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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10-19 17:58:11

第八十章 不讓你進



辛辛苦苦為人忙,臨到頭了卻被人像狗屎一樣撇開了,岩機子讓人可恨又可憐。頂點 小說

只是也無人肯理會他,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看霍青瞻神色不似作偽,這一切自然而然,就是岩機子自作聰明搞出來的了,也不知你圖個什麼,就連霍青瞻都分得清輕重,不敢招惹孟宣,你偏偏跳出來橫生事端,結果再一次被孟宣抽了臉,你不倒楣誰倒楣?

最恨他的是那幾個與他同來的弟子,你倒楣也就罷了,偏偏拉上了我們!

須知道,當初岩機子能說動他們,卻是扯著霍青瞻當虎皮大衣的。

可霍青瞻剛剛卻說,他根本不知道這事,那當時說的傳功什麼的,自然就是假的了。

扯去了岩機子的天池道袍,又奪了他的飛劍,重新放回劍湖之中,自此岩機子便不再是天池內門弟子了,好歹孟宣還給他留了條生路,他若願留下,還能做個外門弟子,說白了就是門下奴僕,負責清掃雜役,不授傳承,僅掛個名字,與內門弟子不可同日而語。

當夜,曲直便做好了統計,門下各弟子修行的功法及修為、曾在仙門之下立的功勛都詳細錄了下來,孟宣見他辦事牢靠,乾脆的讓他斟酌一下適合門下弟子修行的功法,曲直得受重任,自然萬分感激,又拉了墨伶子,商討一夜,第二日清晨時拿出了結果。

「天罡雷法?」

孟宣看到了霍青瞻寫下的功法,不由冷冷一笑,眼睛眯了起來。

天光大亮,旭日紅光灑滿仙山,天池門下,已經齊齊在坐忘峰前等候。

孟宣也不裝模作樣,簡單囑咐了兩句,便帶眾弟子御劍朝閬寰經窟方向飛去。

來到谷前,只見那大霧還是大霧,法陣還是法陣,表面上看起來並沒變化。

但孟宣捏起法訣,揚手一揮,大霧便轟隆隆散了開去,出現了一條小路,直通經窟大門。

「開了……經窟再次開放了……」

「苦守十年,我終於能夠再次修行了……」

「多謝大師兄傳功之恩,有生之年,師弟永不敢忘……」

一時之間,閬寰經窟前歡聲鼎沸。

仙門最重要的是什麼,自然是修行法訣了。

這就好像去學校唸書,雖然可以戀愛可以打架可以逃課上網吧,但學校之所以是學校,就是因為它傳授知識,而這知識,對仙門中人來說就是修行法訣了。

此乃立派之基,也是一門命脈所在。

天池自劫火滅道以來,便再不復昔日榮光,門下弟子死了一半,走了一半。

那走的一半裡,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在此處已經求不得法了。

無法之門,幾乎等於除名。

可是如今,閬寰經窟再開,天池傳承,再現於世。

這些苦挨了近十年的天池弟子,又如何能不激動?

「進去吧,謹記住,以後閬寰經窟每月開放一次,每個人可以翻閱典藉一個時辰,而且須得按照曲師弟給你們選定的功法翻閱,不可擅自修煉,如果想學,也需要先告訴我,我點頭之後,才能修行……」孟宣輕聲告誡著:「諸位師弟不要以為我小氣,實在是修行之道,艱辛險阻,我們又無師長指教,稍不留心便會走火入魔,非同兒戲……」

「多謝師兄提點,我等皆曉得……」

天池門下眾人並非傻子,明白孟宣的用意。

他其實就是怕經窟一旦大開,眾弟子飢不擇食,胡亂修煉,壞了道基而已。

這其實就跟人餓極了是一樣的,反而不能讓他一次吃太飽,會撐著。

「明白就好!」

孟宣笑了起來,道:「這規矩也不是死令,等著過上一年半載,自然會漸漸放緩,再等到你們或是修為小成,或是立下了功勞,我自然會稟明師尊,皆提你們做真傳弟子,到時候這第一經窟,便任憑你們翻閱了,還望諸師弟以此為志,多多努力才是……」

眾弟子大喜,再次拜謝孟宣,然後才恭恭敬敬的整理了衣冠,舉步往經窟走去。

「霍師弟……」

就在這時,孟宣叫住了隨在人群之中,準備進入經窟的霍青瞻。

「大師兄有何吩咐……」

霍青瞻吃了一驚,急忙恭敬的向孟宣行禮。

孟宣嘴角一撇,淡淡道:「我想過了,你那日受了傷,冒然修法,對身體無益,這一次就先別進去了,回去養好傷之後,再入經窟吧!」

「你……」

霍青瞻大吃了一驚,雙目炯炯,望向了孟宣。

而孟宣則冷冷一笑,與他對視。

「好……謹遵師兄教誨……」

霍青瞻還是率先低下了頭,掩住了眼睛中的殺氣,緩緩施了一禮,轉身離開。

而孟宣則冷笑了一聲,絲毫不以為意。

此人陰險狡詐,自己辛辛苦苦打開的經窟,憑什麼要讓他進來?

他也懶得想搞什麼玄虛了,直接就告訴霍青瞻,小爺不讓你進!

當然了,另有一個原因就是,孟宣覺得這霍青瞻有點什麼秘密,與其千防萬防,與他搞心理戰,倒不如主動出擊,逼他曝露。

當然了,如果時間流轉,霍青瞻真的證明了清白之身,那到時候孟宣再補償他也不遲。

一個時辰後,經窟關閉,眾弟子喜氣洋洋,皆得到了自己所需的功法。

一直沒有得傳正法的,皆找到了修行功法,缺少制敵之術的,也得到了武法術法,讓孟宣有些意外的倒是曲直,他本來是有資格修行門下正法的,可他偏偏選擇了一門「小煉心法」,這根本不是修行功法,而是用來修心靜氣的法門,實在是有些小眾了。

「孟師兄見笑了……」

見孟宣有些好奇,曲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師弟心境曾經受挫,七年以來,始終無法通神達念,所以便選這小煉心法,希望對心境對有所幫助……」

「心境受挫麼?」

孟宣點了點頭,勸慰了幾句,便讓他離開了。

孟宣知道,修者最怕心境受挫,可以說,一旦受挫,若不能堪破魔障,整個人就廢了。

盞茶功夫後,眾弟子皆已離開,經窟再次關閉。

在眾弟子歸山之時,劍湖旁邊,一人手持掃把,滿臉豔羨,自然就是岩機子了。

他竟然沒有選擇離山,而是甘心在這天池仙門,做了惟一的一個外門弟子。

「我也該好好修行了……」

師門之事,暫告一段落,孟宣也該考慮自己的修行了。

不過在自己修行之前,他卻也從經窟裡帶來了一批關於法陣的典藉,讓寶盆自己琢磨,這書生精通算術,天賦遠高於孟宣,不好好利用起來實在可惜。

這些典藉,都是紙質的,屬於經窟中不怎麼重要的典藉,凡是重要的經典,都是銘刻在玉簡上的,不可以帶離經窟,但這些紙質的卻無防,可以任由門下弟子借閱。再說,孟宣如今是天池仙門真傳大弟子,暫代傳功、戒律、執掌、掌法四大長老之位,違反規矩又怎地?

現在天池仙門的規矩,還不是他說了算!

寶盆自也歡喜,這些仙門法陣之理,繁複玄奧,正好可以讓他打發時間。

「天罡雷法,顛倒造化……」

孟宣也開始閉關,修行起了這酒徒師叔口中的五大正法之尊,天罡雷法。

此法乃是天罡雷訣的第一卷,共分三重,正是適合真靈境以下的弟子修行的。

修行起來,孟宣倒也沒感覺有什麼困難的,確是精深奧妙,但孟宣還能領悟。

天罡雷法第一重,便是感悟天地之間的雷力,並以真氣將其凝聚。

感悟之道,心越靜,越穩,便越快。

而孟宣每日以大哀印洗煉身心,早就如古井一般了,很快便達到了功法的要求。

而以真氣將雷電凝聚起來,則要看修者的真氣,孟宣乃是真氣九重,也不困難。

因而天罡雷法的第一重,孟宣也只用了十天時間,便修成了。

掐起法印,運轉真氣,身周空氣裡,很快就出現了隱隱約約的電光,噼噼啪啪。

「這第一重雷法,只是打基礎罷了,第二重,才能體現出玄奧之處啊……」

孟宣回想著功法口訣,心裡升起了一絲震驚,一絲竊喜,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這天罡雷法,正是他所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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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10-19 18:06:11

第八十一章 雷洗三千穴



「雷洗三千穴,修成真寶身……」

天罡雷法第二重開篇,便是這一句話。含義很簡單,以雷力洗煉周身三千大穴,便可以修煉成傳說中的「寶身」。在修家眼裡,寶身是一種天資,也是一種境界,那代表著無瑕肉身,舉世罕見。甚至在傳說中,這種肉身是修不成的,只能天生,或是無限接近。

天生寶身的人,不但修行神速,而且無論在哪個境界,都能力壓同輩。

而三千大穴,也是孟宣此前未曾聽過的。

紅塵中的普通人,皆認為人體有365個穴位。

而高明醫者,則認為人體內有720個穴位。

但在修家眼裡,卻認為人體內有1000個穴位。

但無論如何,都從來沒有人提起過3000穴位之說。

不過,在孟宣靜心回想了天罡雷法中的經文之後,心裡便明悟了。

「原來,人體內有一千明穴,一千隱穴,更有一千虛穴,加起來,便是三千大穴!」

孟宣在心裡回想著,按照天罡雷法所言,正是這三千大穴,決定了人的肉身天資。

三千大穴,有的於塞有的通達,能通多少,全憑天定。

而穴道通的越多,人的天資便愈高。

天罡雷法,便是要以雷電之力,將閉塞的穴道強行打開,洗煉肉身。

「很好,天池五法,雷罡為尊……我就來看看這天罡雷法的玄妙吧!」

孟宣眼睛裡射出了兩道堅定之意,一口真氣吐了出去。

「天地雷精,速來駕前,聽我宣調……」

孟宣吐出真氣之時,已然掐起印法,同時低喝口訣。

很快,周圍空氣中便開始有雷花閃耀,並漸漸凝結在一起,宛若液體一般。

人的真氣來自天地,與萬物同源,通過印法與口訣,就能夠用真氣將空氣中的雷精之力引來,自如操控,而這也正是天罡雷法第一重的基礎。世間其他的術法,也是源於這個道理,人能夠演化天地萬物變化,形成種種詭奇術法,靠得便是真氣與萬物的聯繫。

在孟宣的心意控制下,雷花很快就凝成了約西瓜大小的一團,懸於空中,耀如烈日。

這也是他如今的極限了,以他的真氣品質與含量,最多便只能控制如此規模的雷光。

「來吧,寶貝……」

孟宣法訣引動,那雷球便向他飛了過來。

「啪啪……」

雷球靠近了身邊,孟宣立刻便感覺到了一種酥麻的感覺,汗毛皆豎。

他就像一個準備去摸高壓電的頑童,吸了口氣,猛一咬牙,將雷球納入了體內。

痛……

身體每一寸肌膚被撕裂般的疼痛!

這一刻,孟宣臉上的肌肉都扭曲了,饒是他心神堅定,這強烈至極的痛楚也險些衝破了他的理智,他只感覺,自己體內似乎每一寸都燃起了熊熊火焰,在燒炙著他的每一寸肌膜,又似乎無數道鋼針在狠狠的刺著他的每一個毛孔,更像在用電鑽在體表鑽出一個個洞來。

這簡直就是一個自虐的法門。

難怪前世罵人都要罵天打雷劈了,這確實是想像不到的酷刑。

不過,在痛苦之外,孟宣竟然也奇異的感覺到了絲絲怪異的舒服。

「難道我骨子裡有受虐傾向不成?」

孟宣想到了這個奇怪的問題,雷力入體肆虐,自己竟然會感覺舒服?

面對這個恐怖的問題,孟宣嚇的不輕,不過他很快就想明白了。

不是自己有受虐傾向,而是由於他體內的陰氣。

他們大病仙訣一脈,練邪為正,以病氣煉丹,體內總會有一些陰氣殘餘。

當初病老頭便教了他一種泡製烈酒的方法,用來驅逐體內殘餘的陰氣。

只不過,即便飲了藥酒,陰氣依然不是輕輕鬆鬆就能驅乾淨的,還是有一些根深蒂固的陰氣留了下來,而如今他雷力入體,這雷力卻是天下間的至陽之物,所過之處,孟宣體內所有的陰氣在碰到了雷力之後皆如冰雪般消融了,這也是他感覺有些舒服的原因。

「嗤嗤嗤……」

也就在雷力入體時,孟宣體表出現了一個又一個的亮點。

雷力已經被他納入了體內,如此這些亮點,卻是從他體內透出來的光亮。

就好像,他的身體出現了一個又一個孔,光耀奪目。

這些光點源源不斷的出現,密密麻麻,宛如顆顆星辰鑲嵌在孟宣身體上。

有的極為明亮,有的卻非常黯淡,似乎孔洞沒有完全打開。

「720處……原來我是天生通了720位大穴的……」

孟宣對自己的體質有了一絲領悟,然後就運轉真氣,帶動體內的雷力,開始向自己那剩餘的280枚閉塞的明穴衝去,雷法洗穴,便是以狂暴的雷力將那些閉塞的穴道強行打開,圓滿,跟人打耳朵眼不是一個層次,關鍵是雷力在經脈之中遊走,也是對經脈的一次洗煉。

「嗤嗤……」

經過了半個時辰的洗煉,孟宣的明穴又被打開了兩枚,而他體內的雷力也黯淡了下來。

「不輕鬆啊,是個力氣活……」

孟宣緩緩吁了口氣,睜開了眼睛。

衝破了這兩枚穴道之後,他的真氣已經無以為繼了,只能暫且收功。

這也讓他明白了,雷法煉身,還真不是輕輕鬆鬆就能達到的,要耗廢不少時間。

就這樣,一整天時間,孟宣就在不停的洗穴、休息之間度過。

待到一整天過去,他一共通了十枚明穴,這也是他如今的極限了。

不過休息的時候,他就研悟武法,修煉三十三劍,倒也不至虛度。

除了這每天的痛苦,孟宣衝破剩下的二百八十枚明穴,並沒有碰到太多的困難。

差不多一個月時間,他便將一千明穴全部打開了,雷力入體,千顆繁星便出現在他身周,顯得既詭異,又有莫名的玄奇感覺。

打開了一千明穴之後,孟宣只覺自己平時吐納時,與靈氣的溝通明顯更順暢了,最關鍵的是,孟宣感覺自己的真氣品質又有提升了。

並不是說他已經突破了真氣九重,而是指他的真氣九重更提高了。

真氣一至九重,每更上一重,真氣的品質與含量都會更高一重。

真氣九重,便代表著這個變化的極限。

在修為到了真氣九重之後,人的真氣品質便不會再變,最多只能增加含量。

以前孟宣只有720枚明穴開啟,真氣品質的極限也只到720枚明穴的極限而已。

如今他的明穴開啟了一千枚,極限提升,真氣的品質自然也隨之提升了。

其實這就跟同樣的十五歲少年,有的人力量強大,有的人力量弱小一樣,就算兩個人接受一樣的訓練,將體能開發到了最強,但依然有高下之分,這是人自身的極限,先天帶來的,無法改變,而孟宣如今卻強行將這個極限提高了,而且足足拔高了近三分之一。

修行就像爬山,孟宣已經爬到了頂點,無法再向上攀爬,可是如今他腳下的山高了。

真氣品質提升後,含量便縮水了,不過這卻不成問題,寶盆就在身邊呢。

隨時修煉隨時提取,孟宣的真氣品質在提升,含量卻也跟著又修上去了。

如今每十天提取一道魔氣,每三十天煉化一粒病丹,已經成了他的日常功課了。

而且這四等病丹,效果也著實非凡,每次都能為孟宣補足大量的真氣。

孟宣曾經服食了一粒松友師兄贈送的萬年古松所結的松子,卻發現,那被門中弟子傳說中神乎其神的松子,效果也只與他所煉化的三等丹相仿,而四等丹,效果足足比松子高了三倍,也就是說,按量來算,孟宣等於每十天就吞一粒萬歲古松子,還不用花費時間煉化……

「不行啊,感覺寶盆身上的病丹,效果越來越弱了……」

孟宣又煉化了一粒四等丹後,感應了一下,心裡升起了一絲納悶。

他發現了一個問題,好像長時間服用同一種丹,丹效也打折。

連續煉化寶盆身上的魔氣,他真氣增漲的效果已經有些減弱了。

想來倒也合理,普通人連續吃一種藥,身體還會產生抗藥性呢……

「修完明穴,該修隱穴了……」

孟宣沒有糾結於丹藥的問題,他們大病仙訣的傳人,從來不愁這個。

明穴在體表,以經脈相連,乃是人身與天地之間聯繫的第一道大門。而隱穴則位於五臟六腑與骨髓深處,如果說之前以雷力洗煉明穴,是有烈焰燒炙身體,用電鑽在體表鑽洞的話,那麼洗煉隱穴,那就是烈焰在燒炙自身的心肝肺,用電鑽鑽自己的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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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領符詔



更關鍵的是,孟宣發現,洗煉隱穴,速度也慢了下來。 章節更新最快

以他如今的真氣量,即便日以繼夜的洗煉,也最多只能通開一到兩枚隱穴。而隱穴的數量與明穴一樣,足足有一千個,這也就代表著,他將隱穴全部破開,至少也需要一年半的時間,偏偏他現在的真氣補充成為了一個問題,已經不能再像以前一樣持續閉關了。

像他這樣日夜不停的最大強度運用真氣,真氣的補充一定要跟上。

以前寶盆的魔氣,足夠他補充,可是如今卻發現有些難以為繼了。

於是,在閉關半年後,孟宣終於破關而出,如今他的隱穴已經通開了三百枚。

有些詫異的問題是,通開了這三百枚隱穴後,孟宣並沒有感覺到明顯的變化。

真氣品質雖然也有些許提升,但卻不明顯,乍一看,似乎隱穴通與不通,沒有什麼區別。

當然了,他自己也明白,隱穴通達,一定有它的作用,只是自己還沒有發現。

「大師兄在嗎?墨伶子求見……」

孟宣出關的消息剛剛傳出去,墨伶子便來拜訪了。

「進來吧!」

孟宣也正無聊,便應了一聲,聲音柔和,卻送出去了一里有餘。

「修行的怎麼樣了?」

孟宣打量著笑嘻嘻走進來的墨伶子,這廝雖然在笑著,但身上的氣勢卻更冷了。

也是怪了,當初選擇功法,他放著其他的幾部修法不學,非去學了名字異常怪異的九幽陰風訣,如今第一重已經修成了,身上莫名其妙的散發著寒氣。以前他就是冷口冷面,幾乎見了誰都跟欠他二百塊錢似的,如今更是升級了,就好像別人欠他一千塊錢似的。

「托師兄的福,第一重已經圓滿,我準備修行第二重了……」

墨伶子說道,自顧自的拉了張凳子坐下來。

感覺很怪異……

墨伶子明明是在笑,而且他也確實是在笑,但他的表情卻讓人感覺很冷……

人都說皮笑肉不笑,但墨伶子硬生生把自己修煉成了肉笑皮不笑了。

「這九幽陰風訣,不會是邪法吧……」

孟宣心裡不由想,轉念又想,放在天池經窟裡的正法之一,應該不會這麼邪。

「無事不登三寶殿吧?」

孟宣望著墨伶子笑道。

墨伶子臉有些紅……他臉色越來越白了,這倒很容易看出來……然後點了點頭,頗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想修煉九幽陰風訣第二重,卻是需要買一些地陰石來用……」

孟宣聞言笑了笑,便叫寶盆將剩餘的金精靈鐵拿來。

寶盆捧了一個簸箕來,往桌子上一倒,嘩啦啦幾十兩金精與幾塊靈鐵碎片,道:「就剩這一點了!」

「都沒了?」

孟宣有些意外,這半年來,經常有門下師弟前來借錢,孟宣不勝其擾,便將所有的銀兩,都托魚老大換成了金精靈鐵,然後交給了寶盆保管,門下師弟們來了,便不必打擾他,直接去找寶盆借就可以,只是孟宣沒想到,這才半年時間,他就變成了窮光蛋了。

「你先把這些拿著吧!」

孟宣嘆了口氣,將這些金精靈鐵一鼓腦推給了墨伶子。

他也明白,修行一道,耗費頗巨,普通人還真是承擔不起。

他修煉的時候雖然不怎麼需要花錢,但其他的師弟們卻都要消耗靈丹神礦的。

這其實是一個很恐怖的數字。

「嘿嘿,孟師兄,真是多謝了……我上次借你的,還沒還吶……」

墨伶子也有些不好意思,他看出來了,這確實是孟宣最後的一些錢了。

寶盆聽了,插嘴道:「沒事,我都記著賬呢……」

墨伶子登時有些尷尬的笑了起來。

「還是感覺很怪異……」

孟宣無語的瞧著他,肉笑皮不笑的感覺真是特別怪異。

「自家師兄弟,不必客氣了,不過我們該想辦法賺些錢了倒是真的……」

孟宣嘆了口氣,他當初自黑木山帶來的財產,如今也差不多快見底了。

「賺錢……確實該想想辦法了,門中師兄弟也有不少修行到了瓶頸,需要消耗大量資源的,只不過,我們天池仙門外面既無田產,亦無生意,卻沒有外財呀……再一點,既然有又如何,修行耗費之巨,卻不是這些紅塵間的生意可以支撐的,惟有符詔呀……」

墨伶子嘆了起來。

「符詔……那便接符詔吧,天池弟子閉門不出多年,也該走動走動了!」

孟宣點了點頭,輕聲說道。

「話是這般說法,只是我們天池的弟子去領詔,卻總是……」

墨伶子有些猶豫起來,小心翼翼的看著孟宣,怕被他叱罵。

孟宣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也沒有動怒,只是輕聲道:「我也知道,咱們天池仙門如今門派凋蔽,外出行走,一向受人排擠,只不過,越是這樣,我們越是要出去,該爭的爭,該斗的斗,不然天池弟子久不在外面行走,別人還真道我們天池仙門已亡了……」

墨伶子微微一怔:「孟師兄,你的意思是……」

孟宣點了點頭,淡淡道:「明天我便去符詔大殿,倒要看看別人是什麼欺負天池弟子的!」

聽了孟宣的話,墨伶子的眼睛不由亮了起來。

所謂符詔,便是仙門及各大勢力發下的任務。

據傳上古年間,凡俗之人每當遇到了災禍無法自理時,便會拜祭上蒼,寫下繳文,奉上祭品,請求有修行者出手,為百姓袪災。那時候的修行者,與凡俗根本就沒有分開,都是生活在一起的,他們得到了祭品,自然就會出手,或是斬妖,或是降魔,或是求雨。

久而久之,世代變幻,世間構成已大為不同。

修行者為了更好的修行,建起了仙門,隱居海天深山,平時基本上不與紅塵有所交集。

但那上古的法門卻流傳了開來,凡俗百姓,依然可以奉上祭品,請求仙者袪災。

那種呈與仙家的繳文,便被人稱為符詔。

不過,如今符詔已經洐變了很多,除了凡俗袪災的繳文外,還有其他種種。

比如說王室、世家甚至一些仙門,都會用此法發放任務。

仙門弟子,有的是為了積德行善,有的是為了換取符詔豐富的回報,會定期來奉詔。

當然了,不同等級的勢力發佈的符詔,難度及報酬也不同,大體分為:

紅塵裡的繳文,便是「紅塵詔」,或是消災,或是除妖,一般較簡單,報酬也低。

王室發佈的任務,便是「皇家詔」,多是討逆、降魔,難度中等,報酬要高一些。

然後便是仙門裡的任務,便是「仙門詔」,或是探索禁區,或是討伐邪魔,難度是最高的,沒有幾分實力的人根本不敢領這符詔,但相應的,報酬也是最豐富的。

所有的符詔,都放在了聖地符詔大殿裡,由各大仙門輪流派人看管。

第二日一早,孟宣便由墨伶子帶路,往東海聖地符詔大殿來了。

此殿卻位於整片東海聖地的中心位置,距離不算近,但二人御劍水平不錯,很快就到了。

遠遠的,便見一座巨大的宮殿建於海面上,氣勢恢宏,鎮壓一方。宮殿遠看,便顯得極其雄偉,近了觀看,更是讓人心驚,卻見此殿足有百十丈高,幾乎便是一座城池,在大殿周圍的空中,隨便可見往來的修者或御劍,或騎坐靈獸,有的來領符詔,有的來領報酬。

「這才是仙家氣象啊……」

孟宣嘆了口氣,有些心馳,而一旁的墨伶子,也有些激動了。

二人整理了一下劍袍,便準備進入大殿。

「來者止步,報上山門名號……」

還未靠近符詔大殿百丈,忽有有兩道靈光游來,擋住了二人去路。

卻是兩個身穿淡黃法袍的年青弟子,皆是真氣九重,在他們身邊飛著的,也並非是飛劍,而是兩道金色的靈符。入門半年,孟宣也曾與諸師弟聊起過東海聖地的各大仙門特點,知道這兩人乃是巨靈門弟子,他們門下弟子皆修煉靈符,祭起之後,也能借符御空,與飛劍無異。

「苦也,怎麼偏偏輪到了巨靈門下看守符詔大殿?」

墨伶子在背後低聲叫苦,孟宣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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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巨靈門下



這符詔大殿,本屬於聖地仙門共有,並不屬於哪門哪派,但千多年前,曾經發生過一件事,便是有東海一小國的國主深受極惡凶海的海妖欺辱,便發出了符詔,求仙門修者斬殺海妖,卻不料,恰好極惡凶海的妖修來到符詔大殿,見到了此詔,便暗暗告訴了那海妖。

海妖聽說那小國國主竟然敢請人對付自己,大發雷霆,施展妖法,一口吞了小國國主並數萬百姓,引發了宣然大波,後來雖然那海妖被仙門派出高手誅滅了,可那國主畢竟無法再生,為了避免再出現類似的情況,因此當時的九大仙門便派門下弟子輪流看守符詔大殿。

守殿的目的,便是不許妖魔混入符詔大殿,只能諸仙門弟子進入。

巨靈門在天池仙門沒落後,一直想頂了天池之名,成為新的七大仙門之一,其門主便走訪六大仙門,從他們手裡,討來了一個看守符詔大殿的資格。

偏巧不巧,今日孟宣來領符詔,恰逢巨靈門下在符詔大殿守值。

「天池真傳孟宣,前來符詔大殿領詔!」

孟宣並沒有將這兩個巨靈門的守職弟子放在心上,依禮上前說道。

「什麼?你是天池真傳?」

聽了孟宣的話,那兩個本來有些無精打采的巨靈門下弟子眼睛登時一亮。

「哈哈,天池門什麼時候有了真傳弟子了?還是個乳臭未乾的小毛孩子?」

「本來就是該除名的仙門,門下儘是廢物,找誰做真傳弟子都一樣了……不過我倒有些意外啊,天池仙門裡的廢物不好好窩在山裡,也敢出來接符詔?」

巨靈門下為了成為新的七大仙門之一,可以說處處要壓的天池仙門抬不起頭來,見到了天池仙門的弟子,簡直就像是得到了什麼好玩的玩具,興奮的眼睛都亮了。

一直以來他們也都是這麼幹的,碰到了一個天池仙門的弟子,一定要極盡嘲諷才完事,反正也不怕跟他們動手,比人多,巨靈門下不說一萬,幾千弟子是有的,比個人修為的話,天池仙門也就只有一個姓霍的弟子拿得出手,其他的弟子連劍都御不好,別說動手了。

「你們……」

墨伶子氣的眉眼豎起,額上青筋畢露,憤怒之中,又有一絲悲哀。

這樣的嘲諷,他顯然不是第一次嘗到了。

也正是這樣的嘲諷,才使得他近幾年來,寧可躲在門裡吃野菜,都不來領符詔。

「兩位巨靈門的師弟,在下有一個問題要請教……」

孟宣聽了,卻微微一笑,客客氣氣的迎上了前去。

「哦?年齡不大,倒挺會說話的……」

左邊那弟子笑吟吟的說道。

右邊那巨靈門下卻皺著眉頭道:「你叫我們作師弟?哼,雖然仙門之中有約定俗成的規矩,不同仙門的外門弟子,見到了真傳弟子,都得口稱師兄,但你們天池仙門有什麼資格排進來?所以你最好乖乖叫我們師兄,不然免不了讓你吃些苦頭,到時候別後悔……」

這二人輕輕鬆鬆,顯然沒有將孟宣放在眼裡。

孟宣笑眯眯的,似乎一點也不生氣,慢慢靠近了他們兩人。

「你想請教什麼?」

其中一個弟子懶洋洋的問孟宣。

孟宣笑了笑,忽然眼中精光四射,低壓了聲音道:「巨靈門下都這麼沒有教養麼?」

「大膽!」

兩個巨靈門下聞言大怒,一聲斷喝,便要出手。

然而就在這時,孟宣已經搶先出手了,掐起劍訣,並指一揮。

「咻」的一聲,三十三劍劍光暴起,直向那左邊的弟子撞去。

這一劍迅若閃電,勢不可擋,三人離的又近,那弟子怪叫了一聲,根本躲避不及。

情急之下,他只來得及將飛在身邊的靈符御起,擋在了自己身前。

「轟」的一聲,三十三劍撞擊,力量何其之強?

眼見得那靈符就黯淡了,靈氣散溢,那弟子慘叫了一聲,架不住風,往海裡掉去。

「你……竟敢傷我羅師弟……」

另一名弟子大叫,他卻是有了反應的時間,一聲大吼,雙手合在了一處。瞬息之間,他的靈符上面飛起一道黃光,在空中不停變化,卻化作了一個身材雄壯的金色巨人,威風凜凜,靈氣逼人,驀地一聲大吼,卻無聲音發出,雙手抱拳,狠狠向著孟宣頭頂砸了下來。

「你也給我下去……」

孟宣冷喝,指訣一轉,三十三劍已經飛了回來,咚的一聲撞在了巨靈神像上。

他第一次運用三十三劍禦敵,惟恐力量不足以斬滅這巨靈神像,這一擊之中,已經動用了三十三劍最強的力量,只聽「嗡」的一聲,三十三劍結結實實的斬在神像上面,竟發出了刺耳的金石之音,而後那巨靈神像身上便出現了道道裂痕,神像中間的靈符也黯淡了。

「啪啪啪啪……」

巨靈神像竟然在這一劍斬落下,整個碎掉了,化作靈光消失於空中。

「嗯?巨靈門偌大的威風,也沒我想像中的那麼厲害……」

孟宣微微一怔,三十三劍微微一頓,繼續向那羅姓弟子飛了過去。

「不要……」

羅姓弟子大驚失色,舉起雙臂來護著臉。

然而這兩柄飛劍卻沒有直接斬向他,而是狠狠撞在了他的靈符上面。

「噗……」

他身前的靈符金氣蕩漾,靈氣渙散,幾近碎裂,一直慘叫,也往海裡摔去了。

「呵呵,我倒是高看了他們……」

孟宣心下冷笑,適才一擊之間,他已經試出了這兩人的本事。雖然也是真氣九重,但這二人的靈符著實煉的不怎麼樣,真氣聚而不凝,只是看著威風,他別說全力祭起三十三劍,只怕僅用一道飛劍,在灌注了全身真氣之後,也足以破掉他們的靈符了。

不過話說起來,這二人若真是有什麼本事,也不會被派來守門了。

「啊……」

兩人慘叫著,跌下了雲下的海中,倒也不致於摔死,但重重拍在海面上,肯定也不好受。

最關鍵的是,他們的靈符被孟宣破了,也不知多久才能再修回來。

「大師兄,小弟對你的敬仰當真如黃河江水……」

墨伶子見了這一幕,滿臉都是狂喜之色,一副揚眉吐氣的模樣。

「少拍馬屁,你得繼續保持你冷口冷面的氣度……」

孟宣訓了他一句,心想這小子第一見的時候挺酷來著,現在怎麼有點嘻皮笑臉了?

墨伶子挨了訓,卻也不生氣,依然笑嘻嘻的。

他們天池弟子往日出來領符詔,哪一次不被人嘲諷欺侮?

尤其是這巨靈門,最喜歡欺壓天池弟子,但這一次,孟宣卻等於替所有天池弟子報了仇。

他若是將此事傳回門裡,只怕有不少人會激動的哭出來。

「是誰這麼大膽?膽敢傷我巨靈門下?」

那兩人的慘叫,顯得也驚動了其他的巨靈門當值弟子,瞬間跑出來了七八人,個個身穿淡黃法袍,身周靈符飛舞,一臉難以置信的忿怒之色。

「好大膽,天池門下的廢物,也敢傷我巨靈門下弟子?」

這些人一眼瞥見跌下雲端的兩個弟子,哪裡還能猜不出事情緣由?

直接便飛了過來,將孟宣與墨伶子團團圍住了,殺氣騰騰,就要動手。

「哼,你們口口聲聲說這廢物那廢物,那我們就來瞧瞧,誰是真的廢物!」

孟宣也不是個好脾氣的,臉色一冷,便掐起了劍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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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10-19 18:20:17

第八十四章 蛇伏陰淵



孟宣通過剛才與那兩名弟子動手,再加上平日裡與門中師兄弟們談論,對這仙門弟子的實力也大體有了數。 若是將外門弟子分三等,內門弟子分三等,真傳弟子分三等的話,這些當值的巨靈門弟子,大概也只是內門弟子中的中等罷了,自己還不用將他們放在眼裡。

至於諸仙門真傳弟子的實力,孟宣還沒有一個直觀的認識,不過,他有把握一戰。

雖說各大仙門的真傳弟子,皆是天之驕子,資質不凡,功法亦不凡,資源更是不缺,這樣的環境中塑造出來的人往往都非常可怕,不過,孟宣自己也不會妄自菲薄。

拜入仙門之前,孟宣便已經修行到了真氣九重,後來又習得天梯步法,配合一問劍法,使得他武法威力提升了一個境界,而再後來,他修習天罡雷法,通達一千明穴,三百隱穴,硬生生將已經提升到了極限的真氣品質,又提升了一重,實力已經遠遠超出普通真氣九重了。

再一點,修習了天罡雷法第一重後,孟宣已經能夠宣調部分雷精之力為自己所用,雖然還從來沒用它對敵過,但雷精之力素來都是修者共推的最狂暴力量之一,再加孟宣修習的乃是天池仙門大長老酒徒都推崇倍至的五大正法之首,威力自然弱不到哪裡去……

話說回來,當初以雷法洗煉自身諸竅,孟宣便對雷精之力的威力有了直觀的瞭解了。

每一次雷精入體,那種痛楚根本不是旁人能想像的。

若非孟宣有天罡雷法中的修煉訣竅,孟宣早就在第一次雷精入體的時候,就變成焦碳了。

除了這些以外,孟宣還有大哀印以及斬逆劍中的信仰之力,皆是強大之極的法門。

可以說,如今的孟宣早就不是當初在四象城時,只有修法,卻沒有相應的戰法與術法的仙門棄子了,那時候的他多以修為壓人,但現在的他,不算修為,也不容小覷。

諸大仙門的真傳,自然是很強的,但孟宣也有把握一戰。

若是再算上斬逆劍中的信仰之力,孟宣有把握與上等真傳一戰。

當然了,對付這些巨靈門外門弟子,孟宣都用不著將自己壓箱底的絕技施展出來。

抬手握住飛在身邊的三十三劍劍柄,而後「呼」的一聲,直向其中一人劈去。

那弟子卻也沒想到孟宣這麼凶,登時吃了一驚,靈符驟然飛上頭頂,擋住了這一劍。

「哼!」

孟宣冷笑了一聲,手上加勁,近萬斤力量的加持持下,那靈符立刻被他壓的光芒黯淡了。

「師兄,我來助你……」

其餘幾個巨靈門的弟子見狀,紛紛大喝,打出了自己的靈符。

一瞬間,靈符飛舞,道道靈光,幾乎要把孟宣淹沒。

然而孟宣踏空而行,天梯步法展開,身法如鬼似幻,幾步踏出,已經將所有的靈光都躲了過去,而後又是一劍劈下,劍上電花閃耀,力量更增,竟然將所有的靈符都籠在了劍下,然後狠狠向下壓去,巨靈門下弟子又驚又怒,卻無暇說話,奮力摧動真氣抗著壓力。

「咻……」

便在此時,孟宣忽然後背一凜,感應到了一絲殺氣。

他立刻撤劍,防禦,面朝了殺氣傳來的符詔大殿方向。

此地距離符詔大殿,至少有百太距離,那人竟然能釋放出殺氣,讓他都心生感應,產生威脅感,便說明那人修為不弱,有對他造成傷害的能力。

「莫非是巨靈門的真傳要出手了?」

孟宣心裡想著,並不懼怕,但也不敢大意。

那群巨靈門外門弟子得了自由,立刻大口喘氣,更有人憤憤不已,還想再朝孟宣殺過來。

「好沒規矩的一群小子,符詔大殿何時允許仙門弟子內鬥了?」

就在這時,旁邊忽然響起了一聲輕叱,卻見一身穿杏黃道袍的女子飛了出來,看起來約三十餘歲,氣度雍容,眉目如畫,身材窕窈,她卻不是御劍,也非駕雲,而是在身邊飛舞著一群花瓣,她走到了何時,花瓣便鋪往何處,與其說是飛,不如說是「走」了過來。

「嗯?」

孟宣察覺這女子修為不弱,而且看她衣袍,不是巨靈門下,便收回了劍。

在女子出現的時候,那道殺氣也消失了,釋放出殺氣的人並沒有現身。

「巨靈門下拜見紅師叔……」

巨靈門下弟子如蒙大赦,但卻來不及再向孟宣出手,紛紛低頭向女子行禮。

這位紅師叔皺了皺眉頭,道:「你們巨靈仙門掌教費盡口舌,才討來了這在符詔大殿當值的差事,你們就是如此做事的麼?如果喜歡打架,那就離了這符詔大殿的地界,愛怎麼打就怎麼打,我可以替你們巨靈門求個情,讓你們免了這差事,如何?」

女子口氣並不重,但這群巨靈門下的弟子卻有些懼怕了。

其中一人道:「紅叔師見諒,非是我等不懂規矩,實在是這天池門下欺負我師弟……而且剛才,也是他主動向我們出手的,還請師叔明察……」

紅叔師輕輕哼了一聲,瞪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們真當是我聾子,沒聽到剛才發生的事情?明明是你們巨靈門下無禮,對這兩位天池弟子口出不遜,就是挨打,也是活該,哼,要是換了我,別說將你們打落海中了,便是這一身修為,也得一個個的廢了……」

「紅師叔恕罪……」

眾巨靈門下冷汗涔涔而下,急忙告罪,無人敢辯了。

「都走吧,饒你們這一遭兒,下不為例!」

紅叔師輕輕吩咐了一句,便撇過頭不看他們了。

「快走……」

墨伶子忽然扯著孟宣的袖子就溜,只是草草行了一禮,竟然連句話也不與紅師叔說。

「這是為何,那位紅師叔怎麼說也是幫了我們,怎麼連個招呼也不打?」

孟宣也只好跟著行了一禮,就被他拉開了,心裡有些詫異,感覺這樣做太沒有禮貌。

墨伶子拉著孟宣躲遠了,才擦著冷汗道:「大師兄,你是不知道,這位紅師叔,當年曾與我們的憐花長老有過一段情緣,她幫我們天池門下的弟子,那是想起了憐花師叔的好,不忍心看他的晚輩吃別人的虧,可是你若是開口向她打招呼了,那就不一樣了……」

孟宣好奇:「有什麼不一樣?」

墨伶子苦笑道:「那她就會想起了憐花長老對不起她的事,我們就有罪受了……」

孟宣大奇:「你以前受過這罪?」

墨伶子苦笑道:「好多師兄弟都受過……」

「很難受麼?」

「寧可碰見十次巨靈門下,也不願再遭那麼一次……」

聽墨伶子一說,孟宣也大感後怕,急忙扯著墨伶子溜了。

那紅師叔怔怔的看著兩個鬼鬼崇崇的小輩跑了,目光複雜,輕輕嘆了一聲。

「花郎,你們天池的弟子也都跟你似的,精猾似鬼,連和我說句話兒都不肯呢……」

「我偶爾教訓他們,也只是代你行長老之責罷了,他們怎麼就不明白呢……」

雖然被紅長老制止了一場惡鬥,但孟宣教訓兩個巨靈門弟子的場景,還是被很多人看到了。在符詔大殿三樓的一個房間裡,一人立在窗邊,看著孟宣與墨伶子進入了大殿,似乎想起了什麼,雙眼之中驟然暴出了一種帶著強烈嫉妒的醋意,咬牙切齒,宛若癲狂。

不過這種表情只是一閃而逝,他便恢復了平時的冷靜倨傲。

「華師弟,天池門下對你們巨靈門下如此做法,你就沒什麼想法嗎?」

這人轉過頭去,向著廳內桌邊的一位大漢說道。

那人身材高大,耳上帶著一個碩大的耳環,他身穿淡金色法袍,也是巨靈門下,只是衣飾卻要比與外面當值的巨靈門弟子精緻的多了。

他聽了這人的話,臉上頓時閃過了一絲惱意,冷聲道:「天池門下皆是廢物,此人也不例外,適才紅師叔插手,我不便出手,待離了符詔大殿,再去要他好看!」

「呵,你便是狠狠教訓他一頓,也沒什麼用,此人一出,你們巨靈門的計畫要擱淺了……」

窗邊人淡淡說道,臉色微露嘲諷之意。

「嗯?狂鷹子師兄,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大漢聞言微微一怔。

若是孟宣在此,便會認了出來,窗邊之人,正是他曾經見過一面的紫薇仙門狂鷹子。

他冷笑了一聲,道:「天池仙門自從雲鬼牙脫離山門之後,已經足足七年不設真傳弟子了,你們巨靈門乘勢崛起,頂替天池仙門成為七大仙門之一,本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只是那天池仙門的懷玉掌教看樣子心有不甘呢,他收個真傳進來,真是無意之舉麼?」

「哼,一個小毛孩子,得了柄好劍而已,又如何能影響我巨靈門大計?」

那姓華的壯漢似乎有些不屑,他卻有眼光,看出了三十三劍的不凡。

狂鷹子笑了笑,道:「正是因為他得了柄好劍,才可以看出懷玉掌教對他的看重,你試想一下?憑他的本事?又如何能在劍湖裡請上如此一柄好劍來?定是懷玉掌教賜下來的,而懷玉掌教既表明了態度,那些一直都不希望天池仙門沒落的人,自然也要幫他了!」

「酒徒的那些酒友、賭鬼的那些賭友、憐花的那些**……嘖嘖,力量不小呢!」

隨著狂鷹子的話,華姓壯漢臉色逐漸鄭重了起來,沉聲道:「狂鷹子師兄的意思是?」

狂鷹子嗤的一聲笑了,淡淡道:「我沒什麼意思,只是提醒你,一年後的上古棋盤開啟,整個楚域的仙門都會來到東海聖地,爭奪進入棋盤的名額,你倒是沒有問題,但你弟弟呢?呵呵,他可是指望著巨靈門能夠成為七大仙門之一,好用免戰名額保他進去呢……」

聽狂鷹子提到了自己的弟弟,華姓壯漢眼中陡然寒光一閃,殺機畢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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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10-19 18:25:19

第八十五章 紅塵詔



「紅塵詔……皇家詔……仙門詔……」

孟宣在符詔大殿裡,一殿一殿看了過去,甚覺得有些眼花繚亂。本文由首發紅塵多戰禍,又有妖族魔人崛起,稱雄一方,禍亂天下,這滿殿的符詔,其實也只是天下的一個小小縮影而已,不知有多少人,根本沒有機會將符詔發出來,便被魔人害了性命,妖邪吸了腦髓。

也有許多符詔,已經泛黃,過去了無盡歲月,卻無人領詔。

想必那發出符詔之人,已經在漫長的等待中,絕望而死了吧!

畢竟仙門弟子領詔,也是要看報酬的,報酬低的,再危急也無人肯無嘗伏魔。

積攢下來無人領的,多是紅塵詔,因為紅塵詔報酬最少。

孟宣看著掛滿了整座牆壁的符詔,心情郁雜,難以一言盡述。

「天池仙門也來領詔了麼?」

「這段時間是巨靈門下弟子當值,他們兩個不怕挨揍嗎?」

許多在大殿裡領詔的仙門弟子,認出了天池仙門的劍袍,竊竊私語的看著孟宣與墨伶子。

他們卻沒有看到適才孟宣與巨靈門下的一場爭鬥,那一處的場景,只有大殿二層能看到。

這些仙門弟子,也不是每個人都像巨靈門一樣敵視天池仙門,只是覺得有些新鮮。

自從幾年前巨靈門的華山童師兄一巴掌將一個天池仙門的弟子從符詔大殿三樓抽進了海裡之後,天池仙門的弟子便很少在這裡出現了,即便出現了,也只是偷偷的領一份紅塵詔,然後趕緊溜走,不然被巨靈門以及一些敵視天池仙門的弟子看上了,不免倒場大楣。

只不過,今日出現的這兩個天池弟子卻有些不同,竟然在此盤桓了很久。

而本來就是今日當值的巨靈門弟子,竟然一直沒有來找他們的麻煩,奇哉怪也。

「嗯?新送來的紅塵詔?」

孟宣慢慢看著,忽然注意到了一個剛剛被符詔殿童子掛在牆壁上的捲軸。

捲軸下面掛了一個小小的紅色牌子,上面寫著:瘟疫肆虐,凡銀——萬兩!

這是一份紅塵詔,因為牌子是紅色的。

王室的牌子是黃色,仙門的牌子是紫色,而且也只有紅塵詔會出現這樣低的報酬。

凡銀一萬兩,在仙門根本連像樣的靈藥都買不起……

「唉,又有紅塵詔送來了,有什麼用呢?白白掛在這裡蒙灰罷了!」

「哼,這些痴愚百姓啊,他們真覺得我們會因為一萬兩銀子而耽誤修行嗎?」

眾仙門弟子輕聲議論著,有的嘆息,有的冷嘲,但卻無人有領詔的意思。

「以前還有天池仙門定期來接這些紅塵詔,但是現在……」

「噓,現在不就有兩個天池仙門的弟子在麼?」

仙門弟子嘻笑著,忽然有誰說了這麼一句話,立刻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孟宣二人身上。

墨伶子被人盯的心裡有些發慌,悄悄拉著孟宣袖角,想離開這裡。

然而孟宣卻盯住了那份剛剛送來的紅塵詔,眉頭緊皺。

「大師兄,你不會真的想要接這紅塵詔吧?只有一萬兩銀子,夠做什麼的?」

墨伶子有些詫異,接這紅塵詔,實在是個出力不討好的活。

一是因為瘟疫肆虐,即便是他們仙門弟子,治療起來也很麻煩,一身本領都用不上。

凡人的認識有誤區,都以為仙門修者來了,發一粒靈丹妙藥,立刻藥到病除。

只是他們卻不知道,仙門弟子並不是每個都是大夫,那等靈丹妙藥,也須得是懂得煉丹的仙門弟子辛辛苦苦去采了藥,然後再煉出來的,而且藥不對症的話,一樣治不了他們的病,再一點,即便他們身上真有靈丹妙藥,那也是用來修煉的,誰會給凡人治病?

清除一場凡間的瘟疫,哪怕是個懂醫理的仙門弟子,也差不多得一兩個月的時間。

就這還不一定治的好,稍有不慎還會自己染病。

再一點,花一兩個月時間去賺這一萬兩銀子,那仙門弟子除非是腦袋被人踢了。

墨伶子的催促聲中,孟宣卻不為所動,反而伸手將那道符詔取了下來。

「咦,那天池弟子真要領紅塵詔嗎?」

「天池弟子收徒只收傻子嗎?怎麼盡做這些出力不討好的事?」

「哈,現在天池仙門哪還有什麼收徒標準呀,誰去拜師就收誰……」

眾人竊竊私語中,孟宣低了頭,看著符詔上寫的詳細內容:楚北瘟起,病死萬人。

「死了一萬人了?」

孟宣心裡不自禁的一顫。

雖然現在他也被這世界的價值觀所染,平時殺一兩個人都不會眨眼,但驟然間看到了這句話,還是覺得有些刺眼,一場瘟疫,便死了一萬多人嗎?

而且符詔上寫的太過含混,可能病死的人已經遠遠不止一萬了。

猶豫了一會,孟宣將符詔收進了懷裡,轉身就走。

「哎,大師兄,你去哪?」

墨伶子急忙跟在他身後追了出來。

孟宣轉過頭,卻見不光是墨伶子,符詔大殿中幾乎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

有人嘲諷,有人不解,有人冷笑,有人同情……

「回山啊,收拾一下行囊,該出發去楚北了……」

孟宣迎著墨伶子,也迎著符詔大殿內眾多不解的目光,輕輕笑了笑說道。

「你真要接這個符詔嗎?」墨伶子萬分不解。

孟宣淡淡道:「總要有人接的!」

說著他看了一眼眾符詔大殿中的仙門弟子,不再說什麼,轉身出了大殿。

墨伶子無奈,他還不敢忤逆孟宣的話,雖然不理解,也只好跟著他出去了。

「是我的錯覺嗎?我剛才覺得他看向咱們的目光有些鄙視……」

在孟宣離開之後,仙門弟子轟然議論開了。

「哼,天池仙門一向如此,自命清高罷了,孰不知,他們自己才是傻子,辛辛苦苦幾個月,也許他連這一萬兩銀子都領不到呢,白白耽誤了修行罷了……」

「算了算了,等著看他幾個月後的笑話吧,我們還是找適合我們的符詔!」

孟宣第一次出現在眾仙門弟子面前,也只是引起了一番小小的討論而已。

「大師兄啊,你剛才是怎麼想的?」

墨伶子御劍追上了孟宣,一臉不解的問他。

孟宣低頭想了一會,忽然道:「以前我們天池仙門是怎麼做的?」

墨伶子道:「我來的時候天池仙門已經沒落了,不過聽別人說,以前我們天池仙門的弟子,每年都至少要領三道紅塵詔的……當然是困難高一些的,簡單的要領十道!」

孟宣笑了笑,道:「以後不如我們也這樣做吧……我會帶個好頭!」

「這……」

墨伶子低頭嘆了口氣,不說話了。

孟宣忽然又笑道:「再說,誰又說我領紅塵詔便耽誤修行了?」

在孟宣與墨伶子二人離開了之後,那先前將孟宣所領的紅塵詔帶進了大殿的童子被帶到了一個房間裡,身材魁梧的華山童坐在太師椅上,陽光從窗棱裡投進來,照得他一半臉陰,一半臉陽,他沉默了一會,忽然開口道:「先前那道紅塵詔,是什麼地方發出來的?」

童子緊張的磕著頭,叫道:「回華師兄,是楚北昭陽郡……」

華山童點了點頭,丟給他了一枚靈丹,道:「別告訴別人我問起過!」

童子千恩萬謝,捧起了靈丹出門去了。

隔壁房間裡,狂鷹子臉上露出了一絲瘋狂的笑容:「憑你一個土夫凡狗,有什麼資格看到冰蓮師姐的身子?就為那一眼,我定要讓你付出慘重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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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奉詔離山



大師兄去符詔大殿領符詔了!

這是引發了天池弟子關注的第一個消息,畢竟門內已經很久無人領符詔了。

他們都知道,自家這個大師兄,年齡不大,性子卻犟,脾氣也不小,他若是在領符詔的時候,碰到了別人嘲諷冷笑,會怎麼做?

像教訓我們一樣教訓那些人?

很快,第二個消息就傳出來了。

大師兄與巨靈門弟子起了衝突,將兩人打落海中,八人懾住,大佔上風。

天池弟子人人頓起敬佩之心,果然不愧是自家大師兄,為我等出了一口惡氣。

但是,第三個消息很快就傳出來了,大師兄領的符詔……竟然是紅塵詔!

紅塵詔有什麼用啊,廢力,還不討好,耽誤修行,又賺不著錢!

眾弟子百思不解,當然,也有人覺得,領紅塵詔乃是天池仙門強勝時門下弟子必須要做的事情,如今孟宣這樣做法,也是依巡古例,乃是天池崛起之兆!

不說門下弟子心裡如何想,孟宣卻是準備好要出發了。

他是天池門下真傳大師兄,暫代門中傳功、戒律、掌劍、領法四大長老位,臨走之前,自然要將門中事務安排好,於是就再次擂起了醒雷鼓,喚來諸位師弟。

「墨伶子師弟,我離開之後,你暫代戒律長老之職,門下有人觸犯門律,嚴懲不貸!」

「謹遵大師兄法旨!」

墨伶子出來,向孟宣施禮。

「曲直曲師弟,你暫代掌劍長老之職,有敵來犯,便率眾師弟,守衛山門!」

「謹遵大師兄法旨!」

曲直站出,平靜的臉上有些激動,猶豫了半晌,他又道:「師弟謝過大師兄……」

孟宣一怔:「謝我做什麼?」

曲直狐猾的臉上罕有的出現了一絲忿怒,摸著的臉頰,恨聲道:「三年前,師弟我被巨靈門的真傳弟子華山童一巴掌從符詔大殿三樓打進了海裡,自此便心神受損,三年來修為再無寸近,今日大師兄教訓了巨靈門下的兩個弟子,也算替師弟出了口惡氣!」

「難怪你要修小煉心法……」

孟宣明悟,也不多說什麼,只是輕聲道:「若有機會,我幫你出這口惡氣!」

曲直臉上現出一絲感激,長揖一禮,道:「大師兄恩德,沒齒難忘!」

被人從符詔大殿上,一巴掌從三樓打到海裡,這可以說是一個奇恥大辱。曲直雖然心性淡泊,對這件事卻也一直耿耿於懷,已經影響到了他的心境,以致修行進境緩慢,這樣的他,要麼便是修煉小煉心法,破除心障,要麼便要痛快復仇,才能通達心神。

只是曲直也明白,憑自己的本事,只怕永遠也報不了仇了。

但是孟宣的一句話,卻又讓他生起了希望。

隨後,孟宣又安排了蓮生子守衛經窟,命諸師弟好好修行,然後讓他們散去了。

他自己卻沒有立刻出發,而是御劍飛到了藏經窟處。

如今天池仙門山門凋蔽,最珍貴的地方也就劍湖與這經窟了。

劍湖群劍有靈性,且距離掌教師尊修行的雲隱峰最近,不會出什麼問題,經窟卻是孟宣最為關心的地方,如今經窟法陣皆繫於他一人之身,在他離開後,雖然也可以自行運轉,且有蓮生子看守,但蓮生子修為終究是低了些,孟宣不是很放心,準備再留個手段在這裡。

直入了法陣之中,孟宣來到了經窟殘缺處。

第一經窟當年被劫火所毀,缺失了一角,也是這法陣最薄弱的地方,當年霍青瞻,便是在此處破開法陣,進入經窟取得了雷動四方訣的第一印修法的,孟宣心裡清楚,如果有人想私下裡進入經窟,也只有從這一角進入,因此他必須在這裡留個後手,才能放心離山。

「蜃妖,出來吧……」

孟宣取出了一副畫卷,隨手往外一扔,冷冷喝道。

「上仙饒命,上仙饒命……」

隨著畫卷落地,忽然一道輕煙從畫卷裡飛了出來,化作人形,在地上連連磕頭。

「我只問你一句,想死還是想活?」

面對磕頭男子,孟宣口氣冷淡。

「小妖自然是想活,求仙長高抬貴手……」

孟宣冷冷打量著那磕在地上的虛影,直打量的它渾身恐懼,跪在地上磕頭不停。卻原來,這蜃妖並非別人,正是當初那煉屍宗三長老手中十方地獄圖的陣魂,它本只是一頭蜃妖,卻被大能者一劍斬了肉身,只留一道殘魂,煉進了陣圖之中,使陣圖擁有了幻象之能。

蜃妖無體,無法修行,只能被陣圖主人每天滴一滴鮮血供養。

可是它被孟宣關在洞天指環裡半年之久,始終未有一絲血氣供它,早就虛弱不堪了。孟宣若想斬它,實在是非常容易,別說斬它一劍,甚至只是撕毀那陣圖,它便再無容身之處,只有飄蕩於天地間,不知什麼時候,就被一陣陽風吹散了。

「你若想活,我便給你一個機會……」

孟宣斟酌著說道,「此地有一法陣,你可寄身陣中,再做你的陣靈,每天可以汲取法陣的一絲靈氣存身,任務就是在這陣裡盯著,無論是誰,若想從此處進入經窟,你都給我困住他,一直困到等我回來,不然就算他餓死在陣中,也不能放人,你可明白?」

說完之後,孟宣一聲冷喝:「明白了?」

「小妖……小妖明白……」

蜃妖哆哆嗦嗦,卻是開心的,幾乎不敢相信這等好事能落在自己身上。

它如今乃是陣靈,只能寄身於各法陣中,陣法愈強,它的好處便愈多。

而它原來寄身的那副十方地獄圖,又怎能與這天池長老捨命布下的大陣相比?

孟宣命它守在此處,簡直就是將一根骨頭塞在了狗嘴裡,它又怎會不忠心效命?

「很好,你若做的好,我到時候可以考慮真正讓你成為此陣陣靈,」孟宣說著,卻又收回了十方地獄圖,輕輕敲著掌心,「而若是有什麼不軌之心……哼,這副陣圖我會拿著,你的靈印還在此圖之中,哪怕我在千里之外,只要撕碎了此圖,你也立刻就會煙消雲散……」

「仙長放心,仙長放心,此乃小妖天大的造化,又焉敢不盡心盡力?」

蜃妖在地上連連磕頭,若是有心,只怕要把心挖出來給孟宣看了。

做下了這個安排,孟宣也未告訴蓮生子,便御劍去了雲隱峰,稟告掌教自己將要離山奉詔之事。

掌教也沒表示什麼態度,只是淡淡囑咐了一句:「仙門之外,無人幫你,一切小心!」

孟宣怔了怔,便答應下來,然後下山了。

自然,臨下山前,也免不了要向松友師兄保證,回山時一定帶狗肉給它。

「寶盆,東西收拾好了麼?」

孟宣回到坐忘峰上,見寶盆已經背了一個包袱,在等他了。

孟宣必須得問他一句,因為如果不多囑咐,這廝就只知道帶他的書。

現在的寶盆,已經變成了一個研究法陣的狂人,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研法陣理,簡單來說,就是比以前更書呆子了,甚至偶爾從研究法陣的間隙裡清醒過來,他還在感嘆,自己真是幸運,以前他是個凡人,要吃喝拉撒,但現在卻都不用了,只管一心研究學問。

這樣自然進境恐怖,孟宣不知寶盆如今在法陣上的造詣有多高,反正已經遠遠超過他了。

「走吧,救黎民於水火之中,正是我輩當為之事……」

寶盆在聽說了孟宣所領的紅塵詔上的慘事,罕有的從法陣研究中清醒了過來,義憤填膺。

「那就出發吧!」

孟宣祭起飛劍,引出了兩個御風法陣,帶了寶盆,化作兩道流光,直向北方天際遁去。

這半年閉關,孟宣真氣品質提升,已經可以操控三個御風法陣了。

「師弟恭祝大師兄一帆風順,早日歸來……」

天池仙門諸峰上,眾天池弟子遙望孟宣飛離的方向,齊聲大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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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10-19 18:36:23

第八十七章 瘟起之地,人間慘劇



楚北昭陽郡,乃楚國偏遠地,土地貧脊,人煙稀少。

此處曾是上古戰場遺址,許多前賢都說,上古時征戰殺氣侵蝕了這方地域,毀壞了這地方土壤的生機,因此無論種什麼莊稼都長不好,沒有糧食,百姓生存便艱難,交不起稅,便是楚王庭也不管這裡,偌大一郡,卻只派了一位郡守,連個鎮壓妖魔的大將軍都沒有。

更因為此處方圓萬里,都無甚靈氣,所以也沒有仙門選址於此,只有幾個江湖武者的門派,因楚王庭管不到這裡,因此佔地立派,行事狠辣。

可笑的是,因為這裡沒有靈氣,所以就連一些比較強的妖魔也不會留在這裡,只是稀稀落落,有幾個不成氣候的,佔據了稍有點靈氣的山頭,稱王稱霸。

就連一些路過的妖魔,順手撈幾個人吃,都說這裡的人幹乾巴巴,肉都是酸的,不好吃。

這一次楚域的大瘟便是從這裡滋生,幾乎蔓延了整個昭陽郡。

在天元大陸上,一郡之地已經算是很大。

千里一城,萬里一郡,十郡一州,九州一國,這一郡,便是萬里地面了。

孟宣與寶盆御劍而來,足足飛了七天才趕到了地方,放眼過去,已是一片荒涼。

進入昭陽郡後,孟宣便見病氣四溢,陰雲滔天,實在是恐怖。

在城外,已經幾乎看不到地裡勞作的百姓,偶爾在路邊還能看到啃人骨頭的野狗。

尋了一座城池進去,卻發現也比城外好不了多少,城內隨處可見病老在路上,有氣無力的睜著眼睛等死的百姓,有些力氣的,也在官府衙役的喝叱下,將一車一車的死人往城外運,而在城門口,病死之人的屍體已經堆成了兩座大山,燒都燒不乾淨,黑煙滾滾,皆是冤魂。

「人間慘劇……人間慘劇啊……」

寶盆氣的渾身發抖,怒斥楚王庭:「王庭百官,高坐朝堂,竟然坐視不理嗎?」

他的迂腐孟宣見的多了,也不理會他,嘆了口氣,便朝一個方向走去。

在這城裡,他望向了一道氣機,正氣凜然,浩如狼煙,只是也被病氣侵襲了。

剛來到了這裡,正要找個人瞭解一下情況,孟宣覺得,那個人應該是他要找的。

繞了半個城,卻見一座破敗的書院裡,傳來了了陣斷斷續續的讀書聲,在這死氣沉沉的城池裡,算是讓人心情稍緩的清朗之音了。進去之後,卻發現是一位年老的儒生,一邊咳嗽,一邊教著座下的四五個娃娃,他滿臉病容,顯然染病已深,但卻強撐著在授業。

「太古時,妖蠻地,盤古現,煉精氣,授人族,辟天地!」

「至上古,裂洪荒,帝軒轅,鑄九器,敗蚩尤,九州一!」

小娃娃們有氣無力的隨著老儒生唸書,有幾個好奇的看了一眼站在窗外的孟宣二人。

有個小女孩,讀著讀著,忽然「哇」的一口,吐出了一口黑水,老儒生吃了一驚,急忙放下了書卷,過去抱住了小女孩,放在自己膝上,然後命旁邊的小娃娃快些到後院裡把煮著的草藥倒一碗來,小女孩眼睛裡噙滿眼珠,仰起小臉說道:「先生,我會死嗎?」

老儒生搖著頭,道:「不會,先生年紀這麼大了,都不會死,你這麼小,怎麼會死?」

小女孩道:「姆媽吐了黑水,就死了,小羊哥哥也是,弟弟也是,我也吐了黑水……」

老儒生長嘆了一口氣,眼淚流了下來,卻不知如何安慰,只是顫抖的撫摸著小女孩的頭。

小童提來了一個破舊的瓦罐,其他小童手忙腳亂,幫著倒了一碗藥湯。

老儒生倒了一碗藥湯,喂小女孩喝:「龍兒,把藥喝了,喝了就不難受了!」

小女孩囁嚅道:「先生,我不想喝藥,藥太苦,我想吃白饃饃……我也不難受,我餓……」

老儒生眼裡的淚水流了下來,一聲長嘆,老淚橫流。

「公子……」

寶盆忽然轉過了身子,聲音裡滿是酸楚之意,幾乎要哭了出來。

孟宣輕輕嘆了口氣,將洞天指環遞給了寶盆,道:「裡面有吃的……」

寶盆拿了洞天指環,立刻就跑進私孰裡去了,當他將雪白的饅頭與風乾的牛肉拿出來時,一眾小童都瞪大了眼睛,不停的吞嚥著唾沫,寶盆將食物分給他們,小童卻還不敢接,一個個拿眼睛巴巴的看著老儒生。

老儒生嘆息著道:「謝過這位將軍……」

「謝謝將軍……」

眾小童向寶盆施了個不太標準的儒禮,這才接過了寶盆的食物。

「老先生還請出來一下……」

孟宣輕輕開口招呼。

老儒生早就看到了他,只是無心理會而已,見到寶盆進來分發食物的舉動,他嘆了口氣,知道孟宣與寶盆並無惡意,便整理了衣觀,來到房門,向孟宣施了一禮,請他到後堂坐了。

「不知小友來自何方?」

孟宣沒有回答老儒生的話,只是皺著眉頭,道:「你這樣也護不了他們多久!」

「你……你是修行之人?」

老儒生微微一怔,目光裡有了些變化。

他將幼童聚集在書院裡,堅持授業,其實就是在釋放自己的浩然正氣,替幼童抵擋瘟氣,若不是他將大部分的病氣擋住了,這院子裡的幾個幼童只怕早就在瘟疫散開來的時候就病死了,只不過,這畢竟是治標不治本的方法,真氣無法直接抵擋瘟氣,只能延緩。

堅持到了現在,老儒生自己也染了病,就更擋不住瘟氣了。

只不過,孟宣能夠一眼看破他的用心,便說明他懂得觀氣,是修行之人。

孟宣點了點頭,也不與老儒生細說,直接道:「我能治瘟,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老儒生「豁」的一聲站了起來,叫道:「你……此話當真?」

孟宣不語,只是釋放了自身的氣機。

老儒生的臉色變了,他本來看孟宣年齡不大,當他是個少年,有些信不過,但看到了孟宣真氣九重的修為時,便信他了。

一個真氣九重修為的修者,不會隨意說謊。

「那你……還等什麼,快來救救這些孩子……」

老儒生著急起來,伸手就要來拉孟宣的胳膊。

孟宣不動,淡淡道:「救人可以,但你要替這一方百姓,答應我三規一令!」

「什麼三規一令,人命大過天,到了這等關頭……你還要講條件?」

老儒生怒了,氣的指頭都在哆嗦,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顫聲:「啊……是了,你是為那東西來的吧?好,好,好,老夫藏了這麼久,還是被你們發現了,不過沒關係,東西拿去,老夫的命你也拿去,但你現在就去給我救人,把全城百姓都救了……不然……」

老儒生「豁」地從桌邊拔出了一柄鏽劍,叫道:「老夫毀了那東西,也不與你……」

「東西?」

孟宣立刻明白了,老儒生身上也是有秘密的,還以為自己是為了他的什麼東西來的。

他剛才就感覺有些奇怪,這等貧脊之地,似乎不該隱有這等大儒。

「我不要你的什麼東西,也不是為你來的,我可以治瘟,但我的傳承不允許我以大夫的身份出現,三規一令,這是我這傳承的規矩,必須有人答應,我入城觀氣,你的氣機是最強大的,所以我找到了你,你答應了三規一令之後,我會治好所有人,也不要你的東西!」

孟宣用最簡單的話說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然後便平靜的看著老儒生。

「你……你不是為那東西來的?」

老儒生怔了一怔,見他不似作偽,便苦笑一聲,收起了劍,向孟宣深施一禮,道:「慚愧……慚愧,老朽還以為先生是我仇敵派來的,著實唐突,萬勿恕罪……」

「三規一令便是……」

孟宣不理他說的是什麼,直接便將三規一令講了一遍。

老儒生想也不想的就點頭道:「好,好,好,老夫答應……」

孟宣直接起身,向門口走去。

老儒生吃了一驚,叫道:「小先生往哪裡去啊?」

孟宣奇怪的回頭看了他一眼,道:「救人啊,那小女孩撐不了太久了……」

施展了大病仙訣,小女孩體內的病氣被孟宣輕輕鬆鬆拔了出來,體內去了病氣,立刻昏昏沉沉的睡著了,嘴裡還咬著半個肉包子,老儒生也是懂些醫理的,知道這是好現象,一時激動的老淚縱橫,孟宣嘆了口氣,隨手也將他體內的病氣拔除了。

「老先生別激動了,還是商議一下如何治好全城的百姓吧!」

孟宣與老儒生坐了下來,這才知道他名喚項乘歸,向他請教瘟疫的起源。

項乘歸嘆著道:「唉,瘟疫起的很快,蔓延的更是厲害,幾乎是幾天時間,便蔓延了整個昭陽郡,一開始,楚王庭還譴了糧車醫隊來治瘟救災,卻沒想到,這裡的瘟疫實在太厲害,而且無比古怪,明明已經治好了的人,也會重複染病,連續幾次,直到喪命……」

「重複感染……」

孟宣眉頭皺了起來,若真是如此,那確實有些麻煩了,也難怪大瘟一直盤桓不去。

「瘟氣厲害,就連治瘟的大夫都染病了,沒撐幾天,醫隊裡的十幾名大夫死了一半,剩下的大夫也都逃了,直言此瘟太古怪,治不好,因此楚王庭乾脆放棄了此地。請來大能者,在此郡周邊布下了大陣,防止瘟疫蔓延到外面,至於裡面的人,就生死有命了……」

項乘歸嘆著,一邊說一邊搖著頭,一臉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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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10-19 18:42:25

第八十八章 一絲自在境



師傅定下的三規一令,孟宣一直遵守,但有些時候,也要隨機應變。

這瘟役肆虐之地,十數萬病患,若要他們一個個遵守三規一令,根本就不現實,因此孟宣就找到了這城內修為最高深的老儒生,要他替這一方百姓答應應下自己的三規一令。而且在治病的時候,孟宣也沒有直接去救治,而是讓老儒生與寶盆,熬了一大鍋草藥。

草藥雖然能治瘟,但效果卻並沒有那麼好,不然這場大瘟也不會這麼恐怖了。

不過在老儒生與寶盆熬的草藥裡,孟宣卻將自己庫存的一些靈藥都放了進去,如此一來,這一鍋藥湯,實際上已經是靈氣四溢的寶湯了,雖然治瘟還是有些不對症,但看起來卻靈光氤氳,藥香撲鼻,說能治百病也會有人信。

對老儒生和寶盆盯囑了一番,孟宣便教這兩人推著藥湯上了街,沿途分發。

城裡百姓等死之際,見有人出來分發藥湯,即便已經絕望了,也會撐著身子來討一碗喝。

寶盆推車,老儒生盛湯,孟宣分發。

每一個從他手裡接過了藥湯的人,都被他隱蔽的拍了拍掌背。

不經意的接觸裡,病者身上的病氣,便已經被他引入了體內。

除非是有修為的人,對自己體內的變化無比敏感,否則根本不會發覺,只有等他們喝了藥湯,回去沉沉睡上一覺,才會發現自己的身體輕鬆了許多,然後再將養幾天,等到元氣恢復了,就會發現病氣已經遠離了自己了,到時候,他們最多會想到老儒生分的湯藥。

等到一桶湯汁分完,孟宣已經臉色疲憊,眉宇之間陰氣縈繞。

「小先生……你沒事吧?」

老儒生與寶盆都擔憂的看著孟宣,孟宣只是擺了擺手,似乎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

回到書院之後,孟宣讓老儒生與寶盆再去熬藥湯,自己卻尋了一間靜室閉關了。

大病仙訣,煉邪為正,卻要代人受過。

孟宣這一路過去,不知為多少拔除了病氣,但那些病氣,其實都到了他體內。

因為可以將病氣貯存在斬逆劍裡,所以他不必每次拔除了病氣之後,都直接煉化,可是病氣畢竟是先到了他體內,再貯存到斬逆劍裡的,而斬逆劍與他是一體相連的,斬逆劍中貯存的病氣多了,也會對他造成影響,這些普通人的病氣雖然弱小,但積少成多,也非常恐怖。

與斬逆劍連為一體內後,孟宣承受病氣的上限大大增加了,但並非沒有上限。

這一桶藥湯,差不多分給了三百多個病患,孟宣體內也就有了三百多病患的病氣。

當然,這些病氣,也可以說是靈藥,雖然暫時會對他的身體造成負擔,但在他煉化了之後,對他的修行卻是是有好處的。不過更重要的,卻是孟宣心裡感覺到了一種愉悅的感覺,那種感覺有些怪,很難去形容,卻是發自內心的欣喜,身體負擔再重,心卻輕飄飄的。

「莫非這就是師傅說的自在境?」

孟宣忽然想到了曾經病老頭跟他說過的話,心頭產生了一絲明悟。

關於突破真靈境時的表現,病老頭曾經對他說過,突破真靈境時,會進入自在境。

那是一種很難形容的感覺,只覺有一種所有束縛都解開的感覺。

若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飛昇」。

飛昇,不是真的飛了起來,而是一種感覺,自在境裡的感覺。

修界傳說,身心大自在,一點破真靈。

意思就是:達到了自在境,人就可以滋養真靈了,一步跨出,飛天遁地,立成仙身。

當然,孟宣此時只是有了一絲明悟,對自在境的理解,並不是真的達到了那種境界。

但無論如何,產生了這一絲感覺,還是讓他心情非常開心的。

能夠如此輕易的找到這麼一絲自在境的感覺,可以說孟宣非常幸運。

病老頭說過,每個人的自在境都不同,所以要靠自悟。

尋找自己的自在境,很難。

有些人,天資絕佳,但終其一生,也未找到自己心裡的自在境。

也曾有人,天資普通,但苦苦修煉了近百年,終於在突破了真氣九重的時候,卻忽然間一朝頓悟,立地成仙。那就是因為,那個人修煉了一輩子,達到真氣九重的那一刻,便是他的自在境,在他突破了真氣九重的同時,也就達到了自己的自在境,直接破境真靈。

而病老頭,則是在雲遊四海的時候,偶有一天,坐在一棵大樹下休息,忽然被一隻蜜蜂蟄了一下,病老頭本來隨手就要將它捏死,但他兩隻手指捏著蜜蜂,感受著它在自己指間的微微掙扎,忽然間愣了一下,然後將它放開了,望著它在夕陽的光芒裡越飛越遠。

那一刻,病老頭臉露微笑,進入了自在境。

自在境,無法尋,無法找,與功法無關,與武法無關,甚至與資質無關,只憑機緣與悟性。

當然了,這一系列的想法,只是孟宣的猜測。

事實上,他甚至無法確定,自己剛才產生的,是不是真正的自在境的感覺。

當然了,即便孟宣是真的因為救人而進入了自在境,他也不會選擇突破真靈。

他之前在四象城裡,與冷大師等人閒談時,曾經聽他們說過,突破真靈境時,自身的積累愈渾厚,獲得的好處便愈高,實力提升的也越強。

那個因為突破了真氣九重後直接就破了真靈境而被前賢記入了典藉的人,除了讓人讚嘆他的運氣之外,也有一個笑話,據說他是有史以來最弱的真靈境修者,原因就是他剛剛到了真靈境,便直接突破了,積累遠遠不夠,即便比起真氣九重裡的佼佼者,也強不到哪去。

孟宣身上,是背負著病老頭的血恨的,發了誓要斬殺秦紅丸,為病老頭復仇,所以這一步,一定要走的穩穩當當。

再者,他也沒想到自己會如此輕鬆的感悟到自己的自在境,畢竟他剛突破了真氣九重不久,所以還沒有詳細的去瞭解過突破真靈時需要做的準備,因此瞭解不深,若是冒然破境,倒有可能陷自身於危險之中,因為不是每個人進入了自在境後都可以突破的。

典藉上有明確記載,有很多人在進入了自在境後,不但沒有破境,反而坐化了。

安靜坐了一會,確定那種感覺不會再出現了,孟宣才嘆了口氣,盤坐了起來,運轉了大病仙訣,開始煉化那些貯在斬逆劍中的病氣。約過了一個時辰左右,三百多道普通人的病氣,已經被他煉化成了一大把二等丹,然後又凝煉出食邪之龍,將病丹全部吞了下去,徐徐化開。

「籲……」

孟宣長長吐出了一口氣,臉上病氣皆消,再次變得神采翌翌。

這一大把二等丹,雖然不足以他的修為有大幅的漲進,但也抵得上一個月的修行了。

「小先生,請受老朽一拜……」

孟宣剛出了門,便見老儒生激動的站在門口,一頭磕了下來。

「你這是做什麼?」

孟宣吃了一驚,急忙將他扶住了。

老儒生激動的滿臉涕淚,道:「老夫剛才看到了你的臉色,才知道你為人治病,竟然是把別人的病轉到自己身上……這等行徑,老朽實在是……」

「額……這些話就別說了,還有那麼多人呢……」

孟宣無語,強把老儒生拉了起來。

老儒生嘆了口氣,又長長向孟宣一揖,這才起來,推起藥車,一起出門了。

從城西到城東,從城北到城南,一趟趟的出門,一趟趟的熬藥湯,一次次的煉化……

整整兩天一夜,孟宣與老儒生,還有寶盆,根本沒有闔眼,才把全城人都治好了。

「休息一夜,明天我們去另一個城池……」

如今這座城池裡的人,已經有許多人發現自己病情減輕了,開始組織起人手,將病死之人的屍首火化,然後掩埋,防止瘟疫再次傳播。原本死氣沉沉的城池漸漸有了幾絲生氣,眼看就要好轉了,但孟宣心裡有些沉重,救病一城病患,耗廢的時間太久了些。

一想到兩天一夜不闔眼的救治,也只才治好了一座城池,他心裡便有些發愁。

他畢竟不是真正的大夫,真正的大夫可以將藥方分發旁人,然後大量收購藥材,到各城去派送,這樣才能快速的除瘟,可他只能靠自己的雙手,一個一個的救治。

也許到他治到了第四座,第五座城池的時候,便不必再治了。

因為其他幾個城市的人已經死光了。

昭陽郡這地方,哪怕再地廣人稀,也足有十座城池啊!

這還不算那些簇擁在各大城池周邊的村落與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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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10-19 18:43:27

第八十九章 買糧與劫糧(求支持)



「罷了,罷了,我也只能盡自己僅有的一份力……」

孟宣嘆了口氣,自言自語。

於他來說,治這場瘟,實在沒有什麼好辦法,只能盡一份力,求個問心無愧罷了。

這樣想著,孟宣出了門,卻見不遠處,寶盆正抱著一群小娃,給他們講解課業。

現在寶盆是這群小娃娃心目中的英雄,每個人都叫他「大將軍」,寶盆自己也很愛聽。

也不知道如此這群小娃娃知道了他屍魔的身份,會不會嚇哭了……

「小先生,嘗嘗老朽珍藏的好茶吧……」

老儒生煮了一壺茶,拿了兩個洗淨的茶杯走了過來。

「小子不懂茶,惟恐糟蹋了老先生的珍品……」

孟宣與他一起坐到了樹院的台階上,客氣的向老儒生說道。

「嘿嘿,懂茶的人多了,老朽還不給他們喝呢……」

老儒生冷笑了一聲,也自有一股傲氣,孟宣聽他這麼說,便不再推託了。

老儒生倒了兩杯茶,又看著寶盆,微一猶豫,道:「那位將軍……」

孟宣笑了笑,道:「你想必也看出來了,他不飲煙火的!」

老儒生點了點頭,也不再問,便將茶杯雙手端起,放進了孟宣手中。

孟宣淺啜了一口,確實清香淡雅,回味無窮。

「唉,小先生,老朽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其實老朽也並非本地人氏,而是多年以前從外地逃來的此處的,已經躲了很多年了,在我手裡,有一件極其重要的東西,只怕放到了你們仙門之中,也是人人爭奪的對向,老朽本似讓它隨我入土,但現在……」

老儒生喝了半杯茶,似是鼓足了勇氣,鄭重的向孟宣說道。

「老先生不必講了,我沒興趣,也不想沾這因果!」

還不等他說完,孟宣便揮了揮手,輕聲說道。

老儒生微微一怔,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自嘲的搖了搖頭,道:「老朽唐突了!」

孟宣笑了笑,端起茶杯向他示意,飲了一口。

他其實在初見老儒生的時候,就知道他也是有秘密的人,從他當時對自己的態度來看,就知道他藏起來的那東西定然價值不菲,或許真如他所說,一旦拋出來,便會引得四方雲動,萬人爭奪,甚至引發滔天殺機,但孟宣對這個,卻真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如今的自己,有法劍,有功訣,也有修典,就這些還沒有吃透,再去琢磨別的幹什麼?

世間好東西多了,自己能夠全部拿到嗎?

作為修行之人,他若是不懂得「止欲」二字,那真是白瞎了病老頭一番教誨。

瞧瞧夜幕已經降臨了,孟宣伸了個懶腰,站了起來。

離開這座城之前,他還有事情要做,正好在今夜完成。

「公子,你要出去?」

寶盆看到了,便要起身。

孟宣卻止住了他,笑道:「這件事你不用參與了,不合適!」

說著話,他便摸了摸龍兒的小腦袋,快步出了門。

城裡雖然瘟氣消除了很多,還是顯得破敗潦落,孟宣慢慢從城中走過,直出城去了。

出城之後,他便取出了一個面具,正是當初他去青丘嶺時戴過的。

一直到了離城十幾里的地方,孟宣在官道旁的一棵歪脖子柳樹下坐了下來,閉目養神。

「駕駕……」

過了約摸一個時辰左右,有隱隱的馬車聲傳了過來,卻見在官道上,正有六七輛馬車駛了過來,車上沉甸甸的,堆著一個又一個的包裹,在馬車周圍,還有十幾個勁裝的漢子,騎在駿馬上,目光鷹隼般四下逡巡,他們身上都配著刀槍,顯然都是習武之人。

見他們離得近了,孟宣便釋放了一道氣機出去。

「停下……」

忽然間,那些勁裝漢子的首領頓時察覺,大手一揮,喝令馬車停止前行。

「正風鏢局楊正風在此,趕問前面的朋友是哪位?」

那名首領縱馬上前了幾步,微一拱手,沉聲喝問。

「這一車糧食我買了,開個價吧!」

孟宣從樹下走了出來,淡淡說道。

「買糧?」

楊正風一怔,冷笑了一聲,道:「朋友,這糧是不賣的,而且我們只負責押送,也沒有權力賣!」

孟宣點了點頭,道:「若是不賣,那我就劫了!」

「劫道?」

楊正風微驚,立刻按住了腰間的刀柄,寒聲道:「朋友,看你真氣不弱,不像是缺這一口吃的的人,為何要劫我們糧車?你若缺錢,我這裡還有些銀子……」

孟宣擺了擺手,道:「便直說了吧,我不缺銀子,要的就是這些糧食,你若賣,我便把銀子給你,你把糧食留下,若是不賣,我這銀子就不給了,糧食你也得留下!」

楊正風臉色變了:「朋友,職責所在,恕難從命!」

孟宣嘆了口氣,道:「你有你的職責,便要看這一城人餓死麼?」

楊正風微微一怔,旋及便冷靜了下來,沉聲道:「人各有命,糧食不夠吃的!」

孟宣聽了他的回答,便不再說話,直接向前走來。

隨著他越來越近,身上的氣機也完全釋放了出來,籠罩一方。

那鏢頭楊正風卻只有真氣三重的修為,只嚇的臉色都變白了,按著刀的手根本就不敢將刀拔出來,但他卻也不想放棄,見孟宣似乎不是那種不分青紅皂白便要殺人的人,便大著膽子說道:「朋……前輩,你奪走了糧食,王家一百口子人,也活不下去了……」

「人多的一方,與人少的一方,我救人多的,眼前的人與遠處的人,我救眼前的……」

孟宣輕輕嘆了口氣,道:「況且七車糧食,我只取六車,留一車給他們,足夠了!」

說著話,他又拋出了一袋銀子給勁裝漢子,道:「如果算是我買的,這銀子就是買糧食的,如果算是我搶的,那就算是補償你們鏢局的!」

楊正風看著手裡的銀子,苦笑不已。

這一袋銀子,約百兩重,擱在平時,買這幾車糧自然是夠了,還有富裕。

但在如今的昭陽郡,銀子再多,只怕也無人肯賣糧。

卻原來,孟宣在治瘟的過程中,發現這城裡比瘟災更嚴重的,卻是飢災。

昭陽郡本來就是貧脊之地,平時就不夠吃的,更何況起了瘟災?

瘟災來之前,先是來了蝗災,田裡的莊家便被毀了一半,而另一半,也因為瘟災來的突兀,勞動力缺失,致使多半糧食都沒有收上來,糧食的緊缺便顯得尤為緊要了。楚王庭雖然在瘟災剛剛開始時,派了一批糧過來,但無異於杯水車薪,有等於沒有,說起來好聽罷了。

偏偏在這時候,那些底蘊較為厚重的人家,為了躲瘟,都往郡外遷了去,臨行之前,也不知道這昭陽郡的瘟災會持續多久,便恨不得將家裡的所有東西都帶著,最初要緊的,當然是家中細軟,糧食只帶了夠用的便是,可沒想到,昭陽郡邊緣,卻已經被法陣封住了。

所有想遷出去的人家,都被困在了法陣之內,無法出去,沒奈何之下,他們便只能在法陣邊皆駐紮了下來,寧可風餐露宿,也不肯回到瘟情更嚴重的城裡,但也正因如此,糧食便成了最為珍貴的東西,就急忙請鏢局的請鏢局,派家丁的派家丁,回來運糧。

而孟宣發覺了此事之後,便決定要來劫一次道兒了。

不然的話,這城裡僅剩的糧食被運走,哪怕瘟治好了,城裡人也得餓死。

他既救了這一城人,便要解決他們的饑荒問題,不然救了與沒救,有什麼分別?

不過楊正風說的也不錯,他劫了所有的糧,那大戶人家也難免會餓死,因此孟宣便有了救眼前人的話,而且留下了一車糧食,好歹夠那一家人暫時撐住了。

做這些事,左右都是錯,幾乎沒有圓滿之法,孟宣能做的,也只有選擇。

人多的與人少的,救人多的,眼前的與遠處的,救眼前的。

楊正風並不笨,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孟宣,也只好苦笑著看這一夜發生了。

孟宣便令趕車的馬伕,將糧車回城裡,也不需入城,便只停在城門口即可。

這一晚上,他截下了四五隊糧車,有些還動起了手來,但這些紅塵裡都只能算低階的武者,自然也無人是他的對手,便是再不甘願,也只能聽他的。

如此一夜過去,孟宣感覺自己能為這一城百姓做的事都做到了,這才輕嘆一聲,回了書院,第二日起來,便準備離開這裡,去下一座城池了。

可是他剛剛走出了書院之門,卻忽然怔住了,臉上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怎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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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瘟魔滋生



孟宣吃驚的發現,他辛辛苦苦才治好的一城病患,竟然又回來了。

就在昨夜天黑之前,他觀望整座城池,還能看到此城氣機一片清朗,瘟氣全無,可只用了一夜時間,那一城清氣之中,再次暈染了絲絲黑氣。孟宣知道,這就是那瘟氣,代表著城裡有很多人已經再次染上了瘟病,雖然現在還弱小,但很快就會再次壯大起來。

「公子,出了什麼事?」

正在與書院幼童依依不捨的告別的寶盆,看到了孟宣的臉色,立刻知道出事了。

「帶孩子們回去!」

孟宣再次回到了書院,眉頭緊皺,在院子踱起步來。

「全無道理啊,我拔除的瘟氣,沒有再次復發的道理……」

孟宣緊皺著眉頭,雖然之前聽項乘歸說了瘟氣會重複感染,但卻沒想到自己治好了的人也會如此,世間治病之法無數,大概沒有哪種方法,比大病仙訣更徹底了,他是直接將病氣從體內拔出來,乾乾淨淨,沒有殘餘,若非情況極其特殊,不然根本沒有復發的道理。

可是瘟情既然再次起來了,那自己這兩天兩夜,豈不是白忙活了?

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孟宣祭起了三十三劍,身形頓時化作一道流光飛上了高天。

一眾小童見了,頓時都驚呆了,半晌之後大叫:「哇,神仙……」

「不愛笑的哥哥是神仙……」

「大將軍,你是神仙哥哥的護法神將嗎?」

寶盆一呆,苦笑道:「不是護法神將,不過我是神仙的師爺……」

孟宣飛在空中,展開急速,繞諸城而飛,自高空觀察下面的病氣濃淡走向,漸漸的,一個猜測從他心裡升了起來,直到差不多確定了此事,他才完全放下心來,御劍回到了書院,適才的一臉沉重卻是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卻是一臉的喜色與高昂的戰意。

「小先生,情況如何?」

老儒生緊張的問道。

孟宣笑道:「沒錯,我很確定,不管我們怎麼治,瘟氣都會回來的……」

「那……你還笑?」

老儒生鬍子哆嗦,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嚇的。

孟宣笑道:「正因為這樣我才笑,因為可以除根了!」

「嗯?」

老儒生與寶盆都一臉疑惑的看向了他,孟宣也不賣關子,直接道:「我適才在高空觀察地面,發現有八成可能,昭陽郡瘟氣太盛,已經滋生了一隻瘟神,正因為有這瘟神存在,所以瘟疫才越發的厲害,治好了都沒用,只要人在此地,病氣便會反覆發作……」

「瘟神……傳說中的病魔?」

老儒生嚇壞了,表情都有些扭曲。

「不錯!」

孟宣點了點頭,道:「天地玄奇,靈氣之中會蘊含神性生靈,而邪氣滋生之地,也會誕生邪魔,這昭陽郡地界,陰氣滋養,便已經誕生了一隻瘟神,只是現在它還沒有成氣候,只是本能的散播瘟氣,也幸虧是現在發現了它,不然等它長成,便會遊走人間,為禍一方了……」

「這等妖邪,乃是大亂之世才會出現的啊,這可如何是好?」

老儒生急的開始轉圈子。

孟宣卻微笑道:「不必擔心,我會去斬了他!本來我還擔心,以我治病的手法,速度實在太慢,救不得這一郡百姓,但現在卻放心了些,斬殺瘟神之後,瘟氣自散,這些病患,用普通藥材也能治得好了,到時候我們也不必這麼辛苦,請些凡醫來也就是了……」

「斬瘟神?」

老儒生眼睛瞪圓了,似乎有些不可思議。

孟宣笑了笑,不再與他說什麼,直接祭起飛劍,便帶了寶盆衝天飛起了。

「公子,就算你發現了瘟神,也不必這麼開心吧?」

飛在空中,寶盆有些不解的問道。

孟宣則哈哈一笑,道:「你說一個修者,忽然看到了一株寶藥,會不會激動?」

寶盆呆了一呆,不知道說什麼了。

在仙門呆了這麼久,翻閱了無數典藉,他自然也漲了見識,對仙門常識非常瞭解。

世間靈藥,雖是稟天地靈氣而生,卻都是年歲不過千年的。

千年之下的,才稱靈藥,而過了一千歲的,便稱寶藥了。

至於過了萬歲的,便是神藥了。

寶藥與靈藥,同是草木之質,但藥效卻不可同日而語。

一株一千歲的寶藥,抵得上十株九百九十九歲的靈藥。

一千歲是個檻,就跟真氣九重的修者與真靈境的修者差別一樣大。

對孟宣來說,病氣是為靈藥,這滋生出來的瘟神,便是寶藥。

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一隻瘟神,能煉出幾等丹來。

最關鍵的就是,這只瘟神明顯剛剛成形不久,甚至還不懂得隱藏自身的氣機。

若是仙門之中有人發現了一株寶藥,會出現什麼情景?

只怕整個聖地,所有有實力的真傳弟子都會前去爭奪,打破頭顱,血流成河。

而孟宣發現了這只瘟魔,心情也差不多,只是不用擔心有人跟他搶。

「運道,真是運道,我現在有些相信好心有好報這句話了……」

孟宣忍不住長笑,換來了寶盆的一個大白眼。

「便在此處了……」

孟宣繞天飛了兩圈,卻見一郡之地,所有的瘟氣,都呈漩渦形狀,隱隱指向了一處所在,若是仔細盯著瘟氣看,便能發現,每過一段時間,那瘟氣都會向漩渦中心收縮,再過一會,又會擴散出來,就像是有人在吞吐瘟氣,一吸一吐,吸納天地,氣象驚人,幽森可怖。

孟宣便是通過這種現象,猜測此地有瘟神滋生的。

「走吧,斬瘟神,救黎民……」

孟宣吁了口氣,冷笑一聲,開始向下落去。

二人向著瘟氣形成的漩渦中心飛去,剛剛靠近,孟宣忽然心裡一凜,沒有直接落下,而是向遠處滑翔,在漩渦中心十里左右的地方落了下來,他皺著眉頭,自語道:「竟然有法陣守護,此魔尚未長成,想來不是它布下的,沒準是個天生的法陣……」

他運起觀氣術,開始自滔天瘟氣裡,觀察法陣的運行軌跡。

「沒錯,果然是個天生法陣……」

孟宣心裡有了數,法陣這東西,不一定是修者布下來的。

實際上,世間最初的法陣,就是天地生成的,當年大禹皇治水之時,觀測天地走向,破解了天生法陣運行的軌跡,這才給世間修者留下了一門傳承。

天地生成的法陣,往往便有靈物滋生,而瘟神,其實也是一種靈物。

天地沒有正邪之分,由它滋生出來的,都是靈物。

天地生成的法陣有個特點,要麼極複雜,要麼極簡單,對寶盆來說,破解開來不算難事。

其實這等程度的法陣孟宣自己也能破,只不過有了寶盆之後,他卻是懶的再鑽研了,法陣是世間最大的傳承之一,玄奧艱澀,不花大功夫是學不好的。

寶盆大感興奮,對於他來說,有法陣可破,可以說是人生最大樂趣之一了。

隨破隨進,二人很快便深入了法陣之中。

感覺周圍瘟氣愈來愈重,孟宣也將三十三劍祭了起來。

漸漸的,他們靠近了一片土壤黑紅的荒山,亂石堆棄,寸草不生,種種刮骨一般的陰風平地而生,陡乎出現,襲捲一方,卻又寂然散去,歸於無形。

「原來如此,這裡就是那傳說中的古戰場中心了吧?當年的殺伐之氣,侵蝕地面,已經在地下形成了一道陰脈,平時還不算什麼,隨著這一次昭陽郡瘟疫大起,便在此地滋生了一隻瘟神,幸虧我來得早,不然待它成了氣候,一定比普通的瘟神更難對付……」

孟宣心裡嘆著,向寶盆使了個眼色,兩人便一起向天生法陣陣眼走去了。

陣眼所在之處,一定就是這瘟神藏身之處。

「寶盆,呆會見著那瘟神之後,你就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孟宣低聲與寶盆說著,寶盆聽了鄭重的點頭。

它雖然膽小怕事,但也懂得分什麼時候。

像這等斬妖除魔,為百姓謀平安的事情,即便孟宣不許他動手,他也要主動摻與的。

而且他雖然不修武法,不修術法,但一身蠻力,屍魔之軀,還真不容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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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10-19 18:53:31

第九十一章 劍斬瘟魔



荒山之中,看起來周圍環境平常,沒什麼特別之處,但孟宣以望氣術看去,卻發現此地黑氣瀰漫,幽森恐怖,無數殘魂時隱時現,實乃一處邪地。頂點 小說 此處已經靠近了這天生法陣的中央,禁制森嚴,普通人來到這裡之後,便會被陰氣所染,輕則大病一場,三魂失焦,重則被此地濃重的陰氣勾走了魂魄,便是醒來,也成了白痴一個了。

荒山上面,生著一個巨洞,約十丈方圓,黑黝黝地,彷彿通往幽冥。

孟宣來到了洞前,向下張了一眼,便知道這裡是自己要找的地方了。

向寶盆使了眼色,寶盆便走向了另一個方向,而孟宣則吸了口氣,從洞口跳了下去。

「嗖……」

他足足下降了數十丈,寒氣逼來,急忙運功護本。

跳入洞中,便似初春時節,跳進了湖裡,越往下越覺得冰冷蝕骨。

腳下碰著地面之後,他立刻四下一望。此地漆黑一片,但以他的修為,夜中視物自然不成問題。卻見此地乃是一方地下岩洞,一個天生的平台,約數十丈方圓,在周圍,則是深不可測的地底深淵,幽幽寒氣隱隱升了上來,想必是恐怖之極的地底陰脈。

地底陰脈中,無數的黑色藤蔓順著石壁爬了上來,在平台正中匯聚,正對著上方洞口,生出了一朵大如磨盤的黑色妖花,此時花瓣已經半開,隱約可見,花瓣之中,蜷著一個黑色的小人,一呼一吸,便有滔天的瘟氣被他吸入洞中,又吐出洞外,情景恐怖。

那黑色小人,看起來有半個成年人大小,模樣卻似個嬰兒,與其說是小人,倒不如說是「巨嬰」二字恰當,渾身焦黑如碳,佈滿了稀奇古怪的天生符文。此時它似乎在深睡之中,對於孟宣的到來並無感應,身上不自主散發出來的魔氣,滔天覆海,比寶盆強十倍。

「這便是瘟魔了吧?」

孟宣立起了身體,三十三劍悄無聲息的懸浮了起來。

「雖然你也是一隻生靈,但只可惜,你活著就要死很多人,所以你死吧……」

孟宣心裡暗暗說道,而後並起劍指,陡然一揮。

「嗖」的一聲,三十三劍去如閃電,徑直向魔藤斬去。

孟宣知道,那魔藤連接地底陰脈,乃是瘟魔力量來源,毀掉了它,瘟魔便死了一半。

現在的瘟魔,尚是嬰兒狀態,而那魔藤,便是連繫它與母胎的臍帶。

「嗚哇……」

就在三十三劍即將斬向魔藤時,忽然間那瘟魔醒轉了過來,一聲啼哭,震盪四周。

隨著它哭聲響起,無數條魔藤陡然間從四下里翻騰了上來,纏裹向三十三劍。

「啪啪啪……」

一時間三十三劍也不知撞上了多少魔藤,斬斷了十幾根,立時就有上百根魔藤纏了上來,看那樣子,竟似要把三十三劍緊緊裹住。

與此同時,更有大量的魔藤,呼嘯漫天,宛若魔爪,向著孟宣捲來。

「就知道沒有這麼容易……」

孟宣嘆了口氣,劍指一變,三十三劍瞬間分開,化作了三道流光飛回了他的身邊,在他身邊盤旋飛舞,交織成了一面耀眼的劍網,將衝向他的魔藤都斬斷了。

那生於怪花之中的瘟魔,一邊哭一邊站了起來,望著孟宣的眼神裡,有著無窮的恨意,而後一張小嘴巴,嘴角卻瞬間撕到了耳根邊上,看起來便似裂口怪一般,著實猙獰可怖,它張大了嘴,大叫了一聲,然後便吐出了一口腥臭撲鼻的黑水,直噴向孟宣。

孟宣臉色鄭重,不敢直接抵擋這黑水,瞬間御風飛起,躲過了黑水襲擊。

「嗚嗚……」

黑水落在石台上,竟然發出一陣怪叫,四個人影從黑水裡掙紮著站了起來,模樣便似孟宣一般,只是通體黑色,不停向下滴著黑色的怪水,遠遠便傳來了一陣惡臭味道。他們站起之後,竟然似模似樣,從那一灘黑水裡,抽出了一柄怪劍,卻是三十三劍模樣。

黑水裡面,竟然依著孟宣模樣,化成了四道分身!

「吐水化形,還未長成,便有這等魔力了?」

孟宣吃了一驚,不敢大意,三十三劍分作三道光芒,一道守在身前,兩道尋找殺敵之機。

掌控了三個法陣之後,他便可以將三十三劍分作三道,相互配合了。

「嗚哇……」

瘟魔一指孟宣,大聲哭叫。

那四個瘟身立刻飛了起來,卻不是御劍飛起,而是在向上一跳後,便化作了漫天的蒼蠅,「嗡嗡嗡嗡」鋪天蓋地,向著孟宣襲捲過來。這樣的攻擊直接讓孟宣變了臉色,他便是將飛劍舞的再緊,也難免不會有一兩隻漏網之蠅飛進來,雖然傷害不見得高,卻是極為噁心。

「不是守手的時候了……」

孟宣暗道,心神控制三道飛劍盤旋在身邊,抵擋烏蠅衝向自己,雙手卻驟合在了一起。

「啪……啪……啪……」

空氣中電光閃耀,竟然在這陰邪之地,凝結出了絲絲雷光。

天罡雷法的第一重,宣調天地雷精為自己所用,也就是操控雷電之力。

這半年來,孟宣時時以雷力洗煉自己周身大穴,操縱入微,不敢有半點錯處,雖然三千大穴還未洗煉完成,這操控雷電之力的能力卻運用的純熟無比了。

空氣中佈滿了雷力,漫天烏蠅飛舞的速度立刻慢了許多,但三道劍光卻飛舞的更快了,幾乎像擦板一樣,將漫天的黑點擦了下去。那四道瘟身見勢不妙,立刻再將化作了人形,不過他們化作人形之後,卻不會飛了,齊齊往平台上落去,而孟宣眼神一凜,也跟了下去。

「唰唰……」

他落下之後,立刻握住了藏有斬逆劍的那道劍光,向著一道瘟身猛攻。

而剩下的兩道劍光,則於他身周盤旋,抵擋另外三道瘟身,不讓他們靠近。

這四道瘟身,都具有強大的力量與速度,但廝鬥之法,卻不只是看力量與速度的,還要看武法造詣,孟宣手持斬逆劍,施展一問劍法,腳下踏著傳自登仙台的步法,再加上他對戰鬥的理解,戰鬥力翻了何止數倍,那一道瘟身空有速度與力量,卻如何能夠抵擋?

不過三招,孟宣便一劍斬中了那道瘟身,將他身形劈成兩半。

然而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那道瘟身份成兩半後,立刻又化作了兩群烏蠅,飛舞了一陣,再次結到了一起,竟然再次化出了那道瘟身,一劍之威,竟似沒有給它造成傷害。

「不能省了……」

孟宣心裡嘆了口氣,準備施展信仰之力了。

他現在畢竟是真氣境修為,對於這等邪氣化作的生靈,無法造成有效的傷害。

若是晉陞到了真靈境,體內蘊出靈光,再殺便簡單多了。

若是他耗費大量真氣,凝出團團雷光,也能殺他們,只是眼下還沒有與瘟魔正式交手,只是面對它的四個瘟身便耗廢大量真氣的話,於後面的戰鬥不利。

「給我躺下吧!」

孟宣一聲低吼,斬逆劍「嗖」的一聲從三十三劍中拔了出來,反手就是一劍。

「嗷嗚……」

隨著這一劍斬出,無數道狼影憑空出現,仰天長嚎。

蘊含了黑木山千年信仰之力的劍光一掠四五丈,那四道瘟身便是揮起了手中的武器抵擋,依然被這一道劍光湮滅了,「嘩啦啦」化作了一灘烏水,流在了平台之上。

黑水之中,不時有起伏嘶吼,似乎它們還想再將成形,但卻力量不足了。

這一劍,孟宣耗廢了近百年的信仰之力,威力絕不容小覷,已經湮滅了黑水中的大部分靈性,沒有了靈性,黑水便無法再幻化瘟身。

「嗚哇……」

魔花之中的瘟魔淒厲大叫,似是已經發怒,隨著它一聲大叫,登時瘟氣滔天,化作了無盡的鬼物形狀,直向孟宣惡狠狠撲了過來。

一時間,洞內空氣似乎下降到了冰點,而有著無盡邪意,奪人心神。

「操控瘟氣……」

孟宣心中一凜,瞬間捏起了印訣。

大病印!

一道龍形精氣驟然間從他身周出現,盤旋飛舞。

食病之龍。

這道精氣乃是大病印的顯化,可以煉製病丹,也可以用來服丹,正是病氣的剋星。

此時瘟魔操控了漫天瘟氣襲捲孟宣,若是換了別的修者,定然臉色大變,轉身就要逃,世間修者,皆求長生,遠災病,又有誰敢正面和這些滔天瘟魔相抗?只可惜,這瘟魔遇到了孟宣,卻正是他的剋星,孟宣本身就是煉病為丹的,又豈會怕了它這瘟氣?

他捏起大病印,化出了食病之龍,盤旋身周,立刻便逼得漫天瘟氣不敢靠近。

「嗚哇……」

那瘟魔看到了食病之龍,忽然間眼神一變,露出了深深的恐懼。

但那恐懼之意也只是一閃即逝,它忽然間自魔花中撲了出來,張牙舞爪,猙獰可怖,在它飛出來時,便明顯出現了一道黑線,連接著它的小腹與那朵魔花,正是它的臍帶。隨著它撲過來,漫天黑氣也似乎受到了影響,怒如狂潮般向著孟宣衝來,直似要將他淹沒。

「嗯?」

孟宣雖然修煉有食病之龍護體,也不想在這種情景下與其硬拚,瞬間後退十幾丈,而後真氣狂湧,凝聚了大量的雷力,一時間,空氣中的電光紛紛向它面前飛來,凝結在一處,竟然形成了一道長三丈的雷力之強,光芒閃耀,威勢滔天,擋在了他的身前。

「哇……」

就在那瘟魔堪堪撞到雷牆上時,它忽然一聲厲吼,身形陡然一轉,向著一個方向飛了過去,在飛出四五丈時,那臍帶便已經扯的緊緊的了,而它竟然絲毫不顧,直接一把扯斷了臍帶,然後不要的命的向前逃,在它準備逃的方向,隱約出現了一個黑洞。

「虛張聲勢,卻原來是想逃了麼?」

這瘟魔雖未長成,但畢竟是天生地養,擁有靈性,在見到孟宣的大病印後,便不想與他硬碰硬了,看起來好像是要和他拚命,實際上卻是想逃走。

為了逃走,它甚至放棄了蘊育自己的魔花。

這代價可不小,放棄了魔花,它長成的時間至少要延後百年。

只不過,眼看瘟魔要借助這天生法陣逃走,孟宣卻一點也不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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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10-19 19:00:33

第九十二章 封魔入劍



「想往哪裡逃?」

就在瘟魔即將一腦袋扎進那黑洞中時,忽然間黑洞另一頭,卻驟然鑽出來了半個身子,身上黑黝黝的,卻是穿著一身鐵甲,卻不是寶盆是誰?他也不怕它身上的病、哀、邪、痛、死之意,張開大手,便將瘟魔抱住了,在地上打了滾,掐著他的胸口,死死摁在了地上。

這瘟魔,卻是生出了真身的,因此不像那四道瘟身一樣,可以被寶盆摁住。

瘟魔驟遭此變,登時狠命掙扎,然而寶盆力大無窮,卻牢牢摁著它,這兩個傢伙一個屍一個人魔,在地上翻翻滾滾,肉搏似的,斗的激烈。

它適才看到了孟宣的大病印所顯化的食病之龍,心下恐懼,因此才舍了那朵魔花,準備逃走的,只是它卻沒想到,孟宣早就和寶盆商量好了後備的手段,防止它逃脫,雖然當時他們還不知道它會什麼時候逃走,但想必它逃的時候,一定會借助這天生法陣的死門通道。

它由法陣中心滋生,法陣死門,對它來說便是生門,從這裡逃走,孟宣都不敢追。

可是它卻沒想到,孟宣與寶盆兩個,早就猜到了它的意圖,因此在孟宣進來時,寶盆便繼續推演,找到了這處法陣的死門位置,在它打開死門時,卻恰似給寶盆打開了一個通道,而寶盆反應也不慢,一見到它,立刻就不管不顧的衝了進來,死死抱住了。

發覺逃生無望,瘟魔又懼又怒,拚命掙扎,厲吼聲中,漫天瘟氣都被它吸了過來。

漸漸的,它的身體竟然膨脹了起來,身軀越來越大,只一眨眼,已經變成了巨人模樣,力量也隨之增漲,巨手一揮,抓住了寶盆的胳膊向上抬,寶盆屍魔之身,一身蠻力幾無窮盡,可此時卻已經摁不住他,被漸漸推了起來,只嚇的大叫,急呼孟宣來給它一劍。

「竟然還有此等秘術?」

孟宣吃了一驚,急忙衝過來揮劍斬它腦袋。

然而就在此時,瘟魔一聲怒吼,已經將寶盆推了起來,遠遠甩了出去。

「啊呀呀,小生休矣,為除魔而死,也不枉小生……」

寶盆大喊大叫,眼看著就要跌進周圍的陰脈之中,卻忽然停住了下墜之勢,卻是孟宣送來了一道劍光,劍中御風法陣引出,將寶盆的身體托住了。

「嚎……」

瘟魔大掌揮動,宛若小山一樣向孟宣當頭砸了下來。

孟宣吃了一驚,不敢硬接,急御風陣,飛上了半空。

他仔細一瞧這瘟魔的身體,才心中恍然,明白了這瘟魔為何剛才不用這等秘術。

適才瘟魔寧可斷掉與魔花的聯繫,也要逃走,而不是選擇用這個秘術與孟宣拚命,卻是因為這秘術根本不是它能掌握的。

雖然隨著瘟魔長成,一些天生的神通已經進入了它的識海,但這些神通,卻有一些超出了它的控制極限,此時它強吸瘟氣,化作成熟魔身,雖然力量強了,但明顯可見,巨大的體魄之下,瘟氣滾動,便似開了鍋一般,似乎隨時都會炸開。

可以想像,在一定時間之後,這瘟氣它便控制不住了,軀體炸開,它也不一定能活下來。

若是換了旁人,只需拖延時間,讓它自爆即可。

但孟宣卻不肯,這瘟魔對他來說,就是一株寶藥,一粒大丹。

等它炸開之後,就算不死,藥性也會大幅流失了,自己豈不是得不償失?

「少不得……必須用最強的力量,一劍斬滅它的真靈……」

孟宣心裡想著,暗暗咬了咬牙,用力握住了斬逆劍。

「嗷……」

這瘟魔要找孟宣拚命,自然也不肯讓他逃走,高高跳起,一拳向他砸了下來。

「給我封……」

孟宣駕御劍光,瞬間躲過了這一拳,而後大吼一聲,將斬逆劍拋了起來,雙手合一。

「啪啪啪啪……」

一時間,無盡的無力自空氣中凝結到了一起,在空中蜿蜒翻滾,恰似一道電索。

「啪……」

電索被孟宣操控,陡然纏到了瘟魔身上。

一時間,瘟魔偌大的身軀都被雷光電花籠罩了,噼噼啪啪響個不停。

瘟魔體質屬陰,而雷力卻屬至陽,正是相生相剋,饒是瘟魔強大,身體也瞬間僵住了。

就在這一刻,孟宣已經將斬逆劍接在了手裡,大吼一聲,一劍劈了出去。

「唰……」

斬逆劍前所未有的光芒爆漲,一時間狼嚎聲衝出地窟,幾乎傳遍了方圓十里。

三百年信仰之力,這一劍孟宣直接用出了三百年的信仰之力。

他平時很少動用斬逆劍裡的信仰之力,除非是沒辦法了。

可是即使平時動用,也不過是五年,十年的釋放。

剛才一劍誅滅瘟魔四道分身,也只是用了一百年而已。

直到如今,千年信仰之力他也只是用去了二百年左右,劍中還剩八百年。

可是這一劍,他就釋放了三百年信仰之力,勿求一劍誅魔。

「嗖」

浩大的信仰之力被孟宣強行凝成了一道劍光,瞬間穿過了瘟魔,又釘入了石壁之中。

石壁上出現了一個小孔,也不知有多深,通往了哪裡。

而本來瘋狂掙扎,要掙脫電索的瘟魔則瞬間不動了。

在它的眉心,出現了一道小孔,滾滾瘟氣,開始自小孔湧了出來。

「哎呀,媽蛋,浪費了……」

孟宣大叫了一聲,飛快的跳了過去,斬逆劍向前一送,直接捅進了那小孔之中。

而後他一手握著斬逆劍,開始運轉大病仙訣。

「嗷……」

隱約的龍形在他身周出現,纏繞著那瘟魔軀體,開始不停的拉扯。

漸漸的,瘟魔軀體開始變小了,而孟宣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雖然瘟魔直接被他封在了斬逆劍裡,但這麼龐大的瘟氣自他體內流過,依然讓他壓力很大,甚至可以說,幾乎就超出了他的極限,只不過,他知道這等機遇,千載難逢,便是撐不住也要撐,萬一錯過了,沒準自己會後悔終生。

足足煉化了近一個時辰,瘟魔的偌大身軀才被他徹底封印到斬逆劍中了。

孟宣勉強禦起飛劍御風法陣,緩緩落在了地面上,一個站不穩,險些摔倒。

寶盆急忙過來扶住了他,猩紅色的眼睛裡滿是擔憂之色。

「不用擔心,我沒事……」

孟宣說道,見寶盆擔憂自己,心裡還是有些欣慰的。

「……這一方百姓沒事啦?」

寶盆緊張的問道,孟宣頓時無語,本以為寶盆關心自己,卻沒想他關心的是百姓。

「瘟魔已斬,這場大瘟便失了根源,便是凡醫也能治了……」

孟宣嘆了口氣,向寶盆說道。

寶盆聽了大喜,低呼了兩聲:「謝天謝地,謝天謝地……」

「還是先離開這裡吧……」

孟宣有些無語,寶盆一高興就把他鬆開了,險些摔倒。

如今孟宣雖然封印了瘟魔,但身體卻也虛弱到了極點,必須找地方將其煉化,不然他就快要壓制不住了,而且他心裡有數,或想煉化瘟魔,至少也要耗費十幾天的時間,必須找一個安全的地方。他打算回伏龍城去,到老儒生書院裡閉關。

凝起體內的最後一絲真氣,摧動御風法陣,帶寶盆飛了上去,落地都險些站不穩。

「我背你吧……」

寶盆也看出了孟宣的虛弱了,便主動請攖,孟宣無奈,也只好讓他背著。

現在的他真氣全無,身體虛弱,別說御空了,連路都走不穩。

好歹寶盆屍魔之體,力大無窮,背著孟宣可謂是輕鬆之極。

寶盆速度不慢,大約一個時辰左右,他們便已經到了伏龍城前,正要入城時,孟宣忽然怔了一下,叫住了寶盆,眼睛裡出現了一絲警惕之意,炯炯望著城門。

「快走……」

孟宣忽然間臉色大變,急忙喝令寶盆快跑。

「嘩啦啦……」

就在這時,忽然間幾道陣旗忽然出現了,瞬間插在了孟宣身周,結成法陣,將他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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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仙門?魔窟!



在被寶盆背回來的路上,孟宣一直在凝神恢復自身的真氣,對外界環境的注意力有點忽略,直到臨近了伏龍城,才驟然被一絲殺氣驚醒。他運轉望氣術看向四周,立刻就發現伏龍城內有著隱隱的殺機,而且在他與寶盆周圍,也有莫名的氣機浮動,似是已被包圍。

吃驚之下,他立刻便要寶盆快逃,只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布下法陣之人絕對是個高手,直到孟宣已經入了陣,才發現了異狀。

陣旗一起,立刻將孟宣與寶盆困在了陣裡,靈光四溢,形成了道道禁錮。

「是誰佈陣困我?現身一見吧!」

孟宣緊緊皺起了眉頭,跳到了地上,握緊了斬逆劍大喝。

「呵呵,仙門敗類,天池賊子,等了你一天,你終於現身了……」

幾聲冷喝響起,幾道黃影分別自周圍現身,御空來到近前,各持靈符,上下四方,團團圍在了法陣周圍。只見這幾人都身穿淡黃色法袍,一臉冷笑,赫然就是巨靈門下的外門弟子,其中有兩個,還是孟宣曾經在符詔大殿外面見過,並讓他們吃過苦頭的。

「巨靈門下?你們在此佈陣害我,又是為何?」

孟宣冷喝,心下狐疑。

雖然與巨靈門下有些嫌隙,但仙門畢竟是名門正道,難道他們就敢光明正大的伏擊自己不成?

「呵,害你?錯了,我們是在拿你!」

便在這時,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自伏龍城城樓上轉了出來,他身材高大,一臉剛毅,看年齡大約在二十歲與三十歲之間,身上也是穿著黃色法袍,只是顏色比這些外門弟子深了許多,也精緻了許多,彷彿有隱隱的金光在法袍上流動,左耳上,帶著一個大大的銅環。

他這麼一出現,周圍的空氣便似乎一種莫名的肅殺之氣充斥了,孟宣與他離著最起碼也有幾十丈遠,都感覺到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冰冷氣息,最關鍵的是,這種氣機有些熟悉,孟宣略一回想,便想了起來,這殺氣與當初在符詔大殿感應到的一模一樣,應是同一人。

「拿我?你憑什麼拿我?你又是何人?」

孟宣冷冷說道,同時在打量四周的法陣,向寶盆使了個眼色。

「吾乃巨靈門下真傳華山童,聞知昭陽郡有仙門敗類為禍,特來擒你……」

黃袍大漢淡淡說道,目光似笑非笑的看在了孟宣臉上:「孟宣,你身為天池仙門弟子,卻做下如此惡事,真是讓天池蒙羞啊,我只問你,知不知罪?」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孟宣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心下並不明白這華山童在搞什麼鬼。

「嘿嘿,姓孟的,你真以為你做的事情我們不知道嗎?人贓俱在,看你有何話說!」

便在這時,圍困著孟宣的一個巨靈門外門弟子冷笑著,然後揮手擲出了一個包袱。

包袱落地展開,孟宣一看,不由瞳孔緊縮,汗毛炸起。

包袱裡,竟然是一顆又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面孔驚愕,血肉模糊,死不瞑目。

最關鍵的是,這幾顆人頭地,都是孟宣見過的人。

他昨天夜裡劫的第一輛糧車,便是從這些人手裡劫的。

擲出包袱後,那弟子又揮了揮手,伏龍城內,立刻有身披鐵甲的兵士運出了三輛糧車來,後面還跟著一個縮頭縮腦的漢子,渾身哆嗦的走了過來。

「孟宣,你好歹也是仙門弟子,怎麼卻辦出了這等事來?」

城樓上的華山童淡然開口了:「為了幾車糧食,卻殺了幾大鏢局並大戶人家的家丁,加起來足有四五十人,也虧你下得了手!我都替你不恥,你還以為在這地方做下這等事,無人來理會你麼?呵,卻沒想到,我恰好從伏龍城經過,會來追查此事吧?」

「四五十人?」

孟宣的瞳孔眯了起來,寒聲道:「為了陷害我,你殺了這麼多人?」

事到如今,孟宣如何還能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雖然不知道那華山童為何要對付自己,但很顯然,自己劫糧車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便藉機設陷,在自己放走了那些鏢局的人後,他便狠下殺手,將那些人都殺了,然後推到了自己頭上,佔據了一個大義的名份,又在城門前設下埋伏,等待自己入甕……

至於什麼恰好路過等等,明顯便是一派胡言。

只可恨,這群人,為了陷害自己,竟然殺了四五十人……

劫糧之時,自己雖然動了幾次手,但卻一個人沒殺,很明顯,都是死在他們手裡了。

「陷害你?哈哈,我們巨靈仙門與你們天池,好歹也同在東海聖地立了傳承,在外面碰到了,還會照拂一二,又豈會陷害你?」華山童淡漠的笑著,又道:「不過,我早就知道你不會承認的,幸好我找到了一個證人,也只怪你下手的時候,做的不乾淨啊……」

「你,把你昨天晚上看到的都說出來!」

巨靈門下的一個外門弟子,朝著那瑟瑟發抖的漢子冷喝。

「是他……就是他……」

那漢子被人一嚇,立刻像被踩了尾巴一樣叫了起來,指著孟宣鼻子叫道:「他……他昨天攔住了我們,說他是天池仙門的真傳弟子孟宣,看這些大戶人家為富不仁,要為民除害……然後他就殺了正風鏢局的楊老大和鏢師,我嚇的躲在了車底下才逃過了一劫……」

華山童聽了這話,冷笑了起來:「孟宣,你還有何話說?」

孟宣大怒,深吸了一口氣,壓住怒火,冷笑道:「我若真劫糧車,又豈會自報家門?我若殺人,又豈會偏偏漏掉一個活口?你這說辭編的漏洞也太明顯了吧……華山童,明人不說暗話,我是否曾殺人劫糧,回到仙門自有公論,你於此時佈陣困住我,卻是想做什麼?」

「呵,我們雖然是仙門弟子,但也受楚王庭律法約束,你做下這等人神共憤的惡事,我自然要將你擒下,交由楚王庭處置了,放下你手裡的劍,束手就擒吧!」

華山童冷冷說道,殺機漸起。

「想拿我?也要看你們巨靈門的靈符神通是不是夠強……」

孟宣一邊緩緩說著,拖延時間,一邊暗暗抽調自己體內的真氣。

「呵,我本來是打算親自動手拿你的,卻沒想你現在變成了這個樣子,身體虛弱,真氣不足,是染了病?在治瘟的時候染的吧,你還真是倒楣,看樣子天都不容你!現在的你,已經不值得我出手了,正好我有兩個師弟被你欺負了,便讓他們拿下你,出口惡氣吧!」

華山童說著輕輕搖了搖頭,似乎有些遺憾的樣子。

「多謝華師兄成全……」

巨靈門下的兩個弟子大喜,猙獰的向著孟宣看了過來,冷笑道:「姓孟的,在符詔大殿外面時,你是何等威風?卻沒想到會栽在我們哥兒倆手裡吧?」

寶盆向孟宣悄悄打了一個「很快」的手勢,孟宣點了點頭。

他轉頭看向了華山童,冷喝道:「巨靈門下,你們既然能設此計害我,想必是早就來了伏龍城吧?此地瘟情四起,災民無救,你們不思救人也倒罷了,但在我治人救瘟之時,卻還誅殺無辜設計陷害我,這就是巨靈門的門風嗎?你們究竟是仙門,還是魔窟?」

那華山童聽了,冷冷一笑,正要說話,忽然間寶盆喝道:「成了……」

一邊說,他一邊向著一個方向指了一指,孟宣瞬間提起了三十三劍,「唰」的一劍劈了出去,一瞬間,周圍幻化出了幾十隻惡狼虛影,一百年的信仰之力皆在這一劍裡呼嘯而出,而他劍指的方向,恰是這法陣運轉的薄弱之處,瞬間兩種力量撞在了一起,而後炸開。

「轟」

在信仰之力的衝撞下,十幾桿陣旗立刻變得四分五裂,靈光片片碎裂,而後消失。而斬逆劍的信仰之力,還沒有完全湮滅,又直接擴散了出來,將那些圍在法陣周圍的巨靈門外門弟子震的口噴鮮血,飛了出去,也虧得是這一劍力量已經弱了,不然他們都會被劈死。

「殺……」

孟宣破陣之後,竟然沒有逃走,而是大喝一聲,揮劍向站在城頭的華山童斬了過去。

三百年信仰之力!

一瞬間,孟宣便動用了自己能掌控的極限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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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儒門秘術,子曰真言



孟宣沒有逃走,是因為他知道自己逃不到。

封印了瘟魔之後,他的身體已經變得虛弱之極,渾似大病之人。或者說也確實是大病之人。大病仙訣,先將大病引入體內,然後再徐徐煉化,斬逆劍與他一體,雖然將瘟魔封印進了斬逆劍,但這瘟魔也等於在他身上,無盡魔氣,在他體內滋生肆虐,毀滅生機。

也正是因此,他真氣都在壓制瘟氣,可動用的只有一成不到。

孟宣很清楚,如果逃的話,憑自己現在的狀態,御劍而飛,根本逃不了多遠。

一旦消耗的真氣過多,壓制不住瘟氣,他就會活活被瘟氣反噬致死。

而如果讓寶盆背著自己逃的話,它畢竟是需要步行的,即使再快,恐怕也快不過御空追擊的巨靈門弟子,因此選擇逃走的話,他的生機實在是太低。

既然如此,倒不如搏上一把。

他雖然身體虛弱,不可動用真氣作戰,但還有一個倚仗,那便是斬逆劍中的信仰之力。

如果能夠一劍將華山童斬殺,那他還有生機……

三百年信仰之力,已是孟宣所動用的最強力量。

一劍呼嘯,周圍無數道狼影隱現,立於虛空,引頸長嘯。

巨大的威壓四下溢開,冰冷蝕骨,血腥殘忍,就連孟宣自己都險些承受不住。

華山童驟然變色,他看出了這一劍的強橫,可關鍵的地方在於,他根本就無法躲避,這一劍威力實在太強,直接便籠罩了他的四下左右,除非他能瞬間移到三十丈外,否則這一劍總是能夠斬到他,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硬接,抗下這一劍,或是被這一劍斬滅。

孟宣的眼神也眯了起來,這一劍動用了他所能操控的極限力量,就連他自己,在全盛的時候,也沒有把握接得下。

「唰……」

華山童陡然眼睛瞪圓了,揮手,掐印,一連串的防禦法器被擲了出去,布下層層禁制。

與此同時,他的本命靈符已經在頂門升起,化作一柄丈餘長的大刀,落進了他的手裡,那柄刀,渾身纏繞著道道流轉的金光,刀柄乃是粗如卵石的金精鑄就,刀身卻是黑黝黝的靈鐵打造,吞口處卻是一隻凶殘的猛虎雕像,栩栩如生,宛如要撲將出來。

「啪啪啪啪……」

華山童丟出去的那些防禦法器,在斬逆劍的三百年信仰之力下,根本就抵擋不住,摧枯拉朽一般被激潰了,巨浪一般的力量,直接衝向了華山童。

「斬……」

華山童一聲大喝,揮起金刀,向前劈了出來。

金刀之上,金光大作,便如一顆小太陽一般,刺的人眼痛。

「轟……」

斬逆劍的信仰之力與華山童的金刀撞在了一起,巨大的力量瞬間將整座伏龍城的城頭給摧垮了,直接塌去了半邊,立在城頭上的衛兵慘叫聲中,被炸的血肉橫飛,有的直接被這力量炸的四分五裂的,有的遠遠飛出了幾十丈,落地之時,便可以現渾身血管都爆開了。

「吼……」

華山童直接被這道力量擊的重重向後飛去,眼睜睜看著自己金刀上的光芒被信仰之力漸漸吞噬,不由大驚,他已經發現了,這力量太強,憑自己金刀的力量根本支撐不住。

「殺掉了嗎?」

寶盆緊張的大叫,看著斬逆劍的力量將華山童淹沒了,他也激動起來。

而孟宣卻繃緊著臉,沒有回答,隱隱感覺到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果然,就在信仰之力即將將華山童淹沒時,忽然華山童一聲虎吼,雙手之上,凝聚出了一道青氣,隨著這青氣的出現,周圍忽然間出現了滿空的戰場虛影,無盡的戰士在揮舞兵器,與敵人廝殺,金戈鐵馬,殺氣滔天,匯聚成了一道難以形容的力量,撞在了信仰之力上。

「轟……」

漫天劍氣,就此消彌於無形,華山童胸前金袍破碎,頭髮綾亂,森然抬起頭來。

一道青氣兀自圍繞著他的雙臂旋轉,帶來了隱隱的殺伐之音。

「吾投身仙門之前,本是楚國大將,生於戰場,長於戰場,十幾年來與敵軍廝殺,飲血食人,雖然九死一生不知多少回,卻也借此為機,在仙門修行十七載後,領悟了戰場殺伐之氣,可破一切法,你憑這詭異力量,就想殺我,也未免太小瞧我華山童了……」

華山童森冷而憤怒的聲音響了起來。

很明顯,雖然擋下了這一劍,他也不好受。

孟宣的瞳孔也縮緊了。

他沒有想到,華山童竟然真的接下了這一劍。

三百年信仰之力的斬逆劍。

那殺伐之氣,他距離如此之遠,都能感受到強烈的威脅,確實極為可怖。

「真傳弟子,果然不凡……」

孟宣臉色漸變,真傳弟子每一個都號稱是仙門寵兒,果然個個有其獨到之處。

「寶盆,你逃走吧……」

孟宣提起了三十三劍,開始提起體內所有的力量。

既然一劍失敗,孟宣逃生的希望也隨之破滅了,他決定拚命一戰,助寶盆逃走。

既然要死,那麼死兩個,總好個死一個。

「不要……」

忽然間寶盆大叫了一聲,強行扛起了孟宣就逃。

一邊跑它一邊大叫:「沒有了你,小生就要化為屍魔……與死何異?所以你不能死……」

華山童的威脅,倒也激發了他的潛力,瞬間便逃出了近百丈。

「哼,還想逃?」

華山童冷笑一聲,舉起了手裡的金刀,隔著百丈距離,猛然向孟宣斬了過去。

一道金光,瞬間衝破了百丈的距離,挾著無堅不催之勢,直斬孟宣。

「傻寶盆啊,竟然破壞了我臨死前堂堂一戰的風采……」

孟宣苦笑了一聲,望著迅速逼近的華山童:「即便是逃,我們也逃不掉啊……」

「嗖……」

華山童斬出的一道金光瞬間來到了孟宣後背,孟宣無奈,強提真氣,回劍格了一劍。

「嘭」

孟宣與寶盆被這巨大的力量衝擊,直接就飛了出去。

孟宣更是握劍的虎口都破裂了,鮮血淋漓,同時被這巨大的力量一震,他本來就已經變得虛弱不堪的身體登時受到劇震,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更關鍵的是,因為他強提真氣,被他壓制的瘟氣立時衝擊肺腑,侵染了他的身體,讓他本來就蒼白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黑氣。

這已經不是身體虛弱了,而是染病的徵兆。

「公子……」

寶盆也被震飛了,倒是沒受什麼傷,骨碌滾了起來,抱著孟宣再次跑。

「呵,區區這點能耐,也想與我們巨靈門爭鋒……真是太可笑了!」

華山童祭起靈符,慢慢飛到了半空之中,眼神裡露出了一絲殺機。

「現在的你當真不值得我出手,不過,獅子搏兔,亦盡全力,所以……還是讓我來送你上路吧!」

華山童說道,陡然間向前飛了過來,掌間金光匯聚,就要向萎蘼不振的孟宣發出最後一擊。

然而就在這時,伏龍城內,忽然間響起了一聲清嘯。

隨著清嘯,一道真氣衝天而起,在空中化作了一個老儒生的虛影,他身著青衫,長鬚飄飄,頭上頂著儒巾,手中持著一隻筆,陡乎之間,一筆點出,筆走龍蛇,在空中寫下了兩個金光閃閃的大字來,一個是「囚」,一個是「風」,皆閃出耀眼的金光,懸於筆下。

「去……」

老儒生寫下了兩個大字,便袍袖一拂,兩個大字立刻向城外飛了過來。

「唰……」

那個囚字陡然間來到了華山童頭頂,立刻射下道道金光,化成了一個柵籠,將他困住了。

而那個風字,則瞬間之間引發了一道狂風,直接飛到了寶盆與孟宣身上,將他們捲了起來,速度如電一般,向著遠處投去了,幾乎是眨眼間,便不見了蹤影。

「儒門秘術,子曰真言……」

華山童被困住,立時發狂,咬牙冷喝。

「項乘歸……」

孟宣在風中回頭,望著那伏龍城上的虛影,有些愕然。

那道虛影,正是項乘歸的模樣,他施展了儒門秘術,囚住了華山童,並送自己逃走。

只不過,他自己卻陷入了危機之中。

以他的修為,也只能囚住華山童片刻而已,待到華山童去找他報仇時,只怕老儒生不是他的對手,畢竟對老儒生的修為,孟宣也很清楚,只有真氣九重而已。

他能夠囚住華山童,只是佔了出其不意的便宜,而且儒家往往不擅戰鬥廝殺之術。

「是誰偷襲我,放走了大盜孟宣?我要宰了你!」

華山童眼睜睜看著孟宣被風吹走,氣的大喝,揮起金刀,「咣咣」斬著囚牢秘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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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大盜孟宣



一陣疾風,裹住了孟宣與寶盆,直飛到了百里之外。 

待到風裡的秘術力量消失,二人才驟然跌到了地上,摔的灰頭土臉。

抬頭看時,卻見這裡乃是一片農田,在西方約十里的地方,卻生著一片鬱鬱蔥蔥的怪林,由南向北,連綿不知多少裡。孟宣觀察了一下,便立刻讓寶盆帶著他跑進怪林裡去,寶盆知道形勢威急,撒了丫子跑的一騎絕塵,用了幾息的功夫,一人一魔便跑了怪林之中。

「公子,幸好你剛才還留了一手,可以御風……」

寶盆驚惶甫定的說道。

孟宣微微一怔,旋及便明白了過來。

寶盆帶他逃跑的時候,不敢回頭,沒有看到項乘歸施展儒門秘術時候的法相。

他並不知道救了自己二人的,乃是老儒生,還以為是孟宣的隱藏手段。

微一猶豫,孟宣便決定不告訴寶盆真情的真像。

以寶盆的脾氣,聽說老儒生捨身相救,定然要回去,而孟宣卻知道,自己兩人即便是回去,也救不了老儒生了,多半會把自己也搭了進去。

「公子,我們往哪裡跑?回聖地麼?」

孟宣沉吟,道:「巨靈門下若想追我們,定會向著東海聖地的方向追擊……」

寶盆一怔,喜道:「那我們就朝著相反的方向逃,這叫虛則實……」

孟宣打斷了他,道:「華山童像個傻瓜麼?此人心狠手辣,心思縝密,順水推舟就給我設下了如此陷阱,先佔住了大義,再來害我,絕對不能小瞧他。他定然能夠猜到,我們有可能向反方向逃走,說不定會將手下的人分成兩批,一部分追向聖地,一部分逆尋……」

寶盆登時呆了一呆,道:「那我們怎麼逃?」

孟宣冷笑了一聲,道:「往南是往東海聖地,往北是相反的方向,這兩個方向我們偏偏都不去,東面是農田,一目瞭然,我們就往西面去,在這片密林裡潛行,他們御空飛來,也不容易發現我們,只要我們逃離了此域,等我煉化瘟魔,巨靈門華山童……哼!」

孟宣眼底生起了無盡的恨意。

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華山童為什麼要對付自己。

縱然天池仙門與巨靈仙門素有嫌隙,但設下這等毒計,污自己聲名,還要趕盡殺絕,也做的忒過了些,自己本是來昭陽郡救人,卻被他設計成了大盜了。

最關鍵的是,此人心思縝密,知道如果誣陷自己是貪圖普通人的金銀糧食的話,說出去沒人會信,畢竟是修行之人,再不成器,也不至於為這點東西動心,因此他便教馬伕說,自己是為了救災民才劫的糧食,這樣可信度無疑大了許多,幾乎就坐實了自己的罪名。

對修行之人來說,救助災民,自然是可以,但若是為了救治災民,便濫殺無辜,那說不得,至少也會落個手段狠戾的名聲,楚王庭,更是會因此定自己的罪名。雖然楚王庭的力量,還管不到東海聖地,但華山童若真抓住了自己,交給他們,自己也是難逃一死。

紅塵四域,商、秦、唐、楚,與各大仙門聖地之間,關係一向是不怎麼和睦的。

沒有休息,二人直接向西方逃去了,孟宣施展了斂息術,以免華山童以神念搜索自己。

沒過多久,便見天空中有黃色靈光飛過,有的往北去,有的往南去,細緻搜索。

二人知道那是巨靈門下在尋找他們,寶盆不免嚇了一跳,跑的更快了。

而此時的伏龍城中,華山童已經找到了老儒生,氣機釋放,震碎了書院大門。

「儒門枉稱正道,竟然幫助仙門敗類逃脫,真是好大的膽子……」

華山童目光直接落到了老儒生臉上,聲音冰寒,殺機森森。

老儒生項乘歸將書院小童都護在了身後,迎著華山童的目光,冷冷道:「誰是仙門敗類,誰是慈悲修者,我想你心裡比我清楚!」

華山童冷冷一笑,道:「我當然清楚,活的是慈悲,死的是敗類!」

他說著話,走上前來,就要一指點出。

他很自信,知道儒門不善戰鬥,雖有真言秘術,也往往抵不住仙門弟子的武法道術。

殺機密佈,力量狂湧,眾小童都嚇的尖叫了起來,瑟瑟發抖。

然而就在這時,老儒生忽然間掏出了一塊腐朽的令牌,擲在華山童腳下,冷冷道:「你敢殺我?」

華山童掃了一眼令牌,忽然間臉色大變,驚道:「你是那個地方的人?」

老儒生不說話,只是冷冷的看著他。

華山童臉上驚疑不定,過了半晌,卻把那根手指收了回去。

「嘿,我不願招惹你們這群無根之人,但我也希望,你們不要亂出手,管我們的閒事,這一次,我放過你,反正不用我出手,也會有人來找你,只不過,若有下一次,我不會管那麼多,直接斬你,想必你也知道,我們東海聖地巨靈門的名頭……」

他說著,轉身向外走去,來到了書院門口的龜駝碑時,似是在洩憤,又似是無意中伸掌一按,「啪啪」幾聲,碑上竟然出現了道道裂痕,石碑直接成了一堆碎石。

華山童不再留步,直接走出了書院。

望著地上的一堆碎石,老儒生輕輕嘆了口氣,道:「躲不下去了啊……」

「你們這群廢物,一劍就被斬成了這樣,只要還能動的,立刻給我御劍,向東海聖地方向以及相反的方向追那敗類,若有消息,便以神符傳訊……」

華山童來到了城門口,冷冷向著巨靈門下的師弟發令,眾弟子皆領命去了。

華山童站在殘缺的城牆上,祭起了靈符,捏起法訣。

在靈符之上,立刻出現了一片山川景象,迅速變化,正是昭陽郡的投影。

他閉目運神,似乎在搜索著什麼,然而過了半晌,他卻一無所獲,低語道:「我本已暗中鎖定了他的氣機,可以將他的方位顯化在我的靈符上,當初也正是借此,發現了他劫糧之事,只是現在為何搜不到他的氣機了?莫非這廝懂得斂息之術,已經隱藏了氣機?」

過了半晌,華山童忽然向一直侍立在側的伏龍城守城將軍問道:「青陽先生現在何處?」

那守城將軍忙跪下道:「回華將軍,青陽先生目前應該在千里外的黑甲營……」

聽到了久違的「華將軍」這一稱呼,華山童臉上現出了一絲古怪的笑容,他嘆了口氣,輕聲道:「我已棄世修道,這將軍之名,不必再提了。你現在去做件事,發佈榜文通稟全郡,凡可擒拿或誅殺拿大盜孟宣者,不論是官匪散修還是江湖門派,皆有重賞……」

「是,華……仙長……」

守城將軍恭謹領命。

華山童笑了笑,道:「辦好了這件事,我不但能讓你調離這鬼地方,還有靈丹賜你!」

守城將軍登時大喜。

而華山童,則又問明了黑甲營所在,祭起靈符,投空而起,向東北方去了。

此時的孟宣與寶盆,隱蔽行蹤,在林間逃亡,已經接近了昭陽郡邊緣所在了。期間雖然數次有巨靈門的弟子在頭頂飛過,但因為他們加了倍的小心,倒也一直沒有被發現。畢竟這昭陽郡地域廣闊,巨靈門的這幾個弟子,想要監控整座地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公子,你猜的很對,他們果然沒有發現我們,要不找個地方,先讓你療傷吧?」

寶盆還以為孟宣此時如此虛弱,是因為在斬瘟魔的時候受了傷。

孟宣卻搖了搖頭,道:「我隱隱感覺,自己的氣機被華山童鎖定了,此時我將全身氣機藏匿,他還無法發現我,但如果我煉化瘟魔的話,難保不會有一絲氣機洩露,很可能會被他再次鎖定,所以要煉化瘟魔的話,一定要離他遠遠的,最好離開昭陽郡,再做打算!」

「好,公子,我聽你的……」

寶盆再次背起了孟宣,向著昭陽郡外逃去。

在距離他們不到十里的地方,便是一道法陣的邊緣,這法陣乃是楚王庭的御用陣師青陽先生布下的,目光就是防止昭陰陽的百姓逃難離開,將瘟情散播到外面,因此此陣的特點,也是許進不許出,只不過,以寶盆如今的造詣,想破開這法陣逃出去,還是非常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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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屍魔衝陣



離了林子,孟宣與寶盆已經看到不遠處有一道淡淡的光幕,靈光四布,宛如一個巨大的罩子,將整個昭陽郡都罩在了裡面。首發他們來的時候,便已經見過這個法陣,此陣可以說相當高明,佈陣之人造詣極高,只是法陣籠罩的地方太大,分散開來,力量卻顯得有些薄弱。

普通人對這個法陣沒有辦法,但身具修為的人,卻能夠輕易找到幾處這個法陣的薄弱之處,在不驚動守陣之人的情況下,隨意進出。

此時他們來到的,就是這法陣的其中一個薄弱處。

只要通過了這個法陣,便等於是逃出了生天。

寶盆也激動起來,背上背著孟宣,飛快的在地上奔跑,雖然關節有些僵直,但力大無窮,每在地上一彈,便能掠出十餘丈,速度卻極快。

還未靠近法陣的時候,它便已凝神觀察法陣軌跡,計算破陣之法。

然而剛剛奔到了法陣之前,開始破陣之時,忽然間,法陣大變。

光幕之上,無盡的靈光開始向他破陣的地方湧來,法陣竟有反擊的跡象。

「不好,寶盆,快逃……」

孟宣陡然發現了不對,這法陣已經有了變化,已經不像他來時的樣子了。

本來以寶盆的實力,破開此陣,逃出生天,完全沒有問題,畢竟這法陣只是為了防範普通人的,可是此時法陣卻大變樣,寶盆一開始破陣,法陣所有的靈力立刻都匯聚了過來,本來是法陣的薄弱處,可是此時卻變成了最強的地方。

「哈哈……華兄早已來托我留意你們了,還想破陣而走?留下吧!」

便在此時,一個聲音大笑,遠遠傳了過來,旋及便有鐵蹄聲聲,自四面八方而來。

寶盆吃了一驚,不用孟宣說,他也明白被人算計了,急忙背著孟宣,想要再次逃回林中。

「哪裡逃……」

不知從多遠之外,一道劍光飛快的向他們二人襲了過來,殺氣縱橫,轉瞬即至。

孟宣看的清楚,那卻是一道碧綠色的飛劍,宛若靈蛇一般,寒氣森森。

「滾開!」

孟宣恨意大起,揮起三十三劍向那碧綠飛劍砸了過去。

逃亡了一天一夜,他雖然一直沒有機會煉化瘟魔,但也可以調用一些真氣,抵禦這柄飛劍還是沒問題的,「啪」的一聲,三十三劍與碧綠飛劍撞在了一起,火花四濺,巨大的衝擊力甚至撞的孟宣持劍不穩,寶盆更是一個踉蹌,顯然被這股大力帶得摔倒在地上。

但是那柄碧綠飛劍,顯然更糟。

孟宣的三十三劍是何等品質,那是天池劍湖之中最凶的三十二劍,再加上斬逆劍組合而成的,就連孟宣都沒有實力完全發揮出它們的力量,與碧綠飛劍一撞,那劍登時哀鳴一聲,宛若受了傷的活物一般沿著來時的軌跡飛了回去,劍身上隱約可見道道裂痕。

「我的碧竹蛇劍……小賊,你毀我飛劍,我跟你沒完……」

遠處響起了一個人心痛的氣急敗壞的聲音,只嚇的寶盆跑的更快了。

「轟隆隆……」

有鐵騎包圍了過來,身披黑甲,殺氣滔天,竟然想將孟宣與寶盆困在裡面。

「公子……」

寶盆心下叫苦,看到這偌大軍陣,他嚇的腿都要軟了。

「我蒙上你的眼睛,不要看,只聽我指正方向,衝過去……」

孟宣素知寶盆膽小,也不怪他,冷靜的出著主意。

「不……蒙著眼睛,容易摔倒……公子,我……我拼這一回了……」

寶盆竟然拒絕了,他咬了咬牙,忽然間大叫了一聲,直接朝著前方的軍陣衝了過去。

「楚域黑甲軍統領趙山河,奉命緝拿大盜孟宣……殺!」

那黑甲軍的一名首領,見狀大喝了一聲,陡然揮起了手裡的兵器。

「殺……」

黑壓壓的黑甲軍朝著孟宣與寶盆衝了過來。

遠遠看去,只見一顆黑點,一片黑雲,以極快的速度撞到了一起。

「轟……」

寶盆越跑越快,便似一顆炮彈一般,直直撞進了黑甲軍裡。

他乃是屍魔之軀,身上又穿戴了極其沉重的鐵甲,這一撞之勢何其之猛?

在雙方接近之前,黑甲軍已經持起了手裡的矛戈,向他刺了過來。

然而寶盆直接以胸口撞來,只見瞬息之間,矛飛骨裂,前排的黑甲軍直接被他撞的飛了起來,胯下的駿馬哀鳴不已,被寶盆撞倒了七八匹,然後又直直撞進了軍陣裡,就像是一柄刀,刺入了一塊豆腐,偌大的軍陣,直接被他切成了兩半,一路向前衝去。

在外面看,便是黑壓壓的軍陣裡,不時有人飛起,在空中連成了一條線,煞是壯觀。

孟宣伏在寶盆背上,都有些驚愕,無奈之下,只能強行提起真氣,護住全身。

足有盞茶功夫,寶盆才一頭衝出了軍陣,察覺身前沒有了阻礙,他抬頭一看,迂了口氣。

「嚇死小生了,眼睛都不敢睜……」

寶盆自言自語,接著向前跑。

孟宣不由苦笑,原來寶盆不讓給他蒙眼睛,自己卻也是閉起了眼睛向前衝的。

不過寶盆的潛力,也真讓孟宣咋舌,直衝軍陣,鋒如神兵,太陰凶煞體,果然不凡。

「別被他們跑了,放箭,放箭……」

眼見得寶盆衝出了軍陣,就要再次鑽進惡林之中,軍中統領立刻大叫。

「嗖嗖嗖……」

無數道箭矢彷彿大雨驟落,向孟宣與寶盆衝了過來。

寶盆聽到弓弦聲響,只嚇的膽站心驚,瞬間又提了速。

「嗖」的一聲,他幾乎化作了一道黑線,直直向林子衝去,箭矢竟然追不上它,紛紛落在身後。

就在這時,一道金光自軍營後面飛了過來,正是從遠處趕到的華山童,他眉頭一皺,見寶盆與孟宣堪堪衝進了森林裡,便隨手從軍隊統領那裡搶過了一張硬弓,冷喝一聲,臂上青氣凝起,然後一箭射了出去,一道破空聲響起,青色縈繞的箭矢,直接在弓弦上消失。

他卻是及時趕到,但發現寶盆速度太快,若被他逃進了森林裡,自己遁空追擊,會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因此打算直接一箭,將寶盆和孟宣都釘在地上。

「啊喲……」

寶盆吃了一驚,急忙轉過身來,以胸膛迎上了那枝箭。

「別……」

孟宣大叫,他知道寶盆雖然是屍魔之軀,金剛不壞,但也是有限度的。

纏繞了華山童殺伐之氣的箭矢,根本不是寶盆能夠抵擋的。

然而他一個字都沒出口,箭矢已經到了。

「咣……」

箭矢正正射在了寶盆胸口,撞出了一聲巨響。

意外的一幕出現了,在這一箭射中寶盆的胸口時,寶盆身上的鐵甲受到感應,竟然也驟然湧出了一層青色的氣體,將箭矢上的殺伐之氣抵消了,這一箭非但沒有釘穿寶盆的身體,巨大的力量反倒推得寶盆迅速的往林子裡衝去,轉瞬間沒了蹤影。

「那跟班身上的鐵甲,竟然能抵消我的殺伐之氣?」

華山童的瞳孔驟然縮緊了。

他立刻拋下硬弓,飛身竄到了林子邊緣,抓住了孟宣與寶盆逃走的一絲影子,迅速追了上去,然而林中藤蔓密佈,巨樹參天,華山童在這樣細密的林子中遁空而行,卻非常不便,寶盆卻能以平地奔跑的極速,閃轉騰挪,速度極快,追了一柱香時間,反而追丟了。

望著空空如也的林子,華山童的臉色陡然陰沉了下來。

「華將軍……」

「山童兄……」

兩人也跟著追了上進來,卻找不到華山童的影子,只好高聲呼喊。

華山童面露不愉,釋放了一絲氣機,向他們傳達自己所在的位置。

很快就有兩個追了上來,一個是那黑甲的統領趙山河,另一個卻是身穿白色道袍的中年修者,他手裡持著一柄劍,裂紋細密,正是被孟宣砸壞了的碧竹蛇劍。

「山童兄,他們人呢?」

白色道袍的中年修者問道,臉上露著恨意,越看自己的碧竹蛇劍越心疼。

「找,搜遍這片林子,也得把他給我找回來……」

華山童沒有回答,只是冷冷回答:「那個隨從身上的鐵甲,我要定了!」

「有我坐鎮,他想逃出昭陽郡,卻是沒有可能,不過林子太大,萬一被他藏在哪個旮旯裡就難找了……趙統領,你帶精兵進去搜,另外再將三虎山、邵家、銀鱗洞那些人都叫來,不論怎樣,一定要將他找出來!山童兄,那鐵甲我不跟你搶,但那柄劍……」

青陽道人冷冷笑了起來。

華山童淡淡一笑,道:「又何止那柄劍,他畢竟也是仙門中人,身上的東西好多了,盡隨你們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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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10-19 19:26:44

第九十七章 鋪天羅網,逆天殺機



捉拿大盜孟宣!

很快便有一個消息自昭陽郡傳開了,各地的門派、妖王,都知道了昭陽郡出了一個仙門敗類,殺人劫糧的消息或許殺幾個凡人不算什麼,哪個江湖門派手上沒有人命,更何況是在昭陽郡這等無法無天之地?甚至有一些妖王,平時就靠吃人維生的。

當然,一碼算一碼,這些人殺人再多,也無人理會啊!

可這大盜孟宣就不一樣了,殺人之後,偏偏被巨靈門弟子發現了,並與昭陽郡郡守聯合發下了榜文,言明無論是何人,只要能拿下了孟宣,不論生死,都有厚賞賜下。

那份厚賞讓人無比心動,昭陽郡治瘟才發出了萬兩銀子的懸賞,可為了擒拿大盜孟宣,卻足足拿出來了百兩金精,足足十萬兩銀子。

當然比厚賜更讓人心動的,卻是聽說那大盜孟宣乃是仙門出身,身上法寶頗多,若是能搶到一兩件,便又比這賞賜更讓人心動了,像這樣的仙門弟子,這些紅塵門派,以及各地的妖王,膽子再大,也不敢打他們主意的,可天池仙門偏偏沒落了,不由讓人大呼運氣。

一時間,凡是有幾分實力的門派及妖王,都出動了。

就算一些修為低到了只有真氣三四重的人,也跟著進入了深山老林,去碰運氣。

因為聽說那大盜孟宣已經受了重傷,便是連普通人都打不過。

沒準自己就撞了大運,把人撿到了,既發大財,又得仙門法寶……

當然,如果能從那小子嘴裡逼問出什麼修**訣來,就更好了,修行路上,傳承排第一。

深山之中,一處黑煙籠罩的沼澤中,便有幾個江湖人士走著,這四五人,便都屬於昭陽郡當地的一個小門派,其中修為最強的人,也只有真氣六重。在接到了這擒拿大盜孟宣的消息之後,他們高手盡出,決定來搏一搏,若是賺了,就遷到外地去再立一門派。

「門主,我們當真能找到那小子嗎?」

有人悄聲問他們之中地位最高的人。

「呸,當然能找到,老子來之前拜了菩薩,一定能撞大運……」

手持玄鐵紙扇的門主罵了手下一句,道:「呆會見著了人,你們都給我機靈點,**、炸藥、迷藥、暗器,全給我招呼著,別看那小子受了傷,畢竟是仙門裡出來的,肯定不那麼容易收拾,若是你們大意了,死在他手裡,那就是你們沒福,將來的榮華享受不到了……」

「是是是,聽老大的,捉了這大盜,好遷到外地去!」

其他的手下附和:「這破地方真不能呆了,窮就不說了,還邪乎,以前還只是有鬼哭,鬧鬼鬧殭屍,現在直接大瘟都起來了,也虧了華大將軍許下了此諾,只要我們能捉到那小子,他老人家除了厚賞不說,還會允許我們到法陣外面去,不然早晚得死在這地方……」

聽這幾人口氣,似乎離開這地方的**,比華山童立下的賞賜還大。

「哎喲,地上有東西……」

忽然間有人驚呼了一聲,俯下身去,披開沼澤裡濃重的霧氣,便看到了一地屍體。

「我靠,後退,快後退……」

一群人驚慌後退,門主鐵扇一揮,以勁風將這一區域的濃霧趨開了。

這一看,不由吸了一口涼氣,只見這一處沼澤裡,橫七豎八躺著十幾具屍體,有老有小,其中一個勁裝的老者,腦袋被剁了下來,擲在地上,猶自橫眉怒目,威風凜凜,在沼澤邊緣,又躺著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美貌少婦,胸膛被一劍剖開了,腸子內臟都流了出來。

又在美婦身邊,臥著一個十五六歲的青秀少年,滿臉恐懼,喉嚨上中了一劍,氣絕多時。

「是……是正風鏢局的老當家和楊鏢頭的夫人……」

眾人見了,顫聲叫著,一陣風吹來,血腥味撲鼻,好幾個人直接「哇」一聲吐了。

「好狠!好狠!這正風鏢局的老當家與楊夫人,定然是聽說楊正風被那仙門敗類給殺了,所以來為楊鏢頭報仇,卻沒想到,老當家與楊夫人也都在這廝手上送了命……這一來,整個正風鏢局都死絕了啊,那廝……為什麼這麼狠,仙門中人,都完全沒有人性的嗎?」

看到了這一幕,就連平日裡心狠手黑的門主都忍不住了,顫聲罵了起來。

行走江湖的人,最忌就是斬草除根。

在最初,那大盜孟宣為了劫糧,殺了楊鏢頭,他們還不覺的有什麼,畢竟走江湖的人,都是刀口舔血討生計,被人殺了也是難免之事,只是見到了這一幕,卻不由得他們不心驚了,因為正風鏢局上至八十多歲的老鏢頭,下至楊正風的妻子與兒子,全都死了。

「他媽的,兄弟們都小心點,拿好手裡的傢伙……」門主低吼了起來:「我們與正風鏢局雖然起過幾次衝突,楊老當家還砍過我一刀,但畢竟都在昭陽郡討生活,算是鄰居,他們竟然被人滅了滿門,那我們……至少也要拿下那廝,祭他們一祭,不枉江湖同道一場!」

「好……」

眾門人低聲吼到,在衣服上擦去了掌心的冷汗,握緊了冰涼的兵刃。

正風鏢局全家死絕的慘狀,無疑刺激了他們的神經,也讓他們恨起了那個未謀面的仙門敗類。

「你們都認為人是我殺的?」

忽然間,一個冰冷的聲音響了起來。

「是誰?」

眾人大驚,紛紛出手,迷藥、炸藥、暗器、**全擲了出去。

然而等濃霧飄開,他們才發現,剛才說話的地方已經沒有人了,反而在他們左方十丈位置,出現了一個提著斷劍的身影,擋住了他們離開沼澤地的道路,那人披散著頭髮,身上的一件青色法袍,沾滿了鮮血,雖然真氣虛弱,似是大病之身,但身上卻殺氣縱橫。

「你們都認為人是我殺的?」

那人又問了一句。

「你就是大盜孟宣?」

門主壯起膽子,手在背後示意手下準備好新一輪的攻擊,自己踏上一步喝問。

「我是孟宣,但我不是大盜……」

青色布袍的人回答,聲音裡隱隱有一絲憤怒,與一絲無奈。

「你敢說這正風鏢局的人不是你殺的?」

門主大喝,聲音裡竟然夾雜了一絲真正的憤怒,顯然是想起了正風鏢局的慘狀。

「這些……全都是我殺的,但是……楊正風不是……」

青色布袍的人聲音裡,已經有一絲狂怒,似乎想證明什麼。

「兄弟們,並點子上,不聽他胡說八道……」

忽然間,門主一聲大喝,揮手將手裡的玄鐵扇打開了,那竟然也是一件法器,鐵扇一展,瞬間一道鋒如利刀般的勁風被召喚了出來,呼呼轉著圈,向那青色法袍的人捲了過去,於此同時,他的手下也紛紛將暗中準備好的各種**暗器,不要命了一般全都打了出去。

「唰……」

那青色布袍的人身形再次消失了,所有的攻擊都落入了空處。

「好,既然都認為是我殺的,那我再多殺幾個又有何防?」

充滿了殺意的聲音在濃霧裡響了起來,冰冷的氣機壓的這些江湖人心臟都要跳了出來。

「公子……別殺這麼多人了……」

就在眾江湖人幾乎要陷入絕望中時,忽然又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良久……

「寶盆,我們走……」

周圍的殺氣消失,濃霧中久久沒有聲音發出,似乎那人已經離開了。

「呼……」

眾江湖中人鬆了口氣,也不顧地上的泥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擦著額頭的冷汗。

「嗖」「嗖」

忽然間有兩道勁風傳來,卻是三虎山的高手到了,虎目一掃,喝問道:「那仙門敗類出現了?他往哪裡走了?傷的重不重?為何沒有殺你們?」

「他……好像往那個方向去了……」

面對三虎山的高手,這群人卻不敢撒謊,老老實實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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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10-19 19:32:46

第九十八章 殺人非惡



老林中,孟宣手持斬逆劍,悄無聲息的行走。

他不敢走的太快,怕動靜太大,引來了那些不自量力的追蹤者。

他懷疑華山童將整個昭陽郡的人都發動了,來老林中追殺他。就這麼一天之內,他與寶盆已經遇到了七波進林子來追殺他的人,有的是江湖武者,有的是昭陽郡聲名狼藉的悍匪,也有一路,不是人,而是窩在昭陽郡修行的蛇妖,最讓孟宣憤怒的,是正風鏢局。

當初那遇到的那個鏢頭楊正風的家人。

那批人也進入了老林來找他,而且很幸運,或是不幸的,遇到了孟宣。

當時孟宣剛剛躲過一夥人的追殺,身上堪用的真氣已經所剩無已,虛弱到了極點。

可當那鏢局的一家子闖過來後,孟宣還是提起僅剩的一絲真氣,將正風鏢局的老當家給擊敗了,本想下殺手的他,發現了他們的身份後,便準備放過他們,並且試圖向他們解釋,楊正風不是自己殺的,自己當夜只劫了糧車,沒有殺人,一切都是別人的誣諂。

可是他立刻就發現,正風鏢局暴烈如火的老當家根本沒有試圖聽他解釋什麼,他暗中藏了霹靂彈,竟然想要將他直接炸死。這種霹靂蛋,威力極強,乃是一種添加了靈氣與**的炸彈,即便是孟宣全盛時期,硬吃這一計也得受傷,更何況他現在的身體狀況?

情急之下,孟宣一劍斬出,將楊老鏢頭給殺了。

這一來,也不用再解釋了,正風鏢局內深受楊老鏢頭大恩的鏢師們都不要命的衝了出來,有的與孟宣拚命,有的拿刀咣咣在寶盆身上劈斬,有的則試圖大喊大叫,引來更多的人圍殺孟宣,孟宣沒有別的辦法,加上怒火已起,直接提起劍來,一劍一個,全都殺了。

最後只剩了楊正風的妻子與他十六歲的兒子,他們一直安靜的看著,孟宣就沒有出手。

楊正風的妻子不懂武功,他的兒子也是修為極弱,對孟宣構不成威脅。

但就在他打算離開的時候,忽然楊正風的妻子悄悄扣響了手裡的一個鐵盒。

「暴雨梨花釘……」

江湖武者中流傳的,一種極為歹毒的暗器。

鐵盒裡狀的儘是細如牛毛一樣的細針,上面染著劇毒,只消中了一根,上面的毒且不說,針卻會鑽進人的血脈裡,順著血液,一直流到心臟,乃是江湖禁器。

身體虛弱到了極點的孟宣根本來不及躲閃,卻是寶盆在這時撲了上來,替他擋下了。

盛怒之下的孟宣一劍斬了楊正風的妻子,然後他低頭看了一眼楊正風的兒子,他怨毒而倔強的盯著孟宣,雖然沒有說話,但眼中充滿著毒火,彷彿要衝上來咬他一口一般。

孟宣發怒了,對他說:「我沒有殺你父親……」

說完這句話後,他揮劍斬了這個孩子……

「公子,我們是不是殺錯了,他們……不像是壞人……」

寶盆在與孟宣離開的時候,一直在回頭看。

孟宣心裡升起了無盡的怒火,冷冷道:「他們不是壞人,我也不是!」

逃亡……

孟宣都不知道要逃到什麼時候。

他甚至感覺,隨著時間推移,追殺他的人越來越多了。

現在的他,一直沒有機會煉化瘟魔,只能硬拖著虛弱的身體作戰。

他已經估量出來了,自己的一身真氣,最多只能調用三成,用多了,瘟氣便會壓制不住,侵蝕身體。

這三成真氣,根本就不夠應付這麼多追殺的,一般都不容他恢復真氣,便有人尋到了他,他又必須要戰鬥,將追殺他的人殺掉,或是逃掉。殺掉的時候,往往是孟宣無法逃掉了,才會大開殺戒,而逃掉的時候,則是被寶盆扛在肩上,拼了命的受著攻擊逃掉的。

逃亡過程中,最凶險的有兩回,一是與青陽道人擦肩而過,二是被華山童遠遠的看見了,第二次的時候,若不是寶盆拚命逃竄,足足逃出了近百里,都無法甩掉他。

好在平時孟宣施展望氣術,看到了強大的真氣,就提前避開,倒也躲開了不少危險,遇到的高手很少。

反倒是一些修為低的人,容易被他忽略,經常迎頭碰上。

放過了那群人後,孟宣強撐著身體,走出了十幾里,躲進了一座惡山中,才停了下來。

他必須要休息一下了。

這番追擊之中,他已經好幾次使用了超過三成的真氣,導致瘟魔反噬,病氣侵蝕臟腑,身體狀況已經很糟。

對他來說,如今最迫切的事情,就是要找個地方,將瘟魔煉化。

不然隨著他戰鬥加劇,多使用幾次超過三成的真氣,他就會被瘟魔侵蝕的越發厲害,倘若拖到了病入膏肓時,他就算有了煉化的機會,也無法煉化了。

「咳……」

孟宣剛剛坐下,忽然劇烈咳嗽,吐出了一口黑血。

「公子,你沒事吧?」

正在小心觀察周圍環境的寶盆見狀,急忙跑了過來。

孟宣擺了擺手,沒有說話。

他明顯察覺到,病氣已經開始侵入心肺了。

「呵,哪裡來的病小子,竟有膽量闖進俺雕大王的地盤?」

忽然間,一個吊爾鋃鐺的聲音響了起來,把卻孟宣二人嚇了一跳。

「是誰……滾出來!」

孟宣驟然提起了斬逆劍,向著聲音傳的方向冷喝。

「嘿呀,小子,敢罵你家雕大王,膽子不小……」

隨著罵聲,驟然金光大作,一隻渾身金羽的巨雕從崖後飛了出來,卻見它雙翅展開,足有十幾丈長,一身金燦燦的羽毛,每一根都如同利劍一般,兩眼犀利,凶光四溢,翅膀搧動間,勁風狂掃四野,這一飛過來,便似一朵金去壓頂,嚇的寶盆雙腿都軟了。

「這……這模樣,是傳說中的九大妖禽中的金雕鳥啊……」

寶盆在天池仙門的時候,看過許多關於修界的筆記,認出了這只金雕的模樣。

也正是因為認出來了,才嚇的說話都結巴了。

不過這金雕鳥看起來威風,一說話卻是滿嘴的**習性,它落在了孟宣身前不遠的岩石上,側著腦袋瞅了瞅孟宣,搖了搖頭,道:「你闖進了俺雕大王的地盤,就不給個說法……」

孟宣緊握著斬逆劍,冷冷道:「你要什麼說法?」

金雕鳥冷笑了一聲,道:「這話問的,裝糊塗吶?」

一聽它這麼說,孟宣眼睛裡的殺氣便升了上來,很明顯,這也是追殺自己的一夥人了。

卻沒想,那金雕忽然又道:「趕緊的,把你身上的金精靈鐵,指環法器,全都交出來……」

「什麼?」

孟宣不由呆了一呆。

金雕登時怒了,叫道:「打劫!沒見過啊?」

它斜著個眼,冷笑道:「實話告訴你,此山是爺開,此樹是爺栽,若想從此過,金精靈鐵交出來,敢從牙縫裡蹦出半個不字,嘿嘿,管殺不管埋……」

說完了,它雙翅一展,金光燦燦,威風凜凜。

「我操,這特麼真是個劫道的?」

孟宣直接愣了,哭笑不得,還以為這廝也是追殺自己的人呢。

無奈的擺了擺手,孟宣正要說話,忽然間不遠處「嗖」「嗖」幾聲,幾道身影快速衝了過來,口中大叫著:「在那裡!」幾乎是轉瞬之間,便奔到了近前,然而不等孟宣作出反應,那群人中的一人忽然看到了金雕鳥,只嚇的大叫一聲:「金雕凶禽,快逃……」

幾人都嚇壞了,連停都沒停,轉頭就跑了。

金雕鳥也被那幾人嚇了一跳,但旋及就得意洋洋起來:「看到沒?這就是爺的威風!」

寶盆嚇壞了,一個勁的推搡孟宣:「公子,把錢給它,咱快走吧……」

一想起古藉上對於這金雕凶禽的說法,寶盆腿肚子就開始哆嗦。

孟宣也不想在這裡哆嗦了,就要離開,忽然間遠處樹林裡傳來了鱗片劃過岩石的聲音,旋及便有一條粗如水桶,長十多丈的巨蟒鑽了出來,它通體黑色,身上佈滿了細密的黑色鱗片,生滿古怪的花紋,幽紅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孟宣,身上殺氣瀰漫。

這條巨蟒,正是追殺孟宣的勢力之一。

「哎呀……過界了過界了,你這長蟲,不知道這荒山是雕爺的地盤嗎?人是我的!」

金雕大怒,撲扇起了翅膀,威風凜凜,向巨蟒示威。

「嘿嘿……」

那巨蟒森然一笑,寒聲道:「滾到一邊去,只會裝模作樣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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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10-19 19:35:48

第九十九章 逼入絕路(求收藏)


「死長蟲,你再說一遍,信不信爺現在就廢了你?」

金雕聞言大怒,凶威驟起,渾身的金色羽毛簌簌作響,似乎隨時都要化作金色飛劍殺出來,這份凶威,真可謂是驚天動地,凶禽之名果然不是白叫的。寶盆都沒有與它面對面站著,都被這凶威嚇的渾身發抖,一溜煙躲到孟宣背後藏了起來,雙股戰戰,不停發抖。

孟宣見到那黑鱗蛇來了,知道這是昭陽郡有數的幾個妖王之一,實力不弱……

當然了,這個實力不弱,指的是在昭陽郡這地方,實際上它只有真氣七重的實力!

「走……」

孟宣也不多說,扯起寶盆,便向後面竄去。

「逃了?」

巨蟒腥紅色的眼睛一閃,便要衝過來追。

然而金雕陡然間一扇翅膀,瞬間數道金光憑空而生,向巨蟒逼了過去。

「死長蟲,老子說了不讓你搶生意……」

巨蟒硬生生被逼的後退,大怒吼道:「人都跑了,還搶個屁的生意?」

金雕哈哈大笑了起來,道:「他們往那邊跑,能跑到哪裡去?還不是得退回來,老子才不擔心,倒是你小子,趕緊給我滾,不然爺就抽了你的筋,曬乾了吃……」

「哈,別在我面前裝蒜了,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底細?」

巨蟒聽它這麼一說,倒也放鬆了下來,沒有急著追,而是冷笑道:「至於我來抓這個小子,你以為是跟你一樣,想劫個道嗎?」

「爺劫道怎麼了?那是劫富濟貧,誰讓別人都那麼富,我這麼貧呢?」

金雕冷哼,不屑道:「你又有什麼了不起的,抓個人來只知道吃,還吃生的……」

一邊說,一邊鄙夷的望著巨蟒。

「哼,我不與你胡攪蠻纏,我只告訴你,不交出這個小子的話,你會後悔!」

巨蟒被金雕繞的有點暈,大腦袋一擺,凶巴巴的喝道。

「我後悔你大爺……」

金雕大怒,叫道:「爺就受不了這個,不服咱倆過上幾招?」

巨蟒也怒了,兩個虎視眈眈,就要開打。

就在這時,忽然又是幾個身影衝了過來,紛紛大叫:「找到了,就在這裡……」

「又有來搶生意的?他媽的,讓不讓人活了?」

金雕大怒:「你們一塊上吧……」

那幾個人登時嚇了一跳,雙股戰戰,只是仗著人多,才強撐著沒逃走。

「嗖嗖……」

又是一群人衝了過來,漸漸的人越來越多,修為也越來越高。

這群人卻沒有立刻動手,因為看到金雕在側,有所忌憚。

可是金雕卻自軟了,眼睛賊溜溜的打量了幾人一眼,忽然大叫了一聲:「他媽的,人太多,爺不跟你們玩了……這肥羊讓給你們了,下次再找場子……」

說著翅膀一展,如一朵金雲一般升上了天空,然後……溜了。

此時此刻,孟宣正在林中狂奔。

此時他斬逆劍內的信仰之力已經沒有了,而他自身的真氣,又只能動用三成,因此他面對戰鬥,無論對手強弱,都是能逃則逃,逼到萬不得已了,才會動手,饒是如此,在幾場無法避免的遭遇戰中,他也屢次被逼強行提起了真氣,導致病氣侵蝕肺腑,狀況糟糕。

斬逆劍內的千年信仰之力,聽起來很多,但實際上,並不夠揮霍的。

在當初那一劍,試圖斬殺華山童時,孟宣便只剩了五百年的信仰之力。

只可惜,華山童的實力超出了他的想像,竟然以殺伐之氣,抵住了那一劍。

自那一劍後,孟宣的斬逆劍內,便只剩了二百年。

又在後面逃亡的過程中,屢次以斬逆劍攻敵,消耗極為嚴重,最終耗光。

孟宣失去了他自攻打黑木山後,最強的一大助力。

華山童!

孟宣眼睛裡幾乎冒出火來,發誓一定要殺了他。

若是華山童堂堂正正找他一戰,他還不會如此憤怒。

但此人先誣他殺人,又趁著斬殺瘟魔,身體虛弱之際,出手圍殺,已經讓孟宣將他列入了必殺名單!

當然,一切都要先逃出去再說。

無盡的追兵,貪焚的獵手,使得孟宣逃走的希望越來越渺茫。

甚至,這讓他產生了一種虛落平陽被犬的感覺。

幸好有那金雕幫忙擋住了追兵,孟宣與寶盆漸漸甩開了追兵,心情稍鬆,然而就在這時候,他們忽然間臉色劇變。

前方,既然出現了一道深達萬仞的溝壑,橫貫了整個群山老林,也不知延深到了哪裡,溝壑之中,滾滾黑煙升了上來,陰森蝕骨,宛若幽深地府,不遠處,有不知情的鳥兒從深谷上面飛過,但也不知怎地,忽然之間就失去了飛行能力,直直跌入了谷中。

那山谷內,竟似有神秘力量,讓人無法飛渡。

「這裡……是上古戰場的葬屍谷?」

孟宣臉色變了,剛才只想著擺脫追兵,一時不留神,竟然跑到了這裡來。

來昭陽郡之前,他便已查閱過文獻,瞭解了一些昭陽郡的情況。

這葬屍谷也屬於上谷戰場的一部分,據說乃是上古戰場時,魔神一劍劈下形成的,後來上古戰場人死的太多,便都一鼓腦推到了谷裡,終日夜鬼哭月,詭邪之極,因而被人稱作葬屍谷,谷中有著諸多詭異到讓人無法理解的現象,便是真靈境修者,也不敢下谷一探。

孟宣與寶盆,逃到了這裡,可以說已是絕路。

「快轉向……在他們追來之前……」

孟宣大驚,急忙要拉著寶盆向西方掠去,然而剛逃出了不到十里,便見前方殺氣滔天。

「他媽的……」

孟宣恨的牙癢,忍不住爆了粗口,急忙再次轉向。

然而很快,他就發現,另一個方向也有人圍堵過來了。

「嗖」「嗖」「嗖」

不停有各方勢力的強者追了過來,似是有人指揮,於各個方向圍堵孟宣。

「看到他了,便在正前方……大盜孟宣,我三虎山高手特來擒你……」

「你逃不到了,身上的所有法器與你的一身血肉,都是我黑鱗蛇王的……」

「昭陽郡邵氏七雄在此,大盜孟宣往哪裡走……」

「哼,仙門敗類,今日葬屍谷,便要葬你的屍……」

一時間,各路高手、妖王,盡皆出現,封堵了孟宣的各方道路。

見終於堵住了孟宣,這些人都面帶喜色,眼睛發亮,就好像盯著一隻大肥羊。

「我孟宣堂堂男兒,縱然戰死,又豈會容你們這幫雜碎侮辱?」

望著眾人貪焚戲謔的表情,孟宣心底的怒火終於壓制不住,怒吼了起來,手裡緊握三十三劍,直接向著擋在他面前的邵氏七雄衝了過去,「唰唰唰」,道道劍光縱橫飛舞,直逼七人。如今的孟宣,修天罡雷法,洗一千三百穴,實力早已遠遠超過了普通的真氣九重。

縱然他只能動用平時的三成真氣,也遠不是這些江湖武者可比的。

一時間,劍氣縱橫,直接便將邵氏七雄中的兩人淹沒了。

「噗……」

劍光過去,那兩人呆了半晌,忽然間全身撕裂,鮮血狂噴。

「五弟……」

「六哥……」

邵氏七雄剩餘的五人大叫,目眥欲裂,衝上來圍攻孟宣,然而孟宣揮劍抵住,不落下風。

「邵氏兄弟,我來助你……」

「還有我……」

群雄見狀,紛紛上前出手圍攻孟宣,種種劍光刀影,幾乎將孟宣淹沒了。

他再強,也只能動用三成的真氣,加上身體虛弱,能發揮出來的實力更是不足三成,可來圍攻他的這些人,雖然沒有頂尖的高手,但卻人多,道道攻擊四面八方而來,更有一些人含憤來攻,狀如拚命,孟宣一人一劍,又如何能夠抵擋住這麼多的攻擊?

不多時,他身上已經添了七八道傷口。

而寶盆,空有屍魔之軀,卻不擅戰鬥,更不願、也不敢殺人,早就被群雄一哄而上,用絆馬索、鐵絲網、鉤鐮槍等兵器鎖住了,寶盆力大無窮,掙紮了幾次,但江湖人士立刻又湧上來了更多的人,足足十幾個膀大腰圓的壯漢,將它死死按倒在了葬屍谷邊上。

「小雜種,你敢殺我五弟六弟,納命來吧……」

邵氏七雄裡的老三狠聲叫著,揮起狼牙棒,狠狠朝孟宣腦袋砸了過來。

「去死……」

孟宣怒喝,一劍劈出,將老三胸膛給剖開了,一顆咚咚跳動的心臟露了出來,隨後孟宣一腳踹出,正踢在那心臟時,登時給踢爆了,然而在此時,邵氏七雄的老大也趁機逼了過來,陰險之極,一刀斬在了孟宣肩頭,順勢一拖,瞬間劃出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孟宣趔趄後退,狠狠一劍劈去,在邵老大身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也虧他逃得快,不過這一劍下去,他的命也留下了。

斬出這一劍後,孟宣也頓時雙腿一軟,險些跪在地上,堪堪以三十三劍撐住了身體。

「嘿嘿……小子,你死定了,這一柄好劍,還是便宜了我們吧……」

「嘿嘿,小子,你死之後,我把把你的屍體喂狗……」

眾江湖人士大聲嘲諷,意圖激怒孟宣,但畏懼他的凶氣,卻一時無人敢再上前。

「哈哈,那小狗手裡的寶劍,是我青陽道人的,誰敢跟我搶……」

就在這時,一聲狂笑傳來,孟宣心裡不由一沉,又來了一個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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