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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1:14:44


  “怎麼了這是。”何氏看她委屈的神情,摸著她的手問。
  “娘,衛家他欺人太甚。”沈香卉憋了半響說出這麼一句話,何氏也沒反應過來,“剛剛不是都好好的。”
  “她們在自然是要好好的,我才不要讓別人看了我的笑話。”沈香卉恨恨道,末了撲到何氏懷裡,竟嚶嚶的哭了起來,“娘,他們太過分了,欺負女兒。”
  “你好好說!”何氏聽的一頭霧水,沈香卉坐起身子,委屈的接過帕子擦眼淚,說起她嫁入衛家不過三天的時間受的委屈事。
  衛馳臨的院子裡本來留著幾個通房,這些並不是什麼大問題,可沈香卉嫁過去之後才知道,衛馳臨其中一個通房有身孕了,才剛剛一個多月,主母都還沒進門怎麼可以讓通房有孕,即便是有也應該一碗湯藥把這事兒給清理乾淨,可第二天上茶之後她得知此事,下午時衛家二老夫人就把她叫了過去,勸她說這孩子不能打,得留著。
  就算是主母進門了,她沈香卉沒有先生下嫡長的孩子,底下的妾室通房就休想越過她先有孩子,這就是規矩,偌大的衛家難不成沒有這規矩,有,可為何破例呢,是因為衛家大房那邊衛馳祺準備成親,在不確定沈香卉什麼時候能生下嫡長前,這個通房肚子裡的孩子得先留著。
  沈香卉不笨,這才嫁過去幾天,為了這事大鬧肯定不對,她憋著這一口氣,一直就憋到了回門這天,見到了陳氏才發出來。
  “娘,你說他們是不是欺負人。”沈香卉說著更覺得委屈,在最初發現通房有孕時就應該處置妥當,竟然由著放任不管,還隱瞞下來直到她進門為止。
  陳氏陰沈著臉,轉而看她還是這神情,伸手戳了一下她的額頭,恨鐵不成鋼,“平時都是怎麼教你的,就為這事你還哭上了。”
  沈香卉抬頭微怔,陳氏抬眼看了一眼秋雯,後者出去關上門守在了暖閣門口,陳氏這才壓低了聲音教道,“你應該這般...”
  .
  沈香卉在沈家住了一夜,第二天下午回的衛家,離開前來允瀾居坐了一會兒,沈香卉得知沈香茉的嫁衣已經送過來了,笑著說要瞧瞧。
  走進內廂房,看著架子上掛著的嫁衣,沈香卉的神情有了一絲變化,很快掩飾過去,看沈香茉的神情裡多了一抹複雜的神情。
  衛家的不好總是容易讓沈香卉心裡透著不平衡,衛家二爺不夠有出息,衛家人欺負她,衛家人不夠重視她,自然而然的,沈香卉就和沈香茉比較了起來。
  家世比較不過,嫁衣也比較不過,睿王府的聘禮還未送來,肯定是不會比衛家少了去,一樣一樣,沈香卉坐在軟榻上,看著對面沈香茉端著杯子喝茶的恬靜模樣,心底裡終究湧起了一股妒意,從小到大,第二回 妒忌她。
  第一次對這個二妹產生妒意時是在六歲那年,二妹背出了一整首祖父寫的詞被祖父誇獎說她是沈家最聰明的孩子,當時祖父把祖母留下的一對雪花樽送給了二妹,雖然最後那一對雪花樽的其中一個到了自己手上,可沈香卉還是妒忌她比自己聰明,比自己耀眼。
  後來沈香茉出事,大病一場後不僅失憶,還無法開口說話,聽不見聲音,她的聰慧她的耀眼也都隨之斂藏下去,這才消減了沈香卉對她的敵意。
  這第二次,就是現在。
  沈香茉抬頭看她,輕輕點了點桌子【二姐姐,你怎麼了?】
  “我在想,沒多少日子你也要出嫁了。”沈香卉嫣然一笑,右手拿起杯子,低眉抿了一口,似是在回憶過去,“時光可真快。”
  “我說我怕老,你姐夫還說,我啊,永遠十六。”沈香卉捧了捧臉看著她,帶著一抹嬌羞,“你說他是不是個逗人的。”
  【那是姐夫鍾情姐姐你,在他眼裡,姐姐就永遠是十六,不會老】沈香茉誇人的話沈香卉受用的很,微眯了眯眼,腦海裡閃過什麼,沈香卉睜開眼嘴角揚著笑,意味深長道,“二妹,你這軟和的性子,去了睿王府可別讓睿王世子那一後院的侍妾給欺負了。”
  這就是蘇夢聆和沈香卉不同的地方,前者真心實意為著沈香茉好,後者卻還帶著一絲“就想看你過的不好”的意思,沈香卉這關切的語氣裡夾雜了許多東西。
  【多謝姐姐關心】沈香茉放下杯子淡淡的笑著,沈香卉低頭伸著一指沿著杯子輕輕滑動,半響她並未抬起頭來,聲音不輕不重,“他那風流倜儻的樣子,出嫁時可別鬧出什麼事兒才好。”
  這話不是說給沈香茉聽的,所以她沒有抬頭,但沈香茉身後的瑞珠卻聽的一臉憤然,大小姐這是什麼意思,這不是在咒二小姐不能好好出嫁麼,安的什麼心。
  沈香茉笑意未變,抬頭望向窗外,雨停了的深春日暖,側臉上這恬靜的神情,好似和沈香卉所說的一切都無關,她活她的,她說她的。
  而這時光荏苒,許多事都像是預料之中又意料之外,一轉眼,便是她出嫁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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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1:15:00


  睿王府的花轎已經到了,沈鶴明命人去找妻子,遠遠的看到嚴氏過來,見她雙頰透著紅暈關切道,“怎麼跑急了。”
  “怕來不及趕了幾步。”嚴氏虛笑著用走急了的藉口來掩飾自己泛著桃紅的臉頰和酸澀的雙腿,跟著沈鶴明到前廳,大門口這兒季熠辰正被人攔著。
  風流倜儻的男子怎麼可能沒有朋友,季熠辰的朋友最是多了,蘭城中誰家公子最風流,那準和睿王世子熟,沈家能攔的兄弟的就幾個,算上姑爺衛馳臨,那也敵不過季熠辰身後十幾個人。
  這邊允瀾居內,聽聞花轎到了,雪盞拿起霞帔給沈香茉戴上,不消多時,沈之叢進來背她去沈老太爺那邊拜別,而後,沈之叢背著她去往沈家祠堂,沈香茉要祭拜過亡母后再出嫁。
  雪盞虛掩了一下門,沈香茉跪在裡面,掀起霞帔抬頭看立於偏角處的牌位,嘴裡囁囁的喊了一聲娘,極輕極輕。
  女兒要嫁人了。
  娘您若是聽得見,要好好保佑爹爹,女兒沒用,逃的過此一時,卻無法去面對三叔他們。
  娘,您說過的,女子嫁了嫁終生,值得託付才不會抱憾,您放心,我會好好守得。
  無風的祠堂裡忽而似起了一陣風,卷過了她的嫁衣,輕撫過她的臉頰,一瞬又消散開去。
  沈香茉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臉頰,熠熠如星輝般的雙眼逐漸蓄積了淚水,但終究是沒有落下來,沈香茉微仰起頭,伸手讓雪盞扶自己起來,拉下霞帔走出祠堂。
  耳邊盡是鞭炮聲,嬉鬧歡呼,約莫是到了沈家前院,隱約見跨出了大門,在喜娘的攙扶下沈香茉站在了花轎旁,她聽不見,所以喜娘沒法告訴她此時可以低頭進入到轎子裡去,還是瑞珠過來攙了沈香茉一把,扶著她送入轎子中,而後守在花轎旁以便有不時之需。
  這樣的一個細微動作並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圍觀在沈家附近的人都瞅著馬上騎著的這個玉樹臨風的睿王世子,大紅的喜袍下更襯得睿王世子英俊,不論他是什麼樣的人,單是這張臉,還不算他背後的家世就足以讓許多女子心醉。
  嚴氏也哭了,由丫鬟攙扶著,微低著頭啜泣,花轎內沈香茉坐正後外面一聲鑼鼓響起,微微一顛簸,花轎穩穩的被托了起來。
  沈家長長的送嫁隊伍跟著結親的朝著睿王府走去,就在五月時沈家大姑娘出嫁也有這般盛況,有心的又數了數這沈家二姑娘的嫁妝,竟是比沈家大姑娘還要多出十六台。
  沈家二姑娘的母親去世的早,楊家也不是小門小戶,所以楊氏留下的嫁妝豐厚的很,這些都一併入了沈家二姑娘的嫁妝中,如此一來,她的肯定是要比沈家大姑娘來得多。
  迎親的隊伍繞了大半個蘭城,黃昏時到了睿王府的大門口,花轎落地,季熠辰從馬上下來,循著習俗,新郎官踢腳,此時圍觀的人群裡才有那麼些議論出現。
  “沈家姑娘不是聽不見麼,那這睿王世子踢了轎子,她不也聽不見。”
  “你傻啊,聽不見那轎子也會動啊,還輪得到你瞎操心。”
  季熠辰看著大紅的花轎隔簾,抬腳在轎子上踢了三下,喜娘滿臉笑意的說著吉利話,把紅綢的一端送進了花轎內給沈香茉,另一端遞給季熠辰。
  瑞珠來開簾子扶著沈香茉下來,喜娘接手後小心的扶她跨出轎子杆,這半點都聽不見的,扶著上臺階要更加小心,萬一摔著呢,睿王府出洋相,她今後也別想再當這紅媒人。
  事情自然沒有喜娘想的那麼糟,沈香茉穩步上了臺階,走進睿王府,面前要垮火盆子,霞帔之下依稀能見,手中的紅綢微微一緊,似乎在提醒她該跨過去了,在喜娘的攙扶下沈香茉抬腳跨過,踩瓦片時紅綢又是一緊。
  拾階而上就是喜堂,喜堂上的紅燭燒的耀眼,沈香茉的拜堂動作要比主持喊的慢上半拍,由喜娘攙扶著示意她怎麼做,周遭的人群裡不是沒有人小聲議論,但更多的是大喜日子的熱鬧,誰也不會在這時候觸這麼大個黴頭。
  禮成後送入洞房,沈香茉在喜娘的攙扶下跟著去往新房,手上的紅綢還牽著,低頭看到腳下嫁衣上繡的精美的圖案,沈香茉抓著紅綢的手一緊,前面的季熠辰眉宇微動,放慢了半步,等著端紅燭的丫鬟進新房後才抬步走進屋中。
  屋子裡很安靜,坐下之後沒多久,喜娘端來了盤子,上面放著挑喜帕的杆子,季熠辰拿起來站到了沈香茉的右側,身子微靠床幃,頓了半響,抬手俐落的把喜帕挑起。
  驟顯光亮。
  沈香茉下意識的眯了眯眼,仰頭看去,光線由暗轉明的一瞬讓她的眼前有些模糊,而在季熠辰的視線裡,沈香茉那含著措意,顧盼琉璃的雙眸一下衝撞了他的心。
  怦然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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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1:15:15


  明眸皓齒,膚如凝脂,季熠辰眼下的沈香茉美的不可方物,喜帕上的流蘇垂在了耳鬢兩側,金色的鳳冠更襯的她動人。
  周遭的一切仿佛靜止了,那淡弱的香氣飄入鼻息,季熠辰晃過神來,快速的斂去了神情,眼底一抹清冷,繼而把杆子放在了喜娘端著的盤子上,接過酒杯遞給沈香茉,嘴角勾起一抹常掛的迷人笑意,與她雙手交叉,側靠著喝下交杯酒。
  越是近的距離就越靠近對方的心,季熠辰清楚的看到她白皙肌膚下耳後的赤紅,還能嗅到女兒家芬芳若無的香氣,她在害羞。
  季熠辰握著酒杯的指尖若有若無的觸過了她的耳垂,掛在上面的墜子輕蕩,猶如一道激電,沈香茉身子一顫,下意識的轉過頭來看他。
  嘴唇,正巧劃過了他的嘴角。
  還來不及品嘗那溫熱就已經很快離開,季熠辰只體會到了那輕顫之下極柔軟的美妙,抬眸追捕,沈香茉早已經避過視線,喝盡了杯子裡的酒後快速鬆開了手,尤避不及。
  看到她略顯倉惶的神情,季熠辰輕笑了聲,把杯子放回去,沈香茉終於得以離開他適才靠的極近的壓迫感,她不喜歡別人靠她太近,尤其是男子。
  交杯酒後季熠辰出去敬酒,新房內終於安靜了下來,沒有他的存在沈香茉自在很多,不多時,新房門口多了幾個身影,是睿王府的兩個郡主季敏苒和季敏嫣。
  她們一個是海側妃所出,一個是姨娘所出,十來歲的年紀,看沈香茉的神情裡充滿著打量和好奇。
  喜娘端來了餃子,往日誰家成親,新娘子都得吃了這半生不熟的餃子喊一聲“生”,沈香茉一口要下去,只是蹙著漂亮的眉頭,喜娘在一旁接著吉利話,“新娘說生!”
  比起當初沈家大少爺成親那會兒,新房裡相看的兄弟姐妹可多的很,反之,倒顯得如今這新房門口冷清了些,冷清著,自然能聽得清晰門口的說話。
  季敏苒和季熠辰長的有幾分相像,她轉過頭來看季敏嫣,低聲問,“大嫂真的什麼都聽不見麼。”
  “肯定啊,拜堂的時候你沒瞧呢,喊了之後都是喜娘扶著的。”季敏嫣湊近她的耳朵輕輕說,“不止聽不見,話都不會說,原先我還不信的。”沒想到大哥真的娶了一個聽不見也不會說話的大嫂回來。
  “可她生的很好看啊。”季敏苒偷偷看了沈香茉一眼,“娉婷院裡那些人都好看。”
  季敏嫣輕哼了聲,“你真笨,怎麼能拿大嫂和那些人比,那都是上不了檯面的人,大嫂可是沈家的閨秀。”
  兩個小丫頭在門口這麼說還渾然不覺聲音都傳到屋子裡了,沈香茉嘴角莞爾,睿王府的小郡主真是有趣。
  過了一會兒門口沒人再來看,瑞珠前去掩了門,屋子裡喜娘把該做的都做了,領了紅包,離開新房到前頭覆命。
  屋子裡就剩下沈香茉和伺候的雪盞她們,取下鳳冠,沈香茉松了一口氣,門口那兒崔媽媽領著秋裳進來,手裡拎著不大的食盒,“小姐,一天沒吃東西,先吃點。”
  食盒中簡簡單單的清粥是崔媽媽剛剛去廚房裡煲的,添了幾個小菜,看起來頗有胃口,沈香茉累了一天,人顯乏,洗去了厚重的妝後坐下,只吃了小半碗就沒什麼胃口,崔媽媽勸著又喝了一些,沈香茉看到屏風上繡著的山竹明月圖愣了愣,雪盞站到她身後替她按著肩膀,“小姐,這時辰姑爺也應該回來了。”
  前廳的喜宴已經持續了許久,按理來說新郎官不該讓新娘等這麼久,可季熠辰遲遲沒有回來,沈香茉讓瑞珠把小桌上的粥撤了,坐到梳粧檯前摘頭上餘下的金飾時,門口有了動靜。
  崔媽媽以為姑爺回來了,過去開門,門口站著的,只有一個年輕管事。
  “夫人,世子爺吩咐,他今晚不過來了,您早點休息,別誤了明早敬茶的時辰。”年輕的管事說完後急忙回了前院,崔媽媽手扶著這門框,神情難以置信。
  新婚夜,不過來了?
  瑞珠啪一聲把杯盞放在桌子上,氣憤,“這太欺負人了,讓小姐一個人休息,這...”再往下說的話瑞珠都羞於啟齒,可沒聽說誰家姑娘出嫁,新婚夜要獨守空房的。
  沈香茉頓了頓手把簪子放到了匣子中,轉過身看著一臉擔憂的崔媽媽,【奶娘,派個人去前院看看,世子還在不在】沈香茉想了想,抬手,【看看是不是出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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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1:15:34


  沈香茉的話讓崔媽媽一驚,等她派去的人從前廳回來後,崔媽媽更是無話,抬頭看沈香茉,後者神情平靜的很,“替我更衣。”
  這麼多年來,崔媽媽也是難有幾回心裡頭堵著不知道怎麼辦,就是小姐從閣樓裡摔下來,什麼都不記得了崔媽媽都沒這麼心梗,世子姑爺已經離開了睿王府,大婚當晚,就這樣把小姐擱在了最難的位置。
  “小姐,這事兒應該要去和王爺和王妃說一聲才是。”新媳婦進門有許多要避諱的地方,但輪著這樣的事,怎麼都得去和睿王爺睿王妃通稟,真當沈家好欺負了。
  【不用去】沈香茉擺手,命屋子裡雪盞她們一個都不準去通稟,【奶娘,吩咐秋裳她們,也不許去前院說什麼打聽什麼,把這些收起來,我累了】
  沈香茉出奇的鎮定,恍若世子不回來並不是稀奇事,漱口後換上睡衣,屋子裡的一些討喜桂圓紅棗都收到了一起放著,床上邊角下壓著的花生也取了出來,沈香茉躺了上去,還讓瑞珠把屋子裡其餘的燭火吹熄,只留下窗臺上新婚夜要徹夜點著的紅燭。
  深知小姐什麼脾氣,留下瑞珠在屋子裡陪夜,崔媽媽帶著雪盞出來,屋外秋裳和莫離兩個人守著,崔媽媽低聲吩咐,“你們去收拾,我在這兒看著。”
  聽到屋外輕微的說話聲,沈香茉靜了靜心神,眯上了眼..
  季熠辰是被人架回來的。
  崔媽媽她們守在門口,忽然走廊深處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抬眼望去,兩個年輕力壯的家僕架著季熠辰回來了,老遠就聞著一股酒味,到了門口這邊,他們後頭快步上來一個老管事,看著崔媽媽笑道,“今天客人實在多,世子喝多了。”
  看著濛濛亮的天色,這都什麼時辰了,前院的宴會早就已經結束,還真當是敬酒敬成這樣的麼,崔媽媽的臉色並不好看,可把人攔在外頭明天就真成了大笑話了,雪盞推開門,崔媽媽扶了一把,兩個人使力把世子給扶進了屋。
  瑞珠起來點燈,崔媽媽吩咐雪盞去找人抬水過來,走出了屋子,老管事還在,崔媽媽凜著神情不客氣道,“賀管事,你們把姑爺從外頭尋來花了不少力氣吧,大喜的日子,這銀子您拿好,大半宿沒睡,借喜氣出去買口酒喝。”
  崔媽媽看他們這一行人五六個,塞了個錢袋給賀管事,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們。
  “那就謝過世子夫人賞賜,王爺王妃那兒吩咐了,今夜世子爺應酬的多,世子夫人定然也休息不好,明早敬茶巳時去就成。”賀管事收下了錢袋,目送崔媽媽進屋後帶著幾個家僕去王爺那兒覆命。
  這邊屋子內,吵醒了的沈香茉掀開帷帳,對側那邊臥榻上,季熠辰躺在那兒,眯著眼醉的滿臉通紅。
  穿鞋下床走到臥榻旁,一股濃重的酒氣撲鼻而來,秋裳她們已經抬來了熱水,以季熠辰這狀態也沒法自己沐浴,沈香茉揮手示意雪盞把盆子端過來,接過絞幹的熱布巾,往他臉上擦去。
  才剛觸碰到他的臉季熠辰就睜開了眼睛,如一汪深淵,深邃的看不到底,她沒在他的視線下停留,而是把整塊的布巾對折後蓋在他的眼睛上面,停頓幾秒後才順著額跡的方嚮往下擦,神情平靜的看不出一絲波瀾。
  “你生氣了?”季熠辰也不是真爛醉如泥,視線追隨著她,停留在她未施粉黛的臉上,輕嘖了聲,“今日的妝太濃,還是這樣好看。”
  沈香茉當什麼都沒聽見,褻衣之下敞開的衣襟露出了他的上半身,沈香茉手一頓,之間微不可見的輕顫著,季熠辰往下看時沈香茉已經抽手把布巾放回了木盆中,示意學盞替他換衣服,背過身要去洗手。
  背後一股力量將她牽回了臥榻上,端著水盆的瑞珠看到這一幕發出驚呼,屋子裡可還有她們啊,世子這真是太過了。
  一瞬靠近的距離逼的沈香茉險些喘不過起來,當季熠辰把她抱在懷裡,雙手桎梏著她的腰身,緩緩低頭時,沈香茉呼吸猛的一緊,下意識伸手推開了他,猶如驚弓之鳥,快速的起身離開臥榻幾步遠,眼底是掩飾不住的驚恐和慌張。
  季熠辰還是第一次被人用這樣的眼神注視,凡是在他懷裡的女子,哪個不是對他送著秋波,央求他摟的更緊一些,可她,他確定自己剛剛在她眼底看到的是什麼,懼怕,驚恐,還有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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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1:15:53


  屋子裡一片寂靜,沈香茉站在那兒,胸口微微起伏,洩露著她的情緒。
  季熠辰側靠在臥榻上,胸口的衣襟敞開了大半,露出了半邊胸膛,臉頰上還有酒醉後的泛紅,模樣醉人的很。
  季熠辰的視線定在沈香茉身上,聲音微沈,“你怕我?”
  他坐起身子,隨意的撩正了衣服吩咐瑞珠,“備水,我要沐浴。”
  瑞珠看了看沈香茉,端著盆子的手未動,還是雪盞拉了她一把,兩個丫鬟匆匆到了門口,瑞珠出去了,雪盞還留在屋子裡,神情裡也是不敢鬆懈半分。
  “你不該替我更衣麼,娘子。”季熠辰站起來走近沈香茉,似是配合著她,這一句話刻意說的慢,“聽聞你聰明的很,我說的慢,你也能憑口吻知道意思。”
  沈香茉捏著的雙手鬆開來,她抬手,落在了他尚未脫完的喜袍上。
  指尖觸及衣服還微微發抖,季熠辰低下頭,看著她臉頰上泛著的桃紅,視線停留在了她小巧鼻翼下的嘴唇,褪了胭脂的雙唇泛著水靈,原有的紅粉之色更顯誘人。
  沈家二小姐美的動人,尤其是那一雙眼,瞧過的無一不說驚豔。
  季熠辰的腦海裡閃過這麼一句話,他的視線轉到了她的雙眸,長長的睫毛之下瞧不大清晰她的神情,可那顫動的睫毛卻看的分明,她鎮定的神情下悄悄的洩露著她的緊張,她的無措。
  他還能想起當日在樂賓樓外救她的那一幕,芬芳在懷,多麼近的距離看到了她在自己懷抱中驚慌失措的樣子,季熠辰眼眸微縮,眼底的雙手已經把袍子褪下。
  沈香茉很快把衣服掛到了架子上,往後退半步,抬頭笑看著他,【水已經好了,趁著未涼,世子先去沐浴才是】
  季熠辰沒有要她陪自己進去沐浴,走過屏風時看到掛在那兒的嫁衣,腳步微頓了一下,繼而進了內間。
  等他沐浴過後出來時,屋子裡的燭火已經吹熄了兩盞,雪盞盡忠盡責的守在那兒,床那邊的帷帳已經拉下來,沈香茉早躺下睡了,沒有等他的意思。
  看到他剛剛躺過的臥榻那兒鋪好的床榻,季熠辰臉上露出一抹意外,耳畔是雪盞的回稟聲,“世子爺,明早還要起來敬茶,為了不擾著小姐和您,還請您早些歇著。”
  季熠辰坐下來,看著那邊紋絲未動的床幃,眼底上過一抹有趣,新婚夜他大半宿未歸,她就要讓他分床睡,這脾氣看起來並不小啊..
  很快天明,並沒有睡多久沈香茉就起來了,說著巳時再去請安,真正的她卻不能這麼做,就算是一晚上沒睡,新婚第二天的敬茶也不能遲。
  等她梳妝畢後季熠辰才起來,屋子裡沒有別的動靜,只有穿戴的聲響,等到崔媽媽拎著食盒進來,兩個人坐下,宿醉醒來後季熠辰還有些頭疼。
  他的面前放著一碗解酒茶,季熠辰端起來一口飲下,眉頭頓時整個擠皺在了一起,什麼解酒茶苦成這樣。
  一旁瑞珠替他盛了粥,背過身去後臉上一抹得意,解酒茶還是解酒茶,只是苦味多放了些,酒醒不來的,苦著也該!
  口中滿嘴的苦澀,跟吃了幾口黃連似的,連著喝到嘴裡的粥都夾著一嘴的苦澀,季熠辰放下勺子,“這是什麼解酒茶。”
  “姑爺,這可是最好的解酒茶,還能解困乏。”瑞珠恭敬的解釋,這是額外調配的解酒茶,效果好,又不傷身。
  季熠辰確實是解了困乏,可那是被苦的,抬手讓瑞珠去倒水漱口,對側的沈香茉放下了筷子,拿起手絹輕輕拭著嘴角,她吃飽了。
  最後季熠辰只喝了半碗粥,也不知是什麼草藥配的解救茶,頭不暈了,可這苦澀仿佛是在喉嚨和胃裡紮了根,喝了幾杯水都還揮散不去,最後連著吃了幾顆崔媽媽取來的蜜棗味兒才掩蓋下去,活似不肯吃藥還需要人哄的孩子。
  吃過早食這邊備好了茶盞,沈香茉和季熠辰去往前院敬茶,睿王爺和睿王妃他們已經在了。
  此時距巳時還有半個時辰,沈香茉進前廳時門口守著的丫鬟臉上還有驚訝之色,大約是沒有料到折騰了一夜的世子妃還能這麼早過來,反應過後領著她進去,睿王爺睿王妃坐在前頭,左邊是李側妃和海側妃,右邊坐著睿王府的兩個少爺兩個郡主。
  “來啦。”睿王爺始終是笑呵呵的,看起來很好相處,只是睿王妃的神情多少顯得興意闌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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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1:16:12


  沈香茉從雪盞手上接過了茶杯跪在睿王爺面前,她不會說話,雙手遞著杯子,睿王爺很快就把茶杯接過來了,喝了一口,送了個紅包給她,笑著囑咐,“進了睿王府後就好好和熠辰過日子。”
  沈香茉送了睿王爺一副手繡的腰封,深藍的合適搭配衣服,腰封上還鑲繡著數顆雕琢過的寶石,在暗色的腰封上閃著熠色,又不顯得突兀。
  說到底兒子做錯的多,昨日成親當日都還這樣,兒媳婦沒有吵鬧著回娘家,也沒有擺臉色,睿王爺已經寬慰多了,如今再看兒媳婦如此秀外慧中,睿王爺眼底對沈香茉的滿意更添了一分。
  沈香茉起身後到睿王妃面前跪下,睿王妃看著這個兒媳婦,心底裡卻是提不起多少喜歡勁來,她的心情不比睿王爺少複雜,自己生的兒子,再紈絝那也是最優秀的存在,就算昨晚做了糊塗事,那也是好兒子,而娶進門的兒媳婦卻是個聽不見又不能說的,即便是沈香茉長的再漂亮,家世再好,總還是缺著些。
  頓了片刻才去接杯子,睿王妃只抿了一口就放在了桌子上,命人取來匣子,裡面是一副價值不菲的面飾,送給沈香茉後語氣淡淡的,“熠辰是王爺的嫡長子,你作為長媳,要學的地方還有很多,作為熠辰的妻子,你也得照顧好他。”
  沈香茉乖順的點頭,起身後到了李側妃身前,無需下跪了,只要端茶給李側妃喝就行。
  “瞧著這模樣。”李側妃笑著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把見面禮送給了她誇道。
  她還是很喜歡沈香茉的,一來是與沈家的關係,二來沈香茉的模樣生的的確惹人喜歡。
  不過李側妃說的也不多,睿王妃都沒多說幾句,她又不是世子的生母,等到沈香茉到海側妃面前敬茶時才得了第一句對她繡品誇獎的話語。
  比李側妃還要年輕不少的海側妃也是個美人胚,眉宇間帶著淡淡的孤傲,生了一雙兒女,要比李側妃更得睿王爺的喜歡,她摸了摸沈香茉送的繡品,笑著誇道,“繡的真不錯,比嫣兒好多了,趕明兒啊讓她向你討教一下才是。”
  沈香茉還未有什麼反應,海側妃忽然是恍然的神情,有些抱歉的看著沈香茉,“險些忘了,我說呢,繡的真不錯。”說著,竟是做了幾個簡單的手語來誇她。
  這一幕落到了睿王妃眼底,她的臉色當即微沈,為了迎娶沈家二小姐進門,睿王府還額外派了些人去學手語,但是身為長輩的睿王妃她們並沒有接觸,如今海側妃簡簡單單幾個動作不僅是突兀,還讓一直端著架子的睿王妃有些下不來檯面,旁邊還有專門做手語的丫鬟,她起什麼勁。
  沈香茉微微一笑,和季敏苒她們打過招呼後回到了季熠辰的身側,神情裡帶著一抹女兒家的微羞,小夫妻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看著十分般配。
  因著海側妃那幾個手語,睿王妃臉上的神情更淡了,還是睿王爺開的口讓他們回去歇著,夫妻倆回到了蓼風院,前腳走進,後腳季熠辰就被睿王爺叫去了。
  此時距離昨夜季熠辰不聲不響出去再大醉酩酊被帶回來,已經過去了將近四個時辰,睿王府底下已經傳開了睿王世子昨天到底去了哪裡。
  前廳喜宴後忽然離開的世子爺,昨夜差了馬車一路去往花滿樓找姑娘喝酒去了。
  也不止睿王府,蘭城中一早就傳開了這件事,睿王世子新婚之夜,估摸著連新房都沒進,在花滿樓過了一夜,淩晨天快亮的時才被睿王府派來的人從花滿樓裡抬出來,那酒味兒,馬車外都聞到了。
  睿王世子去花滿樓找了誰呢,找了花滿樓裡的姐妹花紅芙綠蓉,嘖嘖,成親當天能做出這事兒的,別說蘭城,數遍整個大周都沒幾個,這睿王世子也算是個奇人了。
  一上午的功夫外面已經傳的沸沸揚揚,蓼風院內沈香茉身邊伺候的幾個丫鬟都氣不過了,瑞珠去了一趟廚房,回來這氣堵的小臉通紅,“小姐,姑爺太過分了,昨晚他竟然是去了花滿樓喝花酒,太不當回事了!”
  別說沈香茉了,就是沈家,季熠辰大約也沒當回事,否則定親那日怎麼能在花滿樓待上一夜。
  【去泡茶,靜靜心】沈香茉放下手中的冊子看著她,神情淡的仿佛是沒聽見她的話。
  “小姐!”瑞珠跺腳氣憤,“您怎麼一點都不生氣,姑爺這般過分,剛剛我去一趟廚房,一路回來碰著個人看我的眼神就怪怪的,好似再說小姐多可憐。”
  【那你覺得我可憐?】沈香茉見她氣急敗壞的樣子,嘴角一揚,瑞珠搖頭,啐聲,“他們才可憐,我們家小姐怎麼會可憐。”
  【那不就行了,由他們說去,自會有人管教】
  “可是姑爺這麼做的話小姐也跟著他丟人了。”瑞珠可沒考慮世子爺的名聲,她就護著自家小姐,嫁入睿王府這才第一天呢。
  【你要是氣不過,去把偏房收拾一下,收拾乾淨些,端最好的過去鋪】
  瑞珠疑惑,“收拾廂房做什麼?”
  “從今夜開始,姑爺就睡偏房。”沈香茉提筆在禮冊上勾了一下,慢條斯理的開口說道。
  瑞珠一頓,抬頭看沈香茉,小姐您不是不生氣嘛,怎麼還把姑爺趕出主屋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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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1:16:41


  沈香茉吩咐完沒再抬頭,專注的看著禮冊,瑞珠回過神來。臉上一喜,繼而自己高高興興的出去收拾偏房去了,甭管小姐生沒生氣,就該給姑爺教訓才是。
  吃午食時季熠辰還沒回來,沈香茉胃口不甚,吃的不多,沒多久蓼風院裡就來了一群給她請安的侍妾。
  前頭讓雪盞攔下了,一併安排在了偏廳,沈香茉換了一身衣服過去,剛一進門,險些以為是進了什麼鶯燕之地,站在那兒數十個人。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一眼看去什麼顏色都有。
  請安的嬌脆聲響起,沈香茉走到前面坐下,瑞珠遞上來了一本名冊,上頭寫的是季熠辰這一院侍妾的名字,沈香茉只掃了一眼。太多了記不住,這邊就有一個侍妾按耐不住了,站了一會兒不見沈香茉讓她們坐下,自顧著往那椅子上坐下去。
  偏廳裡赫然響起雪盞的呵斥聲,她板著臉孔看著那個侍妾,“沒規矩,夫人尚未吩咐你怎麼能坐下!”
  “喲,好大的威嚴。”女子抬了抬身子卻沒有起身,而是懶懶的靠下來,描的細長的眼眸看著沈香茉,聲音也軟的很,“夫人,我們站了一炷香的時辰,你還不讓我們坐下。我們可都累了。”
  她剛說完,外面走進來兩個婆子。一人架著她一邊的胳膊把她架了起來,女子臉色頓時變了,可推不過婆子的力氣,怒斥,“你們這是幹什麼!”
  “既然你累了就由婆子架著你站,夫人讓你們坐下之前,誰若累了,我都會叫婆子進來扶著你們。”雪盞冷著聲看這一屋子的侍妾,誰再裝體弱,她都有辦法治。
  這個首先站出來挑釁沈香茉的叫花裳,兩年多前入的府,比沈香茉還要大上些年紀,是季熠辰從樂坊帶回來的,算是娉婷院裡比較早來的幾個之一。
  樂坊的名聲只比花滿樓好一點點,但在常人眼中,那邊都叫做煙花之地。
  花裳憤憤的掙紮幾下,掙脫不開,兩邊被架著的模樣別提多醜了,她只好抬頭看雪盞,“我能站了,讓她們鬆開。”
  雪盞擺手,兩個婆子鬆開了她站到了一旁守著,這會兒,沈香茉看的再久,偏廳裡都沒人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沈香茉放下了名冊,坦然的看著她們,坐在那兒抬手比劃手語,十來個侍妾面面相覷不知她什麼意思,一旁雪盞翻譯,“今天過來請安的人不齊,夫人也記不住你們這麼多的名字,從今天起,娉婷院裡的所有人夫人會替你們再取名相稱,按著入府時間早晚,最早入府的紫衣姑娘稱三娘,再之往後,往後再有人入府,也按著這麼稱。”
  “那怎麼行,夫人,我們的名字可都是世子取的,要改也是得由世子改才是。”左側一個打扮妖嬈的侍妾出言抗議,她也算是審時度勢,在世子妃這邊得拿世子出來才行。
  “夫人說了,世子面前你們要如何自稱都無礙,世子想怎麼叫你們也隨意,只不過在夫人這兒,你們就是如此相稱,回去教好你們自己的丫鬟,出了娉婷院就得按規矩來,誰若不遵守,那也得按規矩罰。”雪盞板著臉孔說話的樣子尤為嚴肅,她高聲說完,看著這十來個侍妾的神情,其中大部分對她的話都是熟視無睹。
  昨夜的事她們也都知道,洞房花燭夜都留不住世子的世子妃,這些人並沒有把沈香茉放在眼裡,即便是雪盞的眼神再淩厲,還是有那麼幾道眼神肆無忌憚的看著沈香茉。
  沈香茉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抬眸看向那幾道眼神,世子眼光不差,個個都是清麗佳人,沈香茉笑了,眉宇上揚,像是遇著什麼高興的事,看的那幾個侍妾一怔一怔。
  半個時辰後這些侍妾都離開了蓼風院,沈香茉重新翻了一下名冊,今天請安的來了十二個,娉婷院裡實則住著十五個,一個足不出戶,兩個病了,這一院的侍妾,比別人幾家加起來的都要多。
  睿王妃由著世子,否則娉婷院裡也不可能住著這麼多煙花之地出來的女子,沈香茉把名冊交給雪盞收起來,換過衣服走到床邊,床腳的白綢一早就被睿王妃派來的媽媽取走了,如今睿王妃那兒也已知曉他們尚未洞房這件事。
  昨夜折騰半宿,沈香茉也不是鐵打的身子,靠下來休憩片刻,瑞珠把帷帳放下了一半,跟著雪盞一塊兒出去收拾。
  這邊在睿王爺那兒被訓斥了好一會兒的季熠辰回來了,還沒等他進門呢,季熠辰發現自己被趕出了主屋搬到了偏房,連著東西都已經收拾過去。
  成親當日他鬧了一出,新婚第一天,半點沒表現出不滿和生氣的妻子直接來了狠的,分房睡。
  ————————————
  季熠辰看著那半掩的門,嘴角勾起一抹笑,貓一樣的女子,看著波瀾不驚,優雅平靜,待伸出了爪子卻銳利的比誰都兇狠。
  他素來不缺女人,外面崇拜他的多,睿王府後院裡也多,多少女子自願跟著他回睿王府,季熠辰最不喜歡的就是勉強人,他要的,從來都是女子心甘情願的依靠。
  只在門口頓了片刻,天色尚早,季熠辰沒去偏房,直接出了蓼風院離開了睿王府,等他回來時,已是夜深。
  主屋的燈還亮著,瑞珠守在門口,一見是世子回來了,身子微凜,言語恭敬著,“世子爺,小姐歇下了。”
  “是麼。”季熠辰輕飄飄回了她一句,直接推開門走進了主屋,靠在床邊看書的沈香茉抬眼看過來,季熠辰解著衣領的扣子朝著她走了過來。
  “成親第一天就要把你的相公趕到偏房去睡,你的報復心還挺重的。”解開兩顆扣子後季熠辰便不動了,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沈香茉回以平靜的神情,季熠辰眉宇微挑,“險些忘了你聽不見。”
  季熠辰靠近她,一手扶著床幃上的木柱,身子下傾,距離她不過半尺遠的地方,看到她倏地抽吸一口氣,笑了,“昨晚回來遲了,你這是在懲罰我?”
  沈香茉往後靠,可後面就是靠墊,再無退路,她的手落在身後時,季熠辰已經壓了上來,他的手,直接握在了她微蜷的手上,不輕不重的捏著。
  季熠辰甚至能夠感覺到她指尖的顫抖,就如昨夜交杯酒時的情形,他們靠的極近極近,清晰的能看到她臉上每一秒閃過的神情,他低下頭,她撲閃不止的睫毛,紅俏的鼻尖,還有蜜如桃紅般誘人的嘴唇。
  屋子裡的雪盞見到這樣的情形早就退到外屋去了,此刻的屋子裡安靜一片,靜到能夠聽見相互的心跳聲。
  撲通,撲通......
  “你在生氣。”季熠辰微啞的聲音傳到她的耳朵裡,沈香茉不語,靜靜的看著他,季熠辰像是看賞心悅目的東西,她生的確實美麗,看久了更是動人,比起花滿樓中那些庸脂俗粉,她身上還有著她們不可比擬的清麗脫俗。
  她乾乾淨淨的,不可方物。
  季熠辰眼眸裡藏著太多的東西,沈香茉看不分明,她想要縮回手,抓著她的那只手猛的一緊,手心的炙熱像是要燒疼她,而他的掌心中,她的纖手是那樣柔弱無骨。
  噗通。
  噗通...
  那是同頻率跳躍起來的心跳,季熠辰緩緩低下頭去,終於在思緒之間觸碰到了她,柔軟溫和的嘴唇。
  沈香茉徒然睜大了眼,她下意識要伸手去推開他,可她的雙手都被他捏在手心裡,掙脫不得。
  那一股陌生顫慄從唇齒間瞬間綻放,直竄向她的大腦,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吻落下來,沈香茉卻好像要喪失了記憶一般。
  這樣的情況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季熠辰抬起頭鬆開了她,他森然著神情看著她眼底閃爍不定的恐懼,靜謐的空氣中,他的心跳比她來的更加快速。
  怎麼可能會有心動的感覺,怎麼可能就只這一吻就讓他心顫。
  四目相對,兩個人皆看不透對方眼底裡的寓意,他不知道她恐懼什麼,她亦不知道他忽然間收攏回去的情緒到底是為何。
  季熠辰坐了起來,側對著她,兩個人就這麼幹耗在床上好一會兒,也不論沈香茉是否聽得見,季熠辰微啞著聲音,“我去偏房。”
  沈香茉看著他起身後離開內屋並未動彈,直到那關門聲傳來,她緊繃的身子才鬆懈下來,瑞珠匆匆進來,見小姐好好的躺在那兒,只是臉色有些難看,輕聲問,“小姐,給您倒些水吧。”
  “備水,我要沐浴。”沈香茉起身,背後衣襟已濕。
  ————————————
  季熠辰去了偏房後果真沒有再來主屋,沈香茉沐浴有歇下,這一夜安安靜靜的過去了。
  待到第二天的時候睿王府裡卻似炸開了鍋,世子爺昨夜被世子妃趕出來睡在了偏房,世子爺和世子妃吵架了。
  蓼風院這兒都尚未有多大的動靜,蓼風院外從睿王妃那兒到娉婷院全都知道了這件事,好似沈香茉做了一件多不可思議的事情,等她起來後睿王妃那兒就派了人過來請她。
  睿王妃生下世子後身子骨一直都不大好,時常要調養,累不得,所以這睿王府上下的事分了一部分讓海側妃和李側妃一塊兒幫著打理。
  沈香茉去的時候海側妃和李側妃都在,進了屋,李側妃正和睿王妃說起入秋去慈安寺祈福的事,瞧沈香茉進來了,朝著她善意的笑了笑。
  睿王妃見沈香茉行禮,淡淡的嗯了聲,也沒說讓她坐,就讓她這麼站在那兒,轉頭和李側妃說起了祈福一事。
  “辰兒剛剛成親,慈安寺裡面多添些香火,也好保佑他能早日有自己的孩子。”睿王妃吩咐著,和李側妃聊了許久才看沈香茉,見她仍舊端站在那兒,揮手讓丫鬟上茶,“坐罷。”
  兒媳婦來請安,海側妃和李側妃都不是正經婆婆,商量完了事後她們便告退了,睿王妃端起一杯茶緩緩的喝著,半響,抬眸看著沈香茉,語氣淡的很,“聽聞昨夜你讓辰兒睡偏房了。”
  一旁的丫鬟手語譯給沈香茉看,緩了半拍,沈香茉這才作手勢,【偏房是一早就備好的,怕相公睡不習慣】
  說個話都這麼麻煩,還得等旁邊的丫鬟講給她聽,睿王妃微皺著眉頭洩露心中的不快,“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怕辰兒睡的不習慣這都是藉口之言,成親當晚辰兒那麼遲回來,你這是記恨在心頭了。”
  【兒媳不敢】沈香茉微低了低頭,睿王妃擺手呵斥,“剛剛成親做夫妻就這般,以後這日子要怎麼往下過,還讓府裡人看笑話,趕緊收拾收拾,搬回主屋去!”
  睿王妃的呵斥聲由丫鬟翻譯後再傳達給沈香茉,情緒早就沒了,睿王妃越發覺得不快,總覺得對著這兒媳婦說起話來不舒坦,看沈香茉低眉順眼的點頭,睿王妃放下杯子提起娉婷院的事,“過去辰兒還未娶親,主母未進門,底下的侍妾們就不可有孕,如今你進門了,抓緊時間給辰兒生下孩子,半年後她們這避子湯就可以撤了,再者,其中有幾個進府好幾年,人也守規矩,我這兒做主,一個月後抬她們做姨娘,也好替你幫襯。”
  兒媳婦又聾又啞,睿王妃可是操碎了心,也沒有放權給沈香茉的意思,連這抬姨娘的事都是直接通知她,就是怕她當不了家,沒法做主辦事。
  沈香茉笑著搖了搖頭,眼神溫順的很,【母妃,此事您這兒做了主,可否讓兒媳與她們說這抬姨娘一事】。
  睿王妃一怔,呵了聲,“你倒是想的通透。”
  模樣挑不出錯來,就算是讓睿王妃自己去選,估摸著也選不到比這更好看的兒媳婦了,家世確實也好,可這些都遮蓋不去她的缺陷,當時王爺提起的時候她是極力反對的。
  睿王妃心思轉了轉,抬頭讓丫鬟把人帶進來,一個和崔媽媽差不多年紀的婦人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兩個丫鬟。
  “蓼風院裡一個老媽子是不夠的,余媽媽熟悉府中上下,能幫你儘快熟悉起王府,還有這兩個丫鬟,你也帶回去。”睿王妃看向余媽媽,“好好幫襯世子妃。”
  “是。”余媽媽恭恭敬敬的領命,睿王妃面露乏意,“行了,回去吧。”
  ————————————
  沈香茉領著余媽媽她們回蓼風院,一路上安靜的很,回到蓼風院後,沈香茉直接把她們三個交給了崔媽媽,進了主屋,沒坐下片刻,那邊娉婷院的侍妾們浩浩蕩蕩的過來請安了。
  人多是非多,女人多的地方,八卦也多。
  一早蓼風院這邊消息傳出後娉婷院的那些個侍妾就等不住了,個個都想著世子妃把世子爺趕去睡偏房,那世子可以來我屋啊。
  可惜的是一早季熠辰出門了,沒逮著人。
  這也不打緊,說不定來請安的時候就遇見世子爺了呢,於是沈香茉到偏廳的時候看到的除了一屋鶯鶯燕燕之外,人還特別齊,昨天抱病說不舒坦的那幾個今天也都到了。
  娉婷院十五個侍妾,沒有一個抬姨娘的,早進府的二娘,最晚進府的十五娘,當雪盞冷著聲音一個一個報她們時,臉上的神情都出彩的很。
  “夫人,您這樣可真是枉費了世子的一番心意,我們的名字可都是入府的時候世子取的,王妃都不曾要改。”說話的還是花裳,改了稱呼後她直接變成了六娘,怎麼聽怎麼彆扭,她也不願意,當初進府的時候世子取這名字,王妃可什麼都沒說。
  【那就讓世子去娉婷院的時候這麼叫喚你們,若是你們不願意守規矩,那我也不能留你們】沈香茉看了一眼花裳,【王妃不曾改,如今我既是你們的主母,就該好好整這規矩】
  “夫人,世子爺把我們帶進府,你可做不得留不留的主。”一個模樣清秀,氣質宜人的侍妾開口,她是後進府的十三娘叫冬鈴,和花裳一樣是從樂坊裡出來的,花裳是藝子,冬鈴則是清伶,陪酒不陪客,在這諸多侍妾中,只要是清白身被帶進來的,無形中都覺得自己高了其他人一等。
  “夫人說,留不留你們,她做得了主。”雪盞冷聲把沈香茉所說告訴她們,這十幾個侍妾面面相覷,沈香茉看到那個因為身子骨羸弱從頭到尾都是坐在椅子上的四娘,神情中的笑意未變,【不信,你們試試】
  沈香茉笑起來很和善,瞧著很好相處,也像是好說話的樣子,但對於連著來了兩回的侍妾們來說,世子妃只是看著好相處,想要在她這兒討點好,幾乎不可能。
  花裳她們正欲離開,瑞珠手執著冊子宣稟,“明日起不必早晚請安,每回來的人也不必這麼多,早上來一半即刻,下午來另一半,至於如何前往你們自己去商量,別這麼多人都擠在蓼風院中。”
  沈香茉看著她們離開,四娘許卿卿還坐在椅子上沒有跟著走,沈香茉看了她一眼,等她開口,許卿卿微白著臉色看沈香茉,沒有開口,而是用手語相作,“夫人,世子爺可有向您提起抬姨娘一事。”
  許卿卿的手語看起來並不嫺熟,是後來才學的,但只這一點就容易博得沈香茉的好感,這王府中學這個的真沒幾個。
  沈香茉搖了搖頭,【並未提起】
  許卿卿這才起身,恭恭敬敬的行禮,“多謝夫人,四娘告退。”
  ——————————
  也許是為了等季熠辰回來,其中幾個妾室在蓼風院外的小花園裡散步了良久後才回去,只是等到入夜天快黑了,季熠辰還是沒回來。
  瑞珠從前院打聽後回來,進屋稟報,“小姐,世子爺還未回來。”
  【準備就寢】沈香茉放下手中的書走到梳粧檯前摘釵飾,瑞珠過來替她梳頭,“小姐,明日可是回門,姑爺要是不回來,那您還怎麼回門。”
  新嫁娘三日回門,新婚夫婿相陪,夫家厚禮而贈,這是大周朝素來的習俗。
  看夫家是否客氣,對新兒媳是否中意,在回門之日的備禮上也能略見一二,至於夫婿相陪,這更無須多言,肯定是在的。
  “如今不過第二天,總不至於小姐老是派人去找世子。”崔媽媽接過瑞珠替沈香茉梳頭,“姑爺不至於糊塗到如此地步才是,明天這麼大的日子,就算是姑爺不上心,王爺和王妃都不會置之不理。”
  可崔媽媽,乃至瑞珠她們顯然都低估了季熠辰,高估了睿王妃。團呆坑血。
  新婚第二天,到了深夜時季熠辰都沒回來,因著無人去和睿王爺稟報,直到第二天東西都收拾好了,馬車就在睿王府門口備著時睿王爺才知道兒子一夜未歸,到現在人都還沒出現。
  睿王妃到底知不知道,在睿王爺面前她總是說不知的,世子一夜未歸,知道最清楚的應該是蓼風院這邊,沈香茉卻搖著頭,她並不知道世子去了哪裡。
  臨著出發,睿王爺整張臉都給氣的發青,他看著跪在地上平日裡季熠辰的貼身小廝,怒斥了聲,“逆子。”轉而和沈香茉和悅神情,“時辰不能誤了,香茉你先走。”
  氣得不輕的睿王爺神情轉換的並不順利,所以他覺得和悅的神情在沈香茉看來並不和善,反倒是兇狠,她微抬了抬頭看向睿王妃,睿王妃勸著睿王爺,並不似睿王爺這樣生氣,而李側妃和海側妃,沈香茉甚至覺得世子不會來,她們看起來還挺高興的樣子。
  崔媽媽是真的要愁壞了,真要讓小姐一個人回門,這一出睿王府的門就得讓人說三道四了,除非是丈夫外出打仗,要麼病弱到實在是起不來,否則怎麼會有獨自回門一說。
  【父王,母妃,兒媳先過去,相公應該很快就會過來】沈香茉神情沒有多大的變化,輕點了點頭,轉身邁步出大門,背後還傳來睿王爺派人去找季熠辰的厲聲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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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1:17:03


  清早離開睿王府街上並沒有什麼人,沈香茉坐在馬車內,沿街過去還要買一些祖父愛吃的糕點。
  馬車停在了如意齋門口。雪盞進去買糕點,瑞珠替沈香茉扶了扶頭上的釵花,神情很擔憂,“小姐,難道您真的要一個人回門,保不?現在外頭就有傳姑爺一夜未歸,不陪您回沈家。”
  季熠辰做的出格事不止一件兩件,過去外面傳的再厲害那都和沈香茉無關,而如今就算是季熠辰在外只喝了一盞茶飲過一杯酒,那都和沈香茉有關,就只這三天的功夫,瑞珠覺得自家小姐嫁的太不值。
  沈香茉掀開簾子看了一眼窗外。神情淡淡的。“去和雪盞說一下,再買兩盒鴛鴦糕,母親愛吃。”
  瑞珠看著自家小姐,心裡頭急著呢,可就光她著急了。小姐一點都不急。
  欲言又止,瑞珠下了馬車進如意齋,過了一會兒買?了東西,上馬車出發前往沈府。
  一早的南巷比集市還要安靜,馬車踢踏奔過,這兒兩旁的鋪子沒幾間開門的,要等到午食過後南巷才會熱鬧,到了夜裡這兒才是一天中最繁華的時刻,酒樓樂坊,沿河船燈,花滿樓就在南巷。
  瑞珠放下簾子鼻息下嗤了聲,馬車恰好經過花滿樓,沈香茉微眯著眼休憩,忽然馬車一個急停。沈香茉倏地睜開眼,雪盞捧在手上的盒子一松。險些跌破在馬車內,瑞珠開門呵斥,“怎麼回事!”
  車夫無辜的指著馬車前,瑞珠轉頭看去,一個姑娘攔住了馬車,那邊的巷子口還站著一個女子,內裡穿著大紅色的衣服,外面一襲粉色披風。
  見馬車被攔下了,巷子口的女子走了過來,勻步而行,到馬車前微微頷首,禮貌的看著瑞珠,“請問世子妃可在。”
  “你是何人,為何攔睿王府的馬車。”瑞珠沈聲問,要是一大早撞著了人,今日回門就真是晦氣了。
  女子視線往馬車內看,笑看著瑞珠,“睿王府的馬車,世子妃今日孤身回門,想必是還不知道世子爺在何處吧。”
  瑞珠神情一淩,雪盞打開另一扇門,沈香茉坐在那兒看出來,禮貌朝著女子頷首,【這位姑娘,若無事,還請讓我們過去,下回不要再如此攔馬車,嚴重的可是會丟性命】
  女子神情一頓,她看不懂沈香茉說什麼,雪盞疏遠著口氣重複,“這位姑娘,若是無事還請不要這麼攔著,撞到出了意外丟的可是你自己的性命。”
  “難道世子妃不想知道世子爺的去處,三日回門總不至於要世子妃一人回沈家,這未免也太心酸了些。”女子沒有移步,還是站在那兒,她笑盈盈看著沈香茉,言語之間充斥著挑釁。
  瑞珠和雪盞聽明白了,可她們皆沒有動手把女子的話翻譯給沈香茉看,沈香茉眼底略有疑惑看著女子,你說什麼,我聽不明白。
  紅芙的神情有一瞬的崩裂,她看著瑞珠她們,“你們不該把我的話告訴世子妃麼。”
  “來歷不明的一個女子忽然攔路說這麼一番話,世子妃不聽也罷。”瑞珠揚了揚手,再看著女子的打扮,怎麼都不像正經人家出來的,這樣的人小姐和她多說一句都顯得掉價。
  “奴家叫紅芙,昨夜世子爺就留宿在花滿樓,奴家服侍了世子一晚上,世子可是可是徹夜未歸呢。今日又是世子妃的回門之日,紅芙斗膽前來,世子妃可否要去花滿樓把世子接回去。”紅芙眼眉一挑,仰頭看沈香茉,清晨的陽光照耀在她臉上,施了脂粉的容顏看起來額外明豔。
  花滿樓裡的女子都很漂亮,即便是生的不美,她也有其它吸引人的地方,紅芙是花滿樓中為數不多生的漂亮又有才氣的一個,穿慣了一身紅衣,她的豔麗也是花滿樓中有名的,有因著時常被季熠辰叫去陪酒,就這兩天,紅芙姐妹兩風頭可是相當的盛。
  紅芙挑釁的看著沈香茉,看她無動於衷,再看旁邊兩個丫鬟憤恨瞪著她的神情,紅芙笑了,“你們要是還不告訴世子妃,那就真的要獨自回門去了,世子爺昨夜喝了不少酒,又有我們兩姐妹作陪,如今,還未醒呢。”
  紅芙說的時候一臉的嬌羞,儘管她這些話像是打在一面無形的牆上,傳不到沈香茉的耳朵裡,但是光看著那兩個丫鬟的神情,紅芙亦覺得夠了。
  “無恥。”瑞珠啐聲罵了一句,紅芙笑的更開心了,“小姑娘,可不止昨夜,成親當日世子爺來的也是我這兒,若不是睿王府的人來找,這新婚洞房花燭,可真成了世子爺和奴家的了。”團盡夾扛。
  紅芙捂嘴笑著,笑彎了眉宇看著沈香茉,眼神放肆,說話也露骨了許多,“不知是不是世子妃和世子並不心心相印,世子在花滿樓這兒求的可多了,一夜未睡呢,要不為了見世子妃,我今早估摸著還起不來。”
  “你,不要臉!”瑞珠恨不得撲上去撓花她的臉,雪盞及時拉住了她,這兒再安靜也有人來去,真鬧大了動靜,丟的可是小姐的臉。
  紅芙見她們遲遲不翻譯,從袖口中緩緩拿出了一張紙,纖指翻開,攤開在了沈香茉的面前,上面赫然就是這麼一句話:
  世子妃,世子爺就在我的香閨中,累了一晚上了,你是不是該接了他之後再回沈家。
  紙張輕抖的聲音在安靜的空氣中顯得響動不小,沈香茉的神情裡終於有了一抹動容,她從紅芙嫵媚的神情上掃過,繼而讓雪盞拿出一錠銀子,微笑著手語【紅芙姑娘,多謝你照顧相公,這裡有二十兩銀子,算是付相公的酒錢與過夜,他何時醒來何時走都隨他,我就不過去接了,時候不早,還請姑娘讓路】。
  待雪盞把這些話轉述,紅芙眼底寫滿了難以置信,她說世子爺在花滿樓中,世子妃竟然是這樣的反應,她不應該斥責自己,不應該怒目相向麼。
  等她緩過神來那銀子已經塞在了自己的手中,車夫駕車往旁邊一繞,一陣風吹過,馬車從她身邊奔了過去。
  剛剛攔馬車的小丫鬟跑了過來關切,“姑娘。”
  紅芙捏著手裡的銀子,塗抹殷紅的嘴唇抿緊著,半響,她眼底閃爍著光芒目送那馬車遠去,帶著丫鬟折進了巷子裡,加快腳步從花滿樓的後門回了花滿樓。
  此時的花滿樓中很安靜,姑娘們都在休息,有的也只是幾個客人從姑娘的屋子裡出來,紅芙在樓梯口遇到了綠蓉,兩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綠蓉把她拉了過來輕聲問,“你真去了?”
  “那還有假,都已經見到回來了。”紅芙說到做到,一早就在巷子口那邊等著了,睿王府的馬車去沈家必經南巷,她一定等得到世子妃的馬車。
  “世子妃可生氣,有沒有對你動手,現在可在門口等著接世子。”綠蓉檢查了一下她前後。
  紅芙笑了,“別說動手,連生氣都沒有,給了我二十兩銀子,說時辰不早先走了,不打算接世子。”
  綠蓉看著她手上的銀子也有些發愣,頓了半響,“這...不應該啊。”睿王世子接連留在花滿樓,以紅芙的脾氣說的話定是挑釁的很,怎麼會完全沒反應。
  “你也覺得不應該麼。”紅芙掂量著手裡的銀子,輕嗤了聲,“二十兩,打發誰呢,她不能說又聽不見,我看是裝鎮定的,世子又不喜歡她,頂著世子妃的頭銜有什麼用,不還是守活寡。”
  正說著,樓上季熠辰所在的房間門開了,季熠辰走了出來,衣著整潔。
  紅芙壓住神情,緩步走上去,也不管是在屋內還是屋外,軟軟的挨到了季熠辰的懷裡,聲音酥軟,“世子爺,您可算是醒了,您還記得您昨晚說的要把我和姐姐帶回睿王府的事麼。”
  “急什麼。”季熠辰低頭捏起她的下巴,使了些力,“答應你的不會食言。”
  紅芙臉色一變,終究是沒有躲閃,而是更加柔軟的靠在他懷裡,委委屈屈著,“世子,奴家是想早一些時候伺候您,一想到您成了親往後見你的機會就少了,我心裡頭難受。”
  “是麼,花滿樓裡從不缺客人,我不在的時候你的門也不照樣朝著別人開,你哪有空難受。”季熠辰手下的力道加重了幾分,頃刻間憐香惜玉的脾氣好似改了。
  紅芙疼的皺了眉,更是可憐,“世子爺,您這話說的那紅芙可真讓您給傷透了,您不在的日子裡,紅芙可都是避著求著琴姨不接客,奴家心裡只有你。”
  季熠辰終於鬆開手,紅芙的下巴上清晰可見指印,紅芙的話對他似乎是沒有多大的效用,他低頭看花滿樓剛打開的大門,口中低語,“差不多了。”
  紅芙離開他的懷抱,眼底裡閃著不甘心,還想要說什麼,季熠辰朝著樓下走去,他的聲音淡淡的飄了過來,“要是世子妃答應,你馬上進府也無妨。”
  季熠辰離開,綠蓉上來看她,紅芙輕輕揉了揉下巴上他掐過的痕跡,神情變了又變,“要世子妃答應,那用什麼法子都無妨了是麼。”
  ————————————
  這邊沈香茉已經到了沈家。
  為了迎接這小倆口,一早沈鶴明和妻子就在門口等著了,馬車出現的時間並不遲,只是從馬車上下來的人讓站在門口的沈鶴明和嚴氏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什麼。
  沈鶴明還向著後頭一輛馬車看去,並沒有看到季熠辰的身影,他看瑞珠扶沈香茉下來,問雪盞,“世子人呢。”
  “姑爺過會兒就該來了。”馬車上商量好的,雪盞按沈香茉吩咐的說,沈鶴明聽著還是覺得怪異,今天是什麼日子,過會兒再來。
  “有什麼急事能比陪香茉回門更重要的。”大伯娘何氏從門口走下來,看馬車上堆滿的回門禮,語氣裡含著揶揄,“人沒到禮倒是挺足的。”
  沈鶴明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他的寶貝女兒出嫁,成親新婚之夜睿王世子就做出那樣的事,今日回門還有更過分的,這親事,睿王府也太不當回事了!
  等進了沈府,沈家前廳內沈老太爺也在,聽聞世子沒有陪同孫女回門,他臉上的神情淡定多了,只是定定的看著沈香茉,“隨祖父過來。”
  沈鶴明他們都不知沈老太爺忽然叫沈香茉單獨過去為了什麼,沈香茉怔了怔,跟著沈老太爺到了佛堂,這是沈太夫人去世前誦經念佛的地方,關上門,沈鶴明他們都被關在了外面,只留了沈太老爺和沈香茉兩個人在佛堂內。
  沈太夫人去世後這佛堂就沒人在用了,只是每日都有打掃。
  沒開窗的屋子內有些暗,沈老太爺拄著拐杖想去香爐前點一支香,沈香茉走上前,替他點了香,繞著案桌前的小貢牌繞了三圈,拜三拜,繼而插在香爐中。
  沈老太爺點了點頭,“你還記得你祖母的習慣。”
  【祖父每日都有差人來遣,您才是最記得祖母習慣的】沈香茉扶著他到佛堂內的大蒲團前坐下,沈老太爺長歎了一聲,看她低坐下來斟茶,側對著她歎了一口氣,“丫頭,委屈你了。”
  沈香茉握著茶壺柄的手輕輕一顫,沈老太爺也不管她聽不聽得見,“皇家這潭水深,睿王府就算是在蘭城,也不會淺,祖父沒有把你大姐姐送去,而是送了你,你莫怪祖父。”
  這話聽起來和睿王府的親事不像是忽然興起,倒像是早有商量。
  沈香茉替他倒好了茶,沈老太爺深凝視了她一眼,“茉兒,世子前去花滿樓,夜不歸宿這些都是小事,你只要知道睿王府對這婚事是什麼態度就行了,人是睿王府上門求的,沈家在蘭城也不是好欺負的主,世子做的這些並不代表睿王府,也不代表睿王爺對你對沈家的看待。”
  沈香茉心中微驚,祖父說話的速度一點都不慢,也不正對著自己,他若是想要自己記住,絕不會就這樣只是自己說說過,除非,祖父知道她聽得見。
  “茉兒,你比你大姐姐聰明的多。”沈老太爺摸著手上的扳指,“你要記住,沈家祖上是輔佐過先祖皇帝的,誠然你大伯他只是太子太傅,如今又因身子緣故早歸蘭城,我們沈家依舊不容小覷。”
  沈香茉並不知道沈家究竟有多結實的家底,或官,或商,大伯隨祖父走了仕途,爹和三叔經商,和蘇家衛家有別的是沈家在這兩者之間的位置其實是模糊不清。
  她的腦海裡還閃著別的,祖父怕是知道她這些年來在裝聾作啞。
  “外頭傳的那些事幾多真,幾多假,皆不可信。”沈老太爺看著她,臉上有些笑意,伸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猶如小的時候自己背誦了課本時候的誇獎,“好孩子。”
  ————————————
  沈老太爺在佛堂裡留了沈香茉許久,外面聽不見裡面說什麼,沈鶴明他們都等在那兒,半響前廳那兒有人匆匆來稟,說是睿王世子到了,沈鶴明留嚴氏在佛堂外,這才和大哥一起去往前廳。
  在生意場上做慣了的人,時刻都能把情緒控制的很好,沈鶴明對遲來的女婿意見很大,但見到時還是合著笑意,把他帶到了宴客廳中,那兒的菜其實已經熱過了一回。
  “今早府中忽然有急事,又怕誤了時辰,這才讓香茉先過來,小婿先自罰三杯。”季熠辰端著酒杯言明瞭遲來的原因,連喝了三杯酒,那態度實打實的誠懇,恍若他不是從花滿樓中出來,真的就是有了急事才來遲的。
  酒過三巡,宴會廳中的氣氛終於有了一絲緩和,而佛堂那邊,在裡面呆了大半個時辰的沈老太爺,終於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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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傍晚的時候沈香茉才見到季熠辰,他來到允瀾居,這兒已經收拾妥當,在隔壁收拾出了一間偏房,季熠辰直接走進她的主屋,打量屋子裡的陳設,繼而看沈香茉,嘴角勾著笑,臉上帶著微醺,“怎麼不等我就過來了。”
  “就連王爺都不知道姑爺您去了哪裡,小姐怎麼會知道,要是不先出發,難不成三日回門要再往後延不成。”瑞珠放下碗盞,裡面是沈香茉每日要吃的藥膳,她抬頭看季熠辰,錚亮著雙眸,“姑爺,您做的這些事可真不是大男子所為。”
  季熠辰笑了,主子不能說話,身邊伺候的小丫頭個打個都牙尖嘴利的很,轉眸看沈香茉,他放緩了語調,“看來,你身邊也有夠多的嘴人替你說。”
  沈香茉與他對視,嫣嫣一笑,【世子可是要與我一同回睿王府】
  季熠辰一怔,她仿佛是能預料到自己前來沈家不過是走個過場,不會與她一同回睿王府,可她先提出來了,季熠辰反倒是說不出這句話來,季熠辰跟著笑了,“自然是與娘子一同回王府,已經委屈了你獨自前來,怎麼還能委屈了你孤身回去呢。”
  沈香茉微一點頭,避開他跨過來的腳步,【我去祭拜娘親】
  季熠辰打定主意跟著她,出了允瀾居,他跟著她到了祠堂,門口的管事替沈香茉開門,季熠辰站在了外面,並沒有進祠堂裡。
  他看著沈香茉進去,接過管事手中的香,祭拜沈家列祖列宗的牌位,繼而站在了側邊一個牌位旁,那應該就是她生母的牌位。
  一旁管事提醒季熠辰,“二姑爺,您該跟著二小姐一塊兒進去祭拜一下夫人。”
  女兒出嫁帶著丈夫回門,一起祭拜一下亡母也是應該,用心的會說出一番感人至深的話來安撫已逝的人,可這些,季熠辰都做不出來。
  他只能是站在門外,遠遠的看著沈香茉磕頭上香,因為他現在什麼都承諾不了,包括給她一輩子長遠的幸福,包括保護她,包括不傷害她,包括不惹她傷心。
  管事見他遲遲未動,神情也有些尷尬,只是不再勸說什麼,而是等沈香茉祭拜完了出來後關上了祠堂的門,季熠辰跟著她回了允瀾居,這邊何姨娘帶著沈香幽前來探望,見到沈香茉回來了,何姨娘起身行禮,看著她的神情裡也有些感慨激動。
  而沈香幽的視線則是定在了季熠辰的身上,只這一眼她就看的挪不開眼了,俏紅著臉羞答答的笑著。
  瑞珠在一旁重重的咳了一聲,啪一下把端給沈香幽的茶放的很重,沈香幽回了神微低著頭,雙手絞著帕子,轉了性似的沒有斥責瑞珠。
  要不是季熠辰在場,瑞珠早就不客氣的說了,面對自己姐夫都能擺出這樣的神情來,四小姐和真是什麼都想要,什麼都敢要。
  何姨娘前來是為了看看沈香茉,她出嫁的時候她沒資格進來說什麼,送出去的時候隔的遠遠的也瞧不清,只能等沈香茉三日回門見見她。
  “若是夫人泉下有知她也該欣慰了。”何姨娘擦了擦眼淚,在老爺再娶前她照顧過小姐好一段日子,過去她又服侍過夫人,對小姐的感情可比如今的夫人要來的深。
  【姨娘放心,我過的很好】沈香茉拍了拍她的手,讓雪盞把送給何姨娘和沈香幽的東西拿上來,何姨娘又是一陣感謝。
  在允瀾居裡留了一陣子,何姨娘帶著沈香幽離開,回去的路上,沈香幽有些失神,半響轉頭看姨娘,“姨娘,你說二姐夫是不是不喜歡二姐姐,回門都沒有陪著一塊兒來,我聽說外頭總傳著二姐夫留宿花滿樓的事。”
  “胡說八道什麼!”姨娘斂起溫柔的神情嚴肅的看著她敲打道,“以後這樣的話和誰都不許說,你二姐姐和二姐夫感情好的很,將來一定是錦瑟和鳴,外面傳的那些不可信。”
  “無風不起浪,外面的傳言也不是不可信,要是真的在意二姐姐,二姐夫為什麼總去花滿樓。”沈香幽癟嘴反駁,輕聲嘀咕,“我覺得二姐姐配不上二姐夫。”
  此話一說完,何姨娘和身旁跟著的丫鬟臉色都變了,何姨娘不再說什麼,直接拉起沈香幽往回走,沈香幽吃痛的喊,“姨娘你弄疼我了。”
  “這些話要是傳到老太爺耳朵裡,你連沈家的小姐都別想做了,明天他們回去之前你都不許再出屋子。”何姨娘緊緊桎梏著她的手把她往回拉,生怕她再多說一句那樣的話出來。
  “憑什麼!”沈香幽不肯,可總是抵不過何姨娘和丫鬟一塊兒拉著她走,她的聲音伴隨著離開漸漸遠去。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1:17:30


  沈香茉和季熠辰並沒有留過夜,下午時他們就離開了沈府啟程回睿王府。
  兩個人同坐一輛馬車,瑞珠她們則是坐在了馬車外。前後兩輛朝著南巷奔去,臨近傍晚的時辰,南巷十分的熱鬧,兩旁的街邊鋪子裡進出的客人很多,還有路邊小攤,吆喝聲叫賣聲飄入車內,還有許多小吃的香氣。
  馬車內安靜的很,季熠辰靠在那兒微眯著眼,開合間偶爾掃過坐在前面的沈香茉,見她專注的看書,季熠辰的視線又在她臉上掃過。
  忽而前面一個急停,沈香茉放下書。外面傳來瑞珠的呵斥聲。“還不快讓開。”
  季熠辰睜開眼,馬車外響起了如泣如訴的聲音,婉然幽轉,“世子夫人,奴家知道您在裡面。奴家懇請能見世子夫人一面。”
  季熠辰未動,沈香茉只當是人多馬車忽然停了,低頭翻了一頁書,外面發生了什麼她都聽不見。
  馬車外,睿王府的馬車在路過花滿樓沒多遠的地方被攔下了下來,說話的正是紅芙,她穿著一身大紅色的娟裙,跪在了車前。
  長長的裙子鋪開在她周身,好似一朵怒放的花朵,她仰頭看著瑞珠,求的可憐又懇切。
  “這位姑娘,還請你起身離開。”雪盞沈聲道,周圍本就熱鬧,被紅芙這麼一跪。頓時人群就把這兒給圍的水泄不通。
  花滿樓的紅牌姑娘跪求睿王府世子妃,嘖嘖。八竿子打不著邊兒的關係,怕是為了世子吧,這紅芙姑娘也真是夠膽識,光天化日攔別人回門的馬車。
  “世子夫人,紅芙自知身份卑微,不敢奢求別的,只求能在世子身邊伺候於他,求世子夫人成全。”紅芙如泣如訴得說著自己多愛慕睿王世子,她願意去睿王府做最低賤的。
  “這位姑娘,你既自知身份卑微就不該來此求夫人。”見著如此不要臉的人還得和她講理,瑞珠氣的臉色通紅,這都是什麼人,當街攔人做出這麼難堪的事,什麼名譽都毀了。
  瑞珠氣急了,還沒想透徹對於紅芙來說她本來就沒有名譽可言,都已經身在花滿樓了哪裡還有什麼名譽。紅芙楚楚可憐的跪在那兒,就在馬車旁,“奴家自知身份地位可還是想盡力一試,素問世子夫人寬厚,奴家...”
  “住口,你知夫人寬厚所以才敢當街攔人,那你也該知道自己這麼做居心多無恥,姑娘,還請你讓開,你若不讓,我就只能讓人請你離開。”雪盞呵斥住她的話,紅芙盈著淚水看她,身子微微顫抖,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
  半響,她一手扶著馬車,想要努力把自己撐起來,可因跪的太久了,她又跌坐了回去,周圍看著的人一片譁然,這柔弱的樣子可真是令人心疼呢。
  “世子夫人,您若真的在意世子爺,您就該允了奴家進府侍奉,世子在奴家這兒過的很開心,我們姐妹二人也將世子服侍的很好,難道您不希望世子過的開心。”紅芙話音剛落,人群裡便熱切的討論起了昨夜睿王世子的去向,馬車上虛掩的門忽然開了。
  季熠辰的身影出現在那兒,他不明意味的看著紅芙,後者見到是他,眼底一怔後很快反應過來,淚漣漣的望著季熠辰,仿佛是將他深刻在了眼底,滿滿的都是他。
  “本世子過的確實開心。”季熠辰意味不明的說了一句,聲音不輕不重,周圍都聽得見,紅芙臉上一喜,心中已然覺得自己這麼冒險是對的,大庭廣眾之下別人肯定是厭了,可世子不一樣,他或許就希望自己如此。
  周遭圍著的人越來越多,馬車再也出不去,這簡直就是這一年來蘭城最熱鬧的事了,一輩子能有幾次看到這樣的場面,睿王世子風流的程度,無人能及。
  “夫人你看呢。”季熠辰轉頭看沈香茉,還十分‘貼心’的替她拉來了另外一扇門,伸手抬起簾子,沈香茉拿著書的模樣映入眾人眼簾。
  出塵不染,美而絕色。
  一襲淡粉的裹裙,外面是著正的衣襟,她抬頭看外面,眼底帶著一絲迷惑,迷人雙眸像是在說話,勾的眾人失神。
  她本該抵不過紅芙這一身明豔,也就是挑上簾子的刹那,紅芙的嫵媚頓時晦澀了下來,就連這明豔的大紅都敵不過那一身簡而不是端莊的粉色。
  這讓更多的人唏噓,生的這般動人,卻聽不見也不會說話。
  沈香茉看到了紅芙,見她跪在那兒,並不明白她出現是為了什麼,於是她看向季熠辰,【看什麼?】
  季熠辰伸手自然著握住了她的手放在懷裡,沈香茉輕輕一顫,他不肯放,笑著緩慢解釋,“紅芙姑娘想進睿王府,跪在這兒求你應允。”
  季熠辰的話給了紅芙莫大的動力,苦於她說的世子妃根本聽不見,她只能用眼神懇求,哀哀的看著沈香茉。
  沈香茉心中暗暗啐罵了季熠辰一句,面上莞爾笑著,輕輕的搖了搖頭,正想抬手手語讓雪盞告訴紅芙,季熠辰握著她的手,還不肯放。
  沈香茉轉頭看著他,季熠辰當她是深情對視,也深深看著她,望地極認真,“往後這些人想要進府都要經由夫人點頭,夫人若是不允許,為夫絕不擅作主張帶人回去。”
  如此光明正大的宣告他是有多聽世子妃的話,瑞珠和雪盞兩個丫鬟聽的臉色都變了,沈香茉強忍著把他踢下馬車的衝動,轉頭看紅芙。
  紅芙心中一緊,世子這是說真的麼,萬一世子夫人不答應呢,她輕咬著嘴唇,眼底閃過一抹狠勁,霍的當著眾人面,直接給沈香茉磕起頭來了。
  場面太難堪了。
  睿王世子妃回門的馬車去的時候被攔,回來的時候又被攔住了,睿王世子還真敢說,當眾要世子妃做主,在許多人眼中,這睿王世子左右臉上分別就刻了倆字,加起來念:混蛋!
  這麼混蛋的事還真沒聽說過幾件,見過別人院裡鬧的,府裡趕人的,吵到房頂都穿的,第一次看到這般淡定,笑靨著一面公諸夫妻和睦,一面沒皮沒臉的把拿主意的權利推給世子妃,答應了是賢良,不答應那就是善妒。
  沈香茉身子一顫,手心那兒傳來一股sao癢。
  而坐在那兒的季熠辰臉上的笑意是越來越盛,無人瞧見,他握著沈香茉的手在懷裡,大拇指正一勾一勾的在她手心裡滑動。
  那一絲一絲癢著實難忍,周身帶起著一股酥酥麻麻,沈香茉使力一拉,季熠辰握的很緊,她越是用力,他就勾的越快。
  沈香茉的另一隻手用力的抓在了門框上,她臉上浮著笑意,看紅芙漸漸蒼白下來的面色,視線落在她磕出了血的額頭上,手簡單的做了幾個手勢,【你可以進府】
  瑞珠不肯轉述,她看著沈香茉憤憤的喊道,“夫人!”怎麼就答應了,怎麼能讓這樣一個人進睿王府。
  沈香茉擺了擺手,被季熠辰握著手一翻,揪住他的手心狠狠的掐了一下,季熠辰的神情一瞬崩裂,放鬆了桎梏,沈香茉快速的抽回手,朝著紅芙手語,【你要進府可以,不過我不會替你贖身,睿王府不會為了找人侍奉世子而來花滿樓贖人回去,所以你得自己贖身,正了身份後才能去睿王府,你可同意?】
  聽了雪盞的轉述,紅芙不自覺的看向季熠辰,世子爺答應過要替她贖身的,視線在季熠辰身上停了下,紅芙快速答應下來,“好,只是夫人,我和姐姐有兩個人。”
  “夫人說了,三個月後才可去睿王府。”雪盞說完後和瑞珠兩人跳下馬車,一人架著紅芙一邊,直接把她給拖開到了一旁。
  瑞珠不解恨,假裝踩到了她的裙子,只聽見‘刺啦’一聲,紅芙起身的時候大半條裙子直接被撕拉下來,露出了潔白大腿,人群中譁然一片,今日出門可真是好運氣,還能看到這樣的情形。
  “啊!”紅芙忙伸手去遮掩,拿邊緣的裙子捂住,抬頭看去,前面的車夫驅散人群,雪盞和瑞珠二人跳上了馬車,已經走了。
  人群散了一半,在人群中一直看著的綠蓉和小丫鬟走了過來,綠蓉扶住她,拿起帕子替她擦額頭上流下來的血,“你可真是拼命,要是留了疤怎麼辦。”
  紅芙自然在意自己的模樣,趕緊讓綠蓉和丫鬟扶自己回花滿樓,一瘸一瘸著腳步,滿意的很,“拼命也算是有回報,三個月後我就能進睿王府,就算她不讓姐姐去,到時我求一下世子爺,姐姐就能去睿王府和我團聚了。”
  “世子妃要你自己贖身。”綠蓉還是擔心她,“要是世子不替你贖身,我們哪裡來這麼多的銀子。”
  花滿樓的規矩,進來容易出去難,尤其是紅芙這樣能給花滿樓賺不少錢的,誰要來贖身,琴姨肯定是要狠賺一筆,她們平日裡自己受賞的也多,但這些大都是別的東西,真算銀子並不足夠贖身。
  紅芙眼底閃爍著晦澀,鬆開丫鬟的手,拿過帕子擦了擦汗,“沒有也得有。”
  ————————————
  從南巷出來後馬車上氣氛更是怪異,沈香茉靠坐在那兒沒和他搭理一句話,季熠辰看著她確實越笑越開心,手心裡還泛著疼,仔細看還有她掐出的指甲印,他的妻子脾氣可不太好。
  馬車到睿王府後瑞珠扶著沈香茉先下來了,兩個丫鬟看他的眼神裡也是濃濃的不喜,季熠辰跨步進入睿王府,門口只有睿王妃派過來的人守著,見他們回來了轉身前去睿王妃那兒回稟。
  沈香茉沒回蓼風院,而是去了睿王妃那兒請安,南巷的事如今還沒傳到睿王府,沈香茉不想等府裡都傳遍了再去請安,睿王妃這邊,聽聞季熠辰後來直接去了沈府,臉上些許笑意,“辰兒定是有了急事,也不算太遲。”
  母親看寶貝兒子,怎麼都覺得他沒錯,就算是夜宿在外她都覺得不是兒子的問題,而是沈香茉這個做妻子的沒有抓牢丈夫,所以睿王妃又敲打了沈香茉好幾句,“夫妻間鬧些小脾氣是尋常,也別拿喬的過了度,一輩子長著呢,如今就起了芥蒂,往後這日子要怎麼過。”
  沈香茉恭順的點頭,睿王妃似想到了什麼,面色微沈了沈,“你小時候出事吃了不少藥,這身子骨還需再調理,下月你們回宜都面聖,我讓王爺請賀家的老太醫給你看看。”
  睿王妃的視線掃過沈香茉的小腹,既是成了親,她就急著想讓她快一些生下嫡長孫,“你那偏房趕緊撤了,傳出去成什麼樣。”
  沈香茉點頭答應,只是沒等她命人撤了偏房,傍晚時南巷發生的事傳到了睿王府,傳進了睿王爺和睿王妃的耳中,這讓沈香茉又有了不撤偏房的理由——世子混帳成這樣,傷透了她的心,還怎麼能夠一塊兒睡,必須分房。
  季熠辰在祠堂裡跪了一夜。
  這回睿王爺是發了狠了,不論睿王妃怎麼求都不答應,佛堂外這一幕顯得額外奇特,睿王妃紅著眼眶求著睿王爺好歹給兒子一點顏面,都成了親的人還跪祠堂。
  睿王爺則是越被她求越氣,“就是你驕縱的他,你看看,你也知道他成了親,你也知道他現在不小了,再過一年說不定都當爹了,可還這麼不濟事,交代他做的事沒一件好的,還不如熠川熠然。”
  “辰兒可是你的嫡長子,王爺你怎麼拿他和他們比,小的時候你還誇他聰明,是最聰慧的孩子。”拿季熠辰和兩個庶子比較,這是睿王妃最受不得的地方,她本來身子就不好,此刻更是蒼白著臉色。
  “他的那些小聰明都不知道用在哪裡了!”睿王爺說歸說,還是扶住了她,“過兩天熠川就回來了,楊河的事熠辰辦了半年還沒辦妥,就交給熠川來做。”
  睿王爺這些話都踩在了睿王妃不允許的點上,她讓什麼都可以,唯獨是兒子的事不能有半寸退讓,睿王爺卻強扶著她離開佛堂,硬是要給長子一個教訓。
  佛堂內,屋外的聲音漸漸遠去,季熠辰跪在那兒,不覺得膝蓋下有什麼疼痛,有些話他早聽習慣了,奪了他的差事,因為他不幹正事,沒資格做睿王世子,還是因為他不幹正事。
  開門聲傳來,沈香茉帶著瑞珠走進來。
  此時天色微暗,佛堂內更是黑沈,瑞珠把食盒放下點了燈,季熠辰看了她一眼,“你出去,沒我吩咐不準進來。”
  瑞珠看了自家小姐一眼,退到了屋外掩上門,沈香茉打開食盒,把裡面的粥和菜端了出來,底下還放著兩碟的點心。
  沈香茉給他盛了一碗,季熠辰坐下來喝粥,很快碗見低,沈香茉抬手要給他再盛,季熠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猛的一拉,把她拉到了自己懷裡。
  感覺到懷裡的人緊繃著身子,季熠辰不待她反抗就把她壓在了禪坐的坐榻上,背後硬蒲團的邊緣磕的沈香茉不舒服,她皺著眉頭看他,這裡可是佛堂。
  “你來這兒做什麼,還給我送吃的,投懷送抱?”季熠辰伸手撫上了她的臉頰,膚如凝脂,令人捨不得挪開手去。
  沈香茉被他桎梏,只能安靜的看著他。
  “你明明生氣,為什麼不表現出來呢。”季熠辰輕笑著,從她眼底看到了緊張。
  視線落在她輕輕抿緊的嘴唇上,季熠辰眼神一黯,握著她的手緊了幾分。
  季熠辰緩緩的低下頭去。
  觸及到那溫熱,如他想像中的柔軟,沈香茉瞪大雙眼想要推開他,季熠辰壓的死死的,她動彈不得。
  他嘗到了數種滋味,她似乎是喝了茶,吃了蜜棗,季熠辰的眼眸越來越深,他情不自禁的想要加深這個吻。
  忽然間沈香茉感受到了一陣狂風暴雨,他不再是溫和的點啄,猛然的撬開了她的嘴,肆虐似的席捲她的所有,沈香茉輕唔了聲,嘴角一陣泛疼,他親的又狠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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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失控了,他本來想要淺嘗即止的心在碰到她的時候就有了改變,她有著致命的吸引,就是這樣安安靜靜的,卻讓他失控。
  嘴角忽然嘗到一股鹹澀,季熠辰桎梏著她雙肩的手一松,那鹹澀越來越多,還帶著熱。
  他低下頭看去,沈香茉淚流滿臉的看著他,嘴唇紅腫,她的下巴輕顫抖,眼底滿是恐懼。
  他到底做了什麼,季熠辰微抬起身子,沈香茉猛的一推,把他推開撞在了小桌子上,桌子上的碗碟嘩啦一聲摔在了地上,包括那燭臺,屋子裡瞬間暗了下來。
  黑暗中她的啜泣聲很輕,卻格外清晰的傳到他的耳朵裡,季熠辰靠在牆邊自嘲的笑了聲,明明是自己想要去調戲她,到最後竟然無法掌控。
  沈香茉哆嗦著手拉了拉衣襟,她抓緊袖口,耳畔忽然傳來他的聲音,“你什麼都聽不見也挺好,在這王府裡不能聽的太多,最好是聽不見又看不清。”
  沈香茉一怔,沒有反應過來他這麼一句話的意思,季熠辰卻起身走向佛?那邊,適應了佛堂裡的黑暗,沈香茉看到他的側面,神情深沈的根本看不出情緒。
  屋子裡再度亮堂了起來,季熠辰走到門邊打開,瑞珠一臉緊張的看向屋內,瞧見坐在那兒驚魂未定的沈香茉,看季熠辰的眼神裡又多了一抹恨恨。瑞珠忙進去把沈香茉扶了出來,回去的路上,沈香茉的腿還微顫,泛腫的嘴唇時刻在提醒她剛剛佛堂裡發生了什麼,他那一股狠勁,和她認識中的完全不一樣。
  回到蓼風院,崔媽媽見她這般,忙去找了藥過來給她抹上,又備了水沐浴,沈香茉乏累的很,在浴桶中險些睡過去。
  安頓好了沈香茉睡覺,崔媽媽到了屋外悄聲問瑞珠,“佛堂裡究竟出了什麼事。”
  瑞珠搖搖頭,“姑爺不讓人進去。”大體上發生了什麼,她們也能預料。
  崔媽媽歎了一口氣,“晚上我守著,你去休息。”團叉休號。
  ————————————
  第二天季熠辰從佛堂裡出來,並沒有來主屋,而是直接去了偏房休息,接下來接連五天,季熠辰就像是轉了性,一早出去,天暗了才回來,睡的是偏房,也不同沈香茉一起用飯,再也沒有做過忽然接近她的事。
  娉婷院的這些侍妾一開始還挺高興,世子爺不喜歡世子妃,她們就有機會,可時間一久她們就高興不起來了,世子爺早出晚歸,她們都見不著他,見不著人談什麼機會,這樣長此以往下去,等世子想起她們不知何時。
  正當她們各自想著法子時,一年前替睿王爺去寮北的二少爺季熠川回來了。
  季熠川風塵僕僕回來,帶回的是寮北荒地開墾成功的好消息,這能給封地內帶來不少農作物收益,睿王爺聽聞這件事高興的很,一掃這些日子生的氣,把三個兒子叫到了一塊兒,好好誇了季熠川一頓。
  季熠川是李側妃所出,只比季熠辰小了一歲,他能得睿王爺重任,第一是他確實聰明,第二還是因為長子太混帳。
  “川兒啊,你可替封地的百姓解決了一大難題。”睿王爺拍著季熠川的肩膀,朗笑著,“你大哥成親,你也該成家了。”
  “能替父王分憂是兒子之幸,本想趕在大哥成親前回來,實在是脫不開身,晚了好些天才到家,我都不好意思和大哥說。”季熠川轉頭看季熠辰,笑的溫溫和和。
  “今夜不醉不歸,當你將功補過。”季熠辰始終是笑的一臉隨意,聽到自己弟弟立了大功依舊是無動於衷,睿王爺拍了拍季熠川的肩膀,“行了,去見見你母親。”
  “大哥,等會兒再來找你。”季熠川笑著出去了,睿王爺留下季熠辰在書房內,良久才從櫃子裡拿出一份文書拍在了桌子上,“楊河的事,你親自前去辦,務必在半年內辦妥。”
  都有朝廷下達的文書了,這事情必定是急迫著要解決的,季熠辰瞥了一眼,“父王不是說要交給二弟去辦。”
  睿王爺一瞪眼,“那是和你母妃說的話,這件事只許辦好,朝廷那邊你皇叔已經兩番過問,就算你再不想做,也該替王府和百姓想想。”
  季熠辰這才拿起文書,嘴角一揚,“前去半年的話下月就不能去宜都了。”
  “等你楊河的事情辦妥,到時候再帶著香茉進宮。”
  “那香茉呢。”
  “楊河又不是什麼好地方,何必帶著她前去吃苦。”睿王爺早替他打算好了,季熠辰不再說什麼,把文書收入懷裡,轉身離開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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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1:18:03


  沈香茉前去睿王妃那兒請安的時候得知了此事,楊河那邊什麼情況沈香茉知道一些,每年到了雨季就會發水澇。來來回回幾條河修了兩年都沒有好轉,莊稼淹死的多,等到了水澇褪去,百姓顆粒無收,蘭城這邊又是一大筆撥款。
  實際上楊河那邊的環境並不差,雨水充沛,作物長勢都很喜人,就是地處偏低,去了幾波人都不見效,如今這事兒落到了睿王府的頭上,本來楊河就在睿王爺的封地附近,做好這件事是當仁不讓。
  “那裡多濕熱。你就別去了。從娉婷院裡挑幾個人跟去服侍辰兒。”不用王爺吩咐睿王妃自己也不太想讓兒媳婦去,做婆婆的總想敲打一下兒媳婦,回門那日出了事後夫妻倆還是分房睡,前去楊河這情況也不會改變,還不如把她留在王府。好好教導。
  沈香茉點點頭,門口那兒李側妃走了進來,臉上堆著笑意,身後丫鬟手中還捧著一疊的冊子。
  沈香茉起身要避讓,睿王妃擺手示意她坐下,“既然嫁到睿王府,這些事你也聽一聽,無需避諱。”
  李側妃把東西遞給睿王妃,全是各家未出閣姑娘的名帖,如今兒子回來了,王爺也說該給兒子說親,李側妃這就把早早準備好的東西拿來給睿王妃看,雖然她是川兒的生母,但他的婚事還是得王爺和王妃點頭才是。
  “川兒的婚事我心中有數。這些你就不必再看了。”睿王妃並沒有翻看幾個,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神情淡然,“我心中有數,不會委屈了他。”
  “姐姐,不知你相中的是哪家的姑娘。”李側妃替兒子選的這些可都是家世不俗的人家,其中不外呼蘭城外的,還有宜都的幾戶,一聽睿王妃說心中有數,李側妃賠笑著就想知道到底相中了誰。
  “田侍郎之女。”
  李側妃神情微變,“是長女還是次女。”
  “田侍郎的小女兒。”睿王妃放下杯子,“今年剛滿十五,年底訂了親,明年就可以成親了,倘若是明年開春再定親,入了秋可以把婚事辦了。”
  李側妃一聽臉色大變,她忍不住道,“姐姐,田侍郎的小女兒怎麼配得上川兒。”
  “怎麼配不上。”睿王妃斜著眸子看她,“娶妻當娶賢,田侍郎那雙生的長女和次女就算是再漂亮,你沒聽別人傳著,德行並不好,反倒是他的小女兒,外頭的評價都不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宅內的事也料理的井井有條,怎麼,你只盯著她一張臉看了。”
  李側妃早就料到王妃不會給兒子說一門家世太高的親事,畢竟還有世子在,不能越過了世子妃,可她萬萬沒有想到王妃會這麼狠,以田家的家世來說嫁到睿王府已經是低娶,居然還是田家小女兒,那個臉上生著胎記的姑娘,怎麼可能做自己的兒媳婦!
  李側妃氣的身子發抖,她看著睿王妃,難以置信,“姐姐,娶妻當娶賢沒有錯,可也不能給川兒說這樣一門親事,田家三小姐生成那樣,將來的孩子還能有好。”
  “那都是胡謅的。”睿王妃說的輕描淡寫,“我問過大夫,這不會遺傳,你大可以放心。”
  “那我寧願川兒找一個身份低一些的娶進門。”起碼那是乾乾淨淨,她也沒求兒媳婦生的有多美,但絕不能是個長了胎記的。
  “不可,家世太低,怎麼配得上睿王府,我們睿王府的大門也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睿王妃的這些話沈香茉都聽在耳中,忍不住抬頭看李側妃。
  李側妃的臉色蒼白的很,而看似溫柔和氣的睿王妃,並不是個好對付的主母,她要把幾個庶子的婚事都抓在自己手中,只要額睿王爺點頭,海側妃和李側妃拿她毫無辦法。
  李側妃氣急了,也顧不得什麼禮儀,霍的起身,紅著眼瞪著睿王妃,“姐姐,你就是見不得我和川兒過得好,這些年來我幫你做了多少事,府裡的事但凡你吩咐的我都幫你一樣一樣辦的妥妥當當,如今臨了川兒的婚事上,你還要為難我們,你這到底是為何。”
  “我不為何,就是為了他好。”睿王妃眉頭微皺,對李側妃的指責並不在意,只是看向沈香茉,“香茉,你先回去。”
  沈香茉起身離開,邁出門口時還能聽到李側妃低低的哭聲。
  ————————————
  離開睿王妃的院子去往蓼風院,沿路沈香茉遇到了季熠川,和李側妃像的多一些的季熠川生的有些偏柔,看起來像是文弱書生,白皙的臉上噙著一抹笑意,他看到沈香茉,喊了一聲大嫂。
  沈香茉微微頷首,季熠川抬手,對沈香茉做了幾個手語,【來路匆忙,沒來得及趕上大哥大嫂成親的大日子】。
  季熠川的手語做的並不嫺熟,沈香茉一怔,季熠川笑著,【臨時學了半月,大嫂可別笑話】。
  【怎麼會】沈香茉笑著搖頭,【你有這份心就夠了】
  【我備了些薄利,改天派人送去大嫂院子】季熠川放下手,側身給沈香茉讓路。
  ————————————
  回到了蓼風院,瑞珠和雪盞說起來,忍不住誇了季熠川好幾句,“二少爺可真是不一樣,還專門學了手語。”和姑爺相比好多了。
  “你瞧著誰都好。”雪盞笑駡。
  瑞珠嘀咕了聲,“本來就是,我就覺得二少爺比姑爺懂禮。”
  瑞珠邊說著端著東西出去,迎面飄來了一句話,“誰比我懂禮?”
  猛地抬頭,瑞珠看到站在門口的世子爺,忙搖了搖頭,神色不太自然,側身離開了屋子。團冬叨弟。
  季熠辰走進屋內,沈香茉正在吩咐雪盞從櫃子裡拿東西出來,季熠辰就看著也不說話,看著沈香茉準備好了一個匣子,把一些瓶瓶罐罐的東西放到裡面。
  “你碰到二弟了。”季熠辰走過去拿起一瓶看,防蚊的,裡面似乎是塗的藥膏,打開來泛著淡淡的藥香。
  【回來的路上遇見的】沈香茉把他放下的瓶子收進匣子中。
  “往後同他少說話。”季熠辰拿起另一瓶看,這是防蟻的,“你準備這麼多做什麼。”
  【楊河那兒天氣濕熱,二三月份就有春蟲,多毒辣,這些都是一些塗抹的藥,還有去濕氣的藥丸,多備著些總沒壞處】沈香茉準備的挺齊全的,小病痛的藥丸都有,最多的就是防那些蛇蟲鼠蟻的。
  “你這是在擔心我。”季熠辰放下瓶子,沈香茉不語,微動了下眉宇,她只是不想這麼快當寡婦而已。
  “你若是擔心我,可以與我一同去。”季熠辰一手輕輕的敲著桌子,沈香茉轉身看他,【母妃吩咐說從娉婷院裡帶幾個人跟著你去楊河侍奉,你想帶誰去,我去安排】
  季熠辰興意闌珊看著她,“你也說了那兒多蟲毒,既然環境不好就不帶人了,萬一留了疤可不好看。”
  屋子裡安靜了下來,季熠辰伸手想觸摸她的臉頰,沈香茉微一閃身,他的手只觸碰到了她的頭髮,季熠辰眼神一黯,她幾次三番懼怕自己碰觸,到底是為什麼。
  季熠辰想起了佛堂那一幕,她流淚的樣子。
  思緒裡定格的都是她可憐的樣子,季熠辰再無調戲的心,轉身出了主屋,沈香茉看他離開,微舒了一口氣,讓雪盞把衣服也收拾好,隔壁的偏房內放了幾個箱籠,裡面整整齊齊的放著前去楊河必要用到的東西。
  撇開其他,沈香茉是一個合格的世子妃,世子的起居生活照顧的用心,王妃那兒請安從不缺席,娉婷院裡的侍妾她並沒有苛待,這廂季熠辰要離開,他的東西她也都收拾的妥妥當當。
  “小姐,四娘來了。”秋裳進來稟報,沈香茉到了偏廳,同來的除了四娘閔柔之外還有十娘海棠。
  十娘海棠的神情裡有些緊張,她捏緊著手中的帕子,“夫人,聽說世子爺要去楊河半年。”
  沈香茉點點頭,【確有其事】
  聽雪盞翻譯後十娘頗有些急迫,“那,夫人可決定讓誰陪同世子爺一塊去。”
  “世子爺並不打算帶人過去。”雪盞剛說完十娘就搖頭說不可能。
  她看著沈香茉,眼底裡有懷疑,“夫人,您不去的話為何不讓我們陪世子前去,您可真是忍心讓世子一個人走。”
  【雪盞,帶十娘前去書房,世子如今就在那裡】沈香茉眉頭一皺,讓雪盞把十娘帶去書房親自問,十娘輕哼了聲,“去就去。”
  偏廳裡就剩下四娘,沈香茉看她氣色好了不少,【你也想陪世子一塊兒去楊河】
  四娘閔柔搖搖頭,“以妾身的身子,不足以陪世子前往楊河,反而會是累贅,妾身只是陪同十娘過來。”
  沈香茉點點頭,她算是娉婷院這麼多侍妾中最明事理的一個。
  門口那兒莫離匆匆走了進來,看了一眼瑞珠,低頭稟報,“夫人,十娘在世子爺的書房外哭鬧。”
  坐在那兒的四娘神情一變,沈香茉已經起身出了偏廳,她忙跟了過去,蓼風院後的季熠辰的書房外,十娘跌坐在臺階下,哭的正梨花帶雨。
  季熠辰就站在門口,十娘哭的極委屈,目光全落在季熠辰身上,哭訴的聲音猶如是在唱曲兒,抑揚頓挫,“世子爺,您可有多久沒有來看海棠了,屋子裡您上次幫我剪的海棠花都已經謝了,長青景也苦了,我的鴛鴦繡帕您說要替我題字,已經放在那兒好些時候,世子爺,您是不是忘了海棠。”
  四娘跑過去扶她,十娘還不肯讓她扶,繼續望著季熠辰哭訴,“世子爺,海棠待你的心意您最清楚,海棠願意跟著您去天涯海角,世子爺,您讓我陪您去吧,就算前路再困境,海棠都願意陪您去。”
  書房門口就這麼一點地方,十娘的聲音如泣如訴,就差透過牆飛出去了,如果不是這麼的不合時宜,沈香茉大概會笑出聲。
  “十娘海棠以前是戲樓的。”瑞珠靠在沈香茉耳邊輕輕說了一句,難怪呢,哭成都能把話說的跟唱似的,完全不帶頓,原來都是戲樓裡出來的專業戶。
  季熠辰被她哭的頭疼,以前聽她在戲樓裡唱戲那是享受,如今看她跌坐在臺階上,望著自己哭訴這些,簡直就是折磨。
  季熠辰抬起頭看到了一臉看好戲的沈香茉,嘴角微揚,彎下腰把海棠扶了起來,從她的袖口抽出帕子,溫柔的替她擦了眼淚,“哭腫了眼睛就不好看了。”
  這句話似乎是對所有愛慕他的女子都有用,海棠啜泣著,沒像剛剛那樣哭了,整個人倚在了季熠辰的身上,柔柔的低聲,“世子爺,我起不來。”
  沈香茉沒吩咐,她身邊的瑞珠她們沒一個上前搭把手,還是四娘上前扶住了她,海棠並不想讓她扶著自己,一直想往季熠辰懷裡靠,一面靠著,一面訴說,“世子爺,您一定會帶海棠一起去的是不是,您不會把海棠留在這裡。”
  “此事我已經與世子妃商量過,並不合適帶你們前去。”季熠辰毫無壓力的把沈香茉一塊兒給拉下水,海棠一聽,自動的轉換成了世子很想帶她去,但是世子妃不答應,無奈之下只能留下她們。
  一抹怨毒掃了過來,沈香茉見海棠恨恨的瞪著自己,抬手示意瑞珠去扶人,【此事世子確實與我商量過了,楊河多蟲毒,十娘若是不怕,你可以跟著世子一同前去】
  “海棠自然不怕,世子去做什麼海棠都願意跟著你去,在所不惜。”海棠靠在季熠辰的懷裡,一手抓緊著他,不肯鬆開,末了,還告起了沈香茉的狀,“世子,您給我取了海棠的名字,世子妃硬是要讓我叫十娘,您要給妾身做主啊。”
  什麼叫做得寸進尺,十娘這樣大概也算一種。
  從世子大婚後到現在,她是第一次逮著機會靠世子這麼近,所以一股腦把這些日子以來的‘委屈’都給說了出來,世子妃給她們取了這麼難聽的名字,世子妃還不允許她晚上在娉婷院裡唱戲,世子妃要求她們穿的嚴嚴實實才能來蓼風院。
  一樁一樁,才半個月的時間沈香茉就做了這麼多的‘壞事’。
  沈香茉站在那兒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帶走才好呢,他要是把娉婷院這十五個妾室都帶走,她一定替她們收拾妥當,一齊送上馬車。
  “行了。”季熠辰拍拍她的背,“如今有世子妃在,你們自然都要聽她的,你看你哭的,衣服也弄髒了,這可不像你。”
  季熠辰輕輕捏了捏她的臉,剛剛還在告狀的海棠頓時轉了個變,她羞紅著臉眼帶深情望著季熠辰,“那妾身回去收拾一下,今夜世子您來海棠這裡好不好。”
  “你聽話。”季熠辰摸了摸她的臉哄道,大約都是這麼哄著女子,季熠辰三言兩語就把海棠給說服了。
  最後四娘帶著十娘回了娉婷院,沈香茉到了院子前,瑞珠還有些擔心,“小姐,十娘還會不會來鬧。”
  【不會了】沈香茉搖頭,就剛剛那一幕,十娘都快被哄的找不著北了,哪裡還會來蓼風院鬧,估摸等她緩過神來世子也已經去楊河了。
  ————————————
  第二天一早季熠辰出發去楊河,本來還要多留兩天,可楊河那兒的事刻不容緩,不能再拖。
  沈香茉送他到了大門口,睿王爺和睿王妃都在,睿王妃好生囑咐了兒子一通,等輪到沈香茉,季熠辰拉她到自己面前,知道她不會當著眾人的面退讓,把她抱在了懷裡。
  沈香茉身子一僵,明知她聽不見,他還是她的耳朵輕說了一句,“我走了你應該很高興。”
  旁人看來像是難捨難分的情形,季熠辰輕輕拍了拍她的背,鬆開了她,沈香茉正要退開,季熠辰手快的把她腰上的一塊玲瓏玉佩摘了下來,握在手中,他淺笑著看她,說的十分坦然,“睹物思人。”
  沈香茉來不及奪回來季熠辰就收到了懷裡轉身上了馬車,她眼底閃過一抹焦急,那是娘親留給她的東西。
  沈香茉只能眼睜睜看著馬車離開,又不能追。
  ————————————
  回到蓼風院沒多久,季熠川來了。
  沈香茉差人在院子裡的小亭中置了茶,請季熠川到亭子裡小坐,季熠川身後的丫鬟抬著偌大的一個箱子。
  “這是送給大哥和大嫂的新婚賀禮,早早就準備妥了,大哥走得急還沒來得及和他說。”季熠川坐下來笑著說道,意識到自己的話大嫂聽不見,又用手勢解釋了一遍,甚是體貼。
  【多謝二弟】,沈香茉笑著替他斟了一杯茶,季熠川擺手讓丫鬟把箱子裡的東西拿出來,一個木匣內放著六顆已經雕琢完的領扣,做工精緻,花樣新潮,六種寶石的顏色合適搭配不一樣的衣服。
  【回來時路上瞧見的,看樣子甚是特別就買了幾份回來,敏嫣她們那兒也送了一份,這是給大嫂的】季熠川把東西朝著沈香茉這邊推了推,沈香茉細細打量,抬頭致謝。
  亭子裡安靜了片刻,季熠川拿起杯子,環視了一下院子四周,【去年時大哥的院子還沒這麼整齊,大嫂來了後替大哥打理的井井有條,可真是大哥的福分】
  季熠川的口氣裡帶著些羨慕,沈香茉微頷首,季熠川忽然轉了個口風,看著沈香茉歎息著,【大嫂,我知道大哥做的一些事情讓人覺得匪夷所思,但其實,大哥他不是那樣的人,大嫂可別誤會了他】
  娉婷院十五個侍妾在那兒呢,算上花滿樓還沒進門的,那已經是三個手都數不過來,誤會什麼。
  沈香茉靜等他往下說,季熠川的神情裡添了抹哀,【過去大哥比我還勤奮,但是直到那件事】
  沈香茉為他添了茶,季熠川繼而往下做手勢,【大嫂應該是熟知花滿樓,四年前大哥剛滿十四,和同窗鬧著說要去花滿樓見識見識,我也跟著去了,當時大哥在花滿樓裡認識了一個花伶,她叫明月,當時年滿十五的明月剛剛登臺,登臺初就讓眾人神魂顛倒】
  那是一個老套的故事,四年前季熠辰才十四的年紀,在花滿樓裡初見明月時就被吸引了,年少輕狂的季熠辰第一次喜歡上一個姑娘,當時的他起了想娶她的心思,但是花滿樓是什麼地方,睿王府是什麼地方,季熠辰怎麼可能把明月娶回家,就連明月的開苞之夜都不是季熠辰買下的。
  【那時候起大哥就不對勁了,他變得不像他,大嫂你別看他如今一副風流倜儻的樣子,還帶了這麼多侍妾回家,四年前大哥很聽明月的話,甚至為了她都不會看別的女子多一眼】
  【一年之後,大哥送了明月很多東西,甚至想要把她贖身出來,就算是帶不回睿王府把她養在外面也好,他曾在父王面前下跪說非明月不娶,險些被父王打斷了一條腿,可是花滿樓裡哪有什麼真情,常言道戲子最是無情,明月對大哥的好不是真情,為的都是大哥給她的金銀財寶】季熠川說的唏噓,又有些憤然。
  睿王府世子爺被人當了猴兒耍,讓他付出了這麼多就為了一個妓子,知道真相的季熠辰當然接受不了,他那麼心高氣傲的一個人,哪裡能夠容許自己的真心付出,全心對待,對方只當成是獲取更多好處的籌碼。
  【得知真相後大哥就變了,變的再也不信女子,變成了現在這樣】季熠川放下手,沈香茉算是看明白了,他是為世子說情來的,如今的風流如今的紈絝背後都是有原因的,世子有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往,那個叫明月的女子把當時年少情衷的他傷了個透,於是世子徹底的從情種變成了浪蕩子。
  沈香茉笑了笑,【花滿樓中並不曾聽說有個叫明月的花伶】
  季熠川的臉色微沈,“她死了。”
  季熠川不再手語,而是很緩很緩地說道,“大哥知道真相後不再去花滿樓,半個月後明月所在的畫舫起了大火,連同她在內,畫舫上還有好幾個達官貴人,全部葬身,無一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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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1:18:29


  三年前畫舫失火的事沈香茉也聽說過一些,因為當時那艘船上燒死了一個官員一個富商,所以在蘭城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有人說是尋仇的,也有人說是看不慣官員惡性行俠仗義來的,唯一可惜的是一同喪命的花滿樓姑娘,沒想到就是明月。
  【可惜了】年紀輕輕喪了命。
  【明月喪生之後花滿樓關了一陣子,之後再開門,大哥就成了那裡的常客,蘭城的戲樓樂坊,大哥都會去,父王吩咐給大哥的事也不甚盡心,也就是那時候開始,大哥不斷的往府裡帶人,那些要麼是從花滿樓贖身出來的。要麼是戲子】
  季熠川說的感慨萬分。一個叫明月的花伶毀了大哥三年,不能再繼續下去了,末了,他看著沈香茉,語氣真摯的很。“大嫂進門後大哥就不一樣了,以往父王讓他去做什麼他都不肯,這一回他願意前去楊河,已經是很大的改變。”
  季熠川這個和事老做的十分盡心盡責,儘管新婚頭幾天還很混帳,但是已經慢慢變好了,不用多時,季熠辰就會改變。
  可沈香茉卻不這麼認為,季熠辰前去楊河的理由她尚且不清楚,但絕不會是因為她,娶她進門後變本加厲還差不多,至於改變,尚未看出來。
  季熠川見她神情淡淡的,【大嫂。你給大哥一點時間,大哥會知道這世間不是所有的女子都和明月一樣。】
  沈香茉笑著沒有回話。季熠川看時辰差不多,起身離開了蓼風院。
  把季熠川送的東西抬回了屋子,瑞珠細數,“小姐,二少爺送的東西可真多。”
  【他的手語也不像是趕著學的】沈香茉不在意那箱東西,她注意到的是季熠川後來漸漸嫺熟的手語,能說那麼多的話,怎麼都不像是加緊學的,起碼學了有半年之久,初見時卻還顯得生疏,不免刻意了些。
  瑞珠和雪盞一起把箱子抬了出去,秋裳拿來了食盒,裡面是從大廚房那兒取來的午食。
  逢了初一十五,沈香茉這兩日吃素,這個習慣保持了七八年,今天恰逢是十五,大廚房那兒的份例中卻有一道魚一道肉,讓秋裳把這兩道菜勻出去,留下其餘的素食,沈香茉簡簡單單吃了半碗飯。
  午時蓼風院無事,沈香茉看了一會兒賬準備躺下休憩,秋裳急匆匆的跑了過來,說是彩蝶忽然肚子疼,死去活來的。
  沈香茉吩咐她去請大夫回來,披上衣服到了丫鬟們休息的後屋,屋子內彩蝶哎哎的痛苦聲傳來,她蜷縮著身子躺在床上,雙手死死的捂著肚子,面色蒼白。
  “夫人救救我,疼死我了,我要疼死了。”彩蝶不停的哀嚎著,都快要在床上打滾了。
  沈香茉看向秋裳,秋裳一面說話一面手勢,“吃了午飯沒多久她就這樣了,起初是疼的站不直,現在都只能躺著。”
  【吃了什麼】
  “和我們吃的都一樣,都是從大廚房裡取來的,我和瑞珠都吃了。”就是如此秋裳才覺得奇怪,大家吃的都一樣,怎麼她疼成這樣她們卻沒事。
  “彩蝶,你還吃了什麼。”瑞珠代沈香茉問,躺在床上彩蝶已經疼的說不出話來了,她搖了搖頭,她就吃了午飯,還喝了點茶,剛想坐下來休息一會兒人就不對勁了,起初疼的冒冷汗,後來越發的不得了。
  茶水的杯子還放在桌子上,這屋子裡住著三個丫鬟,都是用這一副茶具,按理來說也不會有問題,沈香茉招手,【在哪裡吃的,帶去看看】
  秋裳領著沈香茉到了隔壁的屋子,桌子上的東西已經收拾乾淨了,旁邊的櫃子上還放著沒吃完的幾個菜,乾乾淨淨撥出來的,是給忙的完回來的人吃的。
  秋裳掀開一旁的竹頂子,神情一怔,怎麼罩在下頭的菜也被動了,扭頭看瑞珠,“誰動的,不是說了留著別動。”
  瑞珠搖搖頭,“這是小姐中午沒吃的兩個菜,崔媽媽和余媽媽不是沒來麼,給她們留著的沒動過啊。”
  沈香茉吃素的緣故兩個葷菜沒有碰,秋裳就把它們擱在了櫃子上,用竹頂罩了起來,如今這兩個菜都被動了一半,也沒見哪個貓吃魚還吐骨頭的,魚的刺還?排排在那兒,這肯定是有誰吃過了。
  秋裳拿著這兩個菜到彩蝶屋裡,“你是不是吃過這個。”
  彩蝶搖頭不承認,“我沒吃,我和秋裳你們一同吃飯的,你們也知道。”
  這下誰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
  過了一會兒莫離帶著大夫進來了,彩蝶喊著要王大夫趕緊給她把脈,診脈之中,大夫的眉頭越皺越深,秋裳忙問,“大夫,她這是怎麼了,今天中午我們吃的都一樣,怎麼就她肚子疼了。”
  王大夫撩起她的袖子看她手腕,又讓她伸出舌頭仔細檢查,雙指在她下巴處輕輕按了按,簡單總結,“中毒了。”
  秋裳和瑞珠面面相覷,中毒了,那她們怎麼沒事。
  沈香茉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秋裳端來的兩個葷菜,應王大夫的話命人煮湯端盆子過來,不消多時,莫離端了一碗的熱騰騰的的藥湯過來給彩蝶喝下。
  大碗下去後彩蝶的臉上露出痛苦,她捂著嘴忙趴到床邊,對著放好的盆子嘔吐了起來。
  屋子裡頓時飄起了一股難聞的味道,彩蝶哇啦一聲在盆子裡吐了一大堆,瑞珠趕緊護著沈香茉退到門口,這邊莫離又讓彩蝶喝下一碗湯,連著吐了三回,終於吐乾淨了。
  盆子裡汙遺的很,根本分辨不出吃過些什麼,只不過吐了之後彩蝶的臉色開始轉好,原來紙一樣蒼白的面色,如今漸漸有了血色,肚子也沒那樣絞著疼了,靠在那兒哎哎的喘著氣。
  沈香茉命瑞珠去抱一隻野貓過來,拿起筷子喂了幾口碟子裡的魚和肉,半響,原本活蹦亂跳的貓開始懨懨的趴在了地上,嗚嗚的叫著,不斷的翻動著身子,看起來十分的痛苦。
  【你是不是吃了這裡的東西】沈香茉讓莫離給野貓灌下湯藥催吐,轉頭看彩蝶。
  彩蝶靠在那兒緩神,此時也不敢有些瞞騙了,“夫人,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那個不能吃,我就吃了一點。”
  “你進來的時候我就說了那是留給崔媽媽她們的,怎麼會不知道。”秋裳瞪了她一眼,明明就是後來偷吃還狡辯,她說的她一句都不肯聽。
  彩蝶心虛的低了低頭,聞著床邊那直沖上來的味兒自己也覺得噁心,胃裡一陣翻滾又幹嘔了幾聲。
  【王大夫,你看這】沈香茉沒理會她,而是看著請來的王大夫,這魚和這肉有問題,貓吃了都中毒,彩蝶應該就是吃了這些才中的毒。
  “世子夫人,這些老身要帶回去看看。”光這樣看王大夫也瞧不出魚和肉裡到底有什麼問題,沈香茉給他裝了一部分回去看,其餘的繼續留在櫃子上,吩咐秋裳只放在那兒,不許別人再來動。
  命莫離送王大夫出去,吩咐她不要透露給別人,門口剛剛還在打滾的野貓,在門邊吐了幾口之後能站起來了,悠悠晃晃走了幾步靠在牆邊休息。
  回到了主屋,瑞珠和秋裳對看著,“小姐,大廚房裡取來的東西怎麼會有毒。”彩蝶才吃了幾塊就疼成了這樣,若不是沈香茉今日吃素,如今她可不僅僅是肚子疼了。
  她剛來睿王府一個月都不到,並沒有額外吩咐過大廚房,自然是沒人知道她初一十五在吃素,只不過沈家二小姐喜歡吃魚的事在她嫁入睿王府時崔媽媽就已經和大廚房有所知會,下毒的人是確保了她會多動幾筷子在魚上才在葷菜中動了手腳。
  “派個人去打聽一下這些菜是誰做的,那些人接觸過,不必緊著打聽,隨意一些。”沈香茉開口吩咐秋裳再去一趟大廚房,轉而換下衣服躺在了床上,如今她應該裝個病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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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子爺出發才不過半天,世子妃就病了,莫離出去請大夫,又送大夫出去,這是都看在眼裡的,至於世子妃生了什麼病,還不知情。
  睿王妃那兒派了個媽媽過來,門口雪盞和瑞珠兩個人守在那兒,和氣的拒了媽媽進去看,“多謝方媽媽前來探望,夫人吐過後剛剛歇下。”
  李側妃和海側妃那兒象徵性的也派了人過來,都被攔在了外頭,每一個能進去看沈香茉的,等到快傍晚的時,娉婷院那兒幾個侍妾過來了。
  “夫人還未醒,你們先回去吧。”瑞珠還是那句話,世子妃不會出來接見她們,她們也不可能進去探望。
  閔柔臉上有些許擔憂,“瑞珠姑娘,夫人到底是怎麼了,聽聞還請了大夫,嚴不嚴重。”
  “多謝四娘關心,夫人就是身子有些不適,沒有什麼大礙,你們的心意夫人都知道,請回吧。”瑞珠看站在四娘身後的十娘和十三娘,她們兩個哪裡像是來探望,明明是來看好戲的。
  三個人一?離開了蓼風院,一路回去,十三娘莉香嘀咕著,“不是說夫人吐了,該不是有了身孕。”
  “不可能!”十三娘剛說完海棠就開口否定了她,閔柔和莉香轉頭看她,海棠尷尬的呵了聲,“你們想,世子爺可沒在世子夫人屋裡過夜,不都是睡在偏房,怎麼可能有身孕。”
  “那你的反應也過激了。”莉香推了她一把,“大驚小怪的嚇死我了。”
  海棠呵呵的笑著,“再說了,我們都是從那些地方出來的,戲樓裡不是沒有戲子忽然有身孕,起碼等有兩個月的身孕才會吐,世子大婚一月都沒呢,真有身孕還不定是誰的。”
  “這些話可不能亂說。”閔柔嚴肅的看著她,“傳到王妃耳朵裡,只有你自己吃虧的份。”
  “行了好姐姐。”海棠伸手挽住了她,走路大步的很,像是要掩飾些什麼,一路回去嘴巴沒停過,一直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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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快暗時莫離才從外面回來,王大夫回去後仔細檢查了那魚和肉,又細嘗了味道,這兩個葷食裡都添了苦毒草,魚肉中添加的還多不少,應該是研磨成粉末後來撒上去的,魚背上還發現了一些未融化乾淨的粉末。
  “苦毒草是陰寒之物,大夫說按著這分量若是全吃下去,即便是吐出來了也會滯留寒毒在體內,輕則要休養些日子,重則徹底的傷了身子。”莫離還遞上王大夫所寫,“小姐,此事得稟報王妃才是。”
  沈香茉搖搖頭,她下午沒有派人稟報王妃,此時去並不合適。
  【秋裳人呢?】
  “給您拿晚食去了。”瑞珠扶她起來,“崔媽媽那兒已經給您另外備了些吃的,小姐,就算是不告知王妃,余媽媽那兒一有情況也會去和王妃回稟。”
  【等秋裳回來,明日一早再去】沈香茉這病也得裝的徹底,如今前去豈不是再說她可以裝病,查了一半後去王妃那兒討要說法。
  過了一會兒秋裳回來了,手裡拎著從大廚房裡取來的食盒,裡面的菜比中午清淡多了,知道她身子不舒服,燒的並不油膩。
  布了桌子後只是放了一會兒,秋裳又把這些菜都收了回去,“小姐,中午前娉婷院的幾個丫鬟在大廚房裡走動過,您的吃食是秦娘燒的,當時她燒完了後一併放在篩架上等打下手的小丫鬟小紅裝食盒,這之中並沒有人靠近過。”
  “裝好食盒都放在隔壁的屋子裡等人去拿,看著的是兩個婆子,中途有一個離開去如廁,前去拿食盒的人進進出出,也看不清楚誰在您的食盒裡動了手腳,不過剛剛我去的早了些,發現蓼風院的食盒和娉婷院那些侍妾的食盒捱的挺近。”
  偌大的廚房裡要負責整個王府上下的膳食,每天一到那個時辰就忙的熱火朝天,進進出出的人很多,除非是專門派了丫鬟過去看著,否則事後都說不清。
  【明日過去看仔細了,到底和誰的食盒捱的近】,沈香茉略微能猜到一些是在何時下的手,秦娘和小紅絕不會那麼做,一旦出了事不論誰的錯第一個揪的就是她們,從秦娘那兒到小紅裝盒再拿過去,一路沒經它手,要麼是那婆子中途離開時另一個動的手,要麼就是各院的丫鬟前去領食盒時趁著人多做的。
  若是她這兒一直毫無動靜,成功了第一回 ,總是要按耐不住再下手。
  秋裳把食盒拎出去了,沈香茉起身去了一趟後屋看彩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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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吐之後又喝了好些藥,彩蝶的雖然肚子不再疼了,可精神並不好。團夾雙技。
  看到世子妃來了之後彩蝶眼底裡有些後怕,她吃了世子妃的膳食後中了毒,世子妃難道是知道那東西有問題所以才放在那兒沒動,秋裳都囑咐過她了她還去吃,簡直就是自己作死。
  “夫人,奴婢不是有意動那葷食的。”拖著還有些難受的身子,彩蝶想要下床求情。
  【王府裡的規矩你應該比我知道的多,雖說我未動的東西分下來你們都可以吃,但既然秋裳囑咐於你了,你就不該去動,她那麼說自然有她的道理,你初來蓼風院或許不服自己做的事比她們低,但這蓼風院的規矩你也一樣得守】沈香茉看她眼底閃爍著的恐懼,並沒有解釋她事先也不知道這兩個菜裡有毒。
  彩蝶為什麼沒聽秋裳的話自顧著去動了那兩個菜,那是她覺得自己是王妃派過來的,身份上就算是不高出秋裳她們,那也是平起平坐的丫鬟,沒理由聽她的。
  可這不聽的結果自己就吃虧了,疼成那樣,吐的肝腸寸斷,如今彩蝶才對沈香茉就有了懼意,除了要聽王妃的話,世子妃的話也要聽。
  彩蝶低頭認錯,“夫人,奴婢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蓼風院外還不知是你中了毒,若是傳出去你是因為偷吃東西才會如此,往後你也不能在王府裡呆了,侍奉主母,最忌諱的就是不聽命,任意妄為】沈香茉刻意前來敲打她,中午的事只有秋裳她們知道,余媽媽帶著彩鳳去了莊子,明日才回來,只要彩蝶不說,她們也不會知曉是她中了毒。
  “我知道錯了夫人,我以後再也不敢了,都怪我嘴賤,以後再也不敢了,往後秋裳的話我會聽,我一定會聽。”彩蝶連連保證,她是真的怕了,打死都不敢告訴別人,要是讓被人知道她是這麼一個連東西都要偷吃的人,往後在怎麼在府中各院做活,離了王府又能去哪裡。
  【你偷食因而腹痛,這也算是給了你教訓,我也不多罰你,明日開始你跟著秋裳,若還有下次,決不輕饒!】
  聽雪盞如此傳達,彩蝶忙不疊保證自己以後再也不會如此,吃過了一回這麼大的虧,中午時的疼痛還記憶猶新著呢。
  留下了秋裳在屋子裡,沈香茉回了主屋,瑞珠正在門口候她,見她來了,忙迎了上來,“小姐,二少爺那兒派了人過來,給你送了甕酸棗,說是給您解腥吐之用。”
  開了甕的酸棗聞著就有一股清新開胃的感覺,沈香茉嘗了一顆,醃漬十分到位的酸棗入口並不十分的酸,夾著一股甜,咬下去沙沙的口感軟糯可口。
  【拿下去你們分了吃】沈香茉只嘗了這一口,揮手讓瑞珠把這一小甕的東西都端出去分了,瑞珠愣了愣,“小姐,給您留著吧。”
  沈香茉搖搖頭,【拿去分了,若再有東西送來,都拒了】
  瑞珠嘟囔著抱小甕出來,崔媽媽正巧過來,見她悶悶的樣子,“怎麼了這是。”
  “二少爺送了一小甕酸棗過來給小姐吃,說是解腥吐的,我看小姐挺喜歡的,現下又讓我拿出來都分了給大家吃。”瑞珠癟了癟嘴,她對二少爺的印象比對世子爺好多了,要是小姐嫁的是二少爺該多好,哪裡來這麼多的委屈。
  崔媽看這小甕,“今早二少爺不是剛送了東西過來。”
  瑞珠點點頭,“是啊,那是二少爺送給小姐和世子爺的新婚賀禮呢。”
  “糊塗!”崔媽媽從她懷裡拿過甕,戳了戳她腦袋,“你這麼為小姐著想,怎麼不多想著點,二少爺要送賀禮怎麼不在姑爺在的時候,這兒是蓼風院,來來往往惹人閒話。”
  瑞珠一拍腦袋,“沒想到這茬,我以為二少爺是替姑爺照顧小姐呢。”末了看這甕酸棗,語氣裡慢慢的後悔,“難怪小姐讓我拿出來都分了。”
  “小姐還用二少爺照顧,往後那邊送來的東西都不許收,如今姑爺不在,二少爺又尚未成親,這一兩回還好,次數多了難保別人不起風言風語。”崔媽媽拎著她的耳朵囑咐,瑞珠連連點頭,從崔媽媽手中拿過甕,急匆匆的跑去分了。
  崔媽媽歎了一聲,以前在沈家,從上到下誰都護著小姐,允瀾居裡的都不會受欺負,如今在睿王府,這幾個丫頭光有聰明是不夠的,還得多長些心眼。
  崔媽媽走進主屋,沈香茉已經坐在梳粧檯前,崔媽媽從雪盞手裡接過了梳子,替沈香茉梳頭,“小姐,瑞珠秋裳這幾個丫頭還得多提點些,到了這兒凡事都沒沈家那麼的簡單了。”
  【沈家也不簡單】沈香茉從沒覺得沈家簡單,只不過沈家有疼她的祖父,護著她的爹爹,還有一群可憐她的人在,所以複雜不到她這兒。
  “姑爺一去長則半年,短則也得三四月,今天中午這事兒,怕是有人蓄意要趁著世子不在對您下手。”大半月來崔媽媽看的也分明,這王府上下是怎麼個表態。
  【奶娘,這些年不都是這麼熬過來的。】沈香茉放下手,聲音中微啞,“那樣的日子我都熬過來了,如今這些根本算不得什麼。”
  八年前醒來時惶恐無助的時刻她都熬過來了,夜夜噩夢醒來,怕自己隨時會死,藥不敢喝飯不敢吃的日子都熬過來了,王府裡這點事確實算不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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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1:18:52


  第二天一早沈香茉起的早早的,前去睿王妃那兒請安,睿王妃問及昨日的事。沈香茉只提到是吃了不乾淨的東西引起了腹痛嘔吐。
  “大廚房裡的東西不應有這樣的,剪語,去查一查怎麼回事。”睿王府裡上下都是同吃的,雖然各院設有小廚房,但那都是偶爾做個宵食糕點,不能單劃出去吃,要是大廚房裡的東西不乾淨出了問題,這可牽扯整個王府。
  剪語出去後睿王妃轉頭看沈香茉,瞧她氣色還行,神情也緩和了一些,“你來,陪我一同看看這些東西。”
  沈香茉走近一看。是很多副繡圖的草畫。
  “既然辰兒短則都得去三五月。你們入宮的時間往後延了,正巧趕上太后娘娘生誕前,可以繡一幅錦繡給她。”睿王妃有心調教這個兒媳婦,睿王府上下的庶務不交手,反倒是讓她備起賀禮來了。
  蘭城蘇家的綢緞是大周有名的。她家的繡娘也很有名,蘭城這兒姑娘們的繡活都不錯,前些年太后生誕睿王府這邊都是備了禮派人送過去,睿王妃心想著這一回,兒子剛好是能趕上,參加完了再回來。
  既然是親自送去,賀禮得更加用心才是,睿王妃指著其中一幅百花盛宴圖,“太后娘娘喜熱鬧,這倒是不錯,就是顯小了。”
  【母妃,不如做成屏風畫如何,用雙面繡的針法,加以薄蠶絲的透度。遠遠望去像是真的百花爭豔】沈香茉想了想抬手示意。
  睿王妃不由多看了她兩眼,“這要耗費許多時日。又不能交由別人,得親手繡了才有誠意,如此一大副可挑剔功力。”
  【若是母妃覺得好,可以請一個繡娘回來從旁指導】
  “那你先試試吧。”睿王妃看了其餘的一些,百壽圖太尋常,別的又不夠大氣,太后娘娘什麼好東西沒見過。
  沈香茉拿著那草圖離開了院子,雪盞擔憂沈香茉繡不完,“小姐,若是繡屏風三四月的時間您一個人怎麼夠。”
  【王妃那些圖無一不是要顯大氣,必不會比屏風小】沈香茉搖頭,如今已經是十一月,太后娘娘生誕是在明年的六月,依照王妃的意思,由她和世子一同去宜都慶賀,這禮肯定得比往年更甚。
  “可是小姐的手。”雪盞沒有接著往下說,眼底都是心疼。
  回到了蓼風院沈香茉就讓雪盞派人去一趟蘇家,親自和蘇夢聆說,請她借一個繡娘給她,教她繡屏風的雙面繡。
  蘇家的繡娘一向不往借,更何況是獨活的手藝,雙面繡沈香茉會一點,但並不熟練,她也是厚著臉皮問蘇夢聆借人,讓雪盞備了好些東西一併送過去。
  傍晚的時候雪盞回來了,收了沈香茉讓雪盞帶去的這些禮,回了一封信給她,過幾天會讓繡娘來睿王府。
  沈香茉命人在廂房內收拾出一間來到時準備給繡娘住,派人去王妃那兒回稟了個消息,這頭天漸暗,秋裳從廚房裡領了食盒過來。
  屋內布好了桌,秋裳今天去的早,早早的領來了食盒,她去的時候屋子裡大部分的都還沒動,瑞珠看擺好的菜,拿起一個小碗撥了些菜到後屋喂昨天下午買來的幾隻兔子,確認無誤了沈香茉再動。
  如此一連試了四五天,蓼風院上下不敢掉以輕心,而府裡關於世子妃小恙的事已經淡去時,六天后的入夜,秋裳拎回來的食盒裡,其中放在最上格的玉芙湯出了問題。
  崔媽媽看著籠子裡奄奄一息的兔子,沈著臉叫了秋裳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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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的王府,剛剛吃過晚食的時辰,娉婷院內本是安寧和樂的氣氛忽然被五六個個忽然闖進來的婆子給打破了。
  這六個婆子直沖十娘海棠的屋子,沖進屋子後直接把坐在那兒畫著眉哼著歌的十娘海棠給抓了起來,連同她身旁的一個丫鬟也給拿了下來。
  海棠頓時尖叫了起來,外面幾個屋子裡的人都聽見了,住的近的十三娘她們打開們看,兩個婆子十分粗魯的把十娘海棠拖了出來,她那眉毛只畫了一半,還有一半因為受了驚嚇直接歪的在臉上畫了一道,兩個婆子把她架出了屋子,後頭兩個婆子壓著她的丫鬟。
  這邊有個小丫鬟剛剛從娉婷院的後院抬著一桶水過來,準備是要給十娘淨臉的,一見門口這仗勢,神色一變,鬆手木桶直接掉在了地上,水撒了一地,而丫鬟則慌慌張張的朝著後院逃去。
  兩個婆子趕緊追了上去,這裡是王府,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遠,小丫鬟慌不擇路的在後院躲躲藏藏,很快被兩個婆子找到了,拎小雞一樣的拎出來,這邊的十娘已經又哭又鬧好一陣子了,可這倆婆子肅著臉色愣是無動無衷,更別說憐香惜玉了。
  人抓?了,六個人抓著三個人出了娉婷院,娉婷院裡的侍妾都出來了,平日裡和十娘關係好的十三娘莉香心有餘悸的朝著十娘被帶走的方向望去,“怎麼了這是,海棠是不是犯了錯。”
  “要不我們去瞧瞧吧。”六娘聽得也覺得瘮的慌,這老遠都還有海棠的聲音傳來,“看樣子像是帶去夫人那裡了。”
  “夫人抓她做什麼,我也沒見海棠犯什麼錯。”
  “過去看看吧。”四娘閔柔走了上前,“就算真做錯了什麼,我們去了好歹也知道些,海棠心眼又不壞,怕是有什麼誤會,可千萬別屈打成招了。”
  “世子爺才去楊河幾天呢,夫人就要拿我們開刀了,什麼犯錯,我看就是想隨便定個罪,要把海棠屈打成招,好在世子爺回來之前把我們一個一個都趕出去!”莉香轉頭看剛剛不願意跟著走的那幾個,語調上揚,“要是真治了海棠,接下來咱們誰都逃不過,都得輪著。”
  十三娘這麼一說,幾個還在猶豫的臉上的神情也堅定了起來,“去,要是不去,世子妃可真把我們趕走了。”
  於是六個婆子帶人走時,娉婷院裡這麼多的侍妾,也跟著一群前往蓼風院。
  這邊蓼風院內,海棠一路架進了偏廳,啪一聲放了下來,她沒站穩,整個人摔在了地上,身後丫鬟跪在了她身邊,海棠抬起頭,世子夫人站在那兒,一旁的桌子上還放了不少東西,粗略一看,是什麼食盒盤子,上頭還有菜。
  海棠一路哭鬧過來,別說衣著,臉上的妝都花了,這時要給她一面鏡子能把自己給嚇壞,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看著沈香茉語氣也不甚好,“夫人,您這是做什麼,海棠究竟犯了什麼錯您要這樣勞師動眾的請我過來,難不成世子爺不在了,您就可以這樣欺負了我們不成。”
  沈香茉沒理她,抬頭看門外,這廂匆匆追過來的四娘她們也到了,兩個婆子攔在了偏廳門口,她們只能站在門外看著,進不了偏廳裡面。
  十三娘莉香喊道,“夫人,您這樣把海棠帶過來究竟是為何,她犯了什麼錯您要這麼對她,我們雖然身份不高,可也都是世子爺喜歡才進的王府,您這樣豈不是抹了世子爺的面。”
  三個女人一台戲,十幾個女人湊一塊兒,能合演無數場了,雪盞高喊了一聲肅靜,門口還零零碎碎的有聲響,崔媽媽看著海棠身後跪著的小丫鬟,“小翠,傍晚你是什麼時辰去廚房裡為十娘領的食盒。”
  小翠就是丟下木桶逃跑的那個,一聽崔媽媽喊她,她有些慌張的抬起頭來,眼神閃爍,“我......我不記得了。”
  “大廚房的小紅姑娘和門口守著的方婆子看到你是申時過半時進的屋子拿食盒,當時是你一個人進去的,我說的可對。”
  小翠點點頭,崔媽媽又問,“當時門口只守著方婆子,你進去後說你的一隻耳環不見了,讓方婆子在門口給你找找,是不是。”
  “是,我的一隻耳環不小心掉在了門口那邊,方婆子後來替我找到了。”小翠吸了一口氣緩緩道,“崔媽媽要是不信,可以找方婆子過來作證。”
  崔媽媽笑了,“我自然信,只是小翠姑娘怎麼就知道耳環是掉在了門口。”
  “我進門前還摸過耳朵,進門口就不見了,我想應該就是掉在門口了。”小翠忙說,雙手交握在懷裡,指尖一根根的發白。
  外面四娘她們聽得一頭霧水,崔媽媽在問什麼呢,偏廳內海棠也是,完全不知崔媽媽問這些到底是何意,領個食盒而已,怎麼還有這麼多事。
  “方婆子替你找耳環的時候,你在屋子裡做了什麼。”崔媽媽不再繞,沈著臉質問。
  小翠身子一顫,“沒......沒做什麼,我就是在替十娘領食盒。”
  “拎個食盒要這麼長時間,方婆子找到你耳環的時候你還在拿,小翠,你是不是在世子夫人的食盒裡放了東西。”崔媽媽指了指食盒蓋子邊角沾著的一點點粉末,“你可知這是什麼。”
  “奴婢不知道,奴婢什麼都沒做,沒有在世子夫人的食盒裡放東西,奴婢冤枉。”小翠看都不看那食盒一眼,跪下來開始磕頭,這時眾人才明白過來,原來是有人在世子夫人的食盒裡放了東西,世子夫人懷疑小翠,連帶著把小翠和她侍奉的十娘都給帶過來了。
  海棠臉色一變,“夫人,您不能把這莫須有的罪名放在小翠的身上。”
  “夫人斷然不會冤枉了你們,小翠,八日前你出府是不是去了藥鋪。”崔媽媽把一本藥鋪中記著每日客人來買什麼藥的冊子拿了出來。
  小翠點點頭,“十娘有些偏頭疼,我給她配藥去了。”
  “之後呢,藥鋪的夥計給了你什麼。”崔媽媽又問,小翠臉色一訕,“什麼,他們沒有給我什麼。”
  “掌櫃看到藥鋪的夥計私下給了你一個錦袋,裡面到底是什麼,讓官府的人把夥計抓過去一問便知。”
  小翠的身子猛地一顫,蒼白著臉色跪在那兒忽然不吱聲了,偏廳裡盡是崔媽媽的聲音,“三日前,你又出府,去了那間藥鋪,出來時在巷子後與人交換了東西,回府之後那幾日你都是比別人早去大廚房裡領食盒,每次都挑只剩下一個婆子守著,只是前幾日沒機會,今晚才找到機會在夫人的食盒內下了藥,是不是!”
  “我沒有,我沒有在世子夫人的食盒裡下藥。”小翠搖著頭,那邊門口余媽媽和莫離走了進來,莫離手中是一件小翠換下的衣服,手裡還有幾包沒用完的藥粉。
  看到那衣服時小翠的臉色完全變了,而海棠的神情也不太對,門口十三娘她們皆是安靜一片,崔媽媽指著衣服和藥粉,“這是從你屋裡搜出來的,看看這藥粉是不是和食盒上沾到的一樣,匆匆撒下去的,你衣服上也沾到了些,屆時一起驗驗,看是不是真冤枉了你。”
  那衣服是小翠回來後匆匆換下來不及洗的,沒想到被當成了證據拿了過來,小翠顫抖著身子,緊咬著嘴唇,像是憋了莫大的勁,忽然間,她朝著沈香茉猛地磕頭起來,“夫人,這一切都不是我自願做的,是十娘吩咐我這麼做的,是十娘讓我在你的食盒裡下藥的,她說要毀了你的容,讓你變成醜八怪,這樣就不會讓世子對你上心,我勸過她了可是她不聽。”
  沈香茉神情一怔,海棠見小翠這樣把自己供出來,神色也不對了,怒瞪著她,“我什麼時候吩咐你在夫人的食盒裡下藥了,你不要血口噴人!”
  連著小翠出去藥鋪裡的事情都知道了,還搜了衣服和藥粉出來,只要一比對就知道食盒上的到底是不是小翠撒的,此時還有什麼可以抵賴,小翠抬起頭,額頭上血粼粼的還往下滴著,“十娘,不是您吩咐我去藥鋪裡問夥計拿藥,您吩咐我在夫人的食盒裡面下藥,我哪來的膽子敢擅自做主在夫人的食盒裡下藥,我也沒這麼大的本事。”團狀團劃。
  “賤婢,你再汙蔑與我!”海棠抬手趁著婆子不注意給了小翠一巴掌,那一道畫歪了的眉毛更顯得她臉色猙獰,兩個婆子快速的制住了她,沈香茉若有所思的看著裝藥粉的袋子,此時的屋外,十三娘她們的神情個個都驚愕萬分。
  小翠在夫人的食盒裡下藥,證據確鑿,還是海棠指使的,要毀了夫人的容,這怎麼可能呢,海棠為什麼要這麼做。
  “夫人,夫人,奴婢萬不敢有半句虛言,我說的都是真的,八天前十娘知道了世子爺要出發去楊河,她前去想讓世子一同帶她過去,世子爺沒答應,說是和夫人商量過後不打算帶人去,十娘就說是夫人在背後竄了世子爺不帶她去,因此對夫人記恨在心,她讓我出府去藥鋪給她配藥,還讓我找藥鋪裡的一個夥計拿藥粉,回府之後第二天中午趁著人多,不知誰在拿東西的時候把夫人那個食盒的蓋子頂開了一點,我就趁機在裡面撒了藥粉,後來夫人身子有恙,十娘很高興,可夫人第二天卻什麼事都沒有,還去請安了,所以十娘就又再吩咐我去拿藥,我拿了藥回來後試了幾次都沒辦好,只能想出那個辦法,讓方婆子替我找東西,趁機下藥。”
  也許是時間太趕,小翠又緊張,藥包打開後手一抖,藥粉抖落在了食盒上,還粘在了她衣服上,回來之後她急匆匆換了衣服,海棠讓她去抬水,她就沒來得及處理這件衣服,後來看到幾個婆子過來抓人,這陣仗之下小翠一心虛,丟下東西就開始慌不擇路的跑。
  其實早在那天下午彩鳳嘔吐後沈香茉就讓秋裳去大廚房裡查了,她的食盒挨著娉婷院幾位姨娘,放的很近,沈香茉又讓人查了那幾位姨娘,發現彩鳳嘔吐的前一天,四娘和十娘的丫鬟都出府去過,再細查,四娘的丫鬟去了八寶齋買吃食,而十娘的丫鬟小翠去了藥鋪。
  大廚房內安排了人每日監看,小翠原本看起來並不異常的行徑逐漸露出了端倪,總是挑著方婆子一個人的時候來,只要是兩個人,小翠總是要藉故在外徘徊,而今天,她離開後秋裳進去拿的食盒,一前一後,中間根本沒有別人再進去過。
  吸引了一群侍妾都來廖風雲院,余媽媽和莫離搜東西更方便,果真在小翠的屋子裡搜到了藥粉和衣服,都拿到她們面前了,還有什麼可以抵賴。
  海棠癱坐在地上,她喃喃了一句,倏地看向沈香茉,哭喊道,“夫人我冤枉啊,我絕沒有加害夫人的心,夫人我冤枉,我沒有指使小翠。”
  婆子拉著她不讓她撲向沈香茉,崔媽媽哼了聲,“到底是不是冤枉,是不是要把夥計帶過來十娘你才肯心死。”
  海棠哭喊的聲音戛然而止,她眼神裡頓時一片死灰,被婆子緊緊抓著的手也不再使力,松了下來。
  屋外此時還來了睿王妃派來的人,聽罷了全程,沒待多留就回去覆命了,李側妃派來的人倒是還留著,偏廳內安靜的很,只有小翠的啜泣聲。
  【我這也不算冤枉了你】一直沈默沒有說話的沈香茉抬起手,【我先把你關起來,你說你是世子帶進府的人,那我就等世子回來,再當著他的面發落你】
  癱坐在那兒的海棠眼底閃過一抹希望,等世子回來再發落她,那她可以求世子啊,世子一定會原諒她的,她又不是要毒死世子夫人,她只是下了藥粉要讓夫人以後見不了人而已,她沒有要害死人,世子爺會原諒他的。
  雪盞的聲音響起,“即便是世子回來也不能改變結果,只不過夫人是想給你們一個交代,既然你們是世子帶回來的人,就該由他在場,夫人不會冤枉了你,同樣你犯了錯,也不會就這麼輕饒,蓼風院的規矩如此,世子沒法給你撐腰。”
  海棠自然不信她的話,世子爺那麼喜歡她,怎麼會不給她撐腰,也不知道她哪裡來的膽識和自信,做出這樣的事情之後也只怕了剛剛那片刻,沈香茉把她的反應都看在了眼底,吩咐婆子把幾個人帶下去關起來,這才看門口的一群侍妾。
  事情轉變的太快,十三娘莉香沒反應過來,怎麼一下就變成了海棠要加害夫人,夫人反倒是寬厚著很只把她關起來等世子爺回來才處置。之前不應該是夫人看不慣她們,要把她們都趕出去才這麼做。
  【世子爺什麼時候回來,十娘就什麼時候發落,在這期間,誰都不許去看她,更不許給她送吃的和她說話,有違著杖責十五】沈香茉淡淡的吩咐完,侍妾之間面面相覷,有幾個眼底露出了退縮,早說了不要來的,世子妃怎麼可能明晃晃的要把海棠趕出去,肯定是海棠做錯事了,敢在吃食裡下藥,這可是犯了大忌諱了,王妃知道了都不會輕饒,即便是世子回來也求不了情的。
  此時再沒有誰站出來質疑沈香茉的話,剛剛說的最起勁的十三娘趕著要回娉婷院呢,生怕因為她剛剛不敬的話夫人要罰她。
  看著她們離開,沈香茉看了雪盞一眼,雪盞高聲朝著門口的莫離喊了聲,“莫離,去請王大夫過來。”
  聲音不輕不重,剛好正離開的這些侍妾們都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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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大夫請到時天色已經不早,偏廳中只有這些人在,余媽媽受了吩咐前去監看關押的海棠和小翠,沈香茉把玉芙湯和食盒上的粉末給王大夫看,還有從小翠屋子裡搜出來的也一併拿給他,王大夫聞了聞這藥粉又取了一點放在舌尖上,搖著頭道,“這湯裡的和食盒上的都是苦毒草,只是這幾包裡面,一包是苦毒草的粉末,還有兩包是錢其配礬子,藥性和苦毒草並不一樣。”
  “王大夫,那這兩包是什麼藥性?”
  “敏感體質的,吃了這個容易渾身起疹泡,破了之後容易蝕爛皮膚,等這疹泡褪去,皮也就毀了,尤其是對女子而言,受損之後極難恢復,對身子內腑倒是沒什麼影響,就是傷及外膚,若是抵禦好的,此藥的藥性也就沒這麼猛烈了。”
  沈香茉眼神一閃,果然。
  當日去找那夥計沈香茉就得知了給小翠的不是苦毒草,當時她還沒懷疑到小翠頭上,直到今夜的事,又聽小翠剛剛說是十娘想讓她毀容,如此一推算,這藥是讓人中途掉了包,借小翠之手,毀容變成了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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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1:19:12


  讓人送王大夫離開,偏廳中安靜了片刻,崔媽媽和瑞珠她們都看著桌子上的幾包藥粉,搜出來的和撒在湯裡的不一樣。難道還有別人。
  “小姐。”瑞珠忍不住開口,“是不是有人調換了小翠的藥包,本來是致使小姐容貌受損,卻變成了腹痛。”
  沈香茉搖了搖頭,【到底是在哪一步有了變化誰也不清楚,是小翠拿來後還是拿來前,夥計的話也能全信,至於小翠的屋子裡,時常進出的丫鬟不會少。】
  更重要的是兩種藥的藥性差這麼多,前者是要她毀容見不得人,得不了世子喜歡的,後者那就是要讓她往後牽連出各種病症,體寒陰毒,影響的可不止是身子這麼簡單。
  沈香茉恍然想起那天在佛堂裡世子說過的那句話,這王府裡不能聽的太多。最好是聽不見又看不清,看似平靜的睿王府,到底又藏了多少東西。
  “即便是如此,小翠和十娘都得看緊了。”崔媽媽沈聲囑咐,“至於背後是不是有人,除非是再不動手,否則定是能露出馬腳。”
  瑞珠認真的點點頭,匆匆去關押的地方再度查看,崔媽媽把這些證據都收了起來鎖住,沈香茉回了主屋,靠在床上心情尚不能平復。
  是誰要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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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蓼風院這麼大動靜的審問過一個侍妾,又把人連著丫鬟一塊兒關了起來,第二天一早睿王妃就問及了此事,“雖說是她所為。但是昨夜那動靜就夠了,既然是王府的是侍妾就該在府裡罰著,無需送官,免得惹了閒言碎語出來有辱王府聲譽。”
  沈香茉恭順的點頭。睿王妃實際上對於她派六個強健的婆子去娉婷院拿人這件事略有微詞,但這些侍妾本就是歸沈香茉管,她有這個做主的權利,睿王妃再不喜這點上自己還是有數,只是略加提醒。“這樣的事叫這麼多人夜裡過去,太鬧了。”
  【兒媳也是沈不住氣,這些日子並沒有薄待過她們,如今十娘做出這樣的事兒媳實在心寒。】
  “心寒是一回事,再怎麼也不能如此,將來要擔當的事情還要多,沈得住氣才是最要緊。”睿王妃意有所指,如今她這般,可沈得十幾年。
  【兒媳明白】
  “人先關著,多讓幾個婆子去看,等辰兒回來,這事兒都得有個了斷。”睿王妃忖思半響又道,“還有。這件事一出,娉婷院也不安寧,你儘快升一個姨娘,也好替你幫襯打理娉婷院。”
  沈香茉一一都應了下來,睿王妃看著她這般聽話乖巧的樣子,嘴角動了動,最終是沒說什麼,揮了揮手,“回去吧。”
  離開睿王妃的院子,沈香茉朝著娉婷院走去,瑞珠陪同小姐來請安這麼多回,頭一次見到王妃態度這麼好,語氣了輕快了一些,“小姐,王妃並沒有責備您呢。”
  【一個是睿王府明媒正娶的世子妃,一個只是外頭帶進來身份不明又不乾不淨的戲子,母妃自然不會責備】沈香茉想的通透,她露出一點反擊,王妃還會覺得這個兒媳婦還有點用處,若是唯唯諾諾就算是被害了還無動於衷只會哭的,只怕更令人嫌棄。
  快到娉婷院的時候沈香茉遇見了季熠川,還是那一副儒雅清秀的模樣,季熠川有禮的喊了一聲大嫂,沈香茉點了點頭,季熠川轉頭看不遠處娉婷院的石匾,抬手手勢,“大嫂昨日剛剛懲戒了一個侍妾,聽聞是她對大嫂下了毒,大嫂如今可無恙?”
  【多謝二弟關心,並沒有什麼大礙】沈香茉笑著搖頭,【若是無事,我先走一步。】
  季熠川一怔,推開讓沈香茉經過,看著她朝娉婷院門口進去,目光微縮了縮,大嫂防他做什麼呢,他可沒起什麼心思。
  這邊沈香茉到了娉婷院內,海棠是被關在了娉婷院後院的一個屋內,小翠關在隔壁,還有一個伺候的丫鬟已經打發出府了。
  屋子四周的窗戶都已經釘緊,只留了頂上的天窗透光,門口守著兩個婆子,一天三次倒著班輪換,力求精神狀態最好。
  婆子見世子妃來了,拿出鑰匙開鎖,打開門,屋子內亮堂很多,海棠靠坐在牆角的床上,看到沈香茉進來,也只抬頭看了一眼,繼而又埋頭在懷裡,並不作聲。
  屋子雖小,該有的還是備齊了,沈香茉並沒有虐待海棠,關押時睡床蓋的被子都次了一些,但也不差,沈香茉走到離床幾步遠的地方停下,看著海棠,【想清楚了沒。】
  聽雪盞譯給她聽,半響海棠才有反應,未施粉黛又精神不濟的臉上顯得黯淡無光,她的視線在沈香茉身上停了半響,哼了聲,“想清楚什麼,該交代的小翠不都已經交代了,既然定了我的罪,還要想什麼。”
  【你和那夥計什麼關係,何時與他聯繫的,怎麼囑咐他給你找的藥。】
  海棠微皺了下眉頭,似乎那是很長遠的事,“不記得了,以前他愛聽我唱戲,蘭城中很多人都喜歡聽我唱戲,我登臺的時候戲樓裡可是場場爆滿。”回憶起過往總是有數不清的繁華,若不是她那麼盛名,又怎麼會被季熠辰帶進王府。
  “至於他,我只要勾個手指他就會為我去辦事,我不認得那些藥,只說要讓夫人毀容,他去找來的。”海棠說的輕描淡寫,仿佛只是讓沈香茉毀個容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她五歲就被賣進了戲樓,懵懂的年紀就開始接觸到什麼是最險惡的人心,她覺得自己還算善良的。巨斤嗎弟。
  屋子裡沈默了片刻,海棠忽而偏激了起來,她從下往上看沈香茉一身的華服,那神情泫然欲泣,“我要是有夫人這樣的家世,如今必不會比夫人嫁的差,你有什麼,不能說又聽不見還能嫁給世子爺,還不讓他回房,天底下哪個男人不縱情,戲樓裡每日進進出出的男子個個都是有家室有子女的,怎麼不見他們的妻子鬧騰。”
  沈香茉有的太多,而她想要卻得不到的,誰不妒忌呢。
  雪盞猶豫著還是手勢翻譯了海棠的話,只不過這些都是做給海棠看的,她的話一字不漏的沈香茉都聽見。
  靜謐的屋子內,沈香茉笑了,天窗投下的光亮映襯在她臉上,那一雙眸子更顯熠熠生輝,海棠看愣一下,惱怒,“你笑什麼。”
  【你肖想不到的,正是別人棄之的】沈香茉莞爾看著她,【你做不到的,正是別人可以任意揮霍的】
  海棠的身子狠狠一震,她靠在床角,身子微松,這句話,比罵她來的狠太多。
  見她失魂落魄,沈香茉轉身走了出去,婆子上了兩把鎖,屋子內依舊是寂靜無聲,正待沈香茉走遠時,這邊的屋子內忽然傳來猛地震動,似乎是在摔東西,沈香茉腳步未停,朝著娉婷院的大門口走去,院子裡各屋有聽到動靜的都伸頭出來看了,一看到沈香茉過來,又趕忙縮了回去。
  ————————————
  之後接連數天,海棠都有鬧,可人總是會累的,她鬧的時候沒人理,哭的時候不會有人安慰問候,漸漸的,也就歇下來了。
  那個調換了藥包的背後之人再沒有動作,在沒有人對沈香茉的吃食動手腳,只是秋裳她們長了個心眼,沒回食盒拿過來,總是要先喂一下兔子再給小姐吃。
  時間過去的很快,轉眼十一月過去,十二月中,睿王府中張燈結綵的準備慶賀新年,沈香茉的百花爭豔繡圖也繡了一小半,蘭城中各府各院都在送年禮,街上的馬車來來去去,好不熱鬧。
  沈府早早的就派了人往睿王府送了豐厚的年禮,沈香茉也備了不少東西派人送回沈家,還有蘇家,衛家大姐姐那邊。
  入夜後沈香茉繡了一會兒圖,崔媽媽擔心她手病再犯,勒令她趕緊休息,沈香茉確實也乏了,洗漱後上了床,入睡前腦海中還想著年末零零碎碎的事,還有年初回沈家拜年,世子還沒回來,獨身回去的話得多備些禮才是。
  迷迷糊糊的沈香茉睡著了,屋子裡點著安神的熏香,起初她還睡地很安穩,不知為何,她又開始做噩夢了。
  從上次那個叫叢牧的大夫對她催眠之後,她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再做噩夢,而這一回,她又夢到了閣樓的場景,屋內嗯嗯啊啊的聲音傳來,那痛苦歡愉的聲響像是利箭,不斷刺傷她。
  她不應該推開這道門,她知道裡面在發生什麼,她不應該推開它。
  沈香心中極力的在呼喊,可那雙手,不受控制的推開了門,還是那一副情形,三叔,母親,桌子,散落一地的衣服和首飾,還有他們慌亂的神情。
  下一刻她就被三叔抓住喉嚨吊了起來,呼吸瞬間窒息,她被提著拎到了窗戶邊上,三叔把她吊出了窗戶外,只用他的手桎梏著她的喉嚨。
  她又痛又喘不過氣,好難受。
  抬頭看三叔,她發現三叔的臉不見了,他的整張臉變成了一團黑霧,黑的看不清楚,覆蓋了他的整個腦袋,只有那黑霧中有一雙幽暗的眼睛在盯著她,她懸空在閣樓上,底下不是花壇,變成了深不可測的深淵,白霧茫茫一片見不著底,但是有無數冤魂似的聲音縈繞在她耳畔,讓她快點下去陪它們。
  不要...不要...沈香茉眼睜睜看著似魔鬼一樣的三叔鬆開了手,她整個人喘不過氣快要憋死,背後的風越來越大,刀子一般要穿透她的身子割傷她,她掙紮著想從夢中醒來,忽然,背後有一雙手托住了她,抱住了她,使她不再墜落。
  他的溫暖是周遭寒冷深淵中唯一的存在,魔力一般透到她的身體裡,想要溫暖她,安撫她,這是她這麼多次的噩夢中從未有過的情形。
  她一直是被折磨到覺得自己真的要死去時才會驚醒,夢中從未有什麼救贖過她,把她從噩夢中拉回來,沈香茉想要睜開眼去看看背後的人。
  她努力轉頭過去,四周忽然暗了下來,她醒了。
  看到的是黑暗中的床幃,那怎麼還有被擁抱的感覺,她不是醒了麼。
  沈香茉微動了下身子,以為是換了一個夢的場景,耳畔忽然傳來輕柔的安撫聲,“不要怕,沒事了。”
  沈香茉身子一僵,那一雙放在自己腰間的手清晰的很,還有貼著自己後背擁抱自己的姿勢,那溫暖多麼像夢中救贖了她的。
  季熠辰也感覺到了她的僵硬,知道她醒了,摟著她的手卻沒鬆開,見她沒回頭,明知她聽不見,還要在她耳畔低語,“你做惡夢了,你夢到什麼了。”
  溫熱的氣息噴到她的臉頰,沈香茉臉頰一紅,再也憋不住,轉過身來推開了他,隔著能再睡下一個人的距離,她把自己逼在了床角,暗中看著他,似乎是在問他,你怎麼回來了。
  “我安撫你這麼久,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季熠辰是忽然回來的,誰都沒有通知,深夜回了睿王府,本來打算睡在偏房,可禁不住想進來看看,讓屋子裡守夜的雪盞出去,他拉開帷帳時看到了正在噩夢中痛苦掙紮的她。
  於是,他脫下衣服躺上床,把她抱在了懷裡安撫。
  他說的很慢,沈香茉想裝作沒聽見,而她也這麼做了,她安靜的看著季熠辰,帷帳內陷入了安靜,唯有外面不知道誰家大半夜的放了一陣鞭炮,傳到這兒,沈香茉拉了拉被子底下的衣服,對面的季熠辰比她早一步有了動作。
  沈香茉被他重新抱在了懷裡,這回是面對面了,真要比力氣,沈香茉怎麼都敵不過他,被窩之中兩個人的氣息尤其的濃烈,沈香茉伸手推他,雙手覆在了他的胸膛上,曖昧無比,收了手又想去推他肩膀,又碰到了他敞開衣襟下的肌膚。
  觸了電似的鬆開了手,沈香茉不知道手往哪兒放,季熠辰卻把又使了一把力,直接把她緊摟在了自己懷裡,她的雙手直接越過了他的腰。
  “你在害怕什麼。”季熠辰刻意的湊在她耳畔,知道她聽不見,非要用這薄薄的氣息去勾起她的反應,雙手規矩倒是抱的規矩,可對於沈香茉來說,他每噴到的一個地方都燙人,快要把她整個人都燒起來了。
  沈香茉只能撇過臉去,季熠辰見她躲閃,用力一抱,她的身子壓在了他的身上,這姿勢,太過於羞人。
  穿著單薄的褻衣,沈香茉的身子軟軟的壓在他的身上,尤其是胸前的那一抹,隔著薄薄的布料,清晰的讓他感覺到了。
  而沈香茉哪裡是沒感覺呢,她恨不得拿起一旁的枕頭蒙住他的臉,再把他踹下床去,可她不敢動,夫妻之間該做的,出嫁前崔媽媽告訴過她,母親也告訴過她,他若強要她反抗不了,她有些慌亂,亦有些懼怕的看著他。
  季熠辰的另一隻手不自覺的抓緊了被子,半響,在越發熱起來的帷帳內,季熠辰忽然把她抱了下來,讓她躺在床內側,自己掀開了被子,快步朝著小內間走去,而床上的沈香茉,一張臉通紅的,快能沁出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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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1:19:28


  季熠辰去了小內間很久,沈香茉揪著被子久久沒有睡意,等季熠辰出來,她又繃緊了身子。略有警惕的躺在內側,看著他躺下,離自己伸手遠的距離,帷帳內氣氛安靜。
  他不再有進一步的動作,只是規規矩矩的躺著,可兩個人誰都沒有睡意。
  沈香茉轉頭看窗戶那兒,才丑時,天黑濛濛的還沒亮,離清晨還有很久。
  一會兒過去,季熠辰忽然側了個身,面朝著沈香茉,黑暗中兩個人對望著,沈香茉不習慣有人一同睡,其實他也不習慣。
  兩個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許久,季熠辰還看上癮了。一手輕托著他的腮幫,目不轉睛的看她,黑暗中沈香茉臉上紅潮未退,幸運的是他看不見。
  這樣的時間過的尤其的慢,沈香茉心底裡數著時間,這是最漫長的一個夜晚,怎麼等都等不到天亮。
  最後她翻身面朝著床內側,不再看他,背後還是沒什麼動靜,沈香茉心裡轉過許多的念頭,他忽然回來做什麼,會在睿王府留幾日還是如何,他為什麼抱著她。
  那一股噩夢中的溫暖她還記得,也許是這八年來第一次的救贖。讓她印象十分的深刻,沈香茉閉上眼強迫自己睡覺,半響又睜開眼,還是睡不著。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沈香茉覺得天應該是要亮了,背後終於有了動靜,她佯裝睡覺沒有轉身去看,季熠辰拉開了帷帳,他起來了。
  背後是窸窣穿衣服的聲音。還有去小內間洗漱的動靜,他在屋子裡走動的聲音不大,沈香茉感覺到他又走回到了床邊,停留了片刻,最後他走向門口,開門聲傳來。
  沈香茉轉過身去,天還沒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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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熠辰入夜悄悄回來的,天不亮又走了,僅僅只留了兩個時辰。
  沈香茉也沒來得及問他為什麼回來,就只這樣兩個時辰沒,季熠辰什麼都沒吩咐,就只是回來一趟,等一早起來睿王妃那兒知曉。季熠辰早就已經出城去往楊河。
  沈香茉前去請安,睿王妃問起時得知兒子進的是兒媳婦的屋子留了兩個時辰,神情裡一抹含義看她,“你可知道辰兒回來。”
  【相公回來後已是深夜,父王和母妃都睡了,他怕打攪到您們,誰也沒說,只沐浴過後換了一身衣服,天沒亮就回楊河去了】沈香茉哪裡知曉他回來是為了什麼,大略的說是在蘭城有事,具體的世子沒說,她也不會多問。
  “這都快過年了,在家住幾日再去也可以。”睿王妃想念兒子,怎麼招呼都不打一聲,回來又只呆了這點時間,面兒都沒見著。
  【父王對楊河的事這麼重視,相公應當是想儘早辦完,可以回來團聚】
  沈香茉這麼說,睿王妃也沒什麼好說不是,問起她繡圖的事,“明日拿來我瞧瞧。”
  沈香茉點頭應下,回了蓼風院,這兒崔媽媽在屋內候著,臉色有些焦急,見她進來,趕忙把沈家的兩封信拿給她看,“大小姐出事了。”
  看信還沒崔媽媽說得快,準確的說不是大姐姐沈香卉出事了,而是衛家出事了,大姐夫的姨娘死了。
  “這姨娘剛要臨盆,難產死了,連著足月的孩子都沒能生下來憋死在腹中,一屍兩命。”崔媽媽說起來臉有顫色,沈香茉直接把信翻到最後一張,上面寫著是衛家指認是大姐姐害死的那個姨娘,不想讓她生下孩子。
  信送到沈香茉手上時大伯娘因為捨不得大姐姐受這份子冤枉,已經去了衛家把大姐姐接回了沈家,而大姐姐在衛家哭鬧後回了沈家又是哭鬧了一場,又是砸東西又是罵人,情緒十分的不穩定。
  “年前把人接回娘家這可怎麼好。”出嫁的兒媳婦要在夫家過了這大年三十,除非是丈夫早亡,夫家又中落沒什麼前景,如今衛家好端端在那兒,“要是衛家不來接大小姐回去,那豈不是弄僵了。”
  【按大伯娘這麼做早就弄僵了,把大姐姐接回來,別人看著像是大姐姐真害了那個姨娘,沈家要護著她】沈香茉清楚自己的這個大姐姐從小是怎麼個嬌生慣養法,她可受不得一點冤枉和委屈,這不,爹寫信回來,祖父那兒也是希望她回去能勸一勸大姐姐,姐妹之間也好說話一些。
  還有一封信是沈香珠寄給她的,她的意思卻是在於讓她過年別去沈家了,如今烏煙瘴氣的,好幾日都沒安穩,沈香珠還在信上說,本來衛家這個姨娘就死的蹊蹺,好好足月將要臨盆的孩子,忽然就難產大出血,沒等請大夫過來人就死了,把脈確診原因的機會都沒有,誰知有沒有貓膩。
  本來可以埋在家裡的事情,在大姐姐回娘家時就已經鬧大了,沈香茉算了算日子,如今已經二十一二,離年三十沒剩下幾日,若是沒這封信也就罷了,爹都送了信過來,怎麼都得去一趟。
  雪盞出去備馬車,趕得及傍晚還能回來,若是實在棘手,沈香茉也許還得住上一夜,她命人前去睿王妃那兒知會一聲,簡單收拾後即刻就出了府。
  ————————————
  這幾日正趕上蘭城下大雪,街上累積了厚厚一層,一早掃過後隔了一個時辰就又覆蓋上去,馬車走的比平時慢了不少,到沈府時已臨近正午。巨斤在技。
  沈香茉進府後直接去了大伯娘的院子,這才走到門口,廂房那兒就傳來了東西砸碎的聲音,似乎還扔到了門上,近著都能看到那關著的門顫了一下,緊接著門開了,一個丫鬟低著頭沖出來,險些撞到了沈香茉。
  抬頭時眼底盡是恐懼,臉上還有淤青,像是被打的。
  “二小姐。”丫鬟匆匆行禮,繞過她朝著院外走去。
  沈香茉走上臺階到廂房門口,屋子內小圓桌歪倒在地,桌子上的茶盞杯子全部砸碎在了地上,開著的門框上還有水漬和茶葉,沈香卉頭髮顯亂扶著木架站在那兒,抬頭看到是沈香茉,從?息中發出哼響,“怎麼,你也來看我笑話!”


卷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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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1:20:02




《巧妻鎮宅(卷二)》作者:荔枝草

世子愛上青樓、愛在後院養一窩子的妖豔侍妾,
她真的一丁點都不在意,反正她又不愛他,世子最好別來煩她,
原以為他外出辦事,這段時間她定能耳根子清靜,輕鬆度日,
孰料,之前對她的飯菜下藥的侍妾海棠突然中毒身亡,
剛好返家的他,沒有聽信其他侍妾的指控,反而相信她絕不是兇手,
讓她對他的好感不禁增加一些些。
她的三妹要出嫁了,他們這對有名無實的夫妻理當到沈府祝賀,
她居然又撞見骯髒事,幸好他趕到護著她沒被當事人發現,
事後還不斷安慰她,他們的關係因此邁進了一大步,
即使如此,當兩人奉命前往宜都為太后祝壽,
不得不夜夜同床共眠,但他們也只是蓋棉被純聊天,其他啥都沒有做,
不過途中他不時為她進補,陪她逛街散心,處處關照她,讓她發現他的好,
原以為這是一趟輕鬆之旅,哪知,太后壽辰當日,陳王爺造反,
他們被困在皇宮裡,他竟不顧一切,帶著她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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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1:20:30


  沈香茉提了提裙子跨進屋子內,避開打碎的茶盞杯子,到了沈香卉面前,沈香卉直直的盯著她。眼底更添怒意,“你來做什麼!”
  【我來看看大姐姐】沈香茉抬手想去替她順頭髮,沈香卉一掌拍開,“不用你瞎好心!”
  【我來看看大姐姐,這陣仗是不是打算要和離,若是打算要和離的,做妹妹的怎麼也該替你撐腰支持你,免得那衛家毀敗壞你的名聲】沈香茉把沒做完的手勢繼續做完,沈香卉臉色一變,看她的神情愈加怨毒。
  “誰告訴你我要和離了,二妹,你就是這麼指望我和離了不好過是不是。”沈香卉直接想伸手推她了,這幾日她的脾氣越來越壞,從衛家回來這已經是第五天了,居然還不來求她接她回去。
  身後的瑞珠攔的及時。見她要動手,忙把沈香茉護住,“大小姐,二小姐特地趕過來不是為了看您的笑話,也不是藏了壞心思。”
  “如今你在睿王府的日子也不見得有多好,我的事不用你管,這新婚之夜世子就去了花滿樓,回門前一日還夜不歸宿,他說是有急事,城裡早就傳開了,兩家人都壓不住蘭城裡這麼多人說,二妹,難道你還要來可憐我。”沈香卉一張嘴,開了口就是難聽的話。以前難聽,如今也難聽,挑揀著沈香茉過的不好的地方來刺激她,不過是想告訴自己眼前這個恬淡雅致的妹妹。過的也不好。
  【如果可憐你,我就不必過來了大姐姐,說這些事能讓你心裡舒服麼。】沈香茉看著她,神情未變。
  沈香卉哼了聲,“行了。你走吧,回你的睿王府,我的事不用你管。”
  沈香茉也不想管,要不是爹送去的信,祖父也想讓她回來一趟,這渾水她也不想蹚。沈香茉從她身邊扶起了一把被她推倒的椅子,示意她坐下,繼而走到對側扶起另外一把,命瑞珠去端茶過來,看著沈香卉,【我問你,那個秋姨娘的事,是不是和你有關?】
  “沈香茉。你是不是我妹妹,你和那衛家是一個鼻孔出氣的是不是。”沈香卉還沒坐下,嘩啦一下把椅子給推倒了。
  【既然無關,大伯娘要去接你的時候你為什麼要回來,你回來,不就告訴了衛家你這是心虛,想來沈家找靠山。】沈香茉面不改色繼續手語,【你自己想想,你無過錯,留在衛家他們能耐你何,你是一家主母,一個姨娘還能越過了你去不成。】
  “你說的好聽,他們一致認定了是我害死那姨娘,我還能怎麼待下去,難不成繼續受他們指責,我沈香卉這輩子還沒受過這麼大的委屈,成親的時候他們還瞞著這件事,嫁進門的時候才知道已經有個通房有身孕,他們不仁在先,到頭來還要說我的不是,我好吃好喝供著那個姨娘,最好的藥都給她用了,把她養的這麼好,你是沒看到,比起我剛進門的時候,她人都豐潤了好大一圈,她自己生不下孩子能怪誰!”沈香卉連著話快速的說,手上簡單的做了幾個手語。
  【衛家不道義在先,若是他們不來接,你是不是就打算不回去了。】沈香茉眉頭微皺,即便是還沒生過孩子她也清楚,有身孕的時候是不宜吃的過多過胖更不宜補過頭,尤其是第一胎,極容易難產,她看向沈香卉,大姐姐沒理由不知道啊。
  沈香卉黑著臉,不來接她,眼看著就要過年,“那就是要撕破臉皮。”和離就和離,她還不想嫁給衛臨馳那個窩囊廢,衛家長子十一月成的親,身子又越養越好,衛家族長和二房哪裡還有關係。
  這不像大姐姐會說的話,沈香茉心底裡的疑惑越來越大,若是什麼都沒做,大姐姐會鬧的衛家天翻地覆才是,絕不會跟著大伯娘回沈家。
  沈香茉忽然想起三妹信中所言,定定的看著沈香卉,【若是衛家把秋姨娘的屍首交到了衙門,那麼秋姨娘臨死前吃過什麼喝過什麼都能驗的出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沈香卉神情一變,瞪著沈香茉。
  【大姐姐,我沒別的意思,衛家既然說是大姐姐害了秋姨娘,也不能是空口無憑的誣賴,他們定是會找證據才是。】人死了是問不出喝過什麼吃過什麼,但身邊的伺候的人還活著,再決斷一點,送衙門驗屍,總是能多知道一些線索。
  沈香卉的眼神一閃,藏於袖下的拳頭緊握了握,隨之她不屑道,“他們能查出什麼,誰也不會在她的東西裡動手腳。”
  【若衛家一口咬定,他們也許並不會答應和離。】沈香茉淡淡的提醒她,嫁為人婦了,這樣回了娘家,若是到過了年還不回去,那衛家有的是理由來休她。
  “他們敢!”沈香卉騰的起身,臉上滿是怒色,唯有她不要衛臨馳,絕不可能是他休了她。
  沈香茉搖了搖頭不再說什麼,起身離開了廂房,她才剛跨出門,一隻杯子在她腳畔砸碎,裡面的熱茶撒了一地,茶葉還濺到了沈香茉的裙擺上。沈香茉的腳步並沒有停留,直接離開了大伯娘的院子,去往沈老太爺那兒。
  ————————————
  從沈老太爺的屋子出來已經是下午,沈香茉還未來得及吃些東西,去嚴氏那兒請安後回了允瀾居,沈香珠在等著她。
  “我還想提醒你,讓你別來了,沒想到你還是來了,她沒罵你吧。”沈香珠拉住她,沈香茉搖了搖頭,【大姐姐想必是氣急了。】
  “她活該!”沈香珠不再說話,而是手語,【我親耳聽到她要母親替她找寒食寒藥,這些東西總不會是她自己吃的吧,後來她回去後沒多久,沈家這邊母親就送了不少藥材去衛府,說是為她補身子,你也知道她自小就不愛吃藥,你說這些最後進了誰的肚子。】
  沈香茉也是有些懷疑,以大姐姐的脾氣,沒苛待那姨娘就不錯了,怎麼可能還好吃好喝的供著,把人養的白白胖胖。
  【那秋姨娘是足月臨盆時出的意外,疼了一天一夜,怎麼都生不下來,穩婆說孩子個頭太大,後來秋姨娘忽然大出血,羊水流盡,孩子憋死在肚子裡,秋姨娘也去了,大夫趕到時都沒氣了,怎麼救。】沈香珠神情裡是滿滿的不屑,不屑沈香卉的做法,更不屑她如今這般‘天下人都負了她’的姿態。巨扔名才。
  “那段日子我還在想,大姐姐嫁了人就是不一樣,都能容忍一個姨娘比她早生下孩子,還是在進門前就有了,誰想到最後還是要出事。”沈香珠吸了一口氣,語氣裡淡淡的悵然,“姨娘如今還在庵堂裡,不知出嫁時她能不能回來。”
  【一年時間,到時候求一求大伯父,會讓姨娘回來的。】
  沈香珠苦笑,“怎麼可能,送出去的人要回來談何容易,再者如今她自己心裡也不痛快。”
  沈香茉神情微怔,大姐姐出事了,大伯娘確實心裡不痛快。
  沈香珠望著她,隨即又笑了,“你倒是坦然的很。”遇著的事比誰都多,可從未見她有過怎樣激動的情緒,永遠是一副淡淡然的樣子,這是她怎麼都學不來也做不到的。
  沈香茉低頭一笑,早有經歷過最大的風浪,後面的事就都不是事兒了。
  沈香珠留了一會兒回去了,瑞珠端了煮好的銀耳羹進來,沈香茉坐在窗邊,窗外的雪還是很大,天色微暗,看來今晚是要留在沈家了。
  雪盞進來鋪床,嚴氏又過來了一趟看她,等著天色昏暗時,沈香茉去了一趟祖父的院子,途徑大伯娘那兒,遠遠的還能聽到大姐姐在罵人。
  明明是快過年的氣氛,如今的沈家氛圍卻不太好,若是這件事不解決,怕是整個年都過不安穩。
  沈太老爺的院子裡素來安靜,沈香茉走到門口,老管事進去通稟了聲,隨後帶著沈香茉進了屋子。
  沈老太爺拄著拐杖站在那兒,窗外是屋簷下的走廊,院子裡白雪皚皚,昏暗的黃燈映襯著雪地,看起來老舊又顯陳古。
  轉身看到她進來,拄著拐杖又走到桌子旁,“聽聞世子去了楊河。”
  【已經去了有兩個月了,父王說楊河那兒的事半年內要做完,明年四月可以回來】沈香茉過去扶他,沈太老爺坐下來,輕輕的錘了錘地,“你大姐姐的事,你如何看。”
  下午過來時祖父沒問她,到了晚上還是問了,沈香茉微搖了搖頭,【大姐姐此舉,怕是做過了】不論是回娘家來也好,還是對那秋姨娘的做法。
  “那依你的意思。”沈太老爺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這事兒要是衛家沒所動,我們該如何。”
  沈香茉微頓了頓,【在二十五之前也該讓大姐姐回去,畢竟那孩子是足了月的,就算是沒了也該好好安葬,再者,年末事多,大姐姐是一院主母,離開太久也不好。】
  沈老太爺深看了她一眼,沈香茉不再往下說,屋子裡安靜了一會兒。
  其實沈老太爺比誰都清楚,鬧的難堪了誰都落不著好,主要還是難在了已經把人接回來,再送回去,顯得沈家氣弱。
  “你說說,你大姐姐該如何回去。”
  【若是大姐姐因此病了,衛家不會置之不理,畢竟,大姐姐是主母,那姨娘不過是個妾室。】沈香茉想了想,抬手這般說道。
  沈老太爺沒再問她這個,而是又轉到了睿王府的話題上,“世子一去半年,如今睿王府二爺的親事也快定了,你自己得心中有數。”
  【祖父,孫女知道】沈香茉點點頭,無非是早一些生下孩子。
  沈老太爺擺了擺手,“再去看看你大姐姐。”
  ————————————
  沈香茉再度到了大伯娘的院子,廂房內沒有剛剛那般吵鬧了,大約是沈香卉累了。
  走進廂房,剛剛收拾過的屋子兩個丫鬟戰戰兢兢的守在那兒,門口還有兩個婆子,沈香卉靠在那兒喝粥,換過一身衣服,她的狀態似乎好了一些。
  瞧見沈香茉進來也沒中午時那麼激動,只是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你還不回去,我用不著你來勸,你管好自己那一畝三分地就夠了。”
  【我沒想勸你,去祖父那兒時聽到這裡動靜不小,回來時候沒什麼動靜就進來看看,明天一早我就回睿王府了。】沈香茉也不在意她這樣沖的口氣,沈香卉哼了聲,自己的話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軟綿綿無力的很,特別討厭。
  “現在看到了,你可以回去了。”沈香卉話音剛落,忽然面色一變,把面前的碗推了開去,捂住肚子嘔了一聲。
  一旁的丫鬟嚇了一跳,“小姐您怎麼了。”
  沈香卉一把推開了她,扶著桌子又一陣幹嘔,沈香茉示意瑞珠去找大伯娘,這會兒沈香卉已經連著嘔了好幾次,剛剛吃下去的粥全部都吐了出來。
  何氏急急忙忙趕來,看到沈香卉臉色蒼白的趴在那兒,催人去請大夫,讓人扶著她坐到床邊躺下,一臉的擔憂,“怎麼回事這事。”
  “娘,把那粥拿開,地上弄乾淨,我聞著難受,覺得噁心。”沈香卉虛虛著說,沒說兩句側身靠在床邊又吐了,屋子裡兩個丫鬟匆忙進來清理,又開了些窗戶透氣,沈香卉連熏香都不讓點,弱弱的靠在那兒,水都不想喝。
  大夫很快就過來了,沈香茉退了退讓大夫進去把脈,半響,她聽到屋子裡大夫的恭喜聲,“夫人這是有喜了。”
  沈香茉神情微動,這是有了讓衛家來接人的理由了。
  大伯娘和大姐姐還在屋子裡高興時,沈香茉離開了廂房,派人去祖父那兒報喜,命雪盞收拾東西,她要回睿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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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1:20:50


  沈香茉連夜回去,到睿王府時已經是深夜,崔媽媽替她備好了沐浴的水,沈香茉洗過澡後。躺在椅子上,崔媽媽端了炭盆進來替她烘乾頭髮。
  髮絲間沁著淡淡的茉莉花香,崔媽媽在半幹的頭髮上摸了些護髮的膏油,“大小姐有了身孕,衛家應當很快回來接才是。”
  屋子裡就只有崔媽媽和雪盞,瑞珠與秋裳在屋外守著,沈香茉睜開眼,“庶出的自然不如嫡出,大姐姐有了身孕,若生下的是個兒子,姐夫也有一力之爭。”在這面前,之前死去的秋姨娘和庶長子,都不算什麼,只要大姐姐能生下衛家的嫡長孫。
  人命有時候貴重,貴重要千百條性命去抵一條都不為過。
  有時候又如此輕賤。死的再無辜不幸,轉個背,誰都不會去計較,更不會放在心上。
  “是啊,大小姐若是生下嫡長子,她這位置也算是坐穩妥了,這次這樣的事也不會再發生。”崔媽媽說著開始擔憂起自家小姐,等姑爺回來還得好幾月,小姐何時才能生下孩子。
  “人生下來就是這麼的不公平。”沈香茉輕笑著,臉上笑意卻沒有深入眼底,“就是如此這世道才顯得平穩,有人富了,有人窮,有人開心就有人哭。有人高貴,自然還有人輕賤。”
  崔媽媽一愣,“那秋姨娘也確實可憐。”
  沈香茉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麼。重新眯上眼休憩。巨扔協巴。
  待頭髮全部烘乾,崔媽媽輕輕推了推她,把她扶到床上,沈香茉沈沈的睡去了。
  這一夜沒有噩夢。
  從沈家回來三天后,衛家果真是派了人前來接人。還是衛家二房的老夫人和衛臨馳一起去的,誠意十足。
  到了沈家之後衛二老夫人絕口不提什麼秋姨娘,只一口一句問著兒媳婦這段日子過的好不好,就連衛臨馳,起初還心疼著姨娘和這個庶子,如今都只關心妻子肚子裡的孩子好不好。
  沈香茉看完沈香珠的信,放入盆子中燒掉,三妹那不屑的口氣她在信中都感受到了七八分,衛家接的不是大姐姐,接的是大姐姐腹中的孩子。
  這件事過去之後已經是十二月末,再有幾日就是年三十,睿王府中忙碌過後準備妥當,沈香茉把繡圖拿去給睿王妃過目之後。二十八這日,睿王府門口停了幾輛宜都來的馬車,是宮裡的賞賜。
  睿王府在蘭城這邊,唯有皇上召見了才會回宜都,每年睿王府要向宮中進獻很多東西,待到二十七二十八,宮中會賜下一批賞賜。
  睿王妃看過之後就把這些東西分了些到各院,沈香茉這兒送了一箱子過來,裡面緞布珠寶都有。
  雪盞把這些抬到了庫房內,娉婷院內四娘閔柔前來,帶到前廳,沈香茉命人準備了一個小箱,裡面放著幾緞布,還有一套面飾,一小盒的金裸。
  東西放到閔柔面前時她怔了怔,前幾日世子妃已經派人往娉婷院送東西了,她們這些人都有收到,比往年還多了些,怎麼如今世子妃又額外的添送。
  【本來早幾天該和你說,身邊事情多耽擱了一陣子,這些你拿著,是額外給你的,年初開春的時候在娉婷院旁給你收拾一個小院子,再給你配一個丫鬟和老媽子,如今,該叫你閔姨娘】沈香茉笑著把小箱子往她那兒推了推,【這些日子你且再在娉婷院住一陣子】
  閔柔好半響都沒反應過來,世子妃這是要抬她做姨娘了。
  “敢問夫人,這事是不是世子之前吩咐的。”閔柔沒有接箱子,而是低眉恭順的問沈香茉。
  雪盞代而回答,“世子尚未吩咐,這是王妃和夫人商量出來的。”
  閔柔的眼底閃過一抹失望,很快斂去,抬頭時已是感激,“多謝夫人抬愛,四娘一定竭盡全力的幫助夫人。”
  【娉婷院裡你也熟悉,往後那兒的事你多上些心】沈香茉說罷,讓雪盞送四娘回娉婷院,順道宣佈抬姨娘這件事。
  閔柔還想多說幾句,雪盞已經替她把小箱子抱起來了,她頓了頓走出偏廳,跟著雪盞出蓼風院,沿途笑著問,“雪盞姑娘,那我每日早晚來夫人這兒侍奉可行。”
  “閔姨娘不必如此,夫人素來習慣我們伺候,你不必早晚前來隨身侍奉,和之前一樣來請安就行了。”閔柔笑容一怔,嗯了一聲。
  雪盞笑著送她進娉婷院,十三娘她們都看見了,幾個人出來朝著閔柔走來,問的也是直接:
  “閔姐姐,這是什麼呢,還由夫人身邊的丫鬟親自送你回來。”十三娘莉香朝著雪盞懷裡的巷子勾了勾眼,好奇的很。
  “從今日起,四娘抬為閔姨娘,開春就會搬出娉婷院,你們把這稱呼改一改。”雪盞簡單的說了這麼幾句,把箱子拿進閔柔的屋子,出來後隨即就離開了娉婷院。
  十三娘朝著雪盞離開的背影輕哼了聲,“得意什麼呢,一個丫鬟而已。”繼而走上前挽住了閔柔的手,半恭維半玩笑,“閔姐姐,你可真是了不得啊,夫人都抬你做姨娘了。”
  “行了吧你,我還不知道你心裡怎麼想。”閔柔捏了捏她的鼻子,周圍幾個別的侍妾就和她沒這麼親近了,尤其是和閔柔差不多時間進府的五娘,只瞥了一眼,轉身回了自己屋子,什麼也沒說。
  “氣不死她,真以為自己是世子最寵愛的人了,你看她那樣。”莉香擠了擠眉,隨即想起什麼,神情有些沮喪,“我想去看海棠,但是門口的婆子不讓進,閔姐姐,你如今是姨娘了,是不是能請夫人允了你去看看她,這天兒這麼冷,她一個人關在那兒,我看是要悶出病來了。”
  “那也得等過了年再說。”
  閔柔安慰她,十三娘轉眼又高興了起來,“夫人送了你一些什麼呢,讓我瞧瞧。”
  閔柔失笑,拉著她進了自己屋,還招手叫了後頭還跟著兩個關係不錯的,進屋時候幾個人有說有笑。
  ————————————
  兩日後就是年三十,睿王府內吃過團圓飯後就各回各的院子,睿王府的這個年過的並不算熱鬧,季熠辰沒回來,睿王妃的情緒淡淡的,而季熠川的婚事未定,李側妃心裡一肚子的氣沒處泄,更是提不起勁兒,而海側妃,一如既往的冷豔。
  初一拜年,初三初四開始走親,到了十五元宵過後,蘭城的新年氣氛漸漸淡了下去,季熠辰從楊河那兒送了不少東西過來,哄的睿王妃開心了一陣子。
  時間飛快,轉眼二月初,楊家往沈香茉這兒送了喜帖,表妹將要出嫁。
  十二這日,沈香茉前往楊家參加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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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1:21:18


  楊家兩位老人早幾年的時候都已經過世,分家之後楊家大老爺住在以前的府邸,楊家二老爺搬出楊家。
  楊家的府邸在蘭城外,馬車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下人帶著沈香茉到了客房,過了一會兒,楊家大舅母前來見她。
  “香茉啊。”大舅母握住她的手,笑的十分和善,“這兒安排的你可習慣,若是不習慣,大舅母替你安排去你娘以前的院子。”
  【這兒挺好的,表妹出嫁忙的事情這麼多,您不用擔心我。】沈香茉笑著搖頭,娘親以前的院子早幾年被該成過小表妹所住,如今就算是二舅他們分家搬出去了,那院子也不再是原來的,她又何必讓大舅母再去收拾。
  “當自己家一樣,不必拘束。”楊大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如今你嫁入睿王府。往後你表哥他們有什麼事,你可得幫著擔待些。”
  沈香茉淡淡的笑著不語,楊大夫人也沒覺得這句話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吩咐丫鬟收拾外屋,自己離開去忙別的事了。
  瑞珠把床鋪重新收拾了一遍,瞧著外頭沒人了,這才開口,“小姐,舅夫人怎麼一開口就說讓您幫表少爺。”
  【表哥如今仕途確實走的不太順利。】沈香茉擺手,【眼看著到了說親的年紀,大舅母自然是心急。】只是表哥的仕途,她幫不了他。
  “那也不該和小姐提,如今睿王府還不是您做主呢。”瑞珠說了一半被雪盞瞪了一眼,癟了癟嘴沒有繼續往下說。端起盆子去外頭取水,沈香茉起身出了屋,叫了秋裳,【把東西帶上。去表小姐那兒。】
  沈香茉前去表妹楊慕茵的院子,一路楊府中已經掛齊了紅燈籠,樹叢間處處都紮上了紅綢花。
  門口的丫鬟迎了沈香茉進屋,楊慕茵正吩咐下人準備箱舍,見到她來了。顯得很高興,小跑著過來挽住了沈香茉的胳膊,聲音甜甜的,“表姐,你可來了,我本來想你能早幾天過來的,可是娘不讓。”
  楊家的人十分的簡單,養出來的孩子也簡單,十六歲的楊慕茵是個天真爛漫的姑娘,楊家為她定下的親事是蘭城內賀蘭家的二少爺,尚算是門當戶對。
  “表姐,你出嫁前我想去沈家看你的,可娘不讓。讓我乖乖繡嫁妝,等你出嫁了我想去睿王府看你,娘還是不讓,說睿王府裡人多嘴雜,讓我不要叨嘮你,大哥也想去看你呢,不過我都不能去,他肯定也去不了。”楊慕茵湊在沈香茉身邊嘰嘰喳喳地說道,一點都不像一個要出嫁的姑娘,末了,看到沈香茉送她的東西,高興的又蹦了起來,抱住沈香茉高興道,“表姐,這些東西我很喜歡,謝謝你。”
  楊慕茵笑的極甜,神情單純,心思也很簡單,她愛不釋手的拿著沈香茉送她的添嫁,笑嘻嘻差人從屋子裡拿出了一個錦盒,催著沈香茉趕緊帶上,撩起袖子給她看,是一對兒精巧的鏤空花鐲,她一個,沈香茉一個。巨討陣弟。
  每次和表妹相見沈香茉總能很愉快,她笑著打趣,【你可見到那賀蘭公子過?】
  楊慕茵羞紅了臉,不好意思的點點頭,“見過,偷偷見過,他比大哥要好看。”說罷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忙低下頭去。
  沈香茉被她逗笑了,楊慕茵抬頭看她,語氣裡沒有刻意,十分誠實道,“可是我覺得,賀蘭公子都沒有睿王世子生的好看,表姐才是有福氣。”
  【這樣就有福氣了?】
  “是啊,表姐你若先看順眼了,之後看其他的不是都能漸漸順眼,他既然娶了你,就要對你好嘛。”楊慕茵想的簡單,說的也簡單,沈香茉拍拍她的手,【嗯,賀蘭公子一定會對你好的。】
  楊慕茵揚著笑意,別提多高興了。
  ————————————
  表姐妹又說了好一會兒話,楊慕茵拉著她看嫁衣,又拉著她聽她說出嫁的事,如此都快到了傍晚,楊慕茵一拍額頭,“呀,我忘了去前廳祭拜了,表姐你先過去,我晚些時候來尋你!”
  沈香茉好笑的看她急匆匆帶人去前廳,出了楊慕茵的院子,天色微暗,沈香茉往客房那兒走去,路過栽滿繁花的園子,遇到了表哥。
  楊開珞似乎是有心等在此處,看到沈香茉過來,遠遠的站著靠近幾步,又停頓在那兒,半響,朝著她又走近了幾步。
  “表妹。”楊開珞看著沈香茉,眼神透著複雜,幾乎是欲說些什麼,最終只在嘴角頓了頓,化成一句話,“你過的好不好。”
  瑞珠退到了一側,沈香茉抬頭看他,【表哥,我過的很好。】
  她才剛剛說罷,楊開珞搖起頭來,“不,你過的不好。”他的拳頭握緊又松,?起了勇氣看著她,“你過的一點都不好,睿王府的事我都聽說了,表妹,你過的不好。”
  楊開珞心疼的看著她,“你怎麼會過得好呢,從小到大那麼多人疼你,可唯獨你嫁給他,他卻一點都不疼你,還傳出這麼多的流言碎語。”
  【表哥。】
  沈香茉話音剛落楊開珞就打斷了她的話,“你別說,讓我說完。”
  沈香茉沈默下來,楊開珞望著她,眼底的情深再也掩蓋不住,“我曾經央求母親去向沈家提親,表妹,我的心意你應該知道的,睿王府雖大,家世雖好,可都抵不過一個對你真心誠意的人,得知你和睿王世子定親時,我......”
  楊開珞沒能繼續往下說,他這輩子第一次覺得自己無用,以前學的東西沒有用,如今擁有的家世沒有用,他沒能求娶到表妹,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嫁給別人。
  原本他也是想著她能幸福就好,可睿王世子的那些風流韻事時不時的傳入他耳中,漸漸的他無法想像她婚後的生活會是如何的煎熬,等到她出嫁,他眼睜睜看著睿王世子的那些謠傳一件接著一件,他不能忍。
  沈香茉神情微閃,楊開珞深吸了一口氣,“我曾想,要是我不能給你幸福的,定是要有個更好的人給你幸福,可如今,他給不了。”
  四周空氣裡靜謐的很,沈香茉靜靜的看著他,忽而,楊開珞抓住了她的手,眼神執著而肯定,“表妹,你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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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1:21:42


  沈香茉一怔,反應過來想要掙脫他的手卻掙脫不開,楊開珞牢牢的抓著她,神情激動的很。“表妹,我帶你走,只要離開這裡,不論你想去哪裡我都帶你去,我們可以去一個別人找不到的地方,我會待你好,再也不會讓你傷心。”
  瑞珠忙沖了過來,攔在了楊開珞的面前把沈香茉護在身後呵斥,“表少爺,您別這樣!”
  沈香茉的手腕上被他扼住了一圈紅印,楊開珞怔怔的看著她,“表妹,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傷你的。”
  【表哥,剛剛說過的話還請以後莫要再提。爛在肚子裡,我也當沒有聽見。】沈香茉沒見過他這樣,那似是著了魔的樣子,用力的執著著什麼令人覺得害怕。
  “表妹,難道你不願意跟我走,你還想留在睿王府中,他有什麼好,他都不曾對你好,這些值得你留下嗎,你不是一直希望有一天能雲遊大周,去沒去過的地方,留下你的足跡,這些我都可以辦到,我可以帶你走。”楊開珞並不肯歇。她想去的地方,她想要的生活,“睿王府根本不適合你,那地方配不上你。表妹,你跟我走,你想要的生活我都可以給你。”
  “表少爺,難道您要小姐為了您因此背負不守婦道的駡名,您竟然要小姐與你私奔。表少爺,您這是糊塗了還說出這樣的話來。”瑞珠氣呼呼的呵斥住他的話,表少爺瘋了吧,怎麼會說這樣的話,要是讓別人聽去,那真是怎麼說都說不清了。
  “我會替她承受一切,只要她能脫離睿王府,睿王世子給不了他幸福。”楊開珞深情看著沈香茉,那樣子,真的就是著了魔入了狂。
  【那誰替你承受後果,誰提楊家承受後果,又有誰來替沈家承受後果,表哥。我過的很好,你不必為我擔心,身在楊家你該為楊家負起你該負的責任,而不是與我說這麼一番話,今日之事我會當沒發生過,往後,還請表哥不要再提及。】沈香茉沒有瑞珠來的反應激烈,但是手勢之間也可見態度。
  “你寧願如此在睿王府中也不願意跟我走。”楊開珞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氣,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設才說出口這番話,可她卻沒答應,楊開珞的口氣也有些逼人,“難道你從未對我有半點喜歡,我的心意你不是不知道。”
  沈香茉的臉色終於沈了下來,【何謂留在王府也不願意跟你走,何謂心意,表哥你說這些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楊家,有沒有考慮過舅舅和舅母,有沒有為二表哥和慕茵的將來想想,我從始至終都只當你是我的親人,我的表哥,從未想過有其它,以前不會有,將來也不會有。】
  沈香茉生氣了。
  她重重的放下手,轉身離開了花園,瑞珠忙留下一句話,也急匆匆的跟了過去。
  “表少爺,您不能為了您的一己私欲而陷小姐于不利,您要知道這番話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小姐如今已經嫁人,還請您慎言慎行。”
  瑞珠的話和表妹的話重複飄蕩在他耳邊,半響,沈香茉早就已經消失在花園裡,楊開珞自嘲的笑了聲,他就是個笑話,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還會是。
  ————————————
  入夜的南巷步入了一天中最熱鬧的時候,街市兩旁的花樓?開張迎客,站在閣樓上揮帕子的,等在門口兜客人的,還有花樓裡進進出出送酒叫姑娘出來伺候的,連著外頭的酒家茶社生意都好得很,外頭幾間小攤更是火爆,煮一些宵夜是這時辰賣的最好的。
  花滿樓內紅芙有些懶懶的靠在窗邊,再過些天她就能去睿王府了,如今的心思都在籌銀子上,即便是睿王世子不在,沒派人替她送來贖身的銀子,她都要另外想辦法把這銀兩湊?了,早早的去睿王府,那可是世子妃親口答應的。
  “紅芙啊,就算你快走了還得招攬客人,一天還在我花滿樓裡,這一天就得接客,別怠慢,好好吆喝。”花滿樓的老鴇琴姨過來拍了一下她的後背,紅芙轉身看著窗外,手中的帕子和她的情緒一樣懶洋洋的不願意動,只有在琴姨過來的時候才揮動一下,其餘的時候她都是在想事。
  “姐,我回去了,到時候要有常客,你帶進來就是。”紅芙實在是站的無趣,轉身正要閃回自己屋子,低頭時忽然在街市中看到了一個人,一手拿著酒甕,走路搖搖晃晃的,神情默然,像是有莫大的心事所在。
  “那不是楊家少爺麼,明日就是楊家大小姐出嫁,這時候他在這兒幹嘛。”一旁有人早一步說出了她的心聲,她也是這麼想的,楊家大少爺在這兒做什麼。
  眼神一轉,紅芙笑靨的朝著楊開珞揮了揮手帕子,叫喊道,“這不是楊家大少爺麼,來啊,楊家大少爺,都到這兒怎麼不進來坐坐,紅芙可以好好服侍您啊。”
  楊開珞沈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拿起酒甕喝酒,抬頭間看到了花滿樓上視窗站著的紅芙,他醉醺醺的神情猛然一怔,這不是花滿樓的紅芙姑娘麼,就是睿王世子在花滿樓裡常點的人,也是表妹被迫答應要讓她進門的那個。
  楊開珞的心中忽然有什麼在作祟,睿王世子帶她如此不好表妹都不願意離開,這睿王世子還鍾情花滿樓的女子,他倒是要看看,什麼人,能把這些男子都迷的神魂顛倒。
  他是真的醉了,醉的腦袋裡都不清醒所以才會走進花滿樓,若是在平時,這地方他踏都不會踏進去。
  紅芙一見他進來,忙讓門口的龜/公把他帶到了自己的屋子內,款款身姿走回屋子,楊開珞已經靠在那兒,手拿著酒甕,一口接著一口的喝著酒。
  “哎呀楊家大少爺,奴家還沒陪您喝呢,您怎麼就自己喝上了,您和千萬別醉,紅芙陪您喝。”紅芙端了兩個小巧的酒盞到他面前,接過他手裡的酒甕,又給他斟上酒,放到他手中笑道,“楊家大少爺,可是有什麼不開心,這悶酒可喝不得。”
  紅芙說著身子軟綿綿的捱到了楊開珞的身上,眼底眉宇盡是嫵媚。
  “你不是要去睿王府,不是要伺候睿王世子,怎麼還能接客。”楊開珞猛地抓住了她的手,粗聲粗氣的質問。
  紅芙被他抓疼了,輕哎哎的喚著,“楊家大少,您可弄疼我了,您看看,您得給我揉揉啊。”
  “我問你話,你怎麼還接客。”楊開珞沒有要替她揉的意思,而是直瞪著她,似乎是覺得她接客就是水性楊花,一點兒都不鍾情。
  “不接客我怎麼賺錢,不賺錢怎麼養活自己,這不是還沒來接,難不成我要餓死。”紅芙被他幾番問下來口氣也不好了,自己揉著手,漸失了要陪酒的心。
  “你們都是如此,為什麼不願意跟我走,他有什麼好,又待你不好,你為什麼不願意跟我走,我會比他對你好千倍,嫁給他有什麼好。”楊開珞沒再理會她,而是兀自一杯一杯喝著酒,通紅著臉,嘴裡喃喃著不斷說著話。
  “誰不願意跟你走。”紅芙看他在那兒喃喃自語,聽出了些什麼,湊近給他倒酒,揉著聲音問道,“楊家少爺,以你的才識,有什麼人是你想帶走而不願意跟你走的,多少姑娘願意跟著你走。”
  “有,這天底下唯獨是她,不願意跟我走。”楊開珞神情裡一抹感傷,“唯獨是她不願意跟我走,寧願留著也不願意跟我走。”
  “她是誰啊。”紅芙試探道,楊開珞卻只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並沒有回答她。
  紅芙神情裡一抹慍怒,很快掩飾,而是借過別的話來問,“那你們的感情一定很深厚吧,她既然不快樂,你應該帶她走啊。”
  “她已經嫁人了。”楊開珞喃喃著,“她說我們只是親人。”
  紅芙眼神一閃,猜到是誰了。
  嘴角的笑意越發洋溢,紅芙替他倒著酒,語調越發的輕柔,“親人啊,感情深厚的不就是親人,你應該再加把勁,她就會願意跟你走了,女人呐,那都是半推半就,推諉之間就會答應你了。”
  “胡說八道!”楊開珞忽然板下臉孔呵斥,“她怎麼能與你們一樣。”
  紅芙眼底閃過一抹陰霾,嘴角還是笑意,“是啊是啊,她自然與我們不一樣,楊大少爺,我們再來喝,來,今夜紅芙就陪著您不醉不歸。”
  ————————————
  第二天就是楊慕茵出嫁的日子,大清早楊開珞卻不見蹤影,等到迎親的隊伍快要到時楊開珞才回來,整個人顯得特別沒精神,昏昏沈沈的,看的楊大夫人十分的著急,扯過他低聲問,“你到底去了哪裡,找了你一早上!”
  “有事出去,回來遲了。”楊開珞隨口解釋,啪一下被楊大夫人打了一記。
  “你糊弄誰呢,這渾身的酒氣你能有什麼事出去,一晚上沒回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爹都問了好幾回了,回頭再收拾你,還不快去換一身衣服。”楊大夫人催他回屋換衣服去,楊開珞走向自己的院時,遇見了從內院出來的沈香茉。
  氣氛微凝,楊開珞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他想要低頭經過,路也就這麼一條,末了,他抬頭看沈香茉,“表妹,昨日之事還請你別放在心上,是表哥糊塗了。”
  沈香茉搖了搖頭,楊開珞從她身邊進過來,那一身的酒氣,十分的濃烈。
  沈香茉微歎了一聲朝著前院走去,這頭迎親的花轎過來了,楊府門口的鞭炮聲?放,正熱鬧著呢。
  而蘭城之中,正悄然的爬起了一股流言蜚語。
  ————————————
  沈香茉傍晚時才回睿王府,此時關於她的流言蜚語已經是滿街飛。
  睿王府世子妃出嫁前曾有青梅竹馬的相好。
  睿王府世子妃這青梅竹馬的相好不是別人,正是她的表哥楊家大少爺。
  因為沈家二小姐嫁入睿王府,楊家大少爺幾度買醉,這回楊家喜事,睿王世子妃前去參加喜宴,據說,楊大少爺還想帶睿王世子妃私奔。
  馬車一路回睿王府,過半時沈香茉已經知道了這件事,瑞珠下馬車買點東西的東西就聽了全,上馬車是氣呼呼的,看了一眼沈香茉,又憋住了氣,沈香茉笑她,“這回怎麼就忍住了。”
  “小姐,他們汙蔑您和表少爺,說,說你們要私奔,還說表少爺是您青梅竹馬的相好,這簡直就是太過分了!!!”她剛剛險些和那鋪子裡的人吵起來,要不是謹記過崔媽媽出來前的吩咐,再怎麼也不能給小姐添不好的名聲讓人拿捏了話柄,她早就沖上去把東西全摔他們臉上。
  沈香茉微怔,片刻緩過神來,隨即就想到了昨夜表哥夜不歸宿,又醉醺醺的回來,肯定是出了什麼事,命雪盞下馬車,“你去打聽打聽,這些話是從哪裡傳出來的。”繼而明馬車即刻回睿王府。
  也不止是蘭城,王府中如今亦是傳了這件事,只不過沒有外頭的囂張,王府中王爺王妃沒有發話,底下的人只敢悄悄說,沒人敢抬頭起哄。
  沈香茉回到王府後去了睿王妃的院子,此時的睿王妃,還真是被外頭傳著的這件事氣的不輕,見沈香茉進來,同樣也沒什麼好臉色。
  “你去楊府參加婚宴不過兩日時間外頭就有這樣的傳言。”睿王妃重拍了一下桌子,“雖是你外祖家,但你已經嫁入睿王府,為何不是今早前去。”巨討圍血。
  【母妃,即便是兒媳出嫁,是為季家人,但親緣不可棄,楊家在蘭城之外,若是清早趕去,怕是等到時表妹的花轎都已經抬走了。】
  “無風不起浪,外頭傳的事情是十有八九不是真,十之一二還有理據,若不是你與那楊家大少爺走的太近,這事兒也不會有什麼話傳出來。”
  睿王妃這句話說完,屋子裡暫態安靜了下來,沈香茉靜靜的看著她,眼底的波瀾從訝異轉為不驚,似乎是在告訴睿王妃:您竟然會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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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1:22:17


  屋子裡暫態安靜了下來,睿王妃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這句話有些過了,可看沈香茉那神情,睿王妃心中又有氣。成了婚的女子怎可傳出這樣的流言蜚語來,這毀的也不僅僅是自己的名聲,還有睿王府的。
  想罷了,睿王妃的口氣不甚好,“女子重女德,誰家沒有如此親眷的,唯獨楊家少爺與你的事引起別人非議,楊家大少爺昨夜酒醉花樓也不是常事,你既已經嫁入睿王府,就該謹記自己的身份。”
  【兒媳謹記著王府的規矩和為人妻應盡的本分,只不過外面謠言蜚語如此多,今日他說,明日他言,是非顛倒,黑白混淆。不可信也。又如相公之事,明明就是胡謅,卻還是如此多人誹謗相公,母妃您說是不是。】沈香茉斂起了神情,繼母非生母,婆婆也不會比娘親待她更親。
  拿季熠辰做比喻,睿王妃自然覺得外頭所有說自己兒子不好的都是流言,都是胡謅,可放在兒媳婦身上確是兩重標準。睿王妃沈了沈神情,“行了,這件事事關睿王府的名聲,自然會解決,你回去好好反省反省,把這女戒之書好好抄寫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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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了蓼風院。沈香茉把抄寫女戒一事和崔媽媽說起,崔媽媽的神情裡滿是不置信,“王妃要小姐您抄女戒,這不是......”這不是不信小姐和表少爺。
  【雪盞可回來了。】沈香茉不甚在意。真要抄這女戒,瑞珠和雪盞都能仿她筆跡抄完,她何必拿這件事和王妃去爭辯些什麼,本就是沒有的事。
  “還沒回來。”崔媽媽替她取來洗換的衣物,“我已經派人去了沈家。外頭傳的那些事很快會被壓下來,到時抓到了人,真倒要看看是誰和沈家和睿王府過不去。”
  【說不上是誰過不去,世子的名聲在蘭城傳的這般風流,豈不也是有人和睿王府過不去?】沈香茉搖了搖頭,不是和沈家過不去,更不是和睿王府過不去,怕是和她過不去。
  沈香茉剛淨手雪盞就回來了,匆匆進屋,臉頰泛紅似是一路跑回來的。
  進屋後好不容易平復下氣息,雪盞趕緊說道,“小姐,查到了。消息是從南巷傳出去的,就在昨天夜裡就隱隱有人再說了,今早南巷安靜著呢,煮茶賣早食的人來來往往,說這事兒的人就多了,我問了那鋪子裡的掌櫃,他們是從哪些自花滿樓出來的客人口中聽來的。”
  雪盞頓了頓,繼續往下說,“昨夜表少爺一個人在酒樓裡喝酒,出來後又被帶進了花滿樓中,似是喝了大醉,說了不該說的話,讓人聽著往外傳的。”
  沈香茉眉頭一皺,【表哥從不去南巷的花樓。】就因為她的話,所以去酒樓裡喝了悶酒?
  “聽花滿樓裡的人說,表少爺昨夜還是花滿樓的紅芙姑娘相陪的。”雪盞語調淡了些,提起花滿樓的紅芙她就覺得晦氣,小姐三日回門時遇上的也是她,什麼樣的壞事都能有她。
  以前從不知道花滿樓的紅芙是誰,事經這幾回,沈香茉是把這個紅芙姑娘給記住了,【可打聽到表少爺是如何進的花樓。】
  伺候沈香茉這麼多年,雪盞自然知道小姐的脾氣,聽事情都要聽全,“打聽過了,據那看到的人說,表少爺是拎著酒甕醉醺醺的路過花滿樓,樓上的姑娘就開始喊他的名字,也不知表少爺怎麼了,居然被紅芙叫了進去,估摸著清早才從花滿樓離開。”
  【你和瑞珠仿我筆記,去書房裡把女戒抄寫三遍。】沈香茉點了點頭,讓她和瑞珠去書房抄女戒,逕自出了主屋,走往季熠辰的後院書房。
  季熠辰離開了好幾個月,書房內一直空著,隔兩日有人打掃,天氣好的時候開窗淨氣,如今已是傍晚,屋子內也偏暗。
  沈香茉是第一回 走進他的書房,齊排的書架上放滿了書,有趣的是上面放的都是正書,下頭一排放的都是些閒散書冊,遊記和手劄還算是少數,沈香茉還看到了兩層的話本子。
  民間話本,茶樓酒家中最常見的說書所用,三妹沈香珠喜歡看這些,尤其是看那些所謂江湖話本,武功蓋世,飛簷走壁,無所不能。
  季熠辰這兒的話本可不同,沒有江湖話本,沒有民間異類事,他所收藏的話本和他的行徑一樣,皆是英雄美人之事。大英雄得數美人相擁,大英雄處處留情,美人甘願守候,沈香茉的手只停留在那封面上就沒有繼續往下翻。
  走到了第三排沈香茉才看到她想看到的,那裡有幾個長錦盒,沈香茉打開其中一個,裡面是畫。
  保存的很好,看不出已經有幾年的痕跡,沈香茉直接讓秋裳替自己打開來,懸掛在書架外,那是一副女子畫像,一襲素白的衣服,手執一支青玉笛,娉婷身姿,淺笑著站在那兒,後背是畫舫的船頭,又有河畔風光虛景,點點綴綠,畫舫上紅黃輕紗,都只為了襯托女子的美麗。
  女子身旁應該還有彈琴奏樂之人,如今畫像上卻只獨佔了她一人,沈香茉的視線停留在她左側眼角下一顆黑痣,生的恰到好處,添的她出塵中又有了一抹凡心。
  畫的左下角寫的是瞰春,關元二十八年四月春,落款季熠辰。
  三年前的畫,沈香茉隱隱能猜到他畫的是誰。
  那時令他最傾心的人不就是花滿樓中的明月姑娘,季熠川說他嫉恨明月,因此而性情大變,如今看這保存完好的畫,沈香茉又覺得不儘然。
  看著那畫像上的容顏,沈香茉神情微凝,讓秋裳把燈盞拿的近一些,仔細看女子的臉,沈香茉忽然發現,這紅芙姑娘不笑不做嫵媚樣的時候和這女子還有兩分相似,抬手輕觸想要看的更清楚些,一旁手捧燭臺的秋裳因為蠟燭油滴落到了手上燙的手輕輕一抖,上面的蠟燭一個傾斜,也就是電光火石的刹那間,火苗竄到了裱畫的布上。
  畫像邊緣頓時被燒出了一個坑,沒等沈香茉有動作,那微弱的火順著那燒出來的洞朝著畫像蔓延,轉眼越來越大。
  “小姐小心。”秋裳一手拿著燭臺,本來拿著畫的手一松,趕緊去護沈香茉,一整張的畫隨之掉在了地上,火從畫像的邊緣冒出,吞噬之處化為灰燼,轉眼間,這一副畫就沒了。
  最後只剩下畫像頭上的木掛,火苗啃不動,燒了邊緣的繩子,在木掛上留下了黑漆漆的幾個印記,秋裳知道自己犯了錯,跪了下來,把燭臺放在一旁,“還請小姐責罰。”
  “起來吧。”沈香茉輕歎了聲,“把這裡清掃乾淨。”
  “那這畫,是不是要重畫一幅。”秋裳看著木掛,若是世子知道了豈不是會生氣。
  “重畫也不是那一幅,他豈會看不出來。”沈香茉擺手讓她把地上的灰燼清掃乾淨,再也無心繼續看接下來的東西,走出書房,天色已暗。
  瑞珠候在門口,說是閔姨娘過來了,沈香茉朝後看了一眼,抬腳走回主屋,偏廳內閔柔已經等候多時。
  娉婷院旁的小院前兩天剛剛收拾出來,昨日閔姨娘搬了進去,兩個撥過去的丫鬟老媽子昨天也到了,收拾了半日,那兒也算是像模像樣的小院。
  今日過來,閔柔是來致謝的。
  她送了一幅刺繡給沈香茉,“夫人也不缺什麼,妾身就想送些心意給您。”
  錦繡富貴的寓意刺繡,攤開來很漂亮,適合掛於側牆面上,沈香茉笑了笑,【你費心了。】
  閔柔見世子夫人神情淡然,絲毫看不出有什麼異樣,隨即又提起了另外一件事,“夫人,妾身自知說這些話不應該,但是十娘已經被關了三個多月,除了每日送飯,無人進去與她說說話,怕是沒等世子回來,她就悶瘋了。”
  沈香茉端著茶杯的手一頓,抬頭看她,【那依你的意思。】
  “不如讓娉婷院裡的人偶爾與她說說話。”
  【不妥。】沈香茉直接拒絕了她,閔柔神情一閃,“那送些戲譜子給她也好,十娘喜歡唱戲,若是她有了能打發的事,也不會覺得無趣,前幾日她連番在深夜裡哭嚎,妾身真怕若是她瘋了,等世子回來可就問不出什麼結果了。”巨系扔技。
  一個女子,在聽到沈香茉說要等世子回來再做決斷時眼神是死灰復燃的,她就不會讓自己瘋掉,她一定會等到世子回來。所以沈香茉並不信十娘會瘋。
  偏廳內安靜了片刻,沈香茉微點了點頭,【這件事我會斟酌,你回去吧。】
  沒有從世子妃這裡得到確定的回答,閔柔倒是沒覺得不甘心,而是恭順的起身道了別,離開蓼風院,一直跟在她身邊伺候的小丫鬟緊跟著她,隨她回柔蘭居。
  離開蓼風院沒多久閔柔遇見了十三娘莉香,她似乎是早就等在這裡,看到閔柔過來了,急急著上前來關切,“夫人怎麼說,她答應讓我們去看看海棠了麼。”
  閔柔搖搖頭,十三娘神情裡滿是急色,“那怎麼辦,海棠快悶壞了,我想過去看看她幾個婆子都不讓,再這樣下去她會瘋掉的。”
  “你別急,我也為這事兒和夫人說了,但是當初夫人下令,誰都不和她說話,她可是犯了大忌,府中吃食一事,夫人這麼處置誰都不會說有錯,要是擱在王妃那兒,早就趕出府去了。”閔柔拉住她安撫。
  “我怎麼能不急,世子回來起碼還得兩月時間,到時候人真的瘋了,還要對證什麼,一切都是夫人說了算,我算是看明白了,夫人就是想要好名聲唄,說等世子回來再處置,算是給世子交代,可這麼關上半年,是個正常人都得瘋,還要交代什麼,就算世子要護著海棠也沒用了。”十三娘心急出口的也快,“我看她自己怎麼就不知廉恥,外頭都傳成了這樣...唔...”
  閔柔臉色一變,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呵斥,“你瘋了你,什麼話都敢說!”
  十三娘唔唔著掙脫了她的桎梏,氣呼呼的瞪著眼,“我,我怎麼就說錯了,無風不起浪,我怎麼就說錯了。”
  “你這人,那就是無中生有的你還當真了,外頭傳睿王府的事情還少,你還要不要聽我把話說完了。”閔柔瞪了她一眼,十三娘趕緊拉住她,“你說你說,是不是答應了。”
  “我說即便是不能去陪海棠說說話,那送些東西進去也好,海棠喜歡唱戲,送些戲冊,再添些她喜歡的,總能打發時間。”
  “夫人答應了?”
  “夫人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
  閔柔剛說完,十三娘又要急了,忍著看她,“什麼叫做沒說答應又沒說不答應。”
  閔柔耐著性子分析,“夫人若是不答應的,直接就回絕我了,就像不允許我們進去和她說話一樣,可我提了這個夫人就沒直接應下來,答應的可能性就大很多。”
  “那還不是跟沒說一樣,不確定的事。”莉香鬆開她的手嘟囔道,“為了給你好聽罷了,沒直接拒絕,轉個背又不答應,你也尋不出錯。”
  “夫人那樣的人,我看是不會先裝著再來回絕你。”閔柔氣笑了,“隨你,我回去了,你要是不信,自己再去蓼風院。”
  “我不去。”莉香趕緊跟上她,粘人的挽住了閔柔的手臂,笑嘻嘻著說道,“我去找找有什麼新的戲冊,給她收拾出來到時候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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