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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520520
威爾斯親王 | 2019-6-26 20:06:11

本篇最後由 Im520520 於 2019-6-26 20:07 編輯

卷一:天魔拜道 一、拜師峨眉山(十九)

  李虛中來去自在,殺了兩人就走,把逍遙府的數十位掌旗使氣的什麼也似,當下就有性子暴躁的掌旗使把大陣挪移無窮火雲向這位峨眉長老罩下。

  便在此時,一道白虹騰空,趁著都天烈火大陣挪移變化有了空隙,破陣而入也斬了一名掌旗使。出手之人自然是玄鶴老道,他這一劍蓄勢了甚久,盯上了修為僅次於赤荒客的北藺君。

  北藺君也是黴星罩頂,跟著其他掌旗使挪移大陣,不覺就漏出了些微破綻,玄鶴久有預謀,反復推算都天烈火大陣的變化,故而一擊得手,斬殺了這名大敵不說,還順手又卷了一桿都天烈火旗,遁回了兩界乾元須彌金光大陣。

  此番困守峨眉,他斬了赤荒客,奪了一桿都天烈火大旗,守住了峨眉根基,本來功勞不小,卻因為莫虎兒這個小敗家子,走脫了無形仙劍,功不抵過,恨不得多殺幾個敵人,好能稍微洗些身上惡罪責,故而出手極狠。

  四大火府使者見連連折損人手,不敢再有藏私,放出了九條火蛟,但玄鶴道人早就遁回了兩界乾元須彌金光大陣,四大火府使者也只能驅使火蛟去追逐李虛中和王野靈。

  王野靈眼瞧師兄李虛中殺了兩位掌旗使,玄鶴道人也趁勢出擊,心頭叫好,見得四大火府使者放出了九條火蛟來,知道是自己建功的時候了,碧淵劍化為滔天碧水撲向了一頭火蛟。

  四大火府使者修為跟王野靈相差不遠,使用的九條火蛟品質也不輸給這口碧淵劍,但奈何屬性相克,碧水滔滔,只是一繞,一條火蛟就崩滅成了數十團火焰。

  四大火府使者之首的張君賦心疼這件寶物,急忙一聲清嘯,把數十團火焰召回,雖然這些真火元精不滅,日後還能祭煉復原,但受損比被無形仙劍斬殺尤重,也不知道多少苦功才祭煉的回來。他心頭暗忖道:「這一次只怕偷雞不著,反蝕了一把米!峨眉派援軍都回來了,還鬥些什麼?回頭讓大御史來跟峨眉爭執罷!」

  張君賦心念及此,喝了一聲:「四大火府使者,且跟我歸去!」

  張君賦是四大火府使者之首,掌握有九條火蛟的樞紐,他法力一撤,九條火蛟就破空跟隨,其餘三位火府使者也只能駕馭遁光跟了上去,不旋踵就消失在天邊。

  都天烈火大陣的掌旗使們眼瞧四大火府使者逃了,心下都震怒無比,但是如今都天烈火大陣折損了四名掌旗使,陣法已經有缺,再無望煉化峨眉的護山大陣,他們也只能各自呼嘯,駕馭了火光沖霄而起。

  玄鶴道人,李虛中,王野靈都知道五靈仙府要緊,不敢去追蹤敵人,三人一起駕馭了劍光去圍堵那十餘名散修。

  四大火府使者和三十二位掌旗使先後遁逃,也沒知會那些散修一聲,但是這些散修如何不知道憑自己這些人絕非峨眉三大劍仙的對手?

  黑花太歲耶律明圖第一個駕縱遁光脫逃,其餘的散修各憑被本事,當真「八仙過海,各顯其能!」

  東方鳴白手忙腳亂,正要收起自己的陣圖,卻被三道劍光圍困。

  沒了其他人幫忙,東方鳴白功力不足,拼命催動了太浩鈎沈陣圖也只得兩口太皓鈎飛出,李虛中和王野靈催動了九烈擒龍和碧淵兩口劍光壓住了這兩口太皓鈎,玄鶴道人一劍飛來把他梟了首級。

  峨眉三大劍仙殺了東方鳴白,三道劍光一圈就把這名散修留下的陣圖被逼住了,玄鶴道人施展擒龍手抓住了這卷陣圖,隨手收了起來。

  玄鶴道人使用的擒龍手,乃是峨眉仙傳法術,此法善能攘奪法寶,擒捉飛劍,克敵制勝,大有玄妙,不是金丹修煉到了火候,功力深湛,也不能修煉到得心應手,舒卷自如。

  師兄弟三人互相望了一眼,李虛中和王野靈都是風塵僕僕,鬚髮衣襟都有些散亂,畢竟數千里御劍行空,罡風吹拂頗勁!玄鶴一臉的淒苦,雖然衣冠整齊,看起來比兩師弟氣色還差。

  李虛中和王野靈還未有太多念頭,只以為打退了敵人,總算是守住了峨眉的根本五靈仙府。玄鶴道人卻是心頭難安,此番雖然打退了敵人,卻被莫虎兒搗亂,走脫了三口無形仙劍,乃是大大的罪過。玄鶴道人嘆了口氣,說道:「虛中師弟和野靈師弟一路辛苦,且先回仙府休息吧!」

  李虛中和王野靈排班都在玄鶴道人之下,故而對師兄的吩咐只有遵從,三道劍光穿過了兩界乾元須彌金光大陣落在了五靈仙府的迎賓臺上,三師兄弟也不暇噓寒問暖,各自回去洞府,先打坐恢復功力去了。

  這卻是前輩劍仙行道天下的寶貴經驗,若是敵人退去,必然拋下一切,先打坐恢復了功力,這才會講述閒話。若是因為寒暄浪費了時間,不暇恢復功力,敵人再來,本來可以打退,卻因為功力不濟,被敵人斬殺,那可就冤枉哀哉了。

  三位長輩都去恢復功力了,峨眉年輕的弟子也都各自散去,王崇正要回去自己的所居的石洞,卻見花飛葉沖他招了招手。

  王崇對這位峨眉女弟子頗有好感。花飛葉性子爽朗,容貌清麗,待人又親切,宛如長姐一般溫柔和氣,所以他住了足,問道:「花師姐叫我甚事?」

  花飛葉豪邁的拍了拍他的肩頭,說道:「師姐管理的靈田,剛好有幾枚天香果成熟,便請你吃幾枚果子,跟我來吧!」

  王崇略有猶豫,踟躕不前,花飛葉見他如此,忍不住笑道:「我們可不是規規矩矩,講究尊卑的儒家。峨眉山雖然弟子都喜讀詩書,終究還是道家弟子,講究自由自在,逍遙趁意,你只要緊守心中規矩,行跡上反而不須太過在意。跟我來吧,天香果對清滌五臟頗有好處,可以節省你好些煉五臟的功夫。」

  王崇不好違拗了花飛葉的好意,也只能跟這位女弟子走一路。

  應揚遠遠的瞧了,忍不住對身邊的劉靈吉說道:「劉師兄!這位小友倒是頗得人緣,花飛葉師妹很照拂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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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9-6-26 20:06:38

卷一:天魔拜道 一、拜師峨眉山(二十)

  劉靈吉微微一笑,說道:「花師妹未學道前,據說有個幼弟,未成年就病死了。唐師弟想是年紀和她幼弟相仿,花師妹才會特意回護!我們走吧,待會師長們恢復了功力,必然會叫我們去詢問,還有的好忙。」

  應揚微微一笑,微微拱手,也自去了。

  雖然也有人瞧見了王崇和花飛葉一起走了,但道門弟子終究不都是精修八卦之徒,雖然有幾個心頭略略嘀咕,卻也沒人閒聊此事。

  花飛葉帶了王崇,轉到了一處山坳,纖纖玉指一點,說道:「此處原來是一位師長的居所,後來他……」說到這裡,花飛葉噗嗤一笑,補了一句:「跟隨玄葉真人離開了峨眉,所以這處就空置了下來,一應事物都甚是齊全。我跟師父討了這裡為居所,連帶幾畝靈田也歸我打理。」

  王崇畢竟出身天心觀,不是外行,當然知道一塊靈田好處無窮。

  天心觀那等魔門旁支,曾謀劃數十年,想要奪取一塊靈田,也不過半畝大小,但最後也沒能得手,門派需要甚麽靈藥,還得向大派去求購,平白要受好多閒氣。

  峨眉居然尋常弟子都可能擁有一塊靈田,還有幾畝之巨,對比兩家門派,王崇只覺得一地稀碎!

  王崇微微驚訝,叫道:「這等地方怎是可以隨便選擇?」

  花飛葉盈盈一笑,說道:「本門弟子的住處,本來就是除了幾處最要緊的地方,必須要師長坐鎮,都是自己任意選擇。只是其他師兄弟姐妹拜師的時候,或者因為隨從師父所命,或者因為想要跟好友近一些,或者偏愛某處風景,都沒有選擇這裡,才讓我來拔個頭籌!」

  王崇心下頗羨慕,這一處山坳面積不小,足足有八九畝廣闊,除了少部分有山石,其餘都被開墾成了靈田,用陣法割劃成了十數個園圃,每個園圃都種了不同的靈藥,姹紫嫣紅,風景殊勝。

  花飛葉的居所,就在山坳的一處洞壁上,應是原主人以法力削出,很有些巧奪天工,情景交融之妙。

  花飛葉帶了王崇,巡看了一遍靈田,還對他說道:「有這一塊靈田,日後修行不知道會得多少好處。咱們五靈仙府還有兩處洞府是帶有少許靈田的,你拜師之後,一定要選這兩處洞府。」

  王崇微微猶豫,答道:「這卻不大好吧?我還未定了名分,萬一師長們不喜我沒規矩,豈不是求榮反辱!」

  花飛葉笑道:「伺候靈田也算是個辛苦事兒,大家也不是每個人都願意。若是師長們不同意,你遵從安排就是,哪裡需要這麽多顧慮?」

  王崇心下一想,倒也是這個道理,何況他還未必能拜師峨眉,當下就放開了拘謹,陪著花飛葉巡看了一遍靈田之後,又被這位師姐帶上了洞壁上的洞府。

  這處洞府離地足有二十餘丈,王崇還真沒本事上得去。

  花飛葉纖纖玉手一提,就攜了王崇,輕飄飄的一躍而起,她雖然還未踏入天罡,卻也已經臻至了胎元之境,功成先天。峨眉心法比俗世心法不同,光是輕身的功夫,凡俗武者就永遠也比不上。

  王崇被花飛葉牽著手,不覺小臉上就是一紅,他畢竟年幼,還真沒有跟女孩子這般親近過。

  花飛葉見他臉紅,忍不住調笑道:「驚羽小弟!你小臉這般紅撲撲,可是覺得姐姐生的好看?」

  王崇頓時不知該如何回話,有些期期艾艾,花飛葉也沒有太難為他,只是笑吟吟的去取了幾個玉盤,把自己珍藏的幾種鮮果擺了一桌案,兩人各自坐了一個蒲團,從洞口向下望去,把山坳的景致盡收眼底,心情倒也為之一暢。

  王崇取了一個天香果,此果凡俗人間無有,有些像蘋果,但卻生有一層細鱗般的外皮,拿在手裡就香氣撲鼻,他咬了一口,只覺得果肉細膩,香甜無比,不覺就吃了一個。

  王崇把果核吐在桌案上,對自己如此嘴饞,有些不好意思,花飛葉卻笑吟吟的又給他拿了一個果子,說道:「你跟姐姐莫要客氣,愛吃什麽就吃什麽。我這裡的靈田産出,除了幾種特殊的靈藥須得獻給門中,其餘都盡我隨意處置。」

  王崇吃了幾個鮮果,就稍稍活潑了些,他畢竟出身魔門,雖然年紀幼小,但性格卻並不拘謹,平時的老實都是裝作出來,並不會像真正的老實孩子那般進退失據。

  王崇隨口問起,幾種鮮果的來歷,花飛葉一一解釋,自然就有了無窮話題。兩人半是閒談,半是逗趣,晃眼就是幾個時辰過去,王崇覺得時候不早,便開口告辭。花飛葉笑道:「幾位師長這會兒,應該也都恢復了功力,必然要召集門人弟子,你回去了也要不安生,不如再等一會兒,我攜帶你一同去。」

  王崇微微思忖,並未推拒,花飛葉說的不錯,果然又過了大半個時辰,就有人敲響了太刑鐘!

  花飛葉素手挽了王崇的手腕,施展輕功,一路疾馳,當真飄曳若仙。

  王崇就算不隱藏功力,拿出全部本領,也拍馬都比不上這位峨眉女弟子,不由得心下又是羨慕了一回。

  到了太刑仙府,王崇偷眼觀瞧,發現不但峨眉三代弟子全數到齊,峨眉二代長老也到場了五位。除了玄鶴道人,李虛中,王野靈三位長老之外,還多了兩位女修,應是剛回山不久。

  一位女修身穿月白緇衣,修身玉立,模樣甚美,但雙眉斜飛,卻帶了幾分肅殺,有一股不怒自威的煞氣,正是莫銀鈴的恩師白雲大師,也是峨眉派三位真人之一。

  另外一位女修卻是道裝,一頭烏黑長髮輕挽腦後,身上隱隱有一股霞光,舉步動搖,霞光就輕輕一顫一抖,斑斑點點,光焰繚繞,襯托得這位女修宛如雲中仙子,美艶無方,這位女修卻是玄霞道人,花飛葉的恩師。

  當下就有六七名三代弟子,奔出來見過自己的恩師,這些弟子有白雲大師門下的莫銀鈴,也有玄霞門下的兩位女弟子,花飛葉和另外一位叫做雲素娥的師妹,還有李虛中門下的兩個童兒,王野靈的唯一門徒龍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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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9-6-27 11:45:58

卷一:天魔拜道 一、拜師峨眉山(二十一)

  玄鶴道人門下空虛,還未有收徒,故而沒有人跑出來叫師父。

  雖然玄鶴道人師門班位第三,但卻是白雲大師穩居中間,畢竟她乃是峨眉三大真人之一,陽真境的大高手,修為秀出群論,玄機真人不在,玄德又還未歸來,她自然便成了主持之人。

  白雲大師臉色肅穆,玄鶴道人臉色頽唐,其餘三位長老倒是臉色如常,只是李虛中頗有些不忍之色,也不知道五位長老商談了什麽。

  白雲大師淡然開口,說道:「玄鶴看守五靈仙府,卻走失了三口無形劍,當逐出仙府,戴罪立功,待得尋回三口無形劍,方得免去罪罰,允許歸來。」

  玄鶴道人臉色慘白,默默不言。

  這個懲罰倒也並不算重,只要尋回三口無形劍就能回山,白雲大師還是給這位三師兄留了一些顔面。

  白雲大師鳳目一掃,王崇也沒料到,這位老尼姑居然就盯上了自己。

  白雲大師定定的瞧了一會兒這個少年,才淡然開口說道:「唐驚羽曾修習邪術,不合本門收徒規矩,但人品尚可,許旌陽所傳武功不必廢去,允許他帶下山去,若是以此武功,犯奸科邪,必然嚴懲不饒。」

  王崇心頭微涼,頗是惋惜,白雲大師既然如此決斷,自己必然無法拜入峨眉,他胸中念頭一轉,已經有了決斷,跨前一步,站了出來,微微拱手,說道:「唐某也是詩書傳家,既然無福做峨眉弟子,日後安心讀書就是,不須江湖爭雄,也用不著許兄家傳武功。」

  王崇沖著許旌陽一拱手,說道:「當日許兄傳此武功,唐某還頗歡喜。如今既然不得入峨眉門牆,我可以立誓,若是許兄家傳武功從某口中泄傳,唐某必然斷子絕孫,連祖墳都給人挖了,天地為鑒,日月照心,江河不逆,此言不改!」

  他抱腕團團一禮,朗聲說道:「接下來必然是峨眉內務,我這個外人不方便聽講,這就下山去了。」

  言畢,王崇瀟灑轉身,立刻就走,更無半分遲疑。

  王崇路過謝靈遜和花飛葉身邊時,兩人臉上都微有不渝,但畢竟長輩已經有了決斷,小輩們都不好說什麽。

  謝靈遜也只能抱腕,說一聲:「唐小兄弟!保重。」

  花飛葉眼珠一轉,忽然笑道:「峨眉五靈仙府可不是那麽好離開,我送你下山去吧。」她沖著自己的師父玄霞淺淺一笑,玄霞道人倒是頗寵愛這個徒兒,揮了一揮手,說道:「去吧!」

  白雲大師臉色如鐵,倒也沒說什麽,這位老尼姑甚是不喜歡「唐驚羽」,但都把人攆走了,唐驚羽還立誓絕不外傳學自許旌陽的武功,她也再沒什麽話可說。縱然心頭更為厭惡這個少年,終究還是保持一些名門正派的身份,不好窮追猛打,再出惡言。

  花飛葉帶了王崇離開,白雲大師才冷笑一聲:「如此桀驁,如何入得峨眉門牆?若非看他還未有劣跡,就如他惡師一般殺了。」

  白雲大師地位非凡,其餘幾個師弟都不敢說什麽,就連玄鶴道人也只是心頭暗暗可惜,他本想收「唐驚羽」為徒兒,但白雲大師都驅逐了人去,他自然也只能消了念頭。

  白雲大師罰了玄鶴,逐了「唐驚羽」,臉色忽然一緩,說道:「莫虎兒雖然壞了事情,但畢竟年幼,有情可原。他既然吃了一粒乾元換骨丹,為免這一葫蘆丹藥廢去,不如就全都賜給了這孩子,讓他早日踏入修行之門,也好戴罪立功。」

  此言一出,李虛中和王野靈還不怎樣,玄鶴道人忍不住反駁道:「如何好這般處置?」

  白雲大師冷然說道:「莫不是你要把自己的錯失推給一個孩子?若不是你擅傳五靈咒,又復不善管教,莫虎兒如何會放走無形劍?」

  玄鶴道人一肚皮悶氣,頓時發泄不得,這件事兒說起來,的確是他這個長老錯處更大,當下就一屁股坐下,再也不言語。

  玄霞道人也覺得不公,唐驚羽有功無過,反而被攆走,莫虎兒有過無功反而被賜予了乾元換骨丹,收在門下,此事殊為不妥當。但是白雲大師乃是門中三位真人之一,玄機道人不在,玄葉道人早就反出峨眉,旁人都不夠資格指責這位四師姐,就算玄德道人在此,也要乖乖聽訓。

  玄霞道人心思微微一轉,含笑道:「不知岳元尊該如何處置?」

  白雲大師冷冷說道:「跟唐驚羽一般,都攆下山去便是。」

  如此處置岳元尊,倒是無人覺得不妥,白雲大師雖然略有不公,但「唐驚羽」,岳元尊和莫虎兒畢竟只是三個小輩,幾位長老都不欲為這麽三個小孩子跟白雲大師爭執,此事便此揭過。

  白雲大師懲處了犯錯之人,好言安慰了李虛中和王野靈這兩個有功的師弟,便吩咐散了聚會,讓各人回去洞府潛修。

  至於如何報復逍遙府的事兒,就算白雲大師也不能決斷,還要玄機道人和玄德道人歸來,方能商議出來一個結果,故而白雲大師也不提這樁事兒。

  待得衆人散去,太刑仙府一時無人,又復靜寂下來。

  白雲大師帶了徒兒,回了自家洞府,把莫銀鈴招呼在身邊,有些慈愛的說道:「你兄弟著實不像話,須得好生管教,我會令他拜在玄鶴師兄門下,跟玄鶴師兄一起去尋回無形劍,將功折罪。你也莫要擔心,有回仙鏡觀測三口無形劍的去處,玄鶴師兄又精擅本門劍訣,此行並無危險。」

  莫銀鈴剛才大氣都不敢喘,此時撲在師父腳邊,只是哭泣,看起來楚楚可憐,頗多柔弱。

  白雲大師收了這麽一個小徒弟,本來就頗多溺愛,尤其是莫銀鈴天資不俗,入門不久,就把峨眉劍訣修煉有了幾分火候,更讓她偏心了幾分。

  她好言安撫了徒兒幾句,順便考校了莫銀鈴的功課,見徒兒修為勤懇,進境非俗,倒也頗為安慰。

  花飛葉一直把王崇送出了山外,見四外無人,這才偷偷一笑,吐了下香舌,拍著王崇的肩膀說道:「你倒是有骨氣。」

  王崇苦笑道:「花姐姐說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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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9-6-28 12:59:15

卷一:天魔拜道 一、拜師峨眉山(二十二)

  花飛葉眨了眨眼睛,對王崇說道:「姐姐就送你到這裡。我這裡有幾粒丹藥,就送你補益氣血吧!」

  她把一個小荷包塞給了王崇,還不忘叮囑道:「這裡頭還有些姐姐日常用的事物,如今早就都用不著了,也一並給你。你下山之後,找到安穩的地方,記得給姐姐送個信,我日後好去看你。」

  王崇欲待推脫,花飛葉卻好似知道他要拒絕一般,格格一笑,施展輕功,揚長而去。

  片刻後,就只有一道倩影,飄搖在青黛山間,再不可追。

  王崇倒也不是矯情之輩,他本來就魔門天心觀的弟子,來竊取峨眉的功法寶貝。花飛葉所贈就算不甚珍貴,也沒有推拒的道理,只是他總略略覺得對不起這位「師姐」。

  王崇把小荷包收了,暗暗思忖日後該何去何從,他並不想回去天心觀。魔門講究弱肉強食,他若是沒拿什麽好處回去,天心觀的諸位長老哪裡饒得了他?若是把辛苦得到的好處讓人搶奪了去,他真是何必回去?

  王崇修成抵律識,能「勾攝魂魄;移識易意」,篡改了自己的記憶,可《五識魔卷》畢竟是天心觀傳承,他修為又頗不足,門中長老肯定有辦法查出他得到元陽劍和元陽劍訣的事兒。

  元陽劍訣也就罷了,別人學了,也不會折損他半根毫毛,但元陽劍又如何保得住?

  魔門長老可不是以慈眉善目著稱。

  王崇正在思忖間,心頭忽然突突一跳,一股涼意在眉心炸開,三幅畫卷徐徐展開,頭兩幅畫卷各有一具屍首,第三幅畫卷卻有三具,正是被峨眉三位長老先後斬殺的四位掌旗使和散修東方鳴白。

  東方鳴白屍身所落之地,剛好跟兩位掌旗使堆屍一處,參差不過方圓里許,故而一幅畫卷就盡數展現了。

  「好!」

  王崇只瞧了一眼,就大喜過望,逍遙府的掌旗使,對天心觀一門來說,也已經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了,不管這幾人身上有什麽東西,都是天大的寶藏。

  峨眉派也是因為出了這等大事,光顧著擊退來犯之敵,白雲大師回山又召集門人處置了玄鶴,王崇和莫虎兒等人之事,還未來得及出手清理戰場。

  逍遙府的人也因為退走的匆忙,沒顧得上給這些人收屍。

  他們知道峨眉派乃是名門正宗,不會糟蹋敵人的屍身,大不了日後讓大御史姜玉伯出面討要回來,故而並不十分擔憂。

  若不是有了王崇這個變數,身懷演天珠,可以窺測到縱橫時空之變,本來也不會節外生枝。

  王崇稍作盤算,就直奔最後一幅畫卷所展示的地方。

  演天珠這寶貝,還在眉心畫卷之中,勾勒出了一條直指目標的捷徑。

  王崇知道,若是峨眉派派人出來巡山,自己就撿不到寶貝了,故而一路狂奔,絲毫也不顧惜體力。

  他甚至還把自己轉入天地之竅的功力,重新吞吸了回來,仍舊以之推動元陽劍訣,這一次修煉,可比上次輕鬆,只是半柱香的功夫,就重新打通了少澤,又復小半個時辰,就再次打通了前穀穴。

  待得他氣喘籲籲的趕到了最後一幅畫卷,所展示的地方,居然也打通了四處穴道,比第一次修煉時要快速許多。

  王崇這一路急趕,當真豁盡了一切體力,若不是打通了四處穴道,真氣能稍微補益,早就支撐不住了。

  東方鳴白的無頭屍身,從高空摔下,縱然是百煉之軀,本也要摔的稀碎,但卻偏偏不曾有損,他身上的一件寶藍色道袍衣袂翻飛,放出淡藍霧氣,居然把無頭屍身護住。

  王崇出身魔門,當然也不忌諱死人。

  他瞧見這位散修的道袍如此奇異,不由得心頭歡喜,暗暗叫道:「好寶貝!我們天心觀上下,加起來都未必值得這件道袍貴重。」

  王崇走到了切近,也不避血汙,先把東方鳴白的道袍給扒了下來。這件道袍滴血不沾,簇然如新,他也不敢立刻就穿上,免得太過招搖,只是捲了起來夾在腰間。

  東方鳴白也是道成大衍之輩,身上當然非止這一件寶物。

  王崇出身魔門,這種殺敵搜寶的手段,乃是受過專業訓練。

  少年細細搜了一遍,他在東方鳴白手腕上發現了一枚手環,還在丟落在不遠處的頭上找到了一枚劍簪,前者是一件能儲物的寶貝,後者頗有攻伐之妙。

  有了如此發現,王崇歡喜不盡,當下就把東方鳴白的屍身給收了起來,直奔另外兩個逍遙府掌旗使的屍身所在。

  他這邊剛剛找到兩個掌旗使的屍身,說來也巧,兩人都被李虛中所殺,故而屍身跌落下來相距不遠,只得百餘丈,就隱隱聽得天空有裂帛之音大作。

  王崇不敢怠慢,也不暇檢視,先把兩人掌旗使的屍身收入了東方鳴白的手環之中,急忙就找了個地方藏了起來。

  過不得多時,天空上就有兩道劍光掠過,王崇也辨認不出究竟是峨眉哪位長老,但他卻絕不敢被人發現。

  兩道劍光在空中遊走了一圈,又復去其他地方盤旋。

  王崇立時便猜得出來,這是峨眉派開始巡山了,少年心頭微微可惜,知道再沒機會去尋找另外兩位掌旗使,此時還是趕緊下山去,免得夜長夢多,節外生枝。

  出來巡山的李虛中和王野靈,不旋踵就找到了赤鬢客和北藺君的屍身,但兩人找了半日,卻再也找不到其餘兩位掌旗使和那位散修的屍身。

  兩位峨眉長老除了巡山,還要把岳元尊送走,他們商議之後,放棄了搜山,把岳元尊送到了山腳下一處小鎮,便自回去覆命。

  因是之故,岳元尊雖然下山稍晚,卻走在了王崇的前頭。

  王崇當然不知道,莫虎兒這熊孩子得了白雲大師的庇護,居然被留在了山上,岳元尊這倒楣蛋卻跟自己一般,都被驅逐下山。他為免被峨眉的人找到,一路上走的十分小心,他到峨眉山腳下,是第二天的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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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9-6-28 13:03:36

卷一:天魔拜道 一、拜師峨眉山(二十三)

  岳元尊在峨眉山腳下的小鎮,尋了個客棧住下,一時間仿徨無計,不知哪裡才是個去處。

  岳元尊舉家被查抄,只剩下他一個被家中老僕帶了出逃,後來老僕病死,他被煙道人收入門下,雖然不是好去處,終究有個落腳地。

  可煙道人如今也被峨眉殺了,天大地大,岳元尊再也無處可去,心頭憋了一股火氣。他躲在房中,忍不住低聲咒駡:「莫虎兒那小王八蛋,他惹出禍事來,卻被正式收入門牆,我只是從犯,卻被攆下山去,峨眉如此不公,遲早要完蛋。」

  他駡了一通莫虎兒和峨眉派,又復駡起「唐驚羽」來,惡狠狠的詛咒道:「我們明明是同門,同病相憐,為何你就裝出一副清高的樣子?還不是跟我一樣被攆下山,裝成那種樣子有個什麽用?你若是跟我同心同德,齊心合力,說不定就是另外一番局面。我倒楣了,你也不會好,我就在這裡等著你下山……」

  岳元尊駡的累了,合衣倒臥在床上,手指不覺就摸到了懷中的鐵卷,他忽然又振奮了起來,暗忖道:「虧得我還偷了一件東西,連莫虎兒都不知道,峨眉也沒覺察。這鐵卷上的文字雖然高深,我一個字都不認識,可只要找人去問,遲早能看懂。莫虎兒只盯著那些寶貝,哪裡會在乎這些道書?只可惜,其他的道書都有禁制,看得見,摸不到,只有這鐵卷被仍在角落,無人問津,才給我得了手。等我修成無邊法力,遲早要峨眉,莫虎兒,唐驚羽……所有瞧不起我的人好看。」

  王崇下了峨眉山,他走了一夜的山路,疲累交加,進了小鎮,就去鎮上唯一一家客棧投宿。

  他踏進客棧,見夥計還在酣睡,正打算叫醒夥計,要一間清淨的上房,眉心就微微清涼,演天珠把岳元尊在房中摩挲鐵卷,臉露猙獰笑容的畫卷送了出來。

  畫卷之下,還有文字:岳元尊在五靈翠碧峰竊得一卷《天蛇王經》!此經是峨眉老祖陰定休二弟子玄葉真人斬殺邪派妖人所得,上卷記載了天蛇真法,下卷記載了冥蛇王咒,極利速成,詭異莫測,乃是天魔外道。因此經非複正經道法,玄葉真人又叛逃太久,早就被人遺忘……

  王崇不覺好笑,他也沒想到,居然還能遇到岳元尊,更沒想到岳元尊居然還從峨眉偷了東西。

  他暗暗忖道:「天心觀算是魔門旁支,比天魔外道稍微高明一些,但五識魔卷卻艱難更甚正法,也不擅鬥法,不知道天蛇王經威力如何,極利速成,又是怎麽個速成法。」

  王崇也不去驚動客棧的夥計,徑直闖入了客棧,直奔岳元尊的住處,他也不客氣,抬手就把房門拍的冬冬亂響。

  岳元尊昨夜睡的也不甚好,聽得有人敲門,還以為是夥計,駡道:「大清早吵鬧些什麽?老子還要多睡一會兒,莫要來攪擾!」

  王崇輕輕一彈手腕上,元陽劍所化手鐲,一縷劍氣飄出,頓時切斷了門栓,他推門而入,呵呵笑道:「清早才好,便利修行。」

  岳元尊頓時愕然,急忙起身,卻被王崇搶前一步,從他懷裡把天蛇王經的鐵卷搶到手裡。岳元尊這才反應過來,驚叫道:「快把東西還我,那是我祖傳的丹書鐵券!」

  王崇隨手把鐵卷展開,岳元尊不認得上面的天魔真篆,他卻辨認無礙,畢竟是魔門弟子,天魔真篆看的慣熟。

  岳元尊生怕被「唐驚羽」看到鐵卷上的文字,生出「貪心」來,搶奪自己的「東西」,手忙腳亂,又想要搶回鐵卷,又要穿上衣衫,一時間忙做了一團。

  王崇呵呵笑道:「這是天蛇王經,你家裡要是藏著這個東西,早就弄死煙道人了,怎麽會被他搶到山裡做小厮?」

  岳元尊頓時語塞,不過他隨即就醒悟過來,叫道:「你怎麽認得上面的文字?」

  王崇故作吃驚的叫道:「煙道人教過呀!你怎麽忘了?」

  岳元尊被王崇這麽一說,也不太拿準,煙道人確實教過他們一些粗淺的道術。岳元尊被煙道人抓到了山上,心頭躁鬱,又瞧出煙道人不知正經人,並沒有用心去學,故而此時記不得,究竟有無學過這些文字。

  岳元尊坐在了床上,臉色陰晴不定,良久才說道:「此物是我從峨眉冒死偷出來,可以分潤你一起修煉,只是你須得幫我解讀上面的文字。」

  王崇笑嘻嘻的說道:「此事不難,我倒是想知道,你怎麽也被弄下山了?莫虎兒呢?被送去了哪裡?」

  岳元尊冷哼一聲,臉色陰沈似水,說道:「莫虎兒被白雲老尼姑指給了玄鶴道人做徒弟,還把那一葫蘆乾元換骨丹都賜給了他。這小王八蛋惹出來這些事兒,自己卻拜入了峨眉,安然無恙,我們兩個卻如喪家之犬,被攆下了山,你道諷刺也不?」

  王崇呆呆了片刻,也是心頭一股抑鬱之氣難舒,在房中走了幾圈,喝道:「峨眉!好個峨眉,好一個名門正派!」

  岳元尊在旁慫恿道:「等我們倆個學成法術,殺上峨眉去,給他們一個教訓,讓他們知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終須有日龍穿鳳,不信一世褲穿窿!」

  王崇忍不住打了個哈哈,說道:「你去找些紙筆,我這就幫你注解天蛇王經。」

  岳元尊不捨的望了一眼王崇手中的鐵卷,急匆匆的去尋紙筆。他才離開,王崇就從窗後跳出,轉眼就沒了人影。

  片刻之後,岳元尊拿了從店家要來的紙筆,匆忙趕回來,卻不見了「唐驚羽」,他開始還抱著一線希望,大聲呼喚,裡外尋找,但卻哪裡有王崇的蹤跡?

  半個時辰之後,岳元尊氣喘籲籲,一臉頽唐的坐在地上,又復開始破口大駡,從三皇五帝駡到了當朝太監,只覺得這世人都欠他的,都坑他的,都害了他。

  戲耍了岳元尊這位昔日同門,王崇心情頗好,他其實並沒有走遠,走了一夜山路,也頗為疲倦,故而只在客棧裡打了個轉,脫了岳元尊,選了一間沒有客人的房間,撬開了窗戶,溜了進去,倒頭就呼呼大睡。

  直到了日上三桿,王崇睡的足滿,這才起身,又是跳窗戶離開,就此揚長而去。

  至於岳元尊如何,王崇哪裡會去管?

  本來也不是一路人,做不來一路走。

  王崇也從未有想過要跟岳元尊一起修行。

  尤其是岳元尊要修煉天蛇王經,靠著天魔外道的法術去殺上峨眉山,怎麽都是極不靠譜的一件事兒。

  當年修行此法的天魔外道都被峨眉派的人給殺了,甚至殺了之後,還當做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兒,連天蛇王經都丟在角落,被人給忘掉,也不過如此下場?

  岳元尊憑什麽可以殺上峨眉?

  換成他王崇還說得過去。

  王崇伸手撫摸手腕上的元陽劍,心中頓生豪氣,叫道:「等我劍術大成,必然要劍挑峨眉,削了他們的金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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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9-6-28 16:17:49

卷一:天魔拜道 二、一朝收寶貨,騎牛下揚州

  演天珠在經脈中微微跳動,送出一道清涼之氣,在他的眉心化為了四個大字:「你不成的!」

  王崇不由得氣結,按住自家胸口,問道:「演天珠,演天珠!快些告訴我。我應該怎麽做,才能劍挑峨眉?」

  王崇雖然祭煉了演天珠,但卻沒法驅使此物顯出種種靈異,除非是演天珠自家主動告訴他什麽事兒。

  這番問詢,他也不過勝在無聊,並未以為演天珠會回應。

  王崇卻沒想到,他這邊話音才落,就有一股清涼直貫眉心,這一次演天珠只提示了三個字——成都府!

  王崇不覺有些吃驚,暗暗忖道:「成都府難道有什麽機緣?」他再嘗試著詢問,演天珠卻沒了動靜。

  王崇暗暗忖道:「我偷了元陽劍和劍訣,正欲尋個穩妥的藏身之地,好把元陽劍訣修煉至大成。古人云:大隱於市!修仙之輩,不願意沾惹紅塵,成都府這等熱鬧的州府,反而可以避開許多麻煩。雖然距離峨眉太近,料想峨眉弟子也不會沒事去成都府閒逛,便是去成都府了。」

  王崇沒在峨嵋山腳下逗留,仗著自己腳程還來得,晝行夜伏,不數日就到了成都府。

  他在煙道人門下,也不曾積攢財物,峨眉派也不會贈送盤纏,花飛葉雖然送了丹藥和荷包,但荷包裡卻沒有一絲阿堵物,只有一些她舊日修煉用過的事物,故而王崇此時身無分文。

  若是換成尋常的讀書人,此必然是窮困潦倒,愁雲慘淡,不知如何維持生計,可王崇出身魔門,這等城市和野外從容生存,乃是魔門弟子必須技巧。

  若是囂張的就隨便選個牽連甚少的富貴人家,控制了幾個緊要的人,就此「彼鵲成巢,爾類攸匹」。隱忍一些,就是投門望止,應聘西席或者管家。手段巧妙些,還能做「午夜牛郎」,迷惑了某位小姐,臥香床,枕玉臂,夜夜歡愉。

  王崇也不屑這些手段,他進了成都府,在街頭巷尾走了三天,便有了然於胸的成竹。

  他尋了一個僻靜的地方,把自己的衣衫扯爛,在泥地打了十多個滾,就找上了成都府最大的丐兒群。

  他下了峨眉山,前後也有了七八天,早就重新把手太陽小腸經數十處穴道一氣貫通,已經恢復了一身元陽真氣。雖然功力還十分淺薄,但憑此元陽真氣的根基,等閒習武十數年的大漢都不是他一合之敵,何況王崇又怎是普通江湖武人可比?

  成都府最大的一夥乞兒,明面上是一個叫做三禿子的大齡乞丐管束,實際上卻是本地一個叫做花衣幫的小幫派控制。

  三禿子雖然是乞兒頭,卻占了一處無人的宅院,並不露宿街頭。那家宅院原來的主人舉家遷走,這一處宅院就荒廢了,許多年無人問津,倒是便宜了他。

  這日三禿子正在所占的宅院裡吃喝,陪著的還有一個身強力壯的乞丐,名叫吳銘,卻是他最得力的打手。

  兩人管束了數百個乞兒,每日坐收分賬,好晨光的時候,甚至能有十幾吊大錢入帳,故而日子頗逍遙。

  兩人正在談論,最近花衣幫似乎有些麻煩,只是兩個乞兒頭子,哪裡有本事管這等江湖豪客的骯髒事兒?也只是閒來說嘴罷了。

  三禿子剛端起酒碗,他吃了不少酒,酒氣正上湧,就聽得院子外有人喊了一聲:「三禿子可在?」

  他聽得是個陌生的聲音,就駡道:「三禿子也是你叫的?哪裡來討野火的混帳王八羔子?」

  吳銘作為得力打手,搶先一步,沖出了房間,隨即就沒了聲音,讓三禿子忍不住眉頭微微一跳。

  他並沒有等多久,就看到了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笑吟吟的走了進來,還拖著吳銘的一隻腳。

  吳銘額頭上一個孔洞,汩汩有血流出,只看傷口都冒了白漿,就知道必然是死了,頓時讓三禿子全身寒蟬,再不敢稍動。

  王崇笑吟吟的說道:「我乃是大江山幫的密使,此番花衣幫得罪了我們大江山幫,旬日內就要被滅。你是個聰明伶俐人,願意改換門庭,還是跟這個廢物死做一對?」

  三禿子有甚骨氣?他眼瞧吳銘被人輕鬆殺了,自己只有兩手三腳貓的功夫,最多能打一個壯漢,兩個就是鬥不過,只能欺壓還未成年的小乞兒,不如這個得力打手甚矣,哪裡還敢支吾?

  當下一翻身下地,撲跪在地上,連連磕頭,苦苦求饒,叫道:「小人跟花衣幫不是一路,只是被他欺壓的無辜,上使若有驅使,小的不敢有半分違拗。」

  王崇呵呵一笑,說道:「你且把這丸毒藥吃了。此藥丸是我大江山幫獨門秘傳,沒有我們的解藥,你活不過七天。若是你肯老實辦事兒,待得我們大江山幫滅了花衣幫,便賜你解藥,保你一條狗命。」

  三禿子接過王崇遞來的一枚臭臭的「藥丸」,也不敢吞嚼,一口就咽了下去。

  王崇這才把吳銘的屍體一扔,叫道:「把這厮找個地方埋了。這幾天幫我打探花衣幫的消息,事無巨細,俱要奏秉。除此之外,每日都要來送三餐,務必是城中幾家有名的乾淨館子。現在,給我滾了吧!」

  三禿子不敢逗留,急忙去尋了個麻袋,把吳銘屍體裝了,偷偷摸摸的扛了去,自去尋個地方掩埋了。他們手下這些乞兒,經常死的不明不白,不是急病,就是挨不過餓,官府也懶得管,故而埋屍的活兒,三禿子倒也做的慣熟。

  三禿子扛著屍體走了,王崇微微鬆了一口氣,心頭略略歡欣鼓舞,他一拍手腕,元陽劍就騰空而起,隱藏到了房樑上。

  王崇如今已經跟這口峨眉老祖親手祭煉的仙劍頗有靈感相通,可以略略驅使。

  他在峨眉山搶了三具屍體,這幾日風塵僕僕,根本來不及檢視,如今有了落腳的地方,方有功夫查看自己究竟撿了些什麽好東西。

  有了元陽劍做防護,王崇這才放心的去這間宅院的後面,尋了一個稍稍隱蔽的房間,把三具屍體都從東方鳴白的手環之中扔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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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9-6-29 11:19:30

卷一:天魔拜道 二、一朝收寶貨,騎牛下揚州(二)

  王崇也不去看東方鳴白的屍身,這位散修身上的東西,他已經盡數得了。

  有道袍一件,名曰:五蘊霞光袍!有劍簪一枚,名曰:靈劍簪!有太浩環一枚,不但有儲物之妙,亦能攻伐護身,妙用最大。

  太浩環中還有道書一卷,沒有名目,記載了雲臺山一脈的道法,還有珍寶若干,數千兩銀子,以及各種雜物。

  五蘊霞光袍乃是采就三山五岳的艶霞之氣,以秘法編織成,又得道術之士以五蘊霞光咒祭煉十萬八千遍,這才得了此一件有護身飛遁之能的寶衣。

  道門天罡之士能御氣,大衍之輩方能真正出入青冥,此一件五蘊霞光袍卻能讓煉氣小有所成之輩,也能騰空飛行,只是限於修為,飛不多高,也飛不多遠罷了。

  若是道門天罡之士穿上這件寶衣,可以提前一步,品味出入青冥,任意飛行之妙。

  五蘊霞光袍這件寶衣,更能生出煙霞之氣,抵禦諸般法術。

  只是防護之力不強,尋常旁門法術倒也能抵擋一二,遇上玄門正宗的厲害道法,便容易被破去。

  憑飛遁和護身兩項妙用,這件五蘊霞光袍就價值非凡,尋常修道之士也難得一見。

  靈劍簪是道門飛劍的一種,乃是東方鳴白自己辛苦祭煉了數十年的一口護身飛劍。

  道家飛劍能剛柔吞吐,變化無方,但也不是任何一口飛劍都能通靈變化,須得以歲月為火候,長年累月的祭煉不可。

  道家飛劍的祭煉,跟尋常法寶不同,分作煉形,煉質兩途,每煉一次形質,品質便躍升一分。

  煉形之劍,通靈變化,能長短如意,分化萬千。

  煉質之劍,只求鋒銳,一劍可斬萬物萬法。

  元陽劍走的是形質雙煉的路數,陰定休已經把這口仙家飛劍煉形質九次,乃是飛劍的最上品。

  靈劍簪走的卻是煉形的路數,勉強剛完成第一次煉形,品質十分尋常,甚至比莫銀鈴毀在都天烈火之下的分光劍還要次一些,饒是如此,也勝過了江湖上所謂的神兵利器。

  太浩環乃是三件寶物裡最為珍貴的一件,若是原樣化開,便是一十八間庫房,收著起來,就是一個亮森森的圈子。以秘法催動,能化為一圈精光,不但可以用來護身,抵禦法術飛劍,還能放出去,攻伐敵人,鎖拿飛劍,妙用甚多。

  王崇戴在手腕上,倒是跟元陽劍所化手鐲成了一對,一枚赤紅,一枚亮森森,頗顯雅致。

  太浩環有一些事物,不過是尋常財貨,最要緊的便是一卷道書,乃是東方鳴白畢生所學,甚至比那三件寶物還要珍貴。

  東方鳴白原本是大戶人家的小厮,因為偷了主母,被主家抓住,想要當場打死,卻因為被氣的太過,打到一半,自己先氣的心病發了,被他趁亂逃走。

  東方鳴白也是個有機緣的,他逃出來沒多久,就被一個遊方道人收在門下。

  這道人出身不凡,拜師在雲臺山,因為犯了門規,被逐出師門三十年,責令他不得使用法力,只能用凡俗武功行道人間。

  遊方道人見東方鳴白資質好,就動了心思,收做了徒兒。

  本來師徒二人要苦熬這三十年大限,到了日子才能回去宗門,重做世外仙!但兩師徒都沒得想到,遊方道人早年得罪了一個仇家,知道他被逐出了師門,就遍地尋他報仇。

  後來仇家跟遊方道人,東方鳴白師徒狹路相逢,兩家鬥法,遊方道人雖然把大敵逐走,自己也被重創。

  遊方道人自知無幸,對東方鳴白說道:「我雖然迫於死生,動手跟仇人鬥法,終究是破了師門誓言。你也算是被我牽累,無法回歸雲臺山,為師把平生所學和幾件寶物都留給你,你自尋生路去吧。」

  不過數日,道人就撒手人寰。

  東方鳴白知道自己絕非師父的仇家對手,萬一對方捲土重來,必然要被殺死,這才一狠心,投入了逍遙府。只可惜,這位散修終究沒有逃過殞命之災,死在峨眉山。

  王崇略過東方鳴白的遺物,仔細了搜了一遍逍遙府的兩位掌旗使的皮囊,居然給他搜出來幾件好東西,最讓他意外的是,這兩位掌旗使身上居然各有一面都天烈火旗。

  此旗是都天烈火大陣的成陣之寶,妙用無窮,論起珍貴處,並不輸給東方鳴白的三件寶貝,若是成套的都天烈火旗,威能撕天裂地,焚山煮海,價值尤勝一口上品仙劍。

  王崇卻不知道,逍遙府衆人逃的倉促,又因為玄鶴老道斬殺赤荒客和北藺君都順手搶奪了兩人身上的都天烈火旗,還給鎮壓了起來,所以幾位掌旗使事後召喚了兩次,都被太浩環阻隔,這兩位掌旗使身上的都天烈火旗,就以為也是落入了峨眉派之手。

  王崇把兩具屍身都藏在太浩環裡,無意中把這兩件至寶給截留了下來。

  這也是一種僥倖!

  兩位掌旗使身上,除了各有都天烈火大旗一面,還各有一件護身法寶,其中一件為五炎尺,能駕馭火焰,威能不凡,一件名為飛鴉壺,收了十五頭火鴉,另有一種妙用。

  王崇不懂都天烈火道法,也沒別法訣可以祭煉這幾件寶物,雖然知道都是好東西,卻暫運用不上,同東方鳴白的五蘊霞光袍和靈劍簪一起都藏入了太浩環。

  他檢視過了收穫,就盯上了地上的三具屍體。

  這王崇幾日早就把《天蛇王經》翻閱了一遍,對天蛇王經記載的天蛇真法和冥蛇王咒,已經了然於胸。

  修習法天蛇真法,須得尋到一條通靈大蛇,以本身精血和符水餵養,每日持密咒祭煉,待得養到火候十足,把大蛇燒成灰燼吞入肚中,就能有奇妙法力,身化妖蛇,飛騰變化,口噴毒煙毒霧毒水毒火,害人與無形,端的詭異陰損。

  《天蛇王經》所載的天蛇真法也就罷了,好歹還是修行之法,但這天蛇王經下卷的冥蛇王咒,卻是一種極為歹毒的旁門法術。

  此咒十分邪門,亦複極易速成,修行之法和天蛇真法一脈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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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9-6-29 16:34:00

卷一:天魔拜道 二、一朝收寶貨,騎牛下揚州(三) 

  若能害了一名修道之人,再尋到一條通靈大蛇和修道人的屍身置放在一口大缸內,以符籙封鎮,埋入地下七七四十九日,每日持密咒祭煉,大蛇就能吞盡修道人生前的功力,煉成一條冥蛇。

  冥蛇已非復生靈,能通靈變化,隱遁自如,出入幽冥,可做法寶一般任意操縱。

  王崇有元陽劍訣,自然瞧不上天蛇真法,甚至他也不屑東方鳴白所留的雲臺山道法,卻對冥蛇王咒卻頗有心動。

  王崇本來就出門魔門,亦不會避諱修煉魔門之法,他對東方鳴白和逍遙府的兩位掌旗使也說不上有什麽尊重。

  這法術只需四十九日就能速成,對敵威力又復甚大,頗合他現時所需,又有如此現成的三具修道人的屍身,便有心練這一道旁門的法術。

  他當日收了這三具屍體,一來是剛好有趁手的太浩環,二來是為了不想「此物」留在峨眉山,被峨眉的人發現,知道有人搶了三人身上的東西,並沒有其他打算。

  下了峨眉山,王崇原打算搜刮了好處,就尋個隱秘的地方埋了三具屍身,從此一了百了,卻沒想到從岳元尊身上得了這一卷《天蛇王經》,當然不會「暴殄天物」了。

  王崇知道自己還欠「有靈性的異種大蛇」,暫時還祭煉不得冥蛇王咒,隨手把三具屍身再次收起,踢了兩腳塵土,把自己檢視三具屍身的痕跡散了,這才從容回到前面的廳堂

  傍晚時分,三禿子帶了兩個看起來聰明伶俐,模樣也還算周正的小乞兒過來送晚餐,還腆著臉,希望王崇留下這兩個小乞兒隨身服侍。

  王崇身上秘密甚多,哪裡會留人在身邊?當即一口拒絕,亦毫不客氣的使喚他,讓這個乞兒頭去或捕捉,或購買幾條特異的蛇蟲過來。

  想要修煉冥蛇王咒,須得有劇毒且靈性十足的蛇蟲。

  這等「小事兒」,王崇自然不屑親自去做,有人跑腿,什麽不好?

  三禿子哪裡敢支吾?只好一口答允。他離開之後,就把手下乞兒都召集過來,讓他們去捉看起來比較特殊的蛇兒,都送去自己原來的宅院。

  這些乞兒消息最靈,早就知道三禿子被人占了住處,但誰也不敢多問,得了吩咐就一哄散去。

  有些渾不在意,便把此事當做耳旁風,有些機靈的,惦記三禿子許下的好處,就出了成都府,漫山遍野去捉蛇了。

  王崇等了數日,三禿子著人先後送來了百餘條蛇,卻沒有一條合用。

  他也不焦躁,只把這些蛇丟在院子裡,臨時挖出來的坑中,以《天蛇王經》所載秘法培育,看能否湊巧培育出一條合用的異蛇來。《天蛇王經》對王崇來說,不過是意外偶得,能修煉冥蛇王咒有成,便多一門手段,便是不成也無傷大雅,元陽劍訣的修行才是重中之重。

  安穩下來,沒得數日,王崇便開始修煉第二條經脈——手陽明大腸經。

  這一道經脈卻是起自起於食指尖端商陽穴,沿食指橈側緣上行,經二間、三間至合谷穴,達腕部的陽溪穴。沿前臂背面橈側,向上行於肘外側,經上臂外側前緣上行,至肩部肩髃穴,向後與督脈大椎穴處相會,然後向前進入缺盆,絡於肺,向下貫穿膈肌,入屬大腸,其支脈,從鎖骨上行頸旁,過面頰,入下齒中,再上挾鼻孔旁迎香穴,比手太陽小腸經更為繁複。

  王崇沒得師父指點,獨自摸索修行,本來就危險萬分,故而並不躁進。他用了數日苦功,煉開了商陽穴之後,就緩下了修行,務求把真氣溫陽得如臂使指,才會去煉開手陽明大腸經的第二處穴道。

  這一日,王崇正在參悟元陽劍訣,忽然有兩個少年乞兒登門。

  這兩個少年乞兒,上次三禿子帶過來一次,見到了王崇這位「上使」都頗興奮,拜倒在地,一起說道:「上使!我們這幾日辛苦,終於捉到了一條白娘娘!還請上使親自鑒別,究竟合用與否。」

  這兩個小乞兒算是三禿子手下的數十名乞兒中,僅有伶俐孩子,乃是表兄弟,都略讀過些書,因為家裡糟了難,一起淪落成乞兒,平日裡也總不甘心,想要努力求個上進。

  奈何這世道,就算良家子,除了科考之外,也沒得上進的途徑,兩個小乞兒又能有什麽出路?

  這兩個小乞兒,也不知道王崇「身份」,只想著這位「上使」比三禿子肯定強出許多,若能抱住這個「貴人」的大腿,說不定就不用做乞兒,這才賣力去野外,冒了生死的風險,捉了這頭「白娘娘」。

  王崇微微一笑,叫道:「且讓我觀來!」

  兩個小乞兒抖擻精神,從一個竹簍內傾倒出來一條白蛇,這條白蛇通體雪白,但後背上卻有六個淡青的菱形斑紋。

  一出了竹簍,這條「白娘娘」就地盤繞,做出了警惕之態,顯得靈性十足。

  王崇也微微訝然,拿捏了一個法訣,輕輕一拍,這條白蛇竟爾輕輕一顫,不受他法術迷惑。

  這大半是因為王崇修為淺薄,法術也自粗陋,但亦由此可見,這條白蛇果然有些不凡。

  王崇心頭歡喜,點了點頭,說道:「這條白蛇合我所用。」

  兩個小乞兒互相望了一眼,忽然就一起拜倒在地,叫道:「王相,楊堯請上使垂憐,收我們做個童兒!我們兄弟兩個極肯吃苦,什麽事情都做得。」

  王崇笑吟吟的一探手,把想要逃走的白蛇捉住,白蛇在他的手中扭來扭去,滑膩無比。王崇只覺得這條白蛇手感奇異,跟尋常蛇蟲不同,只是也不暇仔細琢磨,隨手丟入了竹簍。

  這條「白娘娘」雖然不凡,卻哪裡比得上王崇的手段?想要逃走那是休想。

  兩個小乞兒苦苦哀求了一會兒,不見王崇拒絕,也不見他答應,都不由得心頭嘀咕起來,不知道這位上使是個什麽心腸?

  王崇看這兩個小乞兒,一面苦苦哀求,一面互相傳遞眼色,也不由得心頭生出好玩兒的念頭來,他伸手一指,說道:「去把這頭白蛇放到蛇坑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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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9-6-30 12:01:22

卷一:天魔拜道 二、一朝收寶貨,騎牛下揚州(四) 

  兩個小乞兒心頭大喜,急忙拎了竹簍,去把這條「白娘娘」扔到了蛇坑,還各有眼色,不知哪里弄來了抹布和掃帚,努力打掃起宅院來。

  兩個小乞兒雖然年幼力微,卻頗勤快,先把王崇每日起居的房間弄的乾淨了,再把旁邊兩間房也灑掃一番,居然讓這座破敗許久的宅院,看起來頗有幾分清爽。

  王崇也不去理會兩個小乞兒,他得了這條異種白蛇,心情頗快暢快,自忖已經溫養得真氣活潑,便著手打通手陽明大腸經的第二處穴道。

  王崇修煉元陽劍訣已經頗有根基,元陽真氣積蓄充盈,此番修煉並無窒礙,小半個時辰後,就自大功告成。

  煉開了手陽明大腸經的第二處穴道,他也不躁進,只是溫養這一處穴道,並不繼續修煉。

  王崇暫緩修行,務求穩妥,是擔心急躁之下走火入魔,可不是好耍子。

  王崇瞧了一眼天色,已經將近傍晚,就叫了一聲,兩個小乞兒都趕緊跑了過來。

  王崇淡淡的吩咐道:「你們既然入我門下,須知我可不是乞兒出身,這身打扮像什麽話?且去買一身新衣衫冠履,好生洗個澡,我另有話跟你們講。」

  王崇隨手丟了一塊銀子出去,這是他從東方鳴白和兩位掌旗使身上尋來的人間阿堵物。這三人的身上頗有不少財貨,便是任意揮霍,數年間也能過得滋潤。

  王相、楊堯兩個小乞兒頓時都大喜過望,撿了銀子,手挽手結伴而去。

  過不得片刻,三禿子帶了幾個小乞兒來送晚餐,王崇見他幾番猶豫,欲言又止,不由得問道:「可是有什麽事兒了?」

  三禿子小心翼翼的說道:「兩三個時辰前,有人闖入了花衣幫,把花衣幫上下百餘人盡數殺了,不知這事兒跟上使有無關係?」

  王崇心頭沈吟,他當然跟這件事兒沒關係,卻不會跟三禿子這種人解釋,淡淡的說了一句:「此事不該你管!這幾日,你倒也勤懇,這裡便是解藥。」

  王崇隨手丟了一枚藥丸過去,三禿子捧了,心頭大喜過望,身中大江山幫秘制的毒藥這件事,早就成了他的一塊心病。

  此時得了解藥,這貨千恩萬謝的去了,也不再問花衣幫的事兒。在三禿子想來,此必然是大江山幫高手出動,滅了不聽話的花衣幫,不然這位小上使如何肯給自己解藥?

  三禿子離去之後,王崇輕撫手腕上的元陽劍,自言自語道:「沒想到花衣幫居然被人給滅了。也不知哪家江湖豪傑,做下這件凶險事兒。」

  他當然不在乎花衣幫的興衰,也沒有興趣去探查一家江湖幫會的恩仇,花衣幫滅了就滅了,跟他能有何干係?故而王崇只是稍稍沈吟,就起身去看自己養的一坑蛇了。

  這幾日,三禿子又送過來一些大蛇,如今蛇坑裡已經有了二百多條各色蛇蟲,因為有法術禁錮,都盤不出去,只在坑裡密密麻麻的遊走,更被咒法催動,時常爭鬥,互相吞噬,每天都有一二十條蛇蟲被同類吃了。

  那條白娘娘在蛇坑中蜿蜒遊走,群蛇辟易,都縮在一旁,宛如迎接王者巡行。只有兩條大蛇還敢負隅頑抗,一條黑烏梢,一條扁頭風,都是力性長久的蛇蟲,這幾日在咒法的催動下吞了幾條同類,精氣格外飽滿。

  白娘娘似乎不滿這兩條大蛇,居然不肯臣服,咻咻叫喚,身子忽然盤起,竟爾發出了挑戰。

  王崇瞧得有趣兒,捏了一個法訣拍下,以天蛇王經上所載秘術,催動了三條蛇蟲爭鬥。

  白娘娘身子微微一晃,竟然不受王崇的咒法,但其餘兩條大蛇卻不能抵擋,立刻就咻咻吐信,身上泛起淡淡黑煙。

  黑烏梢繞了半圈,忽然一口把身邊的一條青蛇吞了,吃了一條同類,它身上的黑煙便略濃郁幾分,凶性大發。

  白娘娘似乎有些迷惑,對這頭同類稍作挑逗,黑烏梢就撲將過來,兩條大蛇在蛇坑底厮殺了片刻,黑烏梢被白娘娘用尾巴一纏,甩出丈餘,它滾落在一邊,大口張開,連吞了兩條小黑蛇,又復精神奕奕,再次沖入圈子和白娘娘厮殺。

  另外一條扁頭風,似乎在給同伴掠陣,只是它身上的黑煙散布開來,其他的蛇蟲沾染了,頓時沒了精神,氣息奄奄起來。

  王崇瞧著三條大蛇鬥的有趣,暗暗思忖:「縱然太浩環能夠保鮮,再多幾日,三具屍身也要壞了,還是趁早開煉冥蛇王咒吧!雖然煉法倉促,必不能盡如人意,可我本來就是煉就,臨時禦敵手段,講什麽盡善盡美?」

  王崇若把元陽劍訣煉成,哪裡還用得著天蛇王經的手段?

  就只是因為元陽劍訣修行不能急躁,他貪圖冥蛇王咒此法速成,又條件便利,手邊就有三具生前功力不俗的屍身,這才想要煉一煉。

  王崇捏了法訣,連拍數十記,那條白娘娘縱然不凡,但幾十道法咒下去,還是中了一記,昏昏沈沈,也如兩位同類一般,開始吞吃其他的蛇蟲。

  王崇暗暗點頭,心道:「再有三五日,等這條白娘娘養足精氣,就開始煉法吧!」

  王崇這邊剛從蛇坑處回轉,就聽得門外有響動,王相和楊堯兩個小乞兒已經回來,見到王崇,急忙行禮。

  兩人年紀其實比王崇還略大,一個十五,一個十三,王相年紀略長,已可被稱作是少年。只是兩人常年做小乞兒,頗有些面黃肌瘦,比同年紀的孩童都要生得瘦小。

  王崇見兩個小乞兒各自換了一身青藍的袍子,應該是在外面尋了地方洗浴過,早就都弄的乾乾淨淨。

  王相面相堅毅,楊堯卻頗有幾分眉清目秀,相貌竟爾都不俗。兩個童子應是許久都沒有這般乾淨過,又復有了奔頭,臉上頗有興奮之色。

  王崇微微一笑,把兩人喚到了自己起居的那一間靜室,他略作盤問,知道兩個少年都識些字,當下就把學自許旌陽的降龍金剛手傳授。

  當初王崇下峨眉山的時候,雖然答應絕不外傳這套武功,可他發過的毒誓都是應在姓唐的身上。唐某斷子絕孫,連祖墳都給人挖了,跟他一個姓王的有什麽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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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9-6-30 16:31:33

卷一:天魔拜道 二、一朝收寶貨,騎牛下揚州(五)

  王崇是魔門弟子,哪裡還講究什麽仁義道德,一諾千金了?

  王崇也不信許旌陽遠在峨眉,還能就湊巧來成都府,就見到這兩個小子。

  王相和楊堯兩個少年,當時就歡喜的聲音都顫抖了。

  兩人並不知道王崇還懂得法術,畢竟王崇除了養蛇,並無奇異之處,只以為他武功驚人,都知道這等江湖豪俠的看家本領,非是大有機緣,絕不可能得蒙傳授,一旦得了這等機緣,就如一朝飛升枝頭,凡鳥變成鳳凰。

  王崇口才又好,把降龍金剛手的威力描述了一番,推許為武林不傳之秘,直指武道大宗師,兩個少年聽得如醉如癡,得了傳授,如獲珍寶,分頭開始修煉。

  王相性子沈穩,便打算從降龍真氣入手,楊堯性子活潑,卻喜歡先修煉金剛勁。

  忽忽數日過去,王崇多次以秘法催促,蛇坑裡除了白娘娘,黑烏梢和扁頭風之外,其餘的大蛇都被它們三個吞吃乾淨。

  王崇挑了一個好時辰,把兩個新收的童子打發出去,這才開始了煉法。

  王崇站在蛇坑邊上,抖開了鐵卷,默默念誦咒文,鐵卷上立刻射出了三條黑光,迎空在他選定的三條大蛇身上盤繞一匝。

  這鐵卷本身也是一件法器,煉法術的時候要用,所以那日王崇才沒有留給岳元尊。

  這三條大蛇被黑光一繞,身上泛起淡淡黑煙,在蛇坑遊走,宛如駕馭了黑煙,乘風遨遊一般。它們吞噬同類的精氣,滋長靈性,已經從尋常蛇蟲,蛻變成了妖物。

  白娘娘身外多了一層瑩瑩白光,收益最多,其餘兩條也都各自長大了幾近一倍,有數丈長短,咻咻吐信,凶猛怕人。

  王崇捏了法訣,一聲喝令,三條大蛇一起都爬出了坑來。

  王崇手腕一抖,元陽劍化為朱虹,略略掣動,就把蛇坑周圍的泥土一起掃入坑中,他明日只需讓兩個新收的童兒好好壓平,這裡就再無痕跡了。

  王崇口中發出忽高忽低的吟嘯,以秘法迷惑了三條大蛇,帶了它們直奔後院,在他這裡早就準備下三口大缸,大缸裡外都繪滿了符籙。他先把東方鳴白和兩位掌旗使三具屍身赤條條的放進去,令其盤膝而坐,再以秘法催動三條大蛇爬進去,親手封了缸口。

  按照天蛇王經所載,只要七七四十九日,大缸中的屍身和大蛇,就會人蛇合一,化為三條冥蛇。

  《天蛇王經》所載冥蛇王咒秘法,雖然極為速成,也不是沒有缺陷!

  首先一件……修道之人的屍身,哪裡容易尋得?

  此法畢竟是旁門之術,雖然速成,可煉就的冥蛇是借了所吞修道之人生前的功力,成長有其極限,並無自行修煉提升的可能。

  因此王崇也說不上多重視這次煉法。

  封了蛇缸,王崇不覺得心頭輕鬆,暗暗忖道:「待得七七四十九日之後,我就有三條冥蛇可供驅使,尋常天罡之輩,也未必是我對手。只可惜這三具屍身,生前都是大衍境的修為,若是當時能尋到另外兩位金丹級數的掌旗使屍身,我都能回去天心觀做老祖了。」

  王崇對師門,殊無尊敬之意,魔門師徒恩情寡淡,徒兒不如師父的意,經常就要被隨手弄死,甚至煉成法物,徒兒有了本事,也時常惴惴不安,叛師逆上,也都慣常。

  他被送入峨眉,本就是九死一生,得了好處,師門長輩只會爭搶,哪怕是口湯,都不肯留下,碗底都要舔的光淨。

  王崇自小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若是對師門忠心耿耿,那是……真就被煉成什麽夜叉天鬼一類的法物了。

  王相和楊堯晚上回來,兩個少年雖然奇怪,為何王崇養的一坑蛇,忽然就沒了,但又畏懼王崇,居然也不敢問。

  他們初獲上乘武功,心切練成一身本領,過得幾日,心下便自淡了,不復關注這件事兒。

  日子輕鬆,忽忽過了月餘。

  數十日光景,王崇又復把手陽明大腸經的數十處穴道盡數貫通。

  煉成了兩條經脈,他體內的元陽真氣,每日裡遊走不息,已經蔚然可觀,甚至就連駕馭元陽劍都能遠及二十步遠了。這非是他自家的本事,王崇距離道入天罡還有一段遙遠的距離,能馭劍二十步,是因為陰定休留下的十二道符籙玄妙,以及元陽劍自身的靈異。

  王崇除了自己修習元陽劍訣之外,偶爾也會指點兩個少年幾句。

  他雖然沒有修煉過降龍金剛手這套武功,畢竟出身魔門,乃是正經的修道之士,凡俗的武功在修道之士的眼裡不過反掌之易,倒也盡指點的來。

  王相和楊堯兩人,分別修行降龍真氣和金剛勁,進境卻分出了快慢。

  楊堯先行一步,如今金剛勁已經微有小成,王相卻還不曾入門,這幾日頗有幾分急躁。

  王崇也不過是收兩個跑腿的童兒,指點幾句,也都是一時興起,並無悉心傳授的雅致,也懶得苦口婆心,反正關竅都說過,不曾藏私,能不能領悟,乃是兩人自家的事兒。

  就如他當初在天心觀,老師哪裡有什麽慈愛心腸,耐心指點?

  若是不肯修煉,或者修煉的慢了,不是一頓皮鞭,就是一頓棒子。執刑法的都是同門,恨不得打死這些「同門的小賤種」,省的還多一個競爭的對手,出手的人一貫都凶狠,能熬過來不容易。

  比較起王崇在天心觀學道的日子,這兩個少年的修行日常,已經算是輕鬆愜意。

  這一日,王崇靜極思動,出得房門,對在院子裡打熬筋骨的兩個少年呵呵一笑,說道:「我今日煩悶,要出去走動,你們好生看家,不得怠慢。」

  王崇每過幾日,就要出門閒遊一回,王相和楊堯也不以為奇,答應了一聲,恭送自家公子出門去了。

  王崇在街上閒逛了一回,見得市井生活,生機勃勃,忍不住就有些感慨,他年紀雖然小,但從小就在魔門,養下的幾分習慣,最愛琢磨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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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520520
威爾斯親王 | 2019-7-1 07:23:01

卷一:天魔拜道 二、一朝收寶貨,騎牛下揚州(六)

  「凡俗之人都說修道好,修道又有什麽好了?」

  「我還未記事兒,就被師父收入了天心觀,打小就是修道之士,所見的修道之人,沒一個快活人,也沒見什麽好人。」

  「天心觀就不說了,人人自危,誰不怕被人算計?哪個不是戰戰兢兢?一衆同門個個擔憂被師長處罰,修行門戶,一旦處罰就是生死見分,何曾有一朝的好日子過?就算那些長老也要擔心遇到厲害對頭,被人所殺,饒是運道好,沒遇到對頭,也要擔憂煉法失敗,走火入魔。」

  「此番在峨眉山,見到的那些峨眉弟子,跟我們魔門弟子又有什麽區別?功力低的時候,一樣擔心被師長胡亂尋個短處,沒道理的處罰,功力高深了,更有無窮爭鬥,又經常遭遇對頭,稍不小心,也是身死道消。峨眉幾個長老,那些時日不就是去跟人鬥法了?峨眉本山也被逍遙府攻打!就算沒爭鬥的時日,也不過荒山野嶺,孤苦涼寂……」

  「都說有了本事,不受人欺負。但是你有了本事,自然有本事更大的人欺負你,除非天下無敵,哪裡就能不受欺負了?就算天下無敵,難道就不會被人群起而攻之?」

  「我自問本事也不算差了,天心觀的同門沒一個有我強,就算是峨眉派,那最差的幾個弟子,比如謝靈遜之流,真真未必如我,還不是喪家犬一樣東躲西藏?」

  王崇想到此處,又復想道:「可凡人又有什麽好了?」

  「家窮勢弱,便要受人欺壓,家大業大,就要為了家私爭奪,親人也要翻臉,甚至勾結外人,暗害自家親戚。日子不好了,度日艱辛,飛黃騰達了,如履薄冰,說不定一道聖旨,就是滿門抄斬。遇到我這等修道人,說不定便有飛來橫禍,那個叫做唐驚羽的少年何其無辜?我雖然都沒見過此人,但他也算死在我手裡……」

  王崇微微嘆息一聲,心頭道:「還是那些佛家禿頭說的對:衆生皆苦!這衆生……便是世間一切有情,也包括了我們這些修行人家。老子從小到大,簡直是黃連水泡大,苦的很啊……」

  他正自胡亂想著心事,忽然聽得吵鬧和犬吠之聲,不由得循聲望去。

  一條惡犬追著一個娃娃瘋狂撕咬。

  那個娃娃不過才五六歲大,一身粗布小褂,倒也肥嫩可愛。

  惡犬卻足有小牛犢大小,他一個小奶娃娃如何抵擋得住?就連跑都不會跑,只懂得啼哭,晃眼就滿身鮮血,眼瞧要被活活咬死。

  王崇雖然不是個善良,卻也瞧不下去這種事兒,當時便想出手。

  沒想到他手裡才自扣了一枚石子,就聽得那條惡犬忽然悲鳴一聲,軟軟的倒地,掙扎了幾下,一命嗚呼。

  王崇是個行家,又復眼尖,知道是有人出手,他遊目四顧,卻在人群中找到了一個年邁的老道士。

  這個老道士雙眼微微眯著,似乎漠不關心周圍的事兒,但左手的袍袖無風自抖,隱隱有一股極淺的法力繞身,顯然剛使了個什麽法術。

  王崇逃出峨眉山,每日裡都擔心被師門天心觀的人找上門來,也擔心被峨眉的人找上門來。

  反正他對頭多,誰找上門來都不是好事兒。

  當下王崇就多了幾分心思,畢竟修道之人本來就少,哪裡就能街上閒逛也碰上一位?他生怕這個老道士跟兩家有關係。

  王崇上了心,也不管那個娃娃,早就有他家人撲過來,抱住了孩子痛哭流涕,用不著他費心。

  王崇輕輕轉身,從另一條街道穿過去,腳下加力,緊趕了幾步,跟上的那個老道士。

  老道士暗中出手,便飄然離去,倒是頗有有道高人的模樣。

  他徐行了幾步,忽然眉頭微蹙,捏了一個法訣,輕輕向後一揚。老道士的法術,非是什麽厲害的攻伐之術,但卻頗有警醒之妙。

  王崇當初在天心觀時候,也是煉通了奇經八脈,十二正經的人物,放在俗世間,就是功成混元,只差一步就能踏入先天的不世高手。

  如今雖然轉修元陽劍訣,功力還未恢復天心觀時的境界,但王崇自忖,有元陽劍在手,若是這老道士真是沖著他來,趁其不備偷襲下,也不信就沒得機會。

  王崇正暗暗思忖,該如何探查這老道士的底細,忽然感覺到微風撲面,手腕上鏘啷一聲響亮,卻是元陽劍被驚動了。

  他一抹手腕安撫了元陽劍,卻也知道沒法再做隱藏,從街角走了出來。

  老道士眉頭微微一皺,他也沒有想到,居然是這麽一個孩子在跟蹤自己。他有個極厲害的仇家,也是時常提防有人尋仇,心思靈醒,發覺被人跟蹤,施展法術,想要逼出人來。

  王崇這般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顯然不是他的對頭。

  老道士不欲多事,打了一個稽首,柔聲問道:「小施主為何跟蹤貧道?」

  王崇哈哈一笑,說道:「不過是見道長懲治惡犬,手段高明,故而心生好奇罷了。」

  老道士心頭盤算,臉上微微一笑,說道:「老道士並無法術,小施主瞧錯了。」

  王崇啞然失笑,正要嘲笑對方居然當面扯謊,忽然就感覺到身子一緊,五六條黑索纏繞上身子來。

  「六陰絆馬索!?」

  王崇卻是識得這門法術來歷,不過是尋常的旁門手段,但若是被捆上身來,也頗麻煩。他急忙一撫手腕,元陽劍都懶得動彈,只是催生了一股劍意,頓時把五六條黑索一起斬斷。

  王崇一步躍開,他知道此法只能預先埋伏,不能隨便移動,故而不肯再逗留原地。

  老道士本想擒捉住王崇,問一問這小孩子的來歷,如何就窺破了他的行藏,倒是並無傷人之心。卻不曾料到,這孩子居然身懷劍術,不由得大是吃驚,急忙叫道:「我並無惡意,少俠且勿生誤會。」

  王崇試探出這老道士雖然有些法術,卻不過尋常江湖術士的本領,根本不可能是峨眉山的人,也不是天心觀的路數,心頭微微一鬆,把手頭扣著的一枚石頭彈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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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520520
威爾斯親王 | 2019-7-1 11:20:04

卷一:天魔拜道 二、一朝收寶貨,騎牛下揚州(七)

  王崇元陽劍訣雖然略有幾分火候,借助陰定休留下的符籙,也能駕馭元陽劍,但卻不敢輕易動用。畢竟他才煉開兩條經脈,還不足以正經駕馭這口仙家飛劍,若是胡亂炫耀,有高人路過,說不定就出手搶了他的寶貝。

  尋常對敵,王崇都是以劍訣彈出石頭,威力尤勝尋常羽箭,當初他就是用一枚石子打死了吳銘。

  石頭近身,卻被幾條黑氣阻擋,王崇元陽劍訣修行不足,附在石子上的劍氣也薄弱,打碎了兩條黑氣,終究還是被老道士的法術給擋了下來。

  老道士護身的黑氣一抖,宛如手臂般靈活,不知把石子拋去了哪裡。

  老道士不曾料,王崇還手的這麽快,雖然抵擋住了,卻也不由得一身冷汗,暗暗忖道:「我修煉的不過是旁門左道之術,這少年身懷劍意,石頭上也是一股銳利的金鐵之氣,怕不是某大門派出門歷練的弟子!我的仇家跟老道一般,都是旁門左道之士,絕對不懂上乘劍術,此必然是誤會。」

  兩人交手一場,一個聰明伶俐,一個經驗老道,實力也都稀鬆平常,誰也沒能奈何得了誰。

  老道士被王崇的劍法所攝,搶先解釋了幾句:「貧道楊拙真,在本府的小道觀做主持,恰好路過,看那孩子可憐,才施展法術驅逐了惡犬,並無他意!」

  王崇出手試探了一招,心下不由得嗟籲,自己功力不足,奈何不得這老道士,他倒是還有殺手鐧,卻不願意輕易顯露。

  兩家各有顧忌,又都探出了對方底細,知道對方不是自己的對頭,跟老道士一般,王崇也有罷手之意。

  少年笑眯眯的說道:「我也是瞧不過眼,想懲處那頭惡犬,只是出手沒有道長快,故而心頭一時不忿。在下唐驚羽,是個尋常的讀書人,倒是讓道長見笑了。」

  老道士楊拙真暗暗苦笑,心道:「你怎算尋常讀書人?」

  王崇不想說自家來歷,楊拙真也不願逼迫。

  當下老道士又復一禮,說道:「老道的小觀就在前面不遠,不知道小施主可有閒暇,讓老道做個東道。」

  王崇欣然答應,兩人剛才還劍拔弩張,此時言笑晏晏,頗有一番忘年之交的模樣。

  老道士楊拙真前頭引路,果然沒有幾步,就到了一座小道觀,前後不過五六間房舍,除了老道士,也就只有兩個徒弟。

  大徒兒楊明遠,已經有三十幾歲年紀,早就能獨當一面,有人來觀中請道人去做法事,都是楊明遠出頭露面。

  小徒弟只有六七歲,叫做楊銀乘,乃是老道士撿來的孤兒。

  楊拙真對兩個徒兒笑了一笑,說道:「這位唐公子大有來歷,你們且去泡壺香茶,再送上幾個鮮果。」

  楊拙真打發了兩個徒兒,對王崇笑道:「這幾個鮮果,香滑水嫩,滋味不錯,還是街坊的幾個施主送來,老道也是借花獻佛。」

  老道士頗為健談,王崇雖然年紀幼小,但身兼道魔兩家之長,見識亦自不凡,倒也並不怯場。

  兩人各自旁敲側擊了一番,王崇問出來楊拙真乃是一個旁門散修,他也交代了自家的「底細」,說自己是:「大江山幫幫中一位長老的私生孩子,不能養在跟前,只能發配來此處過生活。」

  楊拙真信不信,王崇也不知道,反正大家不過萍水相逢,哪裡有許多實話可說?

  王崇呆了一會兒,便自告辭,老道士楊拙真親自送了觀外。

  待得王崇離開,他便把兩個徒兒交到身邊,叮囑道:「剛才那位唐公子,雖然年紀幼小,但一身本領還在你們師父之上,以後若是見到,必然要多加恭敬,不可得罪。」

  他的大徒弟楊明遠頗為不信,說道:「這位唐公子不過才十一二歲,能有什麽本事?」

  楊拙真嘆息一聲,說道:「你師父我不過學了一些旁門左道的手段,哪裡比得上真正的仙家?你雖然學了一身內外功夫,凡俗之中,已經算是一流,但法力尚不及為師,絕非人家正道真傳的對手。這位唐驚羽公子,出身大是不凡,只怕學有道門的真傳劍術,日後前途遠大,必然非是池中之物。」

  楊明遠聽得王崇居然懂得劍術,又是驚詫,心下也頗羨慕,他也知道玄門的真傳劍術不是自己可以貪戀,只能恭謹的道了一聲:「弟子必然遵從師命!」

  楊拙真的小徒弟楊銀乘,眼珠咕嚕嚕轉了一陣,心頭暗忖道:「師父說這個小哥哥本事極大,我若是去討教幾招,豈不是日後就能親手給父母報仇?」

  王崇出門走了一圈,散了心頭悶鬱,回到了自家宅子,就把王相和楊堯叫了過來。

  他笑吟吟的對兩個少年說道:「你們這幾日,也不知道降龍金剛手練的如何,我且考校你們一回,你們去把三禿子手下的小乞兒都收伏了,把三禿子攆走。若是能做成此事,就繼續留在我門下,若是做不成,就不必回來了。」

  王相和楊堯互相對望了一眼,心頭都是火熱。

  如今他們兩人在乞兒群裡的威望,早就超過了三禿子。

  王相深恨三禿子當年欺壓,早就想使個手段,把他攆走去別的地盤過活,只是沒有王崇發話,不敢動手罷了。

  楊堯煉開了三五處穴道,金剛勁走的是外家剛猛路數,最能鍛煉筋骨,力氣已經勝過了尋常大人,不要說三禿子,就算等閒三五個大漢都不是他對手。

  兩人甚至都不須動手,只是借著王崇的虎皮,就能扯起一面大旗,從容把三禿子手下的乞兒掌握。

  王相和楊堯躬身一禮,興致勃勃的去了。

  不過半個時辰,兩人就帶了數十名乞兒頭目回來,三禿子手下數百乞兒,都被這些小頭目掌握。這些人早就聽說「上使」的威名,當然知道好歹。王相和楊堯甚至都沒做什麽,只說上使讓我們掌管爾等,他們就主動把三禿子一頓好打,弄得這厮灰頭土臉,抱頭鼠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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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9-7-1 16:34:47

卷一:天魔拜道 二、一朝收寶貨,騎牛下揚州(八)

  王相和楊堯兩個少年,也不知道王崇想要做什麽,招攬這些小乞兒作甚。

  自從花衣幫被覆滅之後,這夥乞兒沒了幫會撐腰,爭奪地盤,時常受欺負,巴不得投奔到一個更有力的靠山門下,反倒是興奮多過了忐忑。

  王崇隨手取出了百兩紋銀,扔給了王相,說道:「咱們家門前的水果鋪子要出兌,你且去把它兌下來,好生經營!」

  王相楊堯和一衆小乞兒,頓時就是一楞,但誰也不敢多說什麽。

  王相撿了銀子,就出門而去。

  王崇也扔了一個包袱給楊堯,說道:「我也給你百兩銀子,你帶了這些乞兒去好生洗涮一番,換了新衣服,再飽餐一頓,都去交給王相。」

  楊堯接過王崇的銀子,也是一頭霧水而去。

  這些小乞兒卻不知道,王崇也是巧遇老道士楊拙真之後,發現自己的身份頗有破綻,這才隨手「亡羊補牢」。

  他一個來歷不明的少年,住的是荒廢的宅子,身邊也沒有下人服侍,說他是江湖匪類都是往好了想。似王崇這種行徑,最像的就是成了精的狐狸黃鼠狼,這些小妖精偏愛幹這種占了荒宅的事兒。

  如果因為這點「破綻」,把江湖上捉妖伏鬼的道士招惹來,那才是大笑話。

  王崇倒也不指望這些小乞兒能做什麽事兒,只求先把場面撐起來,再慢慢的填補人家氣息。

  他手頭盡有銀錢,對兩個童兒也不吝嗇,不數日,這處荒宅就煥然一新。

  王相和楊堯倒是真有些管家的模樣,是兩把過日子的好手。

  王相頗有心機,雖然鮮果生意,小本薄利,可只要肯下心思,縱然薄利,倒也有出有入,他接手經營之後,每日居然還略有盈餘,被拿來補貼家用。

  楊堯性子活潑,沒有王相這般穩重,他把乞兒們做了一番整飭,挑了十幾個手腳勤快,又有些模樣的乞兒,在店裡幫忙,剩下都打發出去,挎了了籃子,沿街叫賣鮮果,雖然還未有盈餘,卻讓滿成都府都知道這家鮮果店的果品新鮮,物美價廉。

  小乞兒們打小浪跡,吃過了苦頭,忽然有了安定之處,都十分勤快,每日晚上回來,還不肯休息,非要把宅子打掃幾遍不可。多了數百小乞兒進進出出,讓這間荒廢的宅子,忽然就有了一番富貴人家的氣象。

  王崇忙著修煉,吩咐了下去,也就不大管事兒了,他其實早就看上了幾處正經的宅院,準備買下來,搬遷出去,只是冥蛇還未出缸,暫時不方便挪動,這才耽擱了下來。

  這日王崇正在家中打坐,忽然聽得有個孩童聲音,不多時,手下的少年就帶了一個六七歲的小道士過來。

  王崇瞧得是熟人,這小道士正是楊拙真的小徒弟楊銀乘,含笑問道:「你今日怎有空過來?可是你師父請我?」

  小道士一禮到地,小臉上頗嚴肅的說道:「正是老師有請,不知唐公子可有些閒暇?」

  王崇一口應道:「並無什麽事兒,我這就去拜望令師。」

  王崇吩咐一聲手下少年,就跟著楊銀承出了門,他瞧這小道士眼光有神,隨口問道:「小道爺!你可曾學了什麽法術?」

  小道士奶聲奶氣的答道:「師父說,他所學不是玄門正宗,怕耽誤了我,只傳授了養氣的功夫,希望我以後能有個機緣。」

  王崇微微一笑,並不接話,他可不想做這個小道士的「機緣」。元陽劍訣是他冒了生死干係,千辛萬苦的偷來,如何肯白白教人?天蛇王經他倒是不吝傳授,可也得楊拙真師徒真敢去學,這般邪門的法術,煉成之後,雖然威力不俗,可也後患無窮。

  小道士見這位唐公子不曾接話,心下悶悶不樂,帶了王崇到了自家觀中,就跑去後面生悶氣去了。

  楊拙真正在指點大徒兒,他設了一座法壇,正在手把手教大徒弟,如何步罡踏鬥。這座道觀甚小,香火也不旺盛,平日頗為清淨,故而楊拙真時常有暇指點徒兒武功法術。

  老道士見王崇來了,讓楊明遠自行練習,急忙迎了過來。

  王崇眼尖,瞧出來楊拙真設下的乃是六陰鬼馬壇,乃是旁門修煉六陰索的法門,這等旁門法術,他舉手便可破去,也懶得多瞧。王崇哈哈一笑,說道:「道長面上有些急迫,可是有什麽事兒?」

  楊拙真嘆息一聲,說道:「唐公子也是有道行之人,早就瞧破了老道的行藏,有些事情便不必瞞了。我確是為一件事煩憂,若是唐公子肯幫襯一二,老道或可過此難關。」

  王崇微微一笑,也沒一口答應,笑著說道:「楊道長且分說一二?」

  楊拙真見這位「唐公子」沒有一口拒絕,已經是微微放落了心思,解釋道:「老道出身乃是小門戶,我師父只收了兩個徒弟,我還有一位師兄,叫做孟兮航……」

  王崇聽得此處,忍不住笑道:「可是兩師弟反目成仇了?」

  老道士頗有些嗟籲,嘆了口氣,說道:「師門蒙羞,確是跟師兄不睦!」

  聽得老道士楊拙真直承是師兄尋仇,王崇一笑說道:「你們兩家誰人對錯,須得跟我說一說,我須只幫道理,不幫交情。」

  王崇這麽說,非是他有什麽規矩,是有意無意營造出自己乃是名門正派的假像,免得被人窺破底細。

  楊拙真急忙叫道:「是非曲直,自有公斷!老道士不敢欺瞞良心。」老道士當下就把自己師門的事兒說了一遍。

  他師父乃是旁門,但也練有幾門法術,寫就了一卷符本,臨死前讓兩個徒弟選擇,一個繼承他的道觀,一個繼承他的符本。

  師兄貪戀道觀富庶,就選了繼承師門基業,楊拙真自然選了符本,另外尋了一處道觀掛單。

  本來兩師兄弟各安本份,頭幾年倒也無事,後來楊拙真的師兄似乎遇到了什麽為難,幾次送書信來,讓楊拙真把符本借他,楊拙真自然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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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9-7-2 10:23:41

卷一:天魔拜道 二、一朝收寶貨,騎牛下揚州(九)

  楊拙真的法術比他師兄高明些許,本來也不懼師兄,但卻不知他師兄不知哪裡尋了幫手,便欲強行索要符本。

  楊拙真提前得知了消息,自知鬥不過師兄請來的幫手,被逼不過,無奈只能遠走他鄉。

  這些時日,楊拙真又復被師兄尋到,故而也想要尋個幫手,求到了王崇的頭上。

  王崇微微沈吟,說道:「既然不過是一符本,何不抄錄一本送給你師兄?」

  楊拙真嘆息一聲,說道:「非是老道不願意,實是在師父床前發下了毒誓,若不然,我又何惜一符本?」

  王崇又換了個問題:「既然鬥之不過,就再走遠一些也罷。」

  楊拙真幽幽說道:「若是尋不到人幫忙,老道自然也就再次遠行了。我也非是戀棧此地,老道這個小徒弟乃是附近人家的孤兒,總想著還幫他尋回父母,若是我們師徒一走,他只怕就再也無望見得雙親。」

  王崇哈哈一笑,說道:「既然如此,待你師兄來,我就幫你撐個場面。」

  老道士楊拙真頓時千恩萬謝,他倒是不在乎這個少年的本領。兩人交手過,王崇的本領也未必就高過他,但一手劍術頗為正宗,必然是有來歷的人,能夠跟這少年的師門扯上關係,才是老道士的念想。

  王崇呆了一會兒,就告辭而去。

  老道士把王崇送出了道觀,又回去調教徒兒了。

  王崇也不著急回去住處,他出來一回兒,也想消閒散悶一番。老道士楊拙真的道觀甚窮,也只有茶水鮮果可以招待,雖然殷勤留飯,他也懶得吃什麽粗糙飲食。

  王崇在成都府已經住了一月有餘,早就把城中每一個角落踏遍。

  魔門跟道家不同,一貫講究飲食醇美,享受舒服,大多數魔門弟子,都用度奢華,更勝人間富貴人家。

  王崇亦不例外,他手頭又不是沒有銀錢,故而從不苛待自己。

  此時,他正是去成都府最有名的一家酒樓,想要吃個餐飯。

  王崇挑的不是飯口,酒樓中食客不多,他點了幾樣精美的小菜,要了一小壇酒樓自釀的美酒,自斟自飲,倒也閒暇愜意。

  王崇答應了老道士,心頭也是有些底算,他以天蛇王經祭煉的三條冥蛇,再有幾日就能出缸了。雖然新煉成的冥蛇,火候不足,還需時日磨煉,但在這種煉氣層次的鬥法,料必沒有對手,已可占盡上風。

  三條冥蛇出缸的時日,來不來得及趕上老道士的劫難?王崇卻是不放在心上。他又不是良善之輩,魔門弟子出爾反爾,又算什麽大事兒了?

  他和楊拙真又沒有什麽天大的交情!

  楊拙真讓他幫忙,也不提什麽報酬,也不提醒有無危險,連師兄的幫手是誰都不肯說明,這老道士也未必就存了十成十的良心。

  王崇懷著心事,也沒打算遮掩,故而情緒露於顔面,想起自己也沒個去處,日常修行更無人指點,頗有些惶惶然,茫茫然,忽然就嘆息了一聲。

  他這聲嘆息出口,就聽得耳邊想起來一個蒼老的聲音,笑呵呵的叫道:「你這小娃子,又有什麽愁苦,要這般嘆氣了?」

  王崇心頭驚駭,急忙遊目四顧,卻不見跟自己說話的人。

  這個蒼老的聲音如在耳邊,但左近卻無人,他知道是遇到了高人,當下雙手一拱,低聲喃喃自語道:「前輩可肯現身吃些酒菜!」

  他知道蒼老的聲音,必然是道術之輩,自己聲音多小,對方也必然聽得到,故而直接開口邀請。

  這邊話才出口,蒼老的聲音又復笑道:「你倒是有些心思!既然你請,老乞兒就吃你一頓。」

  王崇只覺得眼前一花,一個中年乞丐就坐在了面前,以他的目力,也沒瞧出來,這中年乞丐是怎麽來的。

  這中年乞丐雖然衣衫補丁甚多,卻漿洗的乾乾淨淨,手裡拎著一根竹杖,背後一個黃皮大葫蘆,頗有遊戲風塵的高人姿態。

  王崇心頭驚駭,但畢竟小有城府,只讓店家再送上幾樣酒菜,也不多囉嗦。

  中年乞丐食量奇大,酒量又好,王崇叫店家添了三次酒菜,都給他吃的乾乾淨淨。他不言不語,卻是偷眼觀瞧,揣摩這個中年乞丐來歷,生怕是遭遇到了對頭。

  中年乞丐吃飽喝足,燦爛一笑,說道:「老乞兒本來以為,成都府這種地方也能出狐仙黃鼠狼精耗子精了,卻沒想到是個略懂劍術的小小少年。你家長輩呢?」

  王崇剛要答話,眉心就是微微一涼,演天珠只送出了兩個字:拜師!

  王崇心思電轉,暗暗忖道:「演天珠讓我來成都府,難道就是要撞這一次的機緣?這老乞兒究竟什麽身份?為何演天珠如此看重?」

  王崇也不知道演天珠的來歷,這又是件寶貝,不是萌寵,平日也沒法溝通,滿腹的疑問,也沒人回答。

  他雖然想了好多,但念頭轉動也不過就是一瞬,當即就離席拜倒在地上,痛哭流涕起來。

  中年乞丐被弄得哭笑不得,他平生最愛遊戲風塵,此是路過成都府,想起來成都府的諸多美食,忍不住進城來大快朵頤。偶然聽得有個少年占了一處荒宅,還弄出來鮮果生意,收攏了一群小乞兒,滿街挎了果籃叫賣,誤以為是什麽貪玩的小妖精,就想要來教訓一番。

  他見到了王崇,卻發現這個少年身上,隱隱有一股劍氣,還是玄門正宗,並非是什麽邪怪成精,這才現身一見,卻沒想到遇到這般尷尬場面。

  王崇可不敢一直哭下去,萬一遇到個喜歡痛快的前輩,覺得他婆婆媽媽,豈不是弄巧成拙?他一面哽咽,一面說道:「弟子剛被攆下峨眉……」

  中年乞丐微微訝然,問道:「你是犯了什麽事兒?」

  王崇就怕沒得機會開口,他拋出一句「剛被攆下峨眉」,就是為了爭取說話的機會,當下他就把自己的經歷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除了隱瞞了出身天心觀,冒充唐驚羽這一關鍵,當真沒有絲毫遺漏,也無半句虛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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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9-7-2 16:30:21

卷一:天魔拜道 二、一朝收寶貨,騎牛下揚州(十)

  中年乞丐耐心聽完,不由得莞爾一笑,說道:「確是白雲老尼姑的性子,又倔又硬。她為了維護自家徒兒,愛屋及烏,偏袒莫虎兒,此事做得差了。」

  詆毀了白雲大師一句,中年乞丐饒有興趣的望著眼前少年,忽然伸手一按,王崇就覺得一股奇異的真氣灌體而入,在經脈裡遊走了一圈便自退去。

  王崇心頭大駭,渾身寒毛都炸了,也不敢催動元陽真氣,任由令蘇爾真氣來去,他並無準備,沒有提前把真氣送入天地之竅,就算再怎麽遮掩,也必然被中年乞丐探查出來,一身峨眉心法的修為。

  中年乞丐嘖嘖稱奇道:「白雲老尼姑真沒眼力,居然放過這麽一塊渾金璞玉。」他伸手一攙王崇,叫道:「男兒膝下有黃金,如何就能輕易跪拜他人?快些起來,莫要做如此癡怨之態。」

  王崇出了一身冷汗,呆然半晌,才忽然反應過來,做出福至心靈的模樣,順勢站了起來,擦了擦眼淚,恭恭敬敬的答道:「前輩既然跟白雲仙師相識,必然也是遊戲風塵的劍仙一流,不知驚羽可有機緣拜師門下?」

  中年乞丐哈哈大笑,說道:「你倒也機靈!我知道白雲,白雲那老尼姑可未必瞧得上我,算不得相識。我乃是丐王令蘇爾,傳承的是西川毒龍寺鐵犁老祖一脈道法,佛道雙修,本門有個規矩,想要拜師,須得做乞兒二十年,你可願意?」

  王崇心思剔透,哪裡會去回答願意不願意這等話題?他雙膝跪倒,磕了八個響頭,叫道:「師父!請受徒兒一拜。」

  丐王令蘇爾不由得啞然失笑,說道:「你這小子,著實機靈!不過且慢拜師,我可以收你為徒……卻有個條件。」

  王崇雙手抱腕說道:「師父有甚條件,吩咐下來便是。」

  令蘇爾哈哈大笑,說道:「你答應了老道士楊拙真,幫他抵擋師兄尋仇。我門下最重信諾,你若是這件事做得好,老乞兒就收你為徒。」

  王崇頓時鬆了一口氣,他還以為是什麽考驗!這等小事兒,他有十足信心可以做的盡善盡美。只是他原本想要煉成冥蛇,有三條冥蛇在手,就能輕易抵擋楊拙真的師兄和一衆幫手,此時卻不好用了,須得另想辦法。

  王崇腦中盤算,嘴上卻答應的爽快,道:「此事便是師父不說,我亦要幫忙到底,必不會讓師父失望。」

  令蘇爾點了點頭,隨手袖袍一卷,滿室清風,已經走了個無影無蹤。

  酒樓中的客人夥計一切如常,似乎並不曾覺察,有個中年乞丐方才出沒,由此可見這位丐王劍術之高明,已經到了無形無跡的地步。

  令蘇爾一走,王崇心頭一鬆,險些癱在地上。

  「他怎麽對我一身峨眉心法無動於衷?」王崇這個念頭才冒出來,演天珠就送了一道涼意,在眉心化為短短一行字:「他以為你在峨眉山學的。」

  王崇頓時愕然,半晌才啞然失笑,暗忖道:「原來如此,是我當慣了賊,心頭有鬼,竟然念不及此。」

  他心思活潑開了,第一件事,就是想起自己身上的幾件寶物。

  「虧得我謹慎,把太浩環和元陽劍都擼在手臂上,用衣袖遮住了。若是垂在手腕上,被令蘇爾看到,豈不是就露了馬腳?我一個連仙道入門都還未的小子,如何能夠這麽多寶貝?」

  「這等好運氣,哪裡有一而再,再而三的道理?這兩件東西,我該先藏起來,不能讓這個師父發現。」

  「這些寶物也就罷了,終究是外物,還可藏覓,只是那幾條冥蛇又該如何處置?這幾日就要冥蛇出缸。丐王令蘇爾……應是正道仙修!若是被新拜的師父知道,我用修道之士的屍骨修煉冥蛇王咒,他老人家只怕一時三刻,就要清理門戶了。」

  王崇也有些慶幸,令蘇爾說走就走,若是令蘇爾留下來,不用幾時,他就要馬腳盡露來,如今這位丐王一走,倒是給了他彌補破綻的機會。

  王崇出身魔門,倒也對正邪各派的厲害人物略有耳聞,可他並不曾聽過西川毒龍寺鐵犁老祖,令蘇爾的名頭更是今日第一次知道。

  他雖然知道演天珠是異寶,讓他拜師,必然大有緣法,仍舊心頭忐忑,奈何師父已經拜了,想要後悔也不可能。

  王崇心頭正自盤算,演天珠又復送出了一道畫卷,只有寥寥數行文字:令蘇爾是韓無垢的俗家侄兒,身兼三家之長,是天下間最好師父。

  「韓無垢?」

  王崇腦子裡千折百回,他也沒有聽過韓無垢的名字,自己的「老師」身兼三家之長,一家就是西川毒龍寺鐵犁老祖,另外一家自然是韓無垢了,卻不知還有哪一家真傳?

  王崇轉了一會兒念頭,心道:「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待得冥蛇出缸,再說其他。若是冥蛇出缸,就被令蘇爾發現,我能保活命已經不易。」

  王崇倒也並不吝嗇三條冥蛇,比起能夠拜師丐王令蘇爾這等機緣,那等外物不值一提。只恨他法力太淺,只能煉法,卻沒手段把三條冥蛇毀屍滅跡,若不然把三條冥蛇毀了,倒也一了百了。

  王崇定了定心思,也無心吃喝,會了鈔起身離開。

  回到了住處,王崇暗暗計算時日,大約還有七日,就是冥蛇出缸的時候,他須得確保那一日,令蘇爾不在這附近,好讓自己不至於露出馬腳。

  王崇當然沒得本事,使喚這位丐王,讓這位師父走東奔西,但是他卻知道一件事,自己若是不在此處,令蘇爾十之八九也不會在附近。

  王崇心下盤算良久,把王相和楊堯喚來,說道:「我有一件事兒,須得你們跟我一起去辦。」

  王相和楊堯自然不敢違背他的命令,當晚就被帶去了楊拙真的道觀。

  楊拙真本以為,王崇就算答應了幫忙,也只會在有事兒的時候趕來,哪裡料到他提前幾天就帶了手下小乞兒過來?老道士歡喜的什麽也似,不但倒履相迎,還把道觀的房舍都空出來,自家師徒三個擠做一處,其餘都給王崇和他手下小乞兒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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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9-7-3 14:37:07

卷一:天魔拜道 二、一朝收寶貨,騎牛下揚州(十一)

  王崇做了這番安排,思忖十之八九,令蘇爾不會再去舊宅,剩下的問題,就是如何在七日後,妥善安排冥蛇出缸之事。

  忽忽過的幾日,楊拙真這邊氣氛越來越是緊張,偶爾還有陌生的江湖客在道觀外出沒,顯是有為而來。

  老道士楊拙真師徒三人,每日加緊修煉,為對敵做準備,王崇卻並不在乎,一派輕鬆自若。他知道自己就算失手,也有丐王令蘇爾在旁幫襯,絕不出來大問題,只是會影響他在師父心目中的位子罷了。

  王相這一日正演練降龍真氣,忽然心頭火熱,一團暖流起自丹田,須臾就衝破了無處大穴,轉會陰,過命門,入夾脊,沖上腦後玉枕,聚於頭頂百會。

  他本來修習降龍真氣,久無寸進,心浮氣躁。

  這幾日,卻因為時時都要擔心有敵人來犯,反而沈靜了下來,忽然就有了突破,降龍真氣在經脈中流轉,王相雙掌一拍,使出了降龍八掌。

  這套掌法乃是配合降龍真氣的招數,共有八招:青龍出海,火龍貫日,飛龍乘雲,神龍見首,龍戰玄黃,魚龍百變,風虎雲龍,盤龍卸甲!

  王相直打的虎虎生風,每把這套掌法打過一遍,似乎就有許多感悟,筋肉血脈都似乎在脫胎換骨一般。

  就連王相自己,也不知把一套降龍八掌打了多少遍,忽然一聲長嘯,一個跟頭摔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卻是降龍真氣耗盡,涓滴不存,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他弄出了這麽大的動靜,道觀又不大,早就驚動了所有人。

  王崇見他演武的如醉如癡,也不去阻攔,任他一直耗盡了真氣摔倒,這才走了過去,塞了一枚丹藥,喝道:「快些吞了!」

  這枚丹藥,還是花飛葉臨下山的時候所贈,若非王相此時參悟武學,將要油盡燈枯,王崇也捨不得給他。

  王相此番演武獲益非同小可,從此便算是踏上了武學正途,只要繼續勤修苦練,遲早能內外功合一,功成混元,晉升武學大宗師!

  王相吞了丹藥,只覺一股暖流入腹,瞬息就散至四肢百骸,全身似乎都有了力氣,剛要站起來,卻被王崇伸手一按,喝道:「好生躺著,運轉降龍真氣,莫要浪費我一粒靈丹。」

  王相不敢違拗主人的命令,躺在地上,運轉降龍真氣,不知不覺,就是幾個時辰過去,待得他心頭一激靈,猛然躍起,卻已經是天黑了。

  他才跳起來,身邊的楊堯就叫了一聲:「王相哥哥,莫要鬧出動靜來,公子和道長他們都去安歇了。」

  王相看到楊堯在旁邊守護自己,也不由得感動,一面舒展筋骨,一面說道:「虧得公子的一粒丹藥,不然我怕是要大病一場,這次可能就幫不得忙了。」

  楊堯笑道:「哥哥倒是有運氣,居然一時突破,武功反而在我之上了。」

  王相頗為得意,他年紀比楊堯大,修習武功卻輸給了這個表弟,心底本來就憋悶,如今卻輕鬆許多,笑道:「你修煉的是金剛勁,進境一直都比我快,說不定再有數日,你又會追到前面去。」

  楊堯倒也並不艶羨自家的表哥,「唐驚羽公子」對他們兄弟一並看待,都傳了降龍金剛手的功夫,只是先練後練的區別,日後自己也會修習降龍真氣。

  楊堯悄聲說道:「我們手下的小乞兒打探得最近城裡來了一個長大凶惡的道人,聽說見人就問楊道長住哪裡,必然就是楊道長的大敵了。我們可要去探個消息?好讓咱家公子知己知彼。」

  王相正是武功初成,欲報恩的時候,聞言思忖了一會兒,就說道:「我們不可驚動旁人,正好趁夜色去看看那邊都約請了什麽人物。」

  兩人知道這會兒沒準有人盯著道觀,故而也不走正門,從後面翻牆而出,便去那道人的落腳處。

  兩人猜測的不錯,那個長大凶惡的道人,正是楊拙真的師兄孟兮航。

  他此時正恭恭敬敬的站在地上,如孫子一般伺候著一個面色慘白的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摟著兩個濃妝艶抹的妞兒,正在吃吃的笑,扭頭對孟兮航說道:「你們師門那點玩意兒,我也瞧不上眼,本公子要的就是那一卷天蠶絲!你師父那老鬼真不識貨,居然把這等寶物用來書寫符本。你師父那老鬼的幾手三腳貓的旁門法術,也配用天蠶絲做符本?」

  孟兮航陪著笑,小厮般拘謹,就算被辱駡了師父,也不敢回嘴,他早就吃了大虧,知道這個看似酒色過度的年輕公子,名叫秦旭,號稱紅線公子,得有云臺山的劍術真傳,自己真真的不是對手。

  秦旭譏諷了孟兮航師徒幾句,便自得意的說道:「我久想煉一門法術,名為十二花神罡煞!只是身子太弱,受不得花神罡煞的侵蝕。還是老師告訴我,若能找到天蠶絲一類的天材地寶,就能以此物祭煉一件寶物,功效和法術相當,鬥法的時候,反而更加便利。本來我還想,如此天材地寶,實在不好尋找,卻沒想到轉眼就碰到了一宗,你說我是否洪福齊天?」

  孟兮航連忙諂媚的答道:「秦公子自然是洪福齊天,不然豈能被出雲道長收入門下,尋常人如何能有這般福氣,拜師雲臺山大宗。」

  臉色慘白的秦旭呵呵一笑,再也不理會孟兮航,只跟懷中的兩個妞兒調笑,說些不堪入耳的話。

  王相和楊堯離開道觀的時候,王崇是有覺察的,他卻沒有阻止,反而在稍遲片刻之後,也離開了道觀,緊跟在兩人的身後。

  王相和楊堯練武才一個多月,輕功自然稀鬆平常,只是兩人做慣了乞兒,倒也謹慎小心,摸到了孟兮航和年輕公子的落腳處,就各自去偷了一套小厮的衣衫,扮作下人混入了其中。

  孟兮航和年輕公子是在成都府最大的一處客棧下榻,名喚——來福客棧!包了一個跨院,十分雅靜。

  孟兮航還帶了十多個道童,秦旭身邊更有數十名江湖豪客追隨,還帶了幾個女眷,各自有體己人服侍,也不許客棧的小厮進來。

  王相和楊堯琢磨了許久,也不得其門而入,只能在院子外晃蕩。

  王崇雖然緊隨其後,但卻比王相和楊堯精細的多,他只是觀察了一會兒,就翻身入了院子,見到了一個小道童手端茶盤路過,就迎面過去,微微一笑,使出了天心觀獨門秘傳的邪法。

  他不但修成多羅識,還修成了天魔五識的——抵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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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9-7-3 16:32:49

卷一:天魔拜道 二、一朝收寶貨,騎牛下揚州(十二)

  抵律識更改自身記憶,不怕被搜魂,是極高明天魔秘術。

  迷魂攝魄這等附帶的小手段,王崇平日都不屑使用,也就是圖個便利,才拿這個小道童開張。

  這個小道童雖然也有些修為在身,哪裡經受得住天魔秘法?

  小道童只給王崇瞧了一眼,都來不及叫嚷,就自迷糊,被他補了一記手刀,砍在脖頸上,頓時就昏了過去。

  王崇也是膽大包天,把這個小道童拖到僻靜角落,換了他的衣衫道袍,手托茶盤,從容闖入了孟兮航和年輕公子的住處。

  孟兮航也是神魂不屬,只顧得胡亂吹捧年輕公子,居然沒覺察這個小道童換了人。

  王崇送了香茶,理所當然的就旁服侍,他聽了幾句兩人交談,不由得心頭詫異,暗暗思忖道:「原來楊拙真老道師門的符本,居然是天蠶絲編造,這可是好寶貝。」

  王崇出身魔門,眼光見識不差,這世間能夠號為天蠶的靈物,最少也有九種,但不拘哪一種天蠶所吐之絲都是一等一的天材地寶,最合適用來祭煉旗幡一類的寶物。

  逍遙府的都天烈火旗,就是一種天蠶絲編造,水火不侵,更能吸附天地元氣,轉為滔滔法力。

  秦旭飲了一杯葡萄美酒,被身邊的美人兒逗的哈哈大笑,沖著孟兮航揮了揮手,說道:「你且下去吧!明日若是不能把符本拿來,我就要親自出手了。我若是親自出手,答應你的那門法術,也就不會傳授。」

  孟兮航大是惶恐,叫道:「我明日必然說服那個不成器的師弟,把符本獻出,讓公子祭煉寶物。」

  秦旭得意洋洋的說道:「若是我能煉成花神扇!便是正邪各派之中也算一號人物了。」

  王崇聽得花神扇之名,不由得微微愕然,他進來的晚,沒聽到孟兮航吹捧之語,只聽到天蠶絲的事兒,還不知道秦旭出身雲臺山。

  「這花神扇的名目,叫人好生熟悉。」

  王崇遍搜記憶,忽然想起來在哪裡看到花神扇的名目,他暗暗忖道:「東方鳴白的道書之中,不就記載了這件寶物的祭煉法門?」

  「花神扇乃是雲臺山不傳之秘,難道這個一臉煞白的浪蕩公子跟東方鳴白老師藝出同門,也是雲臺山一脈?」

  「瞧這個小子酒色過度,法力也不見得多強,就算奪了楊拙真的符本,他也未必有本事祭煉寶物,只怕還是要去求他師門長輩。」

  王崇心底不由得生出了幾分嫉妒之心,肚內暗暗駡道:「這厮如此不堪,居然也能拜師雲臺山,當真叫人氣憤!我若是讓他得了符本,祭煉成寶物之後,再順手奪了,豈不是美哉?」

  王崇那是無法無天的性子,就算知道年輕公子出身雲臺山,仍舊不懼,他峨眉山的五靈仙府都混進去過,哪裡還怕什麽雲臺山的傳人?

  雲臺山山主九煙上人道法之高深,並不輸給正道三宗兩派一府的宗主掌教。

  只是九煙上人性子喜怒無常,收徒糜爛,門下有正人君子,也有邪祟小人,算是介乎正邪之外的一個大門派。

  雲臺山比之峨眉也許稍遜,卻比王崇出身的天心觀強盛不知幾許,由不得王崇不肚內暗生嫉妒,他心底細細盤算,如何讓這個一臉慘白的傢夥摔一個天大的跟頭。

  孟兮航這老道士,也是常年學道煉法,讀書不多,吹噓拍馬的手段並不精熟,此時也頗覺沒什麽好詞兒了,急忙起身告退。

  王崇一躬身正要跟著孟兮航一起離開,秦旭卻隨手一指,叫道:「你這個小徒弟倒也伶俐,這幾日且跟隨在我身邊。」

  王崇那是多麽有眼力?

  故而進來沒多久,就熟悉了兩人習慣,幾次添茶倒水,遞送手巾,都做的恰到好處,被秦旭一眼看中。

  孟老道恍惚間,也沒看清楚這個「小徒弟」是誰,他心頭有事兒,也沒太在意此等細節,淡淡吩咐了一聲:「好生服侍秦公子!」便此匆匆去了。

  王崇也不多言,只是悶頭做事,不旋踵秦旭睡下,摟著兩個美人兒,就開始昏天黑地。這兩個女子乃是成都府最有名的青樓名妓,手段繁多,慣會哄人,把個秦旭服侍的快快活活,風騷流淌。

  王崇知道自己打昏的小道士,隨時都可能被人發現,也不敢耽擱功夫,在秦旭昏天黑地的時候,悄悄把這位風流公子脫下的衣衫摸了一回,順走了這位紅線公子的法寶囊。

  一朝得手,這小子從容退出了房間,翻牆而出,離開的時候,還沒忘了叫上兩個手下。

  王相和楊堯見到王崇,心頭驚訝,又復愧疚,慚愧沒能打探出來什麽消息,正要說甚麽,王崇揮手一擺,說道:「我已經知道楊拙真道長的敵人來歷,你們快跟我走!」

  兩人還不知道,王崇摸走了秦旭的家什,怕人家追出來,還以為王崇是擔心自己兩兄弟,冒險來追回他們,都感動的五體投地,默不作聲的跟著自家公子一路狂奔。

  回到了楊拙真的道觀,王崇就閉門不出,弄得王相和楊堯也不知道,自家公子究竟是生氣了還是怎地。

  王崇並無閒心跟兩個小乞兒糾纏,他回到了房中,就打開了秦旭的法寶囊,第一件就看到了秦旭仗以成名的紅線劍!

  紅線劍也算是旁門有名的飛劍之一,這種飛劍相當雅致,看起來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綉囊。

  紅線劍並不是裝在綉囊裡頭,綉囊本身只是劍囊而已,而是化為十餘根紅線,在綉囊上刺綉了十餘朵殷紅的梅花。紅線劍的劍囊,另有一種妙用,可以儲藏修道人的元氣,危急關頭可以恢復功力。

  東方鳴白的道書,也有記載紅線劍的祭煉法門,只是他們師徒不曾尋得合適的材料,他師父祭煉的是太浩鈎沈陣圖,他自己只祭煉了一枚靈劍簪!

  王崇都不敢打開看,直接扔到了太浩環裡,他也是擔心秦旭忽然醒悟過來,催動劍訣,紅線劍飛舞起來,說不定自己就要畫虎不成反類犬,作個大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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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9-7-4 22:32:35

卷一:天魔拜道 二、一朝收寶貨,騎牛下揚州(十三)

  秦旭的法寶囊中,除了紅線劍之外,還有銀票一疊,黃金錠子數十,以及無數珍珠古玩,還有些華麗的衣衫,十來口江湖豪傑所用的刀劍。

  如論功力,東方鳴白好歹也是修成大衍的人物,遠遠勝過秦旭這位紅線公子,但如論身家,東方鳴白就遠遠不及了,這位散修還有些修行人的模樣,秦旭卻是滾滾紅塵,富貴修仙的路數。

  王崇隨手把一應事物都塞入了太浩環,忍不住暗暗沈吟起來:「孟兮航老道居然請了雲臺山的人,卻是有些麻煩了。秦旭不過是外強中乾之徒,他這位紅線公子被我偷了東西,沒了隨身的寶貝,十成本事應該都去了九成半,不過是一頭沒爪牙的老虎,不足為懼。但秦旭可是雲臺山的弟子,若是吃了虧,就呼朋喚友,叫來許多同門幫手,就不好打發。」

  「一旦驚動了雲臺山的人,莫要說楊拙真那老道,我和楊拙真捆綁一塊,只怕也不過湊個拼盤。就算我新拜的師父都未必頂得住,他老人家不過是一介散修,如何能鬥得過雲臺山?我當想辦法通知老師,讓他老人家來拿主意。」

  王崇轉一個念頭,就能生出來無數的鬼主意,他微微一笑,跑去跟楊拙真老道求了筆墨,在道觀中挑揀最醒目的牆壁上,胡亂書寫了:「有云臺山之人助拳,請師尊明示!」這些字樣。

  楊拙真老道本來還不知道他討要筆墨作甚,待得見到這些字,頓時臉色突變,再也鎮定不能。

  他幾次哆嗦著,想要問一聲:「該當如何是好?」

  楊拙真不過小門小戶的旁門雜修,如何不知道自己便是有三頭六臂,也抵擋不得雲臺山的高人?

  他甚至有些暗暗後悔,不如早些交出去符本,也可以免去此禍。

  王崇繪了七八面牆,就聽得一個又好氣又好笑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你這小子,倒也詭詐,我才不過去找老朋友喝個酒,你這邊就弄出了事兒來。」

  王崇一回頭,果然見自家師父正笑吟吟的站在院子當中,左手中還捧著酒壺,另外一隻手裡還有吃了一半的肥雞大腿。

  王崇慌忙拜倒,叫道:「此番爭鬥,弟子想知己知彼,就去了來福客棧探查個究竟,卻發現孟兮航老道請了雲臺山的一位弟子,叫做秦旭。我在峨眉山的時候,聽峨眉弟子說起天下修道門庭,以正邪十二大派為最,雲臺山於正邪之外,獨樹一幟,也不差這十二家大門戶多少。弟子不知該如何著手,倒也不是怕,只是擔心給師父招惹麻煩,故而才胡亂畫上幾筆,思忖師父必能看到,能提前拿個主意。」

  丐王令蘇爾搔了搔頭,轉過頭,對身後說道:「這小子果然如你所言,有些小聰明,居然能想出來這麽一個法子招呼我。」

  王崇心頭突突一跳,卻見一個身穿黑色道袍,長鬚飄飄的年邁道人攜了一個七八歲的童子翩然現身,正是峨眉陰定休老祖的第三弟子玄鶴道人。

  玄鶴道人身邊的童子,王崇也熟悉到了極點,正是惹禍的魔王,翻天的熊寶寶——莫虎兒大少爺。

  「怎的玄鶴也來了?還帶了莫虎兒這混帳?我師父難道跟玄鶴道人熟識?我怕不是要露馬腳……」

  王崇心頭有無數大鬼,十分惴惴,臉上卻不動聲色,做出驚喜交加的神色,一禮拜倒,恭恭敬敬的說道:「原來是玄鶴老仙長和莫虎兒小弟。」

  玄鶴道人還只是手捋長鬚,微微一笑,沒有說話,莫虎兒卻一撇嘴,搶話說道:「我如今可是峨眉弟子了,拜在玄鶴恩師門下。你這等資質平庸的貨色,本來就不配入我峨眉,如今撿了個師父,也算你運氣好了。」

  莫虎兒說這話,還自覺得意,給師門長臉,卻把玄鶴道人和令蘇爾都氣的七竅生煙。

  他詆毀王崇資質平庸,不配入峨眉也就罷了,旁邊可還站著丐王令蘇爾呢?

  令蘇爾剛收王崇做徒弟,豈不是說他老人家就是個撿破爛的?

  還什麽撿了個師父,哪有這般說話的?

  玄鶴道人更是臉面無光,怕好友生氣,急忙一拍自己的徒兒,喝道:「莫要亂說話,且去一邊玩耍!」

  玄鶴道人被白雲大師硬塞了這麽一個堵心的徒兒,心底並不快活,但又無可奈何,平日裡不管怎麽交代,這混世小魔王都聽不進去。

  莫虎兒哼了一聲,也不是很把玄鶴這個師父放在眼裡,他聽得可以四處去玩耍,倒也開心,臨走前還不忘了跟王崇顯擺。

  這小子把小下巴一挑,傲然說道:「好叫你得知,白雲大師把一葫蘆乾元換骨丹都賜給了我。如今我已經煉開了十二正經,再有月餘就能煉通奇經八脈,為峨眉派最出色的小爺!」顯擺完了,這熊寶寶才一蹦一跳的去了。

  玄鶴道人和丐王令蘇爾面面相覷,兩位長輩都不知該說什麽好。

  王崇更是很有想撞牆的衝動,他何等辛苦?如今才煉開了兩條經脈。莫虎兒什麽貨色,居然就靠著一葫蘆乾元換骨丹,修為反而超出了他之上?

  「白雲大師十分不公平,憑什麽我就要被攆下山,莫虎兒就能留在山上?峨眉由這等人物主持,只怕敗亡無日了。」

  王崇心下吐了個槽,他也知道峨眉派家大業大,哪裡就是容易敗的?只是不肚內詆毀幾句,心下十分之不平衡。

  玄鶴老道伸手扶額,有些無奈的說道:「且不去管那個混小子,我來問你,在來福客棧都看到了些什麽?」

  王崇見玄鶴道人問起自己,去來福客棧探查到了什麽,頓時鬆了一口氣,知道兩位長輩還沒發現自己的馬腳,才有些微放心。

  王崇口才便給,三言兩句,就把看到的事兒說的清楚分明,還把偷自秦旭的法寶囊取了出來,跟自家老師說道:「弟子當時想著,楊道長肯定不是此人對手,就順手牽羊偷了他的法寶囊。諒必此人沒了法寶,怎都要消停幾日,可以做個緩兵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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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520520
威爾斯親王 | 2019-7-4 22:38:50

卷一:天魔拜道 二、一朝收寶貨,騎牛下揚州(十四)

  丐王令蘇爾忍不住哈哈大笑,他接過了法寶囊,略作翻看,說道:「這十二口紅線劍也算是頗有來歷,經過了一次煉質,只是你現在還用不得。待我幫你封鎮了這十二口紅線劍,再不會被他收回去,你日後你學成劍訣,可以用本門心法重煉。」令蘇爾捏了一個靈訣,拍在了法寶囊上,又復遞給了徒兒。

  王崇心頭竊喜,答應一聲,接過了法寶囊,仍舊揣入了懷裡。

  有了這個東西,他就能把太浩環和元陽劍都藏入法寶囊,自來沒有師父查看徒弟法寶囊的道理。

  王崇是早就算計好了的,經此一來,再也不用擔心賊贓暴露。

  玄鶴道人頗為贊許的說道:「你也算是有勇有謀,處置的十分不錯。」誇了王崇,他就想起自己的徒兒,莫虎兒哪裡是個省心的?

  當初許旌陽得了一葫蘆乾元換骨丹,二十餘日就煉開了奇經八脈和十二正經,三個月就踏入先天,進入胎元之境。

  莫虎兒得了一樣的奇遇,同樣是一葫蘆乾元換骨丹吃下去,進境卻比許旌陽慢了數倍,著實糟蹋好東西。

  玄鶴道人既然收徒,當然也不吝傳授,但每次指點這個徒兒,都氣的七竅生煙。

  莫虎兒這小子明明資質魯鈍,卻還不夠虛心,一味的好高騖遠,不肯扎穩根基,把一套峨眉入門的劍訣練的亂七八糟。若沒有那一葫蘆乾元換骨丹,只怕十年都難煉氣有成,三十年能夠晉入胎元之境,已可算是僥天之幸。

  玄鶴道人心情複雜的瞧了一眼王崇,居然略有幾分羨慕令蘇爾。當初王崇可是先入的峨眉,若不是白雲大師攆走,他早就收入門下了。

  令蘇爾聞言哈哈一笑,對玄鶴說道:「本來我欲以此事考驗他,沒想到卻引出來雲臺山的人,這件事怕是非我們兩個出面不可!」

  玄鶴道人亦是微微一笑,說道:「正該如此!」

  楊拙真老道這會兒才有機會插話,苦著臉,說道:「多謝兩位道長援手,小道本門的瑣事,驚動兩位大駕,著實慚愧!」他原本惦記引出王崇背後的長輩,現在卻不敢做如此想了。

  楊拙真其實早就知道,師傳的符本乃是天蠶絲織就,只是他師父根本沒本事用天蠶絲祭煉法寶,只能繪成符本用作傳宗,所以他不肯給師兄,也不敢跟王崇說明,畢竟寶物難舍,怕人惦記。

  老道士本擬自己師兄不過請了幾個三山五岳的散人,哪裡料到會惹到雲臺山的頭上?

  不過是一個小小旁門的符本之爭,哪裡就忽然變成了雲臺山和峨眉派兩家的爭鬥?

  楊拙真夾在其中,左右都為難,很想舍了符本,只求自保。

  如今他想要舍了符本,卻如何跟令蘇爾交代?

  更何況,居然還惹出來峨眉派的人!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楊拙真老道故意設了陷阱,勾結峨眉派,要坑害雲臺山的傳人。

  令蘇爾不以為然的說道:「世上自然有公道!就算是雲臺山的弟子想要圖謀別人家的寶物,我見得也要管一手,別人怕他九煙上人,我令蘇爾卻不怕!」

  楊拙真暗暗叫苦,心頭道:「我把符本給了你也罷,你老人家自去爭鬥吧!」

  楊拙真雖然一肚皮的心思,卻不敢跟丐王令蘇爾分說,只能訕笑著把令蘇爾和玄鶴道人請入了後堂。

  秦旭胡天胡帝的一整夜,居然也沒發現自己的法寶囊丟了。

  直到天色大亮,日近午時,這位紅線公子才一臉春意的起了身,讓兩個姑娘服侍他穿衣洗漱。

  穿好了衣衫,秦旭摸了一下自己的腰間,微覺詫異,再仔細摸了一會兒,快要把自己摸到起興,也沒找到法寶囊,這才急了。

  秦旭在房間內翻箱倒櫃,趴在地上一寸一寸的滿屋找了一回,又復把兩個青樓小娘按倒在床上,剝脫的白羊也似,仔細搜了一遍,仍舊不見自己的東西,這才確定自己的法寶囊是真的丟了,心頭頓時惶然。

  他惱怒嬌嬌,闖出門去,把兩個青樓的姑娘楞在床上,各自對望了一眼,心頭都忖道:「原來不是回籠火炮,卻是走了什麽水頭!」

  兩個女子見多了,長有客人早上起來,總覺得自己丟了什麽東西,多半是會不得過夜的鈔,也有少數是覺得丟了貞操,悔恨**放浪,不是君子所為。

  這些事情自然另有人處理,卻不需要兩個姐兒操心了。

  秦旭雙目發赤,找上了孟兮航的房間。

  這孟老道昨夜倒是孤枕,起來的也早,他是年歲大了,顧惜身體,不敢浪天浪地,早早起身,已經用過了早膳,見得這位秦少爺如此臉色,也是大大的一楞。

  孟兮航急忙問道:「秦公子如此情急,可是遭遇了什麽事兒?」

  秦旭怒駡道:「你還問我出了什麽事兒?你昨夜放了個賊在我身邊,把本公子的法寶囊偷了,還不快把那小賊交出來?」

  秦旭也非是蠢人,找不見了法寶囊,立刻就懷疑到了昨夜的小道士身上,來逼問孟兮航。

  法寶囊裡頭是他多年積攢的身家,更不消說還有一十二口紅線劍了!

  他不過才天罡境界,哪裡煉得出來這等寶貝?

  那十二口紅線劍是他師父出雲道人所煉,嚴格來說,乃是師門雲臺山的東西,只是交給他使用罷了,若是丟失了,必然要被師父責駡,甚至逐出師門都不是沒有可能。

  孟兮航老道也懵了,叫道:「那個徒弟還是你自行留下,我哪裡知道出了什麽事兒?你要人,我這就喚來……」

  孟兮航此時才忽然記得,自己昨夜恍惚,居然不記得是哪個徒兒,他也不敢分辨,只下令讓所有的徒弟都過來。

  孟兮航也非是什麽了不得的人物,對徒弟的管束,亦非常鬆散,所以秦旭丟了東西的事兒,瞬息間就傳遍客棧。

  被王崇打暈的那個小道童,早就醒了過來,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也不敢聲張。待得孟兮航傳喚徒弟,秦旭丟了重要寶物的事兒傳了出來,這個小道士心裡砰砰亂跳,只有一個念頭:「這卻是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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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9-7-5 18:50:07

卷一:天魔拜道 二、一朝收寶貨,騎牛下揚州(十五)

  孟兮航老道平日,素無公平二字,故而門下的徒弟,做錯了的肯定有罰,做好了未必有賞,平素還專一慣愛喜怒無常。

  這小道童猶豫片刻,一咬牙,換了一身素淨的衣衫,準備抵賴到底,絕不說起自己昨夜被打暈的事兒,免得惹禍上身。

  孟兮航老道把所有徒弟湊齊,秦旭早就等得不耐煩了,心頭恨恨,暗暗道:「若是給我找到那個小王八蛋,必然剝皮抽筋,我的東西也是他可以染指?」

  一排十多個小道士站的穩穩,秦旭從左到右,從右到左,從東到西,從西到東,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沈著臉問道:「你可還有其餘的徒弟?」

  孟兮航老道無奈的說道:「我一共就這麽十六個徒弟,全數帶在了身邊,公子您也都見過,哪裡還有第十七個來?」

  秦旭哎呀一聲,就是一跤跌倒,這會兒他哪裡還不知道,昨天晚上,自己是把一個賊招在了身邊。

  孟兮航老道也是慌了,急忙幫秦旭推胸,他道法雖然不成,武功卻還來得,這一手推宮過血的手法,已可算得一流。

  過不得片刻,秦旭大叫一聲,跳了起來,叫道:「昨天誰還見到什麽可疑人物?」他問了無數句,哪裡有人答他?

  那個被王崇弄過的小道童,更是極力鎮定自己,就跟同門一般,力稱並無遭遇異狀。

  秦旭見問不出什麽來,又復把自己手下的江湖豪客喚來,讓他們去城中捉賊。這些江湖豪傑聞聽說自家的公子丟了寶物,群情洶洶,隨即就四散了開去,用盡江湖上的手段,去尋找昨夜的飛賊了。

  楊拙真的道觀,乃是一個極大的疑點,自然不會被秦旭手下的江湖豪客錯過,甚至有人公然就欺上門來。

  丐王令蘇爾知道,秦旭丟了法寶囊,雖然去了九成本事,可畢竟是道入天罡的本事,一身罡氣非同小可,絕非是王崇和楊拙真兩個嫩芽可以抵擋,故而拉扯了玄鶴道人留在道觀裡不曾走。

  來道觀裡尋找賊人的四位江湖豪客,巧巧的就撞正了鐵板。

  王崇不敢去玄鶴道人跟前晃蕩,生怕哪裡就露出了馬腳。

  尤其是,他計算冥蛇這一日就要出缸,自己不能去舊宅子,一旦被師父和玄鶴道人看到,後果須難以承擔。

  他也不敢讓兩個手下的小乞兒去辦這件事,畢竟這兩個也是自己跟前人,出了事兒脫不開干係,只能偷著去尋楊拙真老道士的小徒弟楊銀乘。

  楊銀乘卻跟莫虎兒打的火熱,他和莫虎兒年歲相當,莫虎兒又能吹牛,故而兩個孩子才只初見,就厮混的頗熟。莫虎兒正在給楊銀乘說起來峨眉的無數好處,把個楊銀乘羨慕的口水都淌了半個衣襟。

  王崇找到楊銀承的時候,莫虎兒正在吹的口沫橫飛,便思忖也害他一記,這熊孩子坑了他幾次,居然還被收入了峨眉,多大的不公平?正好借此找補了。

  王崇也不過去跟兩個熊寶寶搭話,肚內暗暗揣摩,該如何把一口大鍋扣在他們頭上,忽然聽得道觀門口有嘈雜之聲。

  整個道觀也沒多大,故而王崇輕輕一躍,伸手一勾房上的椽頭,就看到有四個穿了皂青勁裝的大漢氣哼哼的闖入了進來,跟楊明遠當場就起了爭執。

  楊明遠做人老實本分,這幾日師門有事兒,更是不欲節外生枝,奈何這四個江湖人闖入了道觀,就汙蔑觀裡做賊,讓他交出一個孩子,還有什麽寶貝。

  這四個江湖豪傑武功雖然不俗,腦子卻不大好使,從自家公子那裡聽來的消息就頗含糊,秦旭哪裡有情緒跟他們解釋這種丟臉的事兒?故而跟楊明遠說起來經過,也是有點顛倒,聽起來就好像在說:楊銀承偷了他們家東西一般。

  王崇也是娃娃,楊銀承也是娃娃,這些江湖豪傑只覺得就是一樣,哪裡想到兩下裡會有許多差別?

  楊明遠昨夜是跟師父師弟一起睡,當然知道楊銀承絕不可能做賊。更何況,自家師弟什麽樣子他深悉根底,絕不是做賊的人,年紀又復太幼,才六七歲,哪裡可能偷人東西?這幾個莽漢擺明了就是來挑釁,他分辨了幾句,就耐不住火氣上撞,跟這幾個人動起手來。

  也是楊明遠運氣好,他雖然內外武功也算不俗,可雙拳難敵四手,這四個江湖豪客又是秦旭親自降服的綠林大盜,不但武功精湛,更兼久走江湖,心狠手黑,非是他這種一心修道,幾乎沒跟人動過手的道士可比。

  兩下一交手,本該楊明遠大敗虧輸,卻不知怎地,這位年輕道士的每一招使出,都平添了無數精妙變化,把四個大盜一起打翻在地,贏得輕鬆自在。

  楊明遠也非是凶狠的性子,指著幾個鬧事兒的江湖人,駡道:「我們這清白的道觀,須不是你們鬧事兒的地方。快些滾了,別處去撒野!」

  王崇肚內暗笑,他當然知道,不是自家師父出手,就是玄鶴道人的法術,楊明遠才能贏得了這一場比鬥。

  他心頭一動,覷得莫虎兒和楊銀乘都轉到了前面不遠,就自言自語道:「楊道長早就把那東西藏到我的老宅裡,這些混貨來這邊,哪裡找得到?」

  王崇一鬆手,將身落地,瀟瀟灑灑的走了。

  莫虎兒卻是個有心思的,他跟楊銀承玩了一會兒,早就從小道士這裡打聽出來,楊拙真和孟兮航兩師兄弟是為了爭奪一件東西。

  只是楊銀乘也不知道爭奪的是什麽,他師父不曾提起符本的事兒,故而莫虎兒也不曾問出來真相,只能胡思亂想。

  這惹禍的魔王,翻天的熊寶寶忽然就起了一份心思,暗暗忖道:「我跟師父來幫忙,哪裡有白白幫忙的道理?我如今雖然拜師,但身上一件法寶也無,日後如何行俠仗義?既然這裡有件寶貝,我不如就先借用一番,待得師門賞賜了更好的飛劍法寶,便把這尋常貨色還回他們。」

  莫虎兒心下計較已定,就拉著楊銀承問道:「你可知道唐驚羽住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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