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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10 19:18:04


    “怨不得,原來是從前姐姐不大走動。”誰家都有這樣的故事,蘇薔面上依舊笑吟吟地不顯,將三個女孩兒往王府之中引去,口中便笑道,“太子妃也來了,正與皇長孫在裡頭與王妃說話兒,我想著迎迎你,因此等在了外頭。”

    她分開了在寒風之中綻開的花枝搖曳地往裡頭去,面上還帶著幾分快活的笑容,竟陰霾盡散,與之前見過的那帶著幾分哀愁的模樣兒不同。

    “太子妃竟也在?”明秀目送沈明程與慕容南策馬走了,便詫異地問道。

    太子妃與唐王妃竟這樣要好?

    目光落在唐王府簡單開闊,並沒有什麼裝點的開闊的院子上,明秀便笑道,“皇長孫我還並且拜見過。”

    “是個懂事的孩子。”提起皇長孫,蘇薔臉上就露出了笑容。

    馮國公府出了一個太子妃,算是一家子都捆在太子的戰車上。太子上去了,馮國公府就能飛到天上去。太子若倒了黴,馮國公府說不得就是一個敗落的結局,這是真正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然而其中更要緊的是,太子若能上位,能夠保證的不過是馮國公府三十年的榮華,還得戰戰兢兢地來。而皇長孫血脈之中留著蘇氏的血液,能夠保證的,卻是馮國公府未來的數十年。

    因這個,馮國公府對皇長孫一向都很緊張。

    “你若這樣說,想來該是人中龍鳳。”明秀見蘇薔含笑點頭,也跟著笑了,見慕容笑癡癡地回頭仿佛想要跟著沈明程一起往衙門去的,不由無奈起來。

    “今日咱們的阿笑姐姐,倒是不同往日。”蘇薔眼睛好使得很,自然見到慕容笑鬢角蔫搭搭的那朵兒花兒了,又見她看著的是沈明程的方向,已經猜出了幾分,卻並不說破,只含笑繼續說道,“可見是我怠慢了,叫姐姐都不愛搭理我了。”

    她說完一回頭,抿嘴兒笑起來,帶著幾分顫巍巍的風情,到底纖弱動人,在花枝之下仿佛能入得畫中一樣兒,叫人看著心中歡喜。

    “我是不愛搭理你。”慕容笑爽利地問道,“你都要定親,怎麼我竟才知道呢?可見這姐妹做著,秘密卻多得很。”

    “還未作準呢,你偏要渾說。”蘇薔臉上一紅,弱弱地說道。

    “說這些確實早了些,咱們拜見了太子妃與王妃,兩位姐姐隨意說去。”

    蘇薔感激地看了為自己解圍的明秀一眼,不敢再多說叫慕容笑揶揄自己的了,急忙帶著女孩兒們往上房去。

    明秀一步踏入了沈靜無聲,丫頭束手而立不敢動作的院子,只覺得唐王這不是在家,實在是整了一個軍營在府裡頭,到底與自己無關,一路就進了裡頭。就見屋裡頭此時太子妃正與一位神采飛揚的宮裝女子對坐,那女子的小腹微微隆起,此時一邊得意地與太子妃說著話兒,一邊扶著自己的小腹眉飛色舞。她的下手卻是三個正賠笑而坐的美貌女子,看向她的時候隱隱帶著畏懼。

    知道這只怕就是唐王妃了,明秀只等著蘇薔上前。

    蘇薔果然拉著明秀上前與太子妃唐王妃笑道,“可人兒來了!”

    “這位就是榮華郡主麼?”慕容笑在京中與唐王妃既熟的,這女子此時也不理睬她,只伸出手扶住了給自己見禮的明秀,上下打量了一會兒,便轉頭與太子妃笑道,“前兒嫂子就說京中多了一位美人兒,偏我是不信的,憑誰去,能美過我麼?!”

    “你!”這樣往自己臉上貼金,太子妃實在撐不住指了指仰頭眉目高挑的唐王妃。

    “只是今日才知道,原來果真不假,這等美貌,原就只比我差一層了。”唐王妃越發地揚聲笑道。

    “合該叫二皇弟聽聽你這大放厥詞。”見明秀彎起眼睛抿嘴兒笑了,合著鬢角怒放的迎春花,整個人堆在嬌俏的鵝黃之中越發地純美秀雅,太子妃目中露出了幾分驚豔,然而又想到太子與自己說起的安王與她無緣,心中就十分可惜,將明秀從笑著的唐王妃的手中搶過來,這才溫言說道,“可嚇著你了?罷了,這是京中頭一份兒的破落戶兒,你只當她□症了就罷了。”

    “嫂子這話裡話外,我莫非就不是個美人了不成?”唐王妃又見明秀身後給自己福了福的明華,便合掌笑道,“又是一個美人。”

    “你今日歡喜了?”太子妃忍不住笑問道。

    “自然是的。”只要不是勾引唐王的狐狸精,唐王妃是極喜歡美人的,見明秀明華都是新鮮面孔,見獵心喜,便笑著說道,“早知道是這樣的美人,早我就下帖子了,何必等到現在?”

    “這府裡頭你裡裡外外說了算,可穩重些充你王妃的款兒罷。”太子妃今日心情不錯,無奈地說道。

    她的心情也確實該不錯。

    那日柳側妃與明秀一行女孩兒在東宮狹路相逢起了衝突,還不到晚上就發作了,哭哭啼啼使人往太子的面前送信兒,說肚子疼。

    那時太子正要與太子妃安置,若論平常,看在她的肚子的份兒上,太子總回去看望一二,然而這一次卻冷淡得很,只叫人尋太醫去。

    “側妃不懂規矩,好好兒教導她。”這是有些不喜的太子與太子妃說的話,就叫太子妃明白,柳側妃這大抵是犯了太子的忌諱,恐要失寵。

    果然這些時候過去,太子待柳側妃越發冷淡,也不再過多地偏愛,卻也並未對其他側妃如何愛重,反而與太子妃越加和睦。

    想到太子對自己的看重與柔情,太子妃明白這都不是假的,再想太子與自己“再生一個”的笑語,就忍不住期待地撫了撫自己的小腹。

    皇長孫一個確實孤單了些,若是日後有個兄弟幫襯著,還能更好。

    正想著皇長孫呢,太子妃手邊空落落的,一低頭卻不見了正依偎在身邊的孩子,正詫異間,就見明秀的前方一閃,一個猶帶幾分肥嫩的矮包子邁著搖搖晃晃的正步走到了明秀的面前,仰臉張著豁了門牙的小嘴兒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對自己挑眉的明秀,嚴肅地思考了片刻,之後顫巍巍地伸出了兩隻小爪子來,舉到了明秀的面前。

    雖然無聲,然而矮包子卻努力地眨著眼睛,意圖叫面前含笑看著自己的明秀“懂的”!

    “這……”皇長孫的眼神,榮華郡主確實懂了,然而就是懂了才這樣為難。

    若抱起來摔了碰了,該怎麼得了呢?

    見她看著自己不說話,皇長孫歪了歪自己的小腦袋,決定自食其力,放下了手抱住了明秀的腿吭哧吭哧往上爬。

    “斐兒難得有這樣不認生的時候。”見皇長孫慕容斐一聲不吭抱著明秀好親近的模樣,雖然面無表情,然而那雙大眼睛裡的開心是不能忽視的,太子妃便笑著與明秀說道,“罷了,你不必拘束,抱著他就當是你家的弟弟就好。”見明秀應了,低頭熟練地將板著臉摟著她的脖子的慕容斐給托著小屁股放在自己的懷裡,太子妃眼角便露出了淡淡的笑紋,想了想便笑道,“太子該嫉妒了。”

    慕容斐小小年紀卻不知隨了誰,很嚴肅的模樣,哪怕是對親爹的,也依舊很老成持重的模樣,太子也感到很無奈的。

    “殿下身子骨兒倒十分結實。”掐了掐慕容斐的小胳膊,明秀只覺得手上的肉很結實的,便笑著說道,“我家的嘉兒這個年紀的時候,並沒有這樣強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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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10 19:18:18


    慕容斐抖了抖耳朵,嚴肅認真地將小胳膊舉在明秀的眼前,目光示意可以再掐掐。

    雖然看不出開心與否,然而這麼個態度就很能表達皇長孫愉悅的心情了。

    “他是皇長孫,平日裡自然要強健些庇護弟弟們。”太子妃憐惜地看著小小年紀就已經知道跟著宮中的師傅紮馬步的慕容斐,與明秀溫聲道,“就如你家大哥,這也是長兄,我聽說當年五歲上便已經極為強健,能將府上護衛打敗。”她說到這裡,見慕容笑在一旁美美地笑了,是知道慕容笑心事的,微微一頓便繼續說道,“你大哥在塞外的軍功我都聽說過,不是……我都有心……”

    “他有心上人了!”慕容笑警惕地抖了抖耳朵,義正言辭地為沈國公世子代言。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不成?”唐王妃挑眉笑問道。

    “嫂子既然知道,我就當仁不讓了!”慕容笑是個乾脆的人,既然已經與沈明程要好,自然做不出扭捏之事。

    明秀已經抱著慕容斐一同勾手指耐心地玩耍,皇長孫特別喜歡拿嫩呼呼的小臉兒蹭她的臉。因從小照顧弟弟明嘉,此時對慕容斐也並沒有什麼生疏,與他玩耍了一會兒,只去桌上取了一塊兒綠瑩瑩的點心來,先自己嘗了一口,微微一怔,只覺得這味道竟與之前王年獻給羅遙的點心一個味兒,等了片刻覺得並無難過,這才將點心掰下來些喂給了微微張了口看著自己,卻一點兒沒有露出想吃的意思的皇長孫閣下。

    慕容斐繃著小臉兒嚴肅地吃了,肉嘟嘟的臉頰抖了抖,不說話,只看著明秀。

    “殿下再用些?”明秀又掰了些與他。

    圓滾滾的大眼睛一轉,目光飛快地在桌上的玫瑰糕上掠過,之後很快地收回。

    明秀真是懂了,雖然不知道這皇長孫為何這樣難搞,卻還是用了些玫瑰糕,之後塞進了這小東西的嘴巴裡。

    “我瞧著斐兒這是喜歡吃?”唐王妃見慕容斐的面上看不出好快,然而嘴巴飛快咀嚼是肯定的,不由與太子妃笑問道。

    “許是你家的點心格外香甜。”慕容斐沈默不愛說話,有什麼喜好大家都不知道,給啥吃啥的性子,然而今日雖然還是沒有表情,太子妃卻敏銳地感覺到兒子的開心。

    將明秀拿過的幾樣兒點心記在心中,太子妃就聽唐王妃哼了一聲。

    “不是與嫂子炫耀,這點心的來歷不同,是我家那不解風情的親自買回來與我的呢。”

    唐王那就是一根兒木頭,還是個沒有良心的人,平日裡唐王妃恨得咬牙切齒,此時卻還是忍不住露出了如花的笑靨來,帶著幾分炫耀地說道,“也不知吹的哪門子邪風,這從前呀,哪兒有過一回想著我的時候呢?誰知道竟開了竅,知道在外給我買些子點心來甜甜嘴兒。”說完了,便笑眯眯地歪頭喝了一口八寶茶。

    “二弟也是待你有心了。”太子妃目光一轉,見下頭敬陪末座的幾個唐王府的側妃笑得很不自在,目光微微一黯,便溫言說道。

    “前兒我不過是輕輕與他動了手,還對我喊打喊殺呢,如今卻還算有良心。”唐王妃目光飛快地掃過那幾個側妃,見這幾個都慌亂地低下了頭去,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繼續說道,“只是睡了幾日的書房瞧著可憐罷了,我就說,我等著給他生兒子,莫非他還要清閒自在,去風流快活不成?!”

    雖然當日唐王妃自己彪悍非要嫁給唐王為妻,卻也不代表事事兒都得由著他的心意。

    如今看唐王還算愛重自己,唐王妃便十分歡喜。

    只是瞧著這幾個側妃姬妾的,卻越發不順眼了。

    她就是個妒婦,看不得唐王與側妃們歡好,怎麼了?!

    “你們若坐得累了,就回去歇著,省得王爺回來倒說我刻薄了你們。”唐王妃挑著一雙精細的眉說道。她的心裡頭,只要這幾個側妃老實不要去與唐王如何如何,她很願意好好兒地照拂,榮華富貴都不缺的。

    明秀抱著慕容斐自在,只當看不出這府中妻妾之間的齟齬,又覺得有些尷尬。

    雖然知道這古代大多都是三妻四妾,許多女人在一起一台戲,然而明秀幼時便看著沈國公與恭順公主獨夫獨妻地過日子的,雖然知道這其中的學問,然而直面別家家事卻覺得有些輕浮了。

    她此時一邊笑吟吟地垂頭詢問慕容斐平日裡起臥等等,一邊不著痕跡地往下看去。就見這幾個姬妾大半都仿佛畏懼唐王妃淩厲之勢,穿戴都很素淨,顯然是叫看著就很霸道的唐王妃給收拾得沒了脾氣。

    最底下卻又有一個最年少,年紀與明秀有些仿佛的女孩兒,穿戴雖然也很隨意,卻也帶出了幾分不同的韻味兒,面上雖然恭敬,然而眼中卻帶著些不以為然。

    “賤妾們陪著王妃說說話兒,回頭王爺問起,也知道賤妾們待王妃恭敬的心呢。”那個年少的側妃賠笑說道。

    “這話說的,莫非我是在王爺面前嚼你們的耳根子了?”唐王妃臉色一冷,一隻手往桌上重重一拍,見那側妃急忙跪下了請罪,便淡淡地說道,“少在我面前說跪就跪的!你骨頭這麼軟,可見沒有什麼尊貴之心!前兒我還聽說你覺得自己住的明月閣狹窄,想住到忘懷居去?也不拿鏡子照照你的這張臉,有沒有這麼大的體面!莫不是王爺疼了你幾日,就就覺得自己是個人物了?!”

    “不敢!”那側妃本帶了幾分輕狂,然而見唐王妃臉色冰冷,頓時就慌了。

    她年紀小活潑可愛很招人喜歡,只是唐王妃口中的“疼了幾日”還真是沒有。

    她都一個多月沒見著唐王了,不然也不會往唐王妃面前侍奉,就求唐王看往唐王妃時給自己露個臉。

    “地上涼,還是莫叫側妃跪著了。”明秀雖然不願插手別人家的家事,然而唐王妃神采飛揚自有叫自己心折的氣度,便不願叫她吃虧,輕輕地說道。

    蘇薔也在唐王妃身邊低聲勸解,又耳語了幾聲。

    唐王妃果然一怔,之後詫異地看了看明秀,許久之後與那側妃說道,“阿秀與阿薔都為你求情,看在她們的面上,你出去罷!”她到底是隱忍不住的性子,冷聲道,“看著你就覺得礙眼!”唐王雖然重嫡妻,待這幾個側妃尋常,然而誰願意面前杵著幾個丈夫的女人呢?唐王妃不是忍得住委屈的性子,越發地發作了起來。

    那側妃目中閃過一絲失望,不甘地往明秀的方向看去,見她正摟著面容嚴肅的慕容斐笑吟吟地說話,眉目溫柔,便垂了頭起身出去了。

    不知這位國公府的郡主是不是有心,她只想著多跪些時候就到了王爺下朝的時候,這些時候因唐王妃有孕,唐王回府的時候極早,沒準兒就能撞見唐王妃對她如何刻薄,叫王爺知道她的辛苦。

    “幾個側妃裡頭,就她最有心機!”唐王妃雖然與唐王打打鬧鬧,卻也不願因為一個女人叫夫妻生隙,此時叫蘇薔點破也生出了一頭的冷汗,又見明秀並不居功,仿佛不過是隨口說了一句話罷了,便覺得明秀極好,只是卻不願這些汙了女孩兒家的耳朵,扭頭只和正叫人上些牛乳與慕容斐的太子妃說道,“這麼個東西,若不是正經的側妃,我都想攆了她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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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10 19:18:33


    “二弟對她們都不上心的,你何必咄咄逼人。”太子妃皺眉說道,“倒叫二弟覺得你容不得人。”

    “我就是容不得,怎麼了!”唐王妃臉上通紅地說道,“好好兒的莫非我不是女人?一個一個地納進來,口口聲聲說是解悶兒的玩意兒。嫂子你也瞧見了,有這麼坑害主母的玩意兒沒有?!”

    唐王不拿正妻之外的女人當回事兒,平日裡往側妃處去也不過是四五日罷了,然而唐王妃卻不是性情賢德有容人之量的太子妃,此時便咬著牙低聲說道,“等這個孩子生下來,我再慢慢兒來!”

    “只不許生出事端來。”太子妃對幾個側妃的好歹並未在意,卻還是提醒地說道。

    “知道了。”唐王妃哼了一聲,撫著肚子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點心味兒不錯,二弟如何知曉的?”太子妃含笑問道。

    她只恐唐王妃想著側妃之事累心,叫腹中的兒子不安。

    “四弟給尋摸出來的,他就是搭了個順風車。”唐王妃忍不住笑道,“還是四弟有趣,咱們王爺回來的時候說了,好大一包裹的點心,處處精心的,只是卻不知四弟一個大男人的,怎麼就喜歡這些甜絲絲的點心。”況且據說還很有研究,知道哪個好吃,哪個不好吃。

    明秀正給慕容斐講故事呢,聽到唐王妃的笑言,竟心中不知怎地一緊。

    面上不動聲色地聽著上頭太子妃與唐王妃說話兒,此時這兩位已經將話兒說到了京中各家,之後便落在了一旁與明華低聲和氣說話的蘇薔的身上。

    “我聽說阿薔要許給閔王世子?”見太子妃一呆,唐王妃便皺眉說道,“我聽說閔王世子德行有些不堪的,有忤逆之語,且仿佛還偷自己父親身邊的丫頭?”她一口氣說了這些,見正有些羞澀的蘇薔臉都白了,顯然嚇得不輕,便繼續說道,“況我聽說那個小子已經有了一個心上人,仿佛是沈家的……”她霍然往莫名其妙的明秀看去,咳了一聲方小聲兒說道,“是沈明珠?”

    沈明珠出身沈國公府,又生得花容月貌,叫太夫人嬌養長大,尋常在京中走動,自然也得多幾個愛慕者。

    “這話如何說起?”太子妃聽住了,此時才反應過來,見妹妹的臉都唬得沒了血色兒,便嗔道,“這等流言實在是無稽之談。”

    “難道你們家不是與閔王府聯姻?”唐王妃不由問道。

    “是閔王府,只是不是閔王世子。”那樣的名聲,太子妃又不是聾子瞎子,自然是知道的,也不會將妹妹往火坑裡送,此時便抹著鬢角輕聲說道,“是閔王府嫡二子,雖然並沒有爵位,然而自身立身頗正,行事也很穩重的。他如今在太子手下做事,倒也是極出眾的人才,況也與父親說過,娶了阿薔便不會薄待了她。”

    閔王二子生得雖然平常,然而卻很叫太子看重,能被太子誇讚,說一句才俊也是可的。

    況蘇薔看似柔弱單薄,然而內裡卻剛強,常有不喜姬妾之言,太子妃自然不敢將她嫁給不知好壞的人家,害了妹妹的一生。

    眼前這青年太子妃是相看過的,仿佛還未有通房妾室,就跟王府的一股清泉也差不多了,實在是難得的人才。

    覺得得把清泉把握好,太子妃便不願叫妹妹怕了人家,與唐王妃笑著說道,“你放心,馮國公府,可沒有賣閨女的規矩。”

    “不過是憂心了些,難道這不是真心不成?”唐王妃頓時翻著眼睛甩著帕子說道,“罷了,原是我自作多情。”

    “我心裡謝你,只是瞧著這意思,你是不要謝的?”太子妃笑問道。

    “只看嫂子是不是誠心的了。”唐王妃眉目爽快地笑道。

    此間屋裡是一片的歡聲笑語,哪怕是明秀做壁花兒呢,卻覺得快活起來,卻不知唐王府門外,正立著兩個青年。

    唐王一臉冰冷地看著死皮賴臉跟著自己回府的弟弟,眯著眼睛,雙手微微成拳。

    “我記得,你並不喜歡我家王府。”安王殿下雖然勵精圖治了,然而卻也是個喜歡享受的人,況也不愛總跟冷著臉閻王似的二哥在一處,平日裡逛個馬路什麼的,都得繞個遠兒避著唐王府走,免得叫唐王殿下抓了自己的晦氣。

    “怎會。”慕容寧一邊惦著腳尖兒往唐王府裡看,一邊傻笑地回道。

    安王殿下聽說,今天心上人上門來做客,唐王府真是蓬蓽生輝呀!

    不知自己全府都被代表了的唐王順著這弟弟癡癡的目光冷冷回頭,就只看見了自家合攏的大門,看向弟弟的目光越發奇異了。

    一扇大門都能看得柔情萬種?

    莫非上頭貼了狐狸精的尾巴不成?!

    弟弟這樣丟臉,唐王殿下也很為難的。

    特別是四皇子從小兒就屁顛兒屁顛兒地跟在唐王的身後討生活,都說言傳身教,如今四皇子這麼個模樣,叫外人怎麼看呢?

    不會覺得唐王殿下也是個花癡吧?

    唐王摸著差點兒叫唐王妃撓破相的臉,拒絕承認自己懼內,也拒絕承認對女人有什麼特別的,此時冷眼看著傻笑的慕容寧眯著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麼。

    “太子明日叫你入宮去見母后,你知道麼?”

    “嗯!嗯!”安王殿下都不知兄長在說啥了,含糊地點頭。

    “舅舅處,你多上些心,總有你的好處。”承恩公是皇后的兄長,別的能耐不說,就說能幫著皇后太子頂住了皇帝這麼多年愣是叫皇帝束手無策,不能廢了元妻嫡子,就已經是很能說明問題了。

    唐王對承恩公素來看重,又見慕容甯眼角邊一處極清淺,不仔細看看不出來的傷痕,目中微微一凜,沈默了片刻便說道,“若老五再找你麻煩,你不必畏懼他,就算有個什麼,我與太子也總能庇護你。”

    皇帝抽在慕容寧臉上到底留下了消不去的傷痕,雖然看不清晰,然而卻叫唐王覺得觸目驚心。

    “知道了。”又沒有毀容,慕容寧也沒有放在心上的,此時笑呵呵地與冷眼看他的唐王討好地問道,“咱們能回府了麼二哥?”

    “回府?”唐王回頭看了看唐王府三個大字,再看安王一臉的沒臉沒皮,冷哼一聲轉身就叫人開門,拒絕搭理弟弟。

    慕容寧早習慣刀子嘴豆腐心的二哥了,也不必招呼的,笑嘻嘻地大步跟上。

    才與唐王一同走到了一處角門的地方,再往裡頭就是唐王妃的正院了,慕容寧正到處地看著唐王府這沒啥景色的院子,感慨間,就聽見角門遠遠的一處偏偏的角落,雖然乾枯卻還帶著幾分柔軟的樹木枝條之後,正有隱忍的,仿佛不敢高聲叫人聽見的哭聲小小地傳來。

    叫這幽幽的哭聲唬了一跳,安王殿下搓了搓身上的雞皮疙瘩,見耳目敏銳的唐王已經停下來,駐足聽著,急忙擠到唐王的面前。

    “二哥你這兒還鬧鬼?”不解風情說的就是安王殿下了。

    這分明是閨中女子思念情郎的幽怨!

    “哼!”唐王狹長的目光掃過,對著身後跟著自己的侍衛揚了揚頭。

    那侍衛領命而去,直入那樹木之後,之後就聽見一聲女子訝然的驚呼,之後就見眼前一道華麗的亮色,竟是一位年少美貌的女子臉上帶著羞澀出了來。

    “王爺。”那女子眼中還帶著血絲,卻努力地在臉上擠出了一個含著淚水的笑容,慌亂地低頭給唐王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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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10 19:18:47


    她垂著頭仿佛是要掩蓋自己哭泣的痕跡,真是特別地乖巧懂事。

    既然她這樣懂事,唐王自然從善如流,也不去問她為何在此地哭泣,淡淡地說道,“前頭不是你該去的地方,再犯了規矩,就自己往王妃處領罰!”

    見那女子霍然抬頭用欲言又止不敢置信等等一系列複雜的感情看著自己,唐王努力地想了想,終於想起來這是前一陣子才進府的一個側妃了,便皺眉說道,“王妃正有孕,你哭成這樣,莫不是想要詛咒本王的子嗣?!”

    天可憐見的,唐王殿下如今還沒個兒子,因唐王妃從前還未誕下嫡子,唐王是不肯叫側室有孕生下庶長子的,因此對唐王妃這一胎很緊張。

    “賤妾不敢!”唐王哪怕是寵愛自己的時候,也是叫自己害怕的,那側妃急忙謝罪道。

    “既然自己知道厲害,就不必本王多說了。”這些側妃在唐王心中無足重輕,他本也不是一個在女色上上心的,平日裡往後院兒走動的時候都不多,差點兒都把這個側妃給忘了,頓了頓,又見慕容寧笑嘻嘻地看著自己,唐王又覺得有些掉價,看向這驚慌的側妃越發嚴厲,呵斥道,“入了本王的王府,從前的做派都給本王收了!若是不願意守著,就給本王出府去!”

    “一個側妃罷了,二哥何必生氣,不如去看二嫂。”慕容寧急死了,就在一旁提點地說道。

    他是看明白了這側妃的手段的,在唐王面前裝可憐沒準兒能得點兒寵愛憐惜什麼的,這一哭,沒準兒還是在唐王妃處吃了什麼委屈,想要告狀。

    換個男人知道妾室被欺辱,也是要大怒的。

    只可憐側妃時運不濟,遇上的是鐵石心腸的唐王殿下。

    “這妾多了,一整個府裡都不清淨。”見那側妃一張雪白的臉血色都沒有了,慕容寧便不大感興趣地繼續與唐王笑著說道,“從前我說什麼來的?這女人多了,小心思也跟著多得叫人頭疼,如今就能在二哥面前哭著告狀,沒準兒以後還能生出別的心腸,下個毒詛個咒什麼的,那才是要命的。二嫂也是可憐,今日叫人上眼藥兒,明兒就得叫人算計得不能辯駁了。”他說了這麼一席話,之後方才幽幽地總結道,“純良的女子,真的不多了。”

    可巧兒,他心上人就特別善良!

    覺得自己有福氣的安王殿下,沐浴在唐王冰冷的目光裡癡癡地笑了。

    那側妃本沒有想到安王竟然會對自己發難,腿都軟了,一張臉蒼白無助可憐極了。

    “王爺我沒有……”

    她方才叫唐王妃從屋裡攆出來,確實是存了挑唆的心的,畢竟誰都有上進心,就算做不得正妃,然而做一個得寵的側妃怎麼了?

    誰家不是這麼過來的?!

    唐王妃心性彪悍嫉妒,仗著有孕將王府裡的側妃妾室往死裡欺負,難道就不許她出頭不成?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唐王見弟弟跟花癡似的就覺得氣不打一出來,只叫那側妃滾蛋並叫禁足,一個月不許出來,這才指著弟弟冷冷地說道,“別在本王面前作態!你這樣有心,往那丫頭面前說去!”見慕容寧精緻的臉頓時就耷拉下來了,唐王便冷笑道,“沒用的東西!一個女人都能轄制你!我已聽說沈國公與平王叔越發走動起來,你若是還這樣無能,日後莫要後悔!”

    眼瞅著狐狸精要成親,倒楣弟弟還玩兒暗戀呢。

    “我這是為了她的清譽。”慕容寧理直氣壯地說道。

    他今日穿著精緻的翠色錦衣,一抹鑲著白玉的寶帶掛在腰間,越發姿容出眾奪目的漂亮。唐王雖然恨鐵不成鋼,然而這弟弟是親的,自然更上心,便皺眉道,“今日父皇請淮陽侯入宮,仿佛是為了五弟與永壽那丫頭的婚事,那小子十五還沒到,父皇已經為他籌謀,反倒將你的婚事撇在一旁從不提及,實在是欺人太甚!”

    看皇帝的意思,竟仿佛對慕容甯完全不放在心上,連婚事都不在意的。

    “幸虧沒為我籌謀啊!”慕容寧娶不上明秀,也不想去娶別的女子了,頓時松了一口氣。

    可千萬別想起他來!

    唐王見他還對失寵挺欣慰的,嘴角抽了抽什麼都不說了,只往裡頭去了。

    走到了門口,還未挑簾子進去,唐王就聽見裡頭傳來了歡聲笑語,還有一個極柔和的少女的聲音在輕妙地開口說道,“與長孫殿下說的這些故事,也不過是從前不知在哪兒聽到的野史,從前我看了些也不過是消遣時間,只是我弟弟明嘉與殿下年紀仿佛,很喜歡這些的,平日裡說些哄他入睡罷了。若殿下喜歡,來日我寫了下來送入東宮,殿下天天都聽,好不好?”

    皇長孫慕容斐很有眼光,明秀講的那些故事都是現代時與幼兒啟蒙故事,又有趣又有做人的小道理,很能陶冶情操的。

    “他難得這樣喜歡。”慕容斐抱著明秀不撒手,一臉嚴肅地板著臉看著她,就叫太子妃笑起來了。

    “這莫非是捨不得?”見明秀說到這裡慕容斐還是不撒手,唐王妃便駭笑道,“總不能叫阿秀往東宮不回家吧?”

    “睡!”慕容斐嚴肅地對明秀說道。

    “殿下的家在東宮,外女是不能入宮陪您睡的。”明秀嘴角露出了一抹溫柔的笑容,想了想,摸了摸慕容斐的頭。

    皇長孫的眼睛都被這溫柔的愛撫眯起來了,吧嗒了一下嘴兒,回頭期待地看著扶額無奈的太子妃。

    “實在不行,就叫斐兒常往國公府去?”唐王妃雖然是個妒婦,還待妾室不假辭色,卻也不是一個無腦的女子,見慕容斐與明秀極要好的模樣,心中已經急轉,之後目中一亮便揚聲與太子妃笑道,“我聽說阿秀還有一個弟弟與斐兒仿佛,這不是一個良伴?不拘什麼時候,想尋阿秀就往國公府叨擾,順便給姑母請安,這不是大善?”

    沈國公是朝中的中流砥柱,別看如今紋絲不動,然而軍中泰半武將都以沈國公馬首是瞻,唐王妃自然也希望拉攏一二。

    “怎敢叫殿下隨意往臣下之家走動,實在惶恐。”明秀一眼就看出了唐王妃的意思,自然是不會在此時大咧咧將皇長孫往府裡帶給父親招惹麻煩的,只是迎著慕容斐期待清澈的眼神,她心中微微一軟,想了想便笑著說道,“殿下既然喜歡,我就厚顏常往東宮給殿下請安,到時候豈不是便宜?”

    唐王妃其實也有示好沈國公府的意思,畢竟皇長孫這個名頭占著大義,若日後太子真能上位,那麼與皇長孫從小一處玩耍的沈明嘉,前程自然不可限量。

    只是這裡頭麻煩太多,明秀不願叫弟弟參合。

    “斐兒。”慕容斐見明秀不說話了,突然一臉嚴肅地說道。

    “這是叫你與他親近,叫他斐兒呢。”唐王妃被隱晦地婉拒也不惱的,反而更看重明秀許多,此時便指著她笑道。

    “斐兒?”明秀今日拒了唐王妃,也不願叫東宮生出心結,便低頭對慕容斐喚了一聲。

    皇長孫點了點自己的大腦袋,認真地說道,“天天!”

    “不許胡鬧,誰能天天去看你呢?”太子妃實在沒想明白兒子怎麼就湊到明秀面洽這樣熱情了,便在一旁嗔道。

    皇長孫是個不愛胡鬧老成持重的孩子,聞言垂著頭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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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10 19:19:01


    “若我有空,就去看望斐兒。”慕容斐生在皇家,卻並未沾染那許多的心機,明秀喜歡與單純的孩童一處為伴的,便在一旁柔聲安慰道。

    慕容斐眼睛亮起來了,卻還是咬著嘴唇不說話,只從明秀的懷裡跳下來,拉著詫異的明秀的手往外拉。

    “這是叫你與他一起玩兒呢。”慕容斐是個不喜與旁人親近的人,太子妃見他今日心情很好,心裡一歎,便與起身的明秀笑道,“你陪著他在外走動走動就是,他皮實著呢!”見周圍的幾個女孩兒都擺手不要出去,只想在這裡說話的,太子妃也不拘束,只叫明秀與慕容斐出去玩兒。

    此時唐王正轉頭用沈默的眼神看著西子捧心的弟弟。

    這才來他王府一回,瞧著皇長孫就被收服了,實在很有道行的一個姑娘。

    慕容寧正要說些話表達一下自家心上人的才華什麼的,就見門簾子一挑,今日格外鮮活秀美,眉眼之間都帶著初春嬌俏的女孩兒就攬著一個矮包子出來了。此矮包子還狗膽包天地拖著心上人的手,若這個不是侄兒,安王殿下一口咬死他的心都有了!此時嫉妒地看著也抖了抖包子臉嚴峻看來的侄兒,慕容寧迎面見明秀看到他後目光一閃,心中一緊霍然轉頭,雙手羞澀地抓住了唐王的衣襟!

    前次唐王遠遠地沒有太看清明秀,此時見了,見不過是個美貌秀美頗為溫柔的女孩兒,目光也緩和了一些。

    才覺得這不大像能迷得人五迷三道的狐狸精,唐王殿下就突然覺得胸口一緊!

    低頭看著身前有著一雙時時泛著桃花水意的眼睛,就算無情都仿佛含情脈脈的弟弟,唐王目光森然,示意倒楣弟弟趕緊把狗爪子撒開!

    “多謝二哥今日,請我回王府做客。”慕容寧仰著頭,用看天神的目光感激地看著唐王說道,

    “什麼?!”天神聲音冰冷!

    不是倒楣弟弟聽說心上人在,撒潑打滾非要跟著回來的麼?

    王爺其實好不想叫弟弟來給自己丟人哦!

    “二哥待我的心,我都明白。”恐明秀因自己追得緊越發疏遠,四皇子是個機智的人,才不會承認是自己聽見風兒了自己尋來的,只覺得這是一場“偶遇”。

    “什麼?!”唐王收縮在袖下的手已經卡卡作響!

    “其實,我也最喜歡與二哥這樣親近,這裡……”慕容寧感慨地歎息道,“就與我的家是一樣兒的。”

    “這個……”就在唐王隱忍不住要給這弟弟治治腦子的時候,明秀已經看了半天的這戲了,雖然對安王為什麼突然犯病心中奇異,然而還是有些複雜地看了看這湊得很近的美麗青年與冷酷二哥,拉著慕容斐的小爪子沈默了一會兒,這才小心翼翼地試探地問道,“我打攪兩位王爺了麼?”

    榮華郡主向天發誓,這個真的不是故意的!

    明秀的目光有些怪怪的,然而慕容寧卻松了一口氣。

    她沒有轉身就走,這真是太好了。

    當然,安王殿下完全想多了,就算是沒有解釋,明秀也不會做出甩手走了這樣叫皇子人沒臉的事兒。

    慕容斐抓著明秀的手仰著小腦袋看了看身邊的女孩兒,再看看咧嘴笑起來的慕容寧,想了想,警惕地伸出手抱住了明秀的腿。

    “你們這是出去?”唐王好容易忍耐著心裡的抑鬱將弟弟的狗爪子給扒拉開,這才理了理自己的衣襟與明秀問道。

    “是。”明秀對唐王不熟,此時便低眉順眼地說道。

    她長長的裙擺花兒一樣在地上漫散開來,唐王的目光落在上頭一瞬,皺了皺眉,這才淡淡地說道,“王府還算太平,只是不要帶斐兒往偏僻地方去。”他沈默了一會兒,方才有些冷意地說道,“你在這府裡不熟,就叫四弟帶著你逛逛,陪陪斐兒。”

    明秀微微一怔,卻只溫聲道,“斐兒也識得路。”

    “識得!”慕容斐才不要叫別人給自己礙眼呢,哪怕是叔叔都不行,用力地點頭表達自己很可靠。

    安王殿下怒視侄兒,覺得這倒楣侄子真是上輩子克他來的!

    唐王也很無語,見慕容斐肥肥的小爪子抱著臉色僵硬的明秀不撒手,本就不是一個熱情的性子,給弟弟搭橋一次已經很考驗唐王殿下了,此時更不願意多管,含糊地應了“不許胡鬧”,之後甩著手很無情地往裡頭去了。

    “我,我……”

    “王爺該去拜見太子妃與王妃了。”見慕容寧一臉的欲言又止,明秀心中有些歎息,卻不願耽誤了別人,狠了狠心便冷淡地說道,“王爺既然兄弟情深,為何此時還要與我在這裡耽擱呢?”她沈默了一會兒,這才與霍然捂住了心口的慕容寧輕聲說道,“王爺能與王家表哥耐下性子結交,真是辛苦,只是朝政繁忙,表哥也不是一個能為王爺排憂解難的人物,日後不必這樣看重。”

    這隱晦地點出了點心的來歷,卻還給慕容寧留著臉面。

    “我,我就是喜歡與他說話罷了。”慕容寧知道自己是瞞不住明秀的,此時強笑問道,“你用了麼?可還合你的口味?”

    “並不大喜歡。”明秀斂目,側過的臉帶著幾分冷淡。

    “騙人。”慕容寧看著明秀冰冷的姿態,卻忍不住輕輕地笑了,歪頭溫柔地說道,“你其實最喜歡這個了,我都知道。”他喃喃地低聲說道,“上輩子,我就知道。”

    上輩子的微末小事,他其實都記在心裡,還記得她挑嘴得厲害,不喜歡吃熟薑熟蒜,然而若菜色裡沒有這兩樣兒調味,卻又不肯吃的。她喜歡甜食,喜歡軟糯的點心,卻又喜歡用苦苦的茶來配。綠玉糕這樣的點心,她每天都要用的,比起別的更喜歡些。

    他本以為從前都不在意的,卻原來一點一滴都叫他記在心底。

    “殿下關心的,本不該是這些。”明秀不願再與慕容寧多說了,只拉著圓滾滾的包子走了。

    慕容寧怔怔地立在門口遠遠地看著明秀的背影隱沒在了遠處的樹木花草之下,面上苦笑了一聲這才進屋,就見屋裡,唐王妃正與唐王瞪眼睛呢。

    想到上輩子唐王妃與唐王打打鬧鬧,雞飛狗跳的,然而直到自己死,唐王府卻只有唐王妃所出之子,慕容寧就知這兩個都不必自己操心的,此時給嫂子們見過,這才坐在了一旁。他雖然生得極好,然而屋裡的幾個姑娘大多對他沒有什麼興趣,只有唐王冷眼看了這沒用的,這時候就不知道死皮賴臉跟著了的弟弟一眼,這才與唐王妃皺眉說道,“你方才笑得如此大聲,驚著兒子怎麼辦?!”

    唐王的目光很嚴厲。

    唐王妃眼睛都要鼓起來了,迎著太子妃無語的目光就要跳起來撓他!

    自從手指甲開了一次葷,仿佛就再也忍不住總想往唐王的臉上招呼。

    “她心情好了,腹中的孩子才能開心生得好,不然靜默起來,抑鬱傷身。”唐王緊張這個兒子也是夠了,太子妃便溫聲壓住了憤憤的唐王妃。

    屋裡雖然都是熟悉的女孩兒,然而到底不好這樣鬧騰為人詬病。

    “不過弟妹說了她用了你買的點心,很受用。”太子妃繼續說道。

    正滿腹心事的慕容寧見自己花兒沒開,反倒成全了兄長,越發鬱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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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歡就叫丫頭們去買。”唐王喝了一口茶,這才與太子妃皺眉問道,“太子最近休息得可還好?”他碾著手裡的杯子眯著眼睛說道,“父皇看重皇貴妃,將龐家的小子塞吏部去了,這其中只怕是要有些……”

    “要說前朝的事兒,你只問太子去,我是不懂的。”唐王是個工作狂,太子妃卻不是,劈口打斷了唐王的話,這才溫聲說道,“他雖然心中煩悶,然而有了你們兩個貼心的弟弟一心為他,總不孤單的。”

    這話說得是真心的,若太子沒有兩個弟弟跟著一心為他,只怕早就抑鬱了,這些日子因太子不大喜歡往側妃處去的太子妃臉上露出了一絲笑紋,之後便輕輕地吐出一口氣來。

    明華在冷不丁見了兩個皇子,已經手足無措不知該不該見禮,卻只叫蘇薔勸慰住,才算罷了。

    她拿眼去看蔫頭耷腦的安王,心中有些猜測,卻不敢露出來。

    安王……這是她第幾次在明秀身邊兒看見他了?

    “阿秀呢?”唐王妃耐著性子跟不解風情的唐王說了一會兒話,雖然心裡很歡喜的,不過卻還是捧著肚子問道,“怎麼還不回來?!”

    “我請了幾個小子入府,今日別衝撞了她。”唐王雖然對明秀無心,卻還是覺得這小姑娘品性不錯的,此時想起來了些什麼,又見唐王妃也一怔,仿佛還不清楚,不由往太子妃處看去。

    太子妃臉上笑容一停,露出了歉意來。

    “原是殿下與我說起,我竟一時說笑起來給忘了。”今日太子妃親自帶著慕容斐過唐王府,自然不是尋常的說笑。因馮國公府給蘇薔相中了閔王府第二子慕容軒,還想著叫蘇薔遠遠地看一眼相看一下,恐在國公府與東宮動靜鬧得太大,因此太子便請唐王出面將閔王府的兩個堂弟都請來府中說話,一來唐王出面不會招人話柄,而來叫旁人眼裡看著,也與站隊無關。

    “不礙事。”唐王想了想便說道,“前院與後院,誰都闖不進來。”

    他話音剛落呢,就聽見外頭匆匆有下人進來,急忙地說道,“王爺不好了!”見唐王冷眼看來,那下人渾身哆嗦地說道,“郡主在外頭撞上了閔王府上的世子,這眼前正鬧起來呢!”

    “什麼?!”慕容寧正聽著呢,想到明秀身邊攏共也沒有跟著幾個人,頓時就跳起來罵道,“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他也不管別人,自己一陣風地就卷了出去,大步走到了後院的一處正開著許多花兒的園子。就見此地竟然對持著幾個人。就見明秀側身護著鼓著臉瞪著眼睛的慕容斐,對面卻有兩個青年,一個面容白皙英俊,面上透著怒意,仿佛是要與明秀好好兒說道說道。另一個卻容貌尋常,一雙眼睛亮若星辰,此時側身仿佛是在阻攔前頭的那青年,攔著他不叫衝撞了對面的明秀。

    “做什麼呢!”見這是閔王府的兩個嫡子,世子慕容敬與二子慕容軒,安王頓時惱了,沖過去便喝道,“這是什麼地方?!你們怎敢往二哥的後院來!”

    “對不住,原是我們兄弟的過錯。”那名為慕容軒的青年對著惱怒的慕容寧躬身作揖道,“阿寧別與我們計較。”

    慕容寧此時懶得理睬,只匆匆到了明秀的面前急聲道,“可衝撞了你?”

    “並沒有。”見慕容寧臉上帶著薄汗顯然匆匆而來,明秀抿了抿嘴角,心中歎息了一聲方才低聲說道,“只是有些疑惑。”

    她正帶著慕容斐採花兒一會兒回去給太子妃簪花呢,就見個神經病沖著自己就過來了,張口就問自己是不是沈國公府上的榮華郡主,見自己莫名其妙地點了頭就越發惱怒,幾乎是要過來掐自己的脖子,若不是後頭那個青年給一把攔住了,只怕自己就要承受一回暴雨雷霆。

    很有咆哮教主的風範,沒準兒還得抓著自己的肩膀拚命地問問自己“為什麼!”

    也很想問問為什麼的明秀實在不明白自己哪兒招惹了這人。

    “你還有規矩沒有?!”見明秀不肯與自己親近,慕容寧早就習慣了,此時轉頭厲聲問道。

    “你既然在此,我還想問問你!”閔王世子看著面前坑得自家心上人半條命去的兩個,也大聲喝道,“明珠做錯了什麼?!莫非就因為她生得好些,比別人討喜,就招了別人的嫉妒,非要害了她的命去?!”說這些的時候,閔王世子慕容敬已經在用看毒婦的眼神去看嘴角微微一抽的明秀了,譏諷地說道,“只是有人不知道,人美無德,天亦惡之!生不出一副好心腸來,多少的心機也都沒用!”

    “你說什麼?”慕容寧重生了一回,還不知道這裡頭的事兒,嘴角抽搐地問道。

    他對別的女子並不上心,因此沈明珠與榮王的情意都是從太子嘴裡知道的,自然也不知道慕容敬與自己發的什麼瘋。

    “世子這話,合該去與四妹妹說去。”見他提到了沈明珠,明秀便淡淡地說道。

    她雖然不喜歡惹是生非,卻也不是會叫人指在臉上的性子,此時淡淡地說道,“世子若憐惜她,只往國公府去英雄救美!若是不敢,自然是您心裡四妹妹並沒有這樣重要,抑或是無膽之輩,又何必在我的面前耀武揚威?莫非欺負一個女子,就是您口中的心靈美?”她眯著眼睛突然露出了一個冷冷的笑容來,輕聲說道,“還是瞧著我沈國公府好欺,打算在我的面前充皇家的譜兒?!”

    “你!”慕容敬叫明秀罵得眼前一暈,心中越發認定此女奸狡。

    安王殿下已經心中沸騰,用驚喜的眼睛去看牙尖嘴利,卻越發叫自己心裡砰砰跳的明秀。

    “若答不出來,您這豈不是理虧?”明秀仰頭淡淡地說道,“雖然無德,然我也是禦封的郡主的身份,卻叫您指摘到了臉上!明日,說不得我只好入宮,往陛下面前問一問這究竟是何道理,莫非是閔王府勢大,不將陛下放在眼裡不成?!”

    榮華郡主素來精通扯虎皮給自己做依靠的,見那面前的英俊青年眼睛已經要瞪出來了,便繼續冷冷地說道,“身為宗室,卻不知德行,祖宗的臉都叫你給丟盡了!”

    短短時間已經攀扯到了祖宗,沒準兒下一句就是祖墳了,慕容甯嘴巴都張開了。

    “大哥,夠了,今日本是咱們失禮。”慕容軒雖然與慕容敬一母同胞,然而智商卻還好些,見明秀並不攀扯唐王,卻口口聲聲入宮告狀,急忙拉了不依不饒的大哥一把。

    許看在閔王的份兒上,今日衝撞唐王不會有什麼話兒出來,不過慕容軒知道,皇帝極信重沈國公,這鬧到御前,就不知是誰吃虧了。

    “何必為了個沈明珠……”覺得大哥有點兒拎不清。況慕容軒又不是瞎子,自然知道沈明珠是個什麼貨色,便低聲道。

    “二弟你說的是什麼話!”慕容敬當年一處春日宴上對明媚的沈明珠一見鍾情,雖然知道沈明珠心中愛慕的是榮王,卻依舊在心中默默地喜歡著守護著,見慕容軒這親弟弟都不為自己說話,頓時雙目赤紅含淚說道,“明珠如今在京外孤苦無依,如風中的浮萍一樣被人輕賤,此時你怎能說出這樣冷酷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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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10 19:19:36


    這個弟弟雖然與他同母,然而從小兒就冷情淡漠,前些時候房中有個丫頭因服侍日久生出愛慕之心,竟也不知憐惜,將榻上只求一夜溫存的可憐人給踹得吐了血。

    “她爹娘還活得好好兒的罷?”慕容軒無語地問道。

    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是個小可憐兒呢。

    “就算有,也不過是……”世子大人越發覺得弟弟冷酷,跌足歎了一聲。

    “那也是人家的家事。”慕容軒皺眉說道。

    “明珠的事,就是我的事!”慕容敬很生氣地說道,“內裡嚴相逼,外頭風吹雨打……明珠的日子過的……”

    “莫非她不是錦衣玉食,最好的教養最好的服侍?”他才說到這裡,就聽見後頭有個女孩兒帶著幾分怒意的聲音而來,一轉頭,就見著了一個柔弱仿佛風中白蓮的少女扶著丫頭走了過來,看都不看他一眼越身而過,走到了明秀的身邊,見她仿佛看著腦殘世子傻了,便轉頭冷冷地說道,“深受恩德卻不知感恩,反倒與人抱怨!國公府的女孩兒多了去了,怎麼就罰了她?!”

    蘇薔也惱閔王府行事不檢,此時心裡就不大願意定親了,便不大顧忌眼前兩個青年的體面冷冷地說道,“反倒是世子,如此與個閨中小姐計較,實在無恥!”

    慕容軒自她出現,呼吸便窒了窒,之後看著蘇薔冰冷的臉,不知為何臉上就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這也是一起在罵他罷?

    無恥?

    “走吧,這事兒與世子說不著,只問閔王府就是了。”明秀可不是什麼身若浮萍的小可憐兒,隨意衝撞就這麼算了,這豈不是叫沈國公很沒有面子?便拉著蘇薔不叫她說話預備帶著她家靠山爹找閔王算帳。

    蘇薔只覺得自己叫一道目光盯著看,順著這目光看去,就見不遠處一個面容尋常,然而帶著幾分面善的青年對自己含笑點頭。

    “走吧。”今日蘇薔本不該這樣高聲說話,只是她與明秀十分投緣,見她被人惡意衝撞就有些忍不住。如今想起來作為淑女是不好這樣與男子在大庭廣眾如此的,低頭拉著明秀就走。

    “壞!”慕容斐誰都不怕,短胖的手指指著閔王世子,猶帶幾分奶氣地點著大腦袋嚴肅地說道。

    也想放幾句狠話的安王殿下叫倒楣侄兒接了胡,那心情真是不必細說的。

    “今日我兄弟失禮,來日閔王府,必往國公府給郡主賠罪。”慕容軒從記事起就給兄長擦了許多年的屁股,業務很熟練了,恭恭敬敬地給明秀行禮,目光就落在了蘇薔的身上。

    今日他真的是無妄之災,一個沒留神兄長就竄進了唐王府後宅,還對上了沈國公獨女,如今竟還要陪綁一起被冷眼被喝罵,多苦逼呢?

    想到沈明珠腳踩兩條船,一邊扒著榮王不撒手,一邊卻還隱隱對慕容敬十分親熱,慕容軒的眼睛就微微一黯。

    當閔王府真都是他大哥這種缺心眼兒呢?!

    “殺了人,只說一句不是故意的便可脫罪麼?”明秀淡淡地說道。

    “今日若不是明秀,換了個姑娘就可這樣無禮麼?”蘇薔見慕容軒沈默,只好笑地說道,“這是欺負人沒欺負著,發現招了不得了的人才後悔了?”

    “並不是,若是旁人,我也會賠罪。”慕容軒叫蘇薔質問到了臉上也不惱,見安王氣勢洶洶地走到了明秀的身邊對自己兄弟虎視眈眈,突然就想到隱隱傳聞這位郡主是要與平王府聯姻的,眉尖兒一挑,卻不動聲色地說道。

    若榮華郡主刻意攏著安王,又與那勾三搭四的沈明珠有什麼不同?

    因這一件心事,慕容軒就對明秀有些偏見,只是見蘇薔與她極要好的模樣,到底深信蘇薔的眼光,想著與她性情相投的該不會是那等輕浮的女子,便緩了臉色繼續說道,“只是有些不安,二姑娘也別見怪。”

    “你識得我?”蘇薔從前並未見過閔王二子,此時便疑惑地問道。

    慕容軒只是搖了搖頭,再三施禮後轉身拉著依舊不甘不願的兄長走了,之後走到了前院前,卻飛快地回頭望去,就見那個纖弱嫋嫋的女孩兒一身飄揚的衣帶翻飛,仿佛能融入風中一樣的飄逸清雅,面上就現出了一抹溫柔。

    不識得她,怎會猜透了她的性情,連個通房都不敢有?

    不識得她,怎會小心翼翼地討好馮國公,鞍前馬後叫他將自己當做極好的晚輩?

    不識得她,怎會求母親往府上提親,想她嫁給他?

    這些慕容軒是不會說的,只是看著還在自己面前憤憤不平,話裡話外都是沈明珠的兄長,又見安王竟然沒走,跟著自己到了前院,便低聲道,“今日對不住。”

    “你們對不住的可不是我。”慕容寧氣死了,看著張口欲言的慕容軒,只冷淡地說道,“你們怎敢如此?!”

    “你不知道明珠過的是什麼日子!她,她叫人作踐,苦得很!”慕容敬平日裡雖然沒有得到沈明珠的心,然而沈明珠很關心他的,荷包鞋子的都有特意給他。這樣貼心善良的姑娘都叫慕容敬仰慕壞了,特別是沈明珠開朗大氣好打抱不平,時有仗義之言。

    “那是我幹的,怎麼了?你怎麼不來與我計較?!”慕容寧看著義憤填膺的青年冷冷地問道。

    “大哥。”慕容軒可知道沈明珠是個好姑娘了。

    他大哥屋裡的一個通房仗著美貌寵愛竟然偷偷兒地停了避子湯暗地裡有孕,還捆了幾個月的肚子瞞過去了,這樣的大事叫閔王妃知道還了得?自然是大怒的。

    尋常勳貴人家爺們兒屋裡有多少的女人都是尋常,然而卻不好生出庶長子來礙眼。有了庶長子,好人家的姑娘誰願意進門來做便宜娘呢?

    為了兒子日後結一門沒有芥蒂的好親,閔王妃只叫人去捆了那丫頭。雖然因那到底是個小生命不願多做殺孽想著送這丫頭往莊子上去,也不必分離天倫叫人家母子分別,只預備從此將這對兒母子永遠地留在莊子上不叫人知道,從此再也不是閔王府的子嗣也就完了。

    閔王妃並不是一個將人命放在眼中的人,已經覺得自己仁至義盡,並未害人性命,然而叫慕容敬知道後,卻掀起了風波。

    那丫頭本就是有心機的人,有孕也是為了日後更得寵,自然不肯往莊子上去,哭著喊著求到了慕容敬的面前。

    通房是心肝兒,然而老娘也惹不起,世子大人沒有了主意,只唉聲歎氣往沈明珠面前訴苦,後者特別同情這通房,給出了一個好主意。

    她叫慕容敬趁閔王妃不備開了關丫頭的屋子,帶著這挺著大肚子的丫頭大咧咧在京裡遊了一把街,舉京側目大家都知道了,自然也不必往莊子上去了。

    閔王妃被氣了個倒仰,從此深恨毀她兒子前程的沈明珠。

    這也是馮國公府寧願定親二子慕容軒,也不敢要世子慕容敬做女婿的緣故。

    況慕容敬是個多情的人,時有與母親父親房裡的丫頭生出真感情啥的,為了這些可憐的命運由不得自己的姑娘屢次與長輩們抗爭,從此叫京中勳貴越發感動這片赤子之心。

    願意結親的更沒有了……

    “還敢往人面前抱怨!可見次女喜煩口舌,來日,本王還得罰這長舌婦!”慕容寧這才知道這兒還有個沈明珠的愛慕者,嘴角抽抽著看著一臉痛心的慕容敬,覺得這貨比上輩子的自己還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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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10 19:19:50


    自己最傻的時候,也沒有對上杆子往自己身上來的沈明珠有個什麼呢!

    “你!”

    “等著王叔抽你罷!”通過與慕容敬的比較智商得到了嚴肅的認可,安王心裡又高興了起來,又覺得今日自己英勇極了,還與明秀多說了幾句話,心裡美得很,甩著手就走了。

    才走到後頭,卻見明秀與明華幾個正出門,安王頓時呆了呆。

    “這是?”

    “時候不早,咱們該家去了。”明秀今日叫人鬧了一場,已經不好再在唐王府中做客,此時將抱著自己的腿肉肉的小臉兒貼著自己衣裳的矮包子給鬆開,見他仰著頭,臉上雖然沒有表情,然而一雙眼睛裡卻帶著捨不得,便柔聲道,“我記得與斐兒的約定,日後一定去給斐兒講故事。”

    “出氣!”慕容斐嚴肅地舉著自己的小拳頭說道。

    “知道了,我等著斐兒給我出氣的那一日。”榮華郡主只想著小孩子忘得快,仇也記不得幾日,只含笑應了,並未當一回事兒。

    慕容斐卻繃著自己的小臉蛋兒不知在想些什麼,本就是包子樣兒,卻還做出了思考者的姿勢。

    “這麼快就回去呀?”慕容寧看著明秀,低聲喃喃道。

    “多謝今日王爺的庇佑。”明秀不是白眼狼,鄭重地謝過了,這才繼續說道,“那人是宗室,然而我家也不是沒有根基的人,若國公府不行,這一回我只去求姑丈去,總能討回公道。”

    這話是給自己聽的,說的是明秀與平王府的淵源。慕容寧目光動了動,也跟著軟聲說道,“你吃了委屈,是得說道說道。”哪怕叫她真正信任的是慕容南呢,他也不會嫉妒的。

    其實他覺得自己有些無恥,因為他愛慕著堂弟喜歡的女子,還想奪走她。

    明秀見慕容寧臉色暗淡,本是絕麗的姿容此時都有些晦暗了,低頭不再去看,只去拉著明華走了。走了這一路到了國公府上,明秀見明華面露不安,便柔聲笑道,“京裡就是這麼回事兒。看著起了衝突,實則誰強悍些,誰就得了便宜。”她安慰了明華一會兒,又問今日明華在唐王妃處有沒有吃委屈,聽蘇薔極善待明華的,便越發地放心了,想了想,便想與明華一同去看望明靜。

    明華仿佛很不願意明秀過去,此時便笑道,“折騰了一天,三妹妹也累了,還吃了委屈。不如去與大伯父說道說道。”

    “再如何,難道我見姐妹的時間都抽不出來?”明秀見明華仿佛有隱情的模樣,自然知道自己不好過去了,便繼續說道,“只是我不願入府,來日,我請姐妹們往公主府上去。”她的目光落在了敞開的國公府的門裡,見有幾個女孩兒也匆匆地穿過,穿戴模樣兒都是主子的模樣,又見年紀就知道這些只怕都是三老爺的庶女,只是這些到底與自己無關,便與明華告別回了家中。

    恭順公主正與沈國公拌嘴呢,見閨女回來了,就急忙收了自己的兇神惡煞,對著閨女招了招手。

    沈國公聽了恭順公主大半個時辰的魔音灌耳也不覺得煩的,又見明秀面上隱隱有些不快的痕跡,便將女兒喚到自己面前問道,“唐王妃給你氣受了?”

    “唐王妃極和氣的,只是閔王府……”明秀才不藏著掖著呢,將與閔王世子的衝突一五一十地說了,這才低聲說道,“我雖然嘴上說得厲害,然若真的鬧到陛下的面前,難免叫人說我一聲不知輕重,驕狂等等。只是這口氣卻咽不下。”見恭順公主貓兒一樣炸毛跳起,明秀急忙拉住了她笑道,“我自然是給了他幾句好聽的,並沒有吃虧就是。”

    這個……眼前榮華郡主幹的,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告家長了?

    “不必你出頭,我與閔王說去。”沈國公冷著臉說道,“你記得,日後在京中就如此行事!別說今日不是你的錯,就是你的錯,爹也護著你!”

    這家長看起來很不講理,然而明秀卻覺得心裡開心極了。

    “你也不必動怒,好好兒地不要氣著身子。”沈國公見明秀雙手合十地看著自己,小臉兒都亮起來了,目光微微緩和,目光轉向氣鼓鼓的恭順公主,卻越發地溫柔了。

    “你去尋閔王,我就去尋閔王妃!”恭順公主拍案罵道,“瞎了他的狗眼!碰著阿秀的一根頭髮絲兒,我跟他沒完!”

    “你母親待你多好。”沈國公一轉頭,對明秀說道。

    這其中帶著些隱隱的酸味兒,榮華郡主覺得親爹這有點兒越發地愛吃醋了,討好地團團作了揖,拿自己當十歲的小丫頭一樣裝乖賣巧了一回,這才算完。

    恭順公主處此時固然是父慈子孝和樂融融,說不出的溫馨快活,然而此時的禦書房中,俊美飄逸的淮陽侯,卻看著眼前一個格外英俊的男子,臉上微微發白,卻說不出話來。

    他沒有想到皇帝今日召他入宮,竟然是為了賜婚之事。

    “陛下……”淮陽侯娶了皇帝唯一的同母妹永樂長公主,雖然這些年一直都相敬如冰,然而叫皇帝心裡這就是極親近的臣子了,因此這些年多有優容,在朝中也有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不敢叫人小看。

    況平日淮陽侯溫和善言,有君子之風,皇帝很喜歡與他說話下棋什麼的,倒也算是君臣相得,只是再相得,淮陽侯也沒想過卷到皇子之爭這渾水裡去了,顫動了兩下薄唇,便低聲說道,“永壽狂悖,恐不敢廝配皇子。”

    皇帝想要將永壽郡主嫁給榮王做正妃,這看在別人眼中是喜事,然而淮陽侯卻並不這樣覺得。

    淮陽侯府已經是富貴雙全,他生性穩妥,怎肯冒著一半兒抄家的風險參合帝位之爭。

    “永壽很好。”皇帝是個英俊無匹,有帝王之風的中年男子,不然當年也不會迷住了皇后得了承恩公府的支持。見淮陽侯垂首,皇帝的目中譏諷之色一閃而過,卻恢復了平靜繼續說道,“她是朕的親外甥女,自然是該得到最好的。榮王容貌性情你是從小見過,該極熟悉。況,”他伸手將禦案上的一隻玉石紙鎮拿在手中把玩了片刻,仿佛漫不經心地說道,“永樂與皇貴妃也都有此意,朕也是成全。”

    皇貴妃在他面前吞吞吐吐說了幾回,這麼緊張,成全了又何妨?

    也不知皇后若是知道永樂與皇貴妃做了親家,會不會……

    “陛下三思,榮王身份尊貴,正妃該言行貴重謙和。”淮陽侯頭上的汗都下來了,見此時皇帝將手上的紙鎮霍然握緊,心中一寒,卻還是咬著牙說道。

    皇帝心機深沈,這些年他一直都不敢在帝王面前放肆,也從來都猜不透這位帝王究竟在想些什麼。

    “正妃的品格?你說的很有道理,就如皇后親擇的太子妃,也都說一聲賢良謙恭,有上古遺風?”

    皇帝目光漠然地看著禦書房的紅木窗子,不知在想些什麼,片刻之後方才帶著幾分譏諷地說道,“如此,朕也該尋一個比太子妃強些的做榮王妃,是不是?”見淮陽侯抿著嘴唇不敢說話,他的目中帶著幾分怪異地輕聲問道,“那麼,愛卿覺得,恭順之女,那個叫榮華的小丫頭,比之你的永壽,如何?”

    淮陽侯一頓,之後臉色大變!

    “陛,陛下?!”淮陽侯看著帶著幾分興味,卻還有幾分危險的皇帝,手腳冰冷。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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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10 19:20:03


    見皇帝目光逼迫,淮陽侯知道自己今日必是要說出什麼來,臉上露出了些痛苦之色,低聲說道,“榮華郡主……不合適……”

    “為何?”皇帝挑眉問道。

    “那孩子看似溫順,然行事剛烈,微臣曾見識過。”

    那一日他隱在了假山之後看著那個笑吟吟的小姑娘挽著自己的母親,氣得永樂長公主與永壽郡主滾成了一團就已經知道她很有心機。況那一日永樂長公主大鬧沈國公府時,也是這個孩子死死地護著自己的母親眉目冷厲。那樣子,叫他恍恍惚惚幾乎失了神,此時想到,就叫他心裡疼得厲害,低聲說道,“榮王妃,該更溫順些。”

    他不忍心叫榮王禍害了恭順的女兒。

    “心疼了?”皇帝仿佛對淮陽侯為明秀說話毫不意外的,淡淡地問道。

    “微臣不敢。”他有什麼資格心疼?淮陽侯想著恭順公主看向沈國公時那明亮依賴的雙眼,嘴裡發苦地說道。

    “那丫頭朕曾遠遠見過一面,生得七分像她的母親,餘下的,與阿沈仿佛,心性也像。”

    與淮陽侯皇帝也不過是尋常態度,然而說到沈國公,皇帝喚起來卻十分親近。見淮陽侯一頓,他便淡淡地笑問道,“怎麼,後悔了?心疼了?你現在,心裡可難受?”他仿佛很喜歡看見旁人的痛苦的表情,見淮陽侯俊美的臉上露出傷感,卻更有興趣了起來,不知想到了什麼露出了一個涼薄的笑容。

    “朕聽說你前兩天與永樂親熱,喚的是恭順的名字?這些年寵著那些假貨裝作是她,也是辛苦你了。”皇帝的話語如刀,刀刀都往淮陽侯的心上捅。

    “原是臣的過錯。”皇帝的態度其實十分奇怪,明明當年是為了親妹永樂奪了恭順公主的姻緣將她打落穀底,還叫恭順公主生不如死,然而從永樂得償所願嫁過來,他卻不大理會永樂在淮陽侯府的生活,雖然平日裡很寵愛常賞賜珠寶首飾,永樂誕下女兒之後還爽快地封了這孩子做郡主,然而卻對淮陽侯納妾睜一隻閉一隻眼,哪怕永樂哭鬧到了宮中也不大理會,從未因此給淮陽侯治罪。

    這樣扭曲的態度,也叫淮陽侯心中發寒,不知帝王心中究竟是個什麼想法。

    “永樂被你傷的不輕啊。”皇帝臉上有些怪異地含笑說道。

    “陛下!”

    “這不算什麼,左右她如願以償就是了。”皇帝溫聲說道,“她當年與朕說要嫁給你,朕成全了。如今想要叫永壽做榮王妃,朕也成全了,也該算是個好兄長,對麼?”

    淮陽侯閉目不語,心都發疼。

    “若永壽與榮華,兩個裡頭一定選一個做榮王妃,你覺得哪個合適?”皇帝心情不錯地往身後的椅背上一倒,好整以暇地問道,“榮王的親事,朕給你個機會,叫你選,嗯?!”

    “若一個都不選,不如咱們抓鬮兒?不好。”皇帝英俊的臉上不知想到了什麼,慢慢地陰鬱了下來,淡淡地說道,“阿沈性情剛烈,只怕榮華的婚事由不得朕。”見淮陽侯霍然看向自己,仿佛不敢置信帝王都不能做主,他便冷冷地說道,“阿沈可不是沒用無膽的你,連個女人都不敢護著。罷了,就是永壽了。”他竟不願去招惹沈國公的模樣,見淮陽侯一臉茫然地去了,這才看著自己的手目光晦暗。

    “去,透點兒風聲給皇后知道些風聲。”他垂頭淡淡地吩咐道。

    皇后若知道皇貴妃與永樂聯合,那端莊的模樣會不會就崩裂一回?會不會往他的面前示弱?

    他要的,也不過是皇后一次示弱,她卻始終不肯。

    皇帝的目光霍然冰冷起來,將手上的紙鎮猛地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她總是仰著頭看他,哪怕他已經是至尊的帝王!

    示弱一回,她能死?!

    禦書房的風聲能透給皇后,自然別的也是行的。不說皇貴妃心願即將得償歡欣無限,就是永樂長公主此時都眉開眼笑,看著面前一臉得意的永壽郡主,摸了摸她嬌俏的臉方才滿意地說道,“還是我家永壽有福氣!”

    永壽郡主既然就要去做榮王妃,她這一回一定使出所有的手段也要將皇后太子拉下馬來,叫榮王上位,日後叫女兒做這世間最尊貴的女人,叫萬人叩拜的。

    “表弟能娶了我,也是他的福氣!”永壽郡主從小兒就叫永樂長公主教誨自己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孩兒,況皇帝從來都不責駡她很縱容她的,此時便仰著頭說道。

    “你說得對!”永樂長公主也覺得榮王這是便宜大了,不然就憑他自己怎麼鬥得過老奸巨猾的皇后太子呢,便點了點頭,撫掌說道,“你放心,等賜婚的旨意來了,母親一定叫你風風光光地出嫁!十裡紅妝算什麼,你的嫁妝,我……”

    她才想說說要給永壽郡主的嫁妝,卻見一臉疲憊,眉宇間都帶了清愁的淮陽侯進了上房,急忙掩住了不說,目中含著千般柔情走到了丈夫的身邊。

    “侯爺回來了?可聽說了些好消息?”淮陽侯素來待她極冷淡,今日竟然主動來找她,叫她驚喜得不行。

    淮陽侯抬眼用冰冷的眼睛看著喜笑顏開的妻子,譏諷地問道,“你還笑得出來?!”

    “怎麼了?”

    “誰叫你往陛下面前去求榮王這門親事的?!”淮陽侯後悔死了,早知道妻子是這麼一個敗家玩意兒,他當年何必為了侯府的興衰不敢迎娶恭順公主?!

    娶了恭順不過是侯府落寞,永樂長公主這眼瞅著是送侯府一家去死啊!

    雖然淮陽侯自己沒有兒子,然而他兩個同母弟卻有數個嫡子,淮陽侯只想著日後從裡頭選一個品格優秀的給自己做世子,一點兒都沒有想跟著永樂榮王作死。

    “這親事多好啊,怎麼了?”永樂長公主一臉詫異地問道。

    “無知的蠢婦!”淮陽侯修身養性幾十年,一直是個溫和的人,此時都忍不住了,一把將永樂長公主推倒在地,指著她厲聲道,“侯府短了你的榮華富貴?!叫你偏要往榮王面前去?!榮王尚且年幼,日後是個什麼章程誰知道?!”

    況皇后與皇貴妃在宮中已經勢同水火,永壽嫁給榮王,淮陽侯府簡直就是被站隊,日後不被太子敵視都是做夢。想到承恩公府,淮陽侯只覺得嘴角腥甜滿嘴的血腥味兒。

    “我是蠢婦?我一心為了你們一家籌謀,你說我是蠢婦?!”永樂長公主見丈夫的目光冰冷無情,頓時跳起來罵道,“難道永壽不是你的女兒不成?她有了好前程你不知歡喜,還來罵我們?!”

    “榮王與太子不睦,難道她日後能有什麼好下場?”

    “太子還不一定到哪天呢,榮王為何不能為皇?!”永樂長公主突然譏諷地說道,“不過是點子小事兒,瞧把你唬的。皇兄待我素來極好,就算是為了我,也不會叫太子得意!”她頓了頓,見淮陽侯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想到皇貴妃與自己的話,便換了笑臉繼續說道,“永壽長大了,這沒有個親兄弟幫襯,日後孤掌難鳴不是?侯爺,咱們……”也再生個兒子才好。

    天知道,永樂長公主嫉妒恭順公主兒女雙全很久了!

    淮陽侯見火都上房了永樂長公主還就知道一臉的柔情蜜意地要生兒子,突然覺得眼前的一切荒誕無比。想到沈國公春風得意,聽同僚笑言從來不在外頭喝酒,下了朝就往家裡奔的半刻都捨不得與恭順公主分離,目光竟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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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10 19:20:18


    他犧牲了這麼多,都是為了什麼?

    踉蹌了一下,他只覺得眼前一片迷茫,轉身拂開了永樂長公主探向自己的手,跌跌撞撞地去了。

    永樂長公主被他推開,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片的青白,覺得這屋裡空蕩蕩冷的慌,轉身卻見女兒正在憤憤不平。

    “父親不願意見我好麼?”永壽郡主忍不住問道。

    “不是你的錯,而是你父親,叫,叫妖精迷了心,叫人蠱惑了去!”

    知道淮陽侯這一走只怕就是幾個月看不見人影兒,永樂長公主想著侯府後院兒那幾個礙眼的庶女眼睛都紅了,知道就算自己告狀皇帝也不會理會納妾這種小事的,此時便振奮了一下精神,努力地說道,“他膽小不敢參合,只是你得記得,榮王日後總不會叫你後悔!”

    那時候她的女兒做皇后,外孫做太子,就叫沈國公府萬劫不復!

    也叫淮陽侯知道,誰才是最能幫襯他的女人。

    永樂長公主的面上,這一回就帶了冰冷的恨色。

    恭順擺著一臉的傲慢再一次動搖淮陽侯的心,她絕不放過她。

    躺著也中槍的恭順公主可不知自己招了無妄之災,此時看著自己面前嬉笑在一起的明秀與明嘉,雖然想要跟閨女兒子一起玩兒,卻還是忍不住湊到了正容的沈明程的面前,兩隻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長子,雙手交握在胸前追問道,“真的麼?你真的相中的笑丫頭,真的願意成親麼?”

    沈明程看著第二十遍詢問自己這個問題的母親,看她還跟小姑娘似的,嘴角微微挑起,耐心地說道,“是的。”

    “真的麼?”

    “嗯。”

    “真的麼?”

    “嗯。”問了好幾遍,恭順公主心滿意足,縮在軟綿綿寬大的椅子裡頭板著手指眉開眼笑。

    “很開心?”沈國公寬闊的身影落在她的上方,摸著她的頭問道。

    “明年就能抱孫子了!”恭順公主眼饞皇后很久了,下意識地拱了拱,之後仰著頭撇嘴哼道,“不要摸本公主的頭!”

    太沒有威嚴了!

    “好。”沈國公見恭順公主仰著頭好嬌氣的,嘴裡應著,大手卻在她的頭上又揉了揉。

    “頭髮頭髮!”恭順公主嚶嚶地叫了一聲,不許沈國公弄亂自己的美美的髮型,一抬頭,見閨女兒子都不玩耍了,一起抬頭看著她。

    “那什麼,吃飯!”恭順公主臉落了下來,努力繃住嚴肅地說道。

    沈國公威嚴的目光掃過兒女。

    恭順公主見自己說了話幾個孩子就默默地扒飯,越發覺得自己說話很有份量,喜笑顏開。

    “這是狐假虎威麼?”明嘉偷偷兒看著指揮沈國公給自己夾菜的恭順公主,與姐姐咬耳朵問道。

    “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了。”明秀咳了一聲,認為弟弟真是很聰明。

    羅遙心裡很不爽的,見沈明程竟然有了心上人,恐恭順公主騰出手兒來就要“幫幫”她,幾口吃了飯摸著桌角兒跑了,順便詛咒了一下很不堅定,不肯先立業後成家的大表哥。

    “對了,阿秀吃的委屈,你預備怎麼辦?”恭順公主頤指氣使,簡直不能更得意,只是胃口不大吃了幾筷子就開始喝消食茶,見明秀在下頭,小小的女孩兒溫柔地幫明嘉挑魚刺,細心極了,只覺得閨女哪哪兒都是好的,便推著沈國公小聲說道,“我可跟你說,可不能叫他家得意的!不然有了這一次,咱們阿秀在京中還怎麼走動?叫人罵到臉上,多叫人笑話呀!”

    “你放心,一會兒我就往閔王府去。”沈國公心眼兒不大,記著這個呢,便溫聲道。

    “我也去!”

    “好。”沈國公喜歡夫妻一起打上門,這是另一種秀恩愛不是?見恭順公主目光迫切,溫聲應了。

    明秀豎著耳朵聽著,覺得這就叫傳聞中的夫妻檔了,若不是恐叫人說自己不知自重,非也跟去見見世面不可。

    恭順公主卻等不及了,見沈國公應了自己,耐著性子等沈國公吃飽好有戰鬥力,也不必叫人換衣裳的,只精神抖擻地與沈國公一同往閔王府去了!

    閔王等沈國公等了幾天了,蓋因當日唐王府上的破事兒都叫慕容軒給原原本本地描述了一下,想到長子往死裡得罪沈國公獨女,閔王就覺得血不歸經。

    通俗餡兒說,就是吐血!

    沈國公,那時那麼好招惹的麼?!

    京裡都知道,沈國公心裡兩個心肝兒,媳婦兒,閨女!

    不是為了這個,沈明秀小小年紀,怎會得了禦封的郡主?

    哪怕是公主再尊貴,然而嫁到別人家就是別人的人了,生下的兒女說句不好聽的,從此就與宗室無關,怎會有宗室的爵位?

    年輕的小輩兒女孩兒之中,只有兩個異性郡主。一個淮陽侯府永壽郡主不必說的,皇帝的親外甥女兒。一個沈國公府的榮華郡主,這可是真正看在沈國公愛女心切,皇帝也要跟著給臉封的爵位!

    且還是這樣尊貴的封號。

    自家王府好幾個閨女,也只有唯一的嫡女得了郡主的封號,別的還都稱幾姑娘呢,閔王想到這個,就覺得很坑爹。

    況為了沈明珠,慕容敬氣倒了老娘閔王妃,從前得罪了不知多少的人家,真是夠了!

    此時聽見沈國公上門,閔王突然有一種“終於來了”的解脫感,聽聞外頭沈國公與恭順公主連袂而來,雖然是恭順公主的堂兄,然而此時理虧也顧不得別的了,揚聲哈哈地笑著迎了出去,將沈國公夫妻迎入了上房,這才在兩人開口前歉意地說道,“敬兒無狀,衝撞了他妹妹,實在是叫我愧疚得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了。”他試探地看了看眼前的兩個,便繼續笑道,“要不,叫敬兒給他表妹賠罪去?”

    笑容很真誠。

    沈國公突然挑了挑眉。

    “我家大丫頭,是極和善寬容的姑娘。”沈國公淡淡地說道。

    “必須要賠罪!”恭順公主鼓著眼睛與堂兄說道。

    閔王無語地看著這夫妻倆,牙齒咬得咯咯響,許久之後努力擠出了一個笑容給這一對兒不要臉的夫妻。

    跟他□□白臉兒?!

    “既然是這樣,賠罪就不必了不是?”

    閔王明白沈國公的顧慮,畢竟若叫一王府世子給明秀明晃晃地賠罪,雖然叫京中都畏懼了明秀,然而這姑娘日後的名聲也得完了。得什麼樣兒的姑娘非立逼著一個王府世子在自己面前點頭哈腰的呢?想到這兒,閔王隱蔽地看了哼哼唧唧偷偷拿小手兒拉著沈國公衣袖的堂妹,覺得這位心理年齡估摸只有六歲,之後方才笑道,“我想阿秀也是不愛計較的。”

    “哼!”頭上有人兒的恭順公主仰著頭冷哼了一聲。

    “我聽說恭順妹妹常喜歡入宮與皇后說話兒的?”閔王覺得這堂妹這就是小人得志啊!眯著眼睛勉力提上一口氣兒來方才強笑道,“皇后最喜歡與未出閣的女孩兒們說話,來日我家王妃入宮,到時候一處說話,豈不是和樂?”

    閔王妃入宮只要對明秀另眼相看,這就是閔王另一種方式的賠罪,況得了閔王府的善意,明秀這買賣就不虧不說,京裡不如閔王府的人家也都得掂量掂量。

    有沒有閔王府這樣的身份兒去得罪榮華郡主。

    只是這略丟臉,算是長輩都折腰了,閔王想到叫兒子給氣得天天和安神湯起不來的閔王妃,真覺得日子沒法兒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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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10 19:20:32


    若不是安王前一日隱晦地做客王府,話裡話外地叫閔王給沈國公一個交代,後頭還有平王與閔王在外頭“喝了杯酒”,閔王到底是宗室,真是恨不能掀桌子!

    “可。”沈國公知道閨女最喜歡裝純了,想了想便淡然地說道。

    “便宜他了!”恭順公主揪著沈國公的衣擺覺得特別有勇氣,惡狠狠地說道。

    閔王呵呵了兩聲,真是覺得夠了。然而叫他更覺得夠了的,卻是自家長子,王府世子慕容敬。

    這麼個到處得罪人還很傻很天真的世子,日後若是繼承了王府,豈不是要送王府往死路上走?

    想到這裡,閔王就想到了二子慕容軒,到底可惜地歎了一聲。

    老二什麼都好,可惜是次子,次子怎能做王府世子呢?

    “堂嫂呢?”恭順公主叫閔王順毛擼給安撫得沒有了脾氣,又見閔王很大量地不與自己計較態度,目光就軟和了起來。見說了這麼多的話閔王妃卻不見蹤影,不由有些好奇地問了一句,就見閔王的眉頭都皺起來了,急忙說道,“若身子不爽利……過幾日再入宮就是了。”閔王妃還得說她閨女好話兒呢,可別賴帳啊!

    “你嫂子病了,精神不好。只是給皇后請安還是行的。”哪怕是帝后不諧,皇帝冷待皇后,中宮成了擺設,然而宗室之中但凡有點兒身份的尊貴女眷,都不大拿皇帝他真愛當回事兒反而更尊重主持中宮從未有任何行事錯漏的皇后。閔王妃與皇后的交情還算不錯,雖然不至於主動得罪得寵的皇貴妃,卻也從不前往拜見的,當然這其中有閔王妃傲慢,不肯在一個側室面前折腰的緣故,不過與皇后的善緣卻是修下了的。

    見閔王含糊,也不說閔王妃是什麼病,恭順公主眼睛一轉不再多少了。

    什麼能瞞過八卦之王呢?

    關於閔王世子慕容敬將親娘氣得栽倒這麼一件八卦,恭順公主不知知道得多詳細,還因明秀之故偷偷在後頭煽風點火,擴散了一下八卦的範圍。

    如今京裡不僅知道慕容敬有個得寵的敢生庶長子,就等著回頭欺負正妻的妾——當然這是沈明珠姑娘拔刀相助了。更知道慕容敬憐惜父親身邊兒花期即將凋零還沒有承雨露的憔悴的丫頭,于閔王身邊求了來擺在房中好好兒憐惜氣得老娘嘔了血。

    一樁樁一件件都是真的,不過是這年頭兒天下百姓有知情權,民主鬥士恭順公主本著人人為我我為人人的寬大心胸,為八卦事業添磚加瓦了。

    當然這都得背地裡來,閔王知道非追殺這堂妹不可。恭順公主此時一張懵懂純潔臉,表示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全是對閔王妃深深的擔心。

    見恭順公主很懂事不肯多問,閔王欣慰極了,覺得堂妹到底還有點兒眼力見兒,之後更鬱悶了些。

    不知道慕容敬的風言風語是怎麼來的,只是因為這些流言,本對慕容軒很滿意的馮國公府不知為何,竟動搖了起來,待莫名其妙的閔王一打聽,頓時氣得眼前發黑!

    慕容敬作死的那天,馮國公府的蘇薔也在,對這腦殘玩意兒有了深刻的認識不說,同時懷疑腦殘他弟也是這麼個貨色,不大想嫁了。

    一家子都叫慕容敬坑得不輕的閔王舔了舔嘴唇,不知道爹娘教養都沒啥問題,兒子怎麼養成這樣兒的,此時苦笑了一聲,感慨地說道,“為你家丫頭這事兒啊,上心的真是不知多少。”見恭順公主面露好奇,他便板著手指頭數數兒道,“平王兄不必說了的,只是安王怎麼還為你家這樣奔走?”見恭順公主不自在地乾笑,他便繼續說道,“還有,馮國公府,怎麼為未你家張目?”

    都吃飽了撐的,管得也太寬了吧?

    “阿秀為人和氣,自然也叫人用心維護。”馮國公府的態度叫恭順公主很滿意,此時便得意地說道。

    “那安……”閔王正要提一提安王究竟是個什麼情況呢,就聽見了上房之外的院子裡傳來了青年的嘶吼聲,心中一驚之際,就見門口一閃沖進來了一個悲憤的青年,正是世子慕容敬。此時這青年滿眼悲痛看著自己的父親,之後便移開目光對著不動聲色的沈國公,許久之後大聲說道,“你們!是來問罪的麼?!”他看著起身指著自己,臉色發白的閔王,用力地吼道,“父王的心中,沒有是非曲直麼?!”

    “放屁!”閔王氣壞了,都懷疑這兒子是抱養的了,跌足罵道,“有沒有你說話的份?!滾出去!”

    “國公莫非沒有半點慈愛之心麼?”慕容敬與沈明珠時有書信的,從沈國公入京,只覺得心上人的信上全是血淚,此時雙手顫抖地傷心地說道,“難道她不是您的孩子不成?”

    “不是!”沈國公斬釘截鐵地說道。

    老三的種與他有個屁的關係!

    “她那樣仰慕您,您卻這樣無情。”見沈國公說完了這一句,只端坐不動閉目不語,不肯理睬自己,顯然是看不上他,慕容敬只叫道,“她遭受了這麼多的苦難,您就無動於衷?!”

    “世子,世子瘋了,還不捆出去!”好啊,這回兒子不得罪榮華郡主了,直接去得罪郡主他爹!

    閔王嗓子眼兒裡都是腥甜的血氣,晃悠了一會兒卻不敢暈過去,只厲聲喝道,“等什麼呢!”沈國公可不是尋常能指摘的,皇帝與沈國公還得客氣說話兒呢,敢得罪一個試試!

    “這就是堂兄的意思了。”恭順公主可忍不得別人說沈國公的惡言了,揚聲叫道。

    “真,真的不是。”這一瞬間,閔王真恨不能沒有這個兒子,就能叫慕容軒做世子了。那或許就不會這樣坑爹,只好含淚說道。

    “既然失心瘋,就不要放出來與人為難。”沈國公冷淡地說道。

    “你說的是。”到底這是長子,閔王還是捨不得的,沈默了一會兒便歎息對沈國公作揖,見沈國公避開不受,便苦笑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今日是我家的過錯,來日……來日我記得你的人情!”這話中已經帶了幾分鄭重,顯然是認真地許下了人情,沈國公看著一臉正容猶帶幾分羞愧的閔王,本就是個穩重的人,不會將人逼到絕路,此時便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下不為例。”

    “妹夫的心,我都記下了。”閔王頓時喚了稱呼。

    沈國公卻對這個沒有什麼興趣,不多是含糊了幾聲,見閔王臉色不好看,也不留著多呆,帶著恭順公主就出了王府。

    “今日你母親庇護了為父。”回到家中時,明秀正守在上房等著,見父親母親一同回來急忙迎上去,才迎上去就聽到了這個。

    明秀眨巴了一下清澈的眼睛,覺得這其中很有炫耀的成分。

    “才,才不是呢!”見閨女好奇的目光看著自己,恭順公主捂著紅紅的臉蛋兒就跑了。

    “安王是怎麼回事?”見恭順公主叫自己給羞跑了,沈國公這才收回目光,看著露出詫異神色的閨女淡淡地說道,“他竟然因你之事往閔王府去了,可見有幾分真心。”

    若只是看在沈國公面子情上,安王不會去得罪同是宗室,還是親王的閔王的。沈國公靜靜地看著手足無措的明秀,只垂頭給女兒端了茶方才說道,“他待你也有幾分真心,我並未惱怒,若你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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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10 19:20:46


    “您說的遠了。”明秀搖著頭說道。

    “安王生得好,另有一番癡意。”沈國公拍著閨女的頭輕聲道,“不必顧慮你表哥。父親要你嫁的,是你真正喜歡,會叫你覺得幸福的人。”

    “表哥已經很好了。”明秀想不到沈國公竟然這樣“開明”,簡直就是護短到了極點,沈默了一會兒,卻還是公允地說道,“安王,我從未想過。”

    “前幾日你大姑母就與我說起定親之事,只是我並沒有應,你可知道緣故?”沈國公看著懵懂搖頭的女孩兒,往背後的椅背上一靠,淡淡地說道,“你當你表哥是兄長,我看的分明。”

    因這個緣故,沈國公反倒不願急著定親,只恐日後明秀遇上自己真正喜歡的人,卻叫婚約約束不能放開。想到平王妃與自己說起的“多久都等”的話,沈國公便繼續說道,“你大姑母家,總是會等你。”

    “若便宜,就定親吧。”明秀感動沈國公對自己的一番慈心,卻也不願辜負了平王妃與慕容南,低聲說道。

    “我再想想。”沈國公沈默了片刻,便擺手說道,“你不必管這些,也不必有負擔,與人往來自可隨意,也不必顧慮。”他拍著明秀的頭,臉上露出淡淡的笑紋,溫聲道,“有我與你大哥在一日,誰都不敢欺負你。”

    就算明秀遇人不淑遇上了渣男,然而只憑沈國公與沈明程父子兩個,就絕不敢給明秀一點兒苦頭吃。至於想要納妾什麼的,不怕被填護城河喂魚,大可一試!

    國公府的女孩兒多嫁幾回也不丟人!

    “知道了。”明秀輕輕地應了,卻並未動心。

    沈國公是為了她,只是她卻並不是一個喜歡嘗試新鮮的姑娘,寧願得一個愛重自己勝過自己愛重他的人,安安分分地度日。

    “去罷。”沈國公見閨女一臉的不以為然,也知道這孩子心裡主意正,今日不過是說清自己的態度罷了。

    外甥雖然好,他也很喜歡得這麼個女婿,卻也重不過女兒去。

    明秀見今日晚了,急忙點了點頭轉身走了。走到了半路,她忍不住回頭去看堂中安靜地坐著,仿佛一座山一樣威嚴可靠的父親,不知為何,只覺得眼中酸澀。

    這個高大寡言的男人,從不說自己做了多少,只是默默地做。他庇護了母親,保護著自己,叫她們從未經歷外頭的風吹雨打,快活得仿佛不像是這個時代的女子。

    他一點兒苦頭都沒有叫她們吃過。

    “郡主?”見明秀垂頭抹著眼睛,玉惠急忙扶著她往回走,低聲問道,“國公爺?”

    沈國公與明秀低聲說話的時候,她們做丫頭的都沒有聽見什麼,卻恐沈國公責駡了明秀。

    “父親是給我做主的。”明秀擦了擦眼角,這才抬頭用有些沙啞的聲音說道,“只是有感而發。”

    “咱們國公爺哪兒捨得委屈郡主呢?”玉惠也覺得自己是想太多,見明秀低頭彎起眼睛笑了,也笑著說道,“只是想著隔壁府上,我一時迷了心罷了。”

    見明秀露出詫異的模樣看著自己,她也覺得那府裡雞飛狗跳的厲害,便壓低了聲音與明秀說道,“三老爺不知聽了誰的攛掇,竟給了四姑娘一耳光,好大的巴掌印兒,聽說臉都險些打破了。”沈明珠前陣子叫討好沈國公的三老爺給送到京外的庵裡去了,這是偷偷兒回來的。

    回來的目的大家都不知道,只是大抵沒安好心就是了。

    閔王世子為何驟然尋明秀髮難?只怕這其中就是沈明珠的手筆了。

    這姑娘還知道借刀殺人,明秀實在對沈明珠生不出同情之心來,眯了眯眼,便輕聲問道,“三叔動了手兒?為了什麼緣故?”別說是為了她啊,真是騙鬼都不信!

    明秀一臉的無語,玉惠已經笑起來了,此時便抹著眼睛小聲兒說道,“四姑娘給姐妹們做了個大媒,想叫人嫁到京裡的誰家去做繼室,咱們聽說那人都五十多了,死了三個正室,如今竟然還巴望小姑娘。況國公府裡出去的姑娘不是極體面?四姑娘得了這個巧宗兒,回府就與老太太說了,老太太也允了。”

    玉惠口中沈明珠的姐妹,本只是她自己的那些庶姐庶妹的。只是再如何,將姐妹眼睛都不眨地往火坑裡推,這心腸也不是尋常女子了。

    說一句巾幗英雄也差不離兒了。

    “她還能給自己的姐妹主婚?”明秀愕然道。

    自古嫡女與庶女能真心和睦的不多。

    不同母的後院兒裡頭,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明秀雖然來了這古代,然而沈國公女色上乾淨得很,別說妾了,自家媳婦兒能安撫住就很了不起了。

    明秀不想對三老爺的後院兒太多置評,這都是人家家事,然而卻對沈明珠眼前這做法而有點不敢恭維。

    做壞人都能壞得人盡皆知,叫人義憤填膺說一句沒理,這得多失敗呀?

    況頂著國公府的名頭去給那麼一個老頭子做續弦,拿她爹的門面去拉攏人,這算盤打得還挺精。況就算做繼室,也不該是這麼一個老頭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沈國公的想法,與她父親的名聲實在不好聽。

    “三叔為何這次竟然這樣動怒?”明秀想到三老爺,頓時就想到這麼一個問題了。

    三老爺風流倜儻,只管生不管養的,那幾個庶子庶女的都是天生地養長大,既然從前都這樣不上心,這庶女的婚事上,也不該這樣著緊不是?

    “仿佛是三老爺新納的那個妾吹了枕邊風,如今那邊兒的主子鬧得不成樣子。”

    這說的就是那個太夫人給沈國公預備,卻叫三老爺劫了胡的揚州瘦馬了。沈明珠素來對三老爺的妾非打即罵當奴才使喚的,那個妾如今是三太太的眼中釘,只怕沒少吃三太太母女的磋磨,此時出頭挑唆也是情有可原,明秀眯了眯眼睛聽玉惠小心地說了這個,沈吟了片刻便輕聲問道,“要嫁過去的那個,是個什麼樣兒的人?”

    “聽說很老實,不老實的四姑娘也不敢這樣說嫁就嫁的。”

    玉惠回京這麼久,本就是有些心計的性情,那府裡頭的主子都打聽得很清楚的,便在明秀的耳邊說道,“我仿佛聽說是要嫁人的了,嫁的是京外莊戶人家兒。雖並無功名卻也是個富戶,想來該是合心的親事,只是如今……”沈明珠這主意太夫人都是允了的,自然是說一不二,這換了誰都得哭不是?

    “她這麼做,過界了。”明秀斂目淡淡地說道。

    “郡主的意思是?”

    “父親天天為那府裡不得安寧的。”明秀想到沈國公對自己的維護,想著父親也是有疲憊的時候的,越發不願叫沈國公為了這起子小人煩心,只頓了頓便咬著嘴唇說道,“點幾個侍衛,咱們往那府裡去。”見玉惠遲疑不肯,仿佛是恐太夫人狗急跳牆傷了自己,她只是笑了笑便柔聲道,“你放心,我不是傻子,不會叫她們傷了自己。”說完了,到底還是多叫了幾個人叫玉惠安心。

    “我陪著郡主去。”鸚哥兒守著明秀的屋子不大出來,玉惠便扶著明秀說道。

    “瞧你擔心的,她能吃了我?”明秀才笑了一聲,就見二人前頭不遠的地方,渾身都在凜冽之氣之中的羅遙臉色冷淡地轉出來,對自己揚了揚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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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10 19:21:15


    “我跟你去。”羅遙本不大愛往太夫人面前去,蓋因太夫人眼裡就當羅大人是個小透明兒來的,還喜歡用居高臨下的目光看人叫羅大人很不爽。只是今日見明秀欲往,又聽說方才的衝突,便也顧不得那點子破事兒了,走到了感激點頭兩隻眼睛亮晶晶的明秀的面前,冷冷地說道,“我就不信,有我在,她們能把你怎麼著!”

    真叫羅大人惱怒起來,幾刀送這幾個女人一起去死也就完了!

    “我正要尋表姐給我做主呢。”明秀甜言蜜語地說道。

    羅遙覺得這句話水分不小,只是她素來不是愛計較的人,一手虛攬在明秀的肩頭,護著她就往國公府去。

    一進國公府,明秀就眼睛一跳,只覺得這府中仿佛鬧得太過,竟下人都慌亂得不行。因無人敢攔著自己,明秀看都不看旁的,逕直到了太夫人的春暉堂。

    此時堂上一片的淩亂,不知多少人立著坐著勸著哭著,亂糟糟叫明秀的腦仁兒都疼。她揉了揉眼角這才見堂中此時太夫人等人俱在,正中的地上趴跪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兒,此時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口中不知喃喃些什麼。

    她的對面沈明珠捂著臉哭倒在一臉怨恨的三太太的懷裡,哭得比那女孩兒傷心多了。三太太目光所及之處,三老爺正護著一個眉如遠山格外婀娜的女子,橫眉立目。

    最上頭太夫人臉色鐵青不知在想些什麼,見明秀大咧咧無人通稟就進來,目中就露出了怒色。

    “外頭那起子東西太沒有規矩,你來了竟然都不說的。”太夫人臉上笑容勉強地對明秀說道。

    她的目光落在羅遙護著明秀的手上,蒼老的一雙眼睛裡閃動不休,不知在想些什麼。

    “也是這府裡鬧得太厲害,叫孫女兒聽得頭疼,可不敢再叫人高聲了。”太夫人這是諷刺自己沒有規矩呢,明秀自然是要還給她,此時便面容柔順地說道。

    “連阿秀都知道鬧得過了,你們也不知道丟臉的!”護著鶯聲叫自己給做主的柔媚心肝兒,三老爺覺得自己可強壯了,便大聲指著三太太罵道,“母親!我就說她心術不正,四丫頭好好兒的孩子都給拐帶壞了!如今算計我的女兒,日後,沒準兒算計的就是兒子自己了!”

    本那庶女的前程不放在三老爺的眼裡的,畢竟三老爺庶女多了去了,多一個不多,少這麼一個不少,只是新得的美人有一句話說得好。

    沈明珠才是個閨中女孩兒呢,就敢做姐妹的主給人嫁娶,這眼瞅著是要挑戰三老爺一家之主的威嚴的。若日後叫她拿捏住,家裡就是三太太母女的天下,三老爺再也不能那樣樂呵了。

    三老爺深以為然,定要給三太太點子教訓,叫她知道這家裡誰做主!

    “求老太太太太開恩!”那地上哭著的女孩兒不認識明秀,卻也聽出來這是一位貴人,然而不知這位貴人究竟是什麼來歷竟不敢攀扯,只好往太夫人的面前爬去,爬到了她的面前用力地磕頭哀求地哭道,“求老太太放了我!您放了我這一回,下半輩子,我給您當牛做馬,報答您的恩德!”

    她聽府中的下人說過,沈明珠說的那什麼禮部侍郎生性好色,家中的妻室都是叫氣死的,那樣的人,她怎麼敢嫁過去?!

    “好不知好歹的丫頭。”三太太看著三老爺柔情蜜意攬著那個妾小聲說話,臉上抽搐了一下,方才摸著沈明珠白皙的臉蛋淡淡地說道,“那可是禮部侍郎!你嫁過去就有鳳冠霞帔,風光無限,什麼都不必你操心的。這樣的大好親事,你還覺得咱們坑了你?!”見那庶女不敢與自己對著說話,只轉身給漠然的太夫人磕頭,她便賠笑說道,“老太太也知道的,明珠素來都很有分寸。”

    “那家得了姐姐,就是咱們的親家了,不是與父親,與咱們都親了一層?”沈明珠白皙的臉上還有一個血紅的巴掌印兒,與目光閃爍的太夫人委屈地說道,“我的心從沒有為了自己的時候!父親叫人挑唆只來喝罵我,還打我!”她說完了這個,見太夫人頷首,目中就露出了一點得意,往不動聲色的明秀的方向冷笑道,“這是來看咱們家笑話兒的?!可惜了的,叫你看得不痛快!”

    “明珠說得很有道理。”太夫人老臉一動,見腳下的那女孩兒頭都破了,也覺得庶女上不得檯面兒,冷冷地說道,“都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你父親生養你長大,莫非你這點子小事都不肯為他做?!真是個沒心沒肺的東西!罷了,若磕得你的頭上不好了,回頭侍郎家只怕以為咱們沈家不願意這麼親事,好好兒的喜事兒也晦氣了!”她並不在意這庶出女孩兒的生死,況沈明珠有一句話打動了她。

    與禮部侍郎聯姻,日後侍郎府就是三房的姻親,不管是三老爺在京中的走動,還是沈明珠沈明棠姐弟兩個的親事,那都是臂助。

    “老太太!”那庶女掙紮了一會兒,見滿屋子的人都漠然地看著自己,無一個為自己說話,頓時絕望地伏在了地上。

    這是國公府的常態了,從前也不是沒有三老爺的庶子庶女生不如死的,屋裡的丫頭都屏住呼吸不敢在此時招惹了主子。

    明秀看到這裡,見太夫人目中沒有一點的慈愛,目光落在了女孩兒的身上,搖了搖頭。

    “母親怎能不為我做主?!”三老爺不幹了,頓時跳腳叫道!

    “你住嘴!”太夫人如今提起這兒子就覺得心口疼,此時再看看明明是用來勾搭沈國公,卻叫兒子收用了的揚州瘦馬,眼前都發黑。

    那時為了噁心沈國公過,她其實尋了的這個身子並不是十分乾淨。雖然並未破身,然而該叫人玩弄的都經歷過了的,就等著日後沈國公知道了好吐血。誰知道三老爺替兄長受用了這個丫頭,如今太夫人越發不敢叫兒子知道這些骯髒事兒叫兒子堵心,只好都憋在自己的心裡,只是這樣的噁心事兒憋在自己的心裡頭,太夫人覺得自己的心裡真是受不住,難受得就跟死過去了一樣。

    她兒子竟然戴了綠帽子!

    恨鐵不成鋼地罵了一縮脖子的三老爺,太夫人抹著自己的心口,覺得心跳得厲害,面上也有些潮紅,仿佛是發熱了。

    知道這是最近累心憋悶之故,太夫人閉了閉眼,這才淡淡地說道,“咱們這都是為了你,若是有人挑唆你,說不得,我只能叫她去死!”她冰冷的目光往三老爺身後刺去,昏花的老眼閃過惡毒的光,叫那個弱質纖纖的妾害怕地躲在了三老爺的身後,然而明秀卻敏銳地見著那個妾掩在旁人目光之外,臉上卻並不十分畏懼,然而到底幾分得逞的笑意,低頭一想便越發恍然。

    如今誰越強勢,在三老爺的心裡,只怕是越疏遠的了。

    一家人鬧得勾心鬥角,明秀都替他們心累。

    “原來這門親事這樣好。”明秀笑吟吟地說道。

    “莫非我還能害了父親?”沈明珠只冷笑地說道,“為人子女的,為父親做出點子犧牲怎麼了?!況我也不是叫她去死,不是有大好的姻緣給她?父親生了她,這些年國公府裡錦衣玉食叫她無憂無慮的,究竟得有多沒良心的人,才會說一句不樂意?!”

    她話裡話外連孝道都搬弄出來了,此時抱著三太太的脖子,見明秀含笑不帶煙火氣的目光在她的臉上逡巡,頓時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臉,羞惱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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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10 19:21:28


    她挨了父親的打,今日沈明秀是來看笑話來了!

    “我就說,這些丫頭沒有一個及得上咱們明珠的孝心!”三太太本身子還空虛著呢,叫沈國公給打得帶了幾分病根兒,只是如今三老爺這妾了不得,竟與從前的那些三五天新鮮的不同,仿佛攏住了三老爺。

    三太太已經聽說國公府要分家,此時只擔心分家之後錢財等等便宜了妾,拖著虛弱的身子在這兒與那妾抗衡,此時見明秀笑而不語,帶著幾分譏諷,便冷冷地說道,“旁人,做戲面子情也就罷了!”

    明秀穿得素淡,然而衣裳料子是最好的,乃是宮中皇后賞的衣料,簡簡單單花色不多,卻一眼看去不同,叫明秀越發秀色出挑。

    三太太本就覺得明秀生得狐媚,心中就冷哼了一聲。

    “三丫頭也是,小孩子家家的,何必參合姐妹的婚事,多不像。”太夫人也冷淡地說道。

    她最近日子過得不大順心,不說三老爺這麼混帳玩意兒了,連二老爺仿佛都要做反,竟敢不收自己賞的妾,簡直給臉不要臉!

    換了從前,太夫人怎會將身邊的美人兒便宜了庶子,那都是給親兒子留的。只是三老爺納的這新人太糟心,為了平衡一下心裡的抑鬱,太夫人才想叫二房跟著不開心一下。

    不是說夫妻情深麼?她自然是要破壞一下。

    誰知道二老爺得了不知誰的幫襯,腰杆子硬了,敢與她對著幹了!

    呼哧呼哧地喘了一口氣,太夫人這才對明秀繼續說道,“公府的小姐,就該有公府小姐的體統!你在外頭時候長不知道道理,雖不是你的不是,只是平日裡多聽聽多看看,藏拙些,也別叫人笑話了,反倒連累姐妹之間的名聲!”

    今日沈國公不在,她只仗著自己是寶塔尖兒的長輩,竟口裡開始說教起來,說了一同兒,就聽見對面的女孩熱笑吟吟地說道,“聽了老太太三嬸兒四妹妹的話,我愧疚極了。”

    “你知道錯兒就好。”三太太得意地說道。

    “三嬸兒說得是,若論對老太太三叔的心,我是拍馬都比不上四妹妹的。且我瞧著這位姐姐的模樣兒不甘不願,竟是一個不孝至極的人!”見這一回連老太太都露出了笑容,明秀轉身對著三老爺恭敬地歎息道,“這樣不孝的人嫁過去就自顧自地快活了,怎能還有心想著幫襯三叔呢?”見三老爺深以為然地點頭,善良的榮華郡主笑了,繼續柔聲說道,“這樣大好的親事,怎麼三叔不想著四妹妹這個孝順的女兒,反倒要便宜了白眼狼呢?多叫四妹妹傷心呀?”

    口口聲聲這都是一門兒好親,既然如此,那就自己嫁過去,好好享福兒唄?

    “你說的好像有理。”聽了這話三老爺眼前一亮,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地說道。

    三老爺的心裡,什麼妻子兒子都是浮雲,自己過得好那才是真的好。

    因此不管是庶女還是嫡女,只要有一個叫自己能得著實惠的,三老爺哪個都能舍了的。

    “你?!”沈明珠沒有想到明秀竟這樣惡毒,抓緊了老太太的手尖叫了一聲,又見三老爺竟然說出這話,還真的是在考慮一樣,心中陡然一涼。

    “你怎麼這麼惡毒啊!”三太太早就看明秀不順眼了,跳起來就罵道。

    她想罵這個丫頭很久了,一直就沒找著機會。

    明秀唾面自乾,很有涵養地笑了笑,一雙溫和的眼睛往三老爺的方向看去,看都不看三太太一眼,顯然是不將她放在心上,只有三老爺才是自己心目中能做主的天神。

    三老爺被侄女兒信任的眼神看得熱血沸騰!

    “你渾說什麼!”見三太太一臉的兇神惡煞,三老爺簡直想不明白當年為什麼竟然看中了這麼一個歹毒兇狠的女子,還給自己做了正室。況見那庶女雖然美麗,卻沒有沈明珠的明豔照人,只喝罵了一聲叫三太太閉嘴,這才有些討好地對微笑的,信任地看著自己的明秀放緩了聲音說道,“三丫頭別聽這瘋婆子的話!這京裡府裡的,誰不知道你最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呢?今日亂糟糟的也就罷了,以後,三叔帶著這瘋婆子往你面前請罪,絕不叫你有半點兒委屈,啊!”

    天可憐見的,三老爺就想過點兒遊戲花叢醉生夢死的安生日子,三太太罵了自家兄長的心肝兒,回頭他大哥還不吃了他啊!

    三太太見三老爺這樣沒臉沒皮,自己在一個小輩面前賠笑不說,還叫自己跟著丟臉,痛苦地閉了閉眼睛,想到的卻是當年舊事。

    那年她什麼都沒有,心懷忐忑地抱著一個小包袱被接進了沈國公府,看著這滿府的榮華眼睛都張不開,手足無措的時候,看著那個與老國公一同並肩走來,高大威武叫人心裡生出安穩的青年,是多麼的喜歡呀。她偷偷兒地看著那青年,哪怕他一個眼神都沒有落在自己的身上,可是她偷偷兒地躲著,看著他對自己的兩個妹妹那樣著緊,時時愛護的時候,就想著,如果被這個人愛惜的是自己,該有多好?

    姨母明白了自己的心思,隱隱地與老國公提了一句,卻被斷然拒絕。

    那時她紅著臉羞怯地站在姨母身後,看見了老國公那雙居高臨下,仿佛是在看低賤玩意兒的眼神,叫她熱乎乎的心頭猛地一涼。

    還有那時,老國公看向姨母時厭惡的眼神……

    之後她的親事就再也沒有被提起,老國公的原話兒是叫意圖染指他長子的自己滾蛋。然而沒過多久老國公就過世,叫她離府的事就再也無人提及。然而她本以為總能對她有些好感的大表哥,卻在姨母再一次提起她與他的親事的時候依舊是沒有轉圜的拒絕。

    他的眼睛裡甚至沒有對自己的厭惡,什麼感情都沒有,真正地不放在眼裡。

    她不明白自己有什麼不好,或許是身份低微?好,她看著他迎娶了身份尊貴,有皇家血脈的公主,她不要正妻的地位,哪怕委屈地留在他身邊做個二房,得他少少的垂憐,卻連這樣的委曲求全都不行。

    萬般無奈,她只好嫁給了三老爺這麼一個貪花好色的玩意兒,從此掙紮在這府裡頭,這麼苦熬了這麼久!

    如今,她的丈夫,叫自己給那個女人,奪走了她一切的女人的女兒賠罪,全沒有顧及自己的心情!

    “三嬸兒之事,以後再說。只是眼前,不是親事重要?”榮華郡主對她三嬸兒的心路歷程完全不感興趣,知道了也沒有什麼憐憫的,只能說一句人心不足蛇吞象罷了。此時看著那庶女竟還很聰明地往角落地躲了躲,讓出了主場不叫人過多地留意自己,這才笑了笑,對著連連點頭的三老爺柔聲說道,“那家裡這麼好,可是若嫁過去一個不願意,對三叔心存不孝的,怎麼能與三叔有好處呢?沒準兒吹些風聲過去,反目成仇也未可知。”

    “你說得太對了!”三老爺真覺得侄女兒挺聰明的,扼腕說道。

    他說到這裡,目光就忍不住往沈明珠的方向看去,看得豔麗無雙的美貌女孩兒心頭一涼。

    “我不幹!”她不明白,這親事怎麼說著說著,就說到了自己的頭上去。

    明秀沒有在出言,只是輕輕地笑了笑,目光之中閃過了一絲失望。

    三老爺敏銳地看見了侄女兒的目光,之後心中一冷,看向沈明珠的目光就不是那麼慈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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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10 19:21:43


    既然親事這麼好,對他這樣有好處,為什麼這個女兒不肯嫁?還有孝心沒有?!

    原來這丫頭的心裡,這個做爹的什麼都不是!

    “你這個孽障!”三老爺想明白了沈明珠不肯為自己犧牲的心,臉色頓時很不好看地罵道,“白養了你一場,本老爺養條狗,那狗還能給本老爺搖搖尾巴呢!”

    這是在罵自己狗都不如了,沈明珠本就不將自己這個無能的父親看在眼裡,況自出生起就養在太夫人身邊自有靠山的,頓時捂著臉就往太夫人的懷裡歪去,傷心地哭道,“老太太!父親罵我!”她哪怕是在哭泣,卻依舊是貌美依舊,搖著臉色發青不知在想些什麼的太夫人的手,叫著嚷嚷道,“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父親,為了老太太呀!如今叫人挑唆兩句,我就不是人了!”

    “明珠,不合適。”太夫人看著俏生生地立在屋裡,客氣的明秀,目光一閃慢慢地說道,“明珠與榮王殿下極好,若嫁過去,榮王只怕對我家生出芥蒂。”

    如今還想著榮王呢。

    明秀心裡覺得可笑,又覺得群魔亂舞叫自己厭惡,哪怕是三老爺一直在喝罵與自己有仇的沈明珠,然而這樣的氣氛卻更叫自己不喜歡,此時掩住了目中的厭惡,輕輕地說道,“咱們家雖然在京中也些名號,卻也不好這樣攀扯一位皇子。況,”她笑了笑,冷淡地說道,“還沒有個名分,就大咧咧地說什麼極好,老太太這話,是想叫家中的女孩兒都死無葬身之地麼?!”

    “難道你就規矩了?!”沈明珠不依不饒地問道。

    “我不樂意與四妹妹說話,低了我的身份!”明秀目光冰冷,仰著頭冷冷地說道,“說句不客氣的話,你是個什麼東西!看在三叔的份兒上,我管你叫一聲四妹妹。說句不好聽的,本郡主叫你跪著看我,又能怎樣?!”她轉頭,也噁心三老爺那頻頻點頭的作態了,臉色冰冷地說道,“真是不知好歹!這句話我放在這兒,以後分了家,你滿大街吵吵你與榮王那點子破事都隨意,若是此時再生事……”

    “你,你想要做什麼?!”見明秀身後幾個極強壯的護衛一同目光冰冷地看著自己,沈明珠竟生出了一絲畏懼。

    “說不得國公府就要行家法,送你浸豬籠。”明秀斂目淡淡地說道,“說一句不好聽的,咱們家是惹不起榮王殿下,可是弄死一個你,沒賬算。”

    “榮王是不會放過你的!”沈明珠見明秀不像是開玩笑,頓時驚慌地叫道。

    “你死了以後咱們家是好是壞,就不是你該關心的,明白麼?”明秀早煩了三房這點子人,見沈明珠還跟自己不依不饒,對著太夫人微微福了福,這才正色道,“這丫頭竟自己跑回來,心裡還有三叔的話兒沒有?!還未與三叔通傳,自己就給姐妹們定親,你當你是誰?!如此不知規矩,”她抬眼,嚴厲地看著瑟縮在老太太身邊的沈明珠,靜靜地說道,“只好請家法了!”

    “老太太!”沈明珠抓著太夫人尖聲叫道。

    “誰敢!”到底是府中的寶塔尖兒,太夫人見明秀這樣不將自己放在眼裡,頓時厲聲道。

    她一張老邁的臉上滿是皺紋,就跟菊花兒似的,只是這朵菊花眼下有點兒歪,蓋因沈明珠抓著她的力氣有些大,很疼。

    “無規矩不成方圓。”明秀揚聲道,“不叫四妹妹知道規矩,日後,滿府都沒臉!去!”她指著身後從公主府帶過來的幾個強壯的僕婦揚聲道,“請四姑娘過來!若誰敢阻攔,只一併罰之!”

    她雖然素日裡溫柔可親,然而此時發作,竟是滿面的厲色,叫人心中畏懼。又有一干侍衛在她的身後,憑空生出幾分威嚴氣勢來,叫太夫人看得面上一怔,竟一個沒留手,叫哭叫的沈明珠被拉在了堂中。

    “我今日,就教教四妹妹規矩!”明秀冷冷地看著在地上掙紮的沈明珠,眯著眼睛說道,“尊卑長幼,三十個板子記不住的,以後,我天天來教!”

    “你不得好死!”

    “詛咒姐妹,詛咒郡主,再加二十個板子。”明秀淡淡地說道。

    “你,你住手!”眼看有一個僕婦大聲應了,回身就抽出了自己早就預備的板子高高舉起,太夫人顫巍巍地叫道。

    沈明珠可不是三太太,那是她最心疼的親孫女兒,打一下,疼在她的身上的!

    “要怎麼樣,你才能放過你妹妹?”太夫人此時老淚縱橫,扶著椅背想要起身,口中軟弱地說道,“莫不是還要我來求你?”

    “老太太不必為這等沒心肝兒的東西求情。不孝不義,您若是逼著我,說不得我一擔心,這五十板子,就要落在她的臉上!”

    明秀早就知道太夫人的做派,據說當年老國公剛剛過世,這位沒少在外頭示弱說自己些孤兒寡母的淒慘事蹟,差點兒將自己的父親在外頭整成一個刻薄繼母與異母弟的王八蛋,如今竟還在自己面前要死要活,實在是看錯了明秀的為人。

    她從不是一個叫人逼迫的人。

    羅遙眼瞅著明秀動了手,見她並不吃虧斂目想了想,叫侍衛護著明秀,自己往公主府稟告沈國公叫他善後。

    太夫人見明秀目光冷漠並不慌亂,知道她說到做到,頓時頹然地坐在了座位裡頭。

    三太太已經叫人摁住了,看著明秀雙目赤紅,仿佛是在看仇人一樣。

    “今日,我若從三嬸兒的嘴裡聽見一句不好聽的,只能堵你的嘴!”明秀看都不看怨恨地看著自己的三太太,冷冷地說道。

    三老爺已經抱著縮進了懷裡求庇護的愛妾傻眼了,沒有想到方才一朵兒純潔的白蓮花兒怎麼搖身一變成了吃人花兒的。

    “打。”明秀吩咐說道,見那幾個僕婦大聲應了,舉著板子落在了哭嚎的沈明珠的身上,動也不動,仿佛鮮血滿地都混不在意,只轉頭對三老爺溫聲道,“四妹妹說的這門親,我覺得不好,實在是那家雖然有些權勢,然而名聲不好,況年紀也差得太大,叫人知道了,不得說三叔您為了這點子勢力賣閨女?這可不好聽,也叫三叔的清譽有損,日後,三叔在這京中,多叫人笑話呀?”

    “三,三丫頭說得對,親事,日後不必再提了。”三老爺管個屁的清譽,能給自己實惠才好呢,只是此時對上了明秀溫柔清澈的眼睛,就見沈明珠的血流在了她的腳下,然而這女孩兒竟完全都不在乎的神色,卻覺得心裡頭生出了一股子涼氣,仿佛看見了第二個沈國公似的,竟不敢反駁,只好搓了搓手賠笑地說道,“四,四丫頭不好,你做姐姐的多教導她,是她的福氣!”

    他哆哆嗦嗦地往角落裡就去了,顯然很擔心明秀的板子落在自己的身上。

    沈明珠只挨了十板子就暈過去了,此時面如金紙,呼吸都微弱了起來。

    太夫人已經錘著胸口哭得起不來身,還一疊聲叫人去請大夫。

    “今日給四妹妹一個教訓,日後再在外頭對我如此狂悖,我可就不念這點子姐妹情分了!”明秀也不管沈明珠是不是真的暈過去了,見那僕婦打完了,三太太哭嚎了一聲撲在了人事不省的沈明珠的身上搖晃,便淡淡繼續道,“三嬸兒若真心疼愛四妹妹,就幫著管住她的嘴!再在外頭毀我一句試試!”她冷冷地說道,“真以為閔王府能給你撐腰呢?!挑唆人與我爭執叫我沒臉?嗯?!”

    “你!”三太太指著明秀就要叫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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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10 19:21:58


    明秀一抬眼皮,那僕婦再次高高地舉起了板子。

    三太太目中露出了幾分畏懼,竟不敢再說些什麼,只緊緊地抱住了自己可憐的愛女。

    此時外頭亂糟糟沖進來了許多的丫頭,還有個匆匆而來的大夫,就見堂中滿室的哭嚎之聲,居中一個面容秀美的華衣少女冷冷地立在血泊裡,面上沒有半分的畏懼。另有一屋子的人不是哭著就是嚎著,這大夫往來京中勳貴之家的,自然知道自己遇上了什麼,此時急忙收聲斂目裝什麼都看不見,匆匆走到了那個後背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少女的身邊,看著這女孩兒,再看看那個靜靜走到自己身旁的女孩兒,越發恐懼。

    人這樣多卻不能制止行兇,這得是一個什麼身份?!

    “勞煩給四妹妹好好兒瞧瞧,別落下病根兒,倒叫我心疼了。”明秀溫聲道。

    那大夫饒是見多識廣,也忍不住抬頭去看了看那個容貌美麗的姑娘。

    這個……說這關心話之前,是不是應該擦擦自己的鞋?

    全是血好麼?!

    “三,三丫頭啊,”三老爺本以為明秀是個善良的姑娘,不過如今卻不敢這麼想了。

    誰家善良的姑娘往死裡打自己的姐妹呀!

    “三叔?”明秀只抽與自己同輩的沈明珠,拒絕給自己的名聲上貼一個對長輩不敬的標籤,此時很溫順地問道,“您有吩咐?”

    這樣變臉真的好麼?三老爺陡然想到,哪怕是抽了沈明秀一地血的時候,這侄女兒仿佛還是很溫柔的模樣,頓時一個哆嗦,不是身邊的愛妾拚命地掐他,真是不敢與明秀說話了。

    “這個……親事是不必提了,只是那家會不會?”

    “有父親在呢,您放心。”明秀柔聲說道,“只是此事可一不可二,再有一回,父親只怕就不會管了。”明秀輕聲說道。

    “明白,明白,四丫頭實在是太過了。”三老爺對沈明珠是真的有些失望了,蓋因這姑娘竟然對自己沒有半點兒的孝心。都說患難見真情呢,這句話說得真的很對,此時摸著心上人的手給自己勇氣,三老爺頓了頓,見明秀眉目溫和並無對自己的不耐,便裝模作樣地歎息了一聲,繼續說道,“這家裡頭真是不能呆了,全沒有半點兒真心!三丫頭丫頭你瞧瞧,是不是……”

    他一邊說,一邊搓了搓自己的手。

    “這事兒,您得與三嬸兒商量著辦。”見他原來是想要錢在外置個外宅,明秀沈默了一會兒,淡淡地說道。

    她很討厭三太太,然而卻也不會做出叫另一個女人搶走別人丈夫的事兒。

    這樣雖然痛快,卻並不是她做人的道理。

    榮華郡主做事,只願意明刀明槍,不帶齷蹉的行徑。

    “你這個沒良心的人!”三太太幫著大夫將人事不知的沈明珠給送到側間去了,回頭就聽三老爺說起這個,又見他身邊的那個美麗如花兒的妾目中得意,頓時沖著三老爺就撲過去了,口中叫道,“你這個賤人!”

    “母親聽聽,這像話麼!”三老爺將三太太推開,轉頭大聲道。

    太夫人雖然心裡記掛沈明珠,聽了這個,卻也露出了不虞之色。

    她雖然拿三太太做自己的親外甥女兒,然而兒子才是最重要的,更不願意見兒子被罵是個賤人。

    不然賤人他親娘又是什麼?!

    “胡鬧!不成體統!”太夫人叫不依不饒的三太太趕緊住手,頓了頓,又罵三老爺道,“正經的媳婦兒閨女護不住,你還有什麼用!”

    那妾只是一臉害怕地躲了躲,之後迎上了明秀那雙清冷的眼睛,身上一縮,卻還是往三老爺的懷裡依偎而去。

    那時叫沈國公的一腳沒有要了她的命,卻也嚇破了這女子的膽,作為一個在外頭歷練出來的女子,她自然知道自己的美貌能給自己帶來什麼,也知道自己得在府中給自己尋個依靠,保住自己在國公府裡的榮華富貴,不叫自己被攆出去。

    那時她病怏怏躺在床上沒有藥調養,叫老太太放棄,三餐都不濟還叫丫頭們譏笑的日子,再也不想回去了。

    想到自己那時拖著多愁多病的身子在外頭傷心無助,堵住過二老爺也堵住過三老爺,然而二老爺就當看不見似的遠遠地就走了,一點兒都沒有想過來安慰關心一下什麼的,倒是這位多情的三老爺使人照顧自己,這妾就抿了抿嘴唇,越發地抱住了身邊的這個男人。

    誰不想日子過得好呢?然而若是繼續住在國公府等著三太太來糟蹋自己,不如往外宅去,管著自己的銀子,自己當主子!

    “今日府中亂了些,我就不留了。”明秀見三老爺跟三太太掐起來了,只覺得索然無味,又聽見側間裡頭傳來了少女的哭泣聲,知道沈明珠這是醒了,也不去管的,對著含恨看著自己的太夫人微微頷首,抬腳就往外頭去。卻見此時屋子外頭,竟慢悠悠地走進來了一個濃妝的貴婦,此時她一臉不解地進來,顯然是發現外頭的人不多,屋裡的氣氛也還緊張,之後目光落在了明秀的身上,露出了些不喜來。

    “你怎麼也在?”安固侯夫人冷冷地問道。

    “表妹也來了?”她的身後鑽出來了一個青年,正是王年,見了明秀喜笑顏開急忙走上來問好。

    “表哥。”面對曾經自己要“打個半死”的表哥,榮華郡主一點兒都不虧心地柔聲喚道。

    這樣溫柔可愛的表妹,實在滿足了紈絝對妹妹的一切的幻想。又想到馮五曾與自己抱怨的家中愛說教愛欺負自己的妹妹,王年的心頓時覺得被治癒了。

    他見了明秀很歡喜的,急忙又上前幾步,歪頭想了想,這才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髮與她說道,“那什麼,前兒大表妹問我有沒有什麼蟈蟈籠子來的,這我尋了幾個極好的,回頭給你們送去,以後,我帶著表弟一起玩兒!”

    蟈蟈籠子還是自己跟羅遙說起的,那時明嘉聽得想往極了,也想要,沒想到羅遙竟然說與王年聽。

    當然,這些玩意兒還是紈絝們最有心得,羅大人還是很有眼光的。

    “多謝表哥。”雖然不喜歡總愛往自家塞小妾的安固侯夫人,不過明秀這些日子也從羅遙的口中聽到了王年的許多的事蹟,知道這青年雖然養尊處優慣了,在軍中跟不上大部隊,卻不肯退出咬著牙一點一點地跟著的,到底生出了幾分敬佩。她福了福,見王年眼睛滴溜溜地轉了轉,這才好奇地問道,“表哥最近挺忙,怎麼有時間去尋這些?”

    累得跟條狗似的,竟然還有勁兒買東西?

    看起來還是操練的不夠,得跟她表姐說說……

    “馮五哥……嗷你仿佛不認識。”王年哪裡知道這笑吟吟的表妹那險惡的用心,況那日酒樓被揍去半條命,心裡眼裡只有羅大人了,也不知道還有一個表妹的躲在屏風後笑得要死,急忙說道,“就是那日在公主府角門兒,站在我身後的那個。”見明秀臉色奇異地看著自己,他再次頓了頓,覺得哪裡怪怪的,隱蔽地抖了抖這才繼續說道,“他一院子這玩意兒,正好兒我去見他,他還在收拾這些東西,就叫我拿了幾個。”

    馮五不知抽了什麼瘋,竟然說不要了叫自己隨便拿走別占地方,實在古怪。

    平日裡,他最喜歡這些玩意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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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10 19:22:12


    “那有蟈蟈麼?”明秀急忙問道,見王年一呆,臉就微微一紅說道,“叫得也很好聽。”

    “這個倒是,改天我給你尋摸兩只好的回來,啊!”王年沐浴在表妹感激的目光裡,頓時拍著胸脯說道,“以後想玩兒什麼用什麼吃什麼,都來問我,我都知道!”

    紈絝麼,這些都門兒清,不是怕叫舅舅抽他,紈絝都想帶著對自己沒一點兒看不起格外溫柔的表妹去見識見識賭坊什麼的了。

    當然青樓就算了,他還沒見識過呢。

    “年哥兒!”安固侯夫人看都沒有看明秀一眼,正覺得自己這態度很能傷害這丫頭一點兒呢,卻見自己兒子與個妖精說笑起來,瞧著王年一臉的和氣,安固侯夫人心裡頭咯登一聲,顧不得別的了,只揚聲喚了一聲,這才轉頭與臉色不好看的太夫人皺眉道,“這是怎麼了?!怎麼府裡頭氣氛這麼不好?!”

    她也看見了地上的血跡,又見三老爺夫妻正彼此怒目而視,只以為這夫妻倆又掐起來了。

    “我還不如死了算了。”太夫人就等著她問的,頓時老淚縱橫。

    她從未有過這樣示弱的時候,安固侯夫人見她的目光時不時往明秀的方向去看,便橫眉立目地問道,“你做了什麼?!”

    “母親,表妹做事總有道理,咱們這才來不知始末,怎麼能這樣對表妹高聲。”因羅遙看重明秀,王年也知道自己平日裡“獻”的點心吃食大半進了明秀的嘴,因此待明秀也格外不同,況這是別人家的家事,母親有些過界了的意思,便皺眉在安固侯夫人不敢置信的目光裡說道,“咱們府裡頭您還管不過來呢,在舅舅家,您就好好兒坐著給自己鬆快鬆快,這不挺好的麼。”

    “你,你說什麼!”妖精一見面就迷得兒子忤逆自己,安固侯夫人頓時眼睛直了。

    “咱們別在舅舅家耀武揚威,於理不合的。”都說了,紈絝也不是好做的,王年文武都不行,然而為人處世自有自己的道理,況在軍中見的都是規矩法則越發明白事理,此時便繼續說道,“表妹也是的,這什麼都沒說呢,倒叫人家發難。”

    他不會說母親的不是,然而太夫人此時的做派,太像安固侯府那些父親的姨娘們的行事做派了,哭一回傷心一回,只喊一聲要去死,就叫父親罵起了母親,多少的汙水都往母親的頭上潑。

    他如今越發眼明心亮,自然看得出太夫人拿母親當槍使喚。

    自己惹不起他大舅舅,卻叫母親得罪人!

    “你,你!”安固侯夫人捨不得罵兒子,頓時一雙眼睛嚴厲地往妖精的身上看去!

    這要是叫表妹吃了虧,回頭羅家表妹還不吃了他啊!王年急忙側身將明秀護在身後,掩住了安固侯夫人的烈火眼,輕聲道,“母親看著煩心,那咱們家去?”

    明秀見王年竟還有幾分擔當的模樣,心裡微微一動,覺得可以叫自家表姐少欺負他一點兒。

    左右還有一個馮五呢,羅大人不缺人欺負。

    只是是到現在馮五竟然還沒有吵吵退親,這就有點兒奇怪了。

    “怎麼了這是?”見王年攔著明秀不叫人欺負的樣子,安固侯夫人氣得要死,轉頭與太夫人說話臉色就不是那麼好看,目光又落在角落裡噤若寒蟬的那個庶女的身上,便不耐地說道,“鬧得不像樣!多丟人!”

    “四丫頭叫三丫頭打了板子,不知生死呢。”太夫人垂淚說道。

    “四丫頭被打了?!”安固侯夫人待沈明珠很親近的,很喜歡這個言辭爽利明豔可愛的丫頭,況沈明珠很會討好長輩,她對這丫頭多少也有幾分真心,聽見了這個頓時起身,之後側耳傾聽,聽見了沈明珠的哭聲,這才松了一口氣與太夫人笑道,“姨母別擔心,明珠還沒死呢,我還聽見她哭呢!”

    太夫人早知這是個蠢貨,卻沒有想到蠢貨竟然這麼蠢!

    這話簡直就是往她心裡捅刀子!

    “不過,這是怎麼回事?!”見太夫人怔怔地看著自己,安固侯夫人便皺了皺眉頭,之後又見著了那個庶女不敢看自己,頓時拍案罵道,“莫不是為了這麼個下賤的丫頭?!”她早忘了太夫人說是誰打了沈明珠的板子,此時便很不快地與太夫人繼續說道,“我就說,這些庶女心裡那都心術不正!就想著禍害嫡女呢!您瞧瞧,四丫頭是不是因她吃的委屈?!”她大步走到了那庶女的面前,上去就是兩個耳光罵道,“滾出去!再敢在這屋裡做耗,你看我饒不饒你!”

    “你!”太夫人被蠢貨一刀一刀往心裡捅,簡直就是千瘡百孔。

    她的目光又落在了明秀的身上,見她自己笑吟吟地摸著自己的臉,臉色一變。

    這死丫頭是在問自己的臉疼不疼!

    好囂張的丫頭,太夫人這才明白這不是什麼草包美人,實在是個很有心計的丫頭,竟將她蒙在鼓裡這麼久!

    心裡暗恨,太夫人看著自己唯一能拿捏的安固侯夫人,決定大人大量不與她計較這些口頭的冒犯,只歎氣將這親事的話說了,微微搖頭十分可惜的模樣。

    安固侯夫人一皺眉,見那庶女已經仿佛得了聖旨一樣驚慌地奔出了,不得不坐了下來冷冷地看著明秀。

    王年見母親臉色不善,知道她素日在侯府中也沒有顧忌的,恐明秀吃虧急忙說道,“表妹先回去,回頭我去給舅舅舅母請安!”

    “這還護上了!”三太太目眥欲裂,只冷笑道。

    “這是妹妹。”王年認真地說完,見安固侯夫人瞪著眼睛看著自己,急忙護著明秀往外走。

    “多謝表哥。”明秀也不大愛見這一屋子的人,見王年認真地給自己送了出來,也露出了些感激,輕聲說道。

    “以後你在羅家表妹面前給我說說好話兒。”王年一出門,腰也塌了,弓著身子搓著手賠笑道。

    明秀哭笑不得,急忙點頭應了,又見天色尚早,只溫聲勸了叫自己慢點兒走的王年回屋裡去,自己想了想,便往二老爺的院子去,想要見一見明靜。

    正在此時,就見一側的遊廊外,一個女孩兒哆哆嗦嗦地走過來,猛地跪在了她的面前,給她用力地咳了兩個頭。

    正是方才的那個庶女。

    “多,多謝郡主。”這女孩兒不敢拿大管明秀叫姐姐妹妹的,此時只將頭伏在地上哽咽地說道,“郡主大恩,小女結草銜環……”

    她在這個無情的國公府裡長大,只想年紀到了出府去,嫁一家哪怕是不寬裕的人家兒,只要待她好,一家子和樂團團圓圓的,就滿足了。

    嫡出的妹妹差點兒毀了她的一生,她不敢去怨恨,然而有人護住了她,她卻一生都會記得。

    淚水紛紛落下,她只覺得手上被一雙溫暖的手扶住,一仰頭,模糊的視線裡只看得見一雙溫柔的眼睛。

    “好好兒過日子去吧。”她對她輕輕地說道。

    “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見明秀叫王年給送出去了,三老爺也沒有什麼想法兒了,眼珠子一轉,拉著自己的愛妾走了。

    三太太此時也顧不上這麼個混帳玩意兒了,幾步就到了側間,就見沈明珠一臉衰敗地趴臥在床上,哭著喊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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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10 19:22:29


    “四丫頭長這麼大,何曾吃過這樣的委屈!”太夫人拿那沈明珠當珍寶來養大的,別說一根手指頭,那真是要天上的月亮都恨不能摘下來的。此時她踉蹌地帶著安固侯夫人進來,見孫女兒的背上蓋著一層錦被,然而血還依然慢慢地透出來,心疼欲死,上前就坐在了床邊摸著沈明珠漆黑的長髮哭道,“我可憐的孩兒啊!”

    她哭得不行,倒叫一旁不知多少的丫頭勸著叫她不要太過傷心。

    “老太太。”沈明珠從小就與太夫人最親近,抓著太夫人的手不放。

    那大夫給沈明珠看過傷就知道,只傷在皮肉並未傷筋動骨,此時開了藥,不敢再往下聽這府裡的□□,告辭走了。

    “那丫頭竟然這樣狠心!”三太太見沈明珠處自己是用不上勁兒了,只回頭與安固侯夫人哭訴道。

    “那丫頭也是多管閒事!一個庶女,奴才罷了,別說做續弦,就是給人做姨娘,又怎麼樣呢?!”明秀的心狠手辣安固侯夫人是見識過了,撇著嘴說道。

    三太太一噎。

    她也是不將庶女生死放在眼裡的人,只是她到底沒有安固侯夫人這樣無所顧忌,張口閉口庶女庶女的。

    果然太夫人背對著這兩個的臉飛快地猙獰了一下,之後微微歎氣道,“這還是好的,只是這丫頭如今就敢傷自家姐妹,日後,我只擔心長輩都不叫她放在眼裡。偏偏她身份尊貴,你大哥又是被她糊弄得沒了脾氣的人,回頭咱們說道理,你大哥還得說你不知輕重。”聽見安固侯夫人的冷哼,太夫人就知道她心中已經生出了對明秀的厭惡,嘴角微微一撇,目光溫柔地摸著沈明珠的頭說道,“祖母一定給你出氣!”

    “表妹身份確實尊貴,這還用人說麼?”王年從前就不大喜歡沈明珠,當然,沈明珠也不大看得上只知道敗家吃喝玩樂的表哥,此時見沈明珠一身血趴在床上,還覺得挺解氣的。

    這丫頭平日裡與京中紈絝們往來,總是風情萬種,使得他的小夥伴兒們遇上他總是要提及這麼一位貌美如花的表妹,真的很煩很丟人的。

    紈絝在外,要緊的不就是那張面皮麼!

    “你閉嘴!”安固侯夫人為兒子今日三番兩次替妖精說話都要氣死了,見王年撇著嘴不說話了,這才仰著頭冷笑道,“一會兒,我正好有事兒與大哥說!”

    她仰著頭半天沒等著人問說什麼,一低頭,就見太夫人與三太太都圍在沈明珠的身邊噓寒問暖,也覺得沈明珠今日吃了大虧,便也跟著上去看了看,這才好奇地與太夫人問道,“芷蘭那個丫頭呢?明珠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怎麼反倒不見她?”

    “那孩子昨日又病了,如今也起不來。”方芷蘭的身子骨兒是太夫人的心頭事,此時便歎氣道,“她那時提前出生身子骨兒就不好,又在外頭吃了幾年的苦,越發地壞了。如今雖然盡力調養,卻也不見好兒。”

    大夫曾說起,若方芷蘭日後不好好兒地養著,錦衣玉食地侍奉,那是活不過三十歲的,太夫人到底是拿方芷蘭做自己親孫女兒看的,此時目光一閃方才說道,“所以,我才想著將她嫁到平王府去。”

    平王府富貴,自然是能好好兒養著方芷蘭的。

    只是平王妃又不是個傻子,拒絕太夫人異想天開的主意,因此太夫人如今也恨得厲害。

    “大姐那樣兒的人,最是看不起比她差的人家兒了,怎麼會看中芷蘭。”安固侯夫人很瞭解自己的姐姐,此時撇嘴說道。

    她看不起人的模樣真叫人生氣,太夫人看著就想,怨不得安固侯不喜歡這麼個東西呢,誰會喜歡一個拿自己當奴才的人呢?

    只是此時她只掩下了,低頭與沈明珠歎氣道,“這事兒,到此為止。不過這樣兒也好,你傷了,就不必會庵裡去了。”

    沈明珠這麼偷偷兒自己回來,若是叫沈國公知道,那還不定是個什麼事端呢,太夫人沈默了一會兒,見沈明珠一雙眼睛淚水迷濛雙目赤紅,也覺得今日之事到底是叫孫女兒吃了虧,便咬著牙說道,“你以後,只記得,只有自己的身份兒上去了,才能踩著她說話!”

    明秀若不是沈國公親女,是郡主,會敢這樣無所顧忌!

    “可是,那親事……”沈明珠一張嘴,眼淚就噗嗤噗嗤往下掉。

    王年立在母親的身後聽著母親與三太太抱怨,越發覺得三太太這是心懷叵測,撇了撇嘴探頭看著沈明珠掉眼淚珠子,沒心沒肺地問道,“表妹怎麼不躺著?那能舒坦些。”

    “她背上被打爛了,怎麼躺!”安固侯夫人不耐地說道。

    “行了,知道你關心你表妹。”王年的語氣叫太夫人很不喜歡,然而此時卻還是忍住了,見王年很沒有誠意地應了一聲,這才繼續低頭與沈明珠輕聲問道,“你為何定要那丫頭嫁到侍郎府上去?”見沈明珠手一顫,她急忙問道,“莫非是榮王殿下的主意?!”

    “不是。”沈明珠有些不好開口,卻只是低聲說道。

    她不敢將心裡的話與祖母說。

    那時候從京中往庵裡去,她沒有見榮王再來救她,就已經覺得有些不安。然而這些日子的苦生活,越發叫她心裡頭有點兒說不出來的感覺。

    榮王……很久沒有給她來信兒了,她寫了許多求救的信叫人送到榮王府,卻依舊是石沈大海,沒有生出一點兒的動靜來。

    想到榮王,沈明珠心裡就害怕的厲害,只擔心自己是不是叫小人構陷,叫榮王不喜歡她了。為了這個緣故,她偷偷兒入京,又尋了這麼一樁親事想要拉攏朝臣,叫榮王能看清楚自己的能力與價值,不要放棄自己。雖然是真愛,然而沈明珠卻還是有些明白的,單論身份,她是比不得那個傲氣兇殘的永壽郡主的。況論起容貌,若是永壽郡主願意溫柔點兒,也沒有她什麼事兒了。

    “你傷成這樣兒,我使人往榮王府去哭訴?”太夫人可知道哭訴的好處了,輕聲問道。

    “叫,叫王爺為我報仇!”沈明珠才到京,還不知道榮王就要做新郎,咬著牙傷心地說道。

    榮王的流言瞞得住不大出門的女人們,卻瞞不住紈絝王年,這少爺見屋裡的幾位還希望得挺好呢,張著嘴巴遲疑了一下,還是沒說。

    管他屁事!

    自己去榮王府碰壁去吧!

    想到了這兒,王年一轉身就當沒有聽見,見安固侯夫人此時一臉怒色地不知在想些什麼,急忙拉著母親低聲道,“她被打了管咱們什麼事兒!母親何必往自己的身上攬這麻煩。”

    別怪王家少爺薄涼。只是在他的心裡,比起一入京就唬得親爹安固侯不大出門尋找“愛情”去了,只敢在府裡念念有詞,還對自己露出幾分慈愛意圖化身慈父的舅舅沈國公,這幾位一直在京中卻半點兒都沒有叫自己有好處的“長輩”,實在不在王年的眼中。

    況他不是傻子,安固侯夫人再被冷落,自己再廢物卻在安固侯府過得極好,其實還是平王放過風聲。

    一個平王,一個沈國公,沒有這二位,他們母子倆早被居心叵測的妾們給吃了!

    指望安固侯,不如指望舅舅與姨丈,王年至少還不是一個白眼狼,自然知道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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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10 19:22:46


    “你怎麼說你表妹呢。”安固侯夫人皺眉呵斥道,“你看清楚,這個才是你親表妹!”

    “呵呵……”紈絝笑了。

    “不知好歹的東西!”安固侯夫人見兒子翻著白眼兒不以為然,恨恨地想抽兒子,卻沒捨得,只頓足咬著牙道,“一會兒,我就尋你舅舅,說說這群丫頭的狠毒!”

    “群?”

    “羅家那丫頭打得你全身都是傷,下賤的……”

    “羅家表妹為我好呢。”王年想不到母親往公主府是去告狀的,皺眉不想叫母親說出惡毒的話來髒了羅遙。

    他今日聽母親要去公主府還死皮賴臉地跟來,本是想要謝謝將他調進軍中的沈國公的。

    想著這些日子幾個庶出的兄弟在自己面前越發守禮,裡裡外外地討好自己,也沒人敢說爭奪侯府的爵位了,王年自然知道這是誰帶給他的。

    那幾個兄弟都是人精子,自然明白與有個得力舅舅的自己交好,日後得到的更多。

    “你,你知不知道好歹啊你!”安固侯夫人看著被迷得五迷三道的王年,心裡頓時生出了幾分危機,急忙說道,“你,你可不許叫羅家那丫頭給迷住!我,我是不會要這麼個兒媳婦兒的!”她以後是要給兒子尋天底下最好的姑娘的,人選都選好了。

    太子妃的親妹蘇薔,出身馮國公府,嫡女的身份,倒還配得上她的好兒子。

    轉著眼睛想一會兒與兄長提一提,叫沈國公出面給自己挑了這個兒媳婦兒,安固侯夫人含恨想了想,覺得這都是兄長應該給自己的補償!

    羅遙傷了王年,她大哥自然要給她找補回來!

    “什,什麼?!”王年嘴角一抽,想到如今臉色愈發陰鬱,都不愛鬥雞了的小夥伴兒馮五,頓時腳底下發軟。

    那什麼,他,他就是小小的崇拜一下來的,真沒想高攀他羅家表妹!

    “總之,我不喜歡她!”安固侯夫人才說到這裡,就見自己一個往公主府去叫門的丫頭匆匆地回來,說今日國公累了不見,頓時一蹦三尺高!

    “不見?!”她尖聲叫道。

    “說國公累了。”那丫頭大門都沒叫進,隔著大門就得了這麼一個回話,此時看著安固侯夫人氣得眼珠子發紅,就有點兒怯怯的。

    “舅舅既然累了,那就以後再說。”王年哪兒敢叫親娘去得罪人呢,聽了這回話頓時松了一口氣,一頭汗地拉著安固侯夫人欣慰地說道。

    正好兒,他一會兒還有點兒時間往陽城伯府去,把那幾個大將軍蟈蟈兒給偷……撿來。

    左右馮五蟈蟈籠子都不要了,那蟈蟈應該也是嫌棄占地方來的。

    覺得自己獻了寶貝,那羅家表妹一定高抬貴手少抽自己幾棍,王年歡喜極了,哪兒還管母親受不受傷,也顧不得便宜表妹趴著起不來了,開開心心地就要走。

    安固侯夫人卻不肯作罷,只叫兒子在外頭等等自己,先在園子裡自己玩兒,這才將目光投向了太夫人,想叫這姨母給出個主意。

    明秀此時坐在明靜的房中,見明靜眉目之間越發地釋然,不再有陰鬱,便放心了。

    “你啊,鬧得滿府都知道了。”明靜消瘦了許多,然而精神卻極好,此時將瓜子兒塞進明秀的懷裡,這才柔聲說道,“喊打喊殺的,咱們這偏偏的角落都聽見了,滿府裡說咱們的郡主有雷霆的氣勢呢。”她掩住嘴唇小小地笑了一聲,見明秀並不大在意,便搖著頭說道,“只是你不知道她們的狠毒,這若是編造了什麼往外頭敗壞你,可怎麼辦呢?”

    “那就繼續打,打到她們不敢了就是了。”明秀咬著瓜子溫柔地說道。

    “可是……”

    “公道自在人心,況真到了那個地步,我也嫁的出去。”明秀是想叫自己的名聲跟水一樣清白,然而卻也沒有想過叫人仗著自己的想法在自己頭上作威作福,此時便淡淡地說道,“今日之事,我並不後悔。那日閔王世子沖到我的面前,我就與自己說,那位世子我得抽,然沈明珠,我也得叫她知道教訓!不然日後她嘗到甜頭,天天兒在外頭說我的閒話,我是沒有精神與她計較的。”

    “那丫頭也是可憐。”明靜與三老爺的庶女們不熟,此時只搖頭憐憫地說道,“虧了這是個知道感激的丫頭,不然……”

    “不過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罷了。”明秀救那女孩兒不過是順手,也沒有什麼情分,不過是單純想抽沈明珠,偏偏那姑娘撞在槍口上了。

    此時見明靜一臉的安逸,明秀也覺得歡喜,伸手摸了摸明靜的手,覺得不再如同前些時候那樣冰涼,便放心地笑了。

    “我並無事。”明靜見她著緊自己,越發地柔和了,拍著妹妹的手輕輕地說道,“遭了一回罪,傷了一回心,卻叫我認清一個人,如此,也還算便宜。”她斂目靜靜地看著自己的手低聲道,“我也不後悔和離。若我悲悲戚戚地由著他納了新人,再一就有再二,哪怕他沒有被抄家,日後位極人臣呢,我,我也是不會快活的。如今,正好……”她看著明秀輕輕地笑著說道,“他走前還想來與我告別,然而告別什麼呢?不過是路人罷了。”

    她一心為他的時候他覺得外頭的□□好,那何必再回頭呢?

    “咱們不說那樣的畜生。”明秀搖了搖頭,見明靜輕輕地應了,目中就露出了一絲笑意。

    正頭碰頭地說話,明秀就見明真一邊咳嗽一邊跳進來,看著自己笑。

    “你二姐姐呢?”見她一個人來了,明靜急忙問道。

    “二姐姐往園子裡去了。”明真齜牙笑著說道。

    明華今日確實有些累了。

    平日裡見沈明珠在外頭遊刃有餘,她心裡羨慕之餘卻也明白自己的斤兩,也知道自己是沒有沈明珠那樣兒能傲氣地說話,與人結交什麼都說得很動聽的本事的。

    她喜歡靜靜地看著別人說話,本就是個粗口笨舌的人,因此明秀帶著自己往唐王府去,她心中雖然歡喜,卻還帶著些忐忑。

    她擔心給明秀丟臉。

    然而見了外頭的女孩兒,她才知道沈明珠口裡那些或是惡毒嫉妒,或是裝模作樣的女孩兒,並不是真的。

    太子妃與唐王妃很溫柔親切,蘇薔這樣公府嫡女,也一樣兒很和氣。

    對她也很親近,並沒有看不起她。

    只是這樣的快活易散,一回了這府中,還是得看見太夫人那張總是充滿了惡意的老臉,叫明華頭疼得厲害。想到今日二老爺氣鼓鼓地回來,與她說又相看了幾家的青年,卻都有不如意之處,明華就忍不住揉眼角,越發地疲憊,卻也知道父親焦急的心,只能在心中感激。

    二老爺這樣著急將她嫁出去,不是為了別的,只是為了就要分家的緣故。

    一旦分家,她就不再是國公府裡的小姐,那時若是再想尋好人家兒,只怕是不能夠的了。

    正滿懷心思,想回頭與父親母親說,哪怕是分家做了尋常人家的丫頭,她也不會在乎,明華就聽見遠遠的園子裡竟然有青年的喝罵聲。心中微微一動,她見身後還有幾個丫頭跟著,便舉步往那處而去。就見一些早春的花開了,分開柔軟的花枝之後,一個臉上帶著點兒流氓……虛浮氣息的富貴青年正使勁兒地搓著自己的胳膊,一手指著地上一個哭哭啼啼的丫頭大聲地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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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10 19:23:02


    真的挺富的,瞧瞧那腰上的玉佩手上的翡翠大扳指的,一股暴發之氣撲面而來!

    “這是……”見這位是安固侯府的表哥,明華微微一怔,不得不走出來問道。

    她怎麼覺得,這表哥齜牙咧嘴的?

    莫非是被個丫頭怎麼怎麼著了?

    “二表妹啊?”王年認得二房的明華,只是尋常從來都不說話的,蓋因安固侯夫人從來看不上庶出的二老爺,與這二舅舅沒有什麼交集。

    王年對明華的印象也不大深,只記得是個不大愛說話的姑娘,此時見了明華,含糊地喚了一聲也就完了。

    他胳膊疼死了,哪裡還記得跟表妹說話呢?!

    想著這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丫頭一頭就往自己的懷裡撲,自己拿倒楣的,差點兒之前叫羅家表妹給掰斷了的胳膊一擋卻被撞到了傷處,紈絝眼睛都泛著晶瑩的淚花兒。

    真的好疼啊!

    “表哥這是?”明秀不明白這表哥怎麼看著自己就要哭了,謹慎地退後一步想到這傢夥的紈絝之名了,又見那丫頭目光閃爍,心裡就明白了幾分。

    托府裡太夫人的福,這國公府裡的丫頭泰半都不大守規矩,就喜歡往爺們兒面前湊意圖飛上枝頭。別說很受歡迎的三老爺了,就是不大得寵的二房的院子裡頭,想要睡二老爺跟她倆哥的有志氣的丫頭也不是一個兩個,這投懷送抱算什麼呢?還有大半夜的端著湯水往人家房中去的呢。此時看著那丫頭哭哭啼啼顯然是被罵得狠了,她抬頭見王年竟然罵罵咧咧一點兒都沒有個好色的模樣,心中卻稱奇起來。

    她以為作為紈絝,都得跟貪花好色的三老爺似的呢。

    “這丫頭,竟然不知尊卑衝撞我。”王年齜牙狠狠地說道,“以為我是看見女人走不動道兒的呢!”

    換個賭坊給他還差不多!

    “拖下去。”見這個丫頭仿佛是太夫人房裡的,明華雖然恨太夫人咬牙切齒,卻只是臉色平靜地說道。

    “這麼就完了?”紈絝的胳膊都要斷了,這表妹竟然還這樣平靜,王年頓時不幹了,舉著胳膊就過來了,齜牙問道,“你知道本少爺吃了多大的苦頭麼?!”

    軟玉溫香還叫苦頭?得便宜賣乖吧這是!

    明華忍著心裡的鄙夷輕輕地說道,“她是老太太屋裡的丫頭,咱們做小輩的若罰了她,不大合適。況,”她斂目,將“裝個屁啊!”給吞在肚子裡,抬眼輕聲說道,“表哥莫非胳膊疼?也該回府叫人看看去,別耽誤了。”

    “請人看?”王年皺眉,想到安固侯夫人對羅遙本就不滿,若知道他傷了只怕是要鬧起來了,便搖頭放下了手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麼,算了吧。”

    他一動,明華就看出了異樣,果然見王年的手有幾分僵硬,頓時目光一動。

    “表哥這是真傷了?”

    “沒事兒!”王年抖著腿兒眼睛往上翻,力圖叫自己若無其事,把這個問東問西的表妹給打發走。

    “表哥若不想叫人知道,”明華沈默了一會兒,這才輕聲說道,“自己去買些藥來就是。只是不管如何,表哥覺得若不舒坦,就不要太用力動胳膊了。有什麼,只好了再說。”她說了這些,習慣地對怔了怔低頭看住了自己的王年笑了笑,這才福了福轉身就要走,卻見陡然一條胳膊橫過來,那渾身仿佛都亂晃的青年指著他自己的鼻尖兒詫異地問道,“你,你方才關心我呢?”

    照顧妹妹明真習慣了,喜歡絮絮叨叨的明華不過隨嘴兒叮囑兩句,此時見這紈絝表哥瞪著眼睛看著自己,嘴角隱蔽地一抽,違心地點了點頭。

    王年另一隻不疼的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著面前一臉僵硬的女孩兒不知在想些什麼。

    “平日表哥雖然忙碌,只是也要量力而行,別勉強自己個兒,不然傷了碰了,倒叫自己吃了苦。”明華雖然與安固侯夫人不大和睦,卻也不介意賣點兒人情,此時想將這好意給砸瓦實了,便繼續柔聲說道。

    她本是溫柔良善的姑娘,雖然並沒有明秀的美貌秀麗,然而說起說教來卻依舊眉目溫柔動人,帶著一份叫人移不過眼去的秀色。王年呆呆地,仿佛重新認識了這女孩兒般看了她一會兒,突然臉紅了。

    那什麼,他突然覺得自己的胳膊不疼了。

    “多,多謝你。”紈絝憋了半天,吭哧吭哧地說道。

    他與馮五親近,只喜歡玩兒,還沒有去過什麼青樓的地方,自然不知道該說點兒什麼甜言蜜語糊弄小姑娘。

    當然,也不知道這年頭兒,小姑娘也都愛糊弄人。

    “都是一家人,表哥不必放在心上。”見這人情眼瞅著實惠了,明華心裡頓時放心了,又想到今日明秀入府只怕回來尋自己說話,頓時就急切了起來。在她的心中,不大熟悉的表哥自然是比不上堂妹明秀的,急忙對王年笑了笑,見他眼睛直了,倒在心裡有些不喜,覺得紈絝就是好色,提著裙子叫丫頭們護著,腳下匆匆地分開了來時的路往自己的院子裡走去,順便將今日的事兒給瞞著了。

    安固侯夫人若知道自己與這表哥說過話,又得與她父親冷嘲熱諷了!

    王年踮腳兒癡癡地看著明華窈窕的背影不見了,小心肝兒撲騰撲騰直跳,覺得自己聽見了花兒開的聲音。

    早,早知道二表妹是這樣溫柔善良的好姑娘,他,他何必蹉跎了這麼多的歲月喲!

    突然詩情畫意起來的紈絝少爺捂著心肝兒傻笑了一回,自己做賊一樣四處看了看,眼珠子亂轉地往前院兒去了。

    那什麼,先下手為強,他得去與他二舅舅好好兒聯絡一下感情!

    明華不知自己叫個紈絝給盯上了,此時走到了明靜的房中,見姐妹幾個都在,一室的溫暖,臉上就忍不住露出了幾分真切的笑容。

    “二姐姐。”明真坐在暖爐旁叫了一聲。

    “五妹妹坐得這樣遠,倒生分。”明真進了屋兒就不肯與明靜明華親近地坐著了,只恐過了病氣兒給兩位姐姐,明秀雖然覺得她懂事,卻並不願叫她這樣生分。

    “等她病好,你就知道這府裡頭最不生分的,就是她了!”明華也恐明真的病過給身子猶帶幾分空虛的明靜及看著就柔弱的明秀,此時散了身上的寒氣走到了明秀身邊兒坐下,自己磕著瓜子,只將裡頭的果仁兒攏在手中一併給眉開眼笑的明真吃,這才搖著頭,臉色帶著幾分冷意地說道,“她可不是這府裡頭,那等心存狠毒,沒心沒肺的人!”說到後頭,就帶了幾分恨色。

    “莫非五妹妹這病另有緣故?”明秀不由問道。

    “是方芷蘭。”明靜便歎氣道,“明明知道自己已經病了,竟然還……”見明秀看著自己,她便低聲道,“咱們幾個每日都燉著一碗燕窩在小廚房。她自己去了嘗了一口自己的,只說太甜膩不受用,拿了五妹妹的那份兒走了。那廚房的婆子也是黑心肝兒的,轉頭就將她剩的給倒在了五妹妹的碗裡,五妹妹用了晚上就說不舒坦,父親急了,只各處問,問到了小廚房,她們才招!”

    因倒春寒,明真不大出門,二老爺不信她這是吹病了,方才知道了這樣的事兒。

    小廚房也是欺人太甚,怎能將別人剩下的給明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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