身影,正是今日要刺殺嵐汀的黑衣人,「這等愚蠢的畜生怎能吃了你?剛才你故意轉身不就是引牠出手嗎?」

  瘦高個冷笑道:「可以啊,你現在也算慧眼如炬了。」

  黑衣人道:「和你比起來還是差遠了。」

  瘦高個不耐煩道:「今日你約我前來有什麼事就快說,我沒時間跟你囉嗦。」

  黑衣人毫不在意道:「今日我見到那孩子了。」

  「你殺了他?」瘦高個神情興奮,雙眼發亮。

  「沒有,讓他給跑了。」

  「廢物!」瘦高個責罵道,「上一次有天音神算和通天神龍兩個老傢伙搗亂,這一次他們都不在揚州,你怎麼還讓他給跑了?」

  「你猜我遇見了誰?」黑衣目露恐懼道

  「誰?」

  「東方宇!」

  「不可能!他早都死了!」瘦高個大吃一驚,聽見這個名字自己沒來由的緊張起來。

  「原本我也不信,三十年前我親眼見到他喝了被我下了破神散的茶,後來我們五人聯手重創他,毀了他的修為。」

  「是啊,當時我們五人可是眼睜睜看著他自焚而死,最後連骨灰都被我們埋在五個不同的地方,而且都做了禁制。他怎麼可能還活著!」瘦高個心驚不已,喘氣之聲越發急促。

  「他不但活著,而且還返老還童了!如果算起來今日他應該白髮蒼蒼,可是今天我見他竟然和年輕時一模一樣!」

  瘦高個不語,只覺背脊上冷汗直流,只聽黑衣人道:「所以今日我找你來就是想問問咱們東海是不是有什麼起死回神的秘術?」

  「沒有!」瘦高個從牙縫中擠出了兩個字,說出這兩個字後就覺渾身力氣被抽盡,無力之感襲遍全身。

  黑衣人雙腿發抖,「殺神東方宇,我就知道他沒這麼容易就死的!三十年了,他終於回來報仇了!」

  「你確定沒有看走眼?」瘦高個還抱著一線希望。

  「你放心,雖然我衝動慣了,但這件事非同小可我絶不會亂說。」

  「是他保護那孩子?」瘦高個道

  「若不是他,你認為我能讓那孩子逃了?」

  「這回完了!讓他遇見那孩子,真是老天都不幫我們啊!」

  黑衣人道:「你不用太過悲觀,我看他好像並不知道那孩子是誰。」

  「真的嗎?」

  「應該是這樣,而且我發現今天的東方宇並沒有從前那麼強的殺氣,否則他都不用動手,我想跑也跑不了!」

  「說的不錯,換做從前的殺神他只需用殺氣鎖定你,縱你有上天入地的本領也別想逃。這麼說他的修為沒有恢復?」

  「我也不敢肯定,誰知道他是不是隱藏實力呢?」

  瘦高個鎮定一下,道:「事出突然,你速速通知龍岳讓他把東方宇的消息送回東海。然後暗中跟蹤東方宇和那孩子,切記不可輕舉妄動,就算這三十年來我們修為進步神速,可比起當年的他還是差遠了。」他口中的龍岳就是當日襲擊錦繡坊三個黑衣人中的另一個。

  黑衣人道:「這不用你說我也明白,只是你不跟我一起嗎?」

  「我還有別的事情,這一次我們三人分頭行動。」

  「什麼事情比殺神再現還重要?」黑衣人好奇道

  「北冥那邊有些異動。」瘦高個神情凝重道

  「葬魂出北冥了?」黑衣人不敢相通道

  「這一次若不是為了那孩子我們也不會踏入中原,不過幸好我們來了,否則怎能知道魅凰的異動。現在葬魂也不安分了。」

  黑衣人眉頭緊鎖道:「他們怎敢違背帝訓擅自出入中原?」

  瘦高個笑道:「帝訓?那都是多麼久遠的事了,誰知道當年的帝訓是不是胡編亂造的!」

  「你別亂說!祖先們傳下來的帝訓絶對是真的,更何況我們三邪兩正已經遵守了這麼多年,怎麼會有假?」

  瘦高個道:「別人叫我們三邪兩正也就算了,現在你也承認自己是邪道嗎?」

  黑衣人嘆道:「我自幼在東海長大,原本也不信自己是別人口中的邪道。可是自從三十年前給東方宇下了破神散的那一刻開始,我也默認了這個說法。畢竟當初我們五人是篡位啊!」

  「住嘴!」瘦高個顯然生氣了,「就算是篡位,也是為了兄弟!為了報仇!」

  「可是我們五人都是被他養大的,如果沒有他的栽培,能有我們今天?」黑衣人氣勢不弱,爭辯道

  「那又怎樣?當初若不是他殺了我們五人的父母,屠我們滿門,我們也不會如此對他!」瘦高個目光如電,凌厲無比。

  「可是他畢竟對我們有養育之恩,再說了……」黑衣人還想爭辯,卻不想瘦高個一掌打出,四下風聲大作,黃葉亂舞。

  「雲符,你跟我動手?」黑衣人側身閃過,語氣驚訝。

  「你若是再提這事,我就扭斷你的脖子!」瘦高個發狠道

  「罷了,既然事已至此,我又何必痛苦呢?走一步算一步吧。」黑衣人嘆息道,他轉過身朝著黑夜走去,忽又道:「魅凰和葬魂本是一脈,這一次不排除他們聯手的可能,你此去定要萬分小心。」

  「多謝了,兄弟!」瘦高個語氣舒緩道

  聽見「兄弟」二字,黑衣人不禁身子一震,自語道:「為了兄弟,做什麼都值了!」他抬起頭朝著黑夜最深處走去。

  瘦高個站在原地,想起往事,怔怔出神。

  「雲符過來,宇叔叔有糖給你吃。」

  「雲符,你這招不是這樣練的,看宇叔叔給你示範。」

  「雲符,新年了,宇叔叔給你買了新衣服。」

  月色迷離,風起雲湧,吹的瘦高個鬢髮落下,黑夜之中沒人看得見他已霜染兩鬢,白髮叢生,淚水順著飽受滄桑的臉頰流下,是悔恨,還是傷心?

  「宇叔叔,當年我也不想那麼做的,可是父母的血海深仇能不報嗎?」瘦高個聲音低沉,四下再無二人,只有黑夜聽見了他的心聲。

  恩怨情仇何時休?

  只恐青絲變白頭。

  自古善惡終有報,

  難解心中恨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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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驚喜 (第二卷完)

  楊憶簫回到房中,只覺胸口隱隱作痛,看來黑衣人這一下打得不輕。忽聽屋外有敲門聲,他起身開門,「師兄,你怎麼來啦?」

  嵐汀站在門口笑道:「來看看你啊,傷怎麼樣了?」

  「不礙事睡一覺就好了。」楊憶簫笑道

  「不請我進屋?」嵐汀眉頭一挑

  「哈哈,快進來。」楊憶簫側身讓嵐汀進來,自己把門關好。

  「看我給你拿什麼好東西了!」嵐汀把酒罈和食盒放在桌上,坐了下來。

  楊憶簫打開食盒一看,「哇,有酒有肉,師兄這是你親自做的鵝肉嗎?」

  嵐汀笑道:「這可不是鵝肉,這是斑頭雁肉。市場上都沒有賣的,我是剛才在一個獵戶手裡買的。你放心吃吧,這清燉雁肉有補五臟,壯筋骨,益陽氣的功效,而且裡面我還放了冬蟲夏草,對你的傷非常有好處。」

  楊憶簫感動得說不出話來,看著嵐汀盛了一碗湯端到他的面前,「趁熱喝了,我爹說了吃飯先吃湯,五臟不受傷。」

  接過碗,楊憶簫熱淚盈眶,之前自己還嫉妒嵐汀,在他危難之時不願出手相救,可是現在師兄卻對自己這麼好。楊憶簫心中愧疚,一口氣把湯都喝了。

  嵐汀撕下一隻雁腿,「給你吃雁腿,這雁肉可好吃了呢,味道鮮美,肉質細膩,奇嫩無比。」

  「你也吃一隻。」楊憶簫笑道

  「我都吃過了,吃一隻翅膀就行。」其實嵐汀沒有吃飯,他跟齊楚講述完今天的事情後就跑出去給楊憶簫買菜做飯去了,心想給他做點有營養的飯菜,正巧碰見一個獵戶在擺攤買獵物,就買了一隻斑頭雁回來。他小心的撕下一隻翅膀咬了一口,心中很滿足,雖然年紀比楊憶簫要小兩歲,但是心智成熟,處處為別人著想,只想讓楊憶簫把兩隻雁腿都吃了,明天一早傷就好了。

  「來,咱們喝酒!」嵐汀倒了兩碗酒,把其中一碗推給楊憶簫。

  「我不會喝酒啊。」楊憶簫有點為難道

  「混江湖哪有不會喝酒的?」

  「可是喝酒對我的傷不好。」楊憶簫推辭道

  「這可不是普通的酒,這是魚兒姐姐私藏的藥酒,可是用千年人參和諸多珍貴藥材跑了六七年呢。魚兒姐姐說你受傷了,就把酒給我讓我給你喝點,第二天就沒事了。不過我把一整壇都給拿來了,嘿嘿。」嵐汀自幼在市井長大,養成了從來不吃虧的習慣。

  楊憶簫半信半疑地端起碗,聞了聞,「呃。咳咳」

  嵐汀笑道:「我爹說了兩個男人要成為朋友就要一起喝酒,並且大醉一場。來,乾杯,哦不對,應該是幹碗!」他一仰頭,喝光了碗中所有的酒。

  楊憶簫有些騎虎難下,也只好一口喝了,「咳、咳,辣死了。」

  他不勝酒力,陳釀一下肚,就覺頭腦昏沉,眼前影像模糊。

  「我還是喝湯吧,你喝酒。」楊憶簫道

  「那也行,不過我喝多少酒,你喝多少湯。」

  「行!」楊憶簫心想:喝湯總比喝酒好吧。

  二人你一碗酒,我一碗湯,幾個來回楊憶簫就漲的要命。

  「師兄不行了,再喝我的肚子就要爆炸了!」

  「男人不能說不行,來,繼續。」嵐汀自己有幹了一碗酒。

  楊憶簫擺著手道:「真不行了,我好像真有點喝多了。」他只覺眼前一片光暈,連嵐汀都看不見了。

  「那我給你講個笑話解解酒。」嵐汀笑道

  「好啊,不過這笑話肯定要跟喝酒有關的。」楊憶簫趴在桌上,雙眼半閉,面色紅暈,顯然是酒勁上來,他第一次喝酒就喝陳年之酒也難免喝多。

  嵐汀笑道:「從前我混江湖的時候有個紅顏知己,經常一起喝酒。有一次我倆都喝多了,就睡在一起了。第二天早上我傻眼了,她卻說:沒事,沒事,我們是兄弟,就是兩肋插刀,我插你一刀,你插我一刀,只不過這次插錯位置了,哈哈。」他自己講得開心,卻看楊憶簫早已趴在桌上睡著了。

  「哎,現在的年輕人啊,不能喝酒就不要逞能嘛!」把楊憶簫扶到床上,蓋好被子,也感覺自己有點頭暈。

  回到桌前看了一眼食盒,「還好,他把湯都喝了,明天早上傷應該就能好了。」順手抱走酒罈,自言自語道:「這麼好的酒可不能給魚兒姐姐剩,否則她哪天喝多了滿院子耍酒瘋,公子還不把我屁股打開花。」

  推開門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邊走邊喝,邊喝邊唱,「親愛的你慢慢飛,小心前面有坑崴著腿;親愛的你張張嘴,飛得累了停下喝點水;親愛的你跟我飛,因為前面有個老色鬼……」

  回到自己房中時一罈酒已經被喝光了,嵐汀想脫衣睡下,可就在這是忽覺小腹中有股熱流在跳動,他熟悉那種感覺,每一次自己的功力要突破瓶頸時就是這樣,心中奇怪今天我也沒有練功啊,怎麼又突破瓶頸了呢?

  這兩天因為有了神器潯江匕的幫助功力猛增,嵐汀有些擔心這進步的速度也太快了點,所以停止修煉,等適應之後再進行下一步的修煉。可是他今晚喝的酒可是徐錦魚用收藏多年的千年人參和許多珍貴藥材泡製的,與靈丹妙藥想比也毫不為過。

  本來徐錦魚見楊憶簫受傷,讓嵐汀給他喝一口。可當時見齊楚臉色不太好,也就忘了囑咐嵐汀,自己跟著齊楚進屋。嵐汀這從不吃虧的性格,有了好東西是絶對不會再還回去的。

  本想和楊憶簫大醉一場,誰知道楊憶簫不勝酒力,他自己貪杯,竟然一個人把整罈酒都喝光了,酒中藥力無窮,如今藥力散發再助嵐汀武功更上一層樓。

  嵐汀渾身熱的難受,脫去上衣露出胸膛,他不知道其中緣由。為了讓自己好過點,只能盤膝而坐運轉體內功力,這一運功就再也停不下來,只覺體內熱流如大河決堤衝撞著周身經脈,被這胡亂一撞,嵐汀差點失了意識,強忍著疼痛默念《大道無名》,忽然腦海中金光萬丈出現一片廣闊天地。

  天地之間無花無草,無山無河,他只見自己坐在金黃大地上,從天而降一柱耀眼金光注入體內,忽覺靈台清明,身體輕飄,好似能感受到十幾里外發生的事情。這美妙的感覺讓嵐汀大喜,他催動著體內這股熱流不斷在全身上下流轉,只覺月隱星移,時光流逝都在他的感知裡。

  少年雙手合十於胸前,彷彿聽到耳邊有人在給自己讀著《大道無名》,然後腦海中就顯現出無數文字,剛開始雜亂無章,漸漸的排列成句,清晰無比。

  他逐句讀來,文字說的好像佛法,深奧難懂。心中想著,我這是靈魂出竅嗎?這些文字說的是什麼?還來不及細想就發現字跡漸漸變淡,這是消失的徵兆。心道:不管它是什麼,先記下來再說,等明天問問公子。於是靜下心來,開始逐句記憶。

  正在這時忽聽有人叫他,「師兄快起來,我們要出發了!」

  聲音入耳,腦海中文字突然消失,嵐汀想伸出手去抓,可是已經晚了,偶然出現的文字竟然消失的一乾二淨。他睜開眼睛才發現天竟然亮了!

  楊憶簫還在敲門,「師兄你聽見沒有?快起床,我們要出發了!」

  嵐汀四下觀看,屋中並無兩樣,再查體內發現那突如其來的熱流已經消失不見。心道:莫非是做夢嗎?可是這也太真實了,跳下床,只覺體內充盈無比,又奇怪道:「我感覺剛坐在床上,怎麼就亮天了?」

  外面楊憶簫催的急,他也沒有多想,穿好上衣推開門道:「師弟,聽你的聲音傷全好了吧。」

  「是啊,多虧了師兄的清燉雁肉。」楊憶簫笑道

  嵐汀關好門,問道:「咱們這是要出遠門嗎?」

  楊憶簫道:「是啊,我也是剛起床才知道的。」

  嵐汀道:「瞧這大包小包的,這是去哪裡?」

  楊憶簫道:「魚兒姐姐說是去鬼市蜃樓。」

  嵐汀笑道:「鬼市蜃樓難不成咱們要下十八層地獄嗎?哈哈!」

  楊憶簫道:「不是了,聽說鬼市蜃樓在梁溪。」

  「哦」嵐汀伸了個懶腰,忽覺好像漏聽了什麼,「你再說一遍!去什麼地方?」

  「鬼市蜃樓啊?」

  「不是這個,鬼市蜃樓在哪裡?」嵐汀盯著楊憶簫道

  「不是在梁溪嗎?難道我聽錯了?」

  「是梁溪,真的是梁溪啊,哈哈!」嵐汀高興的跳了起來,因為舍靈當時離開的時候就說自己去的是梁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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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嵐汀

  秋已深,馬車走在官道上,車輪碾碎枯黃的葉子,風吹起嵐汀的衣裳,他絲毫不覺得冷,只覺胸中有一團火在燃燒,因為去梁溪就有可能見到舍靈。轉過頭問旁邊正在趕車的楊憶簫道:「師弟,你去過梁溪嗎?」

  楊憶簫搖頭道:「還真沒有,其實我沒去過什麼地方的。因為從小除了練功就是練功,所以很少出門。」

  「那豈不是很無聊嗎?」

  「不無聊啊,習慣了就好。」楊憶簫性子寡淡清淨,與嵐汀不同。

  「要是讓我天天練功,非得把我憋死不可。」嵐汀笑道

  楊憶簫道:「師兄,那你以前每天都幹什麼?」

  「跟我爹學做菜啊,沒有事的時候就去河邊游泳,運氣好還能抓幾條魚,這樣晚飯就有著落了。不過抓魚的人太多,還沒等我下手呢,河裡的魚都被抓沒了。」

  「不用這麼誇張吧,能把河裡的魚抓沒了?」楊憶簫不通道

  「你還別不信,這世道如此淒涼,老百姓別說吃飯了,喝粥能喝飽就不錯了。種地要交租,開店要交稅,砍柴打獵是個體力和技術活,吃不上飯可不就下河抓魚嗎?」嵐汀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楊憶簫聽在耳中,嘆道:「真想不到,老百姓生活的這麼辛苦。」

  嵐汀道:「可不是嘛,我爹當廚師那家酒樓隔三差五當官的就來吃飯,而且還不給錢。」

  「吃飯不給錢,還有王法嗎?」楊憶簫怒道

  「王法?還李法呢!不給錢也就算了,還時常找麻煩,逢年過節要是不送紅包,這酒樓就等著出事吧。」

  楊憶簫使勁掄了下馬鞭,「豈有此理,哪裡的官敢這麼霸道?」

  「天下烏鴉一般黑,哪裡都一樣。」嵐汀苦笑道

  楊憶簫道:「不是啊,我們那裡的父母官就很好啊?」

  嵐汀道:「那是流星趕月閣名氣大,實力強。你不知道人都是欺軟怕硬嗎?」

  楊憶簫默不作聲,許久才道:「以後要是讓我遇見這樣不公平的事,我非把狗官的腿打折了!」

  「以前我也這麼想過,見多了也就習慣了。」嵐汀靠在門板上,仰頭看天。想起幼年自己看著父親被當官的欺負,委屈之感湧上心頭。若不是遇見齊楚,想必自己一輩子都要想父親那樣被欺負吧。現在也不知道父親怎麼樣了。

  楊憶簫道:「你想什麼呢?」

  嵐汀道:「沒想什麼,此去梁溪要走幾天的車程?」

  楊憶簫道:「咱們出發的早,明天晚上就能到了。」

  嵐汀道:「今晚在野外過夜?」

  楊憶簫道:「咱們順著官道走應該有驛站吧。」

  嵐汀興奮的眼神暗淡下來,「空歡喜一場,還以為露天過夜呢。」

  楊憶簫道:「如今這天氣野外過夜還不被凍死。」

  「多刺激啊!」嵐汀憧憬著,「你想想,咱們四個人生一堆火,打兩隻野兔,一邊烤著一邊吹牛,要是再有點酒,哎呀簡直太過癮了。」他一直是這樣,地為床,天為席,隨遇而安,還能從中找到樂趣。

  「我都被你說的有點期待了呢。」楊憶簫露出笑容,「長這麼大我還從沒有在野外睡過,那是一種什麼感覺?」

  嵐汀笑道:「這個還要你自己體驗,我說了就沒意思了。」

  提起酒,楊憶簫忽然想到昨夜嵐汀自己喝了一整壇,「昨天你沒喝多吧?」

  嵐汀想起昨晚的事,心中疑問未解,也不知跟楊憶簫怎麼說,「當然沒喝多了,我這酒量千杯不醉的。對了,師父可傳給你什麼功法嗎?」他平日裡都喊齊楚公子,這一次改了稱呼只覺有些不適應。

  「功法倒是沒有,不過給了我一本曲譜,裡面有師父練功的心得。我拿給你看啊。」

  楊憶簫對嵐汀已經沒有隔閡,雖然自己比他大,武功也高過他,但是師門輩分他一定會遵守的。嵐汀接過曲譜,前後翻了幾頁,發現裡面沒有對《象帝之功》的記載。

  於是說道:「師父傳了我一套入門的心法,我覺得不錯,雖然你武功已經不弱,但也是玲琅閣的弟子,還要學點本門功夫。」

  上次舍靈告訴他《象帝之功》只傳玲琅閣的掌門,所以他不能告訴楊憶簫自己傳他的是什麼武功。嵐汀為人善良,待人熱誠,加上楊憶簫曾兩次救他性命,感激在心,就想把《大道無名》中的前半段先教給他。

  「好啊,我正想學咱們玲琅閣的武功呢!」楊憶簫高興道

  「你坐過來點,這風太大,我怕你聽不清。」其實嵐汀是怕自己聲音太大被車內齊楚聽見。

  楊憶簫挪了過去,「你慢點說,我怕聽漏了。」

  嵐汀伏在他耳邊敘述著《大道無名》的開篇,一盞茶的時間,楊憶簫就完全記住了。

  「多謝師兄了。」楊憶簫揮了下馬鞭,馬兒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小事一樁,等你熟悉了這段,下次我再教你剩下的。」嵐汀怕被齊楚聽見,緊張的出了一身汗。

  「嗯」楊憶簫點頭道。

  馬車又跑了一會兒,楊憶簫發現前面路上擠滿了人。他勒住繮繩,馬兒停了下來。

  車門打開,齊楚問道:「怎麼停了?」

  楊憶簫回頭道:「前面好像出事了,我去看看。」他縱身一躍跳下車,嵐汀也跟著跳下去,「我跟你一起去。」

  走上前去,二人發現一隊官兵正在挖路,好好的陽關大道被他們挖的到處是坑。

  楊憶簫客氣問道:「兵大哥,你們在幹什麼?」

  官兵頭也不抬,「眼瞎啊,修路呢,看不見啊!」

  「可是這路明明是好的,被你們這麼挖不就挖壞了嗎?」楊憶簫道

  官兵抬起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一邊去,沒看爺忙著呢嗎?」

  嵐汀往前一看,發現官兵身後支了一張桌子,桌旁坐著個身穿朝服的中年人,看樣子應該是領頭的。

  領頭的中年人正在喝茶,身邊有兩個纖腰玉手的姑娘拿著扇子正在給他搧風。

  嵐汀心道:這大冷的天還搧風?真是擺譜過了。忽聽領頭的中年人朝這邊喊道:「這幾天修路,此路不通,你們要想趕路就改道吧。」

  楊憶簫氣憤道:「這路明明是好的,是被他們給挖壞的,怎麼叫修路呢?」

  嵐汀把他拉回身邊,「算了,這年頭當官的都這樣。朝廷撥的款,要是不這麼花,他們能賺到錢嗎?」

  楊憶簫道:「這難道沒人管?」

  嵐汀道:「誰管啊?你要去告狀,知府都是他們一夥的。看這陣仗,想必這修路的事情是經過知府默許的,否則你以為他們怎麼這麼神氣?」

  「那怎麼辦?」楊憶簫把手放在了凌霄劍上。

  「你可別亂來啊,官府可不是好惹的。我看咱們還是改道吧。」嵐汀拉著他返回馬車處。

  徐錦魚下車透氣,見二人黑著臉回來問道:「怎麼了?」

  「前面修路不讓走了,改道吧。」嵐汀道

  徐錦魚看著一聲不吭的楊憶簫,道:「真的修路嗎?不是被欺負了吧。」

  楊憶簫忍不住把事情說了,徐錦魚思索道:「這樣啊,要不我過去把他們給收拾了?」

  「我也去!」楊憶簫咬牙道

  站在一旁的齊楚道:「算了,我們此行隱秘,不要驚動官府。」

  楊憶簫仍不甘心道:「可是就任由他們為所欲為?」

  齊楚道:「你初入江湖,許多事覺得奇怪也是正常。其實,就算我們懲治了他們也不能解決問題。這是朝廷體製出了問題,要想杜絶這類事的發生,就要從根本下手。」

  嵐汀道:「那咱們就走山路吧。」

  楊憶簫道:「可是我不認識路啊,沒辦法趕車。」

  徐錦魚道:「你們別看我,我可是路痴。」

  楊憶簫的目光看向齊楚,他把最後的希望寄託在了自己仰慕的師父身上,卻聽齊楚笑吟吟說道:「好像我不是路痴似的。」

  楊憶簫:「……」

  徐錦魚:「……」

  嵐汀道:「行了,你們上車,我來趕車。」

  徐錦魚好奇的看著他道:「小嵐汀,你認識路?」

  嵐汀道:「我雖然不認識,但只要知道想要去的地方,就肯定有辦法到達。」

  楊憶簫重複著他的話,好像有點道理。齊楚第一個鑽進馬車,徐錦魚也跟了進去。

  馬車裡,徐錦魚問道:「你真的放心讓嵐汀駕車?」

  齊楚笑道:「妳不讓他試試,怎麼知道不行?」

  徐錦魚道:「可是連你都不知道去梁溪的路,他能找到嗎?」

  齊楚淡然道:「放心吧,其實他比我們想像的還優秀。」

  「我真是服了你,心太大了!」

  齊楚斟了一杯酒,一仰而盡,「從前我們不也跟他一樣懵懂嗎?可是誰又能想到當年無知的你我今日都名揚天下呢?其實無知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永遠不敢朝著自己想要的生活邁出第一步,不是嗎?」

  馬車緩緩走動,楊憶簫問道:「師兄,你是不是知道怎麼去梁溪啊?」

  「不知道啊!」嵐汀左右張望,他正在尋找道路。

  「那要怎麼走啊?」

  「跟著感覺走唄。」嵐汀笑道,他總是樂觀的面對困難,這一點像極了齊楚,「坐穩嘍,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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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綠草

  馬車跑了兩個時辰就到正午了。嵐汀停下車,回身敲了敲門道:「該吃午飯啦!」

  徐錦魚開了門,「不到梁溪不給吃飯!」

  嵐汀笑道:「不帶這樣的,你讓馬兒跑,還不讓馬兒吃草,這哪能行啊?」說完才看見徐錦魚手中的饅頭和肉乾。

  眾人下了車,找了一塊乾淨的地方坐了下來。楊憶簫啃著饅頭,咬著肉乾。齊楚好像不是很餓,沒動乾糧。徐錦魚倒是吃得很快。

  嵐汀道:「這午飯也太差了啊,饅頭就算了,肉乾比石頭還硬。」

  徐錦魚吃得津津有味道:「大神廚,您老人家就多擔待,我以為明天晚上就能到,所以沒帶那麼多吃的。」

  「那昨晚我看你讓下人忙前忙後的在幹什麼?」嵐汀問道

  齊楚笑道:「你不知道女人出門除了帶上胭脂水粉,還要把她喜歡的衣服也都帶上嗎?」

  楊憶簫道:「可是帶那麼多也穿不過來啊?」

  嵐汀笑道:「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到時候想穿哪件就穿哪件,萬一想穿的衣服沒帶,那可比餓肚子還痛苦得多。」

  楊憶簫道:「女人真是奇怪。」

  齊楚笑道:「不只奇怪,簡直可以說奇葩。」

  徐錦魚道:「你這師父就不能教徒弟點好的嘛?」

  齊楚道:「這都是血與淚換來的經驗,要知道搞懂一個女人比練一門絶世武功要難多了。」

  嵐汀笑道:「說的太對了,尤其是美女簡直比練兩門絶世武功還要難。」

  徐錦魚聽著他們一唱一和,剛要生氣,卻聽楊憶簫道:「那要是像魚兒姐姐這樣的大美女,豈不是比練三門絶世武功還要難?」

  徐錦魚一聽頓時喜笑顏開,天下沒有一個女人不喜歡聽讚美自己的話,徐錦魚當然也不例外。

  齊楚又道:「嵐汀,你找到路了嗎?」

  嵐汀道:「路還沒找到,不過有個辦法可以試試。」

  楊憶簫道:「什麼辦法?」

  嵐汀道:「以前沒有官道的時候,老百姓就走山路。長年累月下來一定踩踏出一條路來,路上寸草不長,路邊枝繁葉茂。」

  徐錦魚道:「要是真如你這麼說豈不是世上本來就沒有路,都是被人走出來的嗎?」

  「對啊,我就是這個意思。」嵐汀得意道

  「這招能行嗎?」楊憶簫道

  「不試試怎麼知道?」齊楚和嵐汀竟然異口同聲說道

  眾人再次上車,嵐汀按照自己的方法趕路,不一會兒還真找到了路。

  「怎麼樣,讓我說對了吧。」嵐汀笑道

  楊憶簫道:「可是這是去梁溪的路嗎?」

  嵐汀道:「你怎麼那麼多擔心啊,順著走不就知道了。」他揚起馬鞭揮了出去,馬車加快,雖不知走的對不對,但嵐汀從來不擔心,反正錯了再換路嘛,只要不斷找,總有一天能到梁溪。他之所以如此執著,是因為梁溪有他朝思暮想的舍靈。

  行至黃昏,馬車在一處林中停了下來,「今天就不走了吧,馬兒都累了一天也該休息下了。」

  楊憶簫道:「看來今晚我們真要在野外過夜了。」

  嵐汀道:「那多好啊,席地而睡抬頭就是星空,比住驛站好上百倍。」

  楊憶簫也興奮道:「我第一次睡野外,太期待了。」

  齊楚二人走下車,徐錦魚問道:「晚上吃什麼?」

  嵐汀笑道:「啃饅頭,吃肉乾,喝涼水。」

  徐錦魚笑道:「跟著大廚神要是還喝涼水傳出去豈不是很丟臉?」

  嵐汀笑道:「公子和魚兒姐姐在這裡等著,我和師弟去找吃的。」說完拉著楊憶簫就走了。

  看著二人離開的背影,徐錦魚道:「這兩個孩子現在相處的不錯嘛。」

  齊楚道:「嵐汀這活潑的勁像我早年,憶簫雖沉默寡言但胸有溝壑也很像我。」

  徐錦魚道:「你這是拐著彎的誇自己好啊。」

  齊楚笑道:「我沒拐彎啊,我是直接誇的,難道你聽不出來?」

  徐錦魚笑道:「都多大的人了,也不害臊!」

  齊楚道:「你對我死纏爛打怎麼不害臊?」

  徐錦魚急道:「誰對你死纏爛打了?」

  齊楚道:「難道不是你嘛?醉春樓的小紅也沒纏著我啊!」

  「你給我說清楚醉春樓的小紅是誰!」徐錦魚指著齊楚的鼻子怒道

  「哈哈,就是醉春樓的小紅唄。」齊楚身影一閃和徐錦魚拉開距離。

  「你給我站在原地不許動,等著我過去打你!」

  「我要是不動,我就是傻子!」齊楚又跳向一旁,徐錦魚飛身過去,二人你追我閃,鬧的不亦樂乎。

  嵐汀和楊憶簫在林中撿了些樹枝,準備晚上生火。

  「挑幹的撿啊,濕的樹枝點不著。」嵐汀經驗豐富,他自小野慣了。

  「好的,是撿細的,還是粗的?」楊憶簫問道

  「都撿一些,細的好著但燒得快,粗的耐燒。夜裡可以用來壓火。」正說著忽見腳下一隻兔子跑了過去,「哇,我發現寶貝了,快來!」

  楊憶簫抱著樹枝跟在他身後,穿過一片枯草叢,卻跟丟了兔子。

  「哪去了呢?」嵐汀四下尋找

  「不會看錯了吧?這麼冷的天兔子會出來活動嗎?」

  「不會看錯的,是一隻肥兔子。」嵐汀心想,這兔子跑的也太快了,難不成長了翅膀?再看楊憶簫,他閉著眼渾身放鬆。

  「師弟,你在睡覺嗎?」嵐汀笑道

  「噓!我外放神思,正在感知兔子呢。」

  看楊憶簫的樣子不像開玩笑,嵐汀也不敢出聲,但心中好奇。這外放神思難道跟靈魂出竅是一樣的?學著楊憶簫的樣子,閉起眼睛,靜下心來,忽聽耳邊秋風陣陣,腳下黃葉隨風而走,想起那日在馬家村,舍靈伏在牆上說自己在感知院中環境。

  心道:看來到了一定境界感知力就會變得很強。心中這麼想著慢慢的發覺自己好像融入空氣中,竟然感受不到身體的存在,然後耳邊響起水流之聲,那是大自然渾然天成的聲音,此時他覺得這流水聲比任何曲子都美妙,忽然在那流水聲中夾雜了一絲「嗤嗤」的聲音。

  嵐汀腦海中立刻浮現一幅畫面,天地之間溪水潺潺,淒涼的秋日裡黃葉遍地,在溪邊有一株綠色小草隨風搖晃,一隻大白兔正蹲在溪邊歪著腦袋看著綠草。

  「我找到了!」嵐汀睜開眼,剛才腦海中的情景實在太過真實。

  楊憶簫吃驚地看著他,「在哪裡?」

  「跟我來!」嵐汀儘量的控制著自己激動的心情,跟著那種感覺走去。楊憶簫半信半疑的跟在他身後,二人沒走出多遠就看見一條小溪汨汨流淌。

  「在那裡!」

  楊憶簫順著嵐汀手指的方向看去,溪邊竟有隻大白兔正在吃草,那小草在這蕭瑟秋日仍然翠綠無比。

  嵐汀撿起一塊石頭,運足力氣朝著兔子扔了過去。若是換做從前他必定走到跟前再扔,不過這幾日明顯感覺功力提升,信心也更足了。

  他這一扔本想把兔子打暈,可是卻不知經過昨天藥酒的功效功力又上升一個層次,剛才能迅速入定感知到兔子的方向,其實境界已經高過楊憶簫了,只不過不會運用而已。

  石頭打中兔子頭部,頓時腦漿碰裂,嵐汀目瞪口呆,看著空無一物的雙手,心道:我的功力進步的也太快了吧!

  二人走到溪邊,楊憶簫拾起兔子,「師兄,你也太用力了,這兔腦袋都被你砸碎了。」他一臉不忍,想著剛才還活蹦亂跳的兔子現在卻血染白毛,心中就說不出的難受。

  「反正都是要死的,不影響咱們吃它就行。」嵐汀不以為然道,這也不怪他。畢竟他的父親是個廚師,從小殺雞宰羊的場面見多了。一開始他也覺得小雞小羊可憐,可是這世道不就是羊吃草,狼吃羊,人吃狼嗎?世人都說狼殘忍,因為殺害了羊。可是羊不也吃了草嗎?萬事萬物皆有靈性,更何況人還吃狼呢?

  嵐汀好奇的看著剛被兔子咬了一口的綠草,心道:現在這個季節萬物凋零,這小草竟然欣欣向榮,真奇怪。他把小草連根拔起,忽覺手指刺痛,「啊」,或許是十指連心,手指被小草劃傷,一種鑽心的疼痛襲遍全身,頓時冷汗直流,腦海中竟一片血色,浮現出許多他不願想起的畫面。

  楊憶簫站在一旁也是一驚,不斷搖晃著嵐汀身體,詢問他有沒有事。

  嵐汀只覺腦海中金光大作,昨夜那佛經般的文字再次出現,須臾之後血色盡退,手上疼痛之感也消失了。

  回過神來,看著掉在地上的小草,心道:莫非因為殺了兔子造孽了不成,這是懲罰嗎?

  當下不敢再看白兔,對楊憶簫道:「你拿著兔子,咱們快回去吧。」他迅速轉身離開,楊憶簫也不清楚剛才發生了什麼,並未放在心上,邁出一步忽覺踩到了什麼東西,低頭一看是那株被嵐汀扔了的小草。

  他心中也是好奇,按道理來說這破敗的秋天,草不應變黃了嗎?怎麼這株卻綠的發亮?看著還帶著泥土的小草,心想它對生命如此渴望,就算秋天來臨還依然翠綠,念及家裡中毒的母親,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把綠草撿了起來放入懷中,自言自語道:「等到了梁溪找個地方把它重新種下吧。」

  然後朝著走出很遠的嵐汀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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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兔子

  二人撿了枯枝,打了兔子邊說邊笑的回到下車的地方。發現齊楚頭上有汗,徐錦魚俏臉微紅,剛才二人你追我趕鬧的不亦樂乎。

  嵐汀笑道:「你們剛才難道大戰一場?」

  「別瞎說,快做飯!」徐錦魚氣道

  嵐汀「嘿嘿」笑了兩聲,讓楊憶簫搭起烤架,準備一會兒烤兔子用。而自己在一旁扒皮放血,忽聽楊憶簫問道:「這個烤架怎麼搭啊?」

  回頭一看,發現楊憶簫拿著兩根樹枝立在地上,相互一搭樹枝倒在地上。嵐汀心中好笑,知道楊憶簫從來沒幹過這樣的活。剛想告訴他方法,卻聽徐錦魚道:「笨蛋插進去啊!」

  楊憶簫恍然大悟,「對啊,把樹枝插進土裡不就立住了嗎?」試了幾次可能土地下面是石頭所以插不進去,又問:「這插不進去啊?」

  徐錦魚沒好氣道:「用力插啊!」

  「還是插不進去啊!」楊憶簫一臉無辜道

  「插錯地方了,換個地方試試。」她剛才和齊楚鬧了半天,肚子餓了,又道:「你快點插,我都等不及了!」

  嵐汀聽二人說話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徐錦魚還沒明白問道:「你笑什麼?」

  嵐汀邊笑邊說道:「笨蛋插進去啊,插不進去啊,用力插啊,還是插不進去啊,插錯地方了,換個地方快點插,我都等不及了。」然後放聲大笑,徐錦魚大羞自己無意之中竟然說出這等污穢的言語,真是丟死人了。再看齊楚,他也是忍俊不禁,為了不讓自己笑出來正抬頭看天,肩膀發抖看來要忍不住了。

  徐錦魚為了化解尷尬,問嵐汀道:「今天晚上吃什麼?」

  「吃烤兔子。」嵐汀咧嘴笑道

  楊憶簫單純無比,哪裡知道他們在說什麼,想了半天也不明白,忽然問道:「我說錯話了嗎?是真插不進去啊!」

  徐錦魚本想轉移話題,誰知道楊憶簫又扯了回來,心中一急,脫口而出,「你別插嘴!」

  這次連齊楚也忍不住地笑了起來,徐錦魚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四人之中只剩下楊憶簫一臉茫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嵐汀處理好兔子,楊憶簫也搭好了烤架。他用潯江匕削了一根樹枝穿過兔身放在烤架上,拿出火摺子點著了下面的枯枝。

  楊憶簫看著嵐汀手中的火摺子,問道:「這是什麼東西,好像能噴火?」

  嵐汀笑道:「大少爺你不是連火摺子也沒見過吧?」

  楊憶簫生來富貴,又痴於練功,生活瑣事自然是有僕人打理。

  「我只知道大臣給皇帝寫的奏摺簡稱摺子,卻不知道火摺子是什麼?」

  嵐汀一時間還想不出怎麼解釋,乾脆把火摺子扔給楊憶簫,「這個送你了,慢慢研究吧。不過別丟了,這可是我身上最後一個了,接下來幾天生火做飯要用的。」

  楊憶簫擺弄著火摺子感覺有趣極了,不一會兒就聞到肉香。

  徐錦魚雖是女子,但其實與嵐汀一樣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吃貨。此時正盯著架在烤架上已經開始發黃的兔子,看嵐汀一遍遍的撒著佐料,問道:「你放這麼多佐料,一會兒吃起來不會很鹹吧。」

  嵐汀道:「不會啊,這樣才能入味,保證好吃。」他轉動樹枝,因為兔腦袋被砸碎,現在看起來有些奇怪。他總感覺好像哪裡不對,想來想去估計是自己想多了。

  金黃的兔肉發出「滋滋」的響聲,從兔身上面有油不斷流下,落在燃燒的樹枝上,火苗上竄碰到兔肉頓時香飄四溢。

  「還有多久能好啊?」徐錦魚捂著肚子,這已經是她第九次問同樣的問題了。

  「馬上就好了。」嵐汀笑道

  「馬上馬上,剛才你就說馬上。」徐錦魚可憐兮兮地看著烤兔。

  「那馬下就好了。」

  徐錦魚:「……」

  嵐汀最後撒上一遍佐料,只見細小的佐料慢慢的滲入兔肉,發出「噼啪」的聲音,這時候兔油幾乎不再流下。

  他拿著一根粗樹枝猛地插進正在燃燒的樹枝下面,用力向上抖動樹枝,火勢突然變大,一時間包圍了整個兔子。他另一隻手快速轉動穿著兔子的樹枝,徐錦魚只見那是一團火在轉動。待火勢變小,嵐汀笑道:「大功告成,可以吃啦!」

  把穿著兔子的樹枝從烤架上取下,徐錦魚急忙湊過來上看下看,「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啊!」

  「什麼叫看起來啊,明明就是很好吃。」嵐汀笑道

  徐錦魚伸手就想去撕一塊兔肉,齊楚迅速攔住她的手,「小心燙!」

  「哦」心中一暖,徐錦魚回頭看著心愛的男子,「你想吃哪裡,我給你拿。」

  「等涼一下我給妳拿。」齊楚柔聲道

  嵐汀等了一會兒,把樹枝插在地上,用潯江匕割下兩隻兔腿遞給齊楚,「這兩隻大腿給公子和魚兒姐姐。」

  齊楚拿了一只道:「另一隻你和憶簫吃吧。」

  「沒事的師父,我們吃小腿就好。」楊憶簫在一旁說道

  齊楚把兩隻兔大腿拿在手中,對徐錦魚道:「有些燙,我拿著你撕一塊吃完再來拿。」

  「嗯」徐錦魚撕下一塊兔肉放進嘴裡,外酥裡嫩,脆而不焦,肉質絲滑,「真好吃啊!」

  齊楚笑道:「慢點吃,兩隻大腿都給妳。」

  徐錦魚笑道:「你把我當成豬啊!」

  「要是豬的話,也是個小美豬。」齊楚拿著兔大腿的手被燙的發紅,徐錦魚幸福的吃著卻沒有發現。其實面前這個男子一直默默的愛著她。

  嵐汀用潯江匕割下兩隻小腿分給楊憶簫一隻,「再涼就不好吃了,快吃吧!」

  楊憶簫笑道:「好的,看誰吃得快。」

  二人大口的吃了起來,夕陽落山,夜色悄臨,林中風聲漸大,四人吃過晚飯後就準備休息了。

  徐錦魚道:「會不會睡得太早?」

  嵐汀道:「明天太陽出來咱們就出發,還是早點睡吧。」

  楊憶簫道:「師父和魚兒姐姐只管睡,我和師兄換班看守。」

  齊楚欣慰的笑了,徐錦魚靠在他的肩頭閉上眼。二人經過昨天的緩和,多年的隔閡慢慢的消失。此時濃情蜜意,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楊憶簫道:「師兄你先睡吧,我看著,一會兒叫你。」

  嵐汀點頭道:「好,辛苦你了。」他倒頭便睡,不一會兒就傳來輕微的鼾聲。

  楊憶簫向火中加了幾根枯枝,心想:也不知道母親怎麼樣了?爹爹現在又在哪裡呢?心中惆悵,立刻沒了睏意。

  時光慢慢流逝,嵐汀睡夢中又遇見了那隻被自己打死的兔子,這次竟然是隻沒有腦袋的兔子,跳到自己面前喊著:「你還我命來,你還我命來!」

  他出了一身冷汗,被嚇醒了。心道,我這是魔障了吧。發現身旁的楊憶簫不見了,師弟去哪了?不會找個地方撒尿去了吧。想到這他覺得自己也憋得難受,站起身想找個地方解手。

  走到草叢旁解開褲子,低頭一開,嚇了一跳。地上是一張帶血的兔皮,剛才他處理完兔子隨手仍在了這裡,嘴裡不斷安慰自己:「沒事沒事,不是鬼,不是鬼。」但還是轉身離開,換了個地方,可是這下卻沒了尿意,心頭一陣煩悶。

  忽聽身後草叢有聲音,回頭一看剛才扔兔皮的草叢晃動一下,什麼東西?

  嵐汀慢慢的走上前,要是不看看到底是什麼,這一晚上也別想睡好。可是撥開草叢,那張帶血的兔皮竟然不見了!地上有幾個腳印,這麼晚了是誰拿走了兔皮?是楊憶簫嗎?

  嵐汀鬼使神差的順著腳印走去,慢慢地竟然又走到了下午那條小溪旁。邪門了,怎麼又回到這裡了?他心想。

  心中有些害怕,嵐汀想立刻離開,可是卻發現有個人蹲在小溪旁,身影像極了楊憶簫。這麼晚了,師弟在這裡幹什麼?他悄悄的走近想一探究竟,發現那個人手裡正拿著那張帶血的兔皮,口中含糊不清,不知在說些什麼。嵐汀覺得有些滲人,拍了那人肩膀一下,「師弟你在幹嘛呢?」

  那人回過頭,嵐汀嚇得大叫,哪裡是什麼人啊!分明是一隻成了精的兔子穿著人的外套!

  碩大兔子頭上張開血盆大口,紅色的眼睛駭人心脾,兩隻毛茸茸的爪子向嵐汀抓去。嵐汀嚇得汗毛豎起,「去你大爺的!」

  他一腳踹去,用力不輕,那兔子精被踹到在地。嵐汀拔腿就跑,再不敢回頭去看,只聽身後「啪嗒啪嗒」聲不絶於耳,他知道那是兔子精在追自己,當下加快步伐。可是耳邊卻響起詭異的聲音,「你殺我兒子,我要你償命!」

  以前都是聽別人說起鬼怪,如今自己見到真是害怕的要命,只覺胯下涼風颼颼,脊背上毛骨悚然,頭腦昏沉,但只能拚命的跑,誰知道要是被這兔子精抓到會出現什麼事,被吃了也說不定啊!

  也不知跑了多久,嵐汀只覺自己的衣服都濕透了,胃裡非常難受,竟然蹲下來吐了。他把今天晚上吃的兔肉全都吐了出卻還嫌不夠,回頭一看好像兔子精沒有追來,總算放心了。可是這是哪裡呢?

  嵐汀站起身,感覺自己有點虛弱,來時的路是不能回去了。說不定那兔子精正蹲在某處守株待人呢!那只有向前走了,擦去嘴上殘留的唾液,隱約中前方好像有光閃動。心中一喜,有光的地方就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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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雲溪

  嵐汀朝著光亮的地方走去,沒走多遠就看見一座閣樓。在這荒山野嶺的還能有如此豪華的閣樓?他走進一看,閣樓燈火通明,裡面傳來說話的聲音,看來確實有人。

  敲了敲門,開門的是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姑娘。

  「客官,您住店嗎?」小姑娘問道

  「住店?這是客棧嗎?」嵐汀剛才沒看見門外有招牌。

  「這不只客棧,還是方圓百里唯一的酒樓。過路行人都在此住宿,裡面有暖和的被窩,美味佳餚,每晚子時還有精彩表演哦!」

  嵐汀心想:這麼偏僻的地方能做出什麼美味佳餚,精彩表演我看也就是裝裝樣子吧。

  小姑娘又道:「裡面已經快沒有位置了,再不決定可要後悔了。」

  嵐汀心道:與其待在外面等著兔子精來抓,倒不如去到人多的地方,好歹有個照應。當下道:「我跟妳進去。」

  小姑娘伸出一隻手道:「五兩銀子。」

  「什麼還要錢?」嵐汀吃驚道

  小姑娘牛氣道:「廢話,誰家客棧不要錢?」

  「可是我還沒住店,也沒點菜啊?」

  「你要是不住店進去幹嘛?這五兩銀子就是以防濫竽充數、混吃混喝的人。」小姑娘理直氣壯道

  嵐汀只好乖乖交錢,五兩銀子對於他來說也不算什麼,能找個安全的地方才是最重要的。跟著小姑娘走了進去。

  剛才他站在外邊,看不見裡面情景。這時剛踏進閣樓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屋中十幾張大桌,每張桌邊都坐滿了人。桌山擺滿了酒菜,看樣子做的還不錯。心道:這不會又是幻境吧。人緊張的時候就容易多想。

  小姑娘道:「客官隨便坐,我要去招呼別人了,那五兩銀子就是飯錢,你可以隨便吃喝。」

  嵐汀在靠他最近的一張桌邊坐了下來,忽聽同桌的大漢問道:「小老弟從哪裡來啊?」

  「從揚州來的。」嵐汀道

  「哎呀,揚州可是個好地方啊,美女如雲。」大漢給他倒了杯酒。

  「我不喝酒,謝謝。」嵐汀想出門在外還是多留心,這酒說不定有問題。

  大漢笑道:「看你這樣子莫不是遇見鬼了?」

  嵐汀一驚,「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事?」

  大漢道:「看來還真讓我給猜中了,是不是一隻兔子精。」

  「你怎麼知道!」嵐汀警惕的看著大漢,他不會是兔子精變的吧。

  大漢放下酒杯,「你不用害怕,那兔子精經常出來作怪的。」

  嵐汀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大漢笑道:「不只我知道,這裡每一個人都知道。」

  「每個人都知道?」

  「對啊,要不是每個人都知道這林中有兔子精作怪,否則會花五兩銀子在這過夜嗎?」大漢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嵐汀才明白過來為什麼自己要進來時那小姑娘向他要錢,敢情是知道這裡鬧鬼,趁機撈一筆。

  嵐汀問道:「大哥,你是過路的行人嗎?」

  大漢道:「是啊,今天狗娘養的官兵把好好的官道挖個稀巴爛,我著急趕路才走了小路。否則明知道這裡有兔子精,怎麼還會來這裡?」

  嵐汀道:「我也是因為官道被挖才走的小路,卻沒想到遇見兔子精了。」

  大漢道:「你真看見兔子精了?」

  「是啊,好大一個呢,嚇死我了!」

  大漢又倒了一杯酒道:「快喝幾口壓壓驚。」

  嵐汀這回放下戒備,一口乾了杯中酒,味道雖然不怎麼樣,不過這窮鄉僻壤的能有酒就不錯了。

  大漢道:「今天晚上你就在這過夜,明早天亮咱們一起出發。」

  嵐汀又道:「可是兔子精不會找到這裡來嗎?」

  大漢道:「放心吧,就算找到這裡也不敢進來的。」

  「怎麼說?」

  大漢往旁邊一指,嵐汀朝著那方向看去,只見牆角有個供台,上面供著一個石像,看樣子有點像隻狗。

  大漢道:「這客棧被會法術的人下過禁制,你看見供台上的那隻石狗就是守護這裡的。要是兔子精敢進來,那石狗就會一口把它咬死。」

  「真的?」嵐汀半信半疑道

  「當然是真的了,我經常從這林中過的。」

  這時忽聽旁邊有人說道:「你倆小點聲,雲溪姑娘馬上就要出來了。」

  嵐汀壓低聲音問道:「雲溪姑娘是誰?」

  大漢笑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雲溪姑娘是方圓百里第一美女!」

  「可是方圓百里都沒有人家,能有幾個女人,就算第一美女也不會太漂亮吧。」嵐汀吃了點東西,剛才把兔肉都吐了出去,肚子裡空空的,身上也沒有力氣。

  大漢道:「我告訴你吧,這客棧裡一半的人是為了躲避兔子精來的,另一半是為了雲溪姑娘來的。」

  嵐汀道:「雲溪姑娘真的是個大美女?」

  「那還有假?我是親眼所見,現在想想都是半年前的事了。」大漢回憶著,臉上露出陶醉的表情,「雲溪姑娘只有在每個月月圓之夜才會出現,給客人們獻上一段舞蹈,並從中挑選一位成為她的閨中客。」

  「閨中客是什麼意思?」嵐汀好奇的問道

  大漢笑道:「就是可以進入她的閨房。」

  「進了閨房然後呢?不可能就下棋喝酒,吟詩作對吧?」嵐汀壞笑道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說呢?」大漢「嘿嘿」笑道

  二人正說著,忽聽屋內想起一陣琴聲,只見眾人整理衣衫,正襟危坐,場面頓時安靜下來。從屏風後款款走出一個女子,身材高挑,身穿羅裙,纖腰一手可握,雖面帶紗巾,但只瞧這身段氣質也知道是個不折不扣的美女。

  嵐汀想不到在這深山老林中還能遇見如此國色天香的美人,心中也是一驚。不過想起舍靈的容貌,也就對這雲溪姑娘沒了興趣。但瞧眾人的樣子簡直魂兒都被勾走了。

  忽聽女子說道:「小女子雲溪有禮了。」

  突然,屋中想起雷鳴般的掌聲。

  嵐汀心道:這群土老帽也沒見過什麼美女,這雲溪姑娘和我家舍靈比起來簡直差遠了。想著舍靈,心中一陣歡喜,忍不住多喝了幾杯。

  台上想起了琴聲,雲溪翩翩起舞,舞姿優美,宛若驚鴻。嵐汀拿著酒杯看著跳舞的雲溪,只覺她身上散發出一種血脈膨脹的誘惑力。羅裙纖薄,隱隱透出她白嫩的皮膚,這時他才瞧見原來這女子竟穿的這般少,修長筆直的玉腿在舞步中真是勾人心魄。忽的,心上跳動起來,這一發不可收拾,眼睛再也離不開台上跳舞的雲溪。

  嵐汀只覺自己的氣息竟跟著她的舞步,時而舒緩,時而緊張,不知不覺間前胸濕透。

  琴聲作罷,雲溪又站到舞台中間。可是這一次屋中卻寂靜無比,因為所有人的神魂還停留在剛才美妙的舞蹈裡不能自拔。許久過後一個接一個的回過神來,掌聲響起,經久不衰。嵐汀也跟著拚命的鼓掌,臉上露出了笑容。又聽雲溪道:「各位客官小女子舞跳得不好,還請見諒。」她嘴上雖這麼說,但卻沒有一個人會這麼想。

  雲溪道:「因小女子身子羸弱,故只能每月出來一次。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就是我的生辰。」

  台下轟然炸開,誰也想不到今天竟然是雲溪姑娘的生辰,許多人後悔不已,怎麼就沒帶禮物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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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請求

  忽聽有人喊道:「雲溪姑娘妳要是嫁給我,我就送你一座宅子!」

  接著還有人起鬨道:「雲溪姑娘嫁給我吧,我送妳兩座宅子!」

  嵐汀心性開朗,看著大家調侃雲溪,笑道:「雲溪姑娘嫁給我,我送妳三間茅廁,保證味道各異!」

  他本是無意,以為說出去就是一樂。哪裡想到自己這麼一喊,屋裡頓時安靜下來,所有目光都朝這邊看來,那大漢竟然道:「雲溪姑娘,這個兄弟要送妳三間茅廁!而且味道各異!」

  嵐汀被大家盯住,極其不好意思,臉紅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令他萬萬想不到的是雲溪竟然從台中走下,朝著自己走了過來。

  嵐汀心想:這雲溪姑娘莫非有什麼特殊愛好?不過他也知道這多半不可能,只不過暫時安慰自己,畢竟實在太尷尬了啊!

  雲溪緩步走到嵐汀面前,一雙美眸盯著他上下打量。

  嵐汀發現女子胸前玉峰忽隱忽現,雪頸誘人,恨不得上去摸一把。他自然知道要是自己真上去摸一下,別說兔子精不吃他,這屋裡的男人也要把自己吃了。

  「敢問公子大名?」雲溪微微欠身,極有禮貌,渾不似山野村姑,倒有幾分大家閨秀的風姿。

  若是換了從前那個沒見過世面的嵐汀,肯定支吾的說不出話來。可是跟在齊楚身邊,現在的嵐汀什麼世面沒見過。只見他眉宇一展,「我從不跟蒙面人說話。」他嘴角含笑,完全沒有傲慢之意。眾人一聽都覺得他不是一般的人,不是富家子弟,就是少年英才。

  聽他一說,誰也想不到雲溪竟然摘了面紗,頃刻間屋中針落可聞,那是一張讓人忘記呼吸的臉,眉彎如葉,唇紅似火,皓齒整齊,真如畫中仙子,俏臉之上泛起淡淡粉色,一看之下便傾心於她。

  所有人心道:若娶此女子為妻,當真是死而無憾。

  嵐汀也是一驚,想不到她竟然如此美麗。如果說舍靈有超凡脫俗的氣質,絶世的容顏。那雲溪則是平易近人,又讓人覺得可望不可即。

  「是我冒犯了姑娘。」嵐汀心中有些許愧疚,讓女子當眾摘掉面紗的要求確實有些過分。

  「公子不必自責,屋中甚熱,輕紗拂面確有些不自在,現在反倒是好多了。」雲溪道

  嵐汀拱手道:「在下嵐汀,剛才多有得罪。」他原本生的俊俏,雖然從小生於市井,身上有些痞氣,但若是認真起來,天下少年能與他相提並論的怕是屈指可數。尤其在修煉了《大道無名》後,原本的痞氣也消失一些,頗有幾分瀟灑之意。

  雲溪道:「公子若對小女子有不滿之處大可當著眾人的面說出一二,小女子洗耳恭聽。」

  嵐汀本來就是開玩笑,現在雲溪禮待有加,他自然表示尊敬,「剛才的言辭實屬玩笑,還望姑娘見諒。」

  雲溪笑道:「若是這樣,還請公子慢慢享用桌上酒菜,服務不周之處也望海涵。」

  嵐汀點頭坐下,心想:若是每天都這般斯文說話,還不把我累死。見雲溪轉身走入場地中央,懸著的心也落地了。萬一剛才這雲溪姑娘幾句言語相擊,這滿屋子的人非把自己撕碎。想到這急忙倒杯酒喝了。

  雲溪站在屋子中間,嗓音清脆道:「今日雖是小女子的生辰,但這世道賺錢不易,諸位手中雖有些銀兩,但還是留著養家餬口吧,若有多出的錢財還望給窮苦人家些施捨。所以諸位好意我心領了。」

  嵐汀聽出言外之意,這不就是說你們手上的錢也就夠養家餬口的,就算有點閒錢那也只能打發要飯的,還想娶我?別做夢了。他也不禁讚歎雲溪的智慧,三言兩語就化解尷尬的氣氛。

  又聽雲溪道:「不過今日小女子還真有個不情之請。」

  眾人原本失望,她這麼一說,大家的興緻有來了,「快說,到底是什麼事!」

  「妳說吧,不管什麼事我都替妳辦了。」

  「就是,這麼多人還有什麼難事?」

  雲溪環顧四周,「小女子先謝過各位了。」

  嵐汀放下筷子,豎起耳朵,到底是什麼事能讓她煩惱呢?

  雲溪道:「想必各位都知道這方圓百里經常有兔子精作惡,死在牠手裡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過往行人對牠聞風喪膽,所以我就想麻煩各位替老百姓除去這禍害,還我們一個平靜的日子。」

  剛才還躍躍欲試的人們聽了要去抓兔子精,立刻沒了聲音。所有人都好像假裝沒聽見,低下頭又吃起飯來。

  雲溪見無人響應,心中焦急,眼中含淚,很是傷心。她這般難過的樣子被嵐汀瞧了,心中也不由憐惜。

  不知誰說了一句,「為民除害是理所當然,但是現在我們不知道兔子精在哪裡,就算出了這屋子也是找不到方向啊!」

  嵐汀心道:這人也真會賣人情,這麼說不會沒了面子,還能免去危險,真是老油條。

  想必所有人都聽出言外之意,附和道:「就是啊,不知道兔子精在哪,怎麼抓牠?」

  更有人道:「雲溪姑娘,要是知道兔子精的下落,我第一個把牠逮回來燉了!」

  「要是知道兔子精的下落,我也去!」

  「我也去!」

  這一次下屋中所有人都躍躍欲試,反正大家心裡都明白沒人知道兔子精的下落,就算知道誰都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跳出來,畢竟那可是妖精,凡人就算再厲害還能鬥得過妖精?

  就在大家虛情假意爭搶著好像要去抓兔子精的時候,嵐汀身邊的大漢突然站了起來,吼了一聲,「我知道兔子精在哪裡!」

  這一聲吼引的人們紛紛朝這邊看來,嵐汀心中好笑:這個蠢豬,這麼說不就是送死嗎?

  眾人一聽大漢知道兔子精的下落,竟然吃驚的都站了起來,心中萬分後悔剛才說了大話。這要是大漢真知道兔子精的下落,他們話都說出去了,要是不抓到兔子精,豈不是在雲溪面前丟了臉?

  雲溪驚喜的走了過來,「這位大哥,你真知道兔子精在哪裡?」

  眾人心中也是這樣問,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喉嚨。

  大漢見雲溪站在面前,被她美色一驚,結巴道:「我、我不知道、不知道。」

  這話彷彿給眾人吃了個定心丸,屋中響起一陣唏噓之聲。

  「不知道你瞎說什麼!」

  「就是啊,我都準備好了要為雲溪姑娘拚命呢!」

  「誰說不是啊,讓我白激動了!」

  嵐汀聽眾人這麼說心中也是有氣,你們這些人裝腔作勢,我都要吐了!

  大漢嚥了嚥口水,「我不是不知道,我是知道,哎呀,我不是知道,就是……」他很是緊張的說話都亂了分寸。

  「這位大哥你慢慢說。」雲溪安慰道

  「我是說我知道誰知道兔子精的下落!」說完大漢鬆了一口氣。

  雲溪聽他這般說,真是如獲至寶,「那麼誰知道兔子精的下落呢?」

  大漢一指嵐汀,「就是他!」

  眾人再次跳了起來,這一次吃驚的幅度比上一次還大,「什麼他知道?」

  嵐汀也蒙了,「我知道?」

  大漢道:「對啊,你不就是被兔子精追殺才跑進來的嗎?」

  雲溪美目看著嵐汀,「公子真的知道嗎?」

  嵐汀站起身來,心道:我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忽聽身旁有人道:「你要是不知道就別瞎說!」

  「對,別糊弄人,快坐下吧!」

  嵐汀看著滿屋子裝腔作勢的人,他們臉上有祈求的表情。他知道,在這些人的內心裡多麼希望他說不知道。但是看著雲溪楚楚可憐的眼神,心想:你們這些可惡至極的人,今天小爺就好好治治你們!

  「我知道!」嵐汀笑道,於是他看見了一張又一張驚恐的臉。

  他心想:反正你們話都說了,誰還好意思不去抓兔子精,大不了要死一起死!

  此時的嵐汀別提多得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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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搏鬥

  雲溪欣喜不已,「還請公子告知兔子精的下落。」

  嵐汀笑道:「姑娘在這裡等候就好,我帶著大家前去捉拿,一定把兔子精拿下。」他這麼一說,別人再也沒辦法推辭。心中叫好,也算是為了雲溪出了口惡氣。

  嵐汀招呼眾人,「走吧!諸位,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

  眾人硬著頭皮往屋外走去,還有人害怕的竟然喝了一壺酒壯膽。

  嵐汀是最後一個,看著雲溪道:「姑娘放心,一會兒就有好消息。」

  眾人出了屋子,回過頭看嵐汀,那目光恨不得撕碎了他。

  嵐汀毫不在意,笑著走到隊伍前面,「諸位,今夜誰要是抓了兔子精,誰肯定就是雲溪姑娘的閨中客了。」他如此鼓勵,眾人總算有了點膽氣。

  嵐汀走在前面,那大漢仍跟在他身邊。

  「兄弟,想不到你還真有勇氣,竟然敢帶隊去抓兔子精!」大漢憨笑道

  「誰讓你趕鴨子上架呢?」嵐汀笑道

  大漢道:「我這不是想讓雲溪姑娘多關注我一下嗎?」

  嵐汀道:「那你也別把我往火坑裡推啊,你不是說兔子精會吃人嗎?」

  大漢道:「我也是聽說,再說了兔子精再大不還是兔子嘛,兔子是吃素的,怎麼會吃人呢?」

  嵐汀側身看著大漢,「你這麼說也沒錯。對了,大哥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大漢笑道:「莊稼人沒什麼名字,你叫我大牛哥就行。」

  嵐汀道:「一會要是真遇見兔子精,咱倆必須第一個衝上去,這樣後面的人才會跟上。」

  「兄弟你放心吧,我還想當雲溪姑娘的閨中客呢。」大漢撓了撓頭。

  二人正說著,已經來到那條小溪附近。

  嵐汀停了下來,轉過身道:「諸位,我就是在這遇見的兔子精。」

  眾人一聽立刻警覺起來,紛紛拿出棍棒,有的人從地上撿了石頭才覺安心。

  嵐汀心中好笑:這些人就算拿個武器一會要是真遇見兔子精,肯定嚇得拔腿就跑。於是把手放在胸口,潯江匕傳來陣陣暖流,讓他冷靜下來。

  大牛跟在他身旁,一眾人向溪邊走去。夜色倒影在溪水中,有些許陰沉之意。

  眾人在溪邊佇立,嵐汀看見地上還有血跡,想必是那被自己打死兔子的血,那張帶血的兔子皮還在,可是兔子精已經不見蹤影。

  「兄弟,沒看見兔子精啊?」大牛四下張望道

  嵐汀指著地上的血跡,「這就是我與兔子精搏鬥的地方,你們看兔子精被我打得吐血了。」他心想:反正沒人知道真實情況,先裝次大俠,過過癮再說。

  眾人不敢相信,「你能打傷兔子精?」

  「你有這麼厲害?」

  大牛道:「兄弟,我記得你自己說是被兔子精追殺才躲進客棧的啊?」

  「咳、咳、我向來低調,不想引人注意才那麼說的。」嵐汀忽覺臉上發燙,看來當大俠還真不容易,要是沒有點本事很容易被人揭穿。

  大牛眼中放光,「好兄弟,你真行啊,這下我們就不怕了。」

  人群中有人說話,「可是現在我們怎麼才能找到兔子精呢?」

  嵐汀道:「我有個辦法。現在我們人多勢眾,兔子精不會出來。所以找個人獨自在溪邊留守,其他人藏到草叢中。等這人引兔子精出來時,我們一擁而上抓住它。」

  「好辦法,我贊同!」大牛第一個舉手道

  「可是誰在這裡留守呢?」眾人紛紛說出了疑問。

  大牛一拍嵐汀肩膀,「當然是我兄弟了,他武功高強,都能把兔子精打得吐血,在這裡也不會有危險的。」

  剛才大家心中還想要是讓自己留在這那不就是等於送死嗎?這下好了,大牛一推薦,所有人全部同意,這一次竟然出奇的一致。

  「我……」嵐汀無語,這大牛真是和自己有仇啊,可是他又不能拒絶,誰讓自己剛才吹牛了呢,現在要是拒絶肯定被人笑掉大牙,此時此刻他也只能硬著頭皮頂上了。

  眾人商議好把嵐汀一個人留在溪邊,各自走到草叢裡藏了起來。

  夜晚涼風刺骨,嵐汀心想:兔子精怎麼也是妖怪,自己怕是打不過,暗中祈禱它不要出現。只要挺過半個時辰,就有理由回去了。

  雖然這樣安慰自己,但還是覺得害怕!那可是兔子精,小時候就聽村子裡老人說妖怪都是會吃人的,而且非常殘忍,打了個機靈,覺得頭皮發麻,腦袋充血。蹲了下來,把手伸進溪水中,往臉上撩了些水,自言自語道:「別害怕,不要緊,沒事的。」

  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到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左肩膀,這一下突如其來,嵐汀渾身汗毛頃刻立起,他不敢回頭看,萬一是兔子精怎麼辦?

  於是,小聲道:「大牛哥是你嗎?」

  聽不見有人回答,這時他的右肩膀又被拍了一下,「大牛哥,你別開玩笑!」仍是沒人回答,心中更是焦急萬分,所幸大叫道:「大牛哥!你別嚇我!」

  聲音之大讓藏在草叢中的人聽得一清二楚,大牛藏在草叢中,根本就不是他。此時,大牛聽見嵐汀叫喊,他看見嵐汀身後蹲著一個東西,穿著人的衣服,但是有兩隻兔子耳朵。心中駭然:想必那就是兔子精了。

  這大牛雖然身強力壯,但是遇見妖怪哪裡還敢逞強,頓時腿軟了下來,不過倒也講義氣,用盡全身力氣喊道:「兄弟,兔子精就在你身後!」

  嵐汀腦海中「轟隆」一聲,整個人好像掉進鬼窟中,心臟跳的都要蹦出來一般,就在這時忽覺一隻毛茸茸的手在撫摸自己的後脖頸,然後那手一點點的向前移動,嚇的他渾身冰涼,一想到身後就是那可怕的妖怪,還哪裡敢回頭?

  他身體僵硬,想站起來跑卻沒有力氣。猛然看見溪水中倒映著一張兔子的臉,雖然夜黑無比,但不知怎地嵐汀卻看得一清二楚。

  兩隻紅色的眼睛邪惡又貪婪,張開的兔嘴裡留下了口水,低落在嵐汀衣領中,他只覺噁心的想吐。兔子精竟然往他的耳朵裡吹了一口氣,這下嵐汀頓時喪失了逃生的想法。

  現在這種險境,他心中不斷呼喊著救命,原本商議好一旦兔子精出現藏在草叢中的人就跳出來捉住妖怪,可是這個時候暗中的人早已嚇得四下逃竄,剩下的有直接暈過去的,還有就是像大牛一樣害怕的根本站不起來。

  見嵐汀沒有反應,兔子精變本加厲,兩隻手一左一右的從身後捧住他的臉,「你這張俊俏的臉要是給了我該有多好!」

  聽它這麼說,嵐汀知道今天死定了。

  忽覺一個黏糊糊的東西貼在自己臉上,嵐汀往溪水中一看,竟然是兔子精伸出舌頭在舔自己的臉。

  就在這等死的時候,嵐汀忽覺腦海中金光一閃,昨夜裡那如佛經般的文字再次出現,清晰無比。可是自己這幾日修煉都是《大道無名》,看似是道家絶學,這佛經的文字是怎麼回事?

  千鈞一髮之際,嵐汀只覺腦海中金光乍現,暖流襲遍全身,突然有了求生的念頭。這時在胸口處的潯江匕也發出陣陣嗡鳴,好似要保護主人。他屏住呼吸,心念電轉:我必須活著,我還要去梁溪見舍靈。

  就這一個想法就夠了!

  兔子精以為自己勝券在握。嵐汀突然發難,以最快的速度轉身,用盡全身力氣雙掌打在兔子精心口,這一下力道十足,竟然把兔子精打了個跟頭。同時,嵐汀猛然跳起,朝著客棧方向飛奔。

  上一次兔子精已經吃過虧了,這一次反應迅速,倒地的同時雙手按地借反擊之力跳了起來,龐大的身體像嵐汀撲去。牠這一撲恰好把嵐汀撲倒。

  嵐汀心道:不好!奮力掙扎,雙腳連踢,得了空檔,還想逃跑。可是兔子精死抓著他衣服不放,竟然把他上半身按入水中。嵐汀水性不好,換了平時肯定嗆水斃命,雙手不停拍打水面。這時腦海中金光變強,一個念頭湧上心頭:還有潯江匕!他立刻把手深入胸口,然後閉氣裝死。

  兔子精以為他死了,鬆開雙手。就在這時,嵐汀挺身而出,急轉身體,一下把潯江匕插進兔子精心臟!

  「啊!」兔子精大吼,兩隻紅色的眼睛彷彿要噴火。潯江匕乃是神器,這一下又是嵐汀拚命一擊,正中要害。兔子精沒掙扎兩下就倒在地上不動了。

  嵐汀癱坐在地上,大口穿著粗氣,「真險,還好有潯江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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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閨中

  嵐汀拔出潯江匕,擦去上面血跡重新放回懷中。他站起身往草叢處走去,走近一看除了地上暈倒的,清醒的就只有大牛一個人還在。

  「這些人也太不講義氣。」嵐汀拉起大牛,「大牛哥,你這是在看戲啊!」

  大牛不好意思道:「腿麻了,腿麻了。」要不是他皮膚黝黑,嵐汀肯定發現他早已經紅了臉。

  「先把這些人叫醒吧,要是我們不管他們,這深山老林就算沒有兔子精也被狼吃了。」嵐汀道

  「兄弟,還是你俠義心腸啊,我這就叫醒他們。」大牛也算賣力氣,逐個的把暈過去的人叫醒。

  眾人一聽兔子精被嵐汀殺了,都漏出不敢相信的神色。

  嵐汀笑道:「你們要是不信,就跟我過去看看。」

  眾人半信半疑的走到溪邊,直到親眼確定兔子精死了,才放下心來。

  大牛道:「咱們把兔子精扛回去,雲溪姑娘見了肯定高興。」

  眾人歡呼著抬起兔子精,嵐汀走在前面,心道:上次殺鐵頭三人,公子說他們是假冒的。上上次殺徐三老鬼,結果他還是自殺。想幹點不一般的事還真難,不過這次為民除害可都是我的功勞。想著想著就覺心情格外的好,雖然搏鬥消耗體力,但也不覺得累。

  不一會兒,眾人回到客棧,把兔子精放在屋裡正中間。雲溪聽說兔子精被殺,激動得從後屋跑了出來,親眼看見兔子精的屍體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是哪位英雄好漢為民除害?」雲溪問道

  嵐汀發現她目光中不但興奮,而且還驚奇,還有難以言明的情感。

  嵐汀整理衣衫,剛想說是自己打敗兔子精。卻聽身旁有人高聲道:「是我!」他側目一看,說話的人竟然是大牛!

  眾人也吃驚的看著大牛,他們心中清楚這兔子精明明是嵐汀殺的。

  大牛被眾人一瞧,又結巴起來,「我是想說是我兄弟,剛才一激動兄弟二字沒說出來。」他指著嵐汀,「雲溪姑娘,我兄弟可是冒了生命危險才降住妖怪。」

  雲溪目露崇拜之色,款款而來,「請公子受小女子一拜。」

  「姑娘不必這樣,舉手之勞而已。」嵐汀發現在雲溪面前,自己不自覺得就斯文起來,這種感受說好也不好。讓他感覺自己有了身份,但卻不自在。

  「公子為民除害,理應受我一拜。」雲溪的聲音就好像春雨,絲絲入耳,溫潤至極。

  嵐汀也不推辭,「姑娘以後就可以安心的在此間生活,不必整日提心吊膽了。」

  雲溪道:「這一次多謝公子相助,對於我來說除去兔子精就是最好的生日禮物。」

  大牛在一旁道:「雲溪姑娘,今天可是月圓之夜,我兄弟幹了件驚天駭地的大事,難道不能成為妳的閨中客嗎?」

  雲溪聞言一愣,卻不看嵐汀,問道:「公子可願意移駕小女子閨中?」

  嵐汀心想:為了殺兔子精,險些丟了性命。要是不收點好處豈不吃虧,進了她閨房想必有比這裡更好的酒菜,聽點小曲,看個舞蹈也不錯,只要不做越格的事就不算對不起舍靈。當下道:「既然姑娘盛情相邀,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吧。」跟在雲溪身後往後屋走去。

  嵐汀跟在雲溪身後,瞧這她身影,只覺她身上輕紗彷彿要滑落下來,心中一陣悸動。

  屏風後的屋子可以說是一個長廊,長廊出口連結著一棟兩層閣樓。雲溪在前邊引路。嵐汀發現閣樓燈火通明,但卻沒有人走動,想必就是雲溪閨房了。

  果不出其然,雲溪推開門道:「公子請進。」

  嵐汀也不客氣,大步走進屋子。只見裡面寬敞,裝修不能算豪華,但素雅清新,別有一番韻味。尤其屋中香氣繚繞,聞之入鼻,渾身輕鬆無比,緊繃的精神放鬆下來,整個人裡外通透。他忍不住多吸了幾下,就聽見雲溪在一旁笑道:「公子若是喜歡這香,明早走之時我給你帶上一些。」

  「明早走?」嵐汀看著面前佳人,只覺心神不定,血脈膨脹。

  雲溪被他一問,臉色紅暈,聲音更加溫柔,「都到了這兒,公子還端著架子嗎?」好似生氣,轉過身去,不再看嵐汀。

  「我沒有擺架子啊,吃完酒菜,看完節目,我就走。可不能打擾姑娘休息。」

  「哼」雲溪肩頭一震,「公子是瞧不上小女子了?」看似氣話,但嵐汀怎麼都覺得這是在勾魂。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走過去解釋,想不到雲溪同時轉身,二人四目相對,呼吸可聞。

  嵐汀口乾舌燥,意亂神迷,這一次金光沒有出現,因為他面臨的根本不是危險,而是無法拒絶的誘惑。

  嵐汀只見雲溪胸口起伏不定,玉峰忽隱忽現,他看的痴迷,也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

  「關燈好麼?」雲溪伏在他耳邊柔聲道

  「好」半天擠出了一個字,他只覺喉嚨被什麼堵住,再也說不出話來。

  雲溪轉過身,嵐汀萬萬想不到她竟同時脫去了身上輕紗,粉頸香肩,纖腰玉腿,全身上下只留兩件遮羞的衣服,其他的竟跟著輕紗一起滑落。

  雲溪用燈罩扣住蠟燭,屋中暗了下來。然後嵐汀就感覺到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脖子,皮膚柔軟細膩。忽聽耳邊道:「那邊有床。」

  嵐汀血流加速,腦袋一熱抱起雲溪。他雖然只有十四歲,但卻是個男人。在某些方面,男人好像生來就比女人有天賦。

  把女子穩穩的放在床上,嵐汀只覺現在的他好像已經不是那個自己了。腦海中哪裡還有舍靈的影子,大膽的把手放在雲溪玉腿之上,然後向上游動。

  「嗯」耳邊傳來雲溪的呻吟,「好舒服。」

  這下打開了嵐汀的慾望,手已到了雲溪腰間,正準備扯去那塊遮羞布。

  忽聽雲溪道:「你真壞,我不要呢。」然後阻止住嵐汀,小聲道:「我先幫你脫了衣服吧。」

  這時候,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任由雲溪脫了衣服,女子趴在他胸膛。嵐汀閉著眼,腦海中浮現諸多肉香色慾的畫面,那都是他的想像,但好像就要成真。

  就在這時,屋裡的燈卻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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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是誰

  在這溫存的時刻,嵐汀怎麼也想不到屋裡的燈會亮,然後他就聽到了開門的聲音,接著胸口那片溫暖消失不見。

  雲溪已經站在床邊穿起衣服。嵐汀心知不對,想起身一看究竟,可是全身僵硬,如癱瘓般不能動彈,大吃一驚。

  忽聽有人走了過來,說道:「可以啊,兄弟,是不是很過癮?」

  嵐汀聽這聲音如此熟悉,轉動眼珠一瞧,竟然是那個憨厚老實的大牛!

  「大牛哥,別開玩笑!」嵐汀傻傻的以為這是個惡作劇。可是說完話才發現眼前的這個大牛眼中流露出的不再是憨厚老實,而是狠毒和殺機。

  雲溪穿好衣服,眼神中有一絲歉意,「對不住了。」她小聲說道

  「滾!妳這個騙子!」嵐汀大概猜出一二,這家店根本就是黑店,大牛和雲溪是一夥的。

  大牛坐在床邊,伸手向嵐汀的衣服裡抹去。嵐汀心道不好,潯江匕在那裡!果不其然,大牛摸出潯江匕,拿在手裡,別提有多高興。

  「我說兄弟,你這個匕首絶非凡品。」大牛笑道

  「卑鄙無恥!」嵐汀也只能一圖口舌之快。

  大牛面色冷了下來,「實話告訴你吧,這就是一家黑店。我和她是一夥的,而且那兔子精也是我們一夥的!」

  「什麼?妖怪怎麼會是你們的同夥?」嵐汀吃驚道

  「兄弟啊,你還是太年輕了,要真是兔子精就憑你這身手能逃走?那是人假扮的兔子精。」

  「可是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麼選了我。」嵐汀心想自己不能死的不明不白,一定要弄清事情緣由。

  「因為你年少多金唄。」大牛又從他的衣服中拿出一沓銀票。

  「你怎麼知道我有錢?」

  「我開黑店這麼多年,哪個人有錢我一眼就能瞧出來。」大牛很是得意,但臉色又突然暗了下來,「不過你殺了我的同夥。」

  「那你想怎麼處置我?」嵐汀問道

  大牛竟然大笑,「其實也算你幫了我一個忙,那扮兔子精的人身手要比我好,所以他才假扮妖怪坑害路人。我這黑店生意雖然不錯,但分錢的時候我總是拿不了多少,畢竟打不過他。不過這次好了,他被你殺了,這錢都歸我了。幸好我沒有提前下手,否則還真打不過你。」

  「自己的同伴死了,你竟然一點不傷心?」

  「死了好啊,免得坑害別人。」大牛笑道

  「那你怎麼不死?」嵐汀氣憤道

  「我原本等你來殺呢,誰知道你這麼不經騙。」

  「你什麼時候給我下的毒,現在才發作。」

  大牛指了指香爐,「就是這香,既能催情,又能讓人短時間內喪失知覺。所以,你才會乖乖就範。不過我們提前吃過解藥了。」

  嵐汀終於明白,為何他本意只想喝酒吃菜,卻差點和雲溪做出對不起舍靈的事,原來都是這屋中的香搞鬼。

  卻聽雲溪說道:「既然拿了錢,就別殺他了。」

  嵐汀想不到開黑店的竟然會替自己求情,看著雲溪。

  「怎麼?妳喜歡上這小子了?」大牛一把拉過雲溪,他身材魁梧,力氣又大,鐵手如鉗,頃刻間雲溪的手腕就紅了。

  她疼的眼淚直流,「放了他吧,他還年輕,是個好人。」

  大牛笑道:「好人?這世上就是好人太多,應該多殺幾個才是。」然後一下把雲溪甩了出去。女子摔在地上,手掌擦破了皮。

  嵐汀心想:這女子好像不是壞人,多半是被他威脅。

  大牛舉起潯江匕,「我用你的匕首送你一程吧,你放心,黃泉路上我會多給你燒些紙錢。」

  嵐汀心中一陣酸楚,想起舍靈,說不出的壓抑。如果死之前還能再見她一面該多好。閉上眼,默默唸著:舍靈,我們只有來世再見了。

  大牛再一次笑了,此時他腦海裡想著殺了嵐汀,手裡的這些錢要怎麼花。於是,把手中潯江匕向下插去。

  就在這時,屋子門窗突然被風吹開。四面八方傳來人聲,「你不能殺他。」

  大牛一驚,「誰在說話?」

  嵐汀也睜開眼睛,但那聲音再沒有傳來。

  「別裝神弄鬼,你到底是誰?」大牛站起來,把潯江匕放在胸前,警惕的看著門口。

  「我是我。」平淡的聲音卻無比威嚴。

  「我他媽管你是誰,出來受死!」大牛舉著匕首衝到門口,卻不見人影。然後他轉過身死死盯著所有窗口,依舊沒有人。

  「慫包,你不敢報上名號嗎?」大牛憤怒道

  那聲音道:「我怕告訴你會嚇著你。」

  「放屁,死在我手上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我連他們的鬼魂都不怕,會怕你?」

  那聲音不答。

  大牛以為暗中之人害怕了,挺起胸膛又道:「再不說,我就殺了這小子。」

  那聲音道:「在知道我是誰之前先做好準備。」

  大牛笑道:「你還真以為自己是天王老子嗎?」

  忽聽那聲音道:「你可曾聽過玉簫堆月,人定勝天?」

  「噹啷」一聲潯江匕掉在地上,大牛「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嵐汀只見他用盡全身力氣,不停的磕頭,閣樓的地板竟被他撞出一個窟窿,額頭血流不止,但仍是不停,渾身再沒有殺氣,活生生像個哈巴狗,「不知流光公子在此,我錯了,我錯了,請流光公子饒命,饒命啊!」

  玉簫堆月,人定勝天。

  流光公子對於朋友以禮相待,對於惡人卻是絶不留情。

  齊楚站在屋中,徐錦魚替嵐汀解了毒。他穿好衣服,重新拿回潯江匕,愛惜的收入懷中。

  那大牛仍在磕頭,絲毫沒有停下來的徵兆。流光公子若是不開口,除非他活得不耐煩了,否則絶不敢停下。

  「我不殺你。」齊楚道

  大牛終於停了下來,地板上有他因恐懼而流下的不少汗水。此時的他趴在地上,沒有力氣站起,更沒有勇氣與齊楚對視。

  齊楚道:「你壞事做盡,應該由官府來處置。」

  「多謝公子,多謝公子。」

  只聽受傷的雲溪道:「不能把他送到官府,他和官府是一夥的!」

  大牛惡狠狠地看著雲溪,不敢說一句話。

  嵐汀扶起雲溪,畢竟她在生死關頭替自己說過話,「這裡面還有貓膩嗎?」

  「三位請聽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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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冤屈

  齊楚和徐錦魚坐了下來,嵐汀站在一邊。雲溪雙目紅腫,眼中有淚,平復心潮道:「小女子本姓李,算起來應該是書香門第,說起家父可能諸位不認識,但想必肯定有人聽說過我爺爺李贄的大名。」

  齊楚正色道:「妳說的可是那不通道,不信仙,見道人則惡,見僧人則唾的溫陵居士?」

  雲溪見齊楚知道自己爺爺的事蹟,面露喜色道:「正是。我爺爺一生追求自由,反對封建思想,也正因為這樣得罪了當朝權貴。」

  徐錦魚道:「溫陵居士的事蹟我也聽說過一些,據說他二十六歲考中舉人,但卻不參加會試。後來竟然被調任南京,為官二十餘年竟然在仕途大好之時棄官不做,遊覽全國,開壇講學。聽說他每次講學,都有幾千之眾前去聽講,其中還有許多山野村姑。」

  嵐汀好奇道:「這人還真是奇怪,放著大好的前途不要,竟然當個教書先生。」

  齊楚道:「你錯了,他可不是一般的教書先生,他老人家的思想可是影響了成千上萬的人。」

  雲溪聽聞齊楚尊稱自己爺爺為「老人家」,心中對他生出一絲好感,「爺爺最痛恨維護封建禮教的假道學和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偽君子,但如今世道誰敢明目張膽的反對權威呢?爺爺說『我可殺不可去,頭可斷面身不可辱』,於是他就真的這樣做了。可是得罪了太多的權貴,前不久首輔沈一貫設計污衊陷害爺爺,最終以敢倡亂道,惑世誣民的罪名抓捕了爺爺。」說到這,她傷心的流下淚水。

  齊楚也是聽她一說才知道李贄被下獄的事情,心中惋惜:如此有大學問的人依然逃不過陷害,這世道真的已經不堪成這樣了嗎?

  徐錦魚道:「他老人家如今關押在何處?」她和齊楚心有靈犀,索性就替齊楚問了。

  雲溪黯然道:「現在通州大牢,可惜了爺爺那些著作,都被姓沈的一夥人給燒了。」

  嵐汀生氣道:「這也太不講理了,竟然連老爺子的著作都給毀了。」

  雲溪道:「這又算的了什麼,他們抓了爺爺後便抄了我家,他們逼著家父寫下爺爺的罪證,可是爹爹又怎麼會加害自己的父親呢?更何況爺爺根本就沒有錯,家父被逼無奈下咬舌自盡。原本我心灰意冷也想這樣死了算了,可是如果連我也死了,那誰去救爺爺呢?」

  嵐汀問道:「那你又是怎麼加入這黑店的?」

  雲溪道:「這黑店是梁溪知府姜威的,專門打劫過路客人,得到的錢財都進了姜威的腰包。爺爺入獄,爹爹自盡,我被他們送到沈府。有一天這姜威拿著黃金萬兩不遠千里前去拜訪沈一貫。沈一貫就把我送給了他,於是他就把我安排到這裡。每天晚上給客人唱歌跳舞,選中最有錢的邀請到我的閨房,待客人中了這香毒,大牛就跳出來殺人越貨。至於什麼只有月圓之夜我才會出現的話都是幌子,不過是為了讓客人們覺得他們看了一場難得的表演罷了。」提起香毒,她突然想起齊楚和徐錦魚並沒有事先服過解藥,擔心道:「二位的身子?」

  徐錦魚笑道:「你放心吧,這點小毒還傷不了我二人。」

  「那我就放心了,看的出來二位是好人。我不想好人有事。」

  嵐汀問道:「公子,現在我們怎麼處置這個壞人。」他恨極了這個大牛,此人竟然為了錢財騙取自己信任,然後加害自己,真是可惡至極。

  齊楚笑道:「你去揍他一頓出出氣吧。」

  聽他這麼一說,雲溪不禁多看了齊楚兩眼,心道:此人雖俠義心腸,但卻隨心所欲,不按常理出牌,說起來和爺爺還有幾分想像。

  要知道流光公子不講道理,這可是江湖皆知的。若是哪天流光公子講了道理,那才奇怪呢。齊楚做事都是隨心而為,不看世人臉色,不在意世人眼光,否則他怎麼能是江湖上獨一無二的人呢?

  嵐汀得了命令,笑嘻嘻走到大牛身邊,「你還狂不狂?」一巴掌狠狠打在他臉上,那黝黑的臉上頓時起了五根指印。

  大牛咬牙堅持,但眼神中卻是憤怒。嵐汀朝著他的臉又是一拳,「你還敢瞪我?」這一下打得大牛鼻孔竄血,嵐汀直呼過癮,「我叫你瞪我,叫你瞪我!」他拳腳齊上,每一下都用盡全身力氣,不一會兒大汗淋漓。再看大牛早已被他揍的鼻青臉腫,嵐汀朝著他胯下就是一腳,疼的大牛滿地打滾。

  「叫爺爺!」他插著腰,用腳踩住大牛的背。

  「爺爺,爺爺,祖宗,求求你放過我吧。」大牛被打得實在挺不住了,苦求道

  「行,我也打累了,今晚就這樣吧。明天一早我再打你一頓。」

  嵐汀這麼一說,大牛死的心都有。

  「公子,咱們要替雲溪姑娘和她爺爺報仇嗎?」

  齊楚道:「此去梁溪自然是要找知府姜威算賬。」

  嵐汀來了精神,「好啊,到時候公子把這狗官抓住,看我揍不死他。」

  徐錦魚笑道:「你啊,什麼時候能自己學點本事。」

  嵐汀笑道:「魚兒姐姐武功這麼高,做夢不還想讓公子保護麼?」

  徐錦魚嗔道:「就你話多。」用眼角餘光瞟向齊楚,見他不動聲色,心中罵道:這木頭就不能幫我解圍嗎?

  齊楚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但他覺得此刻的徐錦魚嬌艷無比,美的不可方物。

  雲溪一聽齊楚要替自己報仇,心中燃起希望,急忙道:「三位今晚就在此過夜吧,明天一早我帶領大家走出這林子。」

  「妳知道怎麼去梁溪?」嵐汀驚喜道

  「我被壓來時沿路做了記號。」雲溪道

  「太好了,我就說嘛,好人有好報。」想到可能馬上就要見到舍靈,興奮的不能自已。才注意到楊憶簫怎麼不見了,問道:「公子,師弟沒和你們一起來嗎?」

  徐錦魚道:「憶簫難道沒和你在一起?」

  「沒有啊。」嵐汀心想,師弟不會遭了兔子精的毒手吧。不過自己竟然都能打過兔子精,以師弟的武功應該不會有事吧。

  忽然問道:「公子和魚兒姐姐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徐錦魚笑道:「因為我們一直跟著你啊。」

  「什麼!一直跟著我?從頭到尾都在我附近?」嵐汀不敢相信。

  「是啊,你家公子還誇你勇鬥兔子精呢。」徐錦魚道

  「也對,以公子的武功我弄出那麼大動靜怎麼會察覺不到呢。」又想到:那師弟離開公子難道沒有察覺嗎?

  徐錦魚欲言又止,齊楚道:「你按原路返回,看看憶簫是不是在我們下車的地方等著。」

  「這麼黑的天?我一個人啊?」嵐汀笑道,自從殺了兔子精,他比以前自信多了,只是在齊楚面前他願意做個孩子。

  「難不成讓雲溪姑娘陪你去?」齊楚道

  「呃……還是不用了。」想起剛才與雲溪親熱的場面,心中就無比尷尬,這要是孤男寡女,兩個人走在黑夜裡,嵐汀都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那我就走了啊,如果師弟在那裡等著,我們就明早趕著馬車一起過來。」嵐汀走到門口又轉過身笑道:「明早記得給我留飯啊,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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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恩愛

  嵐汀順著原路往他們下車的地方走去,離得近了,發現有火光閃動,心中一喜道:看來公子說對了,師弟的確在那裡等我們。

  他加快腳步,撥開草叢,看到楊憶簫正在往火堆裡添加樹枝,「師弟,你還好嗎?」

  楊憶簫抬頭,「師兄,你們去哪裡了?」

  嵐汀靠著他坐了下來,「這應該是我問你啊,大半夜的我醒來就發現你不見了。」

  「我、我去解手了。」楊憶簫轉過頭不去看他,解下背後凌霄劍。

  「你怎麼把凌霄劍解下來了?」在嵐汀的記憶中這是楊憶簫第一次解下凌霄劍。

  「背著它的時候總讓人想戰鬥,現在輕鬆多了。」

  嵐汀道:「你一整晚都沒睡吧,現在我來守夜,你好好休息。」

  楊憶簫道:「師父他們還好嗎?」

  嵐汀笑道:「好得很呢,剛才我們還端了一個黑店呢。」

  「那就好。」楊憶簫把凌霄劍枕在頸下,閉上眼。

  嵐汀見他累了,也沒有再說話。想到明天就能到達梁溪興奮得不能入眠,看著火堆裡噼啪作響的樹枝,竟然萌生一個念頭:明天早上吃什麼?

  於是低聲自嘲道:「嵐汀啊嵐汀,你真是一個吃貨。」

  這個夜晚就這樣度過了,嵐汀幾經危險,齊楚捉拿壞人,但沒有人知道楊憶簫去哪裡了,又做了些什麼。嵐汀不會問,因為他打心眼裡把楊憶簫當做最親的人,從不會懷疑。徐錦魚不會問,因為她怕知道一些自己不想知道的事。齊楚不會問,因為他能一眼看透楊憶簫的心,他的心不壞。

  楊憶簫雖然閉上眼,但是整夜不能入眠,心中煎熬。在他守夜的時候有個人出現在面前,那是父親口中的南詔人。他跟著此人走出很遠,確定齊楚他們沒有跟來才停住。其實齊楚已經察覺到有人來了,可是他並沒有揭穿楊憶簫,他想或許楊憶簫有苦衷。南詔人讓楊憶簫回去殺了齊楚,讓後就會給楊憶簫第二顆解藥。

  楊憶簫卻道:「剛才你離我師父如此之近,為何不自己動手?」

  南詔人笑道:「那豈不是很沒意思,再說了看著你這樣的好人變成親手殺害師父的惡徒那該多有意思。」

  楊憶簫氣憤難當,無奈地回到下車的地方就發現齊楚三人不見了。於是他一直地等,只覺心中越發愧疚。

  當楊憶簫睜開眼睛的時候,嵐汀正捧起地上的土往火堆裡扔。

  「師兄,你幹嘛呢?」楊憶簫問道

  「我們走之前把火滅了,以防起火燒了整個林子。」看著嵐汀用土蓋住火堆,然後解下腰帶竟然在上面撒尿。

  「你這又是幹嘛?」楊憶簫不解,他發現嵐汀知道的東西遠比自己多。

  「以防萬一啊。」嵐汀笑道

  「我們收拾下就去找師父吧。」楊憶簫道

  二人收拾好東西,駕車往客棧方向駛去。

  嵐汀道:「你猜今天早上吃什麼?」

  楊憶簫道:「不知道,能吃飽就行。」

  嵐汀一臉嫌棄,「你怎麼對生活一點追求都沒有?」

  楊憶簫笑道:「那你想吃什麼?」

  嵐汀道:「我想喝大米瘦肉粥,還要吃香噴噴的金黃雞蛋餅,最好還能有一碗蝦肉餛飩,再來一籠蟹肉湯包,簡直美味啊。」他不禁流下口水。

  楊憶簫好奇道:「上次喝了你做的大米瘦肉粥,可是香噴噴的金黃雞蛋餅是什麼?」

  嵐汀解釋道:「我小時候家裡窮,養了隻老母雞,可是因為年頭太久它幾天才下一個蛋,根本就不夠吃的。爹爹看我整日圍著雞窩轉,就發明了這香噴噴的金黃雞蛋餅。就是和面的時候加進雞蛋,攪勻後盛一勺倒入鍋中,小火慢烙,出鍋時既有蛋香,又有面香,還可以加些蔥花,也就有了蔥香,可好吃呢。」

  楊憶簫本來心事重重,可是聽他一說肚子竟然「咕咕」教了起來,「那到了梁溪你做給我吃啊?」

  「好啊,正好我也許久沒吃了。」

  二人閒聊不知不覺已到了客棧門口,嵐汀跳下車,「咱們進去吧。」

  二人走進客棧,正好看見齊楚和徐錦魚坐在桌邊準備吃飯,雲溪端了一盆冒著熱氣的粥。

  雲溪見了楊憶簫不禁停了下來,楊憶簫也大吃一驚,「妳是雲溪?」

  「簫哥哥?」雲溪喜出望外,想不到背井離鄉還能遇見故人。

  徐錦魚道:「你們認識嗎?」

  雲溪道:「是啊,楊叔叔與家父乃是好友,以前總去流星趕月閣,那時候簫哥哥整日練劍都不理我。」

  齊楚讓二人坐下,楊憶簫迫不及待地問道:「雲溪,妳怎麼會在這裡?」

  雲溪又把自己的遭遇講給楊憶簫聽,起的楊憶簫捶胸頓足,若不是還沒到梁溪,否則就要衝進知府衙門宰了那可恨的姜威。

  嵐汀可沒時間聽二人敘舊,埋頭苦吃,吃飽喝足後問道:「你管他叫哥哥?」

  雲溪笑道:「是啊,我和簫哥哥同年同月出生,但比他晚了一天。」

  嵐汀笑道:「正想不到妳發育的這麼好,完全看不出來只有十六歲啊。」

  雲溪害羞地把碗裡的粥喝了一乾二淨,楊憶簫解圍道:「師兄,你發育的也不錯啊,怎麼也看不出只有十四歲。」

  雲溪好奇道:「你只有十四歲嗎?」

  五人之中嵐汀最小,嵐汀不好意思道:「馬上就十五了,馬上就十五了。」

  眾人哈哈一笑,楊憶簫餘光掃向齊楚,發現師父面色如常,也放下心來。

  吃過早飯,眾人上路。齊楚和徐錦魚仍然坐在車廂了,雲溪和楊憶簫許久不見有許多話要說。而那個可惡的大牛竟然被嵐汀綁在了馬車頂,如果路途顛婆他可有罪受了。嵐汀自然又成了趕車的人,心道:這下好了,車裡一對,車外一雙,你儂我儂,甜言蜜語,可憐我孤家寡人,要是我的舍靈也在,我保證羡慕死你們。按捺不住即將見到舍靈的欣喜,問道:「還有多久能到梁溪啊?」

  雲溪道:「出了林子就是官道,如果馬車跑得快正午時分就能趕到。」

  嵐汀聞言高興,「那怎麼才能駛出林子?」

  雲溪道:「七拐八拐就行。」

  「什麼?七拐八拐,你開玩笑啊?」嵐汀道

  「就是拐十五次啊。」雲溪認真道

  「那到底幾次向左,幾次向右?」

  「前面沒有三岔口,沒路了拐彎就行。」她交代完不管嵐汀,又和楊憶簫暢聊起來。

  嵐汀心道:你這不是廢話麼,沒路了不拐彎還能怎麼走?看著楊憶簫二人聊得暢快,自己幾次想插嘴卻找不到話題,心中鬱悶,索性專心趕車,揚起馬鞭,狠狠的抽了兩匹駿馬一下。

  這次出行徐錦魚把緋月香駒一起帶著,緋月香駒本是世上數一數二的名馬,哪裡拉過車,更沒被人用馬鞭抽過。嵐汀這一下可是惹怒了馬兒,緋月香駒拔蹄狂奔,另一匹馬的速度跟不上,馬車險些側翻,驚嚇到雲溪。

  嵐汀心中得意:叫你們秀恩愛,秀恩愛,死得快,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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