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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5 07:44:58

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五 理想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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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暫時沒能找到藍蠍的前進基地,不過還是收復了鐘擺城。(->城市小部分變成了廢墟,大半區域功能癱瘓,羅克瑟蘭分部大樓已付之一炬,最可惜的是損失了生化實驗室中的設備和樣本。同樣令人惋惜的還有數以百計的科研人員、熟練工人和訓練有素的戰士。好在城市在建設時就考慮到戰爭,戰略設施設備佈局分散,幾間重要的工廠還大致完整,水廠也只需要少量的維修就能重新投入使用。

    清理掉藍蠍遺留下來的反步兵感應雷和智能偵察單元還需要很多時間,不過這些可以交給奎因和麗手下的戰士們去做。在配備了專門的掃瞄儀後,戰士們只要足夠小心,就可以在安全距離外找到藍蠍留下的東西。而龍騎總部的電子戰專家已著手研究新的電子波,成功後將可以引爆百米範圍內的所有感應雷。

    和上次一樣,藍蠍戰士的屍體、各種裝備都可以出售給龍騎總部,不過這次的價格明顯會低得多。而且幾乎也沒清理出什麼單兵作戰裝備來。不過戰車炮,裝甲片都是價值不菲的東西,而那個履帶機械人的殘骸更是賣出了1萬的高價。林林總總,通過這次的戰鬥蘇一共獲得24萬的收入。

    第二天清晨時分,龍騎總部派來的運輸車隊抵達了鐘擺城外的營地。兼程趕來的五輛重型運輸車除了裝運此次的戰利品,還帶來了一口深黑色鑲暗金紋的棺槨。這是每一位龍騎陣亡時都會得到的棺木,上至將軍下到列兵,都是一樣的材質和造型,沒有區別。

    蘇看著恩佐中尉的屍體被放在棺木之中,看著棺蓋慢慢合攏,再看著兩個肌肉達的大漢將棺木擡上載重卡車。一個光頭,長了一臉大鬍子的龍騎列兵走了過來,將一枚小巧的訊息盤遞給蘇:「少尉,哦不,很快我就該稱您是中尉了。這是您要的信息!所有的物資都已經交接完畢,如果您沒有其它事情的話,我這就回去了。希望在天黑前能夠回到龍城,您知道,現在北邊並不太平。」

    蘇拿出自己的徽章,在大鬍子列兵的戰術板上按了一下,表示任務完成。看起來北邊的確不是很太平,這從總部居然派出一位正式的龍騎押運車隊就可以看得出來。據說近期陸續有龍騎被調往北方,但是戰事好象沒有很大的進展。不過蘇還不知道北方的敵人是誰,這條訊息的秘密級別超出了他的權限,而且目前他在暗黑龍騎中也沒有多少朋友可以私下向他透露一點消息。

    帕瑟芬妮和海倫也幫不了他。帕瑟芬妮似乎永遠在外征戰,海倫則只對他的身體感興趣。確切點說,海倫現在唯一需要的東西就是蘇的男性生理反應。這直接導致了海倫一出現在視野裡,蘇第一反應就是直接閃避。

    暗黑龍騎軍銜和權限的陞遷主要遵循兩條標準,一是看能力,二是看功績。能力的評定不僅參考最高階能力,還會考慮形成這些能力的總進化點是多少。功績的判定即簡單也複雜,標準就是完成總部任務所獲得的酬金數量。每獲得酬勞,就會相應的記下一點功績。比如說蘇,雖然遭遇藍蠍並不在總部原有的任務清單裡,但是總部也會根據反饋回來訊息的質量進行評估,相應的給予酬金,這同樣被視為功績。

    蘇雖然起始軍銜就是少尉,但授銜時實際功績為0,因此也就只擁有最低的權限。一般而言,所有少尉以下的軍銜都是最低權限,與少尉對應的則是一級權限,需要功績,中尉對應的二級權限則需要績。

    蘇的能力位階早已達到中尉水準,只是功績一直不夠,這才提升不了權限和軍銜。不過軍銜的陞遷還有另外一種熬資歷的途徑,也即在少尉的位置呆上一年,哪怕沒有任何功績,蘇都會自動晉陞為中尉軍銜,不過權限不會有任何增加。

    在暗黑龍騎中,軍銜和權限不相匹配的人比比皆是,尤其是來自各大家族的龍騎,有些人是很少出任務的。軍銜提升並不完全是好事,因為暗黑龍騎的軍官是要向總部交錢而不是從總部領取津貼。比如說蘇,升為中尉後,每月需要上交的錢數就從到了

    蘇站在滾滾揚起的煙塵中,目送著載重卡車一路遠去,消失在廢土的盡頭,這才取出戰術板,將訊息盤**接口,屏幕上即刻出現了大量信息,都與恩佐中尉有關。

    作為一個四十六歲的男人,恩佐中尉在暗黑龍騎中可以說是相當平庸,甚至屬於接近底層區域。靈能域複雜武器操控五階就是他潛質的頂峰,在其它領域中的能力都只有二階而已,類法術方面的潛力更是為零。

    但是即使以動盪年代的標準來看,恩佐中尉也是一個幸福的男人。他一直勤勤懇懇地出著任務,用任務的酬金在龍城的邊緣區域修建了一座自帶淨水系統的三層別墅。這座面積近一千平方米的別墅裡,住著中尉的三個女人和七個子女。恩佐最大的女兒已經十五歲,另一個兒子馬上也要到十五歲了。最小的兒子則才剛剛週歲。讓恩佐最為驕傲的是他的大兒子,在這個年紀上已經在靈能域簡單和複雜武器操控中各形成了一階能力,而且格鬥域的潛質似乎也不錯,有展到四階的潛力。女兒也在感知域中形成了視覺強化的能力,正在練習簡單武器掌握。

    這是一個曾經幸福、穩定的家庭,並且開始有了家族的雛形。看著資料中一張中尉與所有家人的合影,蘇暗暗地嘆了口氣。中尉的負擔無疑是沈重的,小孩子非常的花錢,這在新舊時代沒有什麼不同。特別是中尉還要為七個兒女準備能力進階的費用,這是一筆巨大的開銷。

    所以中尉只有兩個正式扈從。其中一個已經六十歲了,而且沒了兩條腿,早已不能出戰。這個扈從以前是暗黑龍騎的少尉,恩佐的上司。那個男人曾經屬於一個小家族,但是家族後來在同其它家族的競爭中衰敗,他本人則在一場戰鬥中因為掩護恩佐而失去了兩條腿,不得不退出了現役。從那以後,恩佐就把自己從前的上司收為了扈從,因為暗黑龍騎放的傷殘補償是和功績相關聯的,並且十分微薄。如果恩佐不給他一份穩定的扈從收入,那麼少尉當時拿到的錢甚至還不夠維持餘生的溫飽。

    暗黑龍騎就是這樣一個現實、冷血而又殘酷的組織。權利、地位、金錢、資源和能力,一切的一切,都需要龍騎自己去爭取,或是從家族中直接獲得,暗黑龍騎絕不會提供這些,反而會不斷索取。龍騎們通過為總部提供服務並且貢獻資源所獲得的,只是一把鑰匙,一把通向更加強大的鑰匙。

    龍騎總部斂聚的龐大財富則用於建設全面而尖端的各項實驗設施,大型超現代化的兵工廠,以及遍佈控制區的能源基地。當然,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研各項能力,配方的和非標的都包含在內。這些僅靠個人或一、兩個家族的資源和能力是完全無法建立起來的。財富的集中能夠造就從量變到質變的效應,極大地加快了軍工、生化各方面研究的進程,使得暗黑龍騎在血腥議會裡始終屹立不倒,甚至近年來不斷擴大話語權。

    龍騎們通過不斷爭取擁有了權限,就擁有了觸摸這些寶藏的鑰匙,當然,龍騎們還要有足夠的資源來換取這些寶藏。

    這就是暗黑龍騎創始人的初衷,因此,暗黑龍騎的宗旨中並不包括憐憫和寬容。

    恩佐中尉的另一名扈從擁有格鬥域的兩項四階能力,是一名超出平均水準的扈從,當然也擁有超出水準的價格。不到必要的時候,恩佐並不會帶他出戰。一方面因為中尉和他其實也是朋友,另一方面則是中尉執行的很多任務都小而瑣碎,酬勞以龍騎的標準來說非常微薄,沒有多少可以分給扈從。

    蘇點開了恩佐扈從的照片,那是個高大而強壯的男人,肩頸處隆起的肌肉昭顯了他強悍的力量。照片下是他的各項能力數據,力量三階,防禦四階,敏捷三階,靈活二階,速度四階,以及徒手格鬥專精。

    如果恩佐帶上了他,或許就不會戰死了吧,蘇默默地想。他現,似乎不是每一名龍騎都能用得起大量的扈從,或許,象恩佐中尉這樣的龍騎不在少數。

    蘇又調出了中尉的全家照,凝神看了幾秒鐘,才點開了中尉的家庭帳戶,將五萬元轉了進去。恩佐戰死後,從龍騎總部能夠拿到的撫卹金不過是三萬元。接下來,蘇又向帕瑟芬妮的帳戶匯進去然後,他自己的帳戶內就只剩下這些錢剛好夠他需要上交總部的月費和三名扈從的薪水。奎因備齊了自己所需的全套裝備,但每個月依然要向他放薪水,儘管和麗和裡高雷一樣,都只是而已,但這是規矩。

    此時三十名已經挑選好的戰士從臨時營地中走出,在營地外整齊地列隊。兩個人協助奎因將堆積的裝備箱一個個打開,將裝備放到戰士們手中。每名戰士得到了頭盔、一件防彈背心,一把新時代最基礎的突擊步槍,一組醫療套件,一套戰地營養套件,以及一個單兵戰場通訊器。這就構成了最基礎的步兵單兵作戰系統。說起來裡面價格最貴的就是戰場通訊系統,麗堅持要得到這個,因此每位士兵消耗的資金量相應的上升了30%。

    這批裝備是為應付接下來的戰鬥用的。現在蘇已經擁有了一支用新時代裝備武裝起來的小部隊,雖然這些最便宜、最簡陋的的新時代裝備性能還不如某些型號的舊時代裝備,但是至少已經有了與藍蠍步兵們初步對抗的基礎。

    高雷也各自得到了一套基礎裝備。他們的裝備水準還遠不能和其它龍騎的扈從相比,甚至湊不夠整套。因為大量的資金用在了十枚新訂購的「青銅龍自己則只補充了子彈。

    和以往相比,戰士們領取裝備時的興奮和喧鬧少了很多。麗已經全面接管了奎因的戰士,她上任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強調紀律。那些敢於挑戰她權威的傢夥,則在充分領教了麗的格鬥能力後變得服服貼貼。這些殺人如麻的老兵油子完全想像不出麗嬌小的身軀裡怎麼會有如此狂暴的力量。麗根本不用任何技巧,對付任何人都是迎面一拳,將他們護臉的手臂直接砸斷,體壯如熊的大漢如沒份量的紙片般飛出十多米遠!

    這樣的事情生過兩次後,就再也沒有人膽敢挑戰這頭人型母龍了。

    戰士們的喧鬧讓蘇從沈思中回過神來。他看著大聲吆喝、分著裝備的奎因,以凶狠的目光掃視著每一個戰士的麗,以及斜靠在彈藥箱邊抽菸的裡高雷,忽然感覺到肩上沈甸甸的。他的雙肩之上,已經有越來越多稱之為責任的東西。

    蘇知道,雖然群狼要比孤狼的力量要大得多,可是自己其實對集群作戰並不熟悉。由於時刻存在的危機感,蘇總是設法與其它人保持距離,從來不在一個地方停留過久,更加不會讓人知道自己的底細。但是現在不同了,雖然在暗黑龍騎內,心底深處時時會湧起的危險感覺已經強烈到了讓蘇幾乎無法入眠的地步,蘇仍然咬牙堅持了下來,每天以不變的微笑對待著身邊的每一個人。

    蘇不知道什麼時候,培訓基地的事情會再生一次,他也並不認為法佈雷加斯家族會就此善罷甘休。雖然至目前為止,法佈雷加斯讓人意外的停止了針對蘇的行動,但是下一次攻擊遲早會來臨。平靜的時間越久,下一次攻擊就會越縝密越猛烈。

    不管會面對什麼樣的危險,蘇都知道,自己不會離開暗黑龍騎。這裡有帕瑟芬妮,有當年的小女孩,不管怎麼說,他都得在這兒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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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5 07:45:17

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五 理想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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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找了一堆已經搬空的彈藥箱,靠坐在上面,開始翻閱自己三名扈從的能力資料。\\\\(->在龍騎手冊中寫得很明白,一名龍騎先要做的,就是瞭解你的扈從。只有充分的瞭解,才能真正形成團隊。

    麗,8歲,力量四階,防禦四階,敏捷三階,靈活四階,速度二階,傷害減輕三階。格鬥域之外,她還有感知域的聽力強化和視覺強化各一階。

    裡高雷,32歲,他是靈能域的能力,簡單武器掌握和複雜武器掌握各是四階,還有一項罕見的一階區域控制能力。除此之外,另有格鬥域的一階力量、一階防禦和二階靈活。

    看到這兩個人的能力數據後,蘇也十分意外。麗和裡高雷的能力已經遠遠超出了一個扈從應有的水準,甚至於足以勝任正規的龍騎。麗願意成為扈從還勉強可以理解,裡高雷為什麼也肯在這麼低的價格下成為扈從?自始至終,蘇都不明白這個問題。

    已經過了40歲的奎因個人戰鬥能力方面並不如何突出,但也達到了一名扈從的起碼標準。他最大的優勢是無法用數據來衡量的,那就是歲月積累下來的經驗和智慧。此外,中階塑形師的能力也是將來製造某些非制式裝備的必備。

    翻閱著扈從們所具有的能力,蘇次感覺到自己的強大,強大的感覺不僅僅來自於自己,而是來自於在自己身後站著的三名扈從,來自於近百名訓練有素的戰士。

    屏幕上忽然閃現出帕瑟芬妮的影像,她蠻橫地將屏幕上所有的東西都清空,再將自己的影像放大到全屏,這才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向蘇說:「喂,看起來你已經有了一隻很不錯的隊伍嘛!不過那個叫麗的小傢夥是什麼來歷,和你有什麼關係沒有?她看起來很有前途的樣子,怎麼會成為你的扈從了。你可別告訴我,她是為了你那一百塊錢來的!」

    帕瑟芬妮的背後依舊是彈片橫飛的戰場,形形的導彈以令人心悸的速度和靈活在空中相互追逐著。帕瑟芬妮嘴裡橫咬著鉛筆,雙手正在努力地讓長盤起來。即使是在手掌大小的屏幕上,這個動作也讓她胸部的輪廓顯得更加的突出。而且帕瑟芬妮襯衣最上面兩顆扣子沒有繫上,從蘇的角度,一瞥之下,已將她衣內的風景看清了小半。

    蘇立刻有了生理反應,幸好海倫並不在旁邊。只要有海倫在的場合,帕瑟芬妮從來都穿得一本正經。而她不在時,那就什麼都有可能生。

    就在蘇為帕瑟芬妮的問題頭痛的時候,帕瑟芬妮忽然一聲驚呼,飛快地說了句:「我得去救場了,這事以後再說,不過你別以為我會忘記!」

    屏幕上已經變得空空如也,蘇卻像是能夠嗅到帕瑟芬妮身上的淡淡香氣。他放鬆了身體,靠在背後的彈藥箱上,仰望著天空,心中的陰悒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消失了大半。這個時候,哪怕是天上低垂的輻射雲,看起來也不再有壓抑的感覺,而是顯得很有磅礴的氣勢。

    「頭兒,看起來你的心情不錯,要不要來一根?」裡高雷的聲音在蘇身旁響起。

    蘇看了看裡高雷,伸出右手,微笑著說:「謝謝,如果是免費的話。」

    裡高雷立刻把遞過來的煙收了回去,重新遞給蘇一根皺巴巴的便宜貨。蘇一點也不介意,接過了香菸,然後左手食指指尖上冒出一縷極淡的藍色火焰,慢悠悠地點燃了香菸。

    裡高雷盯著蘇的手指,目光炯炯:「頭兒,你可從沒說過自己是玩類法術域的!」

    「高溫,才一階而已。」蘇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然後噴出一道筆直的煙柱。劣質煙的煙味刺鼻入口辛辣,不過蘇在吸入的時候,已經自動把自己不喜歡的氣味過濾出來,噴了出去。所以對他來說,好菸和差煙的區別不是很大。裡高雷當然不會知道這些。

    「頭兒,你有沒有想過,暗黑龍騎存在的目的和意義是什麼?」裡高雷將左臂搭在了彈藥箱上,他雖然一口一個頭兒,而且也完成了扈從的註冊手續,不過似乎對蘇卻沒有太多的敬重。看起來,裡高雷更多的像是畏懼著蘇的力量。

    「為了給議會打地盤吧,我的理解。」蘇回答。他忽然現,自己的說話方式已經有些偏向於裡高雷、裡卡多這類很些點玩世不恭的風格,而且也慢慢開始變得更容易和人交談,話語也相應多起來。

    或許,這代表著某種信任,以蘇的方式。www.首發

    「血腥議會?我不明白他們怎麼會起這樣一個名字,看來都是些口味獨特的傢夥。」裡高雷對於血腥議會,這個腳下這片土地上目前最強力的統治,口氣中沒有絲毫的敬意。他繼續問:「那麼血腥議會存在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蘇搖了搖頭,說:「這個我也不知道。我還沒有見過議會的人,聽說他們都是些真正的大人物。」

    「大人物?」裡高雷聳了聳肩,不以為然地說:「好吧,大人物。那麼你呢,蘇,你的目的又是什麼。目的或許不恰當,我們該換個懷舊點的詞兒,理想吧,這個詞不錯。」

    「理想……」蘇笑了笑,說:「我沒有理想,目的倒是一直都很清楚,就是活著。」

    裡高雷看上去有些失望,說:「活著……很好,這是每個人的目的,其實我也是一樣。暗黑龍騎至少能讓我活著的把握更大一些,萬一哪一天變異組織控制不住了,也有希望治療一下。」

    「你只是簡單為了活著嗎?」蘇看著裡高雷。

    「為什麼不?」裡高雷回答得非常乾脆,可是在蘇清澈目光的注視下,他終於將目光偏向一邊,說:「好吧,我承認,我還希望那些我看著順眼的人能夠活得更好,或,起碼有生存下去的可能。」

    「所以你一直很窮。」蘇說。

    這次裡高雷終於吃了一驚:「你怎麼知道?」

    蘇說:「我在龍城裡見過了莎莉。等這次任務結束,你去龍城就可以見到她了。」

    「她過得怎麼樣?」裡高雷問。

    蘇猶豫了一下,說:「不能說差,因為她以自己的方式在奮鬥著。而且,她身上有你剛才所說的理想。」

    「理想……」裡高雷從蘇的話裡聽出了點什麼,目光中閃過了一絲憤怒,不過憤怒隨後變成了無奈:「該死的!我的理想就是徹底幹掉這個到處都是輻射、找不到乾淨的水、始終都在挨餓、需要和凶暴鼠和腐狼們搶食物的見鬼的世界!」

    「很遠大,同時也很難實現。」蘇似乎並沒有把裡高雷的話當作純粹的洩,回答得很認真。

    裡高雷嘿嘿地笑了起來,說:「頭兒,你很會安慰人。我這個理想根本就沒有實現的可能,說得好聽點是幻想,其實就和醉鬼說的胡話差不多!」

    這時蘇的戰術板上又傳來一條訊息,蘇大略看了看,就站了起來,向裡高雷說:「我可是認真的。你總還是有理想的,不像我,我大多數時候想著的只是怎麼樣活下去而已。」

    說完,蘇向自已的營帳走去。在他身後,裡高雷哼了一聲,低聲說:「只是為了活著嗎?騙鬼去吧!」

    回到自己的營帳後,蘇坐在便攜桌前,開始仔細閱讀戰術板上的信息。信息來自暗黑龍騎總部,一共分兩部分,部分是例行公事的格式文本,大意是已經批準了蘇晉陞中尉,並且把他的權限相應提升到二級。第二部分的信息量就十分驚人了,主要是二級權限可以獲知的能力域資料。看來總部很能理解晉級後的龍騎最迫切需要什麼,那就是力量的提升,永無休止的提升。

    屏幕上不斷閃爍著,大量的訊息被傳送過來。以往蘇能夠接觸到的最高配方能力只有五階,而且數量不多,還都是最常見的能力。如果蘇願意選擇配方能力,那麼這就是他的選擇範圍。現在權限從基礎直接提升到二級後,蘇的選擇範圍中不僅增加了許多標準的單領域能力,還有幾個罕見能力,甚至還多了幾種全新的跨域能力。比如說以類法術域的高溫四階、靈能域的罕見能力區域控制為基礎,就可以生成一種全新的能力,烈焰防禦場。如果以高溫三階配合格鬥域防禦三階強化,則又是一項新的能力,焰盔。

    跨域能力是暗黑龍騎近年來研究的重點領域,由於能力展到高階後需要的進化點越來越多,每跨上一階的代價呈幾何數增長,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進化到一定程度後,再向高階進甚至變得再無可能,因此在其它能力域多展一些低階能力就顯得更為實用。但是每個人的能力都受到天賦限制,大多集中在某個能力域中,在其它能力域即使能夠展一般也只能到三階而已。跨域能力的出現,就給這些已經提升到瓶頸的能力一個新的機會,變得更加強大的機會。

    蘇曾經想過,各個領域能力如果互相結合,會是什麼樣子,那時他只是簡單地演算了一下,就得到一個天文數字的排列組合,更別提一一去實踐可能性了。況且蘇雖然選擇了感知域作為主攻方向,但進化點一投下去,相應的能力就會自動生成,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下一個能力會是什麼樣子,也就始終無法對領域能力有更深入的認識。不過最基礎的能力還是大同小異的,因此蘇那些大部分靠自動自生成的全領域低階能力目前還看不出有什麼問題,如果說有問題,那就是效能比普通的配方能力要強得多,同時消耗的進化點也往往會多一些。

    這一次與藍蠍的生死大戰後,蘇的進化點本已升到了24個,但是不知道是否在熾熱的金屬射流和爆炸的火焰氣流中穿行太久的緣故,等到最後一輛藍蠍運輸戰車在眼前炸成火球時,蘇才現自己不知不覺中竟然生成了類法術域的一階高溫能力。

    看過了總部傳來的能力域資料後,蘇沈思良久,他忽然想起了先前戰場上紛飛的彈雨,四處飛竄的電火花,以及履帶機械人那些閃爍不定的電子眼。蘇不再猶豫,直接在類法術域中投下三個進化點,果然,一階寒冰、一階磁力、一階雷電先後自行生成。而擁有了類法術域這些能力後,蘇感覺到神秘學的相關區域又在不住地跳動著,掙紮著,試圖將密集排練的基因衝開。蘇又將進化點投進神秘學領域中,一直到投進第六個進化點,才生成了一個新的三階能力,這個能力和暗黑龍騎神秘學中標準三階能力:元素防護十分類似。蘇在擁有類法術域的能力後,相應的對這些能力涉及的領域,比如說高低溫、電擊等的耐受力就提高了很多,在神秘學裡生成了元素防護的能力後,蘇對這些能量的抗性就變得更加強悍。當然,和所有神秘學的能力一樣,元素防護的效果時好時壞。

    不過並不是每個人都像蘇這樣都是自行生成能力的,科提斯上尉曾說過,大多數人需要打兩針才能得到一個能力,一針是取得進化點,另一針是獲得配方能力。這意味著要花上雙份的錢,而蘇那三名扈從能力獲取的途徑從目前來看,打兩針的可能性更大些。

    鐘擺城的清理工作還要三天才能完成。總部新型的掃雷儀不運到,就沒辦法對付藍蠍的智能地雷,所以這件事沒辦法著急。所有的事務,麗、裡高雷和奎因都處理得井井有條,根本不需要他這個新晉的龍騎中尉來插手。當然蘇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胡亂指揮的話,反而會把事情都弄得一團糟。所以蘇要做的,就是慢慢看,慢慢學,並且不斷的強化自己。

    蘇記得,曾經在一本舊時代遺留下來的書中看到過這樣一句話:當你知道得越多,你就越會現自己的無知。蘇有類似的體驗,他的能力越強大,就越感應到那自內心深處的恐懼,那是源自於本能的一種恐懼,無法避免,無可阻擋,也不知道在恐懼著什麼。

    蘇本身的傷並不重,經過了一晚上的休息後,身體機能就已經恢復了大半,餘下的小修小補,最多需要六個小時。以往需要數天才能恢復的傷勢,現在一天左右就能痊癒,這是得益暗黑龍騎先進的藥物效果。只是那些對普通人非常有效果的營養液,對蘇的作用反而不是很大。

    蘇獨自在營帳中,打開了戰術板,仔細察看地形圖。現在已經是中午了,臨近冬季,天空中又是密佈著輻射雲,在三點鐘左右,天色就完全黑了。氣溫已經降到了零下五度左右,還好,吹來的風還算乾燥,看起來一兩天內不會下雪。如果下雪了,藍蠍受傷戰車逃走的軌跡就有可能被積雪完全覆蓋。

    荒野上的人們經常祈禱,不要下雪,也不要下雨。雨和雪都有著致命的輻射,無孔不入地洗禮著大地,細密的雨線和雪花如網般封鎖了天空到大地的所有空間,比經常被雲層遮擋住的陽光更致命,淋得久了,身體裡就有可能產生變異組織。

    藍蠍受傷戰車的撤退方向是北方偏西,從大方向來看,應該會從98北方不遠的地方掠過。當然,他們也有中途改道的可能。

    蘇還是決定一個人向西北方追蹤,碰碰運氣能否找到藍蠍的前進基地。不過在離開之前,蘇讓裡高雷帶上幾個人,一天後在北方五十公里的地方接應。

    這算是孤狼時代的終結嗎?蘇在自己的營房裡一邊打包一邊冒出了這樣一個念頭。

    他用了半個小時仔細收好了行裝,走出營地。駕車本來是最快捷方便的選擇,但是蘇的體力遠比普通人要強得多。在動盪年代,幾乎所有的公路都已損毀,蘇奔行的速度並不比普通越野車慢多少。另外一點,則是燃料。燃料非常的昂貴,長途跋涉所費更是貴到現在的蘇也使用不起的地步。

    在蘇走出營地時,麗正靠在一堆彈藥箱上,將一把複合材料軍刀上上下下地拋著,看上去十分的無聊。蘇向她笑了笑,就向外面走去。

    「嗨,那個……頭兒!」麗叫住了蘇,不過顯然,她對新的稱呼還很不適應。「你又要去拚命了?」

    蘇失笑,說:「怎麼是拚命呢?我去偵察一下藍蠍的前進基地在哪,免得下次他們再來的時候,我們還是一點準備都沒有。這是我的本行,你可別忘了,在加入暗黑龍騎之前,我可是個獵人呢。」

    麗抓了抓栗色的短,有些困難地說:「哪,這個……我就不跟你去了,去了多半也幫不上你。我得呆在這,奎因手下的那些白癡還有些不聽話。我可不想他們下次在戰場上因為這個丟了性命。」

    蘇站在麗的面前,仔細看著這個一身倔強的女孩,說:「看來你真的長大了。」

    麗哼了一聲,說:「廢話,我本來就很成熟。」

    麗的確成熟了一些,她在用自己的方式來分擔著。

    蘇笑了笑,感覺到天色似乎也明亮了許多。他向麗揮了揮手,轉身向北方走去。

    麗忽然衝他的背影叫了起來:「喂!記得活著回來,你要是不回來,我們這些當扈從的日子可不好過啊!」

    麗最後的解釋顯得蒼白而多餘,蘇回頭,向她做了個必定成功的手勢,說:「放心!不會給你們投靠別人的機會的!」

    「但願……」看著蘇遠去的背影,麗嘟嚷了幾聲。

    她突然有些鬱悶,幹嘛要這麼擔心他?以前的仇怨和屈辱可還沒有結清呢!就算蘇救過她,可是未見得動機就有多麼純淨,蘇給她每個月的零用才一百元而已。一百元,雖然麗對金錢並不那麼敏感,但也從暗黑龍騎的裝備清單中現,一百元好像什麼都買不了。她喜歡的那些小東西,比如說空地兩用戰場優勢戰車,比如說可以短距浮空、全地型通過的高速運輸車,比如說可以瞬間對一平方公里內進行飽和區域火力覆蓋的火力支援戰車,把價格後面的零抹去幾個,好像也不止一百元。

    怎麼就為了他最後那一句話,自己又變得高興了?麗越想越是鬱悶,她忽然左手一揮,軍刀閃電般飛出,深深地釘進十幾米外的一個彈藥箱的邊緣,相對沈重的刀柄帶動著刃鋒旋轉了九十度,這才停了下來。

    奎因死死盯著距離自己鼻尖不到五公分的軍刀刀鋒,臉上不斷湧出汗珠。雖然他也曾經數度經歷生死,但這一刀是在他凝神傾聽時突然出現在眼前,具有十足的恐嚇效果。

    麗走了過來,一把拔下軍刀,又向奎因狠狠地瞪了一眼,這才揚長而去。

    看著麗挺拔的背影,奎因搖了搖頭,低聲自語著:「以這頭母龍的格鬥能力,去當龍騎也綽綽有餘了,怎麼會跑來當個扈從,還只拿一百元?」

    本已走遠的麗忽然回頭,冷冷地說:「老娘高興!你管得著嗎?」

    奎因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十分精彩,這一次直到麗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視線裡,才呵呵地笑了起來:「感知域能力也不算低了呀,嗯,果然有成為母龍的潛質!」

    夜幕垂落時,蘇依舊在荒野上奔行。黑暗對他來說是朋友,而不是敵人。即使是在夜裡,他也能輕鬆追蹤到主戰戰車的行蹤。

    這時他懷中的戰術板突然震動起來,蘇取出戰術板,輕輕一點,屏幕上隨即出現了海倫的面容。

    「蘇,先不要去找藍蠍的前進基地,等待後續支援。關於藍蠍機械人的初步研究結果已經出來了,它們的科技比我們預想的要高,而且還有幾個關鍵的技術點沒有破解。」海倫那張漂亮的臉每次出現,都附帶著讓人陽萎的可怕效果。

    蘇慢慢放緩腳步,停了下來,看著遠方地平線上出現的那座燈火通明的城市,說:「你的消息來得有些晚,我想,我已經找到藍蠍的前進基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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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5 07:45:40

本帖最後由 雷兆霆 於 2014-6-5 07:53 編輯

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六 災難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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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訊器那頭沈默下來,海倫似乎在查看蘇目前的位置,過了十幾秒鐘之後才說:「讓我看看藍蠍的前進基地。」

    蘇將屏幕對準了遠方燈火閃耀的城市,然後又收了回來。海倫用手托著下頜,手指在屏幕前指指點點,說:「從這些照明所需能源的數量級來看,這個基地大約可以容納一萬左右人口,不過顯然,他們不可能有那麼多的戰士,否則你就會直接遭遇一場戰爭。但是,即便一萬人口包括了研究和後勤人員,這個規模也是不小了,也就是說,這個方向會是藍蠍今後重點展的區域。蘇,我建議你取消進入基地內部的偵察行動,他們的生物探測系統十分先進,接近它們的基地會非常危險。」

    「我並不打算進基地,只是靠近點查看一下而已。我或許有辦法對付他們的生物探測系統。」蘇說。

    「你能夠欺騙藍蠍的人類探測系統?怎麼做到的?哦,我忘了,就算你能做到也不會清楚其中原理的。等你回來,我要再對你進行一次徹底的檢查……」一說到檢查,海倫就像一台超了頻的電腦,即使隔著屏幕,都能看到她兩眼閃閃光。

    蘇對這個瘋子早已無語,說了句:「我要開始行動了。」就準備關閉戰術板。

    「等一下,你先看看這個。這是剛剛從總部實驗室傳來過的。」

    一幅履帶機械人的全息截圖代替了海倫的頭像。截圖取自蘇擊毀的機械人殘骸,自然是殘缺不全的。機械人胸口的一個半球形部件被連續放大,可以看出這裡受到了非常嚴密的保護,單看外殼厚度甚至快要追上外部的裝甲,而截面圖顯示,這部分材質比外部裝甲的密度更高、分子結構更緊湊。

    「這就是機械人的智能中樞。順便說一下,從內部機件上查到這傢夥的編號是307。」隨著海倫的聲音,智能中樞被再次放大,裡面一塊二三公分大小的黑域被標上了醒目的標記,並且不斷閃動著。

    「這裡已經碳化,但通過對殘跡的檢測分析,這塊東西應該是生物物質,說得更具體點,和某種生物的腦部組織很像。你再來看看能源供應單元,對,就是這裡,這個容器裡面裝的是一種營養液,成分類似於我們平時專供神經單元使用的那種,容器和智能中樞中的腦組織之間有專用傳輸管線連通。這裡還有一個代謝單元,用途應該是收集腦組織代謝過程中產生的廢棄物。」

    屏幕上再次出現了海倫機械般的美麗面容,她扶了扶眼鏡,說:「我就是想告訴你,藍蠍的那些機械,可能比你想像的要聰明得多。」

    「明白。」蘇回答。海倫傳達的這個信息非常重要。

    「還有一件事,如果方便的話,順手帶只蠍子回來,要活的。」海倫說。

    這可不是個簡單的任務。海倫剛剛還讓蘇不要接近前進基地,現在卻又要蘇抓個活的戰士回去,讓蘇很有些無語。不過海倫的下一條訊息打消了蘇的不滿:「龍騎總部為一名活著的藍蠍戰士開的價是萬。」

    前方是一座廢棄的小鎮,和其他地方沒有什麼區別的殘垣斷壁,到處是歪歪斜斜的建築,破壞殆盡的道路,以及死一般的寂靜。再向西300米就是藍蠍的基地。

    基地已經頗具規模。

    基地中央是一座高達二十米的橢圓柱形建築,建築上排列著一排排狹小的窗戶,從裡向外透出閃亮的橘黃色燈火。建築物頂端,有一圈藍色的燈帶,在夜幕下顯得格外耀眼。顯然藍蠍根本就不想掩藏形跡。

    在中央建築的周圍,星羅分佈著數十棟大大小小的建築,大部分是橢圓形,也有少量方形建築。有一個十分明顯的共同點,藍蠍所有建築都只有少數幾個窗戶,而且很小,建築物的頂端則閃爍著藍色的燈光。整體看,藍蠍的前進基地傾向於新時代的超現實風格,與龍城的復古風潮完全不同。

    基地邊緣佇立著一座大型的長條型建築,跨度差不多等於基地的半徑,建築物邊緣一排探照燈將前面的空地照得雪亮。空地上整齊地停著一排戰車。看來這是個車庫。

    蘇從車庫頂上慢慢探出頭,數清了空地上擺放的一共是十輛戰車,款式都是曾經見過的,八輛運兵車和兩輛主戰戰車,沒有什麼新傢夥。他的位置選擇在按照燈的後面,這樣即可以看清前方,又不怕被藍蠍的人現。透過車庫頂部的排氣窗,可以看到裡面燈火通明,擺放著三輛戰車。十幾個貌似工程師的人正圍在戰車旁忙碌著。靠牆擺放著一排排的零件架,屋頂上則垂下來幾隻機械臂,協助工程師更換著戰車零件。這個車庫看起來兼有維修功能。

    工程師們有男有女,外貌年齡從二十多歲到四五十歲不等。但奇怪的是,每個人都在悶聲不響地干活,而且看起來都清楚知道自己要做什麼,絕不和旁邊的人說一句話,偌大車庫裡,除了機械運行和金屬碰撞的聲音外沒有一絲雜音。看著下面那一張張木然的臉,不知怎麼的,蘇忽然想起了海倫。

    在車庫的另外一側,矗立著三座圓柱型建築,大門從頂至底,高達十米。其中有兩座的大門正敞開著,從蘇的角度可以一直看到建築物的內部。

    中央的一座建築物中,赫然是一台履帶機械人!它靜止不動,十幾隻從高高的頂棚垂吊下來的機械臂正沿著機庫內壁不住水平移動,為它更換組件。戰車車體前,幾名工程師小心翼翼地將一個半球型的金屬盒安放在戰車車身上。蘇立刻認出這個金屬盒就是機械人的智能中樞。一雙機械臂捧著智能中樞,將它推進機械人胸內,再將外部裝甲重新掛好。機械人出一聲轟鳴,八隻電子眼逐一亮起。它低下了頭,看了看車前忙碌著的工程師們,再向自己的左右雙臂各看了一眼。它的手臂現在僅僅是空著終端接口,還沒有掛上任何武器。看過這些後,它安靜了下來,但是電子眼依舊閃爍個不停,冷冷地掃視著周圍的一切。

    中央建築的另一邊,豎立著一排三層樓高的建築,幾個大門中不斷有人進出,看上就像是不停吞吐著黃蜂的蜂巢。

    「宿舍區……」蘇默默的在心中標記著。

    其它的建築從進出人員的活動來判斷,有的是工廠,有的是實驗室,還有一個電站。

    蘇輕輕敲了敲腳下的車庫頂,從彈回的感覺可以知道,整個庫頂都是用輕質的特種鋁合金製成的。牆體他早已看過,是由一塊塊一平方米輕鋼合金拼接而成。不止是車庫,這個基地的所有建築,至少外壁都是由金屬構成!

    雖然在動盪年代金屬原料並不稀缺,從廢墟中幾乎可以找得到根本用不完的鋼、鋁、銅,等等,但是製造這些金屬構件仍然需要消耗大量的能源。由此可見,藍蠍的生產能力和能源供應水平遠遠超過了蘇曾經見到過的那些公司。

    整個基地的外圍都沒有看到哨兵的蹤跡,蘇也用紅外視覺探測過,沒有現隱藏的崗哨。只有十幾具自動機槍塔在緩緩轉動著,暗紅的電子眼掃視著深沈的黑暗。但是對於好的獵人來說,避開這種程度的電子偵測僅需要入門的技術。

    然而基地絕非表面上看來的那樣可以輕鬆潛入。蘇在外圍整整花了一個小時觀察,現一個很奇怪的現象,基地內所有人在活動的時候都會避開一片無形的區域,也就是說,無論是行人還是車輛前一刻還是在直線行走,但是到了某處,分明前方是空地,卻會繞行。

    那片區域沒有任何標記,蘇憑著觀察到的基地活動,自行劃定了個大致範圍,然後從這片區域中穿過,他能夠感覺到至少有十幾道人類探測波動照射在自己身上。他早已調整過身體的組織特性,幾乎將這些探測波全部吸收,這才得以悄無聲息地潛入到基地之內。

    中央建築物的頂端,裝置著幾個圓形的天線罩,以及數具不斷旋轉的導彈射架。從外形上判斷,這些導彈多半是空地兩用的穿甲彈。

    整個藍蠍基地裡的每個人都是安靜的,除了隆隆的機器聲,根本聽不到有人語話聲。中央建築的大門則是緊緊封閉著,蘇潛伏了整整一個小時,只看到一個人進去過。門禁系統是檢測瞳孔的,這讓蘇徹底打消了進去探測一番的想法。

    偵察到這個時候,已經足夠了。蘇開始認真考慮,是否應該留下一些破壞再走。不過他隨後否定了這個想法。這樣做只會讓藍蠍提高警覺,甚至是更新警戒系統。如果他先前的推測正確無誤,這個前進基地是用人類探測系統來進行警戒的話,藍蠍的主基地使用的應該是同樣的系統。不管從哪個角度考慮,還是不要讓藍蠍更換系統的好。

    這個時候,突然一陣罵聲吸引了蘇的注意,在寂無人聲的基地裡,這聲音格外響亮刺耳。他有些驚訝地向聲音的來處望去,見一個穿著深藍色軍裝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嘴裡仍在不停地謾罵著,一連串不清不楚的詞彙接二連三地蹦出來,顯然,來人毫不講究語法,只注重單個字眼的衝擊力。他的頭十分稀疏,挺著大大的肚腩,就連走路都顯得有些吃力,但是從他肩頭和胸前密密麻麻的軍銜標誌和綬帶勛章來看,似乎又是個具有很高級別的軍官。

    不管怎麼說,蘇總算看到了一個好像是活著的人的東西,心情還是非常愉悅的。他看著那名肥胖的「將軍」走進了邊緣區域的一棟建築中。這座建築不需要驗看瞳孔,似乎也沒採取其它防禦措施。從輪廓上估計,裡面大致有三層,每層200平方米左右。

    蘇在車庫頂上疾行幾步,然後一躍而起,在黑夜中躍過十餘米的距離,無聲無息地落在另一座建築的頂端。他又從這座建築上落下,無聲無息地疾行幾步,幾乎貼在了一個正向宿舍區走去的年輕男人背後,以和他一樣的步伐頻率走著。這個年輕男人似乎感覺到了些什麼,回頭向後望去。在他轉頭的瞬間,蘇已從他另一邊閃出,繞到了肥胖將軍的居所後面。

    年輕男人當然什麼都沒看見,於是繼續向前走。詭異的是,整個過程中,他的表情竟然沒有任何的變化。

    蘇都看在了眼裡。等年輕男人走後,他從將軍居所後面閃出,輕輕拉開了居所的鐵門,閃了進去,然後再輕輕將門關好。看來這棟建築的日常維護保養倒是做得很勤快,門軸和鉸鏈的潤滑十分好,鐵門下方還細緻地包了防震橡膠墊,整個過程一點聲音也沒有出。

    居所一層的空間佈局和擺設很像起居室,進門就是寬敞的廳堂。裡面擺放著現代簡約風格的沙,整面牆都是顯示屏。現在屏幕上正播放著深海海底的景象,坐在這個客廳裡,就像是呆在位於海底的房間一樣。看來,這名「將軍」還是很有些喜歡享受的。

    客廳的另一端連著餐廳,再過去就廚房了。入門不遠,是警衛門居住的警衛室。整個一層看起來一個人都沒有。但蘇卻沒有貿然向裡面走。他的視覺已經調節成多重成像,看到六條縱橫交錯的紅外線攔在面前,而且紅外線周圍的磁力場感覺有些異常。蘇輕輕躍起,整個人貼在天花板上,然後輕呼出一口氣,身體頓時變得扁平起來,至少收縮近五公分。然後在牆角上借力,貼著天花板緩緩遊過了走廊那段的報警機關。

    蘇再次落到地上時,聽到樓上傳來一陣洪亮的大罵:「***!把我放逐到這種啥也沒有的鬼地方來!也不想想,沒有老子,哪來的你們今天!現在可倒好,這一帶的土著好像厲害的很,連收割都報廢了一台!居然到現在還不派援軍來,難道就讓老子靠這兩台見鬼的收割309、30來抵抗嗎?潘多拉你個小賤人,你給老子等著,老子早晚有一天要干爆你的嫩屁股!」

    這陣瘋子一樣的謾罵聽起來倒像是將軍一個人在洩著情緒,而不是在和誰通話。蘇輕輕跳起,右手掛在二樓的平台上,然後將身體緩緩拉起,一把複合材料製成的軍刀已經悄悄地滑入他的手中。

    二層似乎是書房和辦公區,可以看到一間裝飾奢華的大辦公室,另外一側則是一個中央控制室模樣的大房間,整面牆壁都是屏幕,各種數據和畫面不斷閃爍而過。操作台前,端坐著三個穿著藍蠍標準藍黑色軍服的戰士,兩女一男,即使從側後方看去,也可感覺到他們都既年輕,又很漂亮。

    將軍痛罵一陣之後,心情好像舒緩了很多。樓上傳來一聲按動開關的聲音,然後將軍換上了一副非常威嚴的聲音:「我是迪亞斯特,給我接潘多拉!」

    樓上隨即響起一個甜而柔美的女聲:「對不起,迪亞斯特元帥,我無法完成您的要求。現在潘多拉小姐有重要的事情,不能夠和您通話。」奇怪的是這個女聲蘇聽在耳裡總有種熟悉的感覺。

    「重要?什麼事情能夠比我現在面臨的敵人更加重要?!她天天都有重要的事情在忙,什麼時候我才能和她通話!」迪亞斯特儘管非常憤怒,但還是勉強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不讓質問變成咆哮。

    柔和的女聲再一次響起:「對不起,迪亞斯特元帥。潘多拉小姐已經給您派過增援了,相信以您的能力,一定可以控制住那片區域的。」

    「增援?見鬼的增援!」迪亞斯特終於咆哮起來:「三台老掉牙的收割也叫增援?現在已經被人幹掉一台了!拉爾森一型機呢,不是已經製成兩台了嗎,怎麼不派過來?就算不行,來幾台探索也比這種老古董強!給我接潘多拉!」

    「對不起,迪亞斯特元帥,我無法完成您的要求。」當女聲第三次響起時,蘇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始終覺得這個聲音有種奇怪而又熟悉的感覺。海倫說話的方式就是這個樣子,如果只聽一句,那麼就是個冷冰冰的美女聲音。可是如果聽到她說兩句同樣的話,就會現音調高低、音量大小乃至於語速都是一模一樣,好像是用錄音機回放出來的一樣,讓人有種說不出的彆扭。

    女聲繼續說:「您已經在被明確拒絕的情況下,連續重複了兩次要求。需要提醒您的是,現在潘多拉小姐不受打擾已經被列為級優先,並有可能提升為3級優先。請您評估破壞優先級的後果。」

    樓上啪的一聲脆響,也不知道元帥是關了通訊系統還是乾脆把通訊終端給砸了。隨後樓梯上傳來沈重的腳步聲,元帥拖著笨重的身軀從樓上走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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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5 07:45:58

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六 災難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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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雙手搭著二樓平台邊緣,將身體放了下去,然後輕輕一蕩,雙腳夾住了一樓的吊燈,就此貼在天花板上。元帥並沒有走到一樓,而是走進了二樓的中控室。

    蘇立刻恢復到初始掛在二樓的姿勢,露出眼睛,窺視著元帥的動作。從這名元帥身上,蘇沒有感覺到什麼危險的氣息,說明他現在只是一個普通人。蘇希望元帥在中控室裡能夠做點什麼,隨便什麼都好,說不定可以看到許多藍蠍不為人知的機密。至少,從剛才元帥的怒罵和通話中,蘇已經知道了上一戰費盡心力摧毀的機械人型號是收割,但是很顯然在藍蠍中它還算不上是什麼好貨色。

    元帥走到中控室中不斷忙碌著的三名年輕軍人身後,非常粗暴且無禮的抓住三人的頭,將他們的臉一一拉得面對著自己。隨意比較了一下後,他拍了拍右邊一個年輕女兵的臉,命令著:「站起來。」

    女兵依言站起,然後上身向前彎了下去,她的眼睛仍然盯著信息不斷的屏幕,雙手也在不停地敲打著觸摸鍵盤。

    元帥幾下就扯掉了女兵的褲子,然後當著另外兩個戰士的面,居然就開始幹了起來。另外兩個戰士全神貫注的在看著屏幕,就像旁邊什麼都沒有生一樣。而迪亞斯特元帥身前的那個女兵,臉上專注得有些木然的表情也和同僚們一模一樣,儘管她的身體被撞擊得前後搖動,她卻沒有出一聲呻吟或是叫喊,而且最令人啞然的是她處理工作的速度絲毫不比先前慢。

    元帥草草的弄了幾分鐘,就變得興致全無,他拔出了傢夥,狠狠給了女兵雪白的屁股一巴掌,罵道:「都跟木頭沒什麼兩樣,還不如老子自己來!」

    他提起了褲子,怒氣衝衝地走到了一樓,將肥壯的身軀扔進了沙裡,用雙手蓋住了臉。

    過了好一會,迪亞斯特元帥才把雙手從臉上拿下來,似乎有些神經質般地自語著:「這可不行!再這樣下去我會得抑鬱症的,得想點辦法出來,我一定能行的……等等,你是誰!」

    元帥駭然望著坐在旁邊沙上的蘇,不知道這個不速之客是什麼時候以及怎麼樣出現在這裡的。看起來元帥雖然體力差了點,但是反應能力和鎮定功夫還都和他身上密密麻麻的勛章相稱,他張大嘴,驚叫聲已到嗓子眼,但立刻硬生生壓了下去。顯然元帥立刻明白了雙方的實力差距,在這麼近的距離刺激一名刺客,可不是明智之舉。

    儘管臉色蒼白,迪亞斯特元帥還是坐直了身體,儘可能地擺出威嚴的面孔,壓低了聲音,說:「不管你要的是什麼,我想,我們都可以心平氣和地談談。不用擔心樓上那三個人,他們只是些傀儡而已,沒有明確的命令,他們什麼都不會作。」

    「他們的確什麼都做不了了。」蘇撫摸著手中軍刀暗色的刀鋒。

    元帥立刻明白了蘇的意思,臉頰上的肥肉不停的抖動著,嘴唇上的血色幾乎消散殆盡,泛出了死魚般的灰白色,強作鎮定地說:「不過是些傀儡而已,殺就殺了吧。只不過事後解釋起來會有些麻煩。」

    「麻煩?你覺得,還會有解釋的機會嗎?」蘇面無表情的說。

    迪亞斯特仔細看著蘇,駭然現蘇的眼睛中完全像是一潭死水,沒有任何感情的波動,怎麼看都不像是人類的眼睛。他臉上忽然浮起驚恐的神色,沙啞著嗓子叫著:「你是潘多拉派來的?她……她終於要對我動手了嗎?」

    蘇心頭略微放鬆,只要迪亞斯特怕死,那就好辦得多。從元帥的年紀、體型、習慣和行為來判斷,他不怕死的概率好像不大。

    蘇心緒稍有變化,元帥突然放鬆了下來,猛然出了一身大汗,喘息著說:「原來你不是她派來的,那就好,那就好!我猜,你是從南方來的吧,那台收割是不是被你們幹掉的?」

    蘇心頭微微一凜,沒想到自己內心這麼微妙的一點變化,居然立刻就被元帥感知。他表面上依然是不動聲色,身體內部各個部分都進入到戒備狀態,只要元帥稍有異動,蘇的軍刀就會割開他的喉嚨。

    「放鬆點,放鬆點,別那麼緊張。我想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什麼都可以談!你知道,在這個見鬼的地方,想找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惟一一個能陪我說說話的剛剛死在了南邊。」元帥一邊說,一邊舉起右手,先手掌向蘇五指張開,以示自己手中沒有任何異物,隨後才慢慢伸向茶幾,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臉上的汗水。他生怕引起蘇的異動,所以每一個動作都十分緩慢、清楚。

    蘇饒有興趣地看著元帥表演的啞劇,覺得這也算一種訓練有素。

    「回答我的問題,我不喜歡重複說話。」蘇說。

    元帥雙手一攤,說:「你想知道什麼,儘管問吧!我保證不會撒謊,儘量配合你的需要。不過你能從我這裡得到的非常有限,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潘多拉是誰?」

    「她是我的女兒,也是災難之蠍現在的最高指揮。我想你們更願意稱呼我們為藍蠍。」元帥的回答不大不小地讓蘇吃了一驚。

    「潘多拉是你的女兒?」

    元帥浮上一個苦笑,說:「是的。我想你一定聽到了我剛才的話,肯定很奇怪我為什麼要這樣說。可是要有機會,我一定會幹爆她屁股的!當然,如果你想幹這活,我也不反對。是誰不要緊,只要能幹爆她的屁股就成。」

    蘇完全可以感受得到迪亞斯特元帥話聲中深沈的恨意,他無法理解,為什麼一個人可以對自己的女兒如此痛恨,簡直可以說是恨之入骨。

    這一刻,蘇想起了那些攜著女孩的小手,在荒野中並肩前行的日子,不由得浮起了一個微笑,又搖了搖頭,向元帥說:「你瘋了。」

    沒想到,這麼簡單的一句話突然讓元帥徹底爆了:「沒錯!我是瘋了!因為我想幹自已的女兒!那是因為我知道,我再也沒有機會親手扼殺她!你知道她為什麼要叫潘多拉嗎,因為她把自己比喻成是釋放災難的少女。你又知道她是幾歲時候給自己改的名字嗎?十歲!才十歲啊!」

    蘇安然坐著,看著已陷入歇斯底里狀態的元帥,纖長的手指一直在撫摸著軍刀的刀鋒。他的女孩,可是在還不到八歲的時候就露出了惡魔的潛質。

    元帥將臉深深地埋在雙手中,低沈地說:「就在她給自己改了名字的那一年,她拿走了我的全部能力,我的事業,我的研究成果,還有我的娜蘭妮,也就是她的媽媽。就在她生日那天,她親手殺了娜蘭妮。」

    蘇默然不語。聽起來,這是一個不可思議的故事,但好像是真的。

    元帥終於擡起頭來,臉上有著深深的疲憊,說:「其實,我就是這裡的一個囚犯而已。我根本不能走出這個前進基地,也無權指揮這裡的人和機械。這個基地裡所有東西的指揮權限,都屬於潘多拉。或說,屬於中央智腦。不過潘多拉擁有智腦的最高權限,所以也就等同於是她在指揮。」

    「她多大了?」蘇皺眉問。不知為什麼,元帥反反覆覆的提到潘多拉的名字時,竟然逐漸在他心裡激起越來越大的波瀾,這讓蘇非常的不舒服。

    「今年歲了。上個月29日是她的生日。」元帥對潘多拉的生日記得非常清楚。

    蘇皺了皺眉,問了個奇怪的問題:「她現在是什麼樣子?我是說她的外貌。」

    「我不知道。從她十歲生日那天起,我就再也沒見過她。半年前,我被送到了這裡建設前進基地,更沒有可能見到她了。」元帥說。

    蘇環視了下房間,再回想了一下前進基地的布設,冷冷地說:「可是我看這裡不像是一個監獄,您的生活也不算太差。」

    元帥苦笑,說:「這是精神上的囚籠。每一天,你面對的人不是傀儡,就是機器,不會有人回答你任何的問題,除了分配任務時,甚至機器都不會跟你多說一句話!呆在這個見鬼的地方,甚至干女人都沒有自摸來得舒服!她們都是完全沒有一點感覺的傀儡,不會叫喊,不會反抗,也沒有任何多餘的反應。他們把我放在這裡,是為了設計前進基地,畢竟機器還比不上人的腦袋。」

    「為什麼在這個方向建立前進基地?」

    「我們檢測到東南方向有大量的電波活動,應該有大型人類組織存在。半年前,我們終於積累了足夠的資源和戰備開始向這邊進行探索。」元帥攤了攤手說,「果然遇到了你們。」

    蘇看了看時間,坐直了身體,望著元帥說:「時間差不多了,現在,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我只是個囚犯,什麼資訊都沒法提供,殺了我又有什麼用處呢?也許你可以看看這個,或許還有些價值。」元帥嘆口氣,站了起來,從旁邊的書架上取下了一本筆記,交到了蘇的手裡。

    「這是……」蘇打開了筆記本,見裡面是一頁頁的日記,筆跡力量十足,卻又透著些稚嫩。

    「這是潘多拉的日記,當然,只有到十歲生日前的部分。她允許我保存它。不過,我有一個小小的希望,就是千萬別把它弄壞了。」迪亞斯特的神色很關切。

    「為什麼我們之間就一定要是戰爭呢?」蘇問。這個問題一直在他心中糾結了許久,直到這一刻才問了出來,沒想到問的對象居然是敵方的元帥。

    「為了資源,為了生存,為了一切的一切……」迪亞斯特坐回到沙裡,說:「潘多拉需要的是傀儡,而不是一個個有思想的人。所有的俘虜都會被在腦部植入芯片,從而變成沒有感覺,沒有自主意識,只知道服務和工作的傀儡,就是你在外面看到的那些,樓上那三個也是。從前面的作戰方式看,你們的展方向和潘多拉的理唸完全不同,所以只能是戰爭。」

    「聽你這麼說,好像我更應該殺你了。」蘇擦拭著刀鋒。

    「不,你不應該殺我。現在災難之蠍中或許只有我一個還有自主意識的人,而且潘多拉有時候還會聽我的話。如果你殺了我,那就意味著她從此將失去作為人的一面,將會全無顧忌,不可預估,也不可控制。」

    蘇站了起來,說:「這個理由好像勉強說得過去。現在,我需要藍蠍武器、組織結構、主基地,以及其它一切有用的數據。」

    「這些你都得不到。因為我剛才說過,我只是個囚犯。我根本就沒有使用中央智腦的權限。災禍之蠍的主基地叫做蠍巢,建築在一個大城市的廢墟上。我可以給你指出它的位置。」

    迪亞斯特站了起來,走到掛在牆壁上的一張舊式地圖前,在上面一個部位上點了點,說:「這裡就是蠍巢。」

    蘇記下了蠍巢的方位,同時也站了起來,問:「你一直沒有說,在潘多拉十歲生日的那天,究竟生了什麼。」

    迪亞斯特的臉又變得蒼白起來,虛浮的臉皮上不斷滲出汗水,顯然,這段記憶令人極度不愉快。

    「那天早上,潘多拉跑過來跟我說,災難之蠍所有的權限都已經被她接管了,從此以後,這個世界將開闢一個全新的時代,建立起全新的軼序,而無用的人類,都將變成新軼序下的傀儡,並由此而繁衍。然後……她就當著我的面,砍下了娜蘭妮的頭。直到那個時候,我才現自己所有的能力不知在什麼時候都消失了,虛弱得和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沒什麼兩樣,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的生。」

    「那你原來的能力是什麼,是幾階?」蘇緊盯著迪亞斯特的眼睛,只要元帥的眼神中有一點讓他感到不安的東西,蘇就會立刻出手殺了他。

    不過蘇從元帥的眼睛中,看到的只是一個老人應有的追憶痛苦往事的眼神,握緊刀柄的手悄悄地鬆開了。

    「我的能力都是格鬥域的,主要能力是八階的迅猛打擊。」元帥的答案讓蘇很有些吃驚。他還不清楚八階能力究竟有多大的威力,不過看帕瑟芬妮那幾乎深不見底的實力,勉強可以推斷一下八階能力的威力。

    蘇突然伸手在元帥的頸側輕輕一按,迪亞斯特立刻雙眼一翻,就此暈死了過去。蘇再次走上二樓的中控室,看了看已經倒在地上的三名年輕戰士。蘇在其中一個的身邊蹲下,輕輕敲擊著年輕戰士的腦骨,覆蓋在他臉上的左手則仔細體會著傳來的震盪。果然,在後腦的部位有一塊異樣的迴響,看來這就是芯片的位置了。

    蘇的軍刀刺入他的後腦,收刀時刀尖上已經多了一顆麥粒大小的芯片。蘇對其它兩個人依樣下刀,將芯片都取了出來,包好收起,然後離開了元帥居所。估計20分鐘後,元帥就會醒來。

    至於元帥給的那本日記,蘇已經確定裡面不會有追蹤器。他現在對電磁信號的感應十分靈敏,如果日記本中裝了追蹤器之類的設備,那麼肯定會被現。

    蘇一邊在夜幕的掩護下向預定的集合地點奔去,一邊打開了戰術板。他在和元帥說話時,將戰術板調成了被動模式,將周圍一切的聲音和各種電磁信號都紀錄了下來。他還曾用戰術板自帶的電腦破解功能試圖進入藍蠍的電腦網絡,結果不但直接被攔在了防火牆外,還被程式的自動反擊弄得戰術板溫度飛速升高,如果不是蘇立刻強行關掉戰術板以切斷與智腦網絡的連接,這塊戰術板都有可能損毀。

    蘇將所有紀錄下來的資料都送了出去,幾秒鐘後,海倫就出現在屏幕上,冷冷地說:「我記得你答應過我不進入藍蠍前進基地的。」

    海倫的態度雖然生硬,不過畢竟是關心,蘇笑了笑,說:「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快分析一下這些資料,看看有沒有什麼有用的東西。」

    海倫沈默了幾分鐘,似乎在分析戰術板傳回的數據。過了一會,她擡起了頭,說:「有些有趣的東西,不過很有限。這個自稱災難之蠍的組織和他們的領看起來既無知又狂妄。哼,潘多拉,她的確是釋放災難的少女,不過這災難不是加給別人,而是會釋放在它們自己頭上。選擇血腥議會作為敵人,就是它們最後的錯誤。你不必擔心,從今天起,我的注意力會分些在這個方向上,那些災難之蠍會現,我才是那個釋放災難的人。」

    聽著她冰冷、機械且沒有一絲波動變化的聲音,蘇忽然抑止不住地浮上一個念頭,那就是這個海倫並不僅僅是災禍之蠍的災難,而且還是所有男人的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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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5 07:46:13

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七 軟弱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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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沒有趕到預定的接應點時,蘇懷中的戰術板又震動起來。他一邊保持著50公里勻速奔跑,一邊打開了戰術板。在超距觸感的感應下,蘇完全可以一邊在崎嶇的廢墟間飛奔,一邊安心地閱讀戰術板上的信息。

    屏幕上還是海倫,仍是那種機械而又冰冷的聲音:「已經對數據分析完畢。蘇,你被騙了,你應該殺掉迪亞斯特的。」

    「被騙了?」蘇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不願意相信海倫的結論。

    「你不願意相信嗎?那麼我再具體一點,從所有數據的綜合比對來看,迪亞斯特撒謊的概率在87%以上。如果再考慮到他作為災難之蠍核心人物的身份,你就應該100%的殺掉他。夠具體了嗎,蘇中尉。」海倫的話中能夠聽出一絲諷刺的意味來,這比較機械聲音當然是有本質的進步,但是同樣不讓蘇愉快。

    但是海倫顯然並不打算讓蘇愉快,繼續說:「在拿到你手上三個芯片後,會更進一步證實我的結論。\蘇中尉,請你記住,為了你自己著想,不要在戰場有任何的仁慈!」

    蘇壓抑著心中的憤怒,沈聲說:「迪亞斯特給我日記本的時候,我相信他的感情是真實的。對於判斷別人是否在說謊,我有自己的辦法。而且你憑什麼說他在說謊?」

    「日記可以是真的,但他說的事情可以是假的,或者至少部分是假的。至於如何得出這個結論,我想不需要向你解釋,你即不懂高階數學,也不明白神秘學的原理,解釋了你也聽不明白。只不過下一次我希望你不要這麼愚蠢,特別是在戰場上。我們和災難之蠍一定會有戰爭,而且一定會以徹底摧毀災禍之蠍為結局。不過想要贏得這場戰爭,有一個前提,就是你必須得聽我的指揮。」海倫扶了扶眼鏡,又開始埋頭工作,然後她的影像就在屏幕上消失了。

    蘇只覺得胸口如同堵了一場巨石,沈甸甸的說不出難受。

    時間過得很快,當蘇趕到預定集結地的時候,已經接近天明。\這個時候,天色是最暗的。集結地停著一輛越野車,忽明忽暗的菸頭火光在夜色下顯得格外醒目。抽菸的是裡高雷,他還是那副隨隨便便的樣子,一點也不怕有狙擊手在黑暗中瞄準他的腦袋。

    蘇從黑暗中現身,以他的感知,已經發現周圍埋伏了十幾名精銳的戰士,佔據了四邊的有利地型。而且他們帶來了六枚青銅龍導彈,哪怕是藍蠍的戰車過來,恐怕也撈不到什麼好處。

    裡高雷看到了蘇,先是咧嘴一笑,然後說:「怎麼了,頭兒,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事情不順利?」

    蘇伸手從裡高雷手上拿下了香菸,扔在地上踩滅,說:「別在夜裡抽菸,你覺得自己活得太久了嗎?有的是人能夠在1500米外打爆你的頭,包括我。」

    蘇登上了越野車,坐到副駕駛的位置上。蘇放倒了前風擋玻璃,將自己的步槍架了起來。\裡高雷則站到了後廂機槍射手的位置上。駕車的是麗,她發動越野車後,裡高雷嘿嘿笑著說:「頭兒,以前你可從來不會跟我們說你的能力。現在至少告訴了我們一件事,你能夠在1500米外打爆別人的頭!」

    越野車轟鳴起來,疾駛而去,整個旅程當中,蘇都是一言不發。

    鐘擺城還沒有清理,這項工作要等到總部的儀器運到才能開始,所以眾人先回營地。雖然還進不了城,不過麗一直在佈置外圍的防禦,並且在暗黑龍騎的核心區選擇了一個廢棄的小鎮,準備建立一個後方的訓練基地以及戰地醫院。奎因的手下和麗殘存的戰士加在一起還有200多人,這會是一支不可小視的力量。雖然動盪年代人命最不值錢,但是訓練有素的戰士還是不多。

    蘇剛剛跳下越野車,奎因就迎了上來。這個時候天還沒有亮,看來他也是忙碌了整整一夜。

    「頭兒,總部有東西給你。\那個運東西的傢夥看起來可真不錯!」

    順著奎因的手指方向,蘇看到營地外的空地上停著一架無人駕駛飛機,機身上漆著猙獰的龍首,這是暗黑龍騎的標誌。和藍蠍的無人偵察機不同,這架無人機相對要大得多,機長近三米,兩具噴氣式發動機被安放在機翼兩端。它的機背被打開,露出了裡面的貨艙,幾個戰士正在小心翼翼地將裡面四個包裝好的貨箱搬出來。

    這時蘇懷中的戰術板又震動起來,不用看,蘇只憑直覺就知道一定是海倫。屏幕亮起時,果然出現的是海倫。看著她美麗的面容,蘇卻覺得這張臉太漂亮、太精緻了些,已經精緻得有些不真實。比如說,蘇從沒有見過哪個人的兩隻瞳孔紋路色彩是一模一樣的,再比如,她的雙眉不論是形狀、角度都是完全相同,甚至連眉毛的根數都一樣多!

    海倫習慣性地扶了扶眼鏡。蘇立刻發現,她每次扶的位置都是同一處,精準量級至少也是毫米,再細微的話,限於屏幕的分辨率,已經看不來了。蘇忽然覺得有些頭痛,他現在已經開始下意識地將海倫所有的表情動作進行回放對比,而這樣做的結果,就是會引發強烈的頭痛,似乎他的大腦已經有些不堪這沈重的負擔。

    「我派了架運輸機,給你運過去四套感應雷掃瞄儀,這樣對鐘擺城的清理可以提前一天啟動,也能夠提前一天結束。不過這不是主要目的,我需要你手上災難之蠍的三枚移植芯片,馬上就要。另一點,清理鐘擺城是為了可以撤出一些羅克瑟蘭的設備,並不是讓你們在那邊死守不退的。最遲在48小時之後,你們一定要撤離,先退到核心區附近再說。」

    蘇臉上如同籠罩了一層寒霜,問:「這是命令?」

    「你可以這樣理解,如果你不想自己的扈從和戰士白白送死的話。現在就將芯片給我送回來,我的時間很寶貴。」

    蘇默默的關了顯示屏,走到無人機前,將三枚包裝好的芯片放進無人機的貨艙。\無人機接到了新的指令,發動機轟鳴起來,機身緩緩升起,在空中轉了個圈,向著龍城疾飛而去。

    「頭兒!送來的東西里面還有給你的東西。」奎因走了過來,將一個精美的鋁合金小盒遞給了蘇。蘇打開一看,盒子裡面深藍色的絲絨襯墊上嵌著三顆看起來非常特殊的子彈,彈頭上漆著電磁和危險的標記,裡面還有一張紙條。

    蘇取出紙條,打開一看,紙條上是和印刷體一模一樣的筆跡:「智能型機械目標專用彈,試用一型。海倫。」

    蘇輕輕撫摸著子彈,指尖還沒有碰到彈體,就傳來隱約的**以及針刺般的感覺。這是裡面蘊含著強大能量的標記。

    他合上了盒子,將它貼身收起。對於這個海倫,蘇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轉向麗,吩咐:「麗,明天用一天時間清理鐘擺城,然後把能帶的都帶走,我們要撤出這裡。\你的時間只有48個小時。」

    麗非常驚訝:「為什麼?工廠大多完好無損,而且裡面的很多設備根本運不走!我們現在有足夠強大的火力,如果那些蠍子再來的話,我們一定會給他們一個非常深刻的教訓的。」

    「這是總部的建議。」在麗面前,蘇並沒有說這是海倫的建議,不然的話恐怕又要浪費一番解釋。他現在也開始學得聰明些了。

    麗仍然不情不願地想要爭論什麼,卻被裡高雷硬扯著拉走了。

    這個時候,已經沒有蘇什麼事情了,具體事務自然由三名扈從一手包辦。他回到自己的軍帳內,閉目靜坐了整整十分鐘,才將心情漸漸平抑下來。

    這次偵察藍蠍的前進基地,也不能說全然一無所獲,在長時間的潛伏和穿越感應區後,蘇又得到一個進化點。不過,僅憑現有的十五個進化點,想要繼續在感知域中進階,還是遠遠不夠。\蘇已經感覺到,下一次在感知域中將會形成一個新的六階能力。但是六階能力至少需要三十二個進化點,恐怕還要經歷過幾場生死激戰才有可能獲得。

    進化是為了更強大,更強大意味著更多的權利和更好的安全,為了追求進化而去冒有可能死亡的風險,聽起來邏輯上很說不通,但蘇卻是一直在這樣做。他也不清楚為什麼,只知道自己內心深處一直在恐懼著什麼,只有更多的進化,更強大的能力,以及更深沈的戰鬥智慧,才會使他感覺到安全。但是每當獲得新的能力後,蘇看到、感覺到的卻是更多的未知,相應的也就更加的恐懼。這好像是一個根本無法解決的循環。蘇必須控制自己獲得進化點的衝動,就像是深夜中一隻努力不向燈火撲去的飛蛾。

    猶豫了一會,蘇向帕瑟芬妮發了條訊息,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給她發訊息。

    幾乎是訊息發出的同時,屏幕上就出現了帕瑟芬妮的影像。\她灰髮散亂地披散在肩上,臉上還有一抹硝煙的痕跡。屏幕上到處都是彈雨、火焰和爆炸,帕瑟芬妮匆忙說了句:「寶貝等等!」然後畫面就是一陣劇烈抖動,一時間什麼都看不清。

    僅僅過了幾秒,畫面就重新清晰了起來,帕瑟芬妮笑意嫣然,亂發和臉上的硝菸灰跡反而更加為她增添了幾分風情。只不過從畫面中可以看到,在她背後一輛新時代風格的戰車正熊熊燃燒著墜落,在地上砸出一個大坑,然後就是驚天動地的爆炸。雖然隔了近百米,熾熱的風流仍將帕瑟芬妮的灰髮拂了起來。

    「難得你肯來找我,是不是你那邊有什麼麻煩了?」帕瑟芬妮毫不掩飾自己的關心。

    看著不斷轉戰四方的帕瑟芬妮,蘇的心情終於平靜了下來。和她的付出比起來,自己的一點委屈根本就不算什麼。雖然在蘇看來,這並不是一件小事,而是一些根本理念上的衝突。\不過他也知道,恐怕除了他自己之外,暗黑龍騎中所有的人都不會這樣認為。

    「沒什麼,不用擔心我。海倫已經說了今後會多放些注意力在這邊。」蘇微笑著說。

    「是嗎,那太好了!海倫肯這麼做,那就沒問題,你只要聽她的就好了。」帕瑟芬妮看起來是發自內心的高興,眼睛中都在發著光。

    看到帕瑟芬妮對海倫無條件的信任,蘇先是驚訝,然後就重新審視海倫的建議。雖然她看起來沒有任何能力,可是這個世界,並不是一切都以力量作為惟一的考量。蘇自己就曾經狙殺過無數能力在自己之上的目標,所以明白在絕大多數時候,智慧的作用要比力量大得多。

    「還有,我聽說了你在藍蠍前進基地的行動,戰場上可是從來都沒有什麼寬容和憐憫。對待敵人,最有效的方式就是直接摧毀。這種時候你可不能心軟呢!好了,先就這樣吧!」

    通訊被即刻切斷,看起來帕瑟芬妮那邊的戰事十分緊張。

    蘇沈默的將戰術板收起,靜靜地坐著。海倫和帕瑟芬妮的說話風格不同,海倫是毫不留情的指責,帕瑟芬妮則要迂迴委婉得多。但是她們的觀點一致,都認為蘇錯了。

    不過,儘管知道摧毀一切已知和未知的敵人是暗黑龍騎的宗旨,但是蘇始終難以理解,為什麼兩個未曾接觸過的組織初一碰面就要發生你死我活的戰爭,而不是先試著坐下來談談,看看有沒有和平相處的可能?

    蘇拿出潘多拉的日記,撫摸了一會已顯得陳舊的封皮,然後慢慢地打開。

    審判鎮。

    佩佩羅斯無聲而迅捷地走進了小鎮中央的教堂,來到梅迪爾麗座前,奉上一張電腦板,說:「閣下,這裡是蘇少尉近期全部的戰事與行動紀錄,以及和總部基地通訊紀錄的摘要。」

    梅迪爾麗接過了電腦板,迅速瀏覽了一遍,擡起了頭,盔甲縫隙中滲出層層寒氣,問:「佩佩,你怎麼看?」

    佩佩羅斯說:「我同意海倫和帕瑟芬妮將軍的看法。蘇中尉這次在戰場上的表現十分軟弱,如果不在此時加以糾正,那麼他今後將會遇到非常多的危險。」

    梅迪爾麗將電腦板還給了佩佩羅斯,若有若無的嘆息了一聲,然後輕輕的說:「也許所有人都認為這是軟弱。不過,如果當年沒有他的這種軟弱,我早就成了荒野中的塵泥。」

    佩佩羅斯呆了呆,想要說些什麼,卻見梅迪爾麗揮了揮手。她只得應了聲是,退了出去,讓梅迪爾麗獨坐在幽深寒冷的教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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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5 07:46:26

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七 軟弱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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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手中的日記是深藍色封面,正中凸印著一隻猙獰的蠍子,完全是災難之蠍風格日記很厚很重,皮製的封面邊緣已經出現多外磨損,裡面的紙頁也變得有些發黑和蓬鬆,顯然是被翻閱太多的痕跡。

    日記的扉頁上用稚嫩的字體寫著:「從今天起,努力長大。安潔,於血蠍之月29日。」

    扉頁上還繪著一片遍生野花的草原,上面有一個小女孩張開雙臂奔跑著,在她身後,則是一個不算太高、但很偉岸的男人背影,在他的身邊,陪伴著一個嫻靜的女人。這幅以彩色鋼筆繪出的畫線條簡潔,卻十分傳神。顯然小安潔在繪畫上有驚人的天賦。

    蘇又翻開了第二頁。

    「今天是我九歲的第二天,很高興,可是我還是和昨天一樣的高,真希望快些長大。\安潔,於血蠍之月30日。」

    看上去,這就是一本普通的小女孩日記,不過如果迪亞斯特沒有說謊,那麼這本日記裡一定有秘密。九歲的時候,潘多拉還沒有給自己改名字,她原本的名字是安潔。而在十歲生日時,她給自己取了新名字潘多拉。所有的變故,應該都是出自這一年裡。

    蘇繼續翻閱,逐漸讀到了一些值得注意的東西。

    「我比生日的時候長高了三公分!可是這用去了我整整一個月的時間,還是太慢了。我要努力長大!爸爸說了,等我長大了,就把災難之蠍都交給我。\潔西卡姐姐好像非常不高興。安潔,於天蠍之月1日。」

    「為什麼每天總是要不停的上課呢?好枯燥!我想出去玩,可是爸爸不讓,說外面有很多很多的輻射,出去會死掉的。什麼是輻射,是那些彩色的光線嗎,它們照在身上很舒服啊!好像只要被它們的照射,我就可以長得快點。安潔,於毒蠍之月3日。」

    「我討厭上課,越來越討厭,我想出去玩。老師們都很囉嗦,為什麼說一遍就能聽懂的東西他們都要反反覆覆地重複上七八遍呢?可是潔西卡好像總是沒有懂,好奇怪。明斯特哥哥也總說聽不懂。進階數學,高能物理,基因基礎,能力域初階……課程表好長好長,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上完。\我想出去玩,我喜歡那些光線,它們很漂亮,也對我很好。只要和它們在一起,我就可以快快的長大。安潔,於地蠍之月9日。」

    「爸爸重新安排了我的課程,從明天起我就要單獨聽課了。他和老師們說我的進度可以加快三倍,耶!爸爸萬歲!潔西卡姐姐很不高興地跑掉了,我現在知道了她不喜歡我。不過沒關係,早點上完課,我就可以早些出去玩了。安潔,於地蠍之月10日。」

    「今天的課程結束得很快,老師們給我的感覺都有些奇怪,他們為什麼不停地偷偷看我?不過,我是覺得我比潔西卡好看,雖然她肯定不這麼認為。不管怎麼說,今天又學完了三本書,我有一整個下午可以出去玩了。\安潔,於地蠍之月15日。」

    「我喜歡它們,它們也喜歡我。現在只要我出去,它們就會來找我,它們很漂亮,也很聰明,而且它們很願意幫我,幫我長大,幫我變得聰明,幫我變得漂亮。當它們進入我的身體時,我可以感覺得到它們的開心。它們很漂亮,有數不清的顏色。不過,書上不是說只有一種陽光,而且只有天上雲開的時候才會有陽光嗎?天上的雲會開嗎?我從沒看到過。安潔,於水蠍之月11日。」

    「今天和潔西卡說了它們的事,可是她說我瘋了,要不然就是在說謊。她說外面永遠是灰色的,從來都沒有什麼彩色的光。我現在知道,它們討厭她,不會給她看見的。\我也討厭她。安潔,於綠蠍之月7日。」

    「潔西卡今天換了一件新衣服,專門來給我看。她好像是要我看她的胸,然後嘲笑說我胸前什麼都有。我完全沒看出來那兩團肉有什麼特殊作用,書上也沒有提過。可是她看起來很驕傲,而且明斯特哥哥好像也很喜歡那兩團肉,他一直偷偷地從潔西卡的領口往裡面看。我越來越討厭潔西卡了,討厭她的一切。潔西卡完全是個笨蛋,她到現在一本書都沒有學完,我已經開始學第二十六本了。安潔,於明蠍之月1日。」

    「今天,它們告訴我應該到後面的儲藏室去。我去了,因為它們是我最好的朋友。潔西卡和明斯特哥哥在裡面,他們什麼都沒穿,在做些奇怪的事。\對了,有一本書上說,這叫做**,是為了繁殖後代要做的事。可是潔西卡應該繁殖爸爸的後代才對,她為什麼要和明斯特哥哥**?不過沒關係,她什麼都繁殖不了。我看到它們進入了她的身體,把她能夠繁殖的器官悄悄地破壞了。安潔,於明蠍之月3日。」

    「我把昨天的事告訴了爸爸,他非常生氣。下午,明斯特哥哥和潔西卡都不見了,聽說潔西卡已經被關了起來,要特殊處理。什麼是特殊處理?是象明斯特哥哥那樣嗎?他好像被爸爸的蠍子吃掉了。安潔,於明蠍之月4日。」

    「老師們已經沒有東西可以教我了,我現在需要自己到電腦上學東西。我現在才明白,原來不是別人太笨,而是我太聰明了。\爸爸今天誇獎我了,他說我長得很快。他以前誇獎我時,還總會跟我說這個世界就應該由最有力量、最聰明的人統治,但他今天沒有說這句話。爸爸好像在害怕我,真奇怪。安潔,於明蠍之月30日。」

    「我不知道自己該學什麼,向誰去學。從前的老師們原來知道的東西少得可憐,所以現在沒有人教我,也沒有人管我。爸爸也不管我了。現在每天我除了和媽媽說話,就只有和它們在一起。它們還在努力的幫助我,我知道自己還在變得更聰明,也更有力量。可是變得更聰明又有什麼用處呢?我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些什麼,好像該學的已經學完了。那些能力又有什麼用呢?如果擁有了全部的能力,我又是誰?我知道,那樣我就會變成完全不同的樣子。\安潔,於雷蠍之月15日。」

    「爸爸今天帶我去看最新式的武器了,他管那個東西叫做收割者。可是收割者真的好醜,而且非常非常的笨,只會按照設定好的程度去做事。爸爸旁邊的人把那個程序叫做先知1.0。可是書上說,先知是比其它人都要聰明的人,這樣說的話,好像我才應該是先知。我對爸爸說,應該把隨便哪個生物的大腦安裝在收割者的智腦裡,這樣才會有真正的智能,會比現在這種笨笨的樣子要好得多。爸爸非常生氣,他第一次狠狠地罵了我。我不知道我錯在哪裡,哪怕是一隻變異老鼠也要比收割者聰明啊!它們告訴我,不是我錯了,而是因為周圍的人太笨,他們不能理解我的聰明。\這個世界,應該屬於我。真的是這樣嗎?再過一個月,我就十歲了,十歲是不是已經長大了呢?安潔,於雷蠍之月2日。」

    「完全睡不著,書上說,這叫失眠。為什麼會失眠呢,是因為爸爸嗎?他在害怕我,好奇怪。安潔,於雷蠍之月30日。」

    「我今天才知道,原來媽媽好聰明,好聰明。我愛媽媽。安潔,於血蠍之月1日。」

    日記到此為止,後面的幾頁被撕了去。蘇合上了日記,輕輕撫摸著磨損的封皮,毛骨悚然。

    從時間來看,最後一個月中的日記是最關鍵的部分。因為,所有的變故都是在安潔十歲生日那天發生的。\迪亞斯特元帥不像在撒謊,因為撕扯的痕跡十分陳舊,並不是剛剛撕下的。迪亞斯特能力再強,也不可能預知到這麼久之後的事,從而提前就撕去了這幾頁日記。如果他能夠預知到這一天,何不在房間中埋伏人員,一舉把自己擒下,又何必以身犯險呢?要知道,蘇可是猶豫了很久,才沒有殺了迪亞斯特。在這個過程中,其實連蘇自己都不敢保證會不會心念一轉,直接殺了迪亞斯特了事。

    此時此刻,天地間忽然響起一聲霹靂,然後轟雷一個一個炸響,如同無數重炮炮彈落下,彷彿整個大地都在震動!

    閃電如網撒下,從大地直接連通雲端,雖然隔著厚厚的帳布,也可看到外面的世界被接連不斷的閃電映照得忽明忽暗。碩大的雨滴密集落下,砸得帳布噼噼啪啪的響個不停,風更是呼嘯著,瘋狂撕扯著天地前的一切!

    在這個狂暴的雨夜,所有的人、所有的生物都躲在了房間、營帳或者是巢穴內。每一顆雨滴中都有足以致命的輻射,沒有誰願意被它們沾上。而那些只能露宿荒野的人,就只有倒在地上,任大雨將自己的身體淋透。那些針刺一樣的感覺,是如此的讓人絕望。

    蘇將日記小心收好,站了起來。

    它們究竟是什麼?這個問題始終在他心頭徘徊不去。

    蘇掀開營帳的簾門,走出帳外,仰首望著夜空。天黑得深不見底,無以計數的雨滴傾倒而下,頃刻間就已經將蘇淋透。雨水中有透骨的寒意,更有濃烈的輻射,刺痛著蘇的肌膚。

    蘇眯起眼睛,在他的視野中,整個世界依然是黑的,灰的。

    蘇看不到它們,也感覺不到它們。

    但是蘇並不怕輻射,或者至少不怕這種程度的輻射。他很早就知道,自己也和周圍的人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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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5 07:46:41

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七 軟弱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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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越下越大,顆顆雨滴已經如同大豆般大小,裡面還夾雜了許多如雞蛋般大小的冰雹,砸在大地上激起一團團水泥混合的塵埃。產自暗黑龍騎的營帳雖然堅固結實,不會被雨滴冰雹擊破,可是同時風也很大,紮下的營帳樁基未必都十分穩固。所有的帳篷都在狂風暴雨中獵獵搖曳著,扯住營帳的繩子繃得緊緊地,甚至發出輕微的嘎吱聲,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被風吹飛。地面積水早已奔湧成流,好在營地選擇的地勢是一個相對制高點,暫時不用擔心被雨水淹沒。

    蘇靜靜在雨中站著,任冰寒刺骨的雨水貼著肌膚流下,一顆顆冰雹砸下時,他身上的肌肉微微一收一放,就將它們彈了出去。

    天依然是黑的。

    在雨中淋了很久,蘇已經開始漸漸相信海倫的話,迪亞斯特應該是撒了謊,不過直到現在蘇也沒有想清楚他在什麼地方說了謊,但這已經不重要了。從日記中看,安潔,現在應該叫做潘多拉,可能比意想中的還要難對付得多。十歲時就已經如此聰明的女孩,現在不知道已經成了什麼樣子。更可怕的是,從日記中看得出,她似乎對這個世界有種置身事外的冷漠。

    蘇曾經也有過這種感覺,彷彿眼中所看到的一切,耳朵所聽到的一切都不是真實的。面前晃動著的一個個人體,和不會動的水泥鋼筋完全沒什麼區別。殺一個人,就像是折斷了一根木頭一樣簡單,一樣不需要思索,一樣沒有任何感覺,哪怕噴濺出來的鮮血都沒有溫度。\而這一切的轉變,始自於他遇到梅迪爾麗,並且決定將她養大的那一刻。

    還是先將藍蠍徹底摧毀吧,蘇終於下定了決心。蘇還是決定相信海倫,相信帕瑟芬妮,沒有理由他可以相信敵人,而不去信任自己一方的人,特別是其中一個女人已經為他付出了那麼多。

    至於迪亞斯特,就當是成長過程中的一塊墊腳石。下一次見面,蘇將會告訴他欺騙究竟會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一陣特別猛烈的風席捲而來,將蘇一頭已完全淋濕的淡金髮絲吹得筆直。但蘇本身並沒有被撼絲毫,他的目光追隨著這陣盤旋的風,最後落在了一個營帳上。這個時候,他的大腦正全力運轉,同時處理著數以千計的數據,試圖解析出風的流向以及可能產生的影響。這是蘇第一次試圖進行如此複雜程度的計算,還不到一秒鐘,他的眼前忽然一黑,頭痛得像被幾十根尖針刺進了一樣。

    蘇搖晃了幾下,這才算站穩。他搖了搖頭,知道這種程度的計算能力已經超出了目前能夠承受的極限。雖然全力驅動下,大腦處理數據的速度已經比以前要快了至少一半。而在蘇直接或者是間接接觸過的人中,無論是潘多拉還是海倫,處理數據的能力似乎遠遠在他之上。

    這時呼的一聲,一個營帳被大風連根拔起,原本沈重的樁基似乎一點份量都沒有,輕飄飄地飛上夜空,旋即不知去向。\營帳裡面有六名戰士,當下被大雨徹底淋透,又被狂風吹得滾倒在泥水中。

    蘇立刻衝了過去,先抓住兩個已經沒有能力自己爬起來站穩的戰士,將他們提到自己的營帳邊,塞了進去,然後又沖向其餘的四個人。

    有兩個營帳帳簾正在拉開,看來有人要出來。

    「都不要出來!」蘇一聲大吼,極具穿透力的聲音清而高亮,遠遠地在風雨中傳了開去。

    一個營帳帳簾聽話地拉上了,可是另一個卻反而開得更快,麗從裡面衝了出來。只一瞬間,她就已被充滿了輻射力量的大雨淋透!

    「你給我回去!」挾著兩名戰士的蘇向麗咆哮著,一邊艱難地頂著風雨以最快速度奔跑著,將兩名戰士塞進自己的營帳。

    麗沈默著,衝向最後的兩名戰士,扶起了其中一個,向蘇的營帳拖去。以她四階的力量和敏捷,拖了一個成年男人,在如此兇猛的風雨中還是勉強可以行動的。蘇一咬牙,直接拖起最後一名戰士,塞進自己的營帳時,麗也將自己拖著的戰士塞了進去。

    蘇的營帳是單人帳,並不算大,六名健壯的戰士只能互相擠疊著,才能勉強裝得進去。蘇一把脫**上的作戰服,不由分說直接罩在麗的頭上,將她裹住抱起,然後向她的營帳飛奔過去,把她塞了回去。\

    麗忽然一把拉住蘇的手,將他也拖進了營帳。蘇沒有反對,而是反手拉上了營帳的帳簾,然後陰沈著臉,冷冷地盯住麗。

    作為目前軍隊中惟一一個女人,麗也是單人營帳。她的營帳比蘇的還要小些,裡面只有一張簡易床,她的裝備和衣服都堆在床底,反正她本來也沒太多東西。兩個人擠在營帳裡,就幾乎沒有轉身的餘地了。

    或許是感受到了蘇淩厲的目光,麗抱膝縮在角落裡,額頭抵住膝蓋,根本不擡頭看蘇。她周身早已濕透,水滴還在一滴滴順著栗色短髮流下。蘇伸手在她的頭髮上摸了一下,然後攤開了手。手心中的雨水是灰色的,可以看到漂浮著無數細碎的塵埃。蘇的手心微微發麻,這是受到輻射刺激的標誌。

    蘇沈默著,一把將麗整個提了起來。麗雖然有四階的力量,可是蘇現在的力量也很狂猛,而且在蘇沈默的怒火前,她看上去居然有些膽怯,完全沒有要反抗的意思。

    蘇抓住麗的衣服,猛一用力,直接將她的上衣撕成了兩半,然後又將她的戰鬥束胸撕了下來,扔到地上。

    麗顫抖了一下,動也不動,任由蘇三兩下將自己的剝得精光。蘇拿過床單,有些近乎於粗暴的將麗身上的雨水幾下擦乾,然後將**的床單和麗的濕衣服都扔到了營帳外面去。\

    麗跪坐著,低著頭,好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

    蘇沒有理會她,而是取出戰術板,直接接通了預設好的線路。幾秒鐘後,屏幕上就出現了海倫的影像。就像不論什麼時候接通帕瑟芬妮,她都是在戰鬥中一樣,海倫好像永遠都在工作,從沒有見她休息過。

    海倫的目光一轉,看到了**著的麗,以及半裸的蘇,不冷不淡的說了句:「看來現在不像是通話的好時機。還是說,你終於肯讓我看看你的生理反應了?這是個好消息,但應該是你在我面前時才是真正的好消息。」

    「這裡有了暴風雨,我這邊有七個人淋了雨。我需要醫院作好準備,雨一停,我就派車把他們送回去。」蘇說。

    畫面上的海倫恢復了低頭忙碌的姿勢,聞言根本沒有擡頭,只是說:「請再具體些,蘇中尉。我不記得你的隊伍中有資格在我的醫院中接受治療的人有七個那麼多。」

    蘇抑制了一下焦急的心情,放緩語氣,先解釋了一下剛剛發生的事,然後說:「情況就是這樣,麗和六個戰士都需要治療。這場雨水的輻射非常強烈。」

    海倫擡起了頭,看了蘇一眼,就又開始忙碌,淡淡說著:「算上你,被雨淋的應該有八個。」

    「我沒事,我不怕輻射。」蘇沈聲說。

    海倫明顯的皺了皺眉,放下了手中的事,沈思了一會,才說:「的確有這種可能,而且你對自己的身體應該比我瞭解,當然,這種情況只是暫時的。\關於接受治療的人選,麗可以,其它人不行,讓你的戰地醫生給他們治療吧。」

    「那這些戰士們怎麼辦?我這裡沒有戰地醫生,也沒有藥物!這種強度的輻射,他們根本挺不過一天!」蘇已經有些壓抑不住自己的怒火了。

    麗一直盯著屏幕上出現的海倫,忽然說:「我不用治療,這樣你可以救我的戰士們了吧!」

    「你給我閉嘴!」蘇向麗咆哮了一聲,竟然讓麗顫抖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退。

    蘇望著海倫,以平靜的聲音說:「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

    海倫扶了扶眼鏡,認真的問:「這需要解釋嗎?蘇中尉,你不是真的這樣天真吧?」

    她的語氣很平淡,可是蘇卻從中聽出了巨大的嘲諷。這個時候,蘇反而平靜了下來,說:「我是真的不明白。」

    「那好吧,我就為你解釋一下。」海倫放下了手中的工作,雙臂環抱,正面對著屏幕,以機械般冰冷,毫無抑揚頓挫的聲音說:「從制度上說,只有龍騎或者扈從才有資格在龍城的醫院中得到救治。當然,龍騎的私人醫院可以有些例外,比如說你那名扈從的女人,但是,這樣做的前提是奎因支付了足夠的費用。\接下來我們談談現實一些的理由。這種急性輻射的救治比治療變異組織要難得多,一人份額的特效藥價格是25萬。蘇中尉,以你現在的信用和財務情況,我只能接受預先給麗進行治療,並且如果她肯配合我的研究的話,還可以減免部分的費用。至於其它的6名戰士,蘇中尉,你根本沒有能力替他們擔保。」

    「就這樣看著他們去死?」蘇的聲音漸漸變得和海倫有些類似。

    海倫毫不猶豫地直接回答:「是的,荒野中的人命並不值錢。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這一點,蘇中尉。」

    蘇的確清楚荒野中的法則,也看到過無數次死亡。只不過,他難以接受的是暗黑龍騎明明有這個能力,卻不肯加以救治,哪怕是跟隨著他浴血奮戰過的戰士。

    「難道一個人的生命是可以用錢來衡量的嗎?」蘇苦笑,有些無奈的自語。

    海倫顯然聽到了這句話,回答說:「是的,每一個人都有價格。你,我,甚至是帕瑟芬妮,都有自己的價格。你可以不認可這一點,但別人會對你的價格有自己的評估,大多數人認可的那個價碼,就是你實際的價值。如果你不接受,只能說明你認為價格低了而已。」

    蘇嘆了口氣,說:「也許,人還是有尊嚴的。尊嚴是有價的嗎?」

    「當然。我說過,不肯出售尊嚴的人,往往只是因為認為價錢還不夠高而已。\」海倫說得很認真,像是在和蘇探討著一個學術問題。不過她接下來的一句話,讓蘇無言以對:「而且在這個時代,還能夠堅持尊嚴的人,要麼已經死了,要麼已經強大到沒人能夠挑戰他的尊嚴的地步。但是如果有這種人存在,也就意味著除了他之外,其它的人都會活得完全沒有尊嚴。」

    「能不能先給戰士們治療,治療費用我以後想辦法再付。」蘇自己對這個提議其實一點都不抱希望。

    海倫出人意料地沈默了一會,才說:「蘇,你讓我非常失望。我完全沒有想到,你會提出這樣一個要求。你需要記住三件事,第一,你應該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利息這樣東西。你向帕瑟芬妮帳戶中支付的錢根本連付利息的零頭都不夠。帕瑟芬妮應該從沒有向你提過這個,但是不代表借款方不會向她收取利息。第二,麗的治療費用實際上已經是賒欠了。如果你願意承認共同負擔帕瑟芬妮的債務,那麼以你現在的狀況,你在任何地方都賒欠不到任何東西。所以,你已經得到了特殊待遇。第三,或許你可以向帕瑟芬妮提出更進一步的要求,但不應該是向我。我和你之間沒有任何特殊的關係,我也沒有任何理由為你付出。蘇中尉,你把自己想像得太重要了,這個世界並不是圍繞著你運轉的。」

    蘇的臉上湧起一陣異樣潮紅,海倫說的每一個字,都如同一根鋒利的針,毫不留情地刺穿了他的自尊心,即使在面對最危險的敵人時,他的心也從未跳動得這樣瘋狂過。\所有的血似乎都失去了控制,瘋了一樣湧向腦部。

    「對了,我想起來,舊時代有一個詞可以非常貼切地形容你目前的處境,那就是軟飯。等到你不用再吃帕瑟芬妮軟飯的那一天,我會很樂意滿足你這樣的要求。但是現在,蘇中尉,你拯救不了幾個人,請不要濫用帕瑟芬妮的資源。就這樣吧,記得明天將麗送過來。」

    說完,也不等蘇回答,海倫直接切斷了通訊。

    營帳中沈默了很久,麗才打破了寂靜:「好像我又給你添了麻煩。」

    「我已經喊過讓所有的人都不要出來,你為什麼不聽?」蘇的聲音中又帶上了一些壓抑不住的怒意。不過就是他自己,也有些說不清楚是完全為麗的自作主張憤怒,還是因為海倫的話,而遷了一些怒意在麗身上。

    「他們都是我手下的戰士,而且……你不是也在外面嗎?」麗的聲音很低,視線則落在營帳角落裡。

    「我和你們不一樣,至少這種程度的輻射我還不怕!」蘇很怒,在他看來,麗這種舉動完全沒有任何意義,反而把自己也搭了進去。如果不是有暗黑龍騎的醫療條件,以麗的體質,也活不過三天。

    麗忽然擡起頭,盯著蘇:「可是22中文¥首)發我不知道!你從沒有跟我說過這個,你也從來不告訴我你的事,我對你幾乎一無所知!」

    面對著麗的灼熱目光,蘇心中一些堅硬的東西悄然熔化了。\的確,麗幾乎不知道他的任何事,其實帕瑟芬妮也不知道。一直以來,蘇都是有意的在封閉著自己。對他來說,被人瞭解則意味著危險。

    蘇嘆了口氣,將帳壁上掛著的一套乾淨的作戰服取下,遞給了麗,說:「穿上吧,你現在不能受涼。」

    麗不接衣服,忽然撲進了蘇的懷裡,緊緊地抱住了他!透過相接的肌膚,蘇完全感受得到她身體上驚人的熱量,她擁抱的力度也讓蘇即吃驚,又有些感動。

    「給我!」麗的頭埋在蘇的胸前。她的聲音很低,卻像頭咆哮的母獅。

    「現在不行!你現在很虛弱,這會要了你的命。」蘇直接拒絕。

    麗擡起頭,盯著蘇的眼睛:「那什麼時候給我?你答應過的。」

    蘇不記得什麼時候答應過她這個,但是在這樣緊貼的接觸下,蘇感覺得到她身體內的生機正在迅速衰減,而且她的呼吸中,已經開始透出淡淡的血腥氣。

    麗這個傢夥,為了一百元成了他的扈從,並且在致命的雨夜衝了出來,或許,只是為了讓他能夠少淋些雨。她也許沒有想這麼多,只是本能地就這樣做了而已。\

    「等你從醫院回來,我就給你。」蘇說。實際上,麗生機衰竭的速度讓他非常擔心,這樣下去,也許麗根本挺不到明天晚上。

    麗的眼睛中驟然煥發出了光彩,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我一定會活著回來的!」

    雨夜非常的冷,麗很快就感覺到了疲倦,在蘇的懷中沈沈睡去。蘇將自己的體溫調高,就這樣溫暖著她,一直到暴雨停止。

    雨剛停,就響起了越野車的轟鳴,開車過來的是裡高雷,他的菸頭在黑暗中非常醒目。

    蘇將昏睡的麗抱上了越野車,遞給了裡高雷一張紙,說:「把她送到龍城帕瑟芬妮的私人醫院裡去,找一個叫海倫的女人。地點我已經標記在地圖上了,一定要快。」

    「沒問題,頭兒。其它人呢?」裡高雷一下一下地點著油門,越野車像一頭被拴住的怪獸,不住顫抖咆哮著。

    「救不了了。只有麗可以,她是扈從。」蘇簡短地回答。

    裡高雷沒有多問,而是一腳將油門踩死,越野車轟鳴著,濺起大片的泥漿,一路遠去。

    看到裡高雷走遠,蘇才轉過身,慢慢向自己的營帳走去。每走近一步,他的心頭就如墜了鉛石,變得沈重一分,因為營帳裡面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生機。他俯身拉開帳簾,撲面是一股濃濃的血腥氣。

    六名戰士個個口鼻滲著鮮血,雙目緊閉。他們擁擠在一起,都已陷入了永恆的長眠。

    蘇默默的站著。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身後響起了奎因的聲音:「頭兒,他們都不行了,埋了吧,或者燒了也行,再這樣放下去,活著的兄弟要生病了。」

    蘇嘆了口氣。

    現在看來,即使海倫肯救,這些戰士也絕對挺不到抵達醫院的時候,哪怕是大雨在當時就停了,他們也活不到龍城。但這並不能減輕蘇心中的沈重。海倫說的對,他現在的能力非常有限,即使有心,也拯救不了幾個人,而且他已經有了很多的責任,濫施恩惠的話,只會讓他無法完成已有的責任。

    奎因站在蘇的身邊,看著死去的戰士。這六個人都是跟隨了他很久的老兵,每一個他都很熟悉。

    奎因摸了摸鬍子,拿出一個青銅小酒壺,狠狠灌了幾口烈酒,然後笑著說:「頭兒,不用為他們難過。他們能活到今天,已經是件很幸運的事了。荒野上哪天不死人呢?」

    蘇搖了搖頭,說:「他們是我的戰士,可我幫不了他們。」

    奎因轉過頭,望著蘇,說:「你盡力了,頭兒。這才是最重要的。」

    盡力了?

    蘇沈默著。只是,在這一刻,他感覺海倫和帕瑟芬妮才是對的,很多時候,只有結果才是最重要的,盡力與否,其實並不重要。

    「頭兒,知道我為什麼肯當你的扈從嗎?」奎因的語氣並不像是下屬對上級說話,而像是老朋友在聊天:「因為我相信,如果我在戰場上被炸斷了腿,只要有可能,你一定會把我拖回去的。現在看來,我當時的決定沒有錯。」

    「可是我一次只能拖一個人。」蘇的心中滿是陰翳。

    奎因笑了起來,說:「不要這樣想,頭兒。你應該想,能拖走一個總比一個都拖不動強!頭兒,這是戰爭,戰爭總會死人。我們得往前看!」

    蘇振作了一下精神,點了點頭,說:「你說得對。通知我們的人,天亮之後就收拾東西,我們要離開這,轉移到龍城的核心區邊緣去。」

    「我們要撤?」奎因有些吃驚,不過若有所思。

    「是的。」

    「好吧!看來我們是要把這些蠍子連殼砸個稀巴爛了!」奎因說。

    久違的微笑重新回到蘇的臉上。「是的。」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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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5 07:46:53

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八 夜色下的蠍群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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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之後,地面滿是混雜著輻射塵的泥漿,周圍的輻射大幅度增強,即使是對輻射具有較強耐受力的戰士也很難在這種環境下長時間停留。步兵基本醫療套件中有抵抗輻射的藥物,但是效果有限,而且有效時間只有一天。這是為了讓戰士們通過高輻射的惡劣區域。像那六名被暴雨淋透的戰士,基本套件中的藥物就沒什麼效果了。

    現在的惡劣環境,使清理鐘擺城變成一件艱難而沒有必要的任務。奎因選了幾名皮糙肉厚,對輻射特別有抵抗力的戰士,在鐘擺城裡清理了一條通道出來,運出幾車燃料,然後戰士們收拾自己的營帳和裝備,登上了載重卡車,向預定的區域撤離。

    蘇已經訂購了一批新的單兵抗輻射藥劑,當然都只是基本型藥物,進階藥劑的價格是呈幾何級數上升的。即使是這些幾十元一套的藥物,因為數量很多,財政上早已經變成赤貧的蘇也要向海倫賒購,但這一次,海倫沒有再嘲諷,而且直接表示了同意,看來在她心中,這筆金額還是在蘇默認的信用範圍之內。

    撤退的過程迅速有效,但是稍顯散亂。如果是麗在指揮,就不會出現這樣的結果。奎因更習慣於利用地勢的遊擊戰,對付暴民並不需要像軍隊那樣嚴整劃一,只要個人戰力強、裝備好、不怕死,一般都可以打贏。

    蘇沒有像一般的龍騎那樣坐在相對舒適的越野車中,而是坐在載重卡車駕駛室頂的射擊位上,觀察著前方。他的步槍放在身邊,射擊位上的重機槍雖然用起來不太順手,但是對付集群目標顯然更加好用。

    接下來的戰鬥會和以往有所不同,蘇還是第一次要對付這麼多的重裝甲目標。

    以往,蘇並不畏懼戰車,在他看來,行動遲緩、攻擊有大量死角的戰車根本就不是威脅,有的是辦法對付它們,實在不行還可以逃跑。以蘇在荒野中奔行的速度,還沒遇到過能夠在複雜地形下追上他的戰車。而且蘇過往都是一個人在作戰,對付的也只是幾輛老式戰車。但是對付藍蠍,已經不再是某個人的戰鬥,而是一場戰爭。對付的將會是幾輛、甚至是十幾輛的新式戰車,而且肯定還會有更多也更先進的戰鬥機械人。這些具有自主智能的戰爭機械將會顛覆以往的戰爭邏輯,它們沒有畏懼,也不怕死亡,可以在最惡劣的環境下生存和戰鬥,會嚴格執行命令,絕不會對敵人有寬容和憐憫。而且蘇作為軍隊的統帥,不能率先逃跑。

    蘇習慣的狙擊,對付這類厚裝甲的機械目標幾乎沒什麼用處,最好的武器就是『青銅龍』這類的導彈,反裝甲炮也馬馬虎虎。但是這兩樣武器適用範圍都很小,沒法對付變異生物,還非常的昂貴,在蘇看起來,這類武器今後的用途其實並不算廣。只是不知道海倫送來的子彈效果如何。

    自從恩佐戰死,蘇一直在仔細地考慮應該如何對付戰車這類機械目標。在詳盡讀過暗黑龍騎的能力列表後,蘇發現靈通域的武器操控能力,或者是類法術域的電能或者是磁力場等能力最適全對付戰車或者是機械人,可是真正能夠威脅到藍蠍戰車的只是幾個五階的特殊能力,如果想要得到這些能力,不要說蘇目前沒有這麼多的進化點,就是有,他也支付不起配方藥劑的價格。

    蘇一直以來強化的主要能力域是感知域,這是在充滿了未知風險的荒野上最重要的技能。能夠早一點發現敵人,就能多一些機會生存。他現在對感知域中新的六階能力充滿了期待,也有些許的不安。因為如果不用暗黑龍騎的配方,他還不知道新能力會是什麼。

    海倫為蘇的部隊選擇的新駐地距離暗黑龍騎核心控制區的邊界還不到10公里,是一個名為埃文福德的廢棄小鎮。小鎮位於一座小山的後面,山頂可以成為不錯的陣地,可以阻擋藍蠍的攻勢。小鎮本身的大部分房屋還算完好,稍作修理就可使用。通向龍城的地帶也很平緩,舊式的載重卡車就可以通行。

    羅克瑟蘭提前撤下來的幾十個人,已經在帕瑟芬妮扈從指導下在小鎮中建立起了簡單的營地和戰地醫院。並且運送了基本的補給物資以及彈藥。隨著蘇從鐘擺城的撤退,海倫又送來了三門重炮,在小鎮後方設立了一個重炮陣地。這三門炮不算蘇的賒欠,重炮本身以及操炮的人員都是海倫的人,只不過算是租給了蘇,每發射一發炮彈,蘇就要付錢,而且價格比龍騎的標價要高一半,多出來的這部分就算是租金。對這個,蘇沒有異議。重炮是要折舊的,炮手則會產生費用,現在蘇已經有了經濟學最基本的常識。而且以蘇對新時代武器和軍事的認識,其實並不清楚是否需要重炮這一類的武器,以及如何使用它們,所以需要更專業的人員來操縱。

    埃文福德雖然不大,昔日也是個曾經容納千人的小鎮,裝下蘇這點人馬不是問題。但等到所有的人員都安頓好,已經是深夜時分了。

    蘇無法入眠,乾脆爬到了鎮前小山的頂上,望著西北方向沈思。從這座小山開始,地勢就不再平坦,而是起伏不定,一個個山丘連綿起伏,但是埃文福德前的小山是其中最高的一座,從這裡望出去,視野幾乎不受阻擋。

    戰術板又震動了起來,屏幕上顯現出的依舊是海倫。蘇對海倫的作息時間有些好奇,她似乎從不需要睡覺的。

    「蘇,你送來的芯片已經被初步破解,裡面有很多有趣的東西。首先,和最初災難之蠍戰士屍體上找到的芯片相比,這批芯片體積更小、結構更加複雜,功能也更強大。從結構上看,最新的三枚芯片應該是同一批號的產品,和最初的芯片相比,則應該屬於第三代產品了。我們最初找到的芯片只有少量的控制功能,最明顯的是抑制**,以及釋放刺激神經的微電流,這可以讓戰士們在作戰時變得更加亢奮。而第三代芯片具有多種控制精神和情緒的作用,植入這種芯片的人,在某種程度上已經可以稱為沒有情緒的傀儡。」

    隨著海倫的解說,一幅幅芯片的解構圖在屏幕上展現,當然,蘇完全看不懂。海倫看起來並不在乎他是不是看得懂,只要聽明白了就好:「第三代芯片內部載有一個小型的記憶體,不過容量有限。我從當中恢復出了一份災難之蠍的作戰計劃,雖然只是部分內容,但是已經夠了。災難之蠍計劃對鐘擺城發起一次攻擊,動用的兵力規模將是配備新型作戰機械人的一個裝甲連隊,或者更多。消滅鐘擺城周圍的抵抗力量後,再繼續向縱深擴展探索,計劃中,他們攻擊的首選方向是,埃文福德。恭喜你,蘇中尉。」

    「它們進攻的時間呢?我應該怎麼做?」蘇對於應對這種戰爭,並沒有多少經驗。如果麗在,這些就不是問題。麗雖然只有18歲,但是已經打了六年的仗,而且帶了4年的兵。

    「目前還不清楚它們進攻的時間,不過應該很快。我的建議是你應該派人前出偵察,擴大偵察的範圍。如果遇到優勢裝甲兵力的進攻,可以退守埃文福德,這裡布設的重炮應該對裝甲目標具有很大的威脅。再配合你手上的『青銅龍』導彈,會發揮出更大的威力。」

    「明白了。」蘇站了起來,向埃文福德走去。

    兩個小時後,十幾名經驗豐富的戰士就在茫茫的夜色中,向遠方的預定陣地走去。他們都是不錯的槍手,山地地型最能夠發揮長處。每名戰士都有戰地通訊系統,可以與後方交換訊息。

    蘇站在山頂,看著戰士們一個一個地夜色中隱沒。他心中生出隱隱約約的不安,彷彿在看著戰士們逐漸走向地獄。而且在撲面而來的夜風中,蘇似乎嗅到血腥的味道。

    蘇其實非常清楚,他根本沒有看到任何異樣的跡象,夜風很冷,帶著荒野中常見的冷澀氣息,但是裡面沒有血腥味道,一絲一毫都沒有。這是對危險的感覺,而且是身體的感覺,以這種方式在提醒著蘇。

    蘇向努力向夜色深處望去。但在濃黑的夜幕下,即使他擁有微光視覺、紅外視覺等多項強化過的感知能力,看到的範圍也遠遠小於白天。這樣看過去,蘇沒有任何發現。他取出戰術望遠鏡,再次掃視夜色下的群山。但是切換過所有模式後,蘇依然沒有找到危險出自哪裡,只得將望遠鏡收了起來。他手上這個畢竟是便宜貨,和那些高級玩意沒法比。

    就在蘇以為自己的感覺出了錯誤時,遠方山嶺上忽然亮起一團藍色光芒!然後是一名戰士臨死前的慘叫,最後傳來的才是一記沈悶的槍聲。

    狙擊手!蘇霍然轉身,瞳孔急遽收縮。

    在不同的地點,藍色光芒接連亮起,然後是交織在一起的慘叫和槍聲。

    不止是一個狙擊手。

    蘇深深地吸了口氣,取下背上的步槍,衝進了茫茫的夜色中。夜色下,只看得到一點幽幽的碧綠光華閃過,然後一切重歸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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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5 07:47:03

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八 夜色下的蠍群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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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將這些天以來一切紛繁複雜的事情都拋在了腦後,在黑暗中無聲疾行。儘管在剛剛的瞬間,他的戰士們死亡慘重,中槍的幾乎不可能有生還的機會。但蘇的心情卻隱約有種奇異的歡喜,他喜歡現在的時刻。在黑暗中,在荒野上,以及孤身的戰鬥,這才是他熟悉的世界。

    蘇向火焰最先閃亮,也是離得最近的一名狙擊手位置撲去。他整個人如同與黑暗溶為了一體,似乎可以感受到得大地甚至是整個世界的脈動。一直到距離那名隱藏得很好的狙擊手不到1000米,蘇已經隱約感應到他的位置時,那名狙擊手還沒有發現蘇。

    蘇在一塊岩石後停下,架起了步槍,瞄準了遠處山丘半腰處的一個土堆。那名狙擊手就藏在土堆後面,還在搜尋著其它戰士的位置。其它的狙擊手或者是在撤離,或者是在移動,只有這個最先開槍的傢夥沒有轉移陣地。

    「一隻菜鳥……」蘇已經學會了許多老兵痞的詞語。他們的話粗俗、惡毒,很多時候卻又有一針見血的犀利。想成為一名好的狙擊手,準確的槍法僅僅是其中很不重要的一項。而像蘇這樣,成為黑暗中的舞者,那就需要更多的東西。

    通!在槍聲響起的瞬間,蘇就已經開始了移動。

    遠方的土堆徹底炸散,這種土層,哪怕是凍得十分堅實,也完全抵擋不住蘇手中14MM口徑步槍的威力。和碎土一同飛起的,還有大片的血肉和半截小腿。蘇這一槍只是打在了藍蠍狙擊手的**,而沒有一槍斃命。他不是做不到,而是想要讓那這個垂死的狙擊手成為對方的干擾和吸引注意力的目標。就像是在黑暗中點燃了一盞燈,不管意志多麼集中的人,總會偶爾不自覺地瞄上一眼那樣。

    那名狙擊手不停地翻滾著,慘叫著。他或許也植入了芯片,但芯片只是控制的情緒和感情,並沒有切斷痛覺。蘇那一槍,將他雙腿完全齊根截去,這種巨大的痛苦非人所能承受。這種傷勢雖然致命,卻在短時間內死不了。所以這盞黑夜中的燈火,注定還要亮上許久。

    到了生死相爭的戰場上,蘇的心又變得冰冷如堅石,手段如迅雷陰火,強悍狠辣,無所不為。

    那名狙擊手慘叫聲遠遠傳開的瞬間,有兩個藍蠍的狙擊手停下了腳步,轉頭望去。就這麼一動一靜轉換間的差別,已經讓在黑暗中潛行的蘇鎖定了他們的行蹤。

    蘇無聲無息地向其中一名狙擊手摸了過去。1000多米的距離,不過是幾分鐘的時間。

    藍蠍的攻勢來得比想像中還要快,而且第一撥攻勢居然都是以狙擊手組成。荒野當中,只有狙擊手才能對付另一名狙擊手。這句話至少有部分是正確的。

    那名狙擊手很快選擇了一處新的狙擊陣地,潛伏下來。藍蠍的這批狙擊手訓練有素,配合默契,一些人前進,另一些人設置好了狙擊陣地埋伏著。大約過了十分鐘,再向前進,尋找下一處陣地。

    在夜色和群山掩護下,這本來是非常好的戰術,只可惜,蘇也是狙擊上的大師。

    狙擊手很快發現了一個新的目標,並且穩穩地將對手套進了瞄準鏡的準星裡。而此時,他的對手仍然對此一無所知,伏在地上,正努力而又徒勞地搜尋著敵人。

    狙擊手的呼吸平和、穩定,他剛要扣下扳機,一隻手忽然扣住了他的口鼻,將他的頭硬拉了起來,然後發力一扭,狙擊手的頸椎即刻發出喀嚓的一聲輕響,他整個身體隨即軟了下去。

    蘇半蹲在狙擊手的屍體邊,直到過了十幾秒鐘,確定他已經死了後,才弓著身子,向另一個已被鎖定的狙擊手潛去。

    轉眼之間,蘇已經悄悄解決了四名藍蠍的狙擊手,每個人都是被他從身後扭斷了頸骨。在黑暗之中,蘇重新找回了自己熱愛的感覺,動作越來越流暢、快捷、輕盈,似乎夜裡的風也在輕輕托扶著他的身體。

    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看到藍蠍的狙擊手射擊了。一方面是蘇派出去的戰士已經戰死過半,另一方面則是由於藍蠍方面的狙擊手也有不少死在了蘇的手裡。

    遠方的山嶺上藍光一閃,緊接著夜幕中又響起了臨死前的慘叫。蘇看了看方位距離,就舉起了步槍,把那個正在轉移陣地的狙擊手鎖定。然而就在蘇擊發前的瞬間,藍蠍那名狙擊手身體忽然一晃,然後整個肩頭都被炸飛!

    蘇一怔,直到槍聲從遠方傳來時,他才明白過來是已方派出來的戰士開的這一槍。蘇沒有想到自己的戰士中也有這麼出色的狙擊手,他的槍法並不出眾,但是耐心、隱藏和意志都出夠出色。

    蘇終於感覺到,自己肩頭的負擔,可以分擔出去一些了。他平端步槍,忽然轉了半圈,然後鎖定了一名剛剛落位的狙擊手,扣下了扳機。

    那名藍蠍的狙擊手剛用夜視瞄準鏡鎖定了蘇的戰士的位置,頭忽然整個爆開,連帶著大半邊肩膀也隨之炸散!

    開過一槍後,蘇根本不看戰果,就開始高速的側向移動。他現在也已經暴露,必須和藍蠍的狙擊手比拚運動戰。戰爭,從現在才算真正開始。

    藍蠍的狙擊手已經死了六個,又被蘇鎖定了三個,不過不知道是否還有人隱藏在暗中。蘇判斷這種可能性應該不大,戰鬥已經進行了這麼久,有經驗的狙擊手不可能找不到目標。蘇這邊則還有五名戰士,現在,至少他們已經證明了自己並非只是被狙殺的目標。

    蘇將步槍收起,在黑暗掩護下開始高速運動,崎嶇不平的地形成為他最好的掩護。二分鐘後,又有兩名藍蠍的狙擊手被他扭斷了頸骨。

    「還有最後一個……」蘇輕輕將已經失去力量的藍蠍狙擊手放下,望向了一公里外的一座山丘。第三名狙擊手剛剛運動到那個地方,並且瞄準了蘇。蘇感覺到胸前似乎有些刺痛,知道這是被瞄準鏡鎖定的感覺。現在,蘇終於知道了當初遇到萊科納和奧貝雷恩時,為什麼總是難以鎖定他們。

    蘇驟然向側方躍出,然後手足並用,如同一隻蜘蛛般不規律地爬行著,速度卻是無比迅捷。僅僅幾個轉折,蘇就已經移動出數十米,身體上時時出現的刺痛感終於徹底消失。這意味著那名狙擊手已經徹底失去了蘇的蹤跡。

    蘇開始加速,如一隻夜狼,藉著風勢,迅速向最後一名狙擊手接近。蘇甚至已經知道,在1分05秒後,他就會親手把這個狙擊手的脖子扭斷,就像對付前面七個人那樣。

    蘇的速度越來越快,就在將要到達潛隱奔行的極速時,他猛然打了個寒戰,似乎被當頭澆了一盆冰水。蘇身體一弓一彈,驟然停住!就在他前方不到一米的地方,猛然炸起了大片塵土,砂石打在他的臉上、肩上,火辣辣的痛。這是大威力遠程狙擊槍的子彈,如果不是蘇驟然警覺,很有可能被擊中。

    果然有第十名狙擊手,而且還是一個能夠避開蘇感應的狙擊手!

    蘇立刻沿著彈道向子彈射來的地方望去,以他對身體的控制力以及感知的精準度,目光落點的誤差不會超過一米。果然,蘇正好又看到一點藍色的光芒閃過!

    蘇不假思索,立刻向右方躍出,落地後一個翻滾,再如電般彈射出去。然而還在空中時,蘇全身一震,如同被高壓電流擊中,重重地摔在地上。在他身後,又彈起一大蓬泥土。

    近千數據瞬間匯聚過來,蘇立刻知道剛剛又是一發子彈擦著自己身體掠過,而且在自己左臂外側帶走了一大塊皮肉。還好,殘餘的肌肉纖維還能夠支持左臂的動作。蘇當即封閉了傷口處的血管,然後半蹲於地,瞄準了子彈射來的方位。

    可是目力所及處,竟然空無一人。

    「怎麼會……」蘇皺了皺眉,迅速移動到一塊巨石後面,然後伏在地面上,如一隻蜥蜴般遊動著,幾乎與周圍的環境溶為一體。就在他慢慢從山脊上探出頭,搜尋著那名狙擊手的行蹤時,又一發子彈幾乎是貼著蘇的頭頂掠過!

    幾縷焦糊的發絲在蘇眼前飄落,他再次看到了那名狙擊手的方位位置,但是已經來不及還擊。蘇貼著坡面迅速後退,然後再向側方移開。果然,2秒鐘後,他剛才伏身處突然噴出一股土泉,狙擊子彈從土層中鑽出,飛向了茫茫夜空。

    這一槍,是借助狙擊彈的威力打穿了山脊尖峰上的土層。如果蘇還伏在原地,那麼這槍會正中他的胸膛。

    這是第二次與死神擦肩而過了,蘇仰躺在山丘的後坡上,全身的肌肉都在微微地顫抖著,他的身體開始恐懼了。

    蘇壓制住身體的恐懼,努力思索著。他現在的體溫與周圍環境無異,步槍上早就纏好了復合材質製成的偽裝條,自己的行動也沒有什麼規律,在夜幕下,無論是微光還是紅外模式,都難以找出蘇的行蹤。至於生命探測,在這麼遠的距離想要偵測人類,儀器的體積和功率會非常龐大,而且蘇也沒有感覺到災難之蠍慣用的那種偵測人類的高頻波。

    自己是怎麼被發現的?又該如何鎖定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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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5 07:47:13

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八 夜色下的蠍群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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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敵人。以往蘇也曾經見過許許多多強大的人,在加入暗黑龍騎之後,強者更是比比皆是。但是,在荒野和狙擊方面能夠如此徹底地壓制蘇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傳統的狙擊以及反狙擊手段,似乎在這個對手的身上完全失效。

    這是個運動能力出眾,隱藏技巧高明,並且有足夠耐心的對手。在他開槍的瞬間,蘇還是可以鎖定他的,哪怕只是很短的瞬間。但真正讓蘇無法解決的問題是,他是如何發現自己的。

    這個問題之所以重要,是因為隱匿是蘇迄今為止最主要的保命和殺敵手段。如果只是正面對決搏殺,或許來一個五階的格鬥域或者類法術域的傢夥就可以格殺蘇。

    蘇快速將所有已知的偵測手段回想了一遍,卻沒有任何發現。他的隱匿技能以及對身體的控制完全可以對付它們,肯定不是這些。

    蘇決定換個方式想想。他一邊思索,一邊小心翼翼地開始移動。大量數據被發送到全身各處,他的身體形態隨之有所改變,主要是四肢的關節伸展角度擴大得近於詭異,此刻的蘇,更像是一隻在貼地爬行的昆蟲。

    這個時候,連續數聲槍聲響起。蘇這方有三名戰士幾乎在同一時刻開火,子彈從不同角度在藍蠍最後的一名普通狙擊手身上穿過。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始終隱沒在黑暗中的狙擊手也開火了,僅僅一槍,就在一處山嶺頂部炸出一團血泉,那名戰士根本連慘叫的機會都沒有。

    藍蠍狙擊手的位置,還是在原先的山丘頂,從始至終,他都沒怎麼換地方。這或許是示威,或許是傲慢,或許只是想激怒蘇。不管什麼原因,他居然根本沒有更換狙擊陣地,而是直接在原地又開了一槍,將另一名戰士送入地獄。

    蘇幾乎是剛剛從山脊上出現,他的槍口就轉了過來,瞄準了這邊。然後就是連續三槍,一槍將蘇又逼了回去,其餘兩槍分別從左右數米處掠過,如果蘇側移露頭,可能正好被擊中。好在蘇只是簡單地向後退。

    砰!藍蠍的槍聲帶著些清脆的尖嘯,和暗黑龍騎的風格完全不一樣。從槍聲傳來的方位看,他居然仍然停留在同一塊陣地上!

    已方戰士的慘叫並沒有影響到蘇的心情,同樣,藍蠍狙擊手的傲慢也沒有激起蘇的怒火。他忽然想到,在這個位置,在這個靠近已方陣地的山區,自己還擁有一項藍蠍不曾有的優勢:重炮!

    蘇即刻打開戰術板,接通了重炮手,簡短地說:「方位座標152,735,十發急速覆蓋射擊!」後方的重炮士官重複了一遍命令後,即切斷了通訊。他反正只管射擊,而且每打一炮賺300元,打得當然是越多越好。除了帕瑟芬妮自己,她這一系的人馬中,不論是扈從還是底層的普通軍官,幾乎沒有哪個雄性動物對蘇有好感。除了極少數眼光長遠的人外,其它人都巴不得蘇欠帳欠到徹底破產。

    沒過多久,夜空中即出現了隱約的壓迫感,幾乎所有的生物都開始四散奔逃。蘇再次從另一側的山脊上探出了身體,不出預料,藍蠍的狙擊手仍停留在原先的陣地上,而且槍口相應的移動了過來,指向了蘇的頭。

    然而他這一次沒有擊發,而是擡起了頭,有些疑惑地看向了夜空。他突然扣下扳機,草草向蘇射出一槍,整個人就躍了起來,以幾乎不輸於蘇的速度向山後衝去!

    通!蘇終於射出了還擊的第一槍。

    藍蠍的狙擊手驟然停住了衝勢,而是折向側方,一個魚躍撲出二十米!蘇還擊的一槍就此落空。不過藍蠍狙擊手不是為了躲蘇的射擊,在他原本前衝的方向,忽然起了一陣驚天動地的爆炸,甚至於相隔千米之外的蘇都感受到了身下土地的震動!

    僅僅是一炮,爆炸的威力就覆蓋了整個山丘的丘頂!衝擊氣浪將幾十米外的藍蠍狙擊手直接掀翻在地。蘇完全沒有想到,暗黑龍騎的重炮威力竟然是如此的大,一炮就讓整個丘頂覆蓋在硝煙與灰土之內,十炮連續火力覆蓋,又會是怎樣一個景象?以藍蠍部隊裝甲戰車的防護度,如果重炮炮彈落在十米之內,那麼除了主戰戰車外,其餘的戰車都會完全損毀。主戰戰車也就能多受一炮而已。

    藍蠍的狙擊手還沒來得及從地上爬起來,又有兩顆炮彈幾乎同時落下,其中一發的落點比第一發離得更近,他直接被爆炸的氣流掀起了數十米高,遠遠地向山丘下方拋飛出去,然後就像一個破布口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蘇已瞄準待發的步槍緩緩放了下來。

    大地依舊在顫抖著,重炮不停地轟擊著山丘丘頂,將數十噸泥土拋上天空。在這一刻,鋼鐵與火焰的威力被詮釋到了極致!

    不到一分鐘,十發的重炮火力覆蓋就已完成。但這短短的一刻,在那些沒有見過新時代重火器威力的戰士心中,卻是無比的漫長。就連蘇,看到炮擊結束後被整整削去一米多的山丘,也是十分的無言。

    戰術板中傳來重炮士官有些張狂的笑聲:「中尉,重炮火力覆蓋的效果怎麼樣?」

    蘇沒有理會這多少帶著點挑釁意味的問詢,隨手關了戰術板,走下山坡,向谷地中倒地不起的藍蠍狙擊手走去。在蘇眼中,這個不知是死是活的狙擊手是迄今為止最難纏的對手,而身份僅僅是個扈從的重炮士官,對即使是加入暗黑龍騎前的蘇說來說,也根本連個對手都算不上。

    藍蠍的狙擊手仰面躺在地上,雙眼望著夜空,正艱難地喘著氣。經過這樣的轟擊和摔落,他居然還沒死,實在是令人驚訝。想到他閃避重炮轟擊時的爆發力和速度,蘇毫不懷疑他身體機能的強悍。

    狙擊手的左臂已經消失,雙膝以下部分也都被炸飛,眼睛中已經開始有些失神。他的臉色灰敗,只有額前紋著的一隻藍蠍猙獰依舊。直到他看到了蘇後,眼睛中才重新恢復了神采。

    狙擊手艱難地擡起右手,指著蘇,斷斷續續地說:「你……你的……」

    蘇有些驚訝,這名垂死的狙擊手錶情豐富,和其它人大不一樣。「你不是傀儡?」蘇試探著問。

    狙擊手的嘴角開始不斷冒出血泡,有些詭異的是,這些血泡剛剛湧出來的時候是鮮紅的,慢慢的就轉向了藍綠色,而且新冒出來的血泡也是同樣的顏色。蘇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細節,微微皺起了眉頭,瞳孔深處的碧光不斷閃爍著,從不同的頻帶分析著狙擊手血液成分的變化。

    「我怎麼……會是傀儡?我……是選民!」儘管每一個字都說得非常艱難,但還是可以看出狙擊手臉上的驕傲。

    「誰的選民?」蘇耐心地問,試圖從他嘴裡多問出些東西來。他還取出醫療套件中的維生注射劑,刺進了狙擊手的頸側,注射進血管裡。

    一針下去,狙擊手的精神明顯好了很多。他仰望著夜空,雙瞳中閃耀著狂熱的光芒,說:「是使徒!……偉大使徒的選民!」

    「使徒?」這是一個讓蘇十分意外的答案。不過聯想到藍蠍的風格和控制人精神情緒的手段,蘇懷疑,所謂的使徒根本就不存在,而是通過芯片憶造出來的一個形象,用以控制這些戰士。從對藍蠍前進基地的觀察中,蘇已經發現,那些傀儡作事的方式非常嚴謹,也非常的呆板。但是用宗教來控制人是個不錯的主意,這可在舊時代幾千年前就有傳統了。

    狙擊手試圖去扼住蘇的喉嚨,說:「是的……偉大的使徒!他預言了你的存在,他要我們找到你,並且獻給他!你……你逃不掉的,總有一天,你會被捉住,獻祭在使徒的聖壇前!我們……會抓住你的,蘇!」

    最後一個字,讓蘇的身體微微一顫,幾乎躲不過去狙擊手的一抓!

    藍蠍怎麼會知道他的名字?!蘇不記得,自己在任何場合和藍蠍的人提到過自己的名字。難道說,真有一個可以前知的使徒?

    就在蘇心中震顫的瞬間,狙擊手忽然笑了起來,說:「我不會……把秘密留給你的,使徒在等著你!」

    狙擊手的身體溫度忽然急劇上升,蘇立刻有所警覺,向後退了一步。狙擊手猛然一聲慘叫,口中噴出一股青藍色的火焰,然後鼻、耳中都有火焰冒了出來,身上、地上,但凡是沾染到鮮血的地方都開始猛烈的燃燒。火勢非常的猛烈,幾乎在一分鐘左右,狙擊手就燒成了一具焦炭!

    他的軍服、裝備,都在火中被燒焦,如果體內有芯片,肯定也已損毀。蘇沒想到,他的血液竟然可以轉化成如此猛烈的燃料,這個狙擊手真的是人類?

    蘇靜靜地站了幾分鐘,然後才伸手到灰燼中,取出一塊銅製的名牌。這個東西每個藍蠍戰士都有一塊,是不會被燒燬的。

    名牌上刻著的不是其它戰士那樣的數字編號,而是名字,一個真正的名字:奧沙利文.摩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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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5 07:47:24

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九 使徒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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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逐漸亮了起來,蘇默默地看著奧沙利文殘缺不全的焦黑屍體被裝進玻璃鋼製成的保護箱中,被擡上運輸車,運往龍城。已方的戰士都在忙碌著,在山野間搜尋著雙方戰死者的屍體。

    這裡派出去進行縱深偵察的偵察兵報告說在山丘地帶的邊緣已經發現了裝甲部隊的痕跡。或許是前出的偵察部隊全滅的緣故,藍蠍的裝甲部隊又退回了鐘擺城,只在山區的外圍留下了一片深深的履帶印痕。

    對於這個消息,蘇無所謂高興或者是擔憂。藍蠍肯定還會來的,現在不過是暫時的退卻罷了。

    他獨自坐在山丘頂上,仔細思索著昨晚戰鬥的每一個細節。蘇目前的隱匿方式是在荒野多年獨自求生時形成的,充分利用了操控身體的特性,幾乎可以避過一切已知變異生物的感知。在與萊科納、奧貝雷恩,以及法佈雷加斯家族眼鏡王蛇部隊的戰鬥中,都證明了這種隱匿方式的有效。就是蘇自己,目前也找不出還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地方。

    那麼,這個名叫奧沙利文.摩根的男人又是如何從黑暗與混亂中將蘇找出來的?難道真有所謂的使徒,在通過前知的方式指引著它的選民們?

    這個時候,戰術板又震動起來,依舊是海倫。

    「有結果了嗎?」蘇問,但是心裡沒抱多大的希望。算算時間,現在奧沙利文的屍體才剛剛運抵實驗室,海倫應該不會這麼快就得出了結果吧?

    「屍體剛剛運到,還沒有開始檢查。不過看起來他燃燒得非常徹底,估計檢查也很能有什麼結果。」海倫的回答讓蘇略感失望。雖然他和海倫之間有很多衝突,但是隨著交流和合作的深入,蘇對於這個充斥著機械感覺的美女已經有隱約的佩服。比如說她對藍蠍芯片的破解,比如說對迪亞斯特謊言的判斷,再比如說她提前運抵埃文福德的重炮。從這些細節上,海倫已經展示了她龐大知識和恐怖智慧的冰山一角。

    在無法得到答案的情況下,蘇還是選擇了向海倫求助,請她看看是否能夠找出奧沙利文身上的秘密。以蘇自己的能力,根本無法從這具從裡到外都快燒成焦炭的屍體獲得什麼。蘇找到了一些奧沙利文殘餘的血肉,不過他的身體卻拒絕吸收,這表示蘇那蘊藏著恐怖本能的身體根本不認可這些血肉中基因的價值,當然也有可能是根本無法匹配。

    「不過,根據你對昨晚戰鬥過程的描述,我測算出一種可能的偵測方式:地形匹配。這具焦屍,有可能就是使用這種方式把你找出來的。」

    蘇的眼中立刻燃起了火焰。如果說有什麼東西能夠始終保持對他的吸引力的話,強大而又新奇的能力肯定是其中之一。最近一段時間,海倫總是喜歡用這種會讓蘇情緒大起大落的說話方式,也不知道是否是一種獨特的趣味。

    根據海倫的解釋,地形匹配其實有很多種手段可以辦到,比如說雷達波,或者是某種高頻波,甚至直接用目力看也可以。原理就是通過對比分析兩幅圖像之間的不同點,來找出對手可能隱藏的地方。如果系統足夠精密和複雜,那麼也可以對三維的空間進行對比。蘇可以降低體溫,可以和周圍的環境變成一樣的顏色,但是他沒有辦法把自己的身體變成沒有。不管他如何運動,或者是隱藏在哪裡,總會多出他身體那麼大的體積來。通過比對分析,就可以找到他的蹤跡。除非蘇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或者是戰場上正好有一個可以藏身的洞**,才有可能躲過地形匹配的偵測方式。

    這只是理論上的解釋,目前還無法知道奧沙利文是通過何種方式掃瞄周圍的環境,也不知道他是通過二維還是三維成像的方式來偵測。不過,瞬間找出兩個二維或者是三維圖像的差異點倒不是什麼難事,也許普通的人腦辦不到,可是不代表電腦辦不到。按海倫的說法,稍微先進點的芯片就能在瞬間比對數以百計的圖像,這一點也不難,藍蠍三代芯片的計算能力可以輕鬆的完成這個任務。

    海倫的意思是,如果蘇願意,他也可以即刻擁有這個功能,製做這樣一顆芯片需要三天的時間,功能不會比藍蠍的差。而將芯片植入大腦這道程序,技術本來並不完善,以暗黑龍騎的技術水準也不能完全保證人腦與芯片的完美連接。但是這是對普通人而言,以蘇的變態身體來說,應該可以克服障礙,從而跨越那小小的失敗率。所謂小小的,是指35%左右。而且海倫斷言,蘇無須為此感到沮喪,因為藍蠍的移植成功率比由她主刀的移植高不到哪裡去,哪怕海倫是第一次做這類的手術。

    對這個難得的機會,蘇理所當然的立刻拒絕。

    「你知道使徒嗎?」蘇這個問題,讓海倫的表情瞬間有所凝滯。

    她隨即反問:「使徒?舊時代很多宗教中都有所謂的使徒,你是指什麼?」

    蘇仔細地的看著海倫,可是她的表情再無任何變化,讓蘇覺得她臉上剛才剎那間的凝滯似乎只是一種錯覺。蘇迅速在意識中回放了一遍剛才的情景,然後看到,海倫確實首次出現了不自然的表情。

    她知道使徒,至少知道一些有關使徒的事!

    蘇瞬間在心底掠過了這個念頭。可是海倫明顯不願意談及這方面的事,甚至於裝作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使徒,這就讓蘇無法再問下去。而且聰明如蘇,也不會繼續問下去。

    「麗怎麼樣了?」蘇問。

    「剛做完修補手術,現在還在昏迷中。估計1天后可以行動,5天可以初步康復。恭喜你,蘇中尉,你騙到了一個不錯的扈從。我檢查過她的潛力,在格鬥域中,她有發展到七階能力的潛質。如果完全發揮潛力,麗會是一名合格的暗黑龍騎校官,軍銜比你現在還要高。我很好奇,你是用什麼方法讓她成為扈從的,聽說你每個月只付她

    看著海倫明亮如星的目光,蘇只能笑了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麗對蘇的心意幾乎傻子都能看得出來,聰明如蘇,自然不會不知道這一點。而且蘇心裡清楚,自己是或多或少地利用了麗的這種心意,讓她成為了扈從。成為扈從後,麗的確受到了一定的保護,但也從此被嚴厲的扈從約定所束縛。以麗能力上的潛質、軍事上的天分以及出眾的姿色,會是龍騎們非常歡迎的扈從人選。所以從這點上來說,麗並沒有從蘇那裡得到恩惠。惟有以後想辦法儘量彌補,這是蘇的想法。可是以蘇目前的財務狀況,這種想法不能說是空頭支票,但也相差不是很遠。

    海倫拿起了一張紙,看了看,說:「還有那個叫裡高雷的,我也順手給他做了個潛力測驗,反正試劑材料足夠兩個人的份額。他的主能力是靈能域,潛力六階,還算說得過去。當然,作為扈從而言,六階已經是充裕得過了頭了。不過他在過去能力的發展上有些偏差,看得出來注射了不少武器操控的配方能力,這完全是浪費。真正難得的是區域控制的能力,我的建議是,今後只要有可能,就讓他儘量提升這個能力,一直進階。這樣比他不停的練習玩槍要有前途得多。」

    蘇認真聽了,並且仔細地記住海倫說的每一句話。不過他對於區域控制這個能力還不是很理解,在他看來,武器操控能力是一個非常普及同時也是戰場上非常有效的一個能力,而且威力是隨著手中武器的提升而相應提升的。恩佐中尉就曾經親身演示了一枚「青銅龍」導彈可以變得多麼有威力。在重新搭配了暗黑龍騎的新式裝備後,裡高雷的武器控制能力威力何止提高了一倍?而且現在蘇還僅僅負擔得起基本型號的槍械,等今後能夠買得起高端槍械,甚至是定製槍械,再配齊全套配件,那麼哪怕裡高雷的能力沒有任何進步,戰場上的威力也會提升數倍甚至是十數倍不等。

    不過他沒有問這個問題。區域控制屬於罕見能力,暫時還不在蘇的權限範圍內。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蘇相信自己的軍銜和權限會同步上升,用不了多久就會知道有關這個能力的資料。現在沒有必要細問,因為真正有必要的、或者是可以說的,海倫其實都不會有所保留。特別是在這種藍蠍大軍壓境的時候。

    「謝謝。」蘇說得很認真。

    「真有誠意的話,那麼請記住,我需要你的生理反應。」海倫的回答毫不客氣。

    蘇認真地想過,然後苦笑說:「非常難,只要想到你,就幾乎不可能。」

    蘇的回答讓海倫也無言以對,更要命的是,蘇的態度還是非常認真。

    海倫毫無表情地盯著蘇看了半天,才說:「你應該考慮的是如何把藍蠍的這支裝甲戰隊全殲,這樣才能讓總部不派其它的龍騎過來。你要想拿到全部的功績和酬勞,這是惟一的途徑。」

    「我該怎麼做?」蘇皺起了眉,戰略佈置一向不是他的專長,而麗還沒出院。

    「自己去想!」啪的一聲,海倫切斷了通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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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5 07:47:46

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九 使徒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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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該如何全殲藍蠍的裝甲部隊?藍蠍是否已經知道了埃文福德有重炮駐守?這兩個問題的答案顯然不可能自已跳出來。蘇漫無頭緒,只得去問奎因。奎因給出的答案很簡單,偵察。只有更多的情報,才能得出進一步的結論。

    蘇手下的普通戰士中,可以出任偵察兵的好手幾乎損失殆盡,在昨晚短暫而又激烈的戰鬥中,倖存的二名戰士則各自得到了三個進化點,可見戰況的凶險和激烈。偵察藍蠍的任務,最適合的人選仍是只有蘇,或奎因也可以。但是奎因的價值並不在戰鬥上,所以蘇仍然決定還是由自己前出偵察。奎因則帶領十名戰士,攜帶『青銅龍』導彈接應。

    當夜幕降臨的時候,蘇如一個幽靈,再次出現在鐘擺城的外圍。鐘擺城邊緣散亂布設著許多智能感應雷。大部分的位置與蘇的記憶重合,說明是原先留下來的。小部分感應雷則是新布設的,堵死了可能的漏洞和出口。

    這些感應雷對蘇當然起不到效果,可是除了蘇之外,普通人可根本無法通過這片雷區。

    藍蠍仍然選擇了中央廣場作為宿營地。一排七輛運兵戰車整齊地排列著,廣場另一側則停放著四輛主戰戰車。在主戰戰車旁邊,是三台醒目的收割。和上次不同的是,這次廣場上多了許多補給車,其中包括了六輛燃料補給車。

    藍蠍的紀律和作息非常嚴格,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按蘇上次的觀察,再過半個小時就是普通作戰人員睡覺的時間。在一排排帳蓬外,作戰人員都在整理收拾著東西,作入睡前的準備。沒有人互相說話,也沒有人四下張望,所有的人都在專注地做著自己的事。

    可以俯視廣場的一座三層小樓中亮著溫暖的燈火,透過三樓的窗口隱約可以看到一個人影在坐在窗前,不停地忙碌著。相離數千米,蘇大致可以看到那是個男人,而且長得非常魁梧,肌肉達得簡直不像個人類。不過在這個距離上,蘇還無法看清那男人面前的屏幕上都在顯示著什麼。

    蘇悄無聲息地在建築物中間移動,小心規避著一個個飄浮在空中的電子眼。當他隱藏在廢墟的陰影中,仰望著從夜空中無聲飛過的電子眼時,忽然浮起了一個想法。

    他和恩佐初次遭遇藍蠍時,恩佐就是被一個電子眼現了行蹤。在事後的資料和報告中,蘇也將電子眼記述在報告裡。至少,電子眼上體現了某種高效燃料的技術,飛行儀態精密控制技術,或許還有一些反重力技術。但是事後並沒有看到龍騎總部對此有所評價,或給與相應的獎勵。

    總部是十分公平的,如果沒有其它干擾的話。

    這就說明暗黑龍騎中應該有著相應的技術。可是蘇從沒有在裝備列表中看到這些東西,或許,還是因為他的權限不夠。

    三樓中的那個男人看起來和其它傀儡很不一樣,他偶爾會有**揮拳這類很情緒化的動作。不知道為什麼,蘇遠遠地看著這個男人時,身體在微微緊張著,而且肌肉中傳來了輕微的刺痛感。過往,只有當蘇面對的目標有強大的力量時,才會有這種反應。

    從種種跡象看來,這個男人都是這支裝甲部隊的重要人物,說不定就是指揮官。只要打掉了他,或許藍蠍就會陷入混亂。這個想法非常的誘惑,蘇不由得繼續向廣場前移動。

    蘇再次穿過兩座小樓,然後登上一座倉庫的屋頂,在凸起的通風口後伏了下來。這個位置十分理想,距離那個男人大約正好是蘇可以充分揮的距離。在這個距離上,穩定的目標、安靜的環境,再加上一點小小的運氣,蘇有把據可以將子彈送到那個男人的身上去。蘇背後的步槍雖然纏繞了隱蔽條,並且在槍口加裝了穩定儀和干擾儀,但是子彈威力仍然大到了可以轟碎五階防禦軀體的地步。

    他再向中央廣場看去,那裡有價值的目標簡直多得讓人瘋。先,那六輛燃料車中如果載滿了油料,一旦爆炸起來威力一定是驚天動地,甚至於羅克瑟蘭分部大樓也有可能不保。新時代的高能燃料因為燃點非常高,所以十分安全。但是,蘇攜帶的化學火焰彈可以引燃所有已知的高能燃料,高能燃料如果燃燒起來,將會是非常恐怖的景象。

    而那三具收割已經完全停歇,或是進入了某種節能模式,它們都只有兩隻電子眼還在不停地閃爍著。海倫給的三對付智能機械目標的專用彈此刻正在蘇的背包裡,或許可以試驗一下它的威力。雖然收割的智能中樞深藏在胸甲內,但或許海倫已經找到了對付它的辦法。

    至於那些正陸續回行軍帳蓬內睡覺的人,也是非常好的目標。他們的在槍彈和**前顯得非常脆弱,可當他們進入到戰車內部時,就成了一輛輛殺戮機械的核心。

    如果能帶進來幾枚『青銅龍』就好了,蘇有些遺憾的想。換裝了燃燒或是步兵殺傷彈頭的青銅龍導彈可以給這些全無準備的敵人一個永遠難忘的教訓。

    不過蘇立刻就將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拋在了腦後,慢慢地將步槍前伸,槍口前端略微伸出倉庫邊緣,就此停住。地形匹配的偵測技術並非完全無法破解,只要儘可能的利用周圍地形,並且儘量慢的動作,周圍環境的逐漸改變就有可能落到匹配對比的允許範圍內,從而不引起警覺。

    蘇停止了呼吸外,那個男人的頭顱已經清晰地映在他的瞳孔裡。可是在慢慢壓下扳機的時候,蘇卻隱隱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對。並且扳機越是接近臨界點,他心底這種不安的感覺就越是明顯。

    他的脊背正中有一線冰寒,就像是盤了一條毒蛇,正等待著時機,好將毒牙中的毒液盡數注射到蘇的身體裡。

    蘇是個非常相信直覺的人。他的眉毛輕輕地動了動,食指停止了動作,將扳機壓在瀕臨擊的一點上。

    他碧色的瞳孔開始收縮,可是始終沒有扣下扳機。要不要射擊?這難道不是一個好時機嗎,而且那個男人看起來也不像有什麼問題。但蘇仍猶豫著,而且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猶豫。

    此時此刻,西北方向的藍蠍前進基地燈火通明,數以百計的各式車輛魚貫而入,分別在不同的地方停下。這裡面不僅僅有各種用途不一的戰車,還有許多用途不明的工程車輛。近千人搭乘運兵戰車而來。他們一下車就直奔各自的位置,彷彿早已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裡,工作是什麼。雖然人數眾多,但一切井井有條,分毫不亂,整個前進基地就像一架精密而又複雜的機器,開始急速運轉。

    一個個車間燈火通明,機器轟鳴聲震耳欲聾。運輸車輛將成箱的零件卸了下來,再由人搬進車間內去。甚至有些形狀奇怪的工程車直接開進了空曠的車間內,有的直接放下支撐柱,然後拆下外殼,就變成了一具多用途工作母機。還有的則被直接拆卸,變成各種備件。

    在基地邊緣的元帥宅邸內,迪斯亞特滿頭大汗,把一個年輕女兵按在桌上,正在努力耕耘。他一邊激烈地衝撞,一邊透過狹小的窗戶看著全速運轉的前進基地。看到基地忙碌繁盛的景象,迪亞斯特卻沒有一點高興的意思,反而是惡狠狠地咒罵了幾句,然後幾乎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激烈撞擊著身下的女人,好像要把滿腔的怨氣全部洩出來一樣。

    「我幹死你這個小賤人,干死你!干死你!」迪亞斯特咆哮著,嘶吼著,不過那個被按住的女兵只是安靜地伏在桌上,任由他肆虐。

    就在這個時候,房間中的燈光突然全部亮了起來,十幾個激光射燈不停地轉動,光線交織在一起,竟然在空中構成了一幅幾乎和真人全無差別的全息圖像。

    那是一個女孩,看上去不過十歲左右的年紀,但是非常漂亮甜美的小臉上全是冷漠與傲慢。

    「親愛的父親,很高興能夠看到你還是如此的精力充沛,看來這些傀儡應該可以滿足你最基本的需求了。」小女孩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成熟,帶著些誘惑的沙啞,可是語氣卻是刻板而機械,根本不帶有一點人類應有情感。

    「潘多拉!」迪亞斯特擡頭看著女孩,面孔有些扭曲。他伸手想去抓女孩,可是手卻穿過了她的裙子,那條粗壯、生滿了棕色毛的手臂上映滿了多彩的光線,讓他明白過來面前的只是由光與聲音組合而成的幻象罷了。哪怕看起來再真實,也只是一個幻象而已。

    元帥的雙眼佈滿了血絲,他死死地盯著面前的女孩,更加**地干著女兵,好像要把餘生所有的力氣都用出來一樣。而且他一邊干,一邊看著女孩,這裡面的意思,就再明顯不過了。

    「這些傀儡干再多也沒什麼味道!你知道,我想要干的是你,我親愛的女兒!」這時的元帥就像一頭已經失去了理智的野獸,根本不再是蘇初見時的那個有些狡猾、有些懦弱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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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5 07:48:35

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九 使徒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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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親愛的父親,您也知道,永遠都沒有這種可能。」潘多拉譏諷的看著迪亞斯特。

    「那麼給我弄個傀儡來!弄個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傀儡,不,一個還不夠,我要多幾個人來!你現在開始製造的話,最多一個月就能弄出來。這一次我要會叫的,別再給我弄這些完全沒感覺的東西。」元帥咆哮著,毫不掩飾眼中赤裸裸的淫光。

    「這也不可能。如果給你這樣的傀儡,還不如我自己過來,親愛的父親。不過,如果是我本人來的話,您敢脫我的衣服嗎?」潘多拉的眼神中嘲諷的意味更濃了。

    「這有什麼不敢的!」元帥怒吼,他的音量雖然夠大,可是身體的動作卻變得機械和僵硬,再也不像剛剛那樣的酣暢淋漓。

    潘多拉臉上依然掛著天真而且甜美的笑容:「親愛的父親,這個話題到此為止。讓我們先來討論一下奧沙利文的死亡。」

    一提到奧沙利文,迪亞斯特的怒火立刻有明顯的減弱,氣勢也變弱了很多:「他在臨死前肯定會發動『淨化』,不會將過多的秘密洩露給對方。這一次我低估了蘇,不過也許他們出動了高階的龍騎……」

    「除了蘇之外,這一戰對方沒有出動任何龍騎,甚至連正式的扈從都沒有。」潘多拉打斷了元帥的話。

    「這不可能!奧沙利文不可能輸給蘇,何況他還配備了那麼多的助手。\在智腦進行的一萬次模擬戰鬥中,奧沙利文僅僅輸了350次。而且,你怎麼知道對方沒有出動高階龍騎?」迪亞斯特看起來並不是完全相信潘多拉的話。

    「蘇曾經試圖侵入我們的智腦網絡,就是在那時,我把一段信息植入到他的隨身智腦裡,暗黑龍騎稱這個東西為戰術板。然後在他與總部通訊的時候,我侵入了暗黑龍騎的中央網絡,時間是二十秒。那一晚戰鬥的兵力和人員配置情況也在獲得的資訊當中。」

    潘多拉回答讓迪亞斯特非常吃驚:「怎麼只有二十秒?!難道暗黑龍騎的智腦技術水平已經超過我們?」

    「不,從龍騎隨身智腦的水平來看,他們的技術與我相當,或者還要稍微差一些。\從中央網絡中獲得的信息表明,暗黑龍騎有幾個非常強大的計算中樞,但是這些中樞並沒有聯結成網,統一使用,這樣處理能力會大打折扣。不過在入侵的過程中,我遇到了一個很厲害的對手。她在第十秒的時候就發現了我,然後用五秒時間偽裝對入侵沒有察覺,並且準備反擊,隨後侵入我的網絡五秒,截走了一些信息。當然,這都是我準備送給她的信息,在她下載完後,我就切斷了聯結。希望她能夠好好利用這些訊息。」潘多拉的臉上,一如既往的高傲和諷刺並存。

    但是迪亞斯特的表情並沒有顯得輕鬆多少,甚至停下了身體的動作,說:「我們這次選擇的敵人是不是一個錯誤?暗黑龍騎的技術水準比我們預想的要高得多,個人戰力顯然要強橫得多的高階龍騎甚至還沒有出動!」

    潘多拉嘴角浮上一線冷傲的微笑:「不,暗黑龍騎正是我們需要的敵人!他們有和我們互補的技術,有眾多且強而有力的能力配方,而且他們各自為戰,完全是一盤散沙。\我是不會有錯誤的!」

    迪亞斯特索性從女人的身體裡退了出來,皺眉不語。

    潘多拉甜美的小臉上浮起一絲不易覺察的冰寒,冷冷地說:「你別忘了,我們還有使徒!暗黑龍騎與我們作戰的話,會發現我們的戰力以他們無法理解的速度不斷強大。還有一點,蘇是使徒要的人,我們必須把他抓到手!」

    一聽到使徒,迪亞斯特的臉上浮現出又畏懼,又痛苦的表情,問:「奧沙利文的事,使徒沒有生氣吧?」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好像生怕被什麼東西聽去了一樣。

    潘多拉說:「只要能抓到蘇,付出奧沙利文作為代價也是值得的。不過,我親愛的父親,我早就說過你的方案不可行。如果你能夠少花點精力在這些傀儡身上,就不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了。我非常希望,你還能夠變回當年我那個戰無不勝的父親,儘管那是不可能的事。」

    「當年?當年我有八階的能力,可我現在有什麼,我一無所有!除了干女人,我還能幹什麼,何況我現在連真正的女人也幹不到!」迪亞斯特臉孔扭曲,用盡全身力氣吼著。\

    「你的能力是使徒甦醒的祭品,能夠成為使徒的一部分,你應該為此感到驕傲,而且使徒也給了你回饋,那就是你到現在還能活著,而且完全是以自主意志在活著。」潘多拉的聲音越來越冷,並且逐漸轉向毫無感情的機械音:「所以我親愛的父親,抱怨對你來說毫無意義。現在你需要做的並不是干女人,而是接應好馬瑟姆,在抓到蘇之後第一時間送到蠍巢來,使徒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在運送蘇的時候,如果被對方的高階龍騎再給劫走,你的意識存在就到了盡頭。」

    迪亞斯特有些掩飾不住的畏縮,但他仍然說:「馬瑟姆?他能夠抓得到蘇嗎?我很懷疑他的演技。\何況蘇會自己投入到陷阱中去?至少到目前為止,他都表現得足夠聰明,而且非常精明。這不是個容易對付的對手。」

    「在我的模型推演中,馬瑟姆抓到蘇的機率在80%以上,所以可以視為必然會發生的事件。」

    「可是戰鬥不是程序,即使是100%的機會,也總會有意外發生。」迪亞斯特說。

    「80%的馬瑟姆,一定比奧沙利文的35%強。這事到此為止。」潘多拉冷冷的說,完全不將迪亞斯特的質疑放在心上。

    空中的少女影像左腳略向前伸,迪亞斯特上前一步,低下頭,恭敬地親吻了她的靴尖。\然後光影一陣閃爍,房間中又恢復了原狀。

    迪亞斯特皺眉站在原地,苦苦思索著,完全把房間中**的女兵給忘記了。而她安安靜靜地伏在桌子上,保持著原本的姿勢不動。在得到新的命令之前,她都會這樣伏著,哪怕是凍死也不會換姿勢或者是穿衣服。

    「蘇……這傢夥看上去可不好對付!」迪亞斯特看上去有些焦燥不安。

    蘇慢慢鬆開了食指,讓扳機一點點地復位。長時間保持待擊發的狀態,讓他手部的肌肉也有些酸脹。

    已經過了12點,新的一天雖已來臨,不過深沈的夜色沒有任何變化。\中央廣場的營地已經變得十分安靜,大部分的藍蠍戰鬥和工程人員都已經入睡。營地周圍並沒有哨兵之類的設置,飄浮的電子眼比最敏銳的士兵還要隱蔽和高效。

    整個營地惟一不變的,就是那棟依然亮著燈的小樓。從窗戶中看進去,可以看到那個男人依然在看著眼前的屏幕,偶爾會扭動一下身體。或許是太過健壯的緣故,他的動作看起來有些不太自然。

    蘇深深地呼吸了兩下,再次扣上了扳機,瞄準了窗前坐著的這個男人。

    「原來,這是個陷阱……是為我準備的嗎?」蘇默默地想著,並不急於扣動扳機。\

    這個營地表面上看沒有任何問題。小樓窗前的男人也完全符合高價值目標的一切特徵,但是,經過長時間的觀察,蘇發現那個健碩男人面前的屏幕是有規律的在變動著,過上幾分鐘就重複一次。雖然在這個距離上他不可能看清屏幕上究竟是些什麼內容,但是蘇憑藉精確的記憶力已經發現,那男人面前屏幕上的內容其實是在不停地重複著。也就是說,他根本沒有在看屏幕上的內容,只是做了個看的樣子出來而已。

    既然不看,還一直坐在窗前不動,意思其實已經很明顯,就是要誘使隱藏在暗中的狙擊手開槍射擊。

    可是,對方怎麼知道自己今晚會來?還是說,這個陷阱天天都會擺著,只等他上勾而已?

    「陷阱嗎?」蘇的呼吸漸漸變得悠長,全身上下,幾乎每一根肌肉纖維都在微微顫動著。在幾個呼吸之間,蘇已經動員了全身的潛力,現在的他就如一個裝滿了火藥的倉庫,只要一點火星,就會爆炸出恐怖的力量。

    蘇將步槍收回,從背包中取出一顆子彈,重新壓入了槍膛。這是專門用於對付輕裝甲目標的穿甲彈,而不是普通的狙擊彈,精度上要差一些,可是威力遠遠不是普通的狙擊彈所能比擬的。子彈的彈頭上,蘇已經附加了刻紋,可是讓彈道變得更加穩定。

    準星重新套上了健壯男人的後腦,而預計子彈的落點將會是他的後背。蘇的瞳孔深處,閃過一陣如刀鋒般森寒的光芒,這顆子彈,一定會給這男人一個大大的驚喜。而在一槍之後,蘇也準備了足夠的禮物奉送給災難之蠍。

    陷阱與獵物之間的關係並不是絕對的,過於強大的獵物有可能反而成為獵人。

    蘇扣下了扳機!

    槍聲頃刻間迴蕩在鐘擺城的上空,男人應聲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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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5 07:48:51

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 選民的戰爭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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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彈出膛後,蘇沒有一刻停留,槍口在平移過程中做了兩次輕微停頓,兩顆燃燒彈離膛而出,射向最外端的兩輛燃料車,接下來,又是三聲沈悶的槍聲,海倫手制的試用一型智能機械專用彈已經盡數離膛,飛向了三架靜靜停著的收割者。

    窗前坐著的男人倒下了,子彈落在他的肩背上,飛濺的鮮血噴滿了窗戶。兩輛燃料車的車體上也如期燃起了淺藍色的化學火焰。這些都在蘇的預料之內,但是收割者的反應卻讓他非常的意外。

    根據幾次戰鬥累積的經驗,收割者的胸甲是防護最堅實的地方,很難正面用武器攻擊直接一次破開。而它的頭部除了傳感器之外,其實沒有什麼要害部件。如果被它的外形迷惑,集中火力攻擊頭部,那麼最多摧毀些電子眼和輔助電腦,收割者的龐大體積內,有得是電子眼這類裝置,就是把頭部整個轟飛,也不妨礙機體取得外部信息數據。\所以蘇瞄準的是頭部和身體的交界處,這裡是可以找得到的收割者最薄弱的部位,專用彈如果能夠從這裡破入機體內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中彈之後,收割者頸部立刻泛起一團幽藍的光芒,然後空中竟然飄浮出幾顆閃耀著耀眼藍光的電漿球,幽藍光幕下浮飛了幾圈,再一一鑽入收割者的盔甲縫隙中。

    收割者幾乎同時轟鳴起來,全身上下所有隱藏著的電子眼都伸了出來,閃耀著各色不同的光芒。胸甲、肋甲等等可開合的裝甲都在瘋狂地打開又關上,內置的武器系統則在不停地怒吼著,拚命將彈藥向外傾瀉著,至於攻擊目標,那些散亂盲目的落彈點看起來根本就沒有目標。甚至於當外裝甲合攏時,機炮都還在怒吼著,直到內置的安全裝置強行關掉機炮為止。但是如狂風暴雨般射出的子彈也已經打得外裝甲邊緣翻捲,甚至在機體內部炸得火焰噴濺。

    三台收割者全部發動起來,在營地中四處衝撞,根本不看被碾壓過去的是什麼,甚至有一台撞進了一座樓房,完全被破裂的牆壁和支柱卡住了,卻還在拚命加大馬力,似乎想要把眼前這座阻礙了它前進的樓房硬給推倒。\

    它們都瘋了。這是蘇的第一個感覺,可是機械人也會發瘋?還是說,是因為它們已經有了初步智能的緣故?

    再看到這些收割者時,蘇更覺得它們像是痛極了的變異生物,無法承受痛苦,卻又無法立刻死去,正在承受著無窮無盡的煎熬。

    蘇完全沒有想到,海倫的子彈竟然會產生這樣的效果!給智能機械人帶來無盡的痛苦,除了讓蘇對她內心的冰冷本質產生隱約的懷疑之外,好像沒有什麼其它的用處。理論上來說,智能機械應該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恐懼,而讓它們如此瘋狂,似乎只能解釋為海倫的某種特殊喜好。

    這樣想著的時候,蘇已經離開了狙擊陣地,向另一個方向跑去,就像任何一個經驗老道的狙擊手都會做的那樣。\但是他已經將所有的感知能力,特別是超距觸感擴展到了極限。既然這是個陷阱,那麼對方應該不會為這預料之中的攻擊變得混亂,攻擊應會接踵而來。

    果然,還沒有跑出五十米,蘇就感覺到背後的氣流有些紊亂,但是並不是被狙擊瞄準的感覺。被瞄準的感覺如同被針輕輕地刺過,是神秘學三階的防護遠程攻擊能力的核心。蘇在先行選擇強化了這個能力之後,對被瞄準的感覺就格外的清晰起來。

    蘇身體一頓,忽然向側方閃出,同時已將斯格拉手槍握在了左手。在他閃出的剎那,幾道若有若無的黑影掠過了他原本站立的位置,濺起了大片火星,然後在屋頂上留下了幾道深深的溝壑。

    蘇又向後閃退了幾米,面前又有一道黑影劃過,雖然仍然看不清那是什麼東西,但是從隱隱約約的銳利呼嘯以及自臉上掠過的絲縷涼風可以感覺到它那恐怖的殺傷力。\

    黑暗中,似乎有一個極淡的影子在來回閃動著,繞著蘇高速奔跑。蘇也在以高速移動著,不時變幻方向,但對於同樣在進行無規律運動的對手,蘇也無法瞄準。

    在高速的運動中,撲面的風也在變得即冷且硬。兩個人閃電般追逐著,從一個房屋閃現到另一處房屋上,甚至進入廢棄房屋內不停地穿繞。在追逐與閃避的同時,兩人還在不斷地互相攻擊。蘇並不是單純地閃避,他在躲避對手攻擊的同時一直在試圖鎖定對手,手中斯格拉已經調節到速射模式,但是始終沒有發射。不過對手對於斯格拉顯然非常忌憚,一旦被槍口準星套入,就會果斷地放棄攻擊迅速閃開,根本不給蘇開槍的時間。偶爾也會有一兩個災難之蠍的士兵進入到兩人追逐戰鬥的範圍內,他們會驟然定住,呆呆地站上幾秒,然後就轟然倒地,身體上不住噴出綵綢一樣的血幕。

    追逐戰已經進行了超過半分鐘,蘇都沒有看清楚這個可怕的對手究竟是什麼樣子,甚至沒有看清對手的武器。只知道他體型非常瘦小,似乎是個人形生物,用的不知道是鐵鏈還是其它的什麼東西,大約是四根五六米長的線狀武器,從攻擊方式看,攻擊者的武器暫時可以被歸類為冷兵器。

    在這種距離、這種速度的格鬥上,手槍的劣勢其實非常明顯,從扣動扳機到擊發的短短時間,雙方都可以閃移到十米之外,步槍更是全無用處。蘇已經將步槍收回到背後,左手握著斯格拉,伏低了身體,如鬼魅般在建築間移動著。而蘇的對手伏得更低,更多的時候甚至是手足並用,像一只迅捷之極的爬蟲!他那四根線狀武器除了攻擊之外,還可兼作攀援的工具,也極大的增加了機動性。蘇已經將斯格拉的扳機扣到了臨界點上,只要再移動一點,就可以擊發。這才是讓對手忌憚的原因。不然的話,威力再大的手槍如果無法擊中對手,那就是一塊毫無用處的鐵疙瘩。\

    蘇從地上一躍而起,彈到了一棟樓房的外牆上,然後在看上去沒有任何攀援著力點的外牆上迅速橫移數米,繞到了轉角後面去。這時他的對手就像一顆炮彈,從十幾米外的屋頂上疾射過來,叭的一聲輕響,就此緊緊地貼在了樓房的外牆上。他是橫著的,然後如一隻壁虎,以比蘇快得多的速度沿著外牆爬行,瞬間就衝到了樓房的轉角處。一根幾乎看不到影子的細線射了出去,在空中繞了個彎,向轉角後視線的死角抽去。這根看上去毫不起眼的細線威力其實非常大,如這種磚木結構的樓房,一抽之下可以輕而易舉的留下超過十公分深的切痕!

    細線尚未抽實,他就已經衝出了轉角,看來他對自己的武器威力非常的自信。

    不過,他的自信迎來的是斯格拉幽深而不見底的槍口!

    他一聲怪叫,細線在空中一抖,閃電般向蘇的手臂刺去,然後自己的身體則借力同時向後彈出。\這是眼前形勢下最佳的反應,攻守兼備。顯然攻擊者深知斯格拉的威力,明白這種磚牆可擋不住斯格拉的轟擊,退回到轉角後絕不是一個好的選擇,至於揮出的細線,他並沒指望能夠接觸到蘇的身體。

    出乎他的意料,細線輕而易舉的刺穿了蘇的手臂,再深深地釘入牆面。然而他卻完全高興不起來,因為蘇的手臂紋絲不動穩穩地握著斯格拉,準星絲毫不差地始終瞄準著向後彈飛的對手,而且蘇的右手已經握住了那根穿過自己左臂的細線!

    砰的一聲巨響,斯格拉今夜還是首次轟鳴!

    蘇的對手本來已經以閃電般的速度彈射到了地上,而且又向側面彈出,斯格拉瞄準的方向是他的斜上方,本來射出的霰彈是要落空的,可是他彈射出一米時,整個人忽然詭異地向上升起,雖然他的身體在空中一扭一彈,立刻又換過了方向,但是仍然被彈幕擦過了身體!

    斯格拉的威力甚至比舊時代的大口徑霰彈槍還要巨大,儘管彈幕只是擦過,但是空中仍然浮起了一團血霧。\

    蘇的對手一聲怪叫,如同一個皮球一樣,在地上和牆壁上三彈兩彈,就彈射到了幾十米外,斜掛在樓房的外牆上。

    這是他首次停下了,也是蘇第一次真正看清了自己的對手。

    在牆壁上掛著的是一個非常瘦弱的人,看起來身高不會超過1.5米,最多也就40公斤的樣子,但是他的雙手不成比例的長,而且雙腿的關節非常詭異地扭曲著,整個人幾乎是完全平貼在牆壁上。他全身上下都裹在半透明的黑色緊身衣中,赤著雙腳,腳趾長得像是舊時代的猩猩,分散著抓緊了牆壁。

    從各項外表特徵來判斷這是個男性,但是他的臉上佈滿了皺紋,長得像個猴子更多於人類。他呲著牙,可以看到上下各有兩根明顯有異於人類的犬齒。\不成比例大的雙眼有著貓一樣的瞳孔,在暗淡的夜色下反射著黃綠色的瑩瑩光芒。

    他劇烈地喘息著,死死地盯著蘇,雙眼中充滿了仇恨、嗜血的光芒。他腰部的緊身衣破裂開來,半邊腰臀都是血肉模糊,血不停地向外流著,匯成涓涓細流,沿著牆壁流下。斯格拉的那一槍帶給他的創傷顯然不輕,甚至超出了蘇的預期。

    儘管距離並不算遠,蘇的視力是經過了充分的強化,但是在他的視線裡,這個猴子一樣的男人整體色彩與周圍的環境實在是非常接近,看起來輪廓非常模糊,而且還不時在細微的變化著,似乎隨時會融入視野中的景物裡,分辨起來十分吃力,盯著他看得稍微久一些,就會讓人感覺到十分疲勞。

    這個男人雖然非常瘦小,但是非同尋常的敏捷與靈活,並且力量也不算弱。而且他肯定擁有某種不為人知的能力,類似於蜥蜴的保護色,可以在黑暗中隱藏自己,就是不知道白天是否同樣的有效。\

    蘇在黑暗中隱藏,是依靠地形藏住身體,並且收斂了氣味,將體溫與周圍環境保持一致,從而達到了隱藏效果,兩個人的隱藏是通過不同的方式達成的。

    這個瘦小卻極為敏捷的男人手腳末端各繫著一根極細的鋼鏈,鋼鏈鏈梢處打磨得非常鋒利,這就是剛剛穿過蘇手臂的凶器。

    蘇攤開右手,看了看同樣血肉模糊的手心。內裡襯著細密鋼絲的戰術手套已被鋼鏈切開,連手心都被深深地割了一道口子。他的左臂上也有一個血洞,看上去很有些觸目驚心。不過,蘇的傷勢和對面的男人比起來還是要輕上不少,作為新時代大威力手槍野蠻代表的斯格拉,並不是可以隨便挨的。

    看到了蘇的傷口,對面的男人如同野獸般咆哮了幾聲,眼中的仇恨和怨毒少了一些,多了幾分得意。他的上身扭曲了一個極大的角度,如同沒有骨頭一樣回過頭來,開始舔著自己腰肋上的傷口。

    隔了近百米,斯格拉並不是以遠程高精度著稱,對於對面猴子一樣的男人已經沒什麼威脅。蘇摘下了已經破爛不堪的戰術手套,也開始象野獸一樣舔著右手和左臂上的傷口。

    看到了蘇的動作,對面野獸般的男人明顯一怔,眼神中凶厲的光芒立刻減弱了許多。

    「蘇?!」他忽然叫了蘇的名字,只不過發音非常的生硬,而且尖細,聽起來就像是猴子的吱吱叫聲。

    蘇擡起了頭,警惕地看著瘦小如猴子般的男人,閃耀著碧綠色光芒的左眼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注目。

    野獸般的男人看到蘇如狼一樣開始綻放光芒的左眼,凶色再減了幾分,說:「我叫馬利姆,偉大使徒的選民!使徒說要你,但沒說是死的還是活的。你現在投降,我可以帶活著的你回去。如果馬瑟姆來了,一定是帶死的你回去。」

    「是嗎?」蘇好像在猶豫。

    馬利姆扭動著身體,將合金彈丸一顆顆從身體裡擠出來,看來那瘦小的身體裡蘊含著可怕的力量。看到了蘇的猶豫,他立刻說:「馬瑟姆非常可怕,他最喜歡切人!馬利姆從不說謊。馬利姆雖然受了傷,現在還有一半的把握可以殺你。但是馬利姆不殺你,馬利姆要帶你回去,你也可以成為使徒的選民。」

    「一半的把握?」蘇看上去更加猶豫了。

    「至少一半!」馬利姆對自己非常有自信。但是他沒有注意到,蘇手心和手臂上的創口已經合攏,而他的腰肋間仍在不停的流血。
引言 使用道具
雷兆霆
子爵 | 2014-6-5 07:49:02

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 選民的戰爭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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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的身體忽然向下沈了一沈,雖然他立刻抓住了牆壁,穩住了身體,但仍然顯出了一絲慌亂。蘇緊盯著馬利姆,開始慢慢沿著牆壁向下滑去,漸漸接近了地面。

    馬利姆立刻躍落到地面,一邊示威性的低嘯著,一邊向蘇接近。即使在平地上行動時,馬利姆也是四肢著地,而且四肢的關節和普通人類完全不同,也不像狼、豹那樣,而是和昆蟲的節肢有些類似。

    「蘇!跟我回去,不然你一定會死的,馬瑟姆已經趕來了,你逃不了的!」馬利姆亮著獠牙,深綠色的口涎不住從牙齒間流下,滴到地上時,立刻會冒出一縷輕煙,炙出一個淺坑。

    蘇的瞳孔立刻微微收縮,馬利姆的口涎具有驚人的腐蝕性,在荒野中,凡是有這種特徵的變異生物無一例外的都有著劇毒,並且多半有射毒的能力。馬利姆這樣的做法或許是在示威,或許是在提醒蘇,讓蘇不要輕舉妄動。

    蘇已經落在了地上。從雙腳上傳來隱隱的震感,看來遠處有人正向這邊奔來。如果這個人就是馬利姆口中的馬瑟姆,那麼顯然他有著驚人的重量和驚人的力量,而且尤為可怕的是,他顯然還有著驚人的速度!

    僅僅是猶豫了幾秒,地面的震動就變得明顯起來,相對於馬瑟姆的驚人速度,鐘擺城的確是小了些。

    這個時候,蘇就像是一頭依靠本能行事的野獸,明顯有了些畏懼。\他突然轉身,快速向鐘擺城外衝去!

    馬利姆立刻追了過來,借助長長的鋼鏈和身體的輕盈,他的速度明顯比奔跑著的蘇要快了許多。兩人間的距離迅速拉近。

    馬利姆好像看到了什麼,突然加快速度向蘇衝來,一邊用尖細的嗓音叫著:「停下!前面是雷區……」

    他只叫了半句,叫聲就嘎然而止。馬利姆沒有想到,蘇居然會應聲停了下來!只不過蘇並不僅僅是停下來,他反而掉頭向馬利姆衝來,斯格拉雖然收回了槍匣,但軍刀已在手中!而且蘇這一沖,速度何止比剛才逃命的時候快了一半!

    兩人中間不過是幾十米的距離,幾乎是轉眼間就衝到了一起。\馬利姆雙眼瞪大到了極致,拚命尖叫著,拚命揮舞著的雙爪已經化成一團殘影,披頭蓋臉地向蘇抓去。他舌頭鼓脹起來,就像是一個吹鼓了的氣球,然後驟然收縮,從舌尖上的噴口中射出了一道箭一般的濃綠色汁液,迎面向蘇噴去!

    根本不用去想,蘇也知道絕不能讓這道汁液噴中。不用他已有準備,整個人忽然伏了下去,幾乎貼在了地面上,毒液直接從他背上噴了過去。蘇右手閃電般前探,硬插入馬利姆的爪影中,然後就是不知道多少聲金鐵相擊聲交織在一起。不過慘叫了一聲的是馬利姆,蘇的右手動作雖然不如他那麼快捷,但是細微處的動作和發力要比馬利姆強橫得多,而且他手中還握著軍刀!馬利姆的手爪非常堅硬,居然可以和蘇的複合材料軍刀硬碰,但是他的手臂和手掌可就沒有這種硬度,在快到了極處的對搏中,蘇的右手和馬利姆的雙爪雙臂都是皮開肉綻,但是馬利姆傷得要重得多,好幾處刀傷甚至切進了小半骨頭!

    蘇以一隻右手牽制了馬利姆,左手斯格拉的槍口,也已指向了馬利姆!在這個距離上被斯格拉轟中,或許馬利姆的小半個身子都會被炸飛!

    他尖叫一聲,整個人猛然彈起,向空中跳了起來。\可是馬利姆的動作雖然夠快,卻發現蘇竟然比他還要快一些!蘇身下如同裝了無形的彈簧,筆直彈了起來。不過馬利姆是跳向空中,而蘇的雙腳還牢牢地釘在地上。\

    馬利姆眼睛的餘光忽然捕捉到了什麼,立刻通體冰寒!他看到,自己右腳上的鋼鏈末端,正被蘇踩在腳下!

    「不!……」馬利姆尖利的叫聲瞬間刺破了深沈的夜空,他的叫聲隨即被斯格拉粗暴的轟鳴所打斷!

    馬利姆的身體在空中凝定的瞬間,一大片合金顆粒組成的彈幕已經撲天蓋地般的襲來,幾乎都轟進了馬利姆的身體。夜空中,剎那間多了一團血的霧球,血霧的中央,是馬利姆。

    撲通一聲,馬利姆從空中栽到了地上,滾了幾下,仰面躺在了地上。他身體上的皮肉幾乎都被轟爛,雙手雙腳無意識地抽搐著,甚至連坐起來的力量都沒有。\他的臉上一片血肉模糊,雙眼已經瞎了,嘴大張著,胸膛急劇起伏,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長長的舌頭從嘴邊伸了出來,軟軟地垂在一邊,尖端的噴口處不斷地滴出墨綠色的毒汁。這些毒汁順著馬利姆的面頰流下,將沿途的血肉燒灼得嗤嗤冒著淡淡的綠煙。

    即使是馬利姆自己的**,也經不住如此猛烈的毒液侵蝕。不知道他是已經不知道疼痛,還是說痛得太利害了,根本感覺不到毒液腐蝕的痛。

    蘇走到馬利姆的身邊,默默地看著他。在這幾步中,蘇的右手一直在滴血。他的血液滴在馬利姆散落一地的血和碎肉上時,會突然變成紫黑的一片,將周圍的血與肉都染成同樣的顏色,然後這些紫黑色的血肉會凝聚成一個小團,表面迅速泛起灰白色,最後化成一抹灰燼。\

    馬利姆不知道多少歲了,不過可以想像得出,在他的戰鬥生涯中一定有無數次而對槍炮的經歷。和蘇一樣,在黑夜和地形複雜的廢墟中,馬利姆的威力會成倍增長,點殺傷的各類槍械幾乎對他全無用處,即使是霰彈槍也形同虛設。或許,今夜是馬利姆第一次對手槍產生畏懼,也是最後一次。他的不幸,是遇上了蘇,遇上了同樣敏捷、同樣精於隱藏和偵測,同樣喜歡黑夜的蘇。但是和馬利姆不同的是,蘇用槍,斯格拉在蘇的手中,可以發揮出意想不到的大威力。

    馬利姆已經看不見任何東西,他喘著氣,以野獸嚎叫般的口音喃喃地說著:「不要逃,馬瑟姆會殺了你的……使徒不會殺你……你和馬利姆有相同的味道……馬利姆從不說謊……」

    馬利姆反反覆覆地說著這幾句話,看起來意識已經陷入了模糊狀態。\

    相同的味道……什麼是相同的味道?是說一種野獸般的味道嗎?在荒野中成長起來的人,或多或少會有不同的味道,和純淨的人類不同。

    蘇將疑惑和猶豫放到了一旁,提起了軍刀。這是戰爭,只有生與死,容不下其它的任何東西。馬利姆是敵方的重要人物,而且有特異的能力,對於瞭解災難之蠍,以及對今後戰爭的意義不言而明。\蘇不可能把他整個身體都帶回去,但是可以帶回他的頭和一些重要的內臟器官。

    「不!」炸雷般的狂吼響徹在鐘擺城的上空,一個超過兩米的光頭巨人大踏步奔來。

    他的身體中蘊藏著恐怖的力量,每一步都跨過十餘米的距離,落地時整個地面都震得微微顫抖。巨人身上肌肉糾結,發達得已經完全不像是個人類。皮膚下盤曲的血管直徑足有數公分粗,肌膚上佈滿了一片片圓型的褪色斑點。巨人的皮膚有著粗糙而韌密的質感,有些類似於水牛的皮膚,和人類皮膚的細膩易破有著天壤之別。

    蘇的瞳孔開始收縮,他又感受到了明顯的針刺感。\這個巨人肯定具有恐怖的能力,並不象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容易對付。

    巨人的身體雖然不像人類,嘴角探出的兩根長長獠牙也說明他和變異生物的血統更相近一些,但是,他的確長了一張十分威嚴的臉。

    「離開馬利姆,不然我撕碎了你!」巨人在三十米外站定,他的咆哮低沈而威嚴,奇特的是口音非常純正,而不是馬利姆那樣更偏近於野獸吼叫的口音。不必解釋,蘇也知道這個鋼塔般的巨人應該就是馬瑟姆。

    看到馬瑟姆,不知為何,讓蘇想到了科提斯上尉。同樣是兩塊鋼鐵,只不過馬瑟姆噸位更足,而上尉的密度更大。

    「馬瑟姆?」蘇問著,他看出了巨人掩藏不住的關切,因此斯格拉的槍口有意無意間指向了馬利姆的身體。在這個距離上,以斯格拉的威力根本不用瞄準,打中身體的任何部位都是致命傷。馬利姆瘦小得就像一個猴子,如果中了這麼一槍,直接被打成兩截都有可能。

    「我是馬瑟姆!該死的,把你的那玩意拿開!」巨人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一步。

    「也許,我該先轟爛他。」蘇平靜地說著,斯格拉向上揚了揚,瞄向了馬利姆的腦袋。

    「不!」馬瑟姆先是叫了一聲,才發現蘇一直在平靜地看著自己,他立刻冷靜下來,說:「你這個該死的東西,離開馬利姆,然後你走,我這次不殺你。」

    斯格拉的槍口瞄準了馬利姆的頭,蘇立刻發現馬瑟姆的瞳孔瞬間收縮,裸露在外肌膚上盤繞的血管也脹大了少許。而當斯格拉移開時,馬瑟姆就會有所放鬆。其實這都是非常細微的變化,可是蘇有著驚人的記憶和分析比對能力,對於馬瑟姆一絲一毫的變化都不會錯過。

    「看來,他的頭才是關鍵。」蘇暗自得出了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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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5 07:49:12

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 選民的戰爭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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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和馬瑟姆對面站著,僵持了將近一分鐘。短短的一分鐘在這個時候顯得無比漫長,寒冷的夜風似乎也凝滯了。

    馬瑟姆身上是帶著傷的,他的右肩右背血肉模糊,傷勢看上去要比蘇重得多。不過從蘇的角度,根本看不清他背後的創口究竟有多大。

    蘇盯著馬瑟姆的胸口,心中暗自警惕。馬瑟姆胸口的皮膚堅韌、佈滿了縱橫交錯的傷痕,厚實的皮膚依然壓不住下面肌肉的紋路,遠遠看上去,就像是皮膚下面有許多蚯蚓在爬動。但是在蘇的預想中,在這裡看到的不應該是這個,而應該是一個前後通透的血洞。

    當馬瑟姆出現的時候,蘇就已經認出他就是坐在窗前充當誘餌的健碩男人,一個普通的目標是無法讓蘇冒險動手的。為了打破這個陷阱,蘇特別換上了專門對付輕裝甲目標的穿甲彈,而不是對付人類和生物目標的普通彈。以蘇的本意,就是要以威力超乎想像的一槍給敵人以出人意料的打擊,從而打亂對方的佈署。可是穿甲彈都沒能擊穿這個巨人的身體!

    對眼前敵人的戰力,蘇不得不重新進行評估。

    「你的傷比我重。」蘇的眼中開始燃燒起碧綠的火焰。

    馬瑟姆開始變得不耐煩了:「放開馬利姆,你走,這次我不殺你!」

    「馬利姆已經救不回來了。」蘇如岩石般動都不動一下,只是盯著馬瑟姆,不放過他任何的表情變化。

    馬瑟姆臉上的肌肉顫抖著,蜿蜒盤曲的血管不住地蠕動著。在這具其實並不是特別巨大的軀體內,開始聚集著恐怖的力量。

    「離開馬利姆,你走!」馬利姆看起來已經沒什麼動作了,只有手腳偶爾抽搐一下。看到這種情況,馬瑟姆咆哮起來,他的耐心明顯已經快消耗完了。

    「我想等等再走。」蘇笑了笑,說。

    戰鬥幾乎在瞬間爆!

    蘇盯著馬瑟姆,突然扣動了斯格拉的板機,槍口指向仍是馬利姆的頭!

    瑟姆爆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全身力,如一顆炮彈般彈射過來!他落足處的地面已在巨大的蹬力下寸寸龜裂,而身上多處血管因為不堪負荷驟然爆的力量而爆裂,細細的血線噴灑如旗。

    相距數十米,又沒有助跑,這個距離並不是一步就能跨越的。馬瑟姆右腳重重踏在地上、準備這一步就衝到蘇的面前,儘管他心裡非常清楚肯定來不及阻止斯格拉的轟鳴。

    就在他腿上力量已經出時,蘇忽然動了,以馬瑟姆意想不到的速度擡起了斯格拉,然後扣死了扳機!斯格拉如馬瑟姆預期的那樣轟鳴起來,不過槍口指的是馬瑟姆!

    馬瑟姆近乎於瘋狂地咆哮一聲,可是他的身體已經開始上升,根本無法閃避這突如其來的一槍。剎那之間,馬瑟姆粗大之極的左腳前伸,重重踏在地上。]巨大的力量讓地面驟然沈了下去,然後凹陷如水波般向外蔓延,最終擴散至直徑近十米的一個大圈。借助這一踏之力,馬瑟姆龐大的身軀終於硬生生地停了下來,然後他只來得及用雙臂護住了頭臉,憑著強橫的,硬抗斯格拉的轟擊!

    這一槍用的仍然是霰彈,合金彈丸如雨幕般撲去,撲撲撲地擊打在馬瑟姆的身體上,一顆顆合金顆粒在動能的驅動下破開馬瑟姆近一公分厚的皮膚,不住翻滾變形,撕扯著馬瑟姆如鋼絲般的肌肉纖維。

    幾乎是在擊中馬瑟姆的同一時刻,蘇已將斯格拉下垂,同時以靈活無比的動作更換了子彈。今晚的戰鬥中,蘇一共只開了兩槍,斯格拉中還有足夠多的子彈。不過僅僅是看了馬瑟姆奔行動作和身體的變化,蘇就判斷出近距離威力驚人的霰彈還不足以重創馬瑟姆,也就是能夠阻擋他一下而已。但是借助於馬瑟姆的停頓,蘇已經在瞬息間換上了更具威力的子彈。

    馬瑟姆雙臂微微一開,從上下的縫隙中看了一眼,就雙臂一放,作勢欲沖。然而他已經半蹲了下去,卻又僵在了那裡,喉嚨中出陣陣憤怒之極的低吼。

    換好了子彈的斯格拉又指在了馬利姆的頭上。不管是什麼樣的子彈,斯格拉都可以輕而易舉地將馬利姆的頭轟成肉泥。

    「退回去,不然我立刻打爛他的頭。」蘇的微笑很迷人,聲音卻冷得像冰,沒有人敢於懷疑蘇的決心和果斷。

    馬瑟姆喉嚨中迴響著幾聲低吼,全身上下的肌肉一陣蠕動,撲撲的連聲輕響中,一顆顆嵌進但仍慢慢向後退去。他的左腿看起來有些沈重,顯然剛才急停時前衝的巨大動能讓他的身體也承受不住,受了不輕的傷。

    蘇並沒有等馬瑟姆退回到原地,而是看到他重心移動的瞬間,突然又扣動了扳機!

    瑟姆用盡了全身的力量吼叫著,威嚴的臉已經扭曲得有些猙獰。他拼盡全力向蘇衝來,腳下的地面再次凹陷,身體表面的皮膚在賁張的肌肉下寸寸龜裂。馬瑟姆龐大的身軀竟然捲起了一陣狂風,聲勢比上一次衝擊還要狂猛,可是由於左腿受傷,馬瑟姆的速度和反應實際上已經有所下降,依然來不及攔下蘇的一槍。

    馬瑟姆瞪得滾圓的眼珠中映出了蘇微笑著的漂亮面容,映出了他慢慢地擡起斯格拉,瞄準了自己,一切和他預想的完全一致。

    斯格拉又轟鳴起來,這次的後座力讓蘇的手臂要向上揚起,才能完全化解。槍聲非常沈悶,槍口噴出的是淡藍色的火焰,只不過在開槍之前,馬瑟姆倉促之下仍然及時用雙臂護住了自己的臉,而蘇瞄準的正是他的眉心!

    馬瑟姆左手前臂牛皮一樣的皮膚上突然多了一個小洞,然後肌肉急速隆起,皮膚上旋即出現無數龜裂,然後猛然炸裂開來,血肉橫飛!血霧散去後,可以看到馬瑟姆的前臂上多了一個直徑十幾公分的深坑,裡面閃耀著金屬光澤的臂骨都被炸出一個凹陷,深藍色的彈芯已經完全變形,嵌進了骨頭深處。

    蘇依舊在微笑著,不過眼瞳深處的碧色火焰猛然跳動了一下!斯格拉的這一槍,威力幾乎可以洞穿犀牛,可是卻只能在馬瑟姆的手臂上留下這樣一個不影響大局的傷痕!蘇開始懷疑,馬瑟姆的身體究竟還能不能算是生物。

    不過現在馬瑟姆身上已經多處帶傷,蘇越的胸有成竹。他手中的斯格拉又指向了馬利姆,這個動作果然讓咆哮著的馬瑟姆瞬間安靜下來。

    「退回去,不然我立刻打爛他的頭。」蘇現,自己這句話的聲調語氣和最初時候完全一致,就連最細微處都沒有差別,好像是錄音機回放出來的一樣,這種說話的風格倒是和海倫有七八分相似。

    馬瑟姆站直了身體,健碩的身軀表面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每一個傷口都在流著血,左臂和肩後的傷口尤其顯得恐怖。但是他的臉上沒有一點痛苦或是憤怒,有的只是悲傷、堅定和威嚴。

    馬瑟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忽然仰天出一聲悲愴的長號!他的聲音直上夜空,在低垂厚重的輻射雲層下徘徊往復,久久不散。

    馬瑟姆忽然握緊右拳,大吼一聲,一拳重重擊在地上!地面震顫著,竟然龜裂開來,一道裂縫蜿蜒向前,一路向馬利姆的屍體延伸過來。在右拳擊地的同時,馬利姆的左手張開,淩空向蘇一抓一握!

    蘇即刻感覺到巨大的無形壓力擴面而來,幾乎呼吸都為之停滯!他如同身處水底,周身都充斥著沈重的壓力,如果是普通人,或許就再也沒有行動的可能。不過蘇對身體的協調和控制能力無以倫比,儘管只有一階的力量強化,但可以在瞬間爆出驚人的力量。

    他全身的肌肉突然鼓起,動作略顯遲緩,如同在未乾透的混凝土中一般,將斯格拉擡了起來,向著馬瑟姆的方向開了一槍!

    在斯格拉轟鳴的剎那,蘇身周的無形壓力登時一輕,馬瑟姆的胸口上又多出一個血洞!而恢復了行動能力的蘇,及時用腳將馬利姆的身體挑了起來,帶著馬利姆倏忽間橫向奔出十米,避開了延伸過來的地裂。

    在奔跑過程中,蘇向馬瑟姆連射三槍,只有第三槍命中。其餘兩槍明明瞄得很準,子彈卻似射進了一個無形力場,向兩邊偏斜。然而蘇三槍連射,馬瑟姆身周的力場卻經不住連續轟擊,終於在第三槍崩潰,給他的左肩又添了一塊創口。

    這時的馬瑟姆已經周身是傷,他向馬利姆看了一眼,猛一跺腳,大地猛地顫慄起來,周圍地面開裂,大塊大塊的水泥碎塊紛飛而起,掩蔽住了馬瑟姆的身體。他毅然轉身,向鐘擺城深處奔去。

    蘇心如寒冰,擡槍、瞄準、擊,直到聽到遠方傳來馬瑟姆的一聲痛苦悶哼,這才收槍,抓起馬利姆的身體,向鐘擺城外的茫茫黑暗奔去。

    奔行在黑暗之中,蘇臉上的微笑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知為什麼,他就是笑不出來,就連保持平時習慣了的微笑也沒有分毫的興趣。蘇的心裡,很重。

    蘇不願意在沈默中奔跑,這會讓他想起許多很願意去忘記的細節,於是一邊奔跑,他一邊記錄下了這次戰鬥的簡要報告,並且送了回去。

    報告剛剛送出還不到一分鐘,蘇的戰術板上就出現了帕瑟芬妮的影像。這一次她的身後難得的是一片幽靜而美麗的夜景,甚至於還可以看到雲縫中一輪銀色的月亮。

    「這次的戰果很不錯!而且戰略非常漂亮,我的蘇是個聰明的人呢!」帕瑟芬妮看起來非常高興,她高興和憤怒的時候,都會格外的魅惑。

    「……運氣好而已。」蘇現,即使是看到了帕瑟芬妮,他的心依然很重,重得胸口都有些痛。

    細心的帕瑟芬妮立刻覺了蘇臉上的陰鬱麼了,看起來你好像不開心?你這次的戰略戰術都非常完美,對局勢的控制也無可挑剔,應該開心才是。」

    「……沒什麼,只是我覺得……」猶豫了一下,面對著帕瑟芬妮,蘇終究還是改變了一些習慣,將封閉的心打開了一些。他吐了一口氣,使徒掌控了一切,也該保持一分謙遜和敬畏吧。」

    蘇的最後一句明顯讓帕瑟芬妮吃了一驚,她沈默了幾秒,說了句以後再聊,就切斷了通訊。

    於是蘇帶著自己的沈重,繼續在無盡的黑暗中向燈火燦爛的龍城奔行。

    帕瑟芬妮所處的地方是一處幽靜的小山谷,谷地中佈設著十幾頂大大小小的軍帳。這裡就是她和扈從的臨時營地。

    她靜靜地站在一道尚未封凍的小溪旁,看著涓涓流淌的溪水。難得溪水還算清澈,可是帕瑟芬妮的心思卻不在這個上面。她心裡反覆徘徊的,只是蘇最後的一句話。這句話很熟悉,總像是在哪裡看過。而且蘇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給了她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那是一種完完全全的陌生,好像蘇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帕瑟芬妮從未見過、從未接觸過的人一樣。

    其實無論她怎樣回想,也想不出那一刻的蘇和以往有什麼不同。他的動作、神情、語氣、說話的方式都和帕瑟芬妮記憶中的蘇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同,可是在她的直覺中,這就是另一個人,或許也是蘇,但絕不是她認識的蘇。

    就連帕瑟芬妮自己都覺得,這種感覺非常的荒謬,畢竟她的記憶力非常驚人,根本不應該出現這種混亂的感覺。她笑了笑,準備好好利用一下這些質地很不錯的天然溪水,而不是把難得的安靜夜晚浪費在想一些奇怪的事情上。從屏幕上看到蘇的那一刻起,這半年來,她已經經歷過了太多奇怪的事。

    就在她取下盤住頭的鉛筆時,整個人忽然僵住!帕瑟芬妮旋即恢復了正常,叫了一聲,營帳中立刻飛奔過來一個年輕而又美麗的女人,這是她新配的副官。

    「去拿本啟示錄給我!」帕瑟芬妮吩咐。

    年輕女人非常利落,只是半分鐘的功夫,一本保存良好的〈啟示錄〉就已送到帕瑟芬妮的面前。

    帕瑟芬妮對於〈啟示錄〉深黑色的封皮早已非常熟悉,她用鉛筆輕輕一劃,再翻了一頁,就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地方,然後,她的微笑就此凝固、消失。

    帕瑟芬妮翻開那一頁,屬於〈啟示錄:福音〉。在書頁的下方,有這樣一句話:

    使徒說:「我即使掌控一切,也當保持謙遜和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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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5 07:49:23

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一 失落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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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新回到龍城的時候,蘇的心境已經平復下來。荒野中無時無刻不在發生這樣的爭戰,每次爭鬥都會伴隨著生命的流逝,因為在極度嚴苛的環境下,受傷稍重就意味著死亡。在過往,蘇經歷過無數次戰鬥,每次戰鬥的目的都是為了勝利和生存,無所謂正義,也無所謂意義。

    不過這次的戰鬥有所不同,無論是災難之蠍還是暗黑龍騎,都已經擺脫了生存的困境,而是開始為了擴張和支配而戰。蘇,在這種戰爭中,只是不起眼的一個小角色而已。災難之蠍方面是一隻隻同進同退的兵蟻,暗黑龍騎方面的戰士卻可以在血與火之中不斷成長,從個人命運的角度來看,當然是站在暗黑龍騎一方要更加好些。不過戰爭的勝負,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按照海倫的意思將馬利姆屍體交給暗黑龍騎總部後,蘇就獨自回到了自己的居所。他很有些奇怪,象馬利姆這樣具備高階特殊能力的傢夥肯定具有很高的研究價值,為何海倫卻全無興趣?

    蘇的住處還是那間為尉官準備的最小的套間。暗黑龍騎的軍官並不多,這片街區前後兩棟十幾套公寓中,現在只住著蘇一個人。不過街區仍然收拾得乾淨整潔,路面也經過重新修整,道路兩旁茂盛的行道樹和別墅的花園,會讓人錯覺回到了舊時候。但若仔細看,就會發現無論是樹還是花草,都是新時代耐輻射的物種,而非舊時代那些嬌嫩得不可思議的花草。

    儘管已經很久沒有回到住處,蘇的房間仍然打掃得一塵不染,甚至連窗戶都擦拭得乾乾淨淨。在天空中仍然密佈著輻射雲的時候,這無疑是非常奢侈的一件事。奢侈的事情還有很多,比如說打開水管,就會嘩嘩流出可以直接飲用的水,好似沒有盡頭。

    水、電、清潔,都是要付帳單的,這蘇都知道。和他幾次出戰的收穫比起來,這些帳單可以說是微乎其微。只要蘇有需求,暗黑龍騎同樣有女人提供,都是高質量的貨色,而且價格並不貴,當然,這是和蘇的收入對比的結果。

    蘇關好了房門,走進浴室,開始放水,然後凝視著奔湧的水流,發呆。

    暗黑龍騎的生活只能用奢侈來形容。災難之蠍的人員更像是一隻隻沒有自主意識的螞蟻,只要給它們最基本的生活保障,它們就可以無怨無悔地工作和戰鬥下去,並且提供一切服務,就像迪亞斯特享受的那些。

    可是,在暗黑龍騎的戰鬥,究竟是為了什麼?

    龍城中的人們已經不缺一切保障生存的物質條件。曾經為了一瓶可以喝的水要努力工作一整天的蘇,那個時候完全不曾想過,有朝一日可以泡在整缸的清水中,只為了把身體弄乾淨些。

    蘇用力閉上了眼睛,可是眼前總是會浮起馬瑟姆的憤怒而又絕望的面容,耳邊迴響的是他悲愴的咆哮。如果是正面對決,即使是動用斯格拉,蘇也不一定是馬瑟姆的對手。戰鬥的結果,並不總是實力強的一方獲勝,獲勝的一方,也不見得總是歡喜。曾經有過多次,在浴血爭戰後最終殺死對手時,蘇就只剩下一個淡淡的想法,我還活著。

    不過這次的戰鬥有些不一樣。蘇面對的是一個能力強悍但並不強大的對手,他是利用對方的關心和原則重創並且擊敗了馬瑟姆。有原則和有關切的對手,即使能力位階再高,都很難稱得上強大。馬瑟姆的執著,讓蘇看到了某些時候的自己。所以戰勝之後,他並不快樂。

    而且災難之蠍和暗黑龍騎間的這場戰爭,是蘇難以理解的。在他看來,既然潔淨的水是喝不完的,食物也多得讓人難以置信,還有乾淨的環境和整齊的房間,為什麼還要進行戰爭呢?他理解十幾個人為了一塊可以吃的腐肉血戰,自己也曾為了一杯水去殊死搏鬥,但是現在的這種戰爭,又是為了什麼?

    蘇脫去了衣物,邁入浴缸,然後緩緩滑下,讓水漫過自己的臉,將整個身體都浸在滿缸的清水中。如果在荒野上,這麼多的清水可以讓整個聚居點的人互相搏鬥,但在龍城,代價僅僅是一百元而已。對任何一名正式的暗黑龍騎來說,這都不是一筆大數目。

    浸泡在水中讓蘇覺得安全,寧靜,並且富足。他默默地想著進入暗黑龍騎以來的事,對危險的警覺又開始隱約刺痛著他的心。蘇知道,眼前的平靜不過是洶湧暗潮湧來的前兆,他的敵人並不僅僅在核心控制區外,龍城中的敵人,或許更多也更加強大。

    馬利姆的屍體不知道能夠給蘇帶來多少收益,不會少,但也不會太多。如果真有大的價值,那麼海倫是不會放過的。蘇這樣想著,他忽然發現,儘管對海倫非常有成見,但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自己對她的能力卻是越來越有信心,而且信心來得有些盲目,就像她是無所不能的先知一樣。

    蘇平躺在缸底,安靜地閉著眼睛。在這種乾淨且富於氧份的水中,他已不需要呼吸。如果仔細看,可以看到蘇象牙色的肌膚下隱約有波浪漣漪般的起伏,似乎下面的肌體組織都在自行運作著,但是所有的組織運動,從整體上看又隱含著一種潛在的規律。

    浴缸中的水緩慢地下降了一些,然後就平穩下來,水線不再下沈。但是水的顏色開始逐漸變暗,水體也開始渾濁。隨後水中泛起了一層非常淡的血色,在浴水中逐漸擴散開來,也不知道這些血是來自於蘇的哪個部位。若是仔細看,可以看到這時的蘇整個身體都包裹在一層淡淡的血暈裡,而且不時有細得幾乎無法用肉眼看見的血線從他皮膚表面的毛孔中射出。

    蘇默默地體會著自己的身體一絲一毫的變化。他的身體正在貪婪的吸收著接觸到的水和氧氣,並且不斷地清潔著身體內部,將平日積存下來的廢棄物、有毒物質和淤血一點點搬運到體外。隨著蘇體內無數微小的暗傷一一痊癒,蘇感覺到自己身體裡重新充滿了力量。這些力量是如此強橫,以至於使他身體內每一個器官、每一根肌肉纖維、甚至於每一段基因都在震顫著、共鳴著。蘇不懷疑,這個時候如果自己發出一擊,那麼必將是精準、迅猛而且致命。

    修復一新的身體充滿的不僅僅是力量,還有**,對女人、對酒精的**,而更多的,則是對鮮血和戰鬥的渴望。蘇自己並不喜歡戰鬥和殺戮,但是他的身體非常喜歡。每次殺戮強者,都會帶來身體極大愉悅,並且在愉悅中完成對基因的震盪和重組。這種愉悅,甚至要超過和女人**。蘇的身體還喜歡支配和佔有,也許可以解釋為,這同樣是源自於生物本能的力量。

    加入暗黑龍騎後,隨著能力和力量的迅速提升,蘇身體本能的**也就越來越強烈,強烈到甚至有些時候蘇自己都難以控制的地步。蘇一直小心翼翼地選擇著前行的道路,精心搭配著自身的能力。並且敏銳地察覺到,儘管自己的能力有了快速提升,但是戰鬥的智慧並沒有相應提高。他對於暗黑龍騎浩如煙海般的新裝備、新技術、新能力、新戰術仍近於一無所知,也就無法充分發揮它們的威力。說到底,蘇現在本質上仍然是那個靠著兩枝破槍就能獨行荒野的獵人,和真正世家出身的暗黑龍騎還有著巨大的差別。

    對於自己的身體,蘇也有著隱約的恐懼,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天再也壓制不住身體的本能,從而失去自主的意識。

    躺在水下的蘇,逐漸失去了對周圍環境的感知,而是漸漸感受到了窒息和沈悶。他仍然躺著沒有動,直到窒息感覺達到了頂點,這才嘩的一聲,從浴缸中躍出,站在浴室的地面上。在他身後,是滿滿一缸暗紅色的水。他的身體上也沾染了散發著強烈血腥氣的浴水,不過水很快流下,沒有一滴能夠在他的肌膚表面稍作停留。

    蘇拉開浴室的門,忽然怔住,臥室中則響起了一聲驚呼!

    蘇的全副心思都放在自己的身體及心事上,根本沒有注意到有人進入了自己的房間。暗黑龍騎的軍官宿舍向來非常安全,清潔人員只會在固定的時刻出現,除此之外,蘇的住處還沒有人來過。

    他略吃一驚的時候,已經看清楚在房間中的居然是麗,本已聚積好力量的身體也就放鬆下來。麗則顯得仍有些受驚未定,呼吸急促,卻是緊盯著蘇。

    「麗?你是怎麼進來的?」蘇問,走向衣櫃,準備換衣服。

    「你根本就沒有關門!」麗理直氣壯的回答。蘇可不記得自己忘記了鎖門,只不過這些機械鎖在麗的面前,看起來完全可以被視為不存在。

    蘇先是仔細地看了看麗,她穿了一身暗黑龍騎扈從標準的半休閒式服裝,短上衣、深色緊身胸衣和長褲登山鞋將她的身材很好地勾勒了出來。蘇本意是想看看她的傷勢怎麼樣了,可是目光首先是落在了她的腰上和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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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5 07:49:34

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一 失落 中

    蘇立刻發覺了自己的問題,收回了注意力,仔細地觀察著麗的身體狀況。他凝聚了注意力後,忽然頭中一陣劇烈的刺痛,精神恍惚之際,眼前的麗也變得模糊起來,並且在陰影中又出現了一個麗。蘇心中猛然一驚,仔細看的時候,卻發現陰影中的女人並不是麗,可是無論如何也看不清她的樣貌,似乎她真的只是由虛影組成的那樣。

    虛影的世界轉瞬間就已消逝,沒有繼續出現。蘇鬆了一口氣,雖然仍然不明白虛影世界的含義,但至少這次看起來不像有什麼不好的徵兆。而且麗看起來非常健康,感覺上仍有些虛弱,不過應該很快就會恢復,畢竟她在格鬥域中有多重四階能力,這也意味著她有著一個非常有力的身體。

    在虛幻與現實分離的瞬間,蘇出現了短暫的失神。周圍暗了下來,如同這是一個深沈的夜,而不是光線明亮的上午。黑暗中,似有雪飄落。黑暗中,似乎沒有人,只有蘇自己,獨處在這個無盡廣闊的世界中。只有極遠的地方,有一束光。

    剎那間,蘇只覺得自己正在向無盡的黑暗中沈淪。危險的感覺如潮水般襲來,幾乎要將他完全淹沒!心頭的恐懼感越強烈的時候,蘇反而越是冷靜。就在他要有所反應的時候,忽然一陣強烈之極的感覺襲來,將周圍的黑暗擊得粉碎!

    這是強烈的快感,在恢復了對現實世界感知時,蘇才看到麗不知道何時已撲進自己的懷裡,手臂勾緊了他的脖頸,用力親吻著他的頸側耳後,而她的另一隻手,正握緊了蘇要命的地方。

    她的身體散發著驚人的高熱,像一塊燒紅的鐵。而她的手臂是如此有力,勒得蘇幾乎無法逃脫。

    蘇此時還不自知,走出浴室的時候,他的下體堅挺如鋼,就和以往血戰之後一樣。他的身體內部正在無聲吶喊著,如關著一頭飢渴的野獸,要求得到水源的滋潤。

    何況從各方面來講,麗都很不錯。

    麗感受到了蘇體內火山一般的力量,卻還不見他的行動,於是狠狠地咬了下他的脖子,在蘇耳邊咬著牙低聲說:「你還是不是男人?沒膽子的東西!」

    麗的這一句話,引燃了沈默的火山!蘇的身體一彎一挺,驟然爆發的力量讓麗忽然覺得自己如同被一輛戰車撞中,輕飄飄地飛了起來,重重摔在了床上!

    蘇全身上下的肌肉慢慢隆起,走向摔在床上的麗,冰冷地說:「下次不要對我這麼說話。」

    麗猛然坐起,叫了一聲:「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蘇皺了皺眉,忽然伸手將麗提起,然後雙手抓住麗的緊身衣,驟然發力,居然生生將其實非常堅固的戰術緊身背心完全撕成兩半!蘇的手隨即伸向麗的腰帶,麗立刻尖叫起來:「你這算什麼!老娘自己來!」

    她叫到了一半,餘下的聲音就不得不吞回到肚子裡。蘇抓住了她的一隻腳,將她整個倒提起來,輕而易舉地拉斷了她的腰帶。

    麗高聲叫罵著,拚命踢打著,幾乎用上了自己學過的一切格鬥技能。但和上次在叢林中不同,這次麗幾乎沒有任何反抗或者是還手的餘地,還不到一分鐘,她就完全**著,又被扔回到床上。

    當被進入時,麗猛然張大了口,可是卻沒有任何聲音發出來,幾乎窒息!

    稍稍緩過一口氣後,麗咬住嘴唇,雙臂雙腿反過來纏緊了蘇,強而有力的身體如蛇一般扭動起來。儘管扭動的動作略顯生澀,但是在她身體驚人的力量和柔韌下,足以讓普通的男人立刻發狂。

    麗知道,現在和當初在叢林中已經不一樣了。在格鬥方面,她已經完全不是蘇的對手。可是在另一個戰場上,她決心幹掉蘇。麗曾經聽身邊的女人不止一次說起,女人才是床上永遠的王者。

    戰爭在48分鐘時結束,以麗的徹底潰敗告終。

    蘇一個翻身,仰躺在淩亂不堪的床上,看著天花板,發呆。麗勉強張開雙眼,眼皮重得就像是各掛了一輛戰車。儘管敗得毫無反抗餘地,不過麗對蘇現在的態度即有些疑惑,又感到不滿。

    「喂!你又在想什麼呢?」她挪動軟綿綿的、痠痛交加的身體,將下頜擱在了蘇的肩頭,凝望著蘇如同古典雕塑般的臉。

    蘇輕輕地吐出一口氣,說:「我在想,我們這個時代,是什麼樣的呢?」

    「還能是什麼樣?戰鬥、搶吃的喝的、吃完喝完再繼續戰鬥,直到有一天戰死為止。」麗不假思索地說。她說的正是荒野上千千萬萬的流民們一生的寫照。

    「那這個時代,為什麼會是這樣呢?」蘇怔怔的說。

    麗滿臉的困惑,抓了抓栗色的短髮,想了會後只得放棄,說:「這個樣子沒什麼不對啊!一直不都是這樣的嗎?反正,從我記事的時候起就沒變過。不過,龍城這裡倒真的是不錯,你這間房子雖然不大,可是非常乾淨,外面可沒有這種地方。對我們來說,這裡已經算是天堂了。」

    蘇沈默了一會,才慢慢地說:「我在想,在這個時代,為什麼每個人都要為活下去而掙扎,為什麼吃的東西這麼少,為什麼所有的東西都在變化,包括我們自己。再過五年,十年,不知道世界會出現什麼樣的東西,或許,也不會再有人的存在。」

    麗實在是抵不住睏意,迷迷糊糊地說:「想那麼多干嗎?想了又沒有用。如果你想改變這些,也容易啊!我們組織一隻軍隊,把所有的地盤都打下來,那你不就想怎麼做就可以怎麼做了?隨便你怎麼改變這個時代,別人都只有聽你的……」

    麗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變成夢囈般的呢喃。她已經睡了過去,這個具有格鬥域非凡潛力的女孩睡得非常深沈,毫無戒心。這可完全不像是荒野上人的作派,荒野裡每個人都睡得很警醒,睡覺時丟失性命的例子每天都在發生。

    蘇拉過被子,給麗蓋好,自己從床上下來,舒展了一下身體。這次的發洩非常徹底,不光瀉出了慾火,嗜血與殺戮的渴望也消散了不少。

    但是就在蘇準備穿上衣服的時候,忽然間心中掠過一縷寒意,幾乎是本能的、他猛然轉身,望向了門口!

    臥室的門是開著的,直通外面的客廳。客廳中不知何時瀰漫起淡黑色的霧氣,霧聚而不散,緩緩流動著,透著刺骨的寒意和詭異。暗霧之中,靜靜佇立著一個身影,猙獰的甲冑無法掩蓋身姿的窈窕。她的臉完全隱藏在暗霧內,根本就看不清楚,只有那蒼灰色的長發隨著流動的霧藹在緩緩飛舞著。

    房間裡驟然冷了下來,好像極地的冰寒,什麼樣的供暖系統在這一刻都完全失去了效用。沈睡中的麗也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下意識地擁緊了被子。

    蘇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完全沒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個地方。

    臥室裡很淩亂,撕碎的衣服扔得到處都是,麗露在外面的光潔肩頭早就揭示了被下必然是一具**的**。而蘇也一絲不掛的站在床邊,所以這間房間中發生過什麼,不言而喻。

    「你……」蘇剛向她走了一步,就不得不閃電般退回原處。她的手似乎揮了一下,數道霧氣如針一樣射來,比蘇的反應速度要快得多。蘇幾乎是剛向後移,霧針就已經刺到了他的身前!霧針在將要觸到蘇皮膚的時候,忽然繞開了蘇,射向房間的數個角落!

    臥室中立刻響起連綿不斷的輕微爆炸聲,屋角、櫃頂、通風口甚至是吊燈都在霧氣的衝擊中爆碎,一時間灰土四濺、碎片紛飛!

    蘇的肌膚一緊,即刻變得堅韌無比,將飛濺到身上的破片都彈了回去。當灰煙略散時,蘇再向客廳中望去時,卻發現滿廳的暗霧不知何時已消散得乾乾淨淨,而她也消失不見。公寓的門鎖完好無損,不知道她是如何來的,也不知道她是如何走的。

    蘇低下頭,看著掉落一地的碎屑塵土中,有幾絲不起眼的金屬和玻璃光芒。他彎下身,拾起了幾片破碎的零件。儘管非常細小,但經過暗黑龍騎基礎課程培訓的蘇,已經看出這些都是某種先進型號的針孔攝像設備,只不過現在已經被完全破壞了。

    蘇擡起頭,掃視著臥室中殘破的空洞,眼瞳深處閃過了一絲森寒的光芒。這麼說,他剛才與麗的纏綿肉戰,都已經被人看去了?這倒不是什麼不得了的大事,問題在於那些有惡意的人已經把手伸進蘇的公寓來了。

    暗黑龍騎的規範中,一直申明的是龍騎居處是暗黑龍騎的財產,對龍騎居處的侵犯即等同於對總部的侵犯。所以蘇原本以為,自己的居處仍是相對安全的,可是沒有想到居然會被人放置了這麼多的監視器!當然,能夠在暗黑龍騎的居處放置這些東西的人肯定不簡單,蘇也沒有天真到真的去等待總部去找這些人清算。只要找出這些仍有惡意的人,蘇會以自己的方式來解決。

    損毀的攝錄設備零件看起來相當先進,並不是尋常人能夠搞得到手的。越是先進的設備,追查來源也就越是容易,而海倫,無疑是一個值得依賴的人。

    可是,她為什麼會來這裡?

    在她離開房間的瞬間,蘇隱約感覺到了她的憤怒、無奈,還有深深的失落。那個時候,彷彿,她的心已經空了。

    蘇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感受到她的心境,也有些不明白她為何會有這種反應。

    從約克斯頓的別離算起,已經是七年過去了。七年的時間,已經讓昔日的小女孩長成了少女,那盔甲覆蓋下的身體,已經有接近於蘇的高度。雖然幾次都未曾看清她的容顏,但蘇相信,當日的小女孩兒必定已是傾城的容姿。

    她是他的驕傲,從來都是。

    或許,女兒已長大?蘇的心輕微的顫動。

    直到現在,蘇還不知道她在哪裡,又在做些什麼。現在的蘇,還遠沒有餘力地保護她,照顧她,所以他全副的心思和時間都放在了戰鬥和提升能力上,而且戰鬥連綿不絕,根本不是蘇能夠選擇的。或許她已經有了新的名字,已經忘記或者是放棄了原本的名字。當初,蘇給這個沒有任何紀念物,也不知道出身來歷的女孩起的名字,是梅迪爾麗。

    這個時候,麗終於被一連串的變故從夢中驚醒,她睜開了朦朧的睡眼,看到的卻是一片殘破破敗的景象,就像又回到了小時候的居處。麗大吃一驚!她的頭仍然是昏昏沈沈的,好在隨後就看到了蘇,讓她立刻平靜了下來。

    「這是怎麼了?」麗問。

    「沒什麼。有人放了些不該出現的東西,我剛把它們拆了。」蘇站直了身體,將手中的損毀零件放在了桌上,用一張紙包好。

    「要拆得這麼誇張?」麗看著臥室,有些難以置信地說:「放的是什麼,炸彈嗎?誰會在你房間裡放東西,你不是暗黑龍騎嗎?」

    蘇看了看麗,微笑說:「在暗黑龍騎裡,我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已。」

    「只要有時間,我們會變成大人物的。海倫姐姐說過,大多數龍騎都是混飯吃的而已,沒什麼了不起的。她說如果我想,其實也可以成為暗黑龍騎的。」麗說。

    「哦?」蘇有些意外,不過以他所見,麗現在的能力的確已經達到了暗黑龍騎的標準,至少也是個上等兵。如果麗想加入,也不是沒有可能,只要有一個校官作為擔保就可以。這個人選並不難找,帕瑟芬妮即使不出面,也可以找別人,比如說那個裡卡多。

    「那你想作一名暗黑龍騎嗎?想的話,我可以想辦法,應該不是問題。」蘇非常認真的說。他當然很希望麗能夠繼續作自己的扈從,她在戰鬥和軍事方面的專長也是蘇今後必然需要的。不過如果麗願意,蘇還是肯給她一個更加光明的前途。每個龍騎都是不同的,帕瑟芬妮的扈從並不見得比哪個尉官差了。

    「才不!在你這每月都有錢拿,當了龍騎還得自己賺錢,我可不傻。我困死了,讓我睡會。」麗縮回被中,將自己裹得像只繭。

    看著宣稱自己一點不傻的麗,蘇微微一笑,重新振作起來。在他的身邊,有太多讓蘇奮鬥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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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兆霆
子爵 | 2014-6-5 07:49:45

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一 失落 下

    帕瑟芬妮的私人醫院中,海倫站在她那間足有數百平方米的實驗室中央,面前懸浮著數十面大小不一的屏幕,上面閃動著讓人眼花繚亂的畫面。

    海倫的目光似乎是沒有焦點的,將全部的畫面都收在眼底。不過她的注意力還是有分主次輕重的,正前方那個不斷閃耀著雪花點的屏幕就是她注意的焦點。屏幕上原本展現得都是蘇和麗之間激烈而又刺激的場面,但是在梅迪爾麗出現後,所有的攝錄設備都被摧毀,一件都沒能留下。

    海倫並不在意這些攝錄設備的小小損失,而且早已預想到這些小東西不可能瞞得過梅迪爾麗。所有的場景都已經被攝錄下來,並且儲存在實驗室的記憶區塊中,以後海倫可以慢慢地研究這些珍貴的資料。她不光得到了蘇生理反應的數據,而且得到了**的整個過程。在那些攝錄設備中,有掃瞄各種磁場和生物體徵的功能,配合海倫手上已有的蘇的身體數據,就有很大可能揭示出蘇身體的秘密。

    這時海倫身邊一面屏幕閃動著,上面是帕瑟芬妮的影像。海倫在屏幕上一點,接通了通訊。

    「海倫,你的研究怎麼樣了?」屏幕上的帕瑟芬妮顯得非常的慵懶,就連海倫也不得不承認,這種狀態下的帕瑟芬妮實在是魅力驚人。

    海倫罕見地露出了一個微笑,說:「剛剛取得了非常關鍵的數據,應該很快就有進展。不得不說,你的蘇非常厲害。」

    帕瑟芬妮毫不謙虛地哈哈一笑,說:「我的眼光一向好!你拿到的是什麼數據?」

    「這份數據你會很願意看到的。」海倫說著,在屏幕上點了幾下,就給帕瑟芬妮播放了一段蘇和麗的激戰。

    帕瑟芬妮明顯沒有想到所謂的數據居然會是這個,啊的叫了一聲,隨後鎮定下來,不過看到纏戰得越來越激烈的蘇和麗,她的表情明顯有些不大自然。

    帕瑟芬妮微皺雙眉,淡淡地問:「海倫,你給我看這些是什麼意思?我知道這個女人叫麗,是蘇的扈從,而且對他很有用。龍騎玩玩扈從,是很正常的事。」

    海倫扶了扶眼鏡,說:「我當然知道你看到這些會不高興。但是對我的研究來說,蘇在性方面的所有數據都非常重要。另一個關鍵點是,有一個人也看到了這個場景,而且是現場看到的,她應該比你更不高興。」

    不等海倫說完,帕瑟芬妮又是一聲低呼:「梅迪爾麗?!」

    海倫輕輕地嘆了口氣,說:「你總是這麼聰明。」

    這一次,帕瑟芬妮的臉色就是真正的難看了,她有些冷地問:「她怎麼會去蘇那裡的?別說這件事和你沒關係!」

    「是我設法讓她知道了蘇在家裡,也是我告訴了麗如何去蘇那裡。至於時間安排上的巧合,這只不過是基本功而已。」海倫坦然承認。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帕瑟芬妮的臉上已經罩了一層寒霜。

    海倫回答得非常乾脆:「為了你也為了我。我需要蘇這方面的數據,但他一直不肯配合。讓麗去完成這件事再合適不過。本來最合適的人選是你,但你一定不肯讓我收集數據,只能讓麗去。而讓她看到這一幕,也可以讓她從此對蘇不抱幻想,為你減少一個最大的敵人。」

    帕瑟芬妮看上去仍然平靜,但手中飛旋的鉛筆卻啪的一聲折成了數段,她再也無法保持聲音的鎮定,帶著難以掩飾的憤怒說:「海倫!我和蘇的事不需要你來插手!另外,我告訴你,我和梅迪爾麗不是敵人,就算最後我爭不過她,也不想用這種手段來傷害她!」

    海倫又扶了扶眼鏡,用悅耳但機械的聲音說:「但根據我的分析,你最後爭不過她的可能性更大。所以為了你的將來著想,最好是讓她及早打消幻想。我這是為了你的著想。」

    「你撒謊!」帕瑟芬妮毫不客氣地說。

    海倫哦了一聲,以一貫的聲音反問:「你知道我一向對你說實話的。」

    帕瑟芬妮冷冷地說:「海倫,有一件事我從沒有和你說過。從你五歲我們認識的時候起,你就有一個改不掉的習慣。那就是每當你沒有說真話的時候,你就會去扶眼鏡!」

    海倫扶在眼鏡鏡架上的手登時僵住!

    過了足足十秒鐘,海倫仍然做完扶了扶眼鏡的動作,這才放下了手。她的眼神也轉為完全沒有情感的冰冷,對帕瑟芬妮淡淡地說:「你如果真不想傷害她,那當初知道了蘇的行蹤後,為什麼不告訴她,而是要自己先悄悄地去將他帶回來?」

    帕瑟芬妮怔住,過了片刻,她的眼神中才掠過了一絲黯然,沒有說什麼,而是直接關了通訊屏幕。

    屏幕暗淡下來時,海倫的臉色忽然少了三分血色,變得蒼白異常。她似乎非常的疲累,在旁邊的椅子中坐下,閉上了眼睛。

    還沒過一分鐘,海倫就又張開了雙眼,先是狠狠地抓了幾下頭髮,才恢復了那機械般精準的表情。她伸手一指,一面屏幕就飛到面前,畫面上再次出現蘇和麗的纏戰。畫面旁邊,則是無數數據如雨般落下。海倫聚精會神的看著,蒼白的嘴唇上卻再也沒有了血色。

    然而畫面只演進了三分鐘,就嘎然而止!

    海倫登時一怔,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來。她蒼白纖長的手指飛速地在屏幕上點過,沒過多久就查明了原因。原來,所有傳回來的數據有大半已經損壞!這並不是在傳輸過程中產生的損壞,它們完好無損地傳送回來,然而在梅迪爾麗發出那飽含著複雜難明情感的一擊時,海倫這裡存儲的相關數據竟然也毀了大半!

    海倫雙眉緊鎖,登時陷入了沈思。梅迪爾麗這一擊從常識來講,應該和海倫這裡的數據全無關係。海倫有自信,她設下的防火牆絕不是那些所謂的強大智腦能夠攻破的,梅迪爾麗並不以這方面見長,更不可能在數據攻防上挑戰海倫。那怎麼會她一擊之下,也講海倫這裡的數據毀了大半?

    海倫的臉色已經很不好看了。她隱約想到了一種可能,一種她非常不願意面對的可能。

    海倫忽然翻出一套工具,將實驗室一角的智腦外殼打開,然後仔細地檢查著。果然,在記憶體外表上,有一塊不起眼的焦痕,從殘跡看,這應該是某種細小的昆蟲,不經意間爬進了智腦的機箱,然後在爬過記憶區塊時,可能是記憶區塊表面破漏,也可能是機箱內的靜電過高,反正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總而言之,這個小東西就是燒焦了,燃燒時產生的高溫破壞了這部分的區塊。但是,真的就是這麼巧合,恰好被毀的數據就是剛剛獲得的蘇的數據?

    這種損壞,已經不可能再把數據恢復出來。海倫仍然有幾分鐘的攝錄資料可供研究,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海倫呆呆地看了一會那塊幾乎難以用肉眼發現的焦痕,然後關上了機箱。她站起來後,舒展了一下身體,似乎感覺到非常的疲倦。

    這時又一塊屏幕亮了起來,海倫的臉色立刻冷了下來,本想直接關掉屏幕,可是看到上面閃動的是蘇的影像,就打開了通訊。

    「什麼事?」在蘇看來,海倫永遠都是一個樣子出現的,看一次和看十次、一百次沒有任何區別。

    蘇將戰術板的屏幕對準了手心中那些損毀的攝錄設備零件,說:「有人在我的房間中安裝了間諜設備,這是那些設備的零件。我想請你檢查一下這些東西,看看能不能找出是誰把它們安放在我房間裡的。」

    海倫只看了一眼那些毀壞得幾乎看不出原貌的零件,就說:「這些設備很高端,但並不難弄到。安裝它們的人很可能來自於某個大家族或者是某個高階龍騎,查出來你準備怎麼辦?」

    「要他們交出資料,或者是報復。」蘇的語氣平淡無奇,不過如果是熟悉他過往風格的人,絕不會懷疑平淡語氣背後的決心。

    海倫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說:「兩樣都不太可能,你知道,這是政治。」

    「政治並不總是有效的。」蘇回答。

    海倫用中指向上扶了扶眼鏡,說:「好吧,你把它們送過來,我來檢測一下。不過不保證一定會有結果。」

    蘇微笑起來,他的笑容如陽光般燦爛:「但我相信你。」

    在議會中央生化實驗室內,康納博士坐在他獨特的辦公室裡,透過前方單向玻璃製成的落地窗看著中央大廳中忙忙碌碌的研究員們。今天不知為什麼,他的心情有些說不出的陰鬱,實驗室裡雪白的燈光也顯得非常刺眼。

    在康納博士身邊的牆壁上,掛著一幅狹長的特製屏幕,上面是無數光帶和光點纏繞在一起的影像,絢爛而又神秘。圖像並非是靜止不動的,而是以極緩慢的節奏在旋轉著。纏繞著的光帶分成內外兩層,看起來涇渭分明,外層光帶不住想要進入內層區域,又不停地被彈出來。外層光帶的運動其實已經是非常緩慢了,而內層的光柱則根本沒有動的跡象。

    康納博士轉過頭,注視著這幅神秘的圖像,看了半天,才搖了搖頭。

    內區的那道燦爛光柱,其實是由無數光帶光點構成,那是蘇的基因鎖。外層的光帶則代表著啟用的大型運算中樞,正在試圖破解基因鎖。在圖像右下角,有一排並不起眼的問號。這裡是表示破解基因鎖需要消耗的時間,因為完全無法推算出何時才有破解可能,所以才顯示成一系列的問號。

    看到那串長長的問號,康納的心情更加陰鬱了。其實這個結果並不奇怪,用差了一等的恆星計算中樞來破解基因鎖,如果能夠在幾百年內有進展,那才叫奇蹟。不過現在康納博士能夠調用的只有恆星系統,而且還只有兩台。最頂級的計算中樞此刻均已是滿負荷運轉,各自有重要任務,根本不可能用來作這種完全看不到希望的破解工作。

    可是基因鎖就像是一扇門,一扇將人與神分隔開的大門。儘管知道打開這扇門的希望非常渺茫,但是當門就在身邊時,康納博士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心境,還是調用了一台恆星來試圖破解基因鎖。以恆星的速度,想要破解基因鎖根本就是不可能,但在得到更強大、更先進的計算中樞之前,通過恆星至少可以進行一點前期的數據積累。

    在這種誘惑面前,康納博士也只是一個平凡的人而已。

    就在博士的心情越來越壓抑的時候,辦公室內響起了一聲悅耳的鈴聲,博士的中年助手走了進來,說:「康納博士,剛剛送來的樣本已經完成了初步檢驗,一共發現了二種六階以上能力的基因序列,另外還有一種未知能力的基因段,根據分析,這很可能是一種尚未進入我們配方庫的新能力。」

    「新能力?」康納博士的注意力成功的從基因鎖上轉移。一種暗黑龍騎都沒有的新能力,並不僅僅是一個能力那麼簡單,很有可能通過對這個能力的研究,會衍生出一個新的能力系列。

    康納接過助手遞過來的資料,飛快地掃了一眼,皺眉說:「又是災難之蠍……馬利姆?這個名字可真奇怪,不過能力倒真是不錯。嗯,你來看,這段基因明顯就是強化敏捷的能力,和我們標準的配方能力有99%是一致的。但是這1%的區別,很有意思,不知道是他們的能力不成熟,還是另有我們不知道的秘密。還有這裡,也要重點研究……」

    助手一一將博士口述的要點記了下來。

    「等等,這是什麼?」

    助手看了一眼博士手指的地方,說:「這裡原本植入了一個芯片。不過馬利姆送來時,芯片已經完全燒燬,看來是啟動了自毀程序……」

    「接口呢?」博士打斷了助手的話。

    助手立刻明白了過來,沈沈地吸了一口氣,說:「很完整。」

    智能芯片與人體的銜接一直是很困難的課題。有完整的接口,就可以推測出部分芯片的功能,甚至可以據此設計出新的芯片來。

    啪的一聲,康納博士合上了資料,交到了助手手中,說:「這個馬利姆,至少值60萬!你去辦理吧。」

    助手聳了聳肩,說:「這下那個蘇可要變成上尉了,呵呵,升得可真夠快的。」

    「什麼,蘇?!」康納博士本來走向自己的辦公桌,聞言立刻轉回身來。

    「是啊,上交樣本的就是蘇中尉,當然,他馬上就會是上尉了。」助手有些不明白博士為什麼這麼激動。

    博士立刻咒罵了一聲,然後說:「蘇送來的任何東西,都會經過海倫那個死女人的手!你好好想想,生化和能力正是她擅長的,她也不缺設備和經費,為什麼不留下來自己研究,而是要上交總部?」

    「難道她已經有了更加重要的研究課題,已經根本看不上這種樣本了?」助手有些明白了。

    康納博士沒有回答,陰沈著臉,重重地將資料拍在辦公桌上,再也沒興趣多看一眼。
引言 使用道具
雷兆霆
子爵 | 2014-6-5 07:49:57

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二 雷電 上

    從暗黑龍騎的總部走出時,蘇仍有些難以相信,自己已經是一名上尉了。馬利姆屍體的收益一共是65萬,這不光是一個遠遠超出蘇預期的數字,而且由此帶來的貢獻度已經讓蘇接近了少校的軍銜。

    在得到了豐厚的收穫後,蘇有稍許的失神,在生與死之間徘徊的時候,完全沒有想到最後的獎勵會是如此豐厚。

    從暗黑龍騎總部走出時,蘇外表上和進去的時候並沒有什麼不同,因為上尉的新制服要一天後才能訂製完畢。不過蘇懷裡揣著的戰術板對應的權限則有很大的提升,不僅是可以查詢的機密信息頁面拉長,而且暗黑龍騎提供的配方能力列表也多了許多選項。比如說,五階的自主進化藥劑,就是以前看不到的。新藥劑可以根據人體當前的情況自行調整,從而生成最適應身體的一個新能力。好處是通過它往往可以發現以前根本不知道的天賦能力,而且生成的能力類似於人體自行生成的能力,壞處就是和蘇的情況有些類似,整個過程不可控,不知道生成的會是什麼樣的能力。

    蘇用了五萬元訂購了一枝藥劑,這是準備給麗的。至於裡高雷和奎因,他們目前的進化點還不足以生成新的高階能力,而是按部就班地升級原有的能力比較好。此外蘇為裡高雷訂製了兩枝大威力速射手槍,以及一支多用途克雷步槍。克雷步槍在暗黑龍騎內部的評價,也屬於中等偏上的步槍,比它更勝一籌的就是些天價的特種訂製槍械了。奎因得到的則是儲存了多份暗黑龍騎普及型槍械資料的個人智腦,以及一套輕便型護甲。再加上目前僅餘的六十名戰士升級裝備的費用,蘇到手的酬勞轉眼間便用去了35萬元。餘下的30萬,蘇按照慣例,全部打入了帕瑟芬妮的帳戶。

    所以,此時走出暗黑龍騎總部的蘇,又是身無分文。蘇就像是一名銀行出納員,巨額的錢款每日從手中流過,最終卻都不是自己的。

    不過,這一刻蘇的心情仍然輕鬆和明朗。付出是一種快樂,哪怕是付出全部,也是如此。

    但是有那麼一刻,蘇又想起了馬利姆。巨大的收穫的確是沖淡了蘇心頭對馬利姆和馬瑟姆的一絲歉然。當驀然意識到這一點時,蘇明亮的心境又掠過了一絲淡淡的陰鬱。

    蘇沿著長長的街道,走向了軍事區,他仍然沒有開車的習慣。

    軍事區並不遠,步行十幾分鐘也就到了。除了暗黑龍騎的武庫外,這裡還有林立的武器商店。各家公司爭相將自己最新式的武器展示出來。這些精明的商人知道,每一個暗黑龍騎實際上都相當於一支小型軍隊。對於合他們胃口的武器裝備,往往就意味著十幾份甚至是上百份的訂單。

    上一次,蘇曾經在這裡遇上過一些小麻煩,事後還在城外和一名暗黑龍騎的上尉激戰過一場。這次蘇希望自己能有些好運氣,挑到幾件中意的東西但不要有麻煩。不過,他今天的運氣顯然不怎麼樣。

    幾乎是才踏入軍事區,蘇就看到了曾經追殺過自己的那名威廉家庭的年輕人和那名中年上尉,而他們也同時看到了蘇。

    蘇的頭立刻開始痛了起來,他知道生活中充滿了巧合,但是巧合到這種程度,就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了。

    威廉是個古老而且交遊廣闊的家族,前後兩次見到這個旁支的年輕人時,他身邊都是圍著一群朋友。此時,除了上尉外,年輕人的身邊仍然有七八個人,衣著舉止都上去不像是扈從。

    「嗨!朋友們,猜一猜,我看到了誰?」年輕人立刻叫了起來,向蘇慢慢走近,臉上掛著明顯有些不懷好意的笑容。

    中年上尉的臉也陰沈下來,迎面向蘇走來,表情甚至有些猙獰。上一次的戰爭,他手下得力的扈從幾乎被蘇全部殺光,導致實力大幅下降。雖然他竭力隱瞞了戰鬥的過程,但是事情仍然傳開,並且成為笑柄。一名帶著全部扈從的上尉追擊一個剛剛晉級的少尉,結果卻幾乎被全殲。哪怕是中了伏擊,這種戰果也有些說不過去。上尉,特別是一個有些年頭的上尉,實力和少尉的差距應該是非常明顯的。

    中年上尉更加惱怒的是,為了撫卹那些戰死的扈從,他甚至還欠下了一筆巨額的債務,不是兩三年就能夠還清的。

    蘇站在原地,他身上只帶了斯格拉,但這種場合並不適合使用這種威力過大的手槍。蘇記得,自己曾經打爛了這個年輕人的屁股,他應該沒這麼快痊癒才對。於是蘇向年輕人的下半身望過去,果然看到他的腳步動作有些變形,說明舊傷未復。蘇這才恢復了對自己槍法的信心。

    「喂!你在看哪?」年輕人立刻發覺了蘇的目光有異,臉上猛然湧起一層血色,咬牙咆哮著。他覺得這樣還不夠氣勢,又補了一句:「你這個靠女人養活的小白臉!」

    蘇依舊微笑著,根本不把他的辱罵當成一回事。看來儘管他已經多次讓那些故意找麻煩的傢夥受到教訓,但是似乎程度依然不夠讓他們多長點記性。

    旁邊一個年輕人向蘇吹了聲口哨,高聲說:「蘇,你在床上能幹多久?有沒有一個小時?我可是能幹三個小時呢!如果你喂不飽帕瑟芬妮的話,我可以幫你這個忙!我很願意讓她給我吸出來,再射在她臉上!」

    周圍已經有些圍觀的人,大多是各個家族的年輕子弟。聽到他的話,大多哄笑起來。帕瑟芬妮雖然仍是龍騎的將軍,但是失去家族支持的她,時刻都處在風雨飄搖之中,男人們的顧忌也就慢慢減少,變得大膽放肆起來。

    幾乎這裡所有的男人都在嫉妒,嫉妒蘇的好運氣。儘管知道蘇漂亮得有些不像是一個男人,並且這段時間可以稱得上戰績輝煌,而且事實已經證明作他的對手下場都不怎麼好,但是嫉妒可以讓女人發瘋,也可以讓男人盲目。他們想得最多的,就是帕瑟芬妮既然可以跟這麼個從荒野撿回來的男人上床,那自己為什麼不可以也上上她的床?

    蘇的微笑凝固了,他擡起頭,掃視了一下前面的這群人,就迎著威廉家的年輕人走去。

    中年上尉立刻攔住了蘇,一邊活動著手臂,一邊獰笑著:「蘇少……哦不,蘇中尉,你想幹什麼?他媽的,你升得可真夠快的!中尉,你別忘了軍規,我是上尉,軍銜比你高,有權利判定你是不是對我有惡意,並且教訓教訓你。你當然可以反抗,可是,我想不出一個靠感知域活著的老鼠會怎麼樣反抗。現在,我要打腫你的臉!」

    僅僅從他隆起的肌肉,蘇就知道這又是一個格鬥域的能力者,而且應該有不止一項的五階能力,看起來多半是力量和防禦都達到了五階。

    中年上尉根本不想給蘇辯駁的機會,直接一拳向蘇的臉上轟來!這一拳快得幾乎讓人看不清,作為格鬥域的能力者,上尉已經習慣了一拳將那些靈能域或者是感知域的對手打昏。接下來,才是慢慢毆打的正戲。

    他要把蘇那張讓人恨之入骨的臉徹底打爛!

    上尉這一拳並沒有如預想中的那樣結結實實地砸在蘇的臉中央。他的拳頭最近時離蘇的臉只有十釐米,但是再也沒能拉近這個距離。

    蘇驟然後退,退速甚至比上尉的拳頭還快,在讓過拳鋒的同時,蘇左手搭住了上尉的手腕,右手握拳,以閃電般的速度向上尉的手肘擊去!

    一看到蘇的出手,上尉心中驟然一寒,剎那間閃過一個念頭:「糟糕!大意了……」

    他的手肘處傳來一聲脆響,然後肘關節以一個奇異的角度向上彎折過來。蘇的這一拳速度之快、力量之猛烈遠遠超出了中年上尉的預料,這哪裡只是一階敏捷、二階力量強化的拳力,至少達到了四階力量強化的程度,當然,也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蘇本身的基礎力量非常強橫,只用二階強化就達到了這種程度。

    中年上尉猛然一聲大吼,身體驟然膨脹,不顧右臂手肘上的劇烈疼痛,左臂雙膝,甚至是額頭身體都當作了武器,如疾風驟雨般向蘇攻來!剎那間對危險的強烈感覺讓他傾盡全力,只求迅速打倒對手,免得再生出別的變數。

    蘇的身體幾乎和中年上尉緊貼在一起,針鋒相對、貼身纏鬥。在這種距離上,幾乎連拳頭都失去了作用,兩個男人用頭肩膝肘以及身體上一起能夠碰撞的部位殊死對攻,打得激烈燦爛!

    幾乎才一動手,蘇就一個肘擊轟在上尉的肋下!儘管身體經過了五階防禦的強化,也禁受不住蘇這種集速度力量於一體,狠狠打擊一點的攻擊,而且落點還是軟肋。雖然只是一陣劇痛,連骨頭都沒有受傷,但是上尉的動作還是因為這突如其來的猛烈打擊而一滯。

    短暫的滯澀已讓蘇的攻擊如狂風暴雨般落在了上尉身上,而且蘇的打擊陰狠而致命,大多數攻擊的目標是上尉已經折斷的手肘,另有一記膝撞狠狠地落在上尉的尾椎骨,這次的打擊,又讓上尉聽到了骨裂聲!

    激戰僅僅進行了數秒,上尉就轟然倒地。這完全不是他習慣的戰鬥,兩個人貼得太近了,幾乎是糾纏在一起,這樣他基本無法發力,可是蘇的攻擊卻猛烈且到位,每一下都非常沈重,好像根本不受影響,並且陰狠得甚至有些下流。雖然上尉擁有五階的防禦力,可是身體上的弱點也經受不住這麼多、這麼沈重的打擊。

    當然,蘇也不可能一點沒有付出代價,看到得的是臉上和頸側各有一大片青紫,而且嘴角也腫了起來,滲出一道血線。

    但是,蘇是站著的。

    上尉倒下之後,還掙紮著想要爬起來,但是蘇堅實無比的暗黑龍騎軍靴迎面踢在了他的臉上!清晰的鼻骨碎裂聲中,上尉再次仰天倒下。

    周圍的年輕人們有幾個熱血上湧,沒有多想就一擁而上,拳腳相加,想把蘇從上尉身邊逼開。可是他們卻忘記了自己和上尉之間巨大的實力差距,而且也高估了自己的抗擊打能力。蘇在他們中間如鬼魅般遊走穿梭,攻擊卻爆烈得讓那些年輕人的意識因為瞬間疼痛而出現了空白!蘇的力量之大,簡直和他勻稱完美、但說不上如何健壯的身材完全聯繫不到一起去。僅僅用了四秒,蘇就將五個對手放翻在地,每個人還分攤不到一秒。

    蘇的視力很好,記憶力也上佳,早就認出地上的五名年輕人中就有那名狂言要射在帕瑟芬妮臉上的傢夥,當然在格鬥時也給了他足夠多的照顧。蘇在一個錯身間捏碎了他的手骨,又順便踏斷了他一條腿。

    上尉非常勉強地爬了起來,卻又立刻被蘇一腳踢在臉上,他的臉和堅硬的靴面接觸後,登時發出一聲悶響,而他沈重的身軀橫著飛出,重重地撞在旁邊店舖的牆上!

    上尉飛出後,可以看到地上散落著好幾枚染血的牙齒,還在滾來滾去。

    蘇向還站立著的年輕人淡淡地掃了一眼,並不需要刻意的猙獰,就足以讓他們身不由已地連連後退。

    看到蘇又向上尉走去,威廉家的年輕人反應倒不慢,立刻顫顫巍巍地叫了起來:「蘇!你們之間的格鬥已經結束了,他可是上尉,暗黑龍騎規典中,毆打長官是要重罰的!」

    蘇並未停下腳步,而是露出了一個漂亮的如惡魔般的微笑:「我現在也是上尉,所以他這是侮辱同僚!現在結束格鬥的權利在我,我想什麼時候結束就什麼時候結束!」

    在一眾年輕人的目瞪口呆中,蘇半蹲在上尉的身前,一拳轟在他的臉上,將他竭力半擡的上身又轟在了地上。然後,蘇就是簡單的一拳又一拳轟擊在上尉的臉上,每拳之間的間隔完全一致。

    那些年輕人只聽到一聲聲拍打熟牛皮的聲音,只看到上尉抽搐的身體和蘇身前不斷飛濺的鮮血。

    蘇的毆打精準而且高效,只用了半分鐘就讓上尉的臉再也找不到一塊完整的皮肉。他站了起來,又走向五名還倒在地上的年輕人。除了那名對帕瑟芬妮出口不遜的年輕人外,其餘的年輕人都沒有傷到骨頭,可是沒有一個人能夠爬得起來,還能站著的人則已經徹底寒了膽,也沒有一個人敢過來扶他們,更別提上前阻止蘇了。

    蘇微笑著,再向所有還能站著的年輕人看了一眼,才將地上的五名年輕人手腳一一踩斷。骨碎聲入耳,讓人牙酸。

    其中一個年輕人顫抖著高叫:「我是埃爾西家族的第五順位繼承人!蘇,我警告你,不要動我……啊!!」

    威脅蘇的代價,是被踏斷四肢之後,又被軍靴踢飛了半嘴牙齒。

    做完了這一切,蘇才微笑著向那已經昏過去的年輕人說:「不好意思,你說什麼,我沒有聽見。」

    「你……你……」威廉家族的年輕人指著蘇,聲音顫抖得幾乎說不完一句完整的話:「你這是我們的家族為敵!」

    能夠在魔鬼一般的蘇面前說出這句話,他也算是很有勇氣,畢竟地上還躺著的五個活生生的先例。不過蘇似乎沒有聽見他的這句話,而是從容的一腳踩上了那個出口不遜的年輕人下身。

    幾乎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類似於水囊破裂的響聲,於是眼角的肌肉都不由自主地抽搐起來。他們心裡都明白,這個年輕人今後恐怕徹底沒有去實踐他先前豪言壯語的可能性了。

    呸的一聲,蘇一口唾沫吐在了那早已昏死過去的年輕人臉上,然後擡起頭,向周圍的年輕人看了一眼,淡淡地說:「想打帕瑟芬妮的主意,就憑你們,也配?」

    所有接觸到蘇目光的人都臉色蒼白,下意識地轉過臉去,生怕自己哪個不經意的動作或者是表情惹到了這個惡魔般的蘇。

    他們雖然背後都有些家族的勢力,但是在這個強者才有話語權的時代,要借用家族的力量可不容易,並且這件事也並不佔理。暗黑龍騎的上尉,即使是象蘇這樣沒有根基的,也絕不是個可以隨意對付的小人物。何況連威廉家族的龍騎上尉都被打得全無尊嚴,單憑他們身後那些小家族,絕不可能讓蘇在動手時有任何顧忌。

    「都給我滾!」蘇的聲音平淡,依舊不留情面。但年輕人都鬆了口氣,立刻一哄而散,根本就顧不上重傷不起的同伴們。只有威廉家的年輕人還頑強地留在原地,憂心忡忡地向上尉看過去,只見滿面血汙青腫的上尉依然昏迷不醒。其實從蘇剛才揮拳的角度和手勢來看,上尉的傷勢只是表面上恐怖,應該沒有傷到頭骨,以上尉五階防禦的強悍身體,不可能昏迷這麼久。

    看來蘇的毒打,不光打爛了上尉的臉,還打爛了他的尊嚴、自信和前程。

    啪啪啪!街角忽然響起了一陣清脆的掌聲,聽起來就像是一記記耳光,不斷地抽在威廉家族那年輕人的臉上。他雙眼血紅惡狠狠地轉頭瞪向掌聲的來源,看到的是叨著根菸頭、晃晃悠悠、吊兒郎當走過來的裡卡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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