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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09:44:02

第九十九章 大鬼

林麒大驚,道士召來的這玩意,鬼氣森森,絕對不是個好路數,比起之前的召來野鬼的簡直就是云泥之別,他想要護住常遇春,已來不及了.一具淡淡的黑色虛影融入常遇春身體之中.黑影身上散發出來的血煞陰氣,猶如實質,林麒看不出這大鬼的模樣,但從他幻化的黑色衣衫和菱角分明的面龐看來,大概可以推測出死的時候也就三十來歲.

人有強弱,鬼同樣也有,人能修煉,鬼同樣也能修煉,修煉到高深處,就是鬼仙,但鬼修煉卻比人要難上太多,五百年一大關,不管你修煉到何種地步,躲到什麼地方,必有天劫降下,有些鄉村荒僻地方,每當陰天打雷,總是會劈到並不太高的樹上,或是石頭上面,你要仔細去看,這些地方都是很陰暗的地方,但不管多陰暗,天上的雷電拐著彎也能劈中,就是因為里面藏著鬼呢,這就是天劫.

林麒感覺到大鬼不是個善茬,天空中看似雷光閃動,其實是大鬼身上強大的陰煞,就算不到五百年,也差不多少,想必生前還是個有秘法能夠修煉陰神才會有這般威勢.這個時候,林麒也來不及多想.

伸腳猛然朝常遇春腳掌一跺,這一腳跺得常遇春搖晃不止,為的就是不讓那大鬼完全融合了常遇春的肉身,接著咬破舌尖血,吐在手掌心,虛空劃了個離字,朝著常遇春胸口一掌印了過去,這一掌無聲無息,就像是輕輕的摁在他身上一樣.

常遇春後背猛然弓起,如同一個巨大的蝦米.角度怪異,人的身體根本不可能弓成這個樣子,大鬼濃黑的陰影被這一掌退離出常遇春身體,但腰部以下還在常遇春體內,那老鬼咦的一聲道:"子,有點道行."

林麒手掌接觸到常遇春身體,頃刻之間,就感覺一股徹骨的陰寒氣息進入了自己的手臂,忍不住縮了縮手,他手一收,大鬼又融入常遇春身體,林麒使的這一手,叫做驅鬼決,專門針對鬼上身的,卻沒想到大鬼如此厲害,竟然奈何不得他.

事發突然,兩個鬼差有些發懵,這當口才反應過來,道士召來的大鬼,已然不是他倆能對付得了的,又見牽扯到了旁人,也是焦急,拿鐵鏈的鬼差朝身邊的道:"快去請馬爺,我拖住大鬼,若是讓他跑了,可是了不得."

那鬼差化作輕風急掠而去,剩下一個舉著鐵鏈甩了甩就朝常遇春身上套過來,這一次鐵鏈不在像上次那樣只是散發淡淡白色光芒,而是白光暴漲,鬼手中的鐵鏈乃是陰司的冥器,專門拘魂鎖魄,先前發出淡淡白光,那是因為道士身上的野鬼,並不如何厲害,只要去套,就能套住,但這大鬼道行深厚,與那野鬼不可同日而語,鬼差這般套法,已經是用了拘魂的法咒,若是被他套住了,不管大鬼的陰魂能不能承受的住,常遇春的生魂都是承受不住的,輕者養上幾年,重者魂魄散了,此生渾渾噩噩,就成了癡兒.

林麒識得厲害,那能讓鎖魂的鐵鏈真的套中常遇春,想也沒想,擡手朝鬼差橫掃了過去,一巴掌將鬼差扇飛,也就這麼一轉眼的功夫,常遇春咯咯……陰笑不停,轉身就跑,竟是不與林麒對陣.

林麒還真沒猜錯,大鬼真是個有道行的,三十多歲的時候與人斗法慘死,成了野鬼也不去投胎,反而東躲**,逃避鬼差抓捕,他有傳承,暗中修煉陰魂,一晃四百多年過去,就要到五百年這個坎.

大鬼知道天劫的厲害,快五百年的東躲**反而膽子變,不敢硬接,恰巧那道士不知天高地厚用處了本命元神消耗極大的下茅術,老鬼聞聽召喚,知道道士道行不是個特別深的,就想藏進他體內,躲避天劫.

道士心高氣傲,只想著掙個面子,累得都吐血了才做法,感應到大鬼,卻沒想到,大鬼並沒有上他的身,而是鑽進了常遇春的身體里,這也怪不得他,實在是兩個人的資質不在一個層次上,常遇春天生靈覺強大,只是沒有被發覺,若是無人引導,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偏偏道士請野鬼的時候,感應到了,等到第二次做法,靈覺完全打開,大鬼是個識貨的,見常遇春靈覺強大,欣喜無比,若是占了常遇春的身體修煉,可比那道士強上太多.

這就好有一比,道士像是窩頭,餓了也能充饑,但常遇春卻像是一道大餐,不僅能填飽肚子,還能有滋有味,大鬼自然選常遇春,一頭鑽了進去.

卻那鬼被林麒一巴掌甩開,惱怒得什麼似的,做了這麼多年鬼差真沒見過這麼橫的,不管到那里勾魂,誰家不是恭恭敬敬,又是香火,又是紙錢的,生怕得罪了半點,今天卻被一子扇飛了出去,這要傳了出去,豈不是惹同伴嘲笑?

惱怒心一起,手執鐵鏈竟然就朝林麒甩了出去,這會林麒正攔住那大鬼,不讓他跑了,見鬼不依不饒的找自己麻煩,也惱怒起來,大聲道:"尋死的,不來幫忙,反而添亂,鬼差就了不起嗎?"著話,也不躲,抽出了量天尺迎著那鐵索砍去.

鐵索雖然是陰司勾魂索命的法器,可跟林麒手中的量天尺比起來,也是天上地下,量天尺散發出淡淡五色光芒,迎上鐵索,耳聽得啪!一聲脆響,鐵鏈頓在半空中,所有的靈氣瞬間一掃而空,"咔咔……"幾聲響,寸寸碎裂.

五色光芒浩氣蕩蕩,驚得鬼松了手,尖叫道:"你打陰差,毀了冥器,有能耐的別走!"

這個時候,就是趕林麒走,他也不會走,眼見著被大鬼附身的常遇春靈活無比,手勁奇大,也有些慌張,生怕一個不注意,大鬼完全適應了常遇春的身體,那時候就什麼都來不及了.可他也不敢用量天尺去拍,生怕震散了大鬼的同時,也震散了常遇春的神魂,無奈之下撲身而上,抓住常遇春的肩膀,嘿的一聲摔倒地上.

一摔之下,地上塵土彌漫,大鬼被硬生生震離常遇春體外,林麒大喝一聲就要去拍大鬼,常遇春暫時恢複了一下神智,驚惶道:"林大哥救我."林麒稍一失神,就這麼短的功夫,大鬼嗖的一下又鑽回了常遇春體內.

林麒有心施法,卻騰不出手來,此時才知道符咒的好處,符咒都是事先畫好的,掏出來就能用,鬼巫教給他的,都是用泥做成塊,上面再刻上符箓,雖然管用,卻甚是麻煩,這也不怪鬼巫,他那個時候,還沒有紙.

可這般僵持下,林麒那里有功夫捏泥牌,焦急之下,見那道士傻愣愣的瞧著,不由得朝他大聲喊道:"幫我拖住大鬼,莫要讓他完全附身."

道士早就傻了,不明白大鬼明明是他召來的,怎麼就上了別人的身?他自尊心甚強,接受不了這結果,跌坐在地上腦子亂成一團,那大鬼的陰煞氣息也令他心驚膽戰,更沒想到竟然惹上了鬼差,這次禍真是闖大了.

茫然不知所措之際,忽然聽見林麒對他吼叫,這才回過神來,要他也不是什麼壞人,就是被師門長輩寵壞了,學了幾手道法,就覺得天下無敵,又是個愛面子的人,否則也不會惹出這麼多的麻煩來.

眼見自己惹的禍事,竟然落到了別人頭上,心中也有愧疚,被林麒一喊,醒轉過來,眼前這形已是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若是讓那大鬼融合了常遇春的身軀,怕是就在難以救得回來,而且大鬼聽他召喚卻奪了別人身軀,也是犯了規矩.

若是讓這大鬼跑掉,害了常遇春的性命,那這因果就都要落在他的身上,絕對不是他能夠承受得了的,不要在修煉,怕是今生就要被師門關在山上,再也不得踏出山門一步.

道士翻身而起,四下看了看,院子里就剩下他和林麒,常遇春,常二姐,四個人,其余人都跑回了家,就連陳嶺東都沒了影子,他腦子有些亂,見常二姐看傻在原地,著急大吼道:"你家水缸在那?"

常二姐愣愣指了指屋子,道士急忙竄了進去,找到水缸用舀子舀了點水,快步跑出來,這會林麒還在跟常遇春撕扯,一掌一掌的印在常遇春胸膛,就是不讓大鬼占了心室,道士對著舀子里的水大聲念誦咒語:"此水非凡水,北方壬葵水,一點在晛中,運兩許庚至.病者淋之,白鬼消除,邪惡淋之,如杯破碎.急急如律令."

念完猛地吞了一口水,繞到林麒身邊對著常遇春"噗!"一口噴出,水汽蒸騰噴了常遇春一頭一臉,要這道士也並不全無是處,這茅山的勅水咒使出來,還真將那大鬼噴的定了一定,林麒抓住機會,蹲下抓起一把干土,撒在常遇春身上,念動咒語,用量天尺圍著常遇春,劃了個圈子.

剛劃完,就聽一個雄壯聲音傳來:"好一手畫地為牢的秘術."林麒轉頭看去,就見手拿招魂幡的鬼跟著當初見到過的馬臉男子大步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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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09:44:16

第一百章 馬面

林麒常用量天尺劃圈,但這圈子絕不是瞎劃的,有個名堂叫做畫地為牢,也是鬼巫傳授之術,用這個秘術有個前提,那就是得有威力奇大的神器,法器,或是法力高深之輩.林麒自然不算是法力高深那一類的,卻有個陰陽兩界厲害的神器,量天尺,尺子上帶有人祖女媧娘娘的氣息,足以困住一般的孤魂野鬼,蛇蟲鼠蟻.

大鬼雖然厲害,道行也還不到五百年,若他真是個凶神惡煞的,不管不顧的楞沖,林麒劃這個圈還真不見得能困住他,大鬼生前膽大包天,不知天高地厚的與人斗法死了,當了鬼卻愈發的膽,俗話的好,人老精,鬼老滑,東躲**了快五百年,好不容易修煉出點門道來,讓他去拼命,還真有點狠不下這個心.

量天尺五色光芒散發出來的浩然之氣,令他神魂驚顫,不敢愣闖,被林麒困在圈子里面,心急之下,更是慌亂的想要占據了常遇春全身,將他神魂擠出體外,林麒雖是將他暫時困住,卻也沒什麼太好的辦法,大鬼占據了常遇春身軀,不能真刀真槍的跟它打上一場,還要顧及不能傷到常遇春的身體,神魂,可就有些難辦.

馬臉男子喝了聲彩,林麒也沒理他,急的頭上直冒汗,旁邊的鬼見他不搭話,怒道:"子,好不懂規矩,我家馬爺與你話,那是看得起你,別不識擡舉!"另一個鬼見了馬臉男子,哭號著撲上來抽泣著告狀,林麒打了他,還毀了拘魂的鐵索……

林麒困住了大鬼,沒有太好的辦法,一掌一掌朝常遇春胸膛印去,不讓大鬼占了心室,腦子里將鬼巫教他所有的法門都想了一遍,辦法也有,但要常遇春毫發無損,卻難做到,正愁悶間,耳邊卻聽見兩個鬼哭號,怒斥,兩次打亂了他心中所想,惱怒道:"嚎的一嘴好喪,滾一邊給你爹嚎去!"

兩個鬼怒不可遏,尖叫著就要找林麒麻煩,馬臉男子卻是臉色一沈,伸手攔住了,大步到林麒旁邊,輕聲道:"不如封住他丹田,丹田是性命之源,只要守住丹田,大鬼就算占了別的地方,那也無妨."

"好法子!"林麒歡呼一聲,右掌凝聚力道朝著常遇春丹田拍去,他一凝神,體內的陰陽果轉到陰的一面,寒氣鑽進常遇春丹田之中,寒氣如此凜冽,立時就將常遇春凍住,眼見著他全身上下發出陣陣寒氣,最後竟然成了個冰人.

常二姐見常遇春變成了這幅模樣,尖叫一聲撲上,對著林麒喊道:"你要干什麼?為何要害他……你就是條陳家的走狗,你害我還不夠,還要害我弟弟……"

林麒也沒想到會有這變故,自從陰陽果沈寂之後,從不在他丹田之內轉動,除了讓他感覺不到饑渴外,也沒什麼稀奇的.那里想得到關鍵時刻,竟然成了這個樣子,常二姐又撲上來抓撓,也不耐煩起來,一把將她甩開,對那年輕道士道:"別讓她搗亂."

這會年輕道士也知道林麒道行比他高太多,傲氣去了不少,倒也聽話,急忙接住常二姐,輕聲安慰,林麒額頭冷汗直冒,不知道丹田內的果子怎麼就動了.卻不知陰陽果甚是奇異,平時感覺不到,那是因為心神並不集中的緣故,此時為了常遇春,林麒將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到一處,反而催動了陰陽果.

馬面男子想不到林麒還有這能耐,張開法眼一看,見他丹田內有一陰陽果子沈寂不動,吃驚不,又見林麒額頭毛冷汗,知道他控制不住丹田內的冷熱二汽,忍不住道:"凝神聚氣,想著將你體內的果子轉到陽面來,在慢慢輸給這子,快,寒氣太陰,時間長了對他身體不利."

林麒何嘗不知道時間長了對常遇春不利,當年他可是被寒熱兩股氣息折磨得欲仙欲死,也不知道熬了多少年才挺過來,常遇春**凡胎,體內又有大鬼伺機搗亂,絕對熬不過去,耳聽得馬面男子,立刻靜下心來,默默觀想,他體內的陰陽果感受到氣機,竟然真的緩緩旋轉起來,林麒心中一喜,急忙調動熱氣印在常遇春丹田上.

熱氣散發,常遇春身上冰寒氣息漸漸散去,林麒不敢大意,又怕寒氣去了熱氣再來,心翼翼一點點朝他丹田內輸送,過了會常遇春身軀才算恢複正常,人仍是癡癡愣愣的魂不守舍.

大鬼早就伺機而動,想趁著林麒控制不住冰寒氣息的時候先占住常遇春丹田,沒想到剛一碰觸到寒氣,就如進入到了冰山地獄,凍得神魂顫抖不止,差點就整個凍住,再也不敢靠近丹田.

林麒也是真沒辦法了,不敢使出狠招,急得跺腳,道:"怎麼辦?怎麼辦?……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我如何跟你娘親交待……"

馬臉男子見他著急,上前道:"兄弟,不如讓我來試試怎麼樣?"

林麒知道他是陰神,是有職司的,或許就有辦法,點點頭讓開身來,馬臉男子站到常遇春面前,從懷中掏出一個令牌來,令牌也沒什麼稀奇的,看上去像是生鐵做成,黑黝黝的,但不知為什麼,這令牌上散發出來的沈沈死氣,卻讓人不敢輕視.

馬面男子豎起令牌,看似隨意的朝常遇春丹田上輕輕一拍,常遇春立刻顫抖不休,劇烈的抖動似的他臉色越來越慘白,馬臉男子見了,猛然圓睜雙目,顯出真身來,就見是一個馬頭人身的怪物,高有三丈,張開巨口,怒吼:"滾!出!去!"

天地間猛然就變了顏色,狂風呼嘯,萬鬼哭號,三個字出口,如同海面上起了三陣狂潮,一波高過一波,帶著陰沈至極的威壓,沖擊常遇春的身軀,常遇春的身軀猛然定住,那大鬼像是被震散,一點點被驅逐出常遇春體內,而常遇春的神魂在這威壓之下,弱的猶如狂濤駭浪中的舟,噶沈,這般之下,大鬼倒是能被驅逐出常遇春的體內,但他的神魂也必定受損不.

林麒臉色劇變,高聲喊道:"快停下,你這樣我兄弟受不住!"

一顆碩大的馬頭猛然扭轉過來,血的雙眼像是地獄里無盡的業火,深沈,死氣,瞬間狂湧而來,里面更像是參雜了無數的惡鬼,尖嘯著翻滾.林麒大驚,手中量天尺橫立在胸前,猛然揮出,五色光芒帶著輝煌浩然氣息,驟然升起,如同一陣春風吹開了冰封大地,瞬間所有的一切消散無蹤.

但林麒還是被馬臉男子這一眼驚的連連後退,驚呼道:"你到底是誰?"

馬臉男子深吸了口氣,又變回原來的模樣,道:"我是地府的鬼差,專管身處地獄的惡鬼,有人管我叫馬面明王,也有人叫我馬面羅刹,我是馬面."

馬面,地府十八陰帥之一,怪不得如此本事,可地府職司分工明確,勾魂索命的一般都是黑白無常,馬面只是看守地獄,怎麼干起來勾魂索命的勾當了?

猛然間林麒想起第一次見到兩個鬼差趕陳縣丞陰神入驢身時的話:這陳斌也真是個缺德帶冒煙的,竟然做出這等事來,害得常二姐守寡,讓咱們聽到不鬼戲,馬爺能不生氣嗎?馬爺生氣,也該著他倒黴,讓咱們教訓他九十天,替常二姐出口氣,這才一個月,還有六十天,哼,等這老子壽終,可還有他的好看……

看守地獄的不當值,竟然管這閑事,那就明這件事因他而起,想到這,林麒膽氣壯了起來,高聲道:"你是陰神,地府的陰帥,此事因你而起,也該因你結束,我是束手無策,就看你的了."

馬面笑道,道:"好子,你到是不怕我."

林麒也笑:"我沒什麼虧心的,為何要怕你?就算虧了心,我活著也只有世間的禮法能懲罰我,你想要對我做些什麼,可也得等我死了,既然還沒死,又何必怕你了?"

林麒幾句話夾槍帶棒,就是提醒馬面,你做的這件事不合規矩,陳縣丞縱有萬般不對,但他活著一天,就輪不到地府的冥差來管,何況還是私刑.如今惹出事來了,想要撒手不管,那也不可能.

馬面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哈哈笑道:"是我錯,又能如何?就算你告到陰司,我難道就怕了?何況人總有一死,你就不怕我?"

林麒也哈哈大笑,道:"我還年輕,好歹有幾十年好活,真到魂歸地府的時候,你就不怕我鬧騰個天翻地覆?"著揚了下手中的量天尺.

馬面是個識貨的,忍不住苦笑,這子手中有神器在,就奈何不得他,他還有幾十年好活,是他修煉的時間還長,還不知道死的時候修煉到何種地步,真要是到了真人境界,地府又那里敢招惹了?

馬面沈吟半響,忽然笑著開口,道:"好子,是個有種的,我老馬就喜歡你這樣的,辦法倒是有一個,能不能成,就得看這子的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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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09:44:28

第一百零一章 手段

馬面伸手在常遇春丹田,天靈…幾處拍了拍,常遇春四肢咔吧咔吧……崩豆似的響個不停,身上黑氣亂竄,向上湧到臉龐,馬面將黑氣驅趕到常遇春眉心中間,猛地一拍,將那大鬼封印住,常遇春全身一抖,跌坐在地上,茫然擡起頭來,看見林麒皺緊眉頭,問道:"林大哥,出什麼事了?"

林麒道:"你不知道出什麼事了?"

常遇春沈思道:"好像有人鑽進了俺身體,把俺往外擠,這人好生厲害,我沒他力氣大,被擠得昏昏沈沈的,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起來,起來話."林麒拽起常遇春,扭頭問馬面:"你的辦法是什麼?"

常二姐家院子里活人四個,林麒,常遇春,道士,常二姐.鬼四個,兩個鬼差,一個馬面,還有個大鬼,但能看見鬼的就林麒和那個道士,林麒扭頭問馬面,在常二姐和常遇春的眼中,就顯得太過怪異了.

剛才也是同樣如此,常二姐看得發蒙,事來的突然,過程結束的也快,也來不及多想什麼,現在平靜下來,見林麒對著空氣話,立刻就全身上下寒意之冒.覺得這些人里也就道士算正常的,慌忙朝他身邊躲了躲.

林麒一問,馬面那張老臉更長了,哭喪著個臉,都能擠出苦水來.常二姐家的事還真是因他而起,馬面是地府陰差,主要是看守地獄,並不負責勾魂索命,常年在地府看到的盡是些個惡鬼凶魂,時間長了難免覺得無聊,好在懷來一帶有唱鬼戲的,平常無事的時候就來聽聽戲,就是他唯一的愛好了.

起唱鬼戲,整個懷來境內,幾十個村子真沒有一個人能比的上常二姐的,常二姐是真喜歡唱,不管有人看沒人看,都唱的認真,不像其它唱鬼戲的無精打采,能糊弄就糊弄,馬面也是捧場,但凡有時間就來聽,一來二去的,就覺得偶爾聽常二姐唱上一出戲,實在是快哉.

可這好日子沒過多久,常二姐金盆洗手不唱了,馬面頓時失去了樂趣,總感覺少了點什麼.唱的好好的,怎麼就不唱了呢?一打聽,常二姐守寡,她丈夫李剛死了,為什麼死了?因為陳縣丞收了常二姐銀子,壞了常二姐貞潔,卻沒辦事.

馬面見多識廣,什麼惡鬼凶魂沒見過?罪大惡極的那是天天見,像陳縣丞這麼不要臉的,也是少見,有心想收拾一下陳縣丞,可陳縣丞沒死,就不是他能管得了的,就算要收拾陳縣丞,那也得等他死了.他是陰差,不比普通陰魂鬼怪,知道人的命數都是天定,違逆不得,何況他與常二姐無親無故的,也不好管這個事.

那就耐著性子接著聽別人唱戲吧,但一個人若是沒吃過山珍海味也就罷了,可吃慣了山珍海味,突然讓他去吃窩頭,那就怎麼也受不了,馬面同樣如此,懷來唱鬼戲的真是一個不如一個.

馬面很失望,覺得失去了樂趣,無聊中溜達到常二姐家,聽到常二姐詛咒的惡毒,也惱怒起來,覺得不收拾一下陳縣丞,實在是對不起常二姐,更對不起自己.當天就找了兩個鬼差,讓它兩個沒事就驅趕陳縣丞陰神入驢身,算是替常二姐出氣.

馬面是地府的十大陰帥之一,手掌看管地獄之職,有實權的人物,鬼差們都是竭盡的巴結,一就答應了下來,這麼做,算是私刑,畢竟陳縣丞沒死,不管他做了什麼惡事,也輪不到你地府的陰差懲罰,但這事沒人知道,更不會有人管,馬面的意思是先讓常二姐抽陳縣丞三個月出出氣,等他死了,有無數的辦法整治他.

本來是人不知鬼不覺的事,卻出了岔子,碰上了個二杆子的茅山道士,學了幾手皮毛,就敢上梁山,愣是不知死活的想用下茅術對付鬼差,更可氣的是,對付不了,還玩命,把個大鬼招惹來了,招惹來了大鬼那也沒什麼,要是害死了這道士,也算是他咎由自取,那里想到,大鬼沒進他身,卻進了一個無辜子的身上.

這事就大了,變得不在簡單,若是大鬼附身在道士身上,就算道士死了,跟馬面也沒什麼關系,你學藝不精,妄自召喚大鬼,死了白死.就算大鬼附身了,憑馬面的本事,想收拾了大鬼也不過是招招手的事.

但常遇春是個無辜的,強行驅逐大鬼,就會壞了常遇春的神魂,這因果,馬面自然不願意沾惹,何況林麒又是個無頭的王八,本事不見得多大,但想收拾他,也沒處下嘴.馬面見識廣,知道他手中的尺子是神器,有這玩意,林麒縱然不能縱橫陰陽兩界,保命卻是沒問題,若真是他不管不顧的去地府告上一狀,他馬面也吃不了兜著走.

如今這子算是賴上自己了,一切都讓他來善後,馬面想想就覺得頭疼,怎麼就惹了這麼件事,常遇春那子靈覺強大,最忌招惹鬼神,沒事來湊的什麼熱鬧?

事到如今,什麼那也晚了,馬面無奈的看了一下這場面,揮手朝那茅山道士招招手,示意讓他過來,那茅山道士初次下山,意氣風發,覺得天下唯我獨尊,卻沒想到頭一次驅邪,就成了這個樣子,教訓深刻,又覺得世上高人太多,自己學的實在不值一提,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

眼見馬面朝他招手,渾身一哆嗦,也知道馬面是誰,地府十大陰帥,那可是了不得的人物,以前只是在書中看到過,聽過,卻還從未見過.不他沒見過,就是茅山上的長輩,又有誰見到過了?

想到得罪了這麼個大人物,一顆心就跳得像是要從嗓子眼里冒出來,不敢怠慢,急忙走過來恭敬問道:"馬……明王……"想叫馬面,覺得不恭敬,叫明王又不知道對不對,一頭大汗順脖子四流,也不怪他,這天下的百姓或許不知道當今皇帝是誰,但還沒有一個人不知道地府里馬面的,那可是傳中的陰神.

馬面沒見過他囂張模樣,見他身上穿的道衣,就忍不住好笑,知道這子是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定是個初出茅廬的雛,有些看不起他,哼了一聲,叱責道:"這等亂事,都是你惹出來的,你該如何是好啊,嗯."

馬面鼻孔本來就大,這一聲嗯,陰沈夠了,還冒出道白煙來,嚇得道士臉色突變,就覺得雙腿酥軟,可他傲氣慣了,真要讓他跪下,那也不可能,竟然在馬面的威壓之下,硬生挺住了,顫抖道:"你……你怎辦,就怎麼辦."

馬面斜著看了他一眼,見他還能挺住,也覺得詫異,哼的一聲道:"還算是個有骨頭的,到也不是一無是處."完臉色卻猛然一變,一張馬臉怒氣猙獰,大聲指著道士鼻子罵道:"你家爺爺要收拾陳縣丞,那就是要收拾他,誰又敢來攪和?嗯!回去問問你師門長輩,問問他們敢不敢來管爺爺的閑事?偏你個不知道死活的子,就敢來壞爺爺的好事?就憑你這點能耐,召喚大鬼,你是要殺鬼差,與地府為敵嗎?"

馬面這些話夾槍帶棒,不光是給道士聽,也有給林麒聽的意思,林麒又何嘗不知,斜著眼去看馬面,臉上露出不屑,馬面見他這模樣,覺得很沒面子,既然嚇唬不住人家,那也就不必如此裝模作樣了.

道士雙股顫抖不停,一張臉變得面無血色,但還是硬撐站著,馬面卻突然咳嗽一聲,聲音輕了許多,道:"不過念你年紀還,初下山門不懂事,我老人家也不與你一般見識,事到了這個地步,你給老子惹了麻煩,卻也不能輕易的放過你了."

想了想,道:"老子既然要整治那陳縣丞九十天,就必須是九十天,否則傳出去老子連這麼個玩意都整治不了,面子往哪擱?事鬧到了這個地步,也是因你而起,現在還剩下六十天,這六十天里,你要保護好常二姐,不許陳家來攪擾,更不許常二姐出半點差錯,不光是這六十天,以後常二姐要是出了事,老子也要你好看,聽明白了不?"

道士暗暗叫苦,如此一來,可那都去不了啦,就被困在這懷來縣了,鬧出這麼大的亂子,誰知道陳家會不會暗中對常二姐做些什麼,自己豈不成了常二姐看家護院的了?

道士那里敢個不字.想了想,覺得自己道法還淺,不如就在懷來這潛心修行,日後未必沒有出頭的機會.不由得的點了點頭.

馬面見他點頭,輕聲道:"你若是能勸常二姐繼續唱鬼戲,老子也有好處給你,這麼多年,死的道士可是不少,找幾個死鬼來教你一些法門,那也不是什麼難事."

威逼完了就是利誘,把個道士整治得欲仙欲死,眼睛一亮,拍著胸膛道:"馬……明王放心,我必定護好常二姐."

林麒冷眼觀瞧,見識了馬面手段,暗道:能做到地府十大陰帥,果然不是魯莽之輩,這安排倒也妥當.但如何驅逐常遇春身上的大鬼,馬面卻是一字不提,忍不住問道:"善後的事已然妥帖,我這兄弟身上的大鬼,如何驅出?"

馬面四處瞧了瞧,對林麒道:"這不是話的地方,你帶著那傻子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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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09:52:06

第一百零二章 鬼雄

馬面顯得有些鬼祟,林麒不懂有什麼是不好的,卻要找個沒人的地方.但能幫常遇春驅逐大鬼的,也就是馬面了,只好帶著常遇春跟著馬面朝外走.眼見著林麒馬面出了院子,茅山道士松了口氣,見常二姐癡癡愣愣的,急忙上前,常二姐並不知道事出有因,便聽道士細細給他講了起來.

林麒,馬面,茅山道士,三個折騰了半天,常遇春不知道林麒和道士是在跟誰話,又見他神凝重,不敢開口詢問,任由他拉著出了常二姐家,馬面帶著兩人兜兜轉轉的出了城,常遇春可就再也忍耐不住問:"林大哥,你帶俺出城干什麼?"

林麒道:"你天生靈覺強大,本該是修道的好料子,卻是錯過了時機,如今大了,卻開了靈覺,有大鬼附到你身上……"將個前因後果跟常遇春了,常遇春聽得目瞪口呆,有些不信,但看林麒沈重模樣,開口道:"林大哥,你是英雄好漢,你什麼我都信你."

林麒笑道:"什麼英雄好漢,你見過我這樣的英雄好漢嗎?"

常遇春沈默一下道:"俺見識不多,但林大哥不嫌俺家窮,拿俺當兄弟一般,別看你不,俺也知道這些日子你幫我砍柴,就是想多賣些錢,替俺娘看病,如今又出了這麼檔子事,你非但沒走,還幫俺想辦法,俺一個窮人家的子,又不值得你什麼,就這樣幫俺,不是義氣還能是什麼了?有義氣的人,自然就是英雄好漢."

林麒聽了哈哈大笑,道:"好好,那咱們都講義氣,都是英雄好漢."

馬面見常遇春與林麒如此親近,稀奇道:"你這子本事稀松平常,人緣倒是好的很啊."

林麒傲然一笑:"旁人待我以誠,我遍待他人以義,旁人待我以凶,我待他人以惡,如此而已."

馬面聽了沈默一下,哈哈笑道:"你這子有點意思,你我相見也是有緣,日後人間有什麼事,我辦不了的,可得找你."

林麒笑道:"若是陰司有什麼事,辦不了的,我也找你."

"好好,那就這麼定了."馬面這會又變成一副豪邁模樣,林麒卻知道他是個鬼老滑的.但總是多個朋友多條路,少個仇人少堵牆,何況馬面地府十大陰帥之一,與自己結交,也不能不給面子.

幾句話一出口,兩個恍然就顯得親切了些,林麒問道:"馬……"馬面不耐煩道:"叫我老馬!"林麒笑道:"老馬,現在你該告訴我如何驅逐常兄弟身上的大鬼了吧?"

馬面道:"常子靈覺強大,這是天賦,不開啟還好,開啟了想要閉合上就太難了,大鬼占進了他身,就算將大鬼驅逐出去,日後還是有些個凶鬼惡煞會接近他,就如餓狗見了骨頭,哪有不吃的道理?堵是堵不住了,不如就直接找個厲害的,讓那個也不敢再來招惹."

林麒愕然,停下腳步,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這子已經這樣了,靈覺開啟,我也沒辦法閉合上,不如替他找個鬼雄之類的殘魂,如此一來,豈不是在沒有鬼怪敢招惹他了."

身既死兮神以靈,子魂魄兮為鬼雄.國殤既死之後,精神強壯,魂魄武毅,長為百鬼之雄傑.前朝女詞人李清照,曾有詩云: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

意思是,人活在這世界上,就要活的驚天動地!即使是已經死了,也要成為鬼中的霸者,領導群鬼!項羽因為兵敗,甯願死去也無顏面對自己的江東父老!這是何等的氣概!縱觀曆史長河之內,英雄無數風流無盡,項羽的慷慨赴死報江東父兄,從容舍身慰男兒之身,如此氣節,在他英雄之軀訇然倒地之時,騰空而起,淩云直上,流傳千里,摧人至今.甯可無愧而死,不肯慚愧而生,這是項羽用生命換來的抉擇之筆,書寫著一種忠貞,忠貞于英雄之名,忠貞于大丈夫之氣.

只有項羽這種人死了才能稱之為鬼雄,中華幾千年,能被稱作鬼雄的人寥寥可數,林麒驚訝于馬面的大手筆,卻忍不住道:"你是,世上至今仍殘存楚霸王的殘魂?"

馬面苦笑道:"那個人厲害的緊,死了也不是我能管得了的,那里有他的殘魂,我的是另一個人,武悼天王冉閔."

林麒驚訝問道:"殺胡令的冉閔?"

"沒錯,就是他了."

林麒震驚無語,冉閔乃是奇男子,縱橫天下,無人能擋,首戰以漢騎三千夜破匈奴營,殺敵將數名,逐百里,斬匈奴首三萬.再戰以五千漢騎大破後趙汝陰王琨等胡騎七萬.三戰以漢軍七萬加四萬乞活義軍破眾胡聯軍三十余萬.四戰先敗後勝以萬人斬胡首四萬.五戰以漢軍六萬幾乎全殲羌氐聯軍十余萬.六戰又以步卒不足萬人敵慕容鮮卑鐵騎十四萬,十戰十捷!

如此英雄人物也當真稱得上是鬼雄,這等人物縱使死了那也不是馬面能驅策得了的,林麒疑惑問道:"冉閔在這世上留有殘魂?"

馬面歎息道:"這個人也凶得很,也是我不敢得罪的,我跟你講,當年冉閔將城中的軍糧分給百姓.獨自帶領一萬人馬,以步兵為主,去爭糧.結果被鮮卑的十四萬大軍包圍.在拼死突圍的冉魏士兵掩護下,冉閔連殺三百余人,終于殺出包圍圈,但坐騎朱龍戰馬卻累倒,冉閔被俘,部下戰至最後一人.

燕將慕容恪捉到冉閔後,獻與前燕國主慕容俊,慕容俊嘲笑冉閔:"你只有奴仆下人的才能,憑什麼敢妄自稱天子?"冉閔怒道:"天下大亂,爾夷狄禽獸之類猶稱帝,況我中土英雄,何為不得稱帝邪!"慕容俊大怒,令人鞭之三百,然後送至龍城,斬于遏陘山.冉閔死後,山左右七里草木悉枯,蝗蟲大起,從五月到十二月,天上滴雨未降.慕容俊大驚,派人前往祭祀,追封冉閔為武悼天王,當日天降大雪,過人雙膝.冉閔死後,冉魏國的臣子絕望至極,紛紛守節自縊,少部分逃往東晉,無一投降前燕者.冉魏幾十萬漢人不甘受辱,紛紛逃向江南,投奔東晉.東晉軍未能及時接應,使得幾十萬百姓中途受到截擊,死亡殆盡.晉將自殺謝罪.

殺死冉閔的刀,乃是他自己身上佩戴的寶刀,刀名冷月,這口刀殺胡人無數,慕容俊用這刀殺冉閔其用意無非是告訴冉閔,他慕容俊才是最強大的,你的刀用來斬你的頭,你也無可奈何.冉閔死後,鎧甲刀槍全部被慕容恪收藏,有漢人義士不忍見天王落個如此下場,潛入慕容恪府中盜出冉閔隨身的冷月寶刀,想要刺殺慕容恪慕容俊為冉閔報仇,奈何慕容恪護衛眾多,失敗後,身受重傷,踉蹌逃到懷遠附近,從此隱名埋姓,一生未娶,守護此刀,臨死的時候怕有人得到寶刀,將刀扔進一口井中.

"你的意思是,冷月寶刀上面還殘存著冉閔的殘魂?"林麒問道.

"沒錯了,冷月寶刀一直佩在冉閔身上,已有英雄之氣,冉閔又被自己寶刀殺死,刀身上沾染了冉閔鮮血,殘留了一絲冉閔的殘魂,但就是這一絲殘魂,那也是了不得的,常子天生靈覺強大,若是讓這絲殘魂融入體內,又豈是一個大鬼能抵擋得住的?還不立時被沖擊的魂飛魄散."

常遇春印堂中的大鬼像是聽到了馬面的話,立刻就慌亂起來,掙紮著亂竄,搞得常遇春頭疼無比,哎呦一聲蹲在地上,馬面見了,哼了一聲道:"老子封住你了,你還能跑到那去?"著伸出手指對準常遇春印堂一點,常遇春就感覺一股陰冷氣息鑽進去,禁錮住了亂竄的氣息.

林麒扶起常遇春,皺眉道:"冉閔殘魂如此厲害,怕是對我兄弟也不是什麼好事."

馬面嘿嘿一笑道:"林子,我告訴你,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得到些什麼,就總會失去些什麼,從無例外,實話跟你,常子靈覺強大,若是得到了寶刀,體內有冉閔的殘魂,必定就是個威震天下的英雄好漢,但冉閔的殘暴不甘之氣長存他體內,也會讓他變得暴戾,壽命不會太長,活不過四十歲去."

林麒嚇了一跳,急忙道:"這怎麼能行?"

馬面冷笑道:"沒有行不行的,他這形,只有兩個辦法,一是我替他封住大鬼,但封得住一時,封不住一世,我不會永遠看顧他,總有一天大鬼會占據他全身.再一個就取了冷月寶刀,冉閔的殘魂會存于他體內,他會成為冉閔一樣的人物,一個天下人人敬仰的英雄好漢,但活不過四十歲去,除此之外,別無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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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09:52:29

第一百零三章 定數

林麒與馬面的對話在常遇春眼里,就是林麒一個人在自自語,左一句,右一句的也聽不明白,要不害怕,也是假的,他生性倔強,十分信任林麒,竟然就耐住了性子,這會見林麒沈默了半天,眉頭越鎖越緊,忍不住問道:"林大哥,怎麼不話了?"

林麒心中委實難以抉擇,常遇春這樣子,他也是束手無策,強行不得,又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照馬面的做,他與常遇春相識甚短,又不是他的親人,如何能替他拿主意?這兩個辦法不管是那個,都是改變一生命運的事.

馬面也不催促,就在一邊等著,林麒沈思了半天,對常遇春道:"常兄弟,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你喊我一聲林大哥,可你這林大哥卻是個沒本事的,你身上的大鬼,我無法驅逐出去,若是強行驅逐,你神魂受損,下輩子可就成了傻子,瘋子.如今有兩個辦法,一個是暫時封印住大鬼在你體內,但封得了一時,封不住一世,誰也不知道大鬼什麼時候能脫了封印,也許幾十年,也許就是幾年,那個時候,你就不在是你,而是另一個人了."

"還有一個辦法,帶你去找武悼天王冉閔的冷月寶刀,刀上有他一縷殘魂,你天生靈覺強大,容納得了殘魂,鬼雄殘魂在你身上,定然會令你脫胎換骨,成就威名,成為天下數一數二的馬上戰將,但你日後卻會變得性暴戾,弑殺,且活不過四十歲去,我不知該如何抉擇,想了想,還是覺得該讓你來選."

常遇春雙目圓睜,大聲問道:"可是五胡十六國時候,將整個北方湖人殺得干乾淨淨的的武悼天王冉閔?"

林麒道:"就是他."

常遇春神色激動,道:"林大哥,我最為敬重的人就是他,此人才是我漢家兒郎的真英雄好漢子,若是無他,怕是我漢家兒郎早就滅種了,蒙古韃子占據了咱們的大好江山,逼的人人都快活不下去了,若不是朝廷各種雜稅,勞役,我爹怎麼會累死?我娘又怎麼會累出病來?常二姐的丈夫又怎麼會死?別的地方咱不知道,在這懷遠縣,那個人不恨韃子?就是敢怒不敢罷了,林大哥,有這個機會,我當然選第二個辦法."

林麒道:"選了第二個,你可是活不過四十去的,你現在十七八歲,還有二十幾年可活,日後想起來就不覺得害怕嗎?想必你娘親也不會答應,不如我們在想想別的辦法."

林麒覺得這兩個辦法,不管那一個,都不是他想要的結果.常遇春卻挺起胸膛,大聲道:"林大哥,你這麼可是看俺了,俺雖然不是什麼英雄好漢,卻也是個爺們,既然選了這辦法,就不會後悔,林大哥,男兒丈夫活這一世,若真有機會名揚天下,馳騁疆場,豈不是好過老死于床上?何況俺真要是有了本事,多找幾個媳婦,給常家多留後,俺娘又能什麼?好過現在這叫花子的模樣,又有那家姑娘肯嫁給我了?何況振興常家也是俺娘的願望,她雖不,我也是知道的."

林麒聽他胡攪蠻纏,得理直氣壯,也覺得好笑,拍了一下他肩膀道:"你子想得還真多,讓你選個辦法,竟然就扯到你媳婦身上去了."

常遇春嘿嘿笑道:"男兒建功立業,自然不愁媳婦."嬉皮笑臉的著,雙眼卻是期盼的望著林麒,一臉的倔強.

林麒見常遇春心意已決,無奈的歎了口氣,對馬面道:"就第二個辦法吧."

馬面突然詭異的笑了笑,道:"我就知道."

林麒問道:"你知道什麼?"

馬面道:"你不覺得,這一切冥冥中都是有定數的嗎?"

恍惚中林麒像是抓到了些什麼,問道:"你的定數是什麼意思?"

馬面吐了下舌頭,曉得漏嘴了,急忙道:"那里有什麼意思,無非是湊巧罷了,你跟常兄弟認識是湊巧,我碰上這事也是湊巧,可不就是命中的定數嗎?"

林麒隱隱覺得不對,馬面的,絕對是話里有話,但要那里不對,卻也不出個所以然來,前思後想了一下,就覺得這一切無非是偶然遇到,難道還有人安排不成?但這里面的巧合未免太多了些.

鬼戲,常二姐的遭遇,常遇春的靈覺,大鬼,馬面,冉閔的寶刀……林麒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什麼人能布下這麼大的一個局,可他就像是一條線,將這些串聯到了一起.難道真像馬面的,乃是天意?想到這林麒看了看天,天空群星閃爍,美麗異常,都天道難測,就難測到這種地步了嗎?

這些玄而又玄的東西,林麒想不明白,既然想不明白,那也不必去想,林麒搖搖頭將這些繁雜念頭拋開,扭頭對馬面道:"去找寶刀吧."馬面笑了笑,擡腿朝前走,不知道為什麼,林麒就是覺得馬面的笑容里很是古怪.

三人快步而行,走了一個多時辰,到了處早就荒廢了的村子,村子早就不存在了,不知道是遷移走了,還是戰亂毀了,剩下一些殘桓斷壁,仿佛在證明曾經存在過.夜色籠罩下,星光閃爍中,映得周圍樹影浮動.四下都是杳無人跡.身邊的荒村死氣沈沈,有些房子完全倒塌了,有的敞露著屋頂,如一只只怪獸,蹲伏在黑暗當中.

馬面帶著兩人徑直進了荒村,走到東頭,就見凸出一快土堆來,馬面指著那土堆道:"下面是口井,刀就在井里."林麒見這土堆甚大,驚訝道:"什麼趁手的東西都沒帶,這麼大一個土堆,總不能用手去刨,如何是好?"

馬面悠然道:"這里有冷月寶刀,其他的可就看你的了,你弄不弄得動,干我什麼事?難道讓我去幫你鏟土?"

林麒無奈苦笑,也覺得讓馬面幫忙不太可能,走上土堆用腳踩了踩,甚是結實,想來也是,這村子不知道荒廢了多少個年頭,雨大風吹之下,土堆堅硬的如磐石一般,想要挖出下面的井來,幾個壯漢也得干上幾天,馬面不管,存著心思要看自己熱鬧.

林麒起了爭強好勝的心思,不想讓馬面看了,仔細回想鬼巫教他的,眼前忽地一亮,腳下踏了個方位,嘴里念叨:"刺林林,刺林林,土托土托土土托,我今請來解土托,強中強,吉中吉,鬼是鬼來,神是神,一切土地化為塵……"這咒語十分古怪,林麒根本就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強行記下來的.

念到最後一個音,林麒右腳猛然向下一跺,硬如磐石的土堆,嘩啦一聲響,竟然就被這一教跺得酥軟,化成一團塵土,在不似先前硬邦邦的樣子,馬面見他露了這一手,咦的一聲道:"你還會推土咒,倒是看你了."

林麒朝他笑道:"我還會別的,有機會念給你聽聽."

馬面哼了一聲,沒在話,也知道林麒看出來他的心思,兩人斗嘴,常遇春卻突然叫道:"林大哥,這是塊石板."林麒低頭去看,見常遇春蹲在地上將塵土推開,下面果然露出一塊青石的板子來.

石板下面就是圓圓的井口,林麒蹲下摸了摸石板,甚是厚實,也不是不能擡動,對常遇春道:"搭把手,掀開這石板."常遇春嗯了一聲,找到石板邊緣,抓住了吸氣,林麒抓住另一邊,兩人齊聲大喝,一使勁將個石板掀開,兩人心翼翼把石板擡到一邊,回到井口向下看去.

這是口石井,很深,有十丈左右的深度,里面有水,散發出陣陣寒氣,這寒氣不像是一般的寒氣,而是帶著一股寒徹心扉的冷意,林麒倒是不在乎,他受過寒熱二汽的折磨,井水雖寒,卻也冷不到他,可常遇春就不行了,感覺寒意層層而來,里面還參雜著一絲絲殺伐的冷冽之氣,似乎瞬間就要被凍僵,全身打了個寒戰,嘴唇青紫,哆哆嗦嗦的看著林麒.

林麒想不到這口井竟然冰寒到了這種地步,常遇春要是下去,還不立時就被凍僵了,他看了看,道:"我先下去,你等我招呼."著話就要跳下去,馬面卻突然嗤的一聲冷笑道:"林子,忘了我跟你的話了?想得到什麼就要付出什麼,鬼雄的殘魂豈是這麼就好得到的?常子要是連這點艱難都不能自個解決了,又何談讓鬼雄的殘魂認他?"

"林子,別我沒告訴你,鬼雄殘魂微弱,你身上有陰陽二氣,強悍無比,若是碰到了冷月寶刀,殘魂頓時就煙消云散,你可想清楚了."

林麒僵住,也覺得馬面的有道理,世上那有不勞而獲的事,常遇春終歸是要潛龍入海的,自己又不能照顧他一輩子.想明白了,扭頭對常遇春道:"冷月寶刀只有你能取,別人沾碰不得,這口井,只能是你自己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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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版主 | 2014-6-8 09:52:45

第一百零四章 成事

聽了林麒的話,常遇春沒半點猶豫,將身上破衣裳脫下來遞給林麒道:"家里窮,就這麼件厚實點的了,還得留著過冬,可不能讓井里的石頭劃破了……"

林麒哭笑不得拿著他的破衣服,想了想,雙手將衣服撕了,常遇春見了大驚,急忙道:"林大哥,俺家不是個有錢的,你把俺衣服撕了,可穿什麼?"

林麒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黑衣,對他道:"這件衣服歸你了,不撕破你這衣服,又該怎麼下去?"著將常遇春的破衣撕成一條條的,互相纏到一起,做成一條繩子,一頭纏在他腰上,對常遇春瞪眼道:"看什麼看?我身上的衣服歸你了,就是你的,等你上來,就會給你,別廢話,趕緊下去."

林麒一瞪眼,常遇春還真有點怕,訕訕的不敢在多嘴,拽著林麒手中的繩子向井下滑,本來就是黑天,常遇春到了井里,覺得寒氣一陣冷過一陣,什麼都看不到,林麒開了陰眼,倒是什麼都看得清楚.

常遇春光著膀子,一點點向下,冰寒使得他雙手有些僵硬,一個不穩,噗通!掉進井水中,林麒嚇了一跳,探頭向下看,見常遇春撲騰了兩下探出頭來,一顆心放下,問道:"里面有刀嗎?"

"俺……俺……俺不知道,林……林大哥……俺……啥也看不見."常遇春凍得全身顫抖,上下兩排牙咔咔咔……響個不停,話都不利索了,林麒也是無奈,下井的時候忘記幫他開陰眼了,可都落水里了,難不成將他拽上來?

"看不見就摸!"林麒大聲出主意,馬面嘿嘿直笑,就在一邊看著.

常遇春被井水凍得全身僵硬,忍住了寒冷四下摸索,井雖深,里面的水卻也只到半腰,摸索了半天,雙手都麻木了,猛然間摸到一個冰寒刺骨的東西,也不知道是冷月寶刀還是井壁,強忍著刺骨的冰寒,使勁向上提了一提,那東西隨著他動作,動了一動,常遇春歡呼一聲道:"林……林大哥……俺……俺找到了!"

剛完,突然哎呦一聲道:"不好,太……太冷了!"喊完沒了動靜,林麒一看,水井之中寒氣突生,像是從九幽之地而來,一道道寒氣形成白霧,將口井塞的滿滿,竟然就看不到常遇春了.

"常兄弟,常兄弟,沒事吧?"林麒喊了兩聲,沒人應他,心中一驚,也顧不上別的,猛然拽動繩子,卻發現繩子那頭變得沈重無比,難道是出了差錯?林麒不敢在耽擱,深吸了口氣,用上了全身氣力,猛然高喝一聲:"起!"

他的力氣異于常人,心急之下更是力大,咔咔聲響中一個東西被他猛然拽了出來,余勢不歇,直沖向天,林麒擡頭看去,星光下,一個大冰坨子直愣愣的到了半空之中,猛然墜下,砰!的一聲掉到地上.

變故來的太突然,林麒也是看的傻住,愣愣看著冰坨子砸得地上塵土彌漫,星光下這冰坨子不出來的怪異,外面寒冰堅硬,里面卻還是水,常遇春困在里面竟還能動,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呲牙咧嘴的抓住一把長刀,這刀半丈來長,刀鋒剔透,猶如明月一般,透著幽幽冷厲寒光.

林麒怕常遇春出事,抽出量天尺就要砸碎冰塊,卻別馬面喝道:"別插手,這是常子的機緣,你若動手,就是個前功盡棄的結果."

林麒手中尺子還是沒拍下去,此時冰塊中的常遇春與刀身上的幽幽白色寒光融為一體,恍惚間竟然不分彼此,林麒看得仔細,發現那刀冰寒刺骨,將常遇春的手掌刺破,流出鮮血來,寶刀似乎很不甘心被常遇春握著,輕輕顫抖著,像是要脫離他的手掌心.

看到這一幕,林麒心中一動,瞧了瞧腰間的尺子,突然恍然大悟.

常遇春也真是個倔強的,甯死也不松手,一張臉猙獰無比,硬是挺了下來,眼見著寶刀身上的光芒一點點散去,融入常遇春的體內,忽然轟!的一聲大響,冰塊四濺碎裂開,里面的井水噴射而出,林麒躲了躲,再一看,常遇春半跪在地上,手中仍緊緊握著寶刀,寶刀光芒漸漸黯淡,常遇春身上有黑氣被一點點逼出體外.

林麒看得清楚,正是常遇春體內的大鬼,大鬼也顯了真身,隱在常遇春體內,驚恐無比,想要脫離卻是動彈不得,常遇春全身骨骼發出咔咔咔咔……的脆響,人也扭曲不停,臉上一陣,白一陣,身上的冷厲冰寒漸漸化作陰沈殺氣,一點點切碎了大鬼的陰神,待大鬼完全消失不見,常遇春猛然舉起長刀站起,嗷……一聲長嘯,猶如龍吟風鳴,一股不屈的英雄之氣直沖向天,強烈的殺氣震動四野,形成一道道無形的狂狼,蔓延開去.

風云湧動,龍吟虎嘯,遠方白云滾滾,向東而去.

就連林麒都被這驚天的殺意震驚,不敢硬挺,向後退了幾步,但仍是難掩心底的驚悸,這殺氣,殺意,委實太過驚人了,冉閔一縷殘魂尚有如此威力,可想象當年是何等的威風,何等的驚人.

馬面也睜大眼睛,瞧著常遇春喃喃道:"好子,真讓你成事了……"

林麒這股震驚勁還沒過去,常遇春卻全身一哆嗦,委頓在地上,再也沒有了剛才的氣勢,臉色蒼白,又變回了普通人的模樣,林麒嚇了一跳,扭頭朝馬面看去,馬面眯著眼,歎息道:"英雄魂魄重生,總要有個時間,常子已經做的不錯了,你還讓他怎樣?不怕告訴你,沒個兩三年的錘煉,他也成不了縱橫天下的英雄."

林麒默然無語,突然笑笑,朝著馬面深深一鞠,道:"我這兄弟看不見你,我替他謝謝你."

"謝我做什麼?這是你們兄弟的事,我可是什麼都不知道,都是常子的機緣."馬面不受這一禮,躲到一邊,林麒笑道:"明白,明白,那這一禮不算是替我兄弟拜你,卻是我還有事求你,可好?"

"哦,有事求我?那你拜吧."馬面聽林麒有事求他,雙眼一亮,站直了身軀,仰著頭,等著林麒拜他.

林麒整整衣衫,面容嚴肅,朝著馬面拜了三拜,馬面先前還得意洋洋,眼見他拜得死板,怒道:"你這是拜死人呢?"

林麒笑道:"你若不滿意,待會再拜,總要讓你滿意了,我先看看常兄弟."完脫下衣衫走到還在發愣的常遇春身邊,給他披在身上,道:"沒事了,沒事了,大鬼已經離開你身軀了,不用擔心."

常遇春愣愣看著他道:"林大哥,剛才俺覺得冷的快要死掉了,後來又熱血沖頭,全身上下似有無盡的力氣,又覺得委冤屈無比,想要將這天地都撕開了,這會卻懶洋洋的沒甚氣力."

林麒道:"冉閔殘魂已在你身上,只是相容還要一段日子,也不用怕,什麼事順著自己的心意去做就是了."林麒語溫柔,常遇春全身暖暖的,覺得親大哥也不過就是如此,想了想,從地上爬起來,道:"沒事就好,林大哥,咱們回家吧,太晚娘親該擔心了."

林麒見他這麼快就恢複如常,愣了一下,知道冉閔殘魂與常遇春的身體契合,也覺得安慰,苦笑道:"我把你弄成了這個樣子,可沒臉再去見嬸娘,我還有別的事,你自己回去吧."

常遇春呆了呆,低下頭,過了會擡起來,面帶笑容道:"我也知道林大哥不能在懷遠這個地方待長了,也好,那俺就先回去了,不過林大哥還要趕路,有這衣衫就能擋擋風寒,可不能就俺穿了."著拽過身上的衣衫遞給林麒.

林麒本不想接,但看常遇春眼中悲傷之意,歎息道:"也好,那就不給你了."常遇春點點頭,光著個上身扛著冷月寶刀,轉身就走,倒也不是別的,就是怕太過不舍,掉下淚來,可就有點丟人.

林麒站在原地,目送他離開,眼見著常遇春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之中,剛想要回頭,卻聽常遇春聲音傳了過來:"林大哥,俺知道你對俺好,俺就想一句,你是俺這輩子的親大哥……"

林麒鼻子有點酸,揉了揉,喃喃道:"今晚上的風可有點硬啊."

馬面嗤笑道:"酸氣!"

林麒嘿嘿一笑,對他道:"你是神,是個有大本事的,你幫我個忙,我欠你個人,可好?"

馬面道:"那要看你讓我幫什麼忙."

林麒道:"也不是什麼大忙,我有一兄弟叫做周顛,與我失散多年,卻不知身在何處,你是陰神,掌有大權,拜托你請各方的夜遊神幫忙查查,子我感激不盡."

馬面道:"我幫你這個忙,你可欠我個人,日後有事找你,可不能推脫."

林麒道:"那是自然."

馬面微微一笑:"夜遊神巡查天下,但若不是大*大惡之人,誰也不會整日盯著,這天下何其之大,想要找一個人,委實難辦,就算去查,也不是短時間就能查到的.不過我老人家看你這子還算順眼,給你指條明路,青田劉伯溫,醫卜星象天下無雙,你去尋他讓他幫算一算,就能找到周顛,此人乃是天下奇才,就算萬金也難以求他一卦,不過他現在麻煩纏身,你若能替他解決了,他自然會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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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版主 | 2014-6-8 10:00:03

第一百零五章 劉伯溫

林麒當夜離開了懷遠,走在路上思前想後,覺得不對,好像被馬面算計了,先前馬面跟他套近乎,日後人間有什麼辦不了的事,可要找他.現在想想,像是提前打好了伏筆,就算自己不求他,他也會求自己去找青田的劉伯溫,若非如此,常遇春得了寶刀,除去了大鬼,他為何還在原地等待?難不成知道自己要求他?他是陰帥,也不必給自己面子,想走也就走了.

還有,他馬面是什麼人物,地府十大陰帥之一,只要發下話來,天下的夜遊鬼還不都得任他驅使,偏偏什麼天下之大,想要找一個人委實難辦?這若不是推諉之詞,世間也就沒推諉之詞了,現在整出個青田劉伯溫來,明顯是有事要自己去幫忙.

林麒停下腳步,失神苦笑,還是太心急了,若是能沈住氣,就算答應幫馬面,那也是他承自己個人,如今卻好,自己幫了他個大忙,卻還要承他個人,想到這林麒心里這叫一個別扭,覺得自己傻子似的被馬面賣了還得幫他數錢.

現在唯一希望的,就是那個叫劉伯溫的真像馬面的那麼厲害,否則自己也不介意給那劉伯溫點難看,也讓馬面知道,他林麒雖然不是什麼大人物,卻也不是誰都能欺負的.事已至此,再什麼也是枉然,何況畢竟馬面是陰神,他劉伯溫有這個能耐,想必不會騙自己,只要能找到周顛,就算幫他做些什麼,那也應該.

既然如此,那就去青田看一看,打定了主意,晝伏夜出,走了七日到了青田境內,青田縣是個大縣,遠比濟陰,懷遠大許多,林麒找到縣里的丐幫弟子,讓他們幫忙打聽劉伯溫,本以為劉伯溫是個隱士之類的,不好打聽,卻沒想到,不用問旁人,乞丐就知道.

劉伯溫在此地頗有名望,是個人人都知道的大才子,簡直就是青田的驕傲,據傳劉伯溫敏而好學,聰慧過人,由父親啟蒙識字,十分好學.讀書能一目十行.十二歲歲考中秀才,鄉間父老皆稱其為"神童".

泰定元年十四歲的劉伯溫入郡庠讀書.他從師習春秋經.這是一部隱晦奧澀,簡義深的儒家經典,很難讀懂,尤其初學童生一般只是捧書誦讀,不解其意.劉伯溫卻不同,他不僅默讀兩遍便能背誦如流,而且還能根據文義,發微闡幽,前人所未.老師見此大為驚訝,以為他曾經讀過,便又試了其他幾段文字,劉伯溫都能過目而識其要.夫子十分佩服,暗中稱道"真是奇才,將來一定不是個平常之輩!"一部春秋經,劉伯溫沒花多少工夫就學完了.

泰定四年劉伯溫十七歲,他離開府學,師從處州名士鄭複初學程朱理學,接受儒家通經致用的教育.鄭複初在一次拜訪中對劉伯溫的父親贊揚:"您的祖先積德深厚,庇陰了後代子孫;這個孩子如此出眾,將來一定能光大你家的門楣."

劉伯溫博覽群書,諸子百家無一不窺,尤其對天文地理,兵法數學,更有特殊愛好,潛心鑽研揣摩,十分精通.有一次,探訪程朱理學故里---徽州,得知歙縣南鄉的六甲覆船山有一本《六甲天書》,便探秘覆船山,不僅找到了《奇門遁甲》而且還結識了一大批奇人異士,劉基的虛心好學和出眾才智,使他在這里學就和掌握了豐富的奇門斗數知識,回家後就在家鄉出了名,大家都他有魏征,諸葛孔明之才.元統元年二十三歲的劉伯溫赴元朝京城大都參加會試,一舉考中進士.

劉伯溫考中進士後,在家閑居三年.至元二年才被授為江西高安縣丞.縣丞雖然是個輔佐縣令的官.劉基並沒有因為位卑職微而敷衍塞責,他勤于職守,執法嚴明,很快就做出了政績.他深入鄉間,體察民,發現高安縣一些豪紳地主勾結貪官汙吏,無法無天,騙人錢財,奪人妻女,殺人害命無惡不作.

劉基傾聽百姓的哭訴後,義憤填膺,決心為民除害.明察暗訪,掌握了真憑實據,對幾個劣亦昭著的豪強惡霸,予以嚴懲,並對縣衙內貪贓枉法的官吏也進行了整治,高安縣很快就有了好轉.劉伯溫剛正不阿,一身正氣贏得了百姓的贊譽.在任官的五年內,處理地方事務的原則是"嚴而有惠愛",能體恤民,但不寬宥違法的行為;對于發*摘伏,更是不避強權.因此受到當地百姓的愛戴,但因為他的正直,地方豪紳對他恨之入骨,總想找事端陷害他,幸得長官及部屬信任他的為人,才免于禍患.

辭官後,劉基返回青田,至正三年,朝廷征召他出任江浙儒副提舉,兼任行省考試官.後來因檢舉監察禦史職,得不到朝中大臣的支持,還給他許多責難,他只好上書辭職,任期約一年.此後回鄉隱居,教學,讀書,一直到現在.

丐幫弟子的口沫橫飛,語中對劉伯溫充滿了敬仰,林麒暗暗驚訝,想不到劉伯溫在青田如此有名望,既然人人都他是個有大本事的,想必定能算出周顛身在何處.林麒精神一振,就問劉伯溫家在何處.

一問才知道劉伯溫並不在青田縣內,而是在南田鄉劉家村隱居,林麒就問怎麼走,丐幫弟子卻撓撓頭,臉上突然變得神古怪道:"有件事來古怪,最近一個月,沒人能再找到劉家村,許多嫁出來的姑娘,或是親戚,想要回去竄門,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村子,只能圍著山繞圈.更奇怪的是,一個月內,兩個村子沒有一個人走出來過,像是劉家村從人間消失了."

林麒暗道:想必馬面的麻煩事就是這個了吧?也沒多問,問清楚了劉家村所在,獨自一人去了,去劉家村必然要穿過石門洞,石門洞位于甌江北岸.臨江旗,鼓兩峰劈立,對峙如門,故稱"石門"林麒到了石門,已是夜里,趁著月色正好,踏山而行.

一踏上洞口的道,只見身邊兩峰相峙如門,峰上樹木參天,懸崖峭壁似乎要擋住人們的去路.再向前幾步,陡然一座"問律亭"呈現在眼前.走過這深遠幽邃的石門洞口,眼前豁然開朗,洞內月光明亮,猶如明鏡,環山里許,儼然如城郭,連綿起伏如飛虎騰龍的群峰,圍出了一個天然洞府,剛剛走過的峽口就是它唯一的出入門戶了.洞中園距數百米,有良田數畝,可容幾千人.洞北殿郭鱗次櫛比,東南有一溪流水潺潺,叮咚似琴.

穿過了這洞,就是一處高山,劉家村就在半山腰,順著山路繼續前行,明明是蜿蜒向上的,走了一個多時辰,又繞回了這里,林麒就覺得奇怪,要鬼打牆,那也得有鬼才行,可這一路上,莫要鬼,就連一只耗子都沒見到.

林麒突然知道那不對了,這麼大的一座山,山上野獸飛禽絕對不會少了,但他到了此處,走了一個時辰才發現,這里竟是一片死寂,除了樹木花草,看不到,聽不到,半點野獸聲音,痕跡,豈不是太過奇怪?

若是有鬼遮眼,林麒自然不費吹灰之力也就破了,可他開了陰眼,卻什麼也看不到,倒是天空中彌漫著一層黑色的死氣,陰郁氣息飄飄忽忽,將整座山都籠罩住,陰沈,冰寒,恍若地府冥界,林麒驚訝無比,不明白何種原因這里竟有如此濃郁的死氣,難道這里曾是古戰場?

可群山之間,平地甚少,人多了根本打不起來,就算是古戰場,軍中也都有超度的法師,每次大戰勝利一方,都會超度亡魂,以免怨氣沖天,對活人不利,絕不會丟下不管.

林麒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忽地想起當年土地廟前的一幕,雙手學著師傅捏決,口中朗聲念誦咒語:"天罡揚威,玄武後隨.玉彩搖弋,熒惑流輝.神光照耀,太白成瑞.六丙來迎,百福攸歸……"

咒語聲中林麒抹了下眼睛,再睜開一看,遠方山腰有三盞微的燈火閃閃爍爍,甚是靈動,人的身上有三把陽火,一盞在頭上頂著,另兩盞在肩膀上.林麒認得這是人身上的陽火,急忙一邊念誦咒語,一邊朝著陽火所在之地大步而行.

三個陽火並不如何旺盛,忽忽悠悠的,但對林麒來卻無疑于指路明燈,有了陽火做參照,想要困住他可就不是那麼容易了,他心無旁騖,只是一心念咒,陽火不算太遠,但山路上荒草叢生,讓人越走越淒涼,越靠近陽火,越是難行,半山腰基本沒有路,完全是在草叢中行走,眼見著陽火越來越近,林麒已然看清楚陽火所在之地,竟然就是一間殘破的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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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10:00:18

第一百零六章 和尚

茅草屋不大,亂糟糟的像是許久都沒人住了,就這麼個破屋子居然還有門.里面有人,否則也不會有三把陽火閃爍,既然有人,也不能太失禮,林麒上前,輕輕瞧了三下破敗不堪的木門,問道:"里面有人嗎?"

沒人應他,林麒也不放棄,又敲了三下門,道:"有人嗎?沒人我可進來了."

"進,進來吧."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響起,林麒推開門,一股灰塵撲面而來,嗆的他直咳嗽,急忙用子遮住臉,再一睜眼,就見屋子正中坐著一個年輕和尚,用一種可憐巴巴的眼神瞧著他.

林麒沒想到在這詭異寂靜的地方竟然有個和尚.而且這和尚眉清目秀的面有饑色,年紀倒是跟自己差不多大,身上的月白僧衣雖然已經看不出原色了,但也能瞧得出來是用上好的布料做成,和尚雙眼清澈透明,皮膚細嫩,雙手合十,一雙手修長,一看就是沒干過活的,雙腿盤坐在地上.

"和尚?"林麒忍不住驚呼出聲,問道:"你在這干什麼?"

"挨餓."和尚老實巴交的回答,添了添嘴唇,問林麒:"施主,身上可有干糧?貧僧已經兩天沒進水米了,能否給點吃的?"

林麒沒回話,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和尚幾遍,覺得這和尚處處都透著些詭異,兩天沒吃飯了,竟然還有心思在這打坐?這里又不是什麼佛門聖地,還出了怪事,那里去不好,偏偏跑這來挨餓?

林麒笑眯眯問道:"和尚從那座廟來啊?法號是什麼?真是好興致,在這渺無人跡的地方也參禪打坐,真是道心堅固,實在是令人佩服!"

和尚苦著張臉,也沒站起來,不知道是餓的.還是不想站起來,坐在那里道:"貧僧從少林而來,法號無相,是師父給起的,取自金剛經中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坐在這里不是參禪打坐,乃是餓得狠了,沒了力氣,在這盤坐,還能忍耐一段時日."

林麒問的戲謔,和尚答的認真,搞得林麒一愣,暗道:這和尚是個傻的嗎?怎麼連話都聽不出個好歹來?還自己是少林寺的和尚,少林寺的和尚都是這般呆傻的?

"原來是少林寺來的高僧,我常聽人天下武功出少林,想必你也是位武林高手了,就算沒吃的,也不至于餓得站不起來吧?就不會下山去找吃的?"

和尚無精打采的聽他完,很認真的一條條回道:"少林乃是禪宗寺院,修的是明心見性,見性成佛,偏偏寺里那些個人不學好,搞些個歪門邪道,好好一座禪宗寺院,竟然成了看家護院敬仰之地,貧僧不齒,不曾覺得一招半式,之所以餓成這樣,是因為貧僧身上沒了銀子,下山倒是下山了,本想著回來就有吃的了,走到這實在餓的走不動了,就在這盤坐,稍稍減少肚餓,這位施主,你若是有干糧,何不施舍貧僧點,那也是你的福德."

林麒笑道:"你這和尚來曆不明,見了我,就讓我供養你,還有功德,你大慚慚,就不怕佛祖怪罪嗎?"

"咦,施主,這心思可是要不得啊,佛:諸供養中供養僧功德最大,佛法僧三寶當中,雖然佛和法重要,但是沒有僧也就沒有了佛與法了.僧人是住持佛與法,僧人也是決定佛與法的存在.若你只知道供養佛與法,卻忘記了供養僧人的重要性,這不是本末倒置嗎?也有點像曹植當年所的那樣:父母卻不顧,何子與妻?"

和尚很有耐心,竟然跟林麒辯論起來,林麒目瞪口呆,就覺得這和尚委實太有趣了,有趣的很想揍他一頓,這麼答非所問的,是真傻,還是假傻?

林麒忍住了揍這和尚的沖動,道:"既然你餓成了這樣子,山上野果也有不少,怎地不去摘些吃?"

"山上的果子能吃嗎?師傅跟我,出門在外不要亂吃果子,世上有些果子是有毒的,吃了沒了性命,豈不是糟糕."

林麒再也忍耐不住,大罵道:"你這和尚,五谷不分,四體不勤,連個果子都吃不到嘴里,活該餓死你這禿驢."

林麒這般罵法,和尚依舊是風輕云淡的模樣,看了看林麒,認真道:"貧僧法號無相,不叫禿驢,你要齋僧就齋僧,不齋僧也不要罵僧,辱罵僧人是要下地獄,入畜生道的,貧僧為的也是你好,你罵我不與你計較,待來日我有了飯吃,有了精神還要為你誦經,消弭你這段惡果,但日後遇到別的僧人,可不要張嘴辱罵了,聽我一,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林麒傻在原地,再看那和尚念了兩句佛號,閉起眼睛不在動彈,肚子里卻咕嚕嚕……打雷般響個不停,怎麼看也不像是個油滑的,林麒無奈搖搖頭,就覺得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世上還有這樣的和尚,真是個妙人.他也不敢輕易信了這和尚,沈吟了一下道:"和尚,你將所有的事告訴我,若是真的,我去給你摘果子吃,以後還供養你,如何?"

聽到供養兩個字,和尚肚子咕嚕嚕……又是一陣大響,像是很不好意思,***的一張臉竟然了,然後道:"施主想知道什麼?"

"就從你身世起吧."

半個時辰後,林麒搞清楚了無相的來曆,無相還真像他的那樣,是少林寺的僧人,卻是沒有父母,生下來就被放到少林寺門口,被寺里監寺僧收養,很就剃度,跟著老和尚學習佛法,或許是與佛有緣,無相竟是寺里百年來最有慧根的一個,不管何種經典,一學就會,一會就通,並且常常發震耳之,卻是對寺里那些武僧不屑一顧,常常勸導武僧們,好好研習佛法,不要舍本逐末……

少林寺以武聞名天下,許多人進寺就是為了武學來的,又有那個聽他的,背地里都叫他傻子,無相也不在意,但凡見了練武的就去跟人家佛法,一就是半天,勸人家不要練武,神通都是邪道,武功更是.常常把聽得的人搞得欲仙欲死,時間一長,寺里人見了他,跟見了鬼一樣,又不過他,打又打不得,少林寺上下群滔滔,要將他趕出寺去.

搞得主持也是煩的不行,和尚也是人,不是跳出五行外的神仙,也得吃飯,你無相什麼都不干也就算了,還勸來學武的人都別練武了,是邪道,真要沒人來了,那來的銀子?全寺上下吃什麼?都餓死就參透禪機了?你無相這麼厲害,怎麼沒有參透禪機?就是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呆子.

監寺也覺得這麼下去不行,好好一個孩子,就要學傻了,不如讓他下山去,看看人間疾苦,知道世間真相,好過在寺里覺得那里都是西天聖境.

無相是監寺的弟子,更像是他兒子,這麼多年的養育,監寺對他真如自己的孩子一般,但玉不琢不成器,無相若想真要有成就,就必須下山,狠下心,給了無相五十兩銀子,囑咐了他三天,告訴他一些人間的事,還沒有悟透人間禪機不要回來.無相老實,記在心中,拎了包袱下山.

下了山,無相看什麼都稀奇,眾人見他穿的僧衣上好,面齒白,如世家公子一般,自然什麼都要價高些,無相又不是個會還價的,五十兩銀子雖然不少,又能吃住多久?

很快就沒銀子了,日子漸漸苦了起來,無相開始很不適應,但想起佛祖悟道,也是經曆了重重磨難,自己這點磨難又算得什麼?也就不在意,覺得自己是僧,三寶之一,到哪都是寶,就四處敲門找人要吃的,他人長得俊秀,大姑娘媳婦的見了這般俊俏的和尚,都偷偷將好吃的給他,有那風騷些的,還大膽勾引.

下山之前師傅告訴無相,山下的女人是老虎,是粉骷髏,凶險惡毒,最是不能招惹,乃是天下一等一的有毒之物,沾惹上了,這輩子就再也無法悟道,毀了道心,佛祖也會怪罪.無相到倒沒覺得這些女子有師傅的那麼可怕,反而有時候覺得挺可愛的,但這種心思一起,他就急忙壓制住,所謂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萬萬不能毀了道行.

又一想,佛祖世間萬物都是有眾生,既然如此,這些女子也是一樣,眾生皆有佛性,不過是她們並不知道罷了,被**迷住了本心,這心思一起,無相又找到了新目標,但凡去要飯,有女子出來,必定給人家講佛法,想要拯救眾生,讓人家無欲無求.

于是女子們又開始煩他了,要到的東西越來越少……

無相甚是執著,這個地方不行,就換一個地方,到處找女子宣揚佛法,一就是半天,到了後來別人還以為他是個浮僧,飯要不到了不,還被四處追打,前幾天給一婦人佛法,被婦人丈夫追了三里地,無奈跑到了山里,到了劉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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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版主 | 2014-6-8 10:00:36

第一百零七章 劉家村

和尚到這,林麒急忙問道:"你去過劉家村,什麼時候的事?"

"三天前去的,碰到一個叫劉伯溫的,讓貧僧給青田縣衙門帶封信,只要信送到了,供養貧僧一個月,貧僧也沒耽誤,出了山把信交給了縣衙,想著回來就有飯吃了,走到這實在餓的撐不住了,不就遇見了你."

聽到劉伯溫就在劉家村,林麒心里一緩,總算是沒有白來,卻還是覺得驚訝,聽丐幫弟子劉家村已經有一個月里面的人出不來,外面的人進不去了,但這和尚卻三天前進去了劉家村,兩人的南轅北轍,那個在謊?

沈吟了一下林麒問:"信里寫的什麼,你知道嗎?"

和尚很不滿意林麒如此問,念了聲阿彌陀佛,道:"施主的是什麼話,別人信得過貧僧才托我送信,又怎能做那人行徑,偷看人家的信,哎呀,這種事,貧僧想想就覺得罪過,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和尚迂腐的像個呆子,林麒也不理他,沈思了下,感覺有些地方不對,憑他的本事,找劉家村都找不到,這和尚文文弱弱的,手無縛雞之力,怎麼就走進去了?走進去不,旁人都出不來,偏偏他能出來?

"你是怎麼碰到劉伯溫的,他又是怎麼托你送信的,來聽聽."

和尚想了想,道:"貧僧饑餓難耐,不如施主先去找些吃的來,待貧僧吃飽了在與施主了詳細,可好?"

林麒總覺得這和尚有古怪,搖頭道:"不好,不如你趁現在還有力氣,將我要知道的了,我再去給你找些吃的."

和尚歎了口氣道:"世風日下,人心不古,貧僧這佛門三寶之一的僧寶,竟然無人供養,還要受你刁難,罷了,罷了,你既然想知道,貧僧就告訴你."

和尚添了添嘴唇,忍住肚子咕嚕聲響,道:"貧僧那日給一女施主講解佛法,本以為如此高深的佛法,乃是無價之寶,怎麼也能換的一二口食,卻沒想到他家丈夫是個粗魯的,回家來見我與他娘子**,竟然怒發沖冠,將我打了出來……"

和尚有點絮叨,林麒也不打斷他,聽到這里實在忍耐不住問道:"你與那女子在什麼地方講解的佛法?"

"女施主的房中啊,本來貧僧是想在院子里與她講解的,女施主卻身體有些不太舒服,便讓我去房中與她講解,貧僧想著,普度世人,不分男女,貧賤,又豈能挑三揀四的找地方,就應了下來……"

林麒聽得目瞪口呆,也聽明白了,那女子不是什麼良家,但你個和尚講佛法就能講到人家屋子里去?忍不住道:"打死你都不多!"

和尚沒聽清,茫然問道:"你什麼?"

和尚是個話嘮,林麒不想與他過多糾纏,道:"沒什麼,你繼續."

和尚歎了口氣道:"她家丈夫是個惡人,放狗來咬貧僧,佛祖昔日舍身為虎,那是何等的博大,如來過去在因地中修行時,舍身命腦髓布施一切救護眾生.因為這樣無畏的布施,圓滿了布施波羅蜜的功德,最後六波羅蜜圓滿,終于在娑婆世界成佛,為天人師,廣度眾生.所以,布施的心,來自無緣大慈,同體大悲的心量,觀眾生如子,觀眾生苦如己苦,故能竭盡所能行布施,解眾生苦而無怨悔,是慈悲也是精進;是禪定也是智慧……"

耳聽得和尚念念叨叨的起佛法來,林麒終于知道這和尚為何不著人待見了,試想,無論什麼事,都能扯到道理上去,並且滔滔不絕,猶如蒼蠅一般,怎是個煩人了得.

林麒急忙打斷他道:"和尚,正事,還想不想吃飯了?"

和尚咽了口吐沫,道:"那惡人追著貧僧不放,像是有什麼深仇大恨一般,貧僧無奈,只能逃跑,倒也不是舍棄不了這肉身,但貧僧還未悟道,怎麼能進了狗嘴?只能拼命奔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等後面聽不到狗叫了,卻是到了這山里,貧僧沒要到吃食,還被追趕了老遠,肚中饑餓,就想著看看山里有沒有人家,兜兜轉轉的就走到了劉村."

"劉村是個大村子,有兩三百戶人家,貧僧見了也是欣喜,想著總有信奉佛法的居士,不忍心看著貧僧餓肚子,那想到進了村子,那里的人就如同見了鬼一樣,全都圍了上來,問貧僧是怎麼到的村子,貧僧就是走進來的,這些人不信,瘋癲了一般,就有人問我會不會法術,是不是什麼降妖伏魔的高僧."

"貧僧就耐心的告訴他們,貧僧是禪宗,不修神通,神通是邪道,是執念,是魔王加持的邪法,許多人由于沒有機緣遇到無我空性的善,憑自己的智慧又不能觀照到無我空性的真實義,于是由實執所引,他們依然換湯不換藥地執有一個實有的神我或大我的存在.因為我執並沒有根除,所以它會以不同的形式不斷地顯現出來,沒有無我空性智慧的指引,修道極易誤入歧途.在修行的過程中,當神通異能被開發時,我執無明隨之而來,若無菩提心,不修福德資糧,只修神通,避免不了墮地獄,轉畜生道的惡運."

"這些人開始被貧僧所講的佛法震驚住,貧僧這見這些鄉人頗有慧根,就想多講些給他們聽,那里想到,有人突然狂喊亂叫,還貧僧是什麼惡鬼派來迷惑大家的,更有人舉起棍棒要將貧僧打殺了,貧僧驚惶,想要逃跑,卻被圍了個水泄不通,眼見著就要早登極樂,卻被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攔住了眾人."

"這男子就是劉伯溫,他在鄉民中甚有威望,喝退了眾人將我帶到他家中,還問貧僧是怎麼到的劉家村,貧僧就是走進來的,劉伯溫就問貧僧,還能不能走出去."

"貧僧就肚子餓,怕是走不出去了,劉伯溫就找來幾個饅頭拿給貧僧吃了,然後寫了封信,交給貧僧,要是貧僧能走出劉家村,把這封信交給青田縣里一個叫錢二德的官差,若是辦好了這件事,他供養貧僧一個月."

"劉家村依山傍水,是個好地方,若劉伯溫真能供養貧僧一年,貧僧也好精研佛法,就答應了下來,本想著當時就走,劉伯溫卻讓貧僧晚上沒人的時候再,還若是現在走會有麻煩,貧僧就聽了他的話,待到深夜才出門,出了劉家村,到了縣衙,找到了錢二德,把信給了他,想著他能留貧僧吃頓飯,卻沒想他看了那信,臉色大變,找縣老爺去了.貧僧無奈,那就回到劉家村劉伯溫家里再吃飯吧,就往回趕,但這路程實在遙遠,一來一回的,貧僧走了兩日,兩日里一粒米也沒下肚,餓的頭暈眼花,再也走不動,眼見著這地方有個茅屋,進來打坐,稍減肚餓,想著總有人路過,見到貧僧餓成這樣,能施舍一些,可不就等到你來了嗎."

和尚張嘴貧僧,閉嘴貧僧,聽得林麒別扭不已,還是耐著性子聽完,也知道村子里的人的確是出不來了,否則不會見到這傻呆呆的和尚那般激動,可誰都走不出來,和尚又是怎麼出來的?

林麒又仔細打量了一番這和尚,和尚面齒白,當真生了副好坯子,餓成這樣仍然是腰板挺直,金剛坐姿,憑這一點也看得出必定是大寺大廟里出來的人物,但這麼呆傻的著實少見.

和尚完,本以為林麒就會出去給他找吃的,卻沒想到林麒仍是賴著不走,可就有些不高興,道:"施主,你想知道的,貧僧可都了,你也過要給貧僧找些果子吃的,出家人不打誑語,不出家的可也不能打誑語,那也不是個實誠的人."

林麒愣了下,聽見這和尚肚子猶如打雷一般響亮,想必是餓壞了,笑道:"和尚,你告訴我怎麼去劉家村,告訴了我,我就去給你摘果子吃去."

和尚歎息道:"怎地每個人見了貧僧都問怎麼去劉家村,錢二德是這樣,你也是這樣,當然是走著去啊,你順著這條山路直行,自然就到劉家村了."

林麒嘿嘿一笑,道:"知道了,你就在這等我回來,我這就去給你摘果子吃去,你可等著啊,千萬不要走了,要是回來找不到你,我可就自己走了……"

和尚聽他這麼,急忙道:"施主放心,貧僧定然在這里等你回來,你快去快回,貧僧實在是餓的狠了,若是回來晚了,貧僧就該餓昏過去了."

林麒道:"好好,你就在這等著,千萬別走,我去去就回……"胡亂著話,推開門走出去,又心把門關上,瞧了瞧四周,果然茅舍右側有一進山的路,林麒想也未想,奔著路快步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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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10:00:52

第一百零八章 歌聲

林麒根本不想幫無相找果子吃,和尚不管看上去多無辜,多可憐,在這荒寂無人的地方,的又那麼離奇,能信一半就算好的了.但他不知道,這世上並不是人人都有心機,也並不是人人都事故,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百樣米養千樣人,就是這個道理.

順著山路快行,走到半山腰,山路突然一拐,林麒還以為有野鬼作祟,急忙睜眼看去,卻見山青月明,沒有半點鬼影,許是劉家村就得這麼走,接著邁步向前,感覺吹來了一股陰風,風也不大,比夜風寒了那麼一點,林麒也沒在意,下意識的扭了扭脖子,仍是什麼都沒有.

有點古怪,林麒暗自嘀咕,順著山路徑直拐了,走了半柱香的時間,眼前出現個茅草屋,里面還傳出來聲念經的聲音,不用看都知道,又走回來了,這下林麒納悶了,就不明白怎麼如此邪性,沒有鬼打牆還能這個樣子.

林麒不甘心,繼續順著土路前行,再次到了拐彎的路口,他不在著急繼續走,而是心翼翼看了看四周,這是一條相當簡單的山路,路面狹窄,左側是山峰,右側是懸崖,不管是進山,還是出山,只有這一條路,和尚並未騙他.

林麒站在原地,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詭異之處來,倒是山風凜冽,吹得他身上衣衫烈烈而響,就在他想著是不是回去找那和尚,忽地迎面沖來一個黑影,對著他猛然撞了過來,林麒一驚,急忙向前一躲,腳下一滑,好像踩在了一堆爛泥上,整個身子向前摔去.

林麒大驚,右側可就是懸崖,掉下去必定摔死,他身子一側雙手扶地,右肩向下,就地一滾,借著翻滾的力量順勢站了起來.右腳卻已經擦在絕壁邊緣,林麒一身冷汗,濕透衣衫,再向先前沖擊自己的黑影看去,就見撞向自己的是一只孤雁,他躲過去了,孤雁卻撞到了山壁上,脖子都撞歪了,一雙鳥眼卻還是睜著,看上去很是詭異.

林麒松了口氣,忽然覺得不對,山路甚是干燥,可剛才躲雁的時候,腳下卻是一滑,若不是那一滑,也不會這般凶險,是什麼東西滑了自己一下?山路就這麼窄,林麒仔細尋找,在山壁下面發現有一處地方凸出,像是個的土包,上面還有自己的腳印.

扒開黃土,里面埋了一個黃紙折疊的包,黃紙不是普通的黃紙,拿在手中感覺甚是厚實油膩,像是大戶人家的窗紙,上面畫著符咒,什麼符咒林麒卻是認不出來,打開紙包,里面有一塊手絹大的布,布質地中等,上面用金線繡著花紋,看上去像是鳳紋,這樣的布料,也只有女子出嫁時候的嫁衣身上才有,女人一輩子只有穿一次嫁衣的機會,不管大戶人家,還是戶人家,都盡可能的用一些好布料.

這快布看上去只是嫁衣的一部分,被人撕成了一塊,林麒舉起布,感覺從布上面傳來一陣陣陰郁氣息,像是怨氣,怒氣,還有一絲淒涼,不知為什麼,他就是有這樣的感覺,林麒舉起布對著月光照了照,發現布上面的顏色並不一致,有幾塊地方顏色更深,像是血跡,又像是油漬.

這快布拿在手里有些沈重,林麒又仔細的摸了摸那繡花的地方,繡花用的線手感也很粗糙.剛摸了幾下,林麒右手食指突然輕微一痛,像是被蚊子蟄了一下,他甩了甩手,再看向那布,就覺得布似乎轉眼間就變得無比巨大起來.

林麒愣愣看著那布,鮮的顏色如同鮮血,就那樣蔓延開來將他緊緊包裹在里面,無盡的色漸漸變得深沈,恍若變成了無盡的黑暗,黑暗中,幽幽的亮起一個點,仿佛還有歌聲傳了過來.

那是一個淒美女子的聲音:"白曼陀羅,春去秋來必枯萎.藍花落兮,殘落一地你哭淚.殘了萎,你轉頭抹淚幫我拾落花蕾.狼牙月,照耀伊人悔.獨坐泊船,握槳一劃你落水.漣漪吟愧,上船擦干曼陀淚.涼透心蕾,舍得哭泣花未開蔫蔫淚.若夢忽醒,誰會掛念誰?一滴墨汁,真已點血梅?三千流水,我心花又展蕾……

林麒沈浸其中,不能自拔,只覺得心神激蕩,想要用全部去疼愛憐惜這個女子,雖然他還未看見這個女子的面容.

一盞色的燈籠隨著歌聲,由遠而至,一襲鮮的嫁衣拖曳著,隨著清風搖擺,林麒努力想要看清楚女子的連,但她的臉卻像是蒙上了一層霧氣,只有漆黑柔順的長發,披肩,一如這深沈的黑夜.

離的還遠,女子就站定,伸出一只玉手對著林麒輕輕揮動,像是告訴他,我就在這里,快來我的身邊……林麒不自禁的傻笑,竟然邁步向前,卻不知道,他的面前,只有萬丈的絕壁.

溫暖的感覺順著手指漸漸蔓延全身,林麒被溫暖包圍,仿佛是在母親的懷中,又像是在戀人溫柔的嘴唇,他向前邁了一步,又邁了一步,他的一只腳已經騰空,但這溫暖的感覺順著身軀向下之際,猛然觸碰到他丹田內的陰陽果,本是沈寂的果子被這麻麻酥酥溫暖感覺一沖擊,仿佛就成了一頭被驚醒的惡獸,猛然旋轉起來.

一股熱力從丹田轟!的炸開,熱浪滾滾立刻將林麒驚醒,他猛然睜開雙眼,一只腳已經踏出了絕壁,再有一步就要萬劫不複,再一看,眼前那里還有什麼色的燈籠,女子,統統都是幻覺,倒是手指上有一個醜陋的蟲子,白胖胖的身軀,卻長著尖牙咬住手指.一股股令人欲嘔的腥臭,讓人陣陣迷糊.

林麒又驚又怒,幸虧旁邊沒人,否則這般醜態被人見了,那也不用活了,惱怒一起,抽出量天尺對那蟲子拍去,啪!一聲脆響,將個蟲子拍的四分五裂,流出黏黏的白色液體,惡心至極,林麒覺得難受,彎腰抓了把土,用手搓搓,將那蟲子搓掉,卻見食指腫脹粗大了一倍不止,還有一條黑線順著食指蔓延.

林麒卻也不怕,暗暗凝神,將陰陽果陽面調轉過來,想著直沖手指,不大的功夫一股純陽熱力猛然而來,順著手掌向上,將那股黑氣直直頂了出去,黑氣腥臭無比,成一股黑水射到旁邊石壁上,嗤嗤……幾聲,竟然將石壁腐蝕出個洞來.

林麒甩甩手指,再沒了異常,才算放心,回想剛才發生的事,忍不住就是一陣後怕,若不是體內的果子轉動,怕是現在已經摔下山壁,成了個摔死鬼了,是那怪異的蟲子隱藏在布中,暗中叮了他一口,但這布又是誰埋在這里的?難道就是想迷惑別人進不去劉家村,又怕被人發現,里面藏了這鬼蟲.

自打從黃河河底出來,林麒還從未遇到過這樣的危機,的確是大意了,還沒進村,就差點中招,不知道村子里有什麼險惡的事等著他,馬面指的這條路,果然不是好走的.林麒想了想,覺得既然破了布,就不會在有什麼阻攔自己,自然也就能找到劉村.

想到這,急忙朝前而去,本以為這回再無阻礙,卻沒想到過了半個多時辰,竟然又走回了那間茅屋,林麒不信邪,順著山壁向上爬,爬半天,找到路,走下來,又回到茅屋前面,這下真的泄氣了,他出道時間不長,就跟師傅和鬼巫學過東西,但周興教的少,鬼巫教的東西年頭太久遠,也不是什麼都知道.想來想去,想不出是為什麼就走不到劉家村,無奈的看了看茅草屋,和尚念經的聲音都沒有了,也不知道是餓的還是睡著了.

看來想進劉家村,就得借助這個和尚,無奈之下,順著山給和尚找吃的,想起那只撞死的大雁,撿了,又摘了些楊梅,用衣衫包了一包,回到茅草屋,還沒等開門,就在門外大聲道:"和尚,我回來了."

也沒人應他,林麒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莫非出事了?急忙過去一教踢開屋門,滿面灰塵中,和尚還是盤坐在地上,手里撚了一串念珠,聲的念經.和尚手中的念珠晶瑩剔透,每一顆念珠上都刻著一尊羅漢,散發出瑩瑩佛光,手指撚動之間,微微撞動聲音響起,清澈,慈悲……佛光映照下,和尚那張髒臉,竟然就有些法相莊嚴的味道.

當和尚最後一句經文念完,念珠十八顆羅漢念珠,似乎是相互碰撞了一下,然後發出一陣仿佛是數萬一同口喧佛號一般的聲音.聲音不大,但卻悠揚深遠,似乎整個人世間的塵埃,都因此而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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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10:01:09

第一百零九章 念珠

和尚念完經,又成了灰頭土臉的模樣,與先前的莊嚴法相完全是兩個人,直愣愣的看著林麒,委屈的問道:"怎地去了這麼久?貧僧差點就要出去找你了,可你又讓我在這等著,就沒敢出去."

林麒見他跟個孩子一樣,哭笑不得道:"天黑,果子不好找,費了會功夫,不僅摘了果子,還給你打了只雁,你,咱們是烤了吃呢,還是煮了吃?"完噗通!一聲將死雁扔到和尚面前.和尚嚇了一跳,蹦了起來,雙眼微閉,面帶嗔色,道:"阿彌陀佛,施主怎麼能夠殺生呢?殺生乃是大罪,死後要入阿鼻地獄的……"

林麒道:"你肚子餓,不吃了這雁,你就要餓死,餓死也不吃嗎?"

"貧僧甯可餓死也不吃,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施主啊,以後莫要殺生了,要知道一切眾生皆有佛性,未來必當成佛,故當視如父母般供養給侍,豈忍殺之,若殺之,是亦殺未來佛."

林麒見和尚惱怒,覺得自己有些過分,笑道:"和尚,跟你開個玩笑,這雁不是我打下來的,是它自己撞到山壁上摔死的,想你餓的狠了,若不吃肉,哪來的力氣?就撿了回來,你看,這里還有楊梅,你若不吃肉,那就吃些楊梅吧."

和尚真是個實在的,林麒怎麼,他就怎麼信,眨了眨眼睛,看了看林麒手中衣衫包裹著的楊梅,咽了口口水道:"先不急著吃,待我超度了這雁,哎,這雁也是個可憐的,怎地就不心撞到山上了,阿彌陀佛……"

完雙手合十,輕輕念誦:"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彌利都婆毗阿彌利哆悉耽婆毗阿彌唎哆毗迦蘭帝阿彌唎哆毗迦蘭多伽彌膩伽伽那枳多迦利莎婆訶,"念了三遍才停下,又走到屋外刨了個坑將雁埋了,林麒也不阻止他,好奇問道:"不都是先埋了在念經嗎?"和尚愣了愣,道:"好……好像是你的對,不過只要心誠就好,心誠就好."

林麒笑笑,他是真信和尚所的每一句話了,這麼死心眼的和尚簡直天下少見,就算別人想要裝出這樣子來,恐怕都裝不像,有些東西,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例如和尚的善心,就算別人不吃雁,但也絕對不會給雁超度.

和尚見他笑眯眯的,也不惱,伸手出來問:"果子呢?"林麒將包裹扔過去,和尚接過來,打開,雙眼冒出綠光,也不洗,也不擦,抓起來就吃,當真是餓的狠了,林麒慢慢等著,見他雙手輪番去抓,無比快捷,一把一把塞進嘴里,忍不住道:"慢些吃,楊梅吃多了,可是胃酸."

和尚也不理他,吃了大半,這才停下,仍是一點點的將所有楊梅都吃了,不好意思道:"實在是餓的狠了,阿彌陀佛,以前在寺里,真不知道饑餓原來這般難受,貧僧只是餓了兩日就已這般模樣,想想惡鬼道的眾生,所受之苦,簡直不寒而栗,阿彌陀佛……"

林麒問道:"和尚,你那念珠是個寶物,你不知道嗎?"

和尚舉起念珠,道:"什麼寶物?這是師傅臨行的時候給我的,是用五眼六通果實雕刻成的,五眼六通是一種不尋常的果實,蒂落後,頂部有五個孔,看似五個眼睛,首尾貫穿打洞,制成佛珠,便稱為"五眼六通"."五眼"是指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五種能力:"六通"是指神足通,天耳通,天眼通,他心通,宿命通,漏盡智證通.前五通各種修練都可達到,惟漏盡通為佛家的境界.是菩薩依定慧力所示現的六種無礙自在妙用.此種佛珠,涵意豐富."

林麒笑道:"和尚你不是不神通嗎?怎麼現在又上了?"

和尚搖頭道:"謬也,謬也,貧僧的不是神通,乃是這串念珠的功德,掐撚念珠而誦咒念佛,能產生諸種功德.據木患子經載,若念誦佛陀,達磨,僧伽之名,滿二十萬遍,而身心不亂,無諸諂曲者,則命終之後,得生第三焰天,衣食自然而得,常安樂行."

林麒一句話引來這多的話語,忍不住道:"和尚,我就問你一句,你這麼多,不嫌累嗎?"

"不累,不累,世人俱有佛性,卻被愚昧之心蒙蔽,多聞佛法,自然清神明良,離我佛大道就更進一步,何況,你供養了我一頓果子,問起手中念珠,那也是與佛大大有緣,我又怎能不詳細跟你了.施主,所謂的念珠,有人稱為"拴馬索",隱喻人心如狂奔野馬,雜念紛飛,刹那不停,手掐念珠以遏制妄念.所以修行者都蓄有念珠作為必備法物.尤其念珠以修淨土念佛法門和修密持咒最所常用,手持念珠隨時誦念以增定力,以生智慧,不論念佛持咒要曆曆分明,身心專注,一切放下.

一顆顆的念珠,用線串起來,是表示菩薩的種種殊勝功德.串珠中的一粒母珠是表示彌陀的無量壽無量光的意思.念珠雖然是串起來的,但也可以分開和斷絕,這表示以菩薩的種種殊勝功德,來斷除我們種種煩惱.環形***,象征菩薩的圓滿正果……"

和尚絮絮叨叨的還在,林麒實在耐不住,打斷他道:"和尚,知道你為啥被趕出少林寺不?你要還在寺里,天天這麼念叨,保管被人打死,活不過三十歲去."

林麒以為和尚會惱,卻沒料到和尚歎了口氣道:"哎,若是證不得大道,就算活到千歲又能如何了?貧僧不怕死,怕的是這濁世滔滔,人人都在泥堆中打滾卻不自知,貧僧雖然不才,卻也願意救出一個是一個……"

林麒真是怕他了,就覺得和尚還是餓著的時候比較可愛些,起碼話沒這麼多,那里想到吃飽了,話也多了起來,若是讓他這麼下去,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這份功夫,當真是天下無雙,怪不得他不修神通,這可不就是神通嗎?任誰見到這和尚,不被氣死,也被煩死,都這麼厲害了,還修的什麼神通?

林麒急忙道:"無相大師,無相大師……你先歇歇,剛吃飽了就這麼多話,餓的可快."

無相聽到餓的可快,立刻就閉上了嘴,等著一雙無辜的眼睛看了林麒半天,實在忍不住問道:"真餓的快?"

林麒很嚴肅的點點頭道:"真餓的快,不如這樣,我你來答,佛法什麼的,你留著跟別人去,我不信佛,我是道家弟子."

"佛道本是一家,並不沖突的,佛祖過萬般皆是道,為的都是脫離苦海,直登彼岸,何況又不是讓你出家入寺為僧,當個居士也挺好的嘛,佛陀過,在家修行的優婆塞和優婆夷,如果遵守不殺生,不偷盜,不浮邪,不妄語,不飲酒這五戒,就同佛的其他弟子一樣了……"

林麒突然有種想揍這個和尚的沖動,他在黃河地下,經曆了那麼多歲月的無盡寂寞,本以為心如止水了,卻被這和尚一會的功夫就撩撥出火氣來,可想而知,若是別人見了他,該有多煩,怪不得被方丈趕出了少林寺,若他是方丈,早就趕出來了,還能讓他待二十多年?由此可見,少林的方丈還真是位有道高人啊.

和尚還在,滔滔不絕,林麒再也受不住,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將丹田內的陰陽果調到陽的一面,一陣炙熱至極的氣息順著它指尖冒出,燙的那和尚哎呦!一聲跳開,大聲道:"施主,你手怎麼如此燙法?不是生病了吧?"

和尚面露關懷,不是作為,林麒心一軟,反倒覺得自己有些過分,無奈道:"和尚,你我相遇那是緣分,但你話不要太多,很惹人煩的,不如這樣,你聽我的,以後我供養你,給你飯吃,讓你專心精研佛法,若是話在這麼多,我就餓你三天,我倒要看看,誰敢給你吃食!"

林麒的斬釘截鐵,和尚呆了呆,看了看林麒的臉色,覺得他不像是開玩笑,歎息一聲道:"你是個好人,能聽貧僧這麼多,還不惱的,你是第一個,就是霸道了些,也罷,貧僧對這世俗人遠不如你,不如你來教我,我聽你的也就是了,可好?"

林麒點頭道:"好,我也不跟你廢話,如今劉家村里遇了邪事,整個村子的人出不來,外人也進不去,劉家村的劫難,也只有我能來解,和尚,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既然你能進村,就帶我進村去吧,其它的話,咱們以後再,如何?"

和尚愣了下,道:"怪不得村子里的人見了我,那般怪異,原來如此,整個村子可是千八百個人,可不能讓他們遭了難,快走,快走,貧僧這就帶你進村."

和尚竟然比林麒還急,也不多話了,上前拉扯住林麒就朝外走.

林麒暗暗搖頭,無相這個和尚除了話多些,倒也是個古道熱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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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10:01:24

第一百一十章 進村

和尚焦急,不在廢話,帶著林麒順著山路向前,走著走著到了拐彎地方,林麒本以為跟著和尚就能走到劉家村,那里想到,兩人兜兜轉轉的沒多大功夫,又回到了茅草屋,和尚也懵了,咦的一聲道:"貧僧來過去過,不是這樣的啊."

林麒也懵,想了想問和尚,進山出山時你一邊走,一邊做什麼了嗎?和尚道:"貧僧行路,都是一邊走一邊念金剛經的."

林麒恍然,道:"咱們繼續走,你還和以往一樣,一邊念經一邊走,切記,不要亂想些別的,否則進不去劉家村."

和尚答應,深吸了口氣,沈靜一下,拿出那串念珠,輕輕念誦:"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只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爾時,釋尊食時,著衣持缽,入舍衛大城乞食.於其城中次第乞已,還至本處.飯食訖,收衣缽,洗足已,敷座而坐……"

金剛經,又叫金剛般若波羅蜜經,最是殊勝,殊勝之處在于其圓具性相全分,而又善能顯示金剛不壞性,令受持者,疾證真常無念心,以其絕對待,不可壞故稱至大至剛.因此曆來諸宗高僧碩德,無不兼弘此經,有金剛經處,就是寺廟佛塔,念誦此經時,有金剛菩薩庇佑,諸天女,阿修羅都是護法神靈.

無相念誦的字字清晰,清朗好聽,林麒聽在耳中,當真生出一片清淨心來,兩人默默向前,沒有語,只有念經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山中回蕩不止,這一次,到了那路口位置,就覺得前方虛空之處,像是起了層層的波浪,如同一堵無形的牆被推開,和尚發相莊嚴,念珠到了這個地方,散發出陣陣柔和佛光,和尚徑直與林麒走進了山中.

進了山,就見山巒上空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霧氣,看似存在的霧氣飄飄渺渺,並不阻攔月亮光華,卻又使得一眼望去,整個世界都是朦朦朧朧的,如同天地間罩上了一層輕紗.

整座山有一股不祥的氣息,迎面而來的風,不再是清朗的感覺,而是帶著一股子陰冷,其中還夾雜著血腥之氣,令人壓抑沈悶,就連林麒冷熱不忌的身體,竟然瞬間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陰寒之氣入身,他丹田內的陰陽果被驚動,緩緩一轉生出熱力來,將這股不適驅逐出去.

目光所及之處,山頂還好些,越是向下,陰氣越重,似乎濃烈的化不開一般,林麒曾經聽鬼巫過,陰氣濃烈到一定地步,就會化形,這山中所謂的霧氣,定然就是此地陰氣所化,但這山巨大,還有河流穿過,怎麼就會有這麼濃厚的陰氣?

林麒扭頭看了一眼和尚,和尚還是那副模樣,竟是比他要淡定從容的多,指著山下道:"劉家村就在下面,咱們快走,莫要耽擱了."著話向前快走,可和尚走路的姿勢頗為怪異,先是低頭瞧瞧,再擡頭看看,腳下總是突然拐一下,或是停一下.

林麒以為這是佛門秘法,也沒問他,苦笑搖頭,就覺得像和尚這樣也不錯,什麼都不懂,什麼也不知道,也就不知道厲害害怕.那里像自己這樣疑神疑鬼,膽戰心驚,莫非自己還不如這個話多的和尚?他起了不服的心思,邁開大步超前快走,剛走了沒兩步,和尚猛然拽住了他,大聲道:"心腳下!"

林麒被他嚇了一跳,急忙停住問和尚:"怎麼了?"和尚蹲下來,撿起個草爬子,輕輕扔到一邊道:"掃地恐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都是有眾生,莫要傷了它性命,施主切記,切記……"林麒這才知道和尚為何那樣走路了,原來是怕傷了腳下的蟲子,真……

林麒不知道該什麼好,很想照著他光禿禿的腦袋狠鑿一下,還沒等他動手,和尚繼續往前走,一邊走,一邊瞧著腳下,偶爾看下前路,嘴里還嘟囔:"奇怪了,出山的時候,這里的蟲子沒有這般大啊……"

林麒聽得清楚,猛然站住,知道哪里不對了,剛才那只草爬子實在是大了些,簡直比他見過的所有草爬子大上兩三倍都不止,顏色也不對,竟然是白色的,先前以為就這麼一只,現在聽和尚一,急忙扒開山路兩側草叢,就見許多蟲子在草叢中向著山頂而來,這些蟲子,俱都是身軀發白,比平常見過的大上許多.

山下的陰氣濃厚到了什麼地步,才能使得這山里的蟲子都變成了模樣?而且這些蟲子好像也知道山下不祥,拼命的朝山頂趕,想必是要躲過山下的陰氣.

林麒臉色變得很不好看,他要管的事,絕對是個棘手的,自己這點本事,也不知道夠不夠用?和尚見他停下,以為自己話重了,傷了他自尊,寬慰他道:"貧僧也不是個迂腐的,拉住你也是為的你好,不管蟲子如何,畢竟是條性命……"

林麒愕然,無相和尚這樣的要是不算迂腐的,這世上還能找出迂腐的來嗎?

無相見他不話,歎息道:"你就跟在貧僧後面吧,貧僧走的心,不會踩到蟲子的."完繼續用那種怪異的姿勢向前走,一邊走,一邊輕輕念誦經文,林麒跟在他身後,越走越是心驚,走了快一個時辰,眼見著就到了半山腰,霧氣越來越濃,要不是和尚腦袋剃得锃亮,真就看不見他的身影.

越往前走,越是沈寂,一點聲音都沒有,霧氣越來越濃,泛起一股奇異的色,很淡,像是被水稀釋了的血,這里到底是個什麼凶地,竟然就成了這個樣子?竟然就比他去過的陰司,鬼市,都要凶險.林麒越走越是疑惑,和尚念經聲音中,那些血的霧氣都輕輕避開,兩人倒也無事.

可走了那麼一段,和尚像是有些累了,念經聲音停了下來,剛一停,血霧之中濃厚至極的陰氣便層層疊疊而來,血煞氣息恍若實質,其中更像是夾雜了萬千孤魂野鬼,就要將林麒裹在其中,慢慢撕碎.

卻不知為何,陰煞氣息避過和尚,像他身上有毒似的,如此滔滔不絕的陰煞之氣,林麒也是心驚,急忙對無相道:"和尚念經,別停."

和尚咦的一聲道:"你不是道家弟子嗎?怎地喜歡聽起我念經來了?"

林麒咳嗽一聲道:"剛才聽你念經,覺得身心清淨,倒也是個有好處的."

無相道:"你所能看見的好處啊,都不是真的,"凡所有相,皆是虛妄."凡是有形相,能看得見的,那並不是好處,都不是真的,所以我才念經沒有好處.這個好處你是看不見的.怎麼樣子呢?你每念一次經,在你的自性里邊就經過這麼一次的刷洗.譬如念《金剛經》,念一遍,這經中的意思就明白一點;念兩遍,更明白一點;念三遍,就更明白多一點.所以,這個念經是在你自性上,智慧會增加的.但是這個智慧增加了多少?你是看不見的,不過只有這麼一種感覺,所以念經的好處是不出來的."

"而且你多誦一遍經典,就少生一點煩惱,不要因為誦經又生出煩惱了.不要:"你念得不對!""你念得太快了,我跟不上你!"或者"你念得太慢了,要我等著你!"或者"你念的聲音不好,我聽得不順耳!"不要在這上面用工夫."

"況且你是初學,也不一定會念.但是不管會不會念,都一定要念.你還可以跟我一起念,就叫共同薰修,不是共同在一起,你找我毛病,我找你毛病.但若真要有毛病,大家還是一定要找的,一定要找到毛病.若不找到毛病,那麼自己的毛病太多,修行就不相應了.所以,這個念經對自性上是有幫助的.幫助什麼呢?幫助開智慧.念《金剛經》也是開智慧,念《心經》更是開智慧的.所以念經雖是沒有好處,其實這好處是最大的,你看不見的.你看不見的,這才是真好處.你能看見的,完全都是皮毛."

和尚念念叨叨的功夫,血煞氣息圍住了林麒,若不是他腰間量天尺散發出淡淡光芒,早就湧上身來,來也怪,量天尺到了這地方,五色光芒愈發的黯淡,林麒的本事還是弱了些,這些陰煞氣息又實在太強,尺子固然能替他抵擋一些,卻無法抵擋全部.

林麒萬萬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又引來和尚這麼多話,急忙道:"閉嘴,念經!要不沒有飯吃!"

和尚愣了下,問道:"你讓我閉嘴,又讓我念經,到底是閉嘴還是念經?"

"念經!"林麒有氣無力的回了一句,他快被這和尚折騰瘋了.

"若善男子善女人受持讀誦此經,若為人輕賤,是人先世罪業,應墮惡道,以今世人輕賤故,先世罪業,則為消滅,當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和尚念誦經文聲音一起,林麒立刻感覺身上壓迫輕了不少,也不敢在什麼,跟緊了和尚,一步步朝山下走去.

如此這般走了快一個時辰,四周陰煞霧氣竟然就淡薄了起來,不遠處還有點點燈火,劉家村終于是到了,林麒松了口氣,剛要去看仔細村子模樣,卻聽和尚大聲道:"那里怎麼有個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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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10:01:41

第一百一十一章 恐慌

到了這里,林麒感覺驟然一變,全不似外面霧氣彌漫的樣子,相反清朗透亮,與普通的村子並無分別,一切都是分外清晰,夜色中的鄉村看上去那麼靜謐,安詳,許是天下所有的山村都差不多,林麒恍惚有種回到家的感覺.

和尚一聲驚呼破壞了所有的美好,林麒順著他目光瞧去,就見右邊不遠的地方有具干屍,趴在地上,胸前擡起,右手向前伸抓,臨死的時候仿佛想要抓住什麼,嘴是張著的,滿臉的驚恐,身上的衣服干燥新鮮,表明此人死去的時間並不長.

林麒快步走過去,仔細查看,此人是個男子,看上去年紀不算太大,一身的血肉都被抽干,全身皮包骨頭,干干癟癟,如同風干的臘肉,和尚念念叨叨:"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施主咱們是不是將埋葬了,也好讓他入土為安?……"

林麒沒理他,擡頭看了看天,天空之中遊蕩著陰沈的怨氣,隱約的就令人無比的煩躁,慌亂,害怕,還有一股子想要逃離此地的念頭.人若是橫死,死之前不甘心,就會產生深深的怨恨,冤魂並不因為死亡而消散,而是飄蕩在天地之間,但不管是強烈的罡風,還是東升的日頭,吹拂,照射之下,都會消散.

只有陰陽隔絕之地,怨氣才會如此遊蕩,林麒知道馬面為何找他來此地了,這個地方竟然能夠隔絕陰陽,鬼差根本進不來.死在里面的人也就出不去,長此以往.這里就會成為大凶之地.

所謂的大凶之地,就是隱地,隱,至陰之詞,古有暗殺者,皆以隱出名.隱凶則隱藏而至的凶相.五行陰陽之對于隱凶無效.隱凶寨之過于凶,隱凶一日尚存,無甯靜之時.時日長了.這里就會五行殘缺嚴重,水勝之過火.金木皆內存,唯土象平穩.陰陽全失,日下陽重缺陰,月下陰重缺陽.風水全損,蛆生熱擠.會有三靈三不靈.忘靈,鬼靈.死靈,人不靈,生不靈,真不靈.馬面竟然就是讓他來此拘魂的,只有將此地的冤魂都拘押,收了.才能破解.

就在林麒沈思的當口,忽然一陣冷風吹來,擡頭看去,眼前忽地一變,原本是清亮的四周.變得迷蒙起來,林麒感覺到一股子怨氣靠近.卻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他沈靜下來,暗中捏動開眼法決,漸漸的看清楚了眼前的這個惡鬼.

一張臉血肉模糊,扭曲變形,圍繞著林麒和無相轉悠,嘴卻是一張一合,仿佛在對著林麒和無相在些什麼,一圈圈的轉悠,使得這鬼漸漸煩躁起來,卻又不太敢靠近林麒和無相,林麒雙眼瞧著那鬼,也沒拿好主意該做什麼,無相連連歎息,對他道:"施主,貧僧一個人,又沒工具,不如先去村子里,等有了工具再來安葬他吧,你看可好?"

無相一話,身上佛光消退,惡鬼猛然就朝無相撲去,林麒大驚,生怕被惡鬼鑽了空子,上前一不扯住無相,大聲喝道:"滾開!"大步的朝著他走了過去,同時狠狠的瞪著無相身後的惡鬼.抽出腰間的量天尺,指著那鬼,雙目圓睜,如果這鬼繼續糾纏,林麒不介意拍散了他.

無相嚇了一跳,不知道林麒為何朝著自己大吼,嘟囔道:"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喊得這麼大聲做什麼了?有理不在聲高……"

林麒也不理他,拽著他大步向前,惡鬼被林麒一聲吼,身子飄忽著不見,前方又清明了許多,林麒大步向前,對無相道:"此地隔絕陰陽,有惡鬼無數,萬事心."

無相愣愣被他拽著走,走了一段,開口問道:"你是驅魔的法師?"

這句話竟然把林麒問得愣住,他到底算是什麼?龍虎山的弟子?還不是,江湖人物?算半個,既不是武林高手,也不是奇人異士,驅魔的法師?好像是,但這些日子,除了辦自己的事,並沒有幫助別人驅魔祛邪.他算是正道嗎?鬼巫所傳的好像不是,邪道?好像也不是,自己到底算什麼,林麒也不知道.

連個安身之地都沒有啊!林麒暗自歎息一聲,苦笑著對無相道:"我和你一樣,都是浪跡天涯之人,沒有家,沒有親人,不是驅魔的法師,就是懂得一點抓鬼祛邪的法門."

"咱們是同病相憐啊."無相也歎息了一聲,忽地眼睛一亮道:"施主,貧僧有個主意,你會抓鬼祛邪,貧僧卻會超度,不如日後咱們搭做一處,你來抓鬼,我來超度,功德無量啊,阿彌陀佛."念了聲佛號又道:"這樣就有飯吃了."

林麒笑笑,覺得無相簡直單純到了極點,兩人不過相識不到一晚的功夫,竟然如此信任,就不怕自己是壞人,將他賣了?但又覺得,如今這世道,像無相這樣的人,委實太少了一些,若人人都像他一樣,世上或許就沒有這麼多的恩怨仇,邪魔惡鬼了.

"好啊,等辦完了事,找到我師兄,咱們三個行走江湖,助善除惡,那也不亦快哉."

夜色中村子無比安詳,兩人進了村,放眼望去,家家戶戶都是青磚石瓦,甚是富足,全不像林麒家的槐樹村,都是木屋草房,此時已到子時,按理該是家家滅燈,戶戶沈睡,劉家村卻是點點燈火不熄.

村子正中是一條石子鋪就的路,沿著路向前,兩側房屋大門上都貼著門神,有的掛著桃符,此時是深秋,離過年還遠,家家門上的門神畫像卻是新鮮無比,完全不是去年貼上去的陳舊模樣,更讓林麒吃驚的是,有人的家門口竟然還擺放著石刻的獅子.倒也不難理解,家家門上貼門神,擺石獅子,為的是驅邪,可這些門神貼畫,石獅子,俱都是死物,沒有半點靈氣,又能驅的什麼邪了?

更有幾乎人家門口掛著白布,明家中有白事,黃紙剪成的紙錢隨著夜風忽而飄起,忽而落地,放眼所及之處,幾乎處處都有,透著那麼一絲淒涼詭異.

林麒暗暗搖頭,剛要問無相劉伯溫所住之地,卻見右側一戶人家中竄出個人來,這人是個壯年男子,手中還拎了一面銅鑼,見了林麒和無相,歡喜異常,忽地敲響手中銅鑼,發出咣咣……的刺耳聲響,大聲喊叫:"有外人進村了,有外人進村了……"

隨著這人叫喊之聲,家家戶戶亮起了燈來,許多人轉眼間鑽了出來,男女老少都有,人人背上扛著包裹,竟然是衣衫齊整,想必睡覺之時,也是穿在身上的,男女老少沖出家門,朝著林麒和無相蜂擁而來,人人眼中除了驚恐就是欣喜.

更有人手中拿著銀錠,朝著林麒和無相大喊:"兩位,兩位,帶我一家老少出去,這銀子就是你們的……"

更有人向前拉扯住了林麒和無相大喊:"老兒家貧,沒甚銀子,但俺家這姑娘今年剛好十六,只要兩位老爺帶俺一家出去,姑娘就送給兩位做妻做妾都成,只是希望活了俺一家老的性命啊……"著還拽過自家的姑娘朝林麒和無相懷里推.

林麒和無相都懵,沒想到進了村子竟是這般模樣,無相更是尷尬,推開幾個女子,雙手合十,高聲道:"各位,各位……貧僧來回奔波了兩日,飯都沒吃上一口,是不是等等……"

"俺家有雞,有豬羊,這就去宰了,伺候兩位."一個大漢撥開人群,拉扯住無相就要往家拽,林麒哪能讓那漢子拽走無相,上前一把拉開,大聲道:"我倆是來找劉伯溫的,剛到此地,還不忙著走,大家讓讓!"

林麒一聲喊,所有人都靜了一靜,有些不知所措的互相看了看,先前拽無相的漢子,突然呸的一口道:"你們找那遭瘟的劉家子做什麼?若不是他,俺們村子豈能惹上這禍事,二位,聽俺一句勸,這村子萬萬待不得了,趁著你倆能走進來走出去,帶著俺們早早離開才是正理."

漢子一番話,立刻像是在水里扔了顆石頭,掀起陣陣漣漪,人群頓時轟!一聲又圍聚上來,吵吵嚷嚷,拉拉扯扯,形成一股詭異的聲浪,鬧騰的林麒和無相一陣陣眩暈,正不知該如何是好,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歎息,一個清朗聲音響起:"大夥都被玉娘盯上了,那是誰也出不去的,何況故土難離,外面又是兵荒馬亂的,出去了,可就不是在家中這般自在,難不成都餓死?這二位是來找我的,大家相信我總有辦法解決了這事,讓讓吧……"

"劉先生,劉先生來了……"人群中有人輕呼,看來這男子在村民當中頗有威望,林麒朝聲音來處看去,就見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身材欣長,面容清湛,身穿寶藍色儒衫,三縷長須飄灑胸前,分外瀟灑,踏著月色大步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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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10:01:59

第一百一十二章 占卜

"劉伯溫,貧僧在這,貧僧將信送到衙門,親手交給了錢二德."無相見了這人,高聲呼叫.

此人就是劉伯溫?林麒仔細打量了一下,相貌雖然清湛,卻也非奇人異士,更沒有元朝官員身上的貪懶之氣,臉有倦容,眼袋沈重,看上去更像是書院中不得志的教書夫子,卻不知道是不是真如馬面的相卜之術天下無雙?

眾人見他來了,立刻就安靜下來,只有那漢子哼的一聲扭過頭去,劉伯溫朝大家拱手道:"前日我托禪師為大家送信,必定有人前來相助,我向大家保證,此地之事不了解,我劉伯溫絕不先走,大晚上的就不要圍在這里,都散了吧."

劉伯溫是青田的大才子,又是做過官的人,這在山村人家眼里,就是了不得的大人物,百八十年的也就出來這麼一位,那可是跟縣太爺都能搭得上話的人物,威望自然高,聽他這麼,頓時就有人道:"劉先生都話了,大家還有什麼好的,都散了吧,散了吧……"還有人道:"旁人的話不信,劉先生的話絕對假不了……"

吵吵嚷嚷的也就散了,倒是有幾個娘,眼見林麒和無相俊秀,頗有些舍不得,跟著家中父母回走,卻總是扭回頭來,一雙眼睛在兩人身上停留,無相看也不看這些娘一眼,道:"劉伯溫,你可是好了供養我一個月的,快快回去.也好吃飯."

劉伯溫笑道:"少不了大師的齋飯."然後看向林麒,拱手問道:"這位是?"林麒也拱手道:"在下林麒.有人你相卜之術天下無雙,我是找你來算一個人的去處."

劉伯溫歎息道:"天下無雙不敢當,但我卻算得今日必有異人到此,劉家村的事想要解決,全都落在這人身上,可不就見到了閣下,且與我回家去坐……"著引二人回轉,林麒跟在他身後.走了段,到了村子邊緣,一處空曠之地,才見到一處老宅.

劉家老宅四面環山,中成盤谷.背靠五座高峰,稱五峰仙.中峰為南田最高峰,水口關攔緊鎖.藏風聚氣,祖上前五代均住此,真是個風水寶地,劉家祖屋五開間,為黛瓦木柱和黑白相間磚牆構成的平房,如今卻有些落敗.牆基,門板已苔跡斑斑,屋前池塘也已淤積成低陷地面,院落雜草叢生,一派荒涼,一如這冬令山野般冷清蕭寂.只有房前亭上.灰白的木質美人靠,似乎還可輕輕靠一靠.

進了正堂.便見正中掛了一副猛虎下山圖,也不知是何年代,看上去有些陳舊,畫中猛虎雖由幾條簡潔的線條構成,卻緊緊貼合畫名中的一個"猛",盡顯猛虎的王者氣勢.

圖的中心虎,額頭正中一個"王",透出老虎的凜凜王者之氣,怒瞪的圓目,揮舞的利爪,近乎直立的身軀,大張的血盆大口,仿佛畫中虎就要破紙而出,朝目標直撲而來,令見者油然而生一股懼意,畫中虎與周圍景物渾然一體,畫這幅畫的必定是個丹青妙手.而且這幅圖靈氣盎然,是鎮家宅的寶物.有此圖在一般的邪祟惡鬼,都靠近不得.

猛虎下山圖,並不是隨便掛的,猛虎上山可以掛,下山圖不是尋常百姓可以頂的主鎮得住的.下山圖適合于官宦之家與衙門.這樣的圖如掛在平常百姓家輕則常年疾病纏身重則意外傷病肝肺病,經常破財年年因材緊張而發生不祥.

進了門,無相就嚷嚷道:"還有沒有飯了?一來一去的兩日,就吃了點果子,又走了這麼遠的路,肚中所剩無幾,若是還有飯食,先拿來與貧僧吃個飽,可好?"

劉伯溫哪能不好,急忙吩咐老仆去準備飯食,此處乃是老宅,家中只剩下他和老仆,自打歸隱之後,就在此讀書,寫字,鑽研典籍.雖是粗茶淡飯,卻也自得其樂.

劉伯溫引二人在正堂坐下,忙碌著泡茶,趁這功夫,林麒問道:"先生可否為在下起卦?算一算我要找的人現在何處?"

劉伯溫搖搖頭道:"本人修習的是梅花易數,不用起卦,要來問未卜之事,只看他來的時辰,方位,年齡,把其中的數理揉起來去算,也就算出來了,我且,看看準不準?你所要找之人,不是至親,該是親朋師友一類,且年紀不大,與你差不多少,性魯莽,幾年前與你失散,渺無音訊,你已尋他多時,縱有神鬼相助,仍無半點頭緒,不知的可對."

林麒很是驚訝,自己並未什麼,劉伯溫也未起卦,只是看到自己,就能知道這麼多,當真是神乎其神,忍不住問道:"敢問先生,我那朋友現在何處?"

劉伯溫歎息道:"我知道你不是個凡人,是有本事的,我麻煩纏身,若是你能幫我解決了這些麻煩,自然不會讓你失望,雖此舉有些無賴,如今卻也顧不得這許多了."

林麒笑道:"先生倒也磊落,就是不知先生惹上了什麼麻煩事?我人力弱,怎地就知道我能替你解決了?"

劉伯溫笑道:"不必自謙,林兄,雖然看上去年紀不大,卻是目光清澈,身軀筆直,臉色蒼白也是因為有奇遇才會如此,不瞞你,你乃是這天地間的一個異數,幾百年的興衰都因你而動,你不過是身在局中不知道罷了,有你相助,我這一劫,必定是遇難成祥,有驚無險.否則我也不會留在此地不走."

林麒道:"先生倒是看得起我."

劉伯溫道:"卦象,天象,皆是如此,那也沒什麼不可的."

到這里,林麒本想繼續追問,到底是何事,無相卻再也忍耐不住道:"這飯,怎地還沒好?咦,好像是有些味道傳進來了,好香,好香,以往真不知道五谷,竟然就這麼個香法……"

林麒和劉伯溫相視一笑,劉伯溫道:"還是等吃過飯再吧."

林麒道:"也好."

就在這時,突然傳來砰砰!敲門聲音,本來這也稀松平常,劉伯溫卻臉色猛然一變,哧溜一下躲到林麒身後,全身瑟瑟發抖,那里還有剛才從容儒雅的模樣,林麒也覺得奇怪,劉伯溫這人落落大方,絕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怎麼敲門的聲音都能嚇成這樣?劉家村到底發生了什麼?

林麒被劉伯溫感染,也是暗中警惕,抽出量天尺握在手中,無相卻是恍若未決,好奇道:"有人敲門,怎地不去看看?讓人這般等待,豈不是很失禮?"著話走了出去,林麒知道他是個迂腐的,生怕他出事,急忙上前擋在他身前道:"我來開門."

無相咦的一聲道:"剛才動也不動,現在又急著開門,真是奇哉怪也!"

林麒也不理他,打開門,卻見門外是一些村民,手中提留著一些臘肉,蘑菇,大餅……之類的吃食,見他開門都陪著笑道:"俺們知道劉先生家來的客人,怕吃的不夠,就送些來……"進了院子,將東西放下,依依不舍離開,臨走之際還對林麒道:"若是有什麼事,公子和禪師多照拂人一二,的家就在村東頭,第二家……"

幾乎人人手里都拎著東西,幾乎人人走時都這麼,林麒沈默點頭,待人都走了,才聽身後劉伯溫歎息道:"村民善良,卻又膽,這麼做,也是希望出了事,你們能看在這些東西的份上多照顧一下."

林麒道:"此地倒是民風質樸."

劉伯溫苦笑道:"這里群山環繞,也算富饒,村中老少也算富足,但未經曆過外面的風雨,質樸是質樸,就是膽子了,若不是因為膽子太,也不會惹出這麻煩事來."

這時飯菜已經做好端了上來,無相迫不及待的上桌,劉伯溫讓老仆人招待前來的村民,帶著林麒回到正堂,就見無相雙目放光,口水直咽,卻並未動筷,想必是等二人回來,林麒見他這樣子,也贊歎是個有規矩的.

劉伯溫對無相客氣道:"禪師辛苦走這一遭,若是餓壞了,可是我的罪過,來,動筷子!"無相雙手合十念了聲阿彌陀佛,又念了一段經文,這才抓起筷子狼吞虎咽吃了起來,看他這吃相,直如餓死鬼投胎一般,全然不顧旁人,低頭狠吃.

如此一來,林麒和劉伯溫不受他打擾,這才有空話,林麒夾了兩口菜,放下不動,劉伯溫明白他的意思,沈默了一下,歎息道:"本來是一樁喜事,卻不料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事雖不是因為而起,卻與我也有大關系,我便從頭起吧,我們這村子有一戶人家,也姓劉,起來還是我本家遠房親戚,村里人都叫他劉老三,做的是玉器行當,他是個精明能干的,攢下了不的家業,膝下無兒,只有一個女兒,叫做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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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10:02:45

第一百一十三章 盤玉

劉家村是個安靜的村,也是個風景秀麗的村,美麗,平靜,安詳,在四周連綿的山脈中,有一個石門洞,傳這石門洞是道教名山種的三十六洞天之第十二洞天,以前曾有仙人居住,不知是不是仙人保佑,村子里的人很是富足.

其中劉老三家家境最為殷實,劉老三祖傳的相玉,看玉之術,做些個玉器生意,劉老三最得意的是養玉的功夫,養玉也叫盤玉.養玉分為文盤,武盤,意盤三種.文盤就是一件玉器剛出土,將它放在一個布袋里面,貼身而藏,用人體的溫度,慢慢將玉器里面的灰土水逼出來,一年以後再在手上摩挲盤玩,直到玉器恢複本來面目.

武盤就是通過人的手勁,不斷地盤玩,以其盡快達到玩熟的目的.剛出土的玉器經過一年的佩帶以後,硬度逐漸恢複,就用舊白布,切忌有顏色的布,包裹後,雇請專人日夜不斷地摩擦,玉器摩擦升溫,越擦越熱,玉器摩擦受熱的高度可以將玉器中的灰土快速地逼出來,色沁不斷凝結,玉的顏色也越來越鮮亮,大約一年就可恢複玉器的原狀.

意盤是指玉器收藏家將玉器持于手上,一邊盤玩,一邊想著玉的美德.意盤是一種極高境界,與其是人盤玉,不如是玉盤人,人玉合一,精神通靈,從古到今極少能夠有人達到這樣的精神境界.還有一種方法叫做文武盤,即貼身佩帶.又時時拿在手中盤玩.

養玉有很多禁忌,忌跌.忌碰撞,忌火烤,忌酸,忌油汙,忌塵土,意盤還忌貪婪,忌狡詐.所以,養玉就是與玉做朋友,這是人的一種福分.

劉老三盆出來的玉.玉光潔滋潤,柔和如脂,自然就能賣出好價錢來,但劉老三盆出來的玉還不是最好的,盤玉盤得最好的,是他的女兒玉娘.

玉娘二八年華,出落得如花似玉.性溫順,遠近聞名的美人,這些年,上門求親的人絡繹不絕,幾乎就踏破了劉老三家的門檻,可劉老三就是舍不得將女兒嫁出去.因為玉娘盆玉的功夫,實在是一絕,玉娘一旦嫁出去,那就是別人家的人了,也就意味著.成了別人家的搖錢樹,所以劉老三舍不得女兒出嫁.

玉娘養玉自然也有自己的一手功夫.但最厲害的,是她的貼身盤,所謂的貼身盤,就是將玉戴在自己身上養玉,玉和人一樣,有肉眼看不見的毛孔,行家稱之為"土門",是排泄玉石內部雜質的管道.玉與人體接觸,人的體溫就給了它養分,使其有了生命,它就會不斷地變化.從市面上買到的玉石,為了賣相好,大多都被打磨過,殊不知這正好堵住了玉的"土門".但不管如何糟糕的玉,戴在玉娘身上,都能盤活.不管何種玉,玉娘都能養,

玉娘盆出來的玉含在口中,能生津止渴,除胃中之熱,平煩懣之氣,滋心肺,潤聲喉,養毛發.真正達到了玉在山而草木潤,玉在河則河水清,由此可見玉娘養玉何其的厲害.

俗話人養玉三年,玉養人一生.一塊上好的玉,不只用料珍貴,雕工精美,還要靠人養.玉被戴在人身上,沾了人氣,天長日久愈顯剔透潤滑,拿行里話來講,便是有了靈氣.

當然,玉不是人人都能養的,首先需要特殊的體質,其次玉的種類不同,有溫玉寒玉之分,而相對的養玉人也不同.但有一種玉,養玉的人從來不碰,那就是"有來曆"的玉器.這"有來曆"三個字,白了就是那些來路不正的玉器.玉是貴器,很多大戶人家死了人陪葬的名貴物頗為豐厚,于是乎很多要錢不要命的家夥便干起了盜墓摸金的行當.所以,有些古玉看上去雖好,但碰的人卻不多,這些東西大多是死者貼身佩戴的,天長日久之下多多少少會沾了些土氣屍氣.

特別是玉上有血沁的.玉是有記憶的,他上面可能記載著許多恩怨仇,有的人就是戴上古玉後開始長病不起,甚至會出現有夢魘.影響人的精氣神.傳中,為了讓仇人永不超生,在仇家剛死後,用玉石塞住人的七孔,利用玉石的通靈及辟邪性,使靈魂在軀體能無法逃脫,進而使其永世被鎮壓,無法投胎轉世.久置千年,屍體的精血,和靈魂的怨氣,變會被玉石所吸收,血絲直達玉心,形成畫里的血玉.因而,血玉會被用來做某種邪惡法事的法器.

這樣的玉,很少有人願意做,因為長期接觸陪葬物,免不了要沾染到晦氣,只有那些膽大體健的壯年漢子,或是實在缺錢,手緊,不信邪的人,才敢接這單生意.

劉老三在青田縣有個鋪子,專門做玉石生意,這日鋪子里來了一位年輕公子,捧了個上好的木盒,盒子上面雕龍畫鳳,甚是名貴,不要盒子里的東西,就是這盒子都能賣上幾十輛銀子,這種貴人很少上門,劉老三頓時就打起了精神.

公子身邊也沒帶下人,長身玉立,氣質從容,一身白衣也無出奇之處,但裁剪的甚是得體,穿在身上就那麼讓人看著舒服,想必是官宦人家的子弟,俗話的好,為官三代,始知穿衣吃飯.就是要三輩子都做官,才能真正明白什麼是吃飯和穿衣,而不是簡單的填飽肚子和遮身蔽體.劉老三是個生意人,長了一雙毒眼,知道這公子是個來曆不凡的,急忙殷勤上前.

公子自稱姓李,問劉老三能不能盤玉,劉老三自然回答能,李公子笑著打開盒子,里面靜臥著一只玉蟬,玉蟬倒也不大,正面弧形凸起,頭部上端刻有兩只圓鼓鼓的眼睛,下端刻有鼻孔和嘴巴,兩翼合攏緊護腹部,頸部和兩翼刻的陽文翼脈長短彎曲自然,兩翼邊斜磨,翅膀略長于蟬腹,腹部下端以陰文琢刻.

玉蟬,自漢代以來,皆以蟬的羽化比喻人能重生.將玉蟬放于死者口中稱作含蟬,寓指不死,再生複活.把蟬佩干身上則表示高潔.所以玉蟬既是生人的佩飾,也是死者的葬玉.

玉蟬可分為三種:一,冠蟬,用于帽飾,無穿眼;二,佩蟬,頂端有對穿眼;三,含蟬,在死者口中壓舌,刀法簡單,沒有穿眼.玉蟬含義很多,如以一玉蟬佩在腰間,諧音"腰纏(蟬)萬貫",以一蟬伏臥在樹葉上,定名為"金枝('知了’的諧音)玉葉",也有人將佩掛在胸前的玉蟬取名為"一鳴驚人"(取蟬的鳴叫聲).

但李公子盒子中的這塊玉蟬,遍體鮮,似火,似血,帶著妖異的色彩,如此完整的玉,簡直是價值連城,劉老三做了一輩子的玉石生意,還從未見過這般玉蟬,聲音都有些顫抖道:"公子,可否讓我仔細瞧瞧這玉?"

李公子笑道:"找你盤玉,還怕你看?看就是了."

劉老三接過玉蟬,仔細打量,見玉蟬手工刀法簡練,粗獷有力,刀刀見鋒,稱"漢八刀".蟬形比戰國時期薄而大,重視玉料選材,玉色以白為上.表面琢磨得平整潔淨,線條挺秀,尖端見鋒,鋒芒銳利,其邊緣像刀切一樣,沒有崩裂和毛刀出現,尾部的尖鋒有紮手的感覺.線條以直線為多,有的雖呈弧線,但都是兩線交鋒而成.一般,玉蟬呈平頭形的,以西漢早中期的作品為多,圓頭形的以西漢中晚期的作品為多.西漢中晚期玉蟬的眼珠多跳出輪廓外.尾部的橫線表示具有伸縮功能的皮紋,一般以四至七條為多見,但是最多的有十二道.

這玉蟬是西漢的古物啊.難不成真是整塊血玉雕刻成的?劉老三心存疑惑,要知道血玉乃是稀世的珍寶,血玉是指在雪域高原出產有一種色的玉石,叫貢覺瑪之歌,俗稱高原血玉,因其色彩殷而得名.這種石頭的記載極少,在史料中,只在吐蕃時代,松贊干布迎娶文成公主時的禮單中有過它的紀錄與介紹."這種玉十分難得;傳中的貢覺瑪是當惹雍湖的女神,她住在當惹雍湖心底四四方方的綠寶石宮殿里,宮殿的四面牆有不同的顏色;色是歌唱.貢覺瑪之歌,也就是當惹雍女神歌唱的意思.此玉很貴,市面上也很少見.

劉老三覺得有些不敢相信,仔細端詳了半天,卻見玉質***,顏色均勻,忍不住舉起來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這一聞,就聞出了門道來,玉蟬用眼看,當真是天下無雙的玉,但這玉蟬卻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之氣.

"公子,這是死人口中的葬玉吧?"劉老三問.

李公子微微笑道:"自然是了,若真是吐蕃的血玉,我又何必找上門來讓你幫著盆?劉東家,只要你盆好了這塊玉,我願意奉上二百兩銀子,你看可好?"

二百兩銀子,可不是一個數目,幾乎就是劉老三這個鋪子一兩年所能掙到的,也就有些心動,暗道:憑著祖上傳下來的手藝,還有玉娘,應該沒有什麼問題,開口問道:"那我給公子開個憑證?"

李公子笑道:"我都不怕你,你怕我什麼?玉就放你這吧,等你盤好了我自然會來取."完轉身離開,剩下劉老三茫然不信,如此貴重的東西,一句話就放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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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10:03:00

第一百一十四章 拜玉

不管劉老三信不信,李公子放下玉蟬就走了,既然李公子都不防備,劉老三就更沒什麼顧忌的,玉蟬在自己手中,價值連城的東西,還怕差了二百兩銀子?

做了這麼多年的玉石生意,劉老三什麼沒見過?李公子這塊玉蟬,雖然是血玉,卻也沒什麼稀奇的,所謂血玉是指透了血進去的玉石,不管是翡翠,和闐,還是黃玉等諸類,只要是真的透了血的,就是血玉,血玉的形成,和屍體有關,當人落葬的時候,作為銜玉的玉器,被強行塞入人口,若人剛死,一口氣咽下的當時玉被塞入,便會隨氣落入咽喉,進入血管密布之中,久置千年,死血透漬,血絲直達玉心,便會形成華麗的血玉.這種東西往往落在骷髏的咽下,是所有屍體玉塞中最寶貴的一個.

這種玉按品質定價,少則幾百兩銀子,多則達到上萬.于是偽商也用一種相似自然的手段來造血玉.將玉塞入狗嘴之中,再封其嘴,狗被活活噫死之後,屍骨埋入地下.幾十年後再掘,就可以得到血玉.當然,不管是人血還是狗血,都比較通靈,狗血玉有怨氣凝在此中,對佩戴者並沒好處.還有一種血玉是上等的新疆白玉,埋放在羊的皮膚下,讓血深透到玉里,幾年之後再取出來,這一種玉是很貴的,而且市面上也很少見.

劉老三眼毒,看得出來玉蟬是葬玉,並且是塞在女子口中的.否則不會如此***透徹,只是血玉畢竟邪性少了靈氣.才會讓他來盤,直到血玉中的血色退去,顯露出原來玉質,才算成功.他家祖傳的弄玉之術,自然有一套驅逐玉石中邪氣的法門,倒也不怕玉蟬邪到那里去,如此珍貴之物,也是愛不釋手.

摩挲了會.覺得有些困意,他也不敢大意了,取了張黃符將玉包好,這才塞到懷里,躺在椅子上,搖著蒲扇半眯著眼歇息,不一會兒朦朧地睡了過去.恍惚中.眼前出現一只鮮的燈籠,燈籠八角,這是個不普通的八角燈籠,乃是一個宮燈,色的光芒引導著他向前,仿佛有人在召喚著他.劉老三不自禁的跟著那盞朦朧宮燈向前.

迷迷糊糊的來到一處宮殿,宮殿雄偉,卻無半個人影,陰沈的難受,燈帶著他穿過一座座殿堂.曲曲折折,導入永巷.趨入一間廁所中.怎地就到了這汙穢之地?劉老三暗暗不滿,想著離開,那廁門卻吱呀……一聲開了.

劉老三不自禁向里面看了一眼,但見是一個人身,既無兩手,又無兩足,眼內又無眼珠,只剩了兩個血肉模糊的窟窿,那身子還稍能活動,一張嘴開得甚大,卻不聞有甚麼聲音.滾動在汙穢中間.

這……這是個什麼人?劉老三暗暗驚訝,又驚又怕,不由的縮轉身軀,卻在這時,那人突然轉過身來,五官皆空,整張臉如同一張白白的面餅,眼耳鼻口處,俱都是窟窿,流出鮮的血漬,他就見這人突然張開了嘴,像是在對著他笑,這張嘴無限張大,無邊無際的漆黑將他包裹.

"救命啊!"一聲驚呼從劉老三嘴里喊出,全身一抖,醒了過來,再一看,那里還有恐怖景象,還是坐在鋪子里,他全身冷汗直流,這個夢太過真實,真實的一點都忘不掉,真實的就像剛剛發生一樣.他並不知道,在他醒來之際,懷中藏著的玉蟬,突然生出一抹不可見的光,卻轉瞬即逝,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不對!劉老三覺得事有蹊蹺,莫非是懷中的玉蟬作怪?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這玩意是從死人嘴里掏出來的,是個邪物,耽擱不得,必須盡快回家拜玉,將玉蟬上面的邪氣驅逐乾淨了,才能盤,才能掙這個錢.

劉老三不敢怠慢,收拾了一下連夜回到了劉家村,連著三天,吃齋念佛,沐浴更衣,待第三天黃昏的時候,在院子東南角,擺了張香案,用白布包了,擺放上玉器行的祖師爺丘處機的神牌,又放上瓜果梨桃,換上一身乾淨的衣裳,等待天黑.

丘處機,道號長春子,登州棲霞人,世稱'長春真人'.邱處機是玉器行的祖師.他是個道士,時家貧,當了道士後到處云遊,見多識廣,學到了琢玉技藝.他曾遠到新疆和闐采玉,有傳他用毛驢運白玉回中都.他專從遭災受難的流浪兒中挑選聰明靈巧者,傳授他們琢玉,從此中都開始有了玉器行.長春道士曾被成吉思汗封為'白衣大士'.琢玉的人稱他為'邱祖',他死後被葬在中都白云觀.因他對玉器行有貢獻,每逢正月十五邱祖生日這一天,中都玉雕藝人們要到白云觀去祭拜這位祖師爺.久而久之,玉器行的人都奉丘處機為祖師爺.

一直等到子時,劉老三精神一振,先是給祖師爺上了三炷香,磕了三個頭,才取出玉蟬,恭敬放在香案正中.這夜是十五月圓之夜,清冷的月光從天際灑下,映得院子里亮堂堂的,香案上的玉蟬在月光下,更顯得晶瑩剔透,里面色似乎就活了過來,靈動異常,仿佛有火光流動.

銀白色的月光與色光芒相互糾纏,格外的神秘,妖嬈,如夢似幻,玉蟬果然就是個寶貝,這種奇珍異寶,就不該是人間之物,劉老三見多識廣,卻還沒見過這等形,頓時有些不知所措,奈何到了時辰,若是此時不行法事,就要等到下個月了.

劉老三沈靜了一下心神,整肅妝容,一臉肅穆,跪倒在地,點燃了三支長香,對著香案上的玉蟬拜了三拜,嘴里念念叨叨了會,末了把香插進香爐,然後擡頭緊緊盯著三支長香,香是上好的祭神香,今夜無風,三道青煙如絲線般直直地飄上天空.

劉老三面露喜色,也是松了口氣,他做的這個叫做,拜玉,在養玉之前,懂行的都必須拜祭一場,尤其是從墳墓里出來的老玉,更是不能馬虎,中原自古就流行戴玉,玩玉,賞玉,這其中的道和門道也就多.

玉是通靈的.與人接觸時間長了,就會慢慢的受人的影響,而人也會受玉的影響.如果,佩帶者是個善人,那麼他身上的玉就有慈悲力量,保人平安;若是惡人的話,則玉的戾氣就會很重,反而會招禍.因為玉是有記憶的,他上面可能記載著許多恩仇,有的人就是戴上古玉後開始長病,甚至會有夢魘.所以古玉一般不佩帶,這是規矩.

劉老三這麼做,是因為這個玉蟬以前有主人,而且這東西還是陪葬之物,主人生前定是喜愛至極,長年累月地放在身邊,玉里面或多或少地夾帶了其主人的氣息.作法,拜玉,就好比向前主人打聲招呼,那三道直上的青煙便代表得到了允許,劉老三才敢佩戴到身上,否則價錢再高也要退回去.

可如今他就是想退回去,都沒地去找李公子去,李公子走的瀟灑,竟是連個住處都沒留,也真是放心,想必是那家官宦的子弟,勢力不,也不怕自己訛詐他,才敢如此.

這也使得劉老三更加心,生怕出了什麼岔子,眼見青煙之上,臉上才露出笑容,噩夢帶來的壓抑終于舒緩開來.他雙手合十又朝玉佩拜了幾拜,然後心從香案上取下玉蟬,他並不像其他養玉人一樣迫不及待的將玉蟬貼在胸口,而是心的摸了摸玉蟬的紋路,待抹清楚了紋路,先是用手掌心順著紋路心撫摸,如此撫摸一炷香左右的時間,動作開始快了起來,兩只手互換,來回的摩挲.

這樣做,是打開古玉的細的孔,將玉里面存放了許久的氣息釋放出來,如此這般摩挲了大半個時辰,一陣莫名的涼意突然從玉中迸發出來,在他的四肢百骸中蔓延開來,劉老三下意識停下,才發覺那股涼意並不瘆人,只是如牛毛細針般輕微地刺激著自己的皮肉,特別是在這悶熱的夏夜里,涼絲絲的感覺特別舒服.

還真是個好東西.劉老三也不在意,玩了這麼多年的玉器,什麼沒見過?就覺得這玉蟬定是一塊極品寒玉,玉蟬與他有了感應,劉老三就有信心將玉盤好,無非就是時間長短的問題,誰曾想到,一天,兩天,一個月,兩個月,半年過去,玉蟬還是原來模樣,並無任何變化,不管他用了何種手法,都不管用.

慢慢的事就傳到了玉娘的耳朵里,她養玉這麼多年,還真沒見過血玉,就想見識見識,去找父親了,不如讓她來試試,劉老三也沒想那麼多,反正他是沒辦法了,不如就讓女兒試試,實在不行,等那李公子來尋,就認個不行,將玉還給他也就是了,命里掙不到玉蟬的錢,那也是無可奈何.

卻不曾想,玉蟬到了玉娘的手里,幾天就有了變化,如血一般的血玉,顏色竟然變得越來越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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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10:03:28

第一百一十五章 說媒

更讓人想不到的是,玉娘自從戴上這玉,變得越來越漂亮,原本還有些粗糙的臉,竟然變得如玉瓷般光滑細嫩,出落的更加水靈,尤其是那一雙眼睛,變得水汪汪的,又黑又亮,煙波流轉之間,就仿佛有清水流動.美到了什麼地步,村子里的後生每次路過他家門口,都伸張了脖子向里張望,就是希望能看上她一眼,甚至有那癡的,每日里守在他家門外.

俗話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玉娘的變化,家人也沒有在意,倒是媒的人越來越多了,或許是年齡到了,以前對嫁人並不上心的玉娘,現在卻上了心,劉老三雖然百般的不願,但玉娘到了出嫁的年齡,那也是留不住.

"唉——女兒長大了,留不住了!"劉老三每日念叨著,聲音里面沒有喜悅,卻有失落.

劉老三沒有兒子,就這麼一個閨女,打就疼的什麼似的,還請了一個落魄秀才教過玉娘兩年,女娘讀書識字,可就不如一般女子那般聽話,嫁人,就要嫁個可心可意的,否則甯可不嫁,更要先看對方相貌人品.

但男女男女授受不親,強調"天上無云不下雨,地上無媒不成親.父母之命,媒妁之.這個媒妁指的就是媒人.請媒一般是男方的事,若女方對婚姻也有意,則可以雙方派人互訪.有時,女方的條件占優勢,甚至可以委托媒人介紹,讓男方"倒插門",叫"入贅".

劉老三的意思是找個入贅的最好,反正最後這家業,還不都是留給你們?何況他劉家在村子里也是數一數二的人家.入贅過來不愁吃不愁喝的,還有不樂意的?

有了這心思,就找了個能會道的媒婆,四處尋摸普通人家的少年子弟,看看能不能入贅到他劉家.但入贅是賤戶,地位低下,生了孩子得姓女方的姓,人人都瞧不起,比個奴仆也好不了多少,好人家的孩子.就算窮點,也不可能讓兒子去做贅婿,願意當贅婿的,可想而知都是些什麼歪瓜裂棗了.

劉老三張羅了半年,也不是沒有不願意入贅的,但年齡都太大.不是三十多,就是四十多,要不就是死了婆娘,家里窮的揭不開鍋的,林林總總的,老劉三都沒看上一個,更不要玉娘了.

父女兩個為了這事.沒少吵鬧,玉娘絕食相抗,劉老三就再也挺不住了,找來村子里的花媒婆問問附近有沒有門當戶對,夥子最好是識文斷字,白淨些的最好,人品也要上佳.

花媒婆並不是專門干這行的,只因為幾年前丈夫生病,花媒婆在廟里許下宏願.如佛祖保佑躲過此難,我定媒積德,行善贖過,這輩子要成一百對,于是便成了媒婆.來也怪.自打她許下宏願,丈夫的病隨著她保媒成功,就好上一分,這些年已經成了幾十隊,她老頭子的病也好了七七八八.

結親,講究年齡般配,不宜相差太多.青田這一帶講究的是"大女婿知道疼",所以"要吃還是大鯉魚,要尋還是大女婿"如若男女如是同歲,生日要相隔一百天才是好姻緣.但玉娘拖了這麼兩年年可就快十九了,女子二八年華就嫁人,玉娘這樣的已算是大齡女子,想要找個般配的,卻也不容易.

何況還要講究個門戶相配.俗語"官配官,員配員,苫子配篙薦",男女雙方本人的條件自然也要相配,"郎才女貌"則最受人推崇.如果雙方差距過大,最後媒又沒成,人們就會嘲諷條件差的一方是"強巴結臉".如女高男低,那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如男高女低,那是"土鵪鶉想攀梧桐枝".即使媒成了,成婚後條件差的一方往往會被瞧不起,那日子也不會過得好.

花媒婆是個心善的,雖然玉娘的要求高了些,卻也放在了心上,附近十里八村的尋找,找來找去,還真給她找到了這麼一戶人家,姓高,高家世代耕讀,詩書傳家,有二百畝稻田,算得上是個大地主,家境也殷實,就是離的有些遠,隔了兩座山.

高員外膝下一子,今年二十,不給他娶親,是怕他耽誤了讀書,本是想著取了功名再娶妻,卻沒想到,去年鄉試,竟然落了榜,連個秀才也沒考上,高員外也是無奈,兒子這麼大了,還是先娶親再功名的事吧.

高家這般家境,眼眶子自然也高,媒婆來了不少,卻是誰也沒看上,恰巧花媒婆竄親戚,聞聽了此事,就偷著去瞧了瞧高家公子,高公子二十出頭,唇齒白,相貌不俗,是個英俊的哥,穿著儒衫更顯得鶴立雞群,卓爾不凡,可不就是玉娘想要找的人.

花媒婆也是個膽大的,並未去找高員外,而是趁著高公子出門的時候跟在後面,將他拽住,把玉娘要找夫婿的事了一遍.老話,三伏天,開鍋水,鐵匠的爐子媒婆嘴.花媒婆怎麼也是成了幾十對的人,一張嘴的是天花亂墜,吐沫橫飛,直將玉娘的天下少有,什麼沈魚落雁,閉月羞花的,那是一套一套的.

有歌謠是贊媒婆的,的是:"東家走,西家走,兩腳奔波氣常吼.牽三帶四有商量,走進人家不怕夠.前街某,後街某,家家戶戶皆朋友.相逢先把笑顏開,慣報新聞不待叩.也有,話也有,指長話段舒開手.一家有事百家知,何曾三寸三分厚.若還羨他作高,揮干涎沫七八斗."

可見這張嘴又多厲害,高公子那見過這般陣勢,登時就被他的動了心,又聽玉娘得先見了人,滿意的才行,也覺得有意思,挺刺激,他是看過西廂記的,想著戲文里的事,就有些躍躍欲試.

高公子為何連個秀才都考不上?都是因為這些雜書害的,四書五經沒看多少,王實甫的《西廂記》,關漢卿的《拜月亭》,白樸的《牆頭馬上》,鄭光祖的《倩女離魂》等等雜書倒是看了一腦袋,又怎麼考得上了?

花媒婆所的事,跟這些書上寫的也不差什麼了,高公子委實心動,就與高婆子商量了個日子,到那時與玉娘相會,也看看玉娘是何模樣,若真是如花媒婆的那樣,再去親,父親不答應就鬧給他看,高家就自己這麼一根獨苗,不成也成了.

這月十五,拜神的日子,高公子收拾停當,帶了個書童,到了青田的觀音廟,玉娘也在劉老三的鋪子里,是要去許願,兩人碰了頭,一個英俊瀟灑,一個美麗無雙,當真就如王八看綠豆,瞬間就瞧對了眼.

兩人感謝花婆子,讓他兩家合,事成之後必有重酬,劉家,高家,都是富戶,當地有風俗,事成之後媒人會得到豐厚的酬謝.那銀子還能少了?花媒婆更加上心,東家來,西家去,也不嫌遠,一張嘴更是口吐蓮花,硬是成了這樁親事,為此兩家酬謝的銀子也不在少數.

婚姻要有六禮,即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和親迎.俗間的婚嫁叫法不同,但大致也是這幾個環節,即提媒,批八字,換書兒,落帖,看日子,娶親等.媒人是專司婚嫁雙方聯絡,協商事宜的人,其中的各個環節都需要她穿針引線.

花媒婆收了銀子,腳下也勤快,半個月的時間將這些雜事辦的妥妥的,吉日都選好了,就差個迎娶了.

玉娘出嫁,那可就是別人家的人了,跟他劉家在沒什麼關系,劉老三也不是吝嗇的人,給女兒準備的嫁妝也算豐厚,但那塊玉蟬,卻是不能帶走的,那是李公子留下來盆的,玉娘帶走算是怎麼回事?

玉娘也明白這個道理,從懷里取出玉蟬,玉蟬已被玉娘盆養了大半年的時間,里面色的血跡已經消退得差不多了,只有蟬尾還有色血跡沒退乾淨,玉蟬盤成這個模樣,只能算是個半成品,也奇怪,玉蟬交給劉老三大半年的時間,李公子卻再也未出現過,連鋪子都沒去過一次,但不管如何,玉蟬是人家的,只要人家來取,就得拿得出來.

可玉蟬如今這個模樣,劉老三卻有點拿不定主意,若是就這樣交還回去,李公子會依?父女兩個都明白這個道理,玉娘戴玉蟬久了,也有些不舍,就道父親拿主意道:"既然答應了人家,總要盆好,否則就是砸了咱家的招牌,不如這樣,我給爹寫個單子,就玉蟬不是陪嫁之物,乃是先前答應客人的盤玉,我摁上手印,在跟夫君清楚此事,到時候李公子來取,你到我家中拿回來也就是了."

劉老三也覺得是個辦法,就道:"收了銀子,有你一百兩."

玉娘也沒在意,點頭答應,寫了個單子,摁上了手印交給父親,劉老三去了這塊心病,一心操辦起女兒的婚事來.

日子一轉,也就到了迎娶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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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版主 | 2014-6-8 10:03:49

第一百一十六章 噩耗

八月十,避開了三娘煞,端的是迎娶的黃道吉日,才子配佳人,也算天作之合,高家雖然不是官宦人家,卻也家境殷實,高公子又是個讀書明事理的,玉娘嫁過去,吃不了苦,也算是劉老三值得安慰的事了.

這一日,屋里屋外,到處掛著彤彤的燈籠,村子里百八十口子都來觀瞧,瞧見劉家幾十口黑漆箱子,上面貼著囍字,都贊歎手筆不,更不要那些銅鏡,銅盆,棉被,一樣樣的擺開,絕對是村子里近幾十年來獨一份.

大的喜字,大的嫁衣,還有早就準備妥當的枕頭,被面,手帕,鞋子,荷包等繡品.無一不是上品,繡的也是花好月圓,五子登科,鴛鴦戲水,喜鵲登梅,白頭偕老,喜慶之中就透著那麼一份吉祥如意.

門外,兒童戲鬧聲,各家送賀禮的恭喜聲,鞭炮聲,歡聲笑語,鼓樂喧天.玉娘蒙著蓋頭,聽著外面聲聲熱鬧,心中不清楚個是什麼滋味,有些舍不得老父老母,又對未來的日子有些期待,畢竟女人是要嫁出去的啊.

靜靜的等待讓她感覺是那麼的煎熬,仿佛就過了一輩子,直到門外鞭炮聲不絕,更有孩子喊道:"迎新娘子的來嘍!"這才恍然,終于還是到這一步了.

"姐姐,迎親的來了呢,若是包不給足,我們可是不讓進的."幾個同村的女伴笑著,替玉娘高興的同時,也羨慕她找了個好婆家.新娘有女伴.新娘自然就有男伴,跟著新郎來的後生到了屋外,連聲催促,揚在不出來,就打進去了.眾女子又那里會怕這個,嘻嘻鬧鬧的折騰了一炷香的時間,包給的滿意了,才扶著玉娘出門.

眾人注目中,玉娘頭戴鳳冠,臉遮方巾.上身內穿娟衫,外套繡花袍,頸套項圈天官鎖,胸掛照妖鏡,肩披霞帔,肩上挎個子孫袋.手臂纏"定手銀",下身著裙,褲,緞繡花鞋,千嬌百媚,一身色,喜氣洋洋.

蓋頭擋住了玉娘的雙目,但她知道這時候一定有許多的人在看,女人一輩子就這麼一次.所以她步伐邁的很,走的很心,卻沒想到,走到門外,忽地刮來一陣微風,掀動蓋頭,一張美絕人寰的臉顯露出來,那眼角眉梢,不僅迎娶的人看呆了,就連陪伴她的女伴都看得癡了.

高公子騎著高頭大馬.看到這一幕,也是吃驚不,他不是沒見過玉娘,但沒想到打扮起來的玉娘竟是如此的美麗,如此的讓人心動……不禁屏住了呼吸.有些不好意思去看.卻又舍不得不看.

高家迎親,不像一般戶人家,僅僅以驢,馬充事,而是套了輛兩匹白馬拉著披掛彩的大車,馬車里面,軟墊,暖爐一應俱全.

"送親嘍!"一個半大子的一聲呼喊,呼呼啦啦湧上來五六十人,搶著將各種彩禮拎著,抱著,扛著,擔著……男女老少都有,各個跟在馬車左右,嘻嘻哈哈的隨著馬車前行,這個名堂叫做送嫁,迎親之日,女方借女兒舍不得父母之意,送往男方,其主要目的就是討要包,若是不給,不介意將新娘子送到你家,再吃喝上幾天,你還的管住,總不能娶了媳婦,就忘記了娘家人.

風俗就是如此,是以男方娶媳婦,都會帶上不少的財物及酒食,交給男方帶來的人,才肯放下嫁妝,裝作依依不舍的回去.

起先,大家也真是去送新娘,舍不得她嫁到別處,往往去了就住上了幾日,吃吃喝喝的自然是男方招待,若是大戶人家還好,戶人家這麼折騰下來就得舉債,時間一長,就琢磨出這麼個法子,帶上錢財,酒肉,來的路上挨個的送,再挨個的勸回去,長此以往就成了這麼個風俗,這麼多年,大家都是這麼干的,雖然鬧騰,卻也透著喜慶.

一行人就這麼鬧鬧哄哄,吹吹打打,翻了座山,高家開始拿出準備好的財物酒食,挨個的去送,挨個的去勸,到這地方正合適,離的近了,顯不出嫁姑娘的不舍,離的遠了,回家可就要多走路.

正鬧哄著,忽然,眼前黑影一閃,從路邊的樹林中,噌噌跳出二十來個黑衣人來.這些人俱都是壯漢,穿著黑色勁裝,手提明晃晃的鋼刀,用黑布蒙住嘴臉,每個人的目光都是冰冷,狠戾.

"剪徑的強盜!"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迎親,送親的,加在一起也有百十來號的人,誰都沒想到,青天化日,朗朗乾坤下,竟然有人這麼大膽,出來劫掠.頓時亂作一團,十幾個強盜凶悍異常,見到人多,不但不退,反而挺刀就砍,當先給新郎牽馬的被一刀砍死,一團血花濺起,撒了新郎一臉,他一個讀書人,那里見過這場面,慌亂之下什麼也顧不得了,縱馬就跑.

新郎都跑了,別人還留下來干什麼?此地民風並不彪悍,太過優異的生活早就讓他們失去了血性,何況真見了血,這些強盜各個都是心狠手辣之輩,一道道刀光亮起,不斷有人哀嚎著倒地,頓時就轟的一聲,驚弓之鳥般四散逃開.

剛才還是熱鬧喜慶的娶親,立刻就剩下新娘乘坐的馬車,就連車夫都棄車逃了,玉娘全身顫抖,急忙大聲呼叫,但這個時候又有誰來救她了?剛喊出聲,一個黑衣人掀開車簾,一步竄上來,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玉娘看到一雙血的眼睛,她拼命掙紮,頭上的釵環落了一地,然而,纖弱如她,如何掙脫得開,那黑衣人單手立起,成掌刀,在她後脖頸砍下.

玉娘眼前一黑,在沒了知覺,黑衣人抱起玉娘出了馬車,手中鋼刀砍斷拴馬的缰帶,將玉娘橫放在馬背上,剩下的強盜將錢財劫掠一空,呼哨一聲,鑽進山中,沒了人影.

逃回家的送親里面,有腳快的急忙朝劉老三家奔去,到了門口,還能聞到炮仗燃燒的味道,還能看到一地的紙屑,前幾個時辰還覺得喜慶,如今看來,卻是落下了一地的淒涼,劉老三家親朋還未散去,圍在張燈結彩的祖堂大廳里跟劉老三兩口子道著喜.

"他三叔,不好了,玉娘被強盜劫去了,快帶人看看去吧……"

"咣當!"劉老三手中的茶杯掉落到地上,死死盯著報信的人,啞著嗓子問:"你什麼?"

"他三叔啊,俺們送玉娘翻了山,到了二道梁那邊,被一夥強盜劫了,這夥人二十多個,各個拿著長刀,咱們手中沒有家夥,拼不過他們,我腿快,回來給你報個信……"

劉老三聞,驚得臉色煞白.良辰吉日,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讓他如何向親家交代?女兒要安然無恙地回來還好,萬一出了什麼岔子,這可是百口莫辯的事兒.玉娘的老母,當時就癱軟在了地上,雙眼翻白,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這下嚇壞了親友,急忙都圍聚上前,喊人的喊人,掐人中的掐人中,折騰了一會兒,老太太才醒轉過來,睜開眼睛,一嗓子就哭了出來:"我可憐的閨女哎!可如何是好啊……"

劉老三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一面派人去糾集人手,一面暗自思量,附近兩座山中,並無山寨,強人,許是有人打聽到了我與高家結親,兩家又都是殷實的,就有人起了壞心思,想要綁架了玉娘索要錢財.

若真是這樣,那也沒什麼,就當是破財免災了,誰讓自己這般大意了,可玉娘如此美貌,若是強人起了別的心思,那可就大大不妙,思來想去的,越想心越亂,這時候送親逃回來的人也越來越多.

回來了,又覺得愧對劉老三,玉娘這姑娘,不但面相長得俊,性子也是一等一的好,見了面兒,不笑不話,誰家有個難,有個災的,玉娘也都出銀子去看,這麼好的姑娘遭了難,誰心里也過意不去.更何況去送親,拿了高家的銀子,送成了這個模樣,以後起來,還怎麼見人?

緩過神來,頓時就呼朋喚友,自告奮勇,拎槍提棒,聚集了七八十號的青壯,帶著劉老三直奔二道梁子,可到了地方,只剩下一片狼藉,那里還有強人半點身影.

劉老三不甘心,帶著大夥四處尋找,從白天一直找到日暮,從日落,一直尋到後半夜.玉娘失蹤的那一片山地都尋便了,漫山遍野都是星星點點的火光,呼喊聲此起彼落,經過這麼一番折騰,大夥兒都疲憊不堪,可是,連玉娘的影子也沒看見.

劉老三的臉色直如死人一般,但還是遣人去縣里報官,又派人去親家去,讓他家也派出人來尋找,高公子一時膽,先逃了,事後也是後悔,沒等劉老三派人來,也糾集了一眾青壯,帶著刀槍棍棒來尋.

兩夥人聚在一起,找了七天,將方圓百里幾乎掀了個遍,但玉娘就像是人間消失了一樣,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如此一個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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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版主 | 2014-6-8 10:04:05

第一百一十七章 名士

劉伯溫並沒有參與此事,劉老三嫁女,只派人送去了賀禮,卻也聽了玉娘被賊人掠去,事後劉老三也找過他,讓他幫著算算玉娘的下落.劉伯溫替他占了一卦,卦象離奇,像是已經死去,又像是還在人間,劉伯溫還從未見過這麼奇怪的卦象,百思不得其解,也沒隱瞞告訴了劉老三,這一卦也正是劉老三願意知道的,起碼還有希望.

劉伯溫也歎息玉娘命運多舛,想要幫忙,卻是無力,他一個讀書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又能做什麼?日子也就這麼一天天過去了,村里人也就不在幫著尋找,畢竟家家戶戶的還要過日子,奇怪的是,劫走玉娘的強盜並沒有派人來索要錢財,縣里衙門來人,查找了些日子也是沒個頭緒,倒是劉家和高家為了此事鬧了個不歡而散.

一個月後,除了劉老三家還是愁云慘淡外,別人家都漸漸不在把這事放在心上,既然這夥強盜不要錢,玉娘還能有好?怕不是早就被人……拋屍了吧.

卻是誰也沒有想到,事竟然會變成了這個樣子.

這一日,云淡風輕,月明幽靜,縣里幾個儒士前來拜訪,正所謂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劉伯溫結識的人,自然也都是學富五車,才高八斗之輩.他也高興,山村寂寞,整日里守著一幫老農,沒有什麼共同的話,急忙迎了出去.

來的人里有縣學的元初先生,上次科考的進士徐朗徐公子,理學大家趙鴻.三人有騎著驢來的,有趕著車來的,有騎著馬來的.但沒有一個人是空手.趕車的趙鴻拉了兩壇子女兒,騎驢的元初先生帶了十斤牛肉,幾尾鮮魚.徐朗帶了幾斤好茶,還帶了些時下的新鮮果蔬.

幾人都是懷才不遇之士,常來常往的慣了.劉伯溫這里安靜優雅,無人攪擾,是以幾人經常是一來就是住上幾天,喝喝茶,談談詩文,討論一下天下大事.

劉伯溫也不客氣.迎上來先看了看幾人帶的東西,翻動著徐朗帶來的果蔬,不滿道:"果子可是有些蔫吧,莫不是翠香樓客人吃剩下的?"

徐朗年少英俊,詩文一絕,乃是少有的才子.自然就吸引一些花魁之類的青樓女子愛慕,劉伯溫打趣他也不惱,笑道:"劉青田,你這張不厚道的嘴,怪不得官做不長,這些果蔬可是我家娘子親自動手種的,你能吃上.那是積了大德了……"

元初先生是個狂士,下了驢背就大聲嚷嚷:"老劉,叫你家下人趕緊把這幾尾魚燉上,放上鮮姜,生蒜,火慢燉……"

四人笑笑,進了屋子,劉家就一個老仆人,幾個人也不顧君子遠庖廚的古訓,親自動手.熱熱鬧鬧忙活了大半個晚上,做了一桌子菜,雖然色香味那樣也不占,畢竟是親自動手,吃的也是香甜.

兩壇女兒都是十五年沈的.酒勁不,但名士都是縱酒狂歌之輩,酒量自然也不,幾個人先是談論詩詞之道,又將各個進來寫的文章拿出來讓其他人品評,不知不覺的,可就過了大半夜.酒喝了一壇子半,卻是誰也不下酒桌,仍是高談論闊,著著,就到了天下大勢上面.

"青田兄,如今天下大亂,風云變色,大元江山怕也是到頭了,看看當今天下,北有韓林兒,劉福通,芝麻李,彭大,郭子興,南有如彭瑩玉,徐壽輝.轟轟烈烈,頭紮巾,我輩書生,只能抱愧是個書蠹罷了!"徐朗已是七八分醉了,再也沒什麼顧忌,侃侃而談.

"子明兄,天下大亂不假,但這些舉事之人都借助明教,白蓮之名,天下大事,難道就要靠這些個拜明尊,崇異神之輩嗎?真是奇哉怪也,不奉大道者,就是得了天下,又能坐的穩了?子明兄稍安勿躁,如今大亂方起,鹿死誰手,還未可知,等等看吧……"

"若遇明主,青田兄自可一展胸中抱負!我輩瞠乎其後!"

幾人口舌紛紛,都是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大元朝官場到了現在,仍是以吏員出職制度為核心,其次是科舉入仕,蔭補和宿衛入仕為輔助,以薦舉入仕,國學貢舉和納粟補官為補充的一套選官制度.高級官員大多出自半世襲化的蒙古,色目乃至較早投效元廷的漢人"貴戚世臣,軍功武將",同時仍有不少以吏發身的"無根腳"的人員.而在中,下級官員中,則出職吏員更占據了絕大部分,乃至當時竟有人斷:"我元有天下,所與共治,出刀筆吏十九."

再有才華的人,在這套制度下,想要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絕無可能,就算考上了得個一官半職,那也是處處受氣,被人當個刀筆吏使喚,劉伯溫就是如此.

到激揚憤慨之處,徐朗抽出腰間寶劍,大聲道:"在下偶聽得巾軍軍哥,甚是豪邁雄壯,我徐子明不才,卻也願學班仲升投筆從戎,今日將這軍歌吟唱出來,也顯我輩雖是書生,卻也有大丈夫氣概……"

"云從龍,風從虎,功名利祿塵與土.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蕪.看天下,盡胡虜,天道殘缺匹夫補.好男兒,別父母,只為蒼生不為主.手持鋼刀九十九,殺盡胡兒方罷手.我本堂堂男子漢,何為韃虜作馬牛.壯士飲盡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頭.金鼓齊鳴萬眾吼,不破黃龍誓不休……"

歌曲豪邁激昂,聽得三人胸中也是激蕩不已,正要叫好,卻見徐朗朗朗蹌蹌朝門外走,劉伯溫急忙道:"子明兄,喝了一夜酒,天可就要亮了,要投軍也不急在這一時,待睡醒了再去,可好?"徐朗揚揚手中寶劍:"尿急,解!"其余三人都是呆了一呆,齊聲轟笑.都笑罵他是個凡俗之輩.

此時天已經蒙蒙亮了,深秋正是大霧彌漫之際,徐朗踉蹌走了門,剛要解,卻見迷霧之中,走出一個衣女子來,再一看,頓時身上寒氣升騰,只感到一陣透骨的涼.

女子身上只有片片衣在身,其余地方**,臉上鮮血淋漓,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雙眼無神,籠罩著一層死氣,一頭黑發淩亂不堪,幾綹頭發,從散開的發髻里垂落下來,擋住了她的前額.嘴角還有黑褐色的汙血向外流出.一身的汙穢.光著雙腳,一步一步,機械,僵硬的向前走來,無聲無息.

此時的天空,黑不黑,亮不亮,如此形,當真不出的詭異陰森,徐朗已是呆了,那里還尿得出來,仗劍,壯著膽子問道:"姑娘……這是?"

女子咧了咧嘴,喉嚨卻發出沙啞,啊啊啊……不似人類的叫聲,一句話也不出來,鮮血卻順著張開的口湧出,流淌在青紫的身上,徐朗這才看清,女子女子的嘴里,空空洞洞,竟然沒有舌頭!

"鬼啊!"徐朗嚇得魂飛天外,連滾帶爬地跑回去,屋內劉伯溫三人還在談笑,卻見他臉色慘白道:"外面……外面有女鬼!"完撫住胸口,大口喘氣.

趙宏乃是理學大家,見他這模樣,呵斥道:"你也是儒家子弟,學聖人之,不知道子不語怪力亂神嗎?你且鎮靜,隨老夫出去看看!"

話是這麼,趙老夫子心中也有疑忌,徐朗是名士,不是個胡亂語之輩,事出必有因,但不管如何,老夫我一身浩然正氣,那也不用怕什麼.手中卻拎起支門的棍子,帶頭出去,劉伯溫,元初,徐朗緊跟其後,徐朗手中有劍,元初拿起了個木凳,浩蕩出了門.

出了門,就見迷霧之中,那衣女子趴在地上,四肢抽搐著向著劉家掙紮爬來,白色的大霧怎麼也掩蓋不住女子身上僅存的,只是這幅景,在這大霧之中,詭異,陰森到了極處,所有人都是倒抽了一口涼氣.

沈默了一下,趙宏,突然一聲大喝,道:"至聖先師曾云,木石之精夔魍魎,水中之怪龍罔象,土中之妖曰墳羊.此處乃是深山,靈氣充足,正是孕育木石之精的地方,此女子口不能,渾身**,貌美如花,定是山粗野魅變化而成,我等儒家子弟,一身浩然正氣,又何來之怕?若是連這山精野怪都掃除不了,又何談掃清天下?諸位,且隨我擊之!"

話音落,舉起手中木凳,大步走到女子身前,借著酒勁猛然砸下,他一動手,徐朗也咬牙過來,舉著手中寶劍,朝女子身上戳去,一邊戳,一邊大聲道:"鬼魅,真當吾輩讀書人是好欺的嗎?瞎了你的賊眼……"

元初也不甘示弱,舉起木棒上前助陣,酒借人膽,一陣好打,女子睜大驚恐的眼睛,大張著口,嘴巴一開一闔,似乎想什麼,然而,不管她怎麼努力,發出的都只是些無意義的嘶嘶聲……

鮮的血,就這樣流了出來,如同汩汩的泉水,她無力去抵擋,身子猶如蝦米抽搐成團,只是這抽搐越來越微弱,不大的功夫,便一動不動了!

劉伯溫恍惚間覺得不對,酒喝得太多了,那里不對一時也沒想清楚,就在他愣神之際,忽地迷霧之中一道陰風卷過,瞬間,地上除了血跡,再無那女子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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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10:04:18

第一百一十八章 蓋頭

"咦……沒有了,被我等嚇退了!當賀,當賀!當浮三大白!"趙宏狂呼大叫,徐朗,元初,齊聲叫好,三人狂態畢露,意得志滿回轉身軀,搖晃著回屋,酒喝得都不少,剛才痛擊惡鬼還算清醒幾分,如今沒事了,酒氣上頭,更加醉的厲害.

劉伯溫笑著迎上幾人,腦子卻轉動不停,此地雖然偏遠閉塞,卻從未聽有什麼山魈野怪,鬼魅精靈,怎地今日就有這般妖異人物到了自家門前?想了想,忽然想到一個月前劉老三家的事,心里咯噔一下,莫非這女子就是玉娘?這個念頭一出來,立刻酒醒了幾分.

"子明,剛才你見那女子有多大的年紀?又是什麼模樣?"劉伯溫急忙問道.

"額!"徐朗打了個酒嗝,道:"誰耐煩去看她多大的年紀,如何模樣,山精野怪罷了,青田兄,我們今日幫你驅除了邪祟,你可得要好好謝謝我們三個,吾輩雖是書生卻也不懼妖邪鬼物……"

劉伯溫沒心與他廢話,急忙走到剛才女子所在之處,這會天已大亮,一輪日羞答答的從東面山中升起,霧氣漸漸退散,干枯的草地上血跡猶存,與清晨的露珠混雜在一起,鮮刺眼,更刺眼的是在草叢中鮮鮮的蓋頭.

色的蓋頭上面金線繡的金鳳已被血跡侵透,暗的血,陽光下那麼的刺眼,劉伯溫傻眼了,萬萬沒想到,女子竟然還有東西留下,彎下身撿起蓋頭,想要去問劉老三是不是他家閨女的.如果是,那麼他們打錯了人,如果不是,那這蓋頭又會是誰的?

一個人不管死活,總要活著見人.死了見屍,如果那女子真是玉娘,如今去了那里?如此妖異之事,劉伯溫還真沒有遇到過,想了想,抓著蓋頭去找徐朗三人.不管此事如何,總要去問問劉老三.

回到屋里,卻見三人東倒西歪,已是醉的不省人事,劉伯溫歎息一聲帶著老仆將晚上的狼藉收拾了一下,也耐不住酒力.沈沈睡去.這一場好睡,直到傍晚才醒,徐朗三人也都清醒過來,全然忘記了清晨發生的事,就算是記得,或許也覺得不過是一場夢而已,劉伯溫也是如此.清晨的事太過夢幻,現在想起也不確定發沒發生過,但醒來後右眼一直跳個沒完,扭頭看去,他撿回來的蓋頭去靜靜的躺在桌子上,清楚的告訴他,這不是夢.

"元兄,徐兄,趙兄,你們來看!"劉伯溫大驚.舉著蓋頭朝,手卻一個勁的發抖.

"看什麼?這一場醉,直到現在還有些頭疼!"趙宏一手扶著腦袋,一手端著茶杯吸溜吸溜的喝茶,另外兩個慵懶躺在炕上.那個也不下來,劉伯溫沈聲道:"我們惹出禍事來了,可還記得早上擊打的那個女子?"

"咦!你是那個鬼魅嗎?我還以為只是一場大夢而已,莫非咱們幾個真擊退了妖邪?"徐朗精神起來,探著身子問.趙宏哼了一聲道:"那鬼魅也是個不曉事的,吾輩讀聖賢書,養的是天地浩然正氣,又豈是山精野怪能靠近得了的?活該它有此一劫!"

劉伯溫跺腳道:"差了,差了,若是我料得不錯,是咱們打錯了好人!"

"哦,為何如此,難道還有什麼隱?快快來."元初急忙問道,他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劉伯溫沈默一下,便將劉老三嫁女之事從頭到尾了一遍,三人越聽,臉色越難看,心中都生出一個念頭,莫不是真打錯了好人?待劉伯溫完,徐朗皺眉問道:"若打錯了好人,可也得有個人才是,人呢?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難道就不是山精野怪,幻化成玉娘的樣子,偷了她的蓋頭,前來誆騙我等?"

徐朗的也不無道理,有些山精野怪,慣會幻化人形,迷惑世人.趙宏也覺得徐朗的是這麼回事,只有元初沈吟道:"玉娘是個可憐女子,天殺的強盜,怎地就敢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諸位,聽我一,不管此事到底如何,你我幾人都親眼見到了那女子,不如就去劉老三家問問看,若真打錯了好人,躲就能躲過去了?就算躲過去了,豈不是要一輩子良心不安."

"趙兄的有道理,咱們俱都是明事理的,聖人曰,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何況你我並不知道那女子是玉娘,就算真是玉娘,劉家有什麼責罰,咱們也擔了!"這話的是元初.只有徐朗沈吟道:"事有些蹊蹺,既然不能得窺整件事全貌,怎地就認了錯了?不如這樣,咱們都去問問劉老三,先不打那女子的事,否則劉家鬧將起來,若那女子不是玉娘,你我豈不是冤枉!"

徐朗的話,倒也在理,還不知道那個女子到底是不是玉娘,僅憑一塊蓋頭,那也不算什麼,誰知道那蓋頭是不是賊子扔在這的?當初玉娘出嫁之時,帶著的嫁妝可是不少.若是誰撿到一件,就是凶手,那也不能.

幾人商量了一下,趁著天色沒黑,就朝劉老三家走去,劉伯溫出了家門,就覺得村中與往常不大一樣,天空低沈無比,總有些朦朧霧氣似有似無的籠罩住整個村子,大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架勢,壓抑的讓人透不過氣來.

三人都很低沈,各自想著心事,不大會的功夫也就到了劉老三的家,或許是聽了玉娘的事,幾人就感覺劉老三家里有著那麼一股子陰郁之氣散之不盡,劉伯溫上前敲門,開門的是一個滿頭白發的老頭,劉伯溫一愣,村子里沒見過這個人啊.

這人卻是認識他,驚訝道:"劉先生怎麼來了?"

再一看,竟然就是劉老三,一個月沒怎麼見,怎麼就老成了這個樣子?跟以往比起來簡直就大了十幾歲,看來這些日子委實難熬.劉老三將四人迎進家門,劉伯溫與他客氣了幾句,介紹了跟來的幾個同伴,問道:"三哥,侄女的事有消息了沒有?"

劉老三愁眉苦臉道:"那里有什麼消息,天殺的賊人,若是要錢,就是傾家蕩產也要救玉娘回來,可這許多日子過去,仍是沒有半點消息,哎,看來也是凶多吉少了."

"三哥莫要悲傷過度,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玉娘一定能平安無事,你且看看,這蓋頭是不是我那侄女的?"劉伯溫取出蓋頭遞給劉老三.

劉老三見了劉伯溫手上的蓋頭,手都顫抖起來,雙眼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顫抖著接過來,老淚縱橫,哭泣道:"這正是我那苦命的閨女的蓋頭啊,還是她娘親手給他縫制的,用的是上好的輕紗,劉先生,你這蓋頭是從哪里找到的?是不是有我閨女的下落了?"

劉伯溫剛要話,內里搶出劉老三的婆娘出來,也不顧失禮不失禮,上前一把搶過劉老三手里的蓋頭,撲天喊地的大哭:"娘的心肝啊……你咋就這麼狠心,不給娘個信哎……你等等娘,娘也隨你去了算了……"

一通嚎哭,搞得劉老三尷尬不已,急忙叫家人里上來扶起自家婆娘下去,劉伯溫四人見了,都是唏噓不已,劉老三待自家婆娘下去,這才問道:"劉先生,蓋頭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劉伯溫便將今早之事從頭到尾了一遍,卻沒徐朗三人擊打女子的事.劉老三聽得全身顫抖,急忙道:"可否帶我去哪地方看看?"

劉伯溫哪能不行,帶著劉老三,幾個人又兜了回來,草地上血跡還未干涸,劉老三詢問了半響,也沒個頭緒,聽得最後女子突然消失,也是迷惑,謝了劉伯溫回家去了.

劉老三一走,剩下劉伯溫四人,俱都沈默不語,所有的好心消失得一干二淨,三人到這來是賞秋吟詩的,卻沒想到竟會發生這樣的事,最後還是徐朗開口道:"我料想那女子不是玉娘,想想看,若是玉娘,她只是一個弱質女子,又如何能逃脫賊人手掌?何況那女子在咱們擊打之後,鬼魅般消失不見,玉娘可有這個本事?此事疑點甚多,但憑這兩件,我便能確定女子不是玉娘."

四人都是飽學之士,卻是誰也沒遇到過這般離奇的事,都有些慌亂,聽徐朗辯解,立刻釋懷,更將女子不是玉娘之事,添上無數理由,總之一句話,這女子不是玉娘,但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巨大的疑惑,就算女子不是玉娘,為何突然消失不見?她又是個什麼東西?

這個疑惑,誰都沒,仿佛就將這件事忘了,隨後又整治了酒席,繼續暢談風月,飲酒作詩,但每個人的緒卻都不太高,仿佛那個鬼魅樣的女子給所有人的心中都紮進了一根刺.酒也不在喝的暢快,不到一個時辰,就都散去睡了.

當天夜里,四個人都做了一個夢,夢中霧氣彌漫之中,緩緩的,緩緩的,走來一個面目模糊的衣女子……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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