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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7-12-24 15:57:24



第三卷 三個任務

第五十二章 地頭蛇的好處


  醒過來的段風態度大變樣,直接就萎了,朝著我告饒,說大哥我們錯了,您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們吧。

  我納悶,說你剛才不還是氣勢洶洶的麽,咋一下子態度就變了呢?

  那人苦著臉,說能不變麽,大哥,您受累,我跟你打聽一個事兒。

  我說好,你說。

  他那頭指了一下門外,說剛才那個美女,她是不是叫做陸夭夭?

  我說嗨喲,你居然還認識她?

  段風的臉一下子就苦了起來,說我哪有什麽資格認識那姑奶奶啊,要早知道她就是陸夭夭,我見到了就繞著走,哪里敢打這主意?

  我說你咋知道她的呢?

  段風說我有一堂叔在江城,以前的時候曾經跟陸左打過交道,知道一些疤臉怪客的事情,大哥,我這次是認栽了,您說什麽,我都答應,只求留我一條性命,成不?

  這家夥別看本事不大,但卻是個明白人,知道硬撐著不頂事,決定全面倒戈,任君宰割。

  他這樣的架勢,反倒讓我有些猶豫起來。

  老人家說過,要善于團結一切有可能團結的對象,我們現在身單影只,就需要一些像段風這樣的地頭蛇,擴展實力,這般想著,我對他說道:“能決定這事兒的人,不是我,在衛生間里呢,一會兒你跟他好好說一聲,說不定能夠饒過你!”

  衛生間?

  段風朝著門口的衛生間望去,而林佑仿佛映襯了我的話語,拖著那人從衛生間里推門出來,一副心滿意足的表情,說下一個。

  我指著剛剛醒過來的段風,說就審一下他吧。

  林佑一臉壞笑地搓著手過來,那段風瞧見了,嚇得一愣神,小心翼翼地說道:“大哥,大哥,咱有話好說,但別弄人家后面,行不行?”

  林佑的表情在一瞬間就怪異起來,冷著臉,把他給拉了進去,而我則過了好一會兒才琢磨出這話語里面的味道來,哈哈大笑。

  這時房門被敲響了,我警惕地問是誰,蟲蟲回了一句話,說是我。

  我趕忙屁顛屁顛跑過去,把門打開,說怎麽了?

  蟲蟲望了一下里面,說怎麽回事呢?

  我指著里面幾個探頭探腦的家夥,呵斥他們老實點,然后關了門,把剛才的事情解釋了一下,蟲蟲皺眉說道:“世間並無垃圾,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用處,我尋思著我們到底還是身單力薄,不如找點兒得力的幫手。”

  蟲蟲剛才其實也瞧見了事情的經過,這會兒過來跟我提起這事,我愣了一下,問怎麽找?

  她說你忘了我們最擅長的事情,不就是牽制人心麽?

  啊?

  我懂了。

  蟲蟲的意思,是給這幫人,或者說當頭兒的段風身上下蠱,通過控制這些人,繼而獲得一個強大的網絡來。

  雖然懂了蟲蟲的意思,但我的心里到底還是有一些抗拒。

  畢竟控制人這事兒,對于我來說,還是有一些接受障礙,總覺得應該是大反派應該做的事情。

  不過瞧見蟲蟲那清澈明亮的眼眸,我的心終于忍不住妥協了。

  我說好吧,你有什麽比較好的手段麽?

  蟲蟲微微一笑,說論起蠱來,我肯定是要比你厲害一些的。

  被貶低了,我卻絲毫沒有不高興,反而也笑了,說對,蠱惑人心的事情,你最在行了,都不用別的,這笑容就已經讓人陶醉。

  蟲蟲瞪了我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跟著林佑剛剛接觸沒幾天,就學會了花言巧語了?”

  我嘿嘿地笑,感覺她這一瞪風情萬種,心都快要融化了。

  我和蟲蟲在這邊討論著,沒一會兒林佑就出來了,瞧見我們笑意吟吟,忍不住壞笑,說我沒有耽誤你們什麽吧?

  我掐了他一把,將蟲蟲剛才的提議跟他說起。

  林佑頓時就變得興奮起來,說你這個正好,我剛才從那小子的嘴里撬出了一些東西來,說他正好認識那個叫做馬清源的家夥,這人是西北馬家的子弟,他們一家人是前兩年的時候來的南方,大舉進軍房地産和物流行業,財力雄厚,而馬清源則是南方一帶有名的公子哥兒,號稱南方四大公子之二,交遊十分廣闊。

  我說西北馬家是什麽東西?

  林佑扶額輕歎,說你真的應該去補一補曆史課了,西北馬家軍你知道是什麽不?

  我說以前看過電影,抗日英雄馬本齋。

  林佑點頭,說對,差不多是這個,不過所謂的西北馬家,分爲青馬和甯馬兩個部分,大部分都是回民,在清末的時候,馬家就從土匪胡子武裝,一躍成爲了西北一帶的大軍閥,十分彪悍,據說跟邪靈教還有一些牽連;不過當時馬家鼎盛時期,有問鼎天下的意志,倒也沒有過深交往。后來馬家衰敗,族內子弟分成了兩派,有的跟了國軍,有的融入了第四方面軍,慢慢地就沒了消息。

  我有些驚訝,說林佑你咋知道這麽多的呢?

  他笑了笑,指著自己的肚子,說人胖就要多讀書。

  我翻了一下眼皮,說你是誰這個馬清源跟西北馬家是一路的?

  林佑說想當年馬家可是西北豪門,不過建國之后,宗族勢力被大大瓦解,早已不複當年的勢力存在,但現在呢又死灰複燃起來,我聽段風的意思,說這個馬清源應該是西北馬家的本家子弟,他們靠著石油和煤礦等資源發了財,然后分散全國各地,大把撈過界,混得風生水起。

  我說既然如此,那我們這就算是找到了馬清源的線索了?

  林佑說對,你之前不是說要找馬清源當突破口麽,只要降服了段風,就可以通過他這條線,摸清楚馬清源的蹤迹,到時候就可以一舉將其拿下,審問這背后的事情了。

  我點頭,說馬清源到底有沒有勾結蘭德公司,清不清楚這里面的內幕,只要把他拿捏在手里,問題就不大。

  談到這這些,我就把段風給拎到了蟲蟲的房間,讓蟲蟲對其動起了手腳來。

  本來我還想在旁邊觀摩的,結果蟲蟲卻沒有給我這個機會,冷著臉把我給趕了出去。

  等了十幾分鍾,蟲蟲再打開門的時候,那小子已然點頭哈腰,一副奴才相,我瞧了他一眼,這有名的公子哥兒甚至連頭都不敢抬,顯然是畏懼到了極點。

  我問蟲蟲怎麽樣了,她指著段風說道:“應該沒有問題了,有什麽事情,你直接找他就是了。”

  段風點頭哈腰,說對,陸哥你有啥事,直接吩咐我就是了。

  我指著房間里面的其他人,說這些要不要也……

  蟲蟲伸了一個懶腰,說不用了,一個就好,別的我也沒有那個閑工夫,行了,我也去睡了,小妖說睡眠太少,對皮膚不太好。

  呃……

  瞧見蟲蟲把門給關上,我就忍不住想吐槽——小妖那話兒是對普通女人說的,你們兩個,還算是人麽?

  不過蟲蟲把段風這家夥給弄得服服帖帖了,我也省了不少事兒,與林佑一起,給他開了一個會,講主要的意思傳達過后,將這幫人都給轟走了去。

  一直到這些人離開,那酒店方的工作人員才畏畏縮縮地過來看情況,假意問發生了什麽事情。

  瞧他們這模樣,應該說知道段風這一幫人的德性。

  他們就是怕惹事,所以才一直沒有敢露面。

  我們沒有跟這些普通人計較,隨便應付了兩句,告訴他們也不用報警了,然后回房休息。

  如此匆忙一夜過去,我睡到了上午九點鍾,床頭的電話就響了起來,林佑在電話那頭告訴我,說段風那邊來消息了,說馬清源到了鵬城,最近這幾天會有一個車展,那小子正準備籌謀一個車模盛宴呢。

  我說什麽是車模盛宴?

  林佑在電話那頭猥瑣地笑了起來,說別人車展是看新車和車模,他不一樣,有能力將那些車模給組織到一塊兒來,然后……

  嘿、嘿、嘿!

  林佑發出了只有男人才懂的聲音,結果沒有笑幾聲,電話那頭就傳來了蕭璐琪的聲音:“林胖子你什麽意思,你難道也想?”

  啊……

  一聲尖叫,電話被挂斷了,我閉上眼睛,也能夠想得到林佑這會兒應該是在接受家法。

  等了半個多小時,我方才出門,與衆人彙合,發現林佑的眼眶有些腫。

  小妖好奇地說道:“我記得昨天來人的時候,是陸言去打的架啊,你丫根本就沒有出來,咋眼眶也青了呢?”

  林佑心虛地笑了笑,說啊,這個啊,我是不小心撞門框上的。

  哦……

  大家心照不宣地點頭,然后朝著蕭璐琪那兒望了過去,而蕭璐琪則一本正經地望著別的地方,說啊,好餓啊,我們去吃早餐吧?

  三個女人圍著一只沒毛的小雞崽子朝著餐廳走去,而林佑則苦著臉跟在我后面。

  他低聲說道:“陸言啊,作爲一個過來人,我告訴你啊,這女人呢,沒追到手之前的時候,簡直就是女神,各種美;但是等你倆真正在一起了,就會發現,生活完全就黑白了——你那個蟲蟲我感覺比我家琪琪更加陰沈,你可小心點。”

  我摸了摸嘴唇,說是麽?

  林佑點頭,剛要說些什麽,這時段風出現在了賓館門口。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有些真小人,你就是恨不起來……


第三卷 三個任務

第五十三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這世上有的人,真的就是賤,而段風算是我認識的頭一個。

  不光賤,而且很賤。

  一開始的時候,他什麽調查也不做,想當然,氣勢洶洶地就殺了過來,沒想到等挨了揍,頓時就轉了性,不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而且還服服帖帖得跟一條狗似的。

  在餐廳的角落,他跟我們介紹起了這一次鵬城車展后面的事情來。

  結束之后,他告訴我們,說他雖然在這一帶混得比較開,不過馬清源屬于這兩躥紅的新貴,有自己的一個圈子,跟他搭不到一塊兒去,他也是通過一個超跑俱樂部的大哥探聽到的消息,至于參與那車模盛宴,這事兒人家說他也沒有辦法。

  馬清源這家夥的行蹤十分神秘,輕易不告訴外人,所以只知道有這麽一件事情,但是具體的其實也不知道在哪里。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去盯著車模了。

  林佑以前在魔都,也是最近到的南方省,連這輛車子都是租來的,不過好在段風倒是有好幾輛車,得知我們需要用車過后,特地給我們弄了一輛本田奧德賽的七座車。

  與段風一起,我們前往鵬城,隨行的還有他的兩個夥伴,幫忙打雜傳消息的。

  這一次前往鵬城,倒不用聯系酒店,段風在龍崗有一棟別墅,我們在鵬城期間,就在那兒落腳。

  從惠陽過來,時間並不算遠,來到了那別墅,發現地方還挺好的,無論是小區環境,還是配套設施,都是一流的,里面的裝修也很不錯,十足的豪宅,而就是這個,段風表示僅僅只是他偶爾來鵬城的落腳點而已。

  像這樣的房子,他在鵬城還有個三五處。

  這話兒說得我心中一陣羨慕,對比了一下鵬城的房價,頓時就感覺揣在兜里的那幾千萬,其實也算不了什麽。

  這世間,窮人多,有錢人也不少。

  別墅的一樓有一個大書房,長條桌,正好可以拿來當做會議室,大家安頓妥當之后,來到了這書房里,段風十分狗腿地將所有關于馬清源的資料整理成冊,擺在了桌子上。

  這家夥融入角色還是相當快的,將馬清源來到南方省這兩年所作的事情,跟我們大致講了一遍。

  他口中的馬清源,有兩面性。

  一面的馬清源,是個花花公子,花天酒地,是南方市、鵬城、江城、洪山有名的歡場人物,在這一帶混過的網紅、模特和小演員,基本上都有被他過了手,而且還經常跟人爲了爭妞大打出手,另外還飙車,之前報道上面的法拉利撞人案,正主就是他;而另外一面的他又是一個長袖善舞的人,迅速地融入了當地的豪門公子圈,爲自己父親編織了很多關系網,跟誰好像都認識一樣。

  有人恨他,有人愛他,有人對他嗤之以鼻,而也有人對他崇拜不已……

  這家夥是個極其有爭議的男人,段風越描述,我們聽得越發懵。

  不過好在我們對這個家夥並沒有打算深入研究,只是想從他的口里掏出一些關于虎皮貓大人的線索來。

  那麽最簡單的事情,就是將這家夥給控制在手里。

  倘若是不交代,那就給他吃一頓生活就好。

  說到這個,林佑就忍不住地擦起了嘴角來,總讓我感覺這家夥的興趣似乎有一些奇怪。

  說完這些之后,小妖伸了一下懶腰,說了句大實話:“這麽說來,也就是說你的層次太低了,跟人家搭不上關系咯?”

  啊?

  聽到小妖的直言不諱,段風的臉頓時就變得一陣鐵青,繼而發紅,尴尬地笑了笑,說不是這樣的,主要是我們是地方派,跟這樣的外來戶接觸不多……

  小妖撅著嘴巴,說那還不就是層次低?

  段風的臉直接就黑了下來,自暴自棄地說道:“對、對、對!我層次低!”

  林佑瞧見他生氣了,雖說此刻段風的小命被蟲蟲拿捏著,不過既然要拜托別人幫忙,這好話還是得說一說的,便連忙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圈子,志不同道不合,確實沒有必要聚攏到一起來。”

  段風感激地瞧了林佑一眼,而林胖子繼續說道:“既然如此,那麽我們就只有采取最低級的辦法,那就是跟梢。”

  小妖問怎麽跟?

  林佑摸著下巴說道:“車展有三天,明天開始,想必在這段時間內,馬清源就一定會出現,而他既然要搞那個車模盛宴,肯定是要找那些車模參加的,不漂亮的不要,所以我的提議是,我們分組跟人,先確定車展之中最漂亮的幾個車模,然后在當天車展結束之后,對其進行跟蹤。只要跟住了這些車模,就不怕馬清源不現身,你們說呢?”

  蕭璐琪這時突然插嘴,說車展上那麽多的美女車模,你怎麽確定他會邀請誰呢?

  林佑笑了起來,說所以我們要先選定幾個主要目標嘛。

  小妖說你怎麽確定咱們的眼光,跟馬清源的想法是一模一樣的呢?要萬一我們覺得丑,他卻偏偏喜歡,那又該怎麽辦呢?

  這時我和林佑,還有段風都忍不住嘿嘿笑了起來。

  小妖說你們笑什麽?

  林佑說這不是有我們幾個在麽,你放心,男人基本的審美觀,差不多就是那幾種……

  小妖還想繼續追根問底,結果林佑立刻就岔開了話題,談起了后面的事情來。

  簡單的會議結束之后,大家今天稍微修正一下,自由活動,可以去附近走一走,也可以在房間里待著,段風提議帶幾位女士去附近商場Shopping,頓時得到了小妖和蕭璐琪的同意,而林佑也不得不同行。

  我心中頗多擔憂,又有強烈的急迫感,倒也沒有休閑的心思,就在這里留守。

  蟲蟲借口要照顧白皮貓大人,也沒有出去。

  衆人午后各自行動,我在房間里修行打坐了一輪,又陪著小紅玩了一會兒,覺得有些疲憊,便出了門,在別墅的附近走了一圈。

  這別墅屬于高檔住宅小區,在這兒的人非富即貴,整日忙碌,白天並沒有瞧見什麽人影,我瞧見附近有一個人工湖,便來到了湖邊坐下,望著湖畔這一棟又一棟的別墅,風景如畫,不由得想著一年前的自己,恐怕連進入這小區的機會都沒有吧?

  所有的一切,仿佛如同夢幻一般。

  我在湖畔草地上坐了一會兒,陽光一曬,便躲到了樹蔭里去,剛下來眯了一會兒,就感覺有人走近,下意識地睜開眼睛站起來,瞧見卻是蟲蟲。

  除了她,還有那只沒毛的小雞崽子,今天倒是挺有精神的,自己一個人在草地上蹦跶著,仿佛在捉蟲吃。

  我朝著蟲蟲笑了笑,說出來透氣啊?

  蟲蟲穿著一身素淨的白裙子,顯得很有氣質,像白衣飄飄年代的女神,她走到了我的跟前來,也坐在了草地上,沖著我說道:“你喜歡這樣的生活,對麽?”

  我摸了摸臉,說很明顯麽?

  她點了點頭,坐在我的身旁,然后說道:“相比于叢林生活,我覺得你跟更喜歡這種人工修築出來的風景,這些漂亮的房子、草坪、規整的喬木,還有好多好多東西,都是你喜歡的,對吧?”

  我不知道蟲蟲爲什麽會問起這樣的問題來,不過在她面前,我也不想說假話,便點了點頭,說以前是。

  她愣了一下,說爲什麽是以前?

  我摸了摸鼻子,說以前的時候,我很窮,努力一輩子估計都買不到你那珠子的一小塊兒,每日辛苦工作,獲得的工資交完房租之后,也就夠生活了,吃幾頓好的都需要反複算計,在貧困線上辛苦掙紮,所以特別渴望過上這種對于我來說,有尊嚴的生活;不過后來,與你在叢林之中走過一回,我突然間就發現了,人的一生,其實可以很豐富的,並不僅僅只是這些物質所能夠滿足。

  聽到我的話,蟲蟲陷入了沈默,過了許久,她又問道:“你現在的理想生活是什麽呢?”

  我想了一下,說太遠的我講起來有些虛,講一下近期的目標吧,首先是找到虎皮貓大人,再然后就是與陸左彙合,盡量讓他洗清冤屈,再然后,平平淡淡的生活就好……

  蟲蟲盯著我,說就這些?

  我瞧見她清澈的雙眸,一下子就變得有些不好意思來,支支吾吾地說道:“如果你能夠陪著我,就更好了。”

  說完這話兒,我一快三十歲的大老爺們,臉一下就變得通紅起來。

  蟲蟲看著我,說你喜歡我?

  我點頭。

  她又問,說什麽時候開始的?

  我想了想,認真地回答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這句話出自于湯顯祖的《牡丹亭》,然而用來形容我的心情,卻十分地恰當,而這是進入中國之后,我與蟲蟲第一次坦誠的對話,所以說完之后,我的心髒也是撲通撲通地跳,既希望蟲蟲能夠給我一個正面回應,又覺得這事兒實在是太過于困難,她若是拒絕了我,那我會不會太丟臉,而且日后又該如何與她相處呢?

  蟲蟲瞧著我那滿是期冀的雙眼,張了張嘴,最終卻只是一聲輕歎。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千言萬語一句話……


第三卷 三個任務

第五十四章 美女之爭


  蟲蟲的一聲歎息,讓我的心情跌落谷底。

  不過事情既然到了這一步,我也沒有太多的退路了,上前一步,逼問道:“你歎氣是什麽意思?”

  蟲蟲看著我,說道:“我心目中的那個男人,他可以很窮,可以很老,可以什麽都不是,但他必須要有一顆胸懷天下的心,要是一個蓋世英雄,一定要比洛十八還要強……”

  蓋世英雄?

  比洛十八還要強?

  聽到蟲蟲的這兩個條件,我頓時就覺得眼前一黯,人生無光。

  洛十八是什麽人?

  那可是天下三絕之一,他與符王李道子、陣王屈陽三人被譽爲當時的最天才,雖然不能問鼎天下第一,那光芒卻已經掩蓋了同一時期的無數英雄豪杰,就連當時的正道第一人茅山掌教虛清真人和邪靈教的創立者沈老總,都沒有他們那般震耳欲聾。

  超越洛十八是什麽概念,天下第一人麽?

  我心中絕望,一開始的確有一股怨意,覺得蟲蟲這是在故意爲難于我,然而轉念一想,我立刻就明白了原因。

  蟲蟲是怎麽來的,她不就是蚩麗妹的一襲白紗,與她常年寄身于此的蟲池融合,化身爲人的麽?

  雖說蚩麗妹是蚩麗妹,蟲蟲是蟲蟲,不過從本質上來說,蟲蟲就是蚩麗妹的一縷怨念。

  正因爲蚩麗妹心中不滿,留著遺憾,方才會有蟲蟲的誕生。

  重走北上路,是蟲蟲致敬蚩麗妹的一種方式,而當在敦寨蠱苗遇到了許映愚,如同當年蚩麗妹遇到了洛十八,一招落敗之后,她便再也沒有了強烈的願望,去將剩余的二十幾家給挑戰過去。

  因爲當年的蚩麗妹就此截止,所以蟲蟲也就再無牽挂。

  至于愛情……

  我並不太了解蚩麗妹與洛十八之間的感情,只是從側面上了解一些,那就是蚩麗妹百年苦戀,終其一生,都在等待著洛十八。

  那份情,很深,深得讓人畏懼。

  蚩麗妹和洛十八最終還是沒有能夠走到一起,因爲洛十八在洞庭湖深處的某個地方已經暴斃了。

  這成爲了蚩麗妹一生的遺憾,而蟲蟲既然是秉承著蚩麗妹怨念而生,那麽她自然也會以蚩麗妹的標準來找尋那個屬于她的男子。

  而不管怎麽樣,我都不是。

  我陸言不過是一個剛剛跨進修行界之中的家夥,別說洛十八,就是隨便一個江湖高手,都能夠拿捏于我。
  
  而且我的心中也終究沒有那種遠大的理想,小富即安,從始至終,一直貫穿著我的思想里。

  我就是這麽一個人,我的經曆和出身塑造了現在的我。

  陸言,就是陸言,終究成不了洛十八。

  也超越不了洛十八。

  她歎氣,是因爲明白我的心思,甚至對我隱約有那麽一絲情意,但是卻終究跨越不過自己心中設置的那道線。

  有人說愛情可以將就一切,但如果這線,是蟲蟲之所以還是蟲蟲的基礎,那就萬萬不能了。

  我也歎了一口氣,不過卻並沒有說什麽放棄,而是堅定地對她說道:“我會努力的!”

  她有些驚訝地看了我一眼。

  因爲以她對我的了解,這個時候的我,應該會垂頭喪氣,一邊選擇放棄,一邊顧影自憐,然而沒想到我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語來。

  光這一句,說明我已經與以前的我,有所不同了。

  蟲蟲也顯得很開心,伸出手來,一本正經地說道:“加油哦!”

  兩人的手掌在半空中擊響,清脆,然后露出了會心而釋然的微笑來。

  我放下了。

  放下的並非是對于蟲蟲的愛戀,而是那種患得患失的痛苦。

  蟲蟲給了我一個目標,而這個目標,是可以通過我一輩子的努力去實現的,對于這一點,我雖然並無信息,但是卻覺得人生突然一下,變得充實。

  放下之后,我們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談起了草地上滿地亂走的那個小雞崽子來。

  盡管蟲蟲來到這個世界上爲時不久,但是她繼承的,可是蚩麗妹的記憶,盡管這記憶並不完整,但也不耽誤蟲蟲具有宗師級的經驗和見識,盡管林佑告訴我,說這小東西極有可能被動了手腳,有些危險,不過蟲蟲卻告訴我,說這小東西的靈魂是純淨的。

  所謂純淨,就是沒有被任何別的意識所附著和左右,只要你耐心地對待它,就能夠培養出一個聽話兒的小朋友來。

  不過它到底是什麽玩意兒?

  對于這個問題,蟲蟲最終給了我答案——鹦鹉。

  呃……

  聽到這話,我立刻就忍不住反駁,說世界上怎麽可能會有生出這麽大蛋的鹦鹉呢?

  那鳥兒的菊花,得有多大?

  呃,當然,后面那一句是我腦補的,我自然不會在蟲蟲面前說出這種話語來,但是也側面證明了蟲蟲的話有些問題。

  對于如何生出這麽大蛋的問題,蟲蟲並沒有正面回答,她只是從這小雞崽子的輪廓講起,說有可能是鹦鹉。

  我頓時無語,想著小妖不會是一語成谶,還真的猜對了吧?

  天氣不錯,風景正好,我和蟲蟲放下了心防之后,優哉遊哉地聊著天,隨意交談,不知道怎麽的,我就說起了自己小時候的事情,其實也沒有什麽,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趣事,不過蟲蟲願意聽,我也是閑著無聊,娓娓敘來。

  如此一直到了太陽西斜,那幫去玩兒的人方才回返,小妖瞧見我們兩個坐在湖邊,不由得調笑道:“哎喲喲,我說怎麽不去呢,原來是在這里過二人世界呢。”

  我們兩個笑了笑,也不接茬,站起來,迎了上去。

  小妖露出一副悲傷欲絕的表情,說媳婦兒,你這是要抛棄我了麽,天啊,早知道這樣,我就死死黏著你,不放手了。

  大家嘻嘻哈哈地回到了別墅,連段風都似乎融入了這氣氛里面來。

  我驚奇地發現小妖對段風呼來喝去,一點兒都不當外人。

  這家夥估計也是用他那土豪的做派,買買買,贏得了小妖的信任。

  當夜無事,次日我們出發,兩輛車前往車展會館,段風帶著他的兩名同夥,而我們五人則在一塊兒,小妖舊事重提,說林佑快點兒說,你們男人對于美女的標準,到底是什麽?

  林佑壞笑,說我不說,你們問陸言吧。

  瞧見三個女人都瞧響了我,我趕忙擺手,說我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

  小妖咬牙切齒,說你這也不懂,那也不懂,到底懂些啥?

  我說我會開車,不如讓我來開吧?

  衆人跌倒,哈哈大笑,而林佑也被小妖逼得沒有辦法,只有苦著臉說道:“我說了,你們可不許打我啊——特備是琪琪,你先保證,回去話之后不能趕我出房間。”

  幾個女人好奇得很,忙不叠地答應,這是林佑方才說道:“我說的,是馬清源的標準啊,那就是腿長、臀翹、腰細、胸大、錐子臉……”

  說完這個,蕭璐琪頓時就咬牙切齒地喊道:“林佑,我不趕你出去,不過你今天要是敢上床,我就打斷了你的第三條腿!”

  這麽狠?

  林佑哀聲一片,說早知道就不說了,還是陸言聰明。

  我一邊忍住笑,一邊說道:“我是真的不知道,要知道就代你受過了,至少沒有人敢把我干趕下床去……”

  小妖抱著蟲蟲的脖子,說那倒是,因爲你床上根本就沒有女人,哈哈……

  一車人有說有笑地來到了車展會館,找地方停了車,我們買票進入,林佑這家夥倒是好裝備,居然還鼓搗出了一架單反相機來,在每個展廳挨個兒地拍照,裝得好像是專業記者一般。

  有時候我真的佩服這人了,不知道那腦子到底是怎麽長的,給人的感覺就是聰明。

  而且他幾乎沒有啥修爲,但就是給人一種很難纏的感覺。

  在林佑的帶領下,我們花了一上午的時間,把好幾個展館都逛了一遍,中午在附近找了一個飯店吃飯。
  
  在包廂里面的時候,林佑將照片轉移到了平板電腦上,然后給每個人傳遞。
  
  他讓大家評選出最漂亮的幾個車模來。

  這事兒引發了大家的一陣爭論,在場的人里面,段風的兩個同夥還在會場盯著,防止馬清源出現,而包廂內的三男三女,則出現了明顯的分歧。

  美這事兒,是一種很主觀的東西,除非是像蟲蟲或者小妖這種無論是氣質,還是容貌都出類拔萃的特例,一般來講,都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很難說清楚的,而小妖、蕭璐琪等女又顯得十分強勢,弄得場面激烈不已。

  不過最終還是林佑取得了勝利,因爲他的一句話擊潰了三個女人。

  他說:“馬清源又不是同性戀。”

  呃……

  也就是說,馬清源是個男人,就該用男人的標準來選拔,而綜上所述,我們最終選擇了六個最符合條件的女模特。

  女士們不情不願地同意了這個說法,然后開始分組盯梢。

  這事兒就得靠抽簽了,我手氣欠,卻是抽到了一個叫做阿依娜的俄羅斯女車模。

  外國人?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你心中的美女,又是什麽樣子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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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7-12-24 15:57:43


第三卷 三個任務

第五十五章 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既然確定了跟蹤對象,那麽就進入了一對一的環節,不過車模並不是一站就站一天,而是時不時出來站一下台,然后有專門的休息室進行補妝和休息。

  等到車站結束了,工作人員過來趕人,我沒有辦法再待下去,只有離開了展館。

  然而一出來,我才發現其余的人都不見了蹤影。

  到哪兒去了?

  下午六點多的時候,我在停車場附近晃蕩,有些納悶,拿起電話來,這才想起小妖和蟲蟲都沒有手機,打林佑的電話號碼,結果沒有人接。

  我在腦海里思索了一番,這才想起了段風的電話,打了過去。

  過了好久,他才接通,不過這小子居然回了一句“陸哥我這有事兒,一會兒再聯系”,說完之后,直接就給我撂了電話。

  我隱約聽到電話那頭有女人的笑聲。

  到底怎麽回事?

  我有些納悶,過了好一會兒,才瞧見林佑施施然地走了過來,趕忙走過去,說你們都去哪兒了,人呢?

  林佑正在擺弄著手機,瞧見我,一愣,說你不是在跟那俄羅斯車模麽,怎麽擱這兒蹲著呢?

  我說剛才車展結束了,工作人員在趕人,我就出來了。

  他說那妞兒呢,在哪兒?

  我說我怎麽知道啊,興許在休息室呗,興許走了,誰知道——對了我剛剛看到好多車模走了員工通道離開,不知道是不是在那兒……

  林佑歎了一口氣,說陸言啊,你真有夠笨的,若是馬清源這個時候找了那個妹子,你是不是就錯過了?

  我大囧,說那我能怎麽辦?

  林佑說想辦法啊?

  我指著他,說你看你說得天花亂墜,還不是跟我走到了一塊兒來了?

  林佑把手機揚給我看,說喏,看到這個沒有,我加了那妹子的微信,正聊著呢,她現在在哪里,去了哪兒,我一手掌握。

  我大爲好奇,說你怎麽弄到人家的微信號碼的?

  林佑露出了壞笑,說這個就看各人手段了,說是說不清楚的。

  這家夥捧著手機上了車,一邊聊著微信,一邊呵呵直樂,我聽他說得肉麻,說你故弄玄虛是吧,等著,回頭我就給你家琪琪說這事去。

  林佑聳了聳肩膀,說我這是工作需要,逢場作戲而已,琪琪會理解的。

  我說你家琪琪可是母老虎,真的會?

  林佑猶豫了一下,沖我一招手,說得,你上來吧,我教你。

  我上了副駕駛,林佑說道:“車模這行業呢,看起來光鮮靓麗,其實吧也挺苦逼的,不但要穿著那麽高的高跟鞋四處晃蕩,而且穿得又少,又得保持笑容,還得面對著各路色狼的追殺和垂涎,很難過的,所以呢,只要稍微掌握到一些談話技巧,然后再加上穿著打扮比較有素養一些,知道疼人,就能夠泡得上……”

  我咳了咳,說林佑,我是問你怎麽跟蹤,你跟我講這個干嘛?

  林佑愣了一下,反應過來,說你只要泡上了,行程啥的,不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了麽?

  我翻了一下白眼,說得了,我是學不會,也不打算跟著了,就指望你們了。

  沒一會兒,小妖、蟲蟲和蕭璐琪三個女人聯袂而至,瞧見我和林佑早就已經在車上了,頓時就叽叽喳喳起來,小妖說你們兩個是不是在偷懶,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林佑連忙舉手,說我可不是啊,我負責盯著的那個瑤瑤,她現在已經跟公司的人回去了,現在正在商務車里面。

  小妖轉過頭來,看著我,說那個啥阿依娜呢?

  我聳了聳肩膀,說會展結束,工作人員趕人,我就出來了,不知道在哪兒。

  小妖生氣,說你怎麽一點兒都不用心呢?

  我說你們難道知道跟蹤對象在哪兒?

  小妖說我當然知道——我在那女人的頭發里放了一粒種子,不管她到哪里,我只要想知道,隨時都能夠感知到她在哪兒。

  我看向了蟲蟲,而蟲蟲則抿嘴一笑,說我在那車模的身上放了一個蟲子。

  我看向了蕭璐琪,她微微一笑,說我給她留了一個印記……

  我滿臉無語,說你們要不要這麽強大,弄得我好像挺無能似的?

  小妖說請你把“好像”和“似的”去掉,謝謝。

  衆人對我好是一陣嘲諷,我因爲成績不佳,也只有默默承受,而過了許久,小妖才發現旁邊的白色寶馬不見了,說啊,姓段的那小子人呢,到哪兒去了?

  大家都說沒瞧見,而我則說剛才打過電話給這小子,結果說有事,一會兒再打給我。

  林佑警覺起來,看向了蟲蟲,說你能感受到他麽?

  蟲蟲閉上了眼睛,找尋了一番,然后說道:“應該就在附近,大概在——那里!”

  她指向了展館不遠處的一家五星級賓館,我想起段風那猴急的模樣來,似乎猜到了什麽,而小妖則虎著臉,說陸言你趕緊給他打電話,問他到底干嘛去了?

  我說我剛才打過了。

  小妖說再打。

  我沒辦法,只有再一次撥通了電話,那鈴聲響了兩遍歌曲方才被接通,電話那頭的段風氣喘籲籲地說道:“啊、啊,陸哥,我不是告訴你麽,我現在有事,有啥話兒,咱回頭再說行不?”

  我說倒不是我找你,她們讓我問你,叫你跟蹤車模呢,你跑哪兒去了?

  段風說這不就在我身下麽……

  電話被扔到了一邊,而就在這個時候,聽筒里傳來了一陣聲嘶力竭的嬌喘聲,我聽得骨頭發酥,直接挂掉了電話。

  我這按得是擴音,所以整個車廂里的人都聽到了,蟲蟲和蕭璐琪都有些臉紅,而小妖則咬牙切齒地說道:“讓他去跟蹤人家,沒讓他把人弄到床上去,等著吧,等那家夥回來了,蟲蟲你幫我折磨死他!”

  蟲蟲一本正經地點頭,嘴角卻挂起了妩媚的笑容來。

  我則聽得一陣耳熱,這段風別看人不咋樣,不過當真是有手段啊,我剛才還對林佑佩服不已,而此刻瞧見段風的手段和速度,簡直就給跪了。

  第一天就這般過去了,我在所有人里面,屬于最差的,菜鳥級別,而車展三天,我們都在展廳里晃蕩著,試圖等待著馬清源的出現,而這家夥一直都沒有露面,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麽。

  一直到了第三天的下午,我們都有些著急了,因爲這個時候他再不露面,車展就要結束了。

  然而一直到封館的時候,他依舊還是沒有出現。

  就在我們垂頭喪氣的時候,林佑這個時候突然站了起來,拿著手機對我們說道:“唉,有情況了哈。”

  我精神一震,而這個時候段風也說話了:“我那邊也來了消息。”

  兩個了。

  我說你們別賣關子了,到底什麽情況?

  林佑說瑤瑤發了朋友圈,說今天公司老板有朋友組織活動,開了加長林肯過來接她們,你看,這是車子的側影,這是車牌……

  蕭璐琪看了一眼,說這車牌厲害啊,好多個八。

  段風也說道:“對,我剛才約了那妞出來玩,她回信息給我,說今天晚上有應酬,可能過不來了。”

  我憋悶幾天,擔心受怕,心中頓時就一陣通暢,惡狠狠地喊道:“狐狸終于露出了尾巴來。”

  對照著林佑提供的圖片,我們很快在對面街道瞧見了那車隊,好幾輛加長林肯、賓利豪車緩緩駛離,林佑讓我們坐穩了,然后發動汽車,見縫插針地擠了出來,然后遠遠地跟在了那豪華車隊的后面。

  這時蟲蟲也開口了:“我跟的那個女人也在這里面。”

  經她提醒,小妖和蕭璐琪則趕忙嘗試了一下,發現那兩個車模並沒有跟隨其中,要麽就是沒有被挑中,要麽可能就是拒絕了邀請。

  車子一路行駛,因爲是下午高峰時期,所以比較堵,而林佑則發揮了極大的車技,不斷地插塞,漸漸地追到了那車隊的后面。

  車隊離開了會館之后,一路朝南,來到了一處靠海的海邊別墅群來。

  車隊鑽入了里面去,而我們則被外面的門崗給攔了住。

  我們不敢打草驚蛇,便開著車離開了,而這個時候夜幕已經降臨,林佑將車子找了個地方停下,我們則下了車。

  段風這一回是跟著我們一起的,另外兩個家夥並沒有跟過來。

  他打量著這個小區,琢磨了一下,打電話給他朋友詢問,很快,他就將屬于馬清源的別墅單元給查到了,然后地給了我們。

  瞧見這號碼,我們一行人來到了小區外面的樹林邊緣,小妖說道:“林佑,你和琪琪留在車上,隨時準備接應我們離開,其余人,我們翻牆進去吧,都小心一些,這兒的攝像頭挺多的。”

  蟲蟲這個時候站了出來,說我先走吧,對付這個我有辦法。

  小妖說好。

  我們從西北角翻牆而入,這小區的綠化做得十分不錯,樓與樓的間隔合適,彼此叨擾不到,而我們循著號碼找了過去,終于瞧見了一處大房子。

  那車隊正好停在了房子的門前,一雙又一雙的大長腿從車上走了下來,而那門口處,則站著一個男人。

  馬清源。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終于找到你,還好我沒有忘記。


第三卷 三個任務

第五十六章 妩媚小妖


  我們找尋了馬清源好幾天,終于瞧見了他人。
  
  這小子果然還是如同段風所說的一般,搞出了這麽一個名模盛筵來,不過把地點放在了一別墅里面來,給我的感覺到底還是格局太小,因爲我們原本的推論,應該是在遊艇或者高檔會所舉辦的。
  
  馬清源的身邊,還站著幾個男人,看著形象氣質,跟他應該是一夥兒的,都是些公子哥兒,達官顯貴之后。
  
  不算前面落車的,光我們觀察到的,就有十四五個長腿美人兒從車子上面走下,然后風情萬種地進了別墅,而有一個矮胖的男人也從車上走了下來,正陪著馬清源在那里說話呢。
  
  這個家夥,應該就是負責聯絡的經紀人。
  
  瞧見這情形,段風沒由來的一陣憤恨,說馬清源這家夥,明明就只有四五個狐朋狗友,非要弄這麽一大堆女人,他弄得過來麽?
  
  呃……
  
  這家夥當真是口沒遮攔啊,我瞧了一眼身邊的小妖和蟲蟲,發現兩個女人的臉上都有些不善,而小妖見我看了一眼她,更是冷著臉說道:“你們男人是不是都想著這些事情,對不對?”
  
  我無奈地舉起了手來,說小妖,你可得區別對待啊,我清清白白的,要罵,就罵段風這家夥吧。
  
  而段風則是一貫的厚臉皮,嘿然笑道:“是啊,男人本色嘛,哈哈……”
  
  這家夥是半路投誠的僞軍,別指望他的素質有多高,所以小妖只能翻了一下白眼,說干活去。
  
  段風一愣,說干啥活兒啊?
  
  小妖眼皮一翻,說你,一會兒想個辦法,刺探一下這別墅的防衛工作,如果有必要的時候,將人給引走。
  
  段風猶豫了一下,說那段風可不好惹。
  
  小妖一愣,說很厲害?
  
  段風想了一下,說沒有人見過這小子動手,不過據我所知,他跟南方省道上的幾位大拿都很熟,而且還是以同輩論交,從這一點上面來說,他的身手應該還算不錯,而且他的幾個保镖,都是挺厲害的高手,要不然也不可能屢次招惹事端還安然無事了。
  
  我指著他身邊的那幾人說道:“那幾個人,你認識不?”
  
  段風瞄了一眼,說認識兩個,左一那個,他老爸是房地産老總,巨有錢的一富二代,歡場常客,還有站在馬清源旁邊那個,也是南方四大公子之一,叫做喬羽。
  
  我說這個啥公子的,看著好像不是修行者啊?
  
  段風說不是,不過他是爺爺很有來頭的,直通上面,就是那一位。
  
  我說哪一位?
  
  段風翻了一下白眼,說不跟你說了,說了你也不懂。
  
  嘿,這家夥還慣出脾氣來了,真的是——我有種一把掐死這家夥的沖動,不過卻被小妖給攔住了,她吩咐段風說道:“一會兒你過去,如果被發現了,也沒關系,就說是慕名而來的,人家也未必能夠拿你怎麽樣。”
  
  段風苦著臉,說的確不會拿我咋樣,不過一番羞辱還是逃不了的,要是如此,我以后可還咋在這一帶混啊?
  
  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蟲蟲突然來了一句:“怎麽,不願?”
  
  她才是主宰段風命運的人,段風聽到了,嚇得一哆嗦,說沒有,沒有,我願意,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我們這邊說著話,那邊已經結束了,別墅的大門封閉,然后從里面傳來了悠揚的樂曲,那兒似乎有良好的隔音裝置,隱隱約約,聽得並不真切。
  
  段風有些坐不住了,扭著身子,時不時地遐想著,說他們現在到底在干嘛啊,真想進去瞧一眼。
  
  小妖皺著眉頭,說還能咋樣,這幫亂七八糟的家夥,看著就惡心。
  
  段風不以爲然,對我低聲說道:“我跟你講,一般來說,里面應該是學老美的派對行事,有冷餐會,然后有貼面舞會,然后燈光調低,緊接著有人制造氣氛,舞曲勁爆,接著就開始了無遮大會,各種類似于深水炸彈的節目就出來了……”
  
  這家夥說著說著,就流起了口水來,我皺著眉頭,說如果是這麽多人的話,那豈不是很難動手咯?
  
  我們這回過來,要抓馬清源,只是想從他這里審問到他與蘭德公司之間的聯系,並且探聽一下是否知道虎皮貓大人的消息,不是想把事情鬧大,弄得我們被到處追殺、通緝,給人追得四處逃竄。
  
  這里面有許多頭面人物,倘若直接動手,恐怕會惹出許多麻煩。
  
  想到這里,我跟小妖說了一下,她也有些懵,我問蟲蟲,她也不太清楚國內的情況,想了想,我讓她們在這兒盯著,然后又翻牆出來,找到了林佑商量。
  
  聽到我的描述,林佑表示這件事情,一定要慎重,至少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既然如此,那就得悄悄地行事,不要驚動太多人。
  
  所以這些人胡天胡帝的時候,我們只能等著。
  
  等到什麽時候呢?
  
  等到這幫人折騰妥當了,累了,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們再摸進對方的房間里,將其神不知鬼不覺地弄出來,只有這樣子,方才能夠讓事情的影響變得最小。
  
  在車里,林佑跟我大概地計劃了一番,然后我又潛回了里面去。
  
  我回來的時候,段風正在獻計獻策,說一會兒他打電話報警,舉報這里有人聚衆淫亂,然后等警察過來的時候,我們正好趁亂動手。
  
  我翻了一下白眼是,說你不是說馬清源在這一片混得挺開的麽,你確定他罩不住?
  
  段風抓耳撓腮,有些著急,說那怎麽辦?
  
  我說了一個字:“等!”
  
  衆人驚訝,而我將剛才與林佑商量的結果跟他們講了出來,聽完之后,幾個人都認可了這話兒,便都點了頭。
  
  我們在綠化區藏著,讓一人監視,而其余人則盤腿而坐,各自修行起來,如此過了不知道多久,我感覺有人拍我,睜開眼睛來,卻聽到蟲蟲的聲音:“該你輪值了。”
  
  我點頭,站了起來,然后下意識地掏出手機來看,發現已經到了淩晨一點。
  
  我問蟲蟲,說還在熱鬧呢?
  
  蟲蟲點頭,然后又補了一句,說差不多了。
  
  我有些無語,這尼瑪不知不覺,四個鍾頭過去了,居然還沒有腳軟,想想真的有些荒唐。
  
  我與蟲蟲交接之后,找了一個舒服的觀察位,還沒有等待多久,就瞧見那別墅的門開了,先前那個矮胖的家夥領著幾個黑西裝,將幾個爛醉如泥的女人給抬了出去,然后上了車離開。
  
  我算了一下,那別墅里應該還有至少十五個以上的美女車模在。
  
  隨著車子的離開,那別墅漸漸陷入了平靜之中,除了二樓有一個房間還有亮光之外,其余的地方都變得一片漆黑。
  
  總算是搞了一段落。
  
  我心中琢磨著,這個時候應該差不多了,便挨個兒將衆人都給叫醒了來,把現在的情況講了清楚。
  
  聽到那幫人鬧得差不多了,早已等得不耐煩了的小妖頓時就摩拳擦掌,說得嘞,趕緊過去,把姓馬的那小子給揪出來。
  
  臨行之前,我掏出了林佑給我們準備的黑布面罩,遞給了每一個人,說爲了避免麻煩,我們此次行動不要暴露身份,就連馬清源都不讓他知道,免得留下麻煩,知道不?
  
  我特別瞧了一眼段風,他嘿然而笑,說知道,我曉得的。
  
  大家都蒙上了臉,然后開始朝著那別墅摸了過去,因爲之前已經有過觀察,所以確定了監視盲角,我們從后院進入,第一時間將監視器給控制住,然后小妖開鎖,我們魚貫而入,進到了這別墅里來。
  
  一進入其中,一股混合了香水、酒味、煙味和奇怪味道的氣息撲面而來,差點兒沒把人給熏吐。
  
  一樓這兒被人收拾過了,並沒有什麽人,小妖第一個走上了樓梯,就在這時,上面傳來了一個聲音,低聲質問道:“下面是誰?”
  
  小妖一聽,知道還有保镖在,便嬌聲說道:“唔,怎麽把人家一個人扔在洗手間啊,你好壞……”
  
  這小丫頭平日里大大咧咧,若不是那張狐媚臉兒,我都把她當做男生看了,沒想到這一句話,聽在耳中,卻把我的骨頭都給喊酥麻了,上面那人也有些受不了,嘻嘻笑道:“哎喲喂,你是哪個小妖精啊,我咋沒發現你呢?”
  
  說著話,那人從樓上噔噔噔走了下來,剛一露面,就給小妖捂住了嘴巴,然后一個后空翻,直接就摔到了一樓地板上來。
  
  砰!
  
  那人腦袋重重砸到了地板上,頓時就有血流了出來,不過他倒也強悍,就是沒有昏迷,而小妖則對著他胸口推擠了幾下,然后掐著他的脖子,低聲問道:“馬清源在那個屋?”
  
  那個家夥穿著一身黑西裝,顯然是個保镖,瞧見我們這一幫蒙面人,頓時就明白過來什麽事兒了。
  
  他張了張口,示意小妖掐著他,說不出話來,小妖將手下移,放在了他的咽喉上。
  
  而這家夥在小妖放下的一瞬間,張口喊道:“有人……”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小妖狐媚起來,還真的沒有幾人能夠比得過……


第三卷 三個任務

第五十七章 拘禁


  這話語在喊出兩個音節之后,就戛然而止了。

  小妖在他胸口拍的那幾下,並不是隨意爲之,而是相當有講究的,只要他一試圖亂來,立刻一扣要穴,便再難有所作爲。

  瞧見此人這般忠誠,即便是在被擒住的情況下,還不忘出聲示警,小妖就知道很難從他的嘴里掏出什麽東西來,于是反手一扣,直接將他給弄得昏迷了過去。

  段風在旁邊瞧得有些發愣,說啊,這個家夥是馬清源的保镖阿龍,他可是一等一的高手啊?

  一等一的高手?

  你確定?

  我們白了段風一眼,而這個時候,樓上有人走了下來,說阿龍,大半夜的吵吵鬧鬧干嘛呢,馬少都已經休息了,你可被打擾他,要是他發火了,咱誰都擔待不住。

  那人施施然地走了下來,而這時段風更是一臉震驚,低聲說道:“這叫做黑牛,是馬清源身邊的首席保镖頭子,十分厲害……”

  砰!

  又一個人被重重地摔在了阿龍旁邊的地板上,一聲不吭,直接就昏死了過去。

  呃……

  段風的一雙眼珠子,幾乎就要凸了出來,嘴張得大大的,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過了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蹲在那兩人的跟前打量著,口中喃喃自語道:“對啊,這人是阿龍,這人是黑牛啊,人沒錯啊,怎麽回事呢?”

  我忍住了笑,說你就別在這里糾結了,趕緊上去找人吧。

  這時小妖和蟲蟲已經上了樓,我瞧見他依舊發愣,便吩咐道:“你要實在想不通,那就蹲在這里守著吧,順便幫忙放個哨,我上去找人了。”

  那段風方才反應過來,趕忙說道:“我來,我來……”

  兩人一前一后上了二樓,左邊的一個小廳里傳來了吵雜的響聲,隔著厚厚的門都能夠聽得到,我和段風走到了那兒去,稍微拉開一條縫,便聽到震耳欲聾的DJ音樂聲傳了出來,眯眼往里面一瞧,卻見那兒烏煙瘴氣,兩個上半身脫得精光的男人在七八個女人中間拼命地搖頭,雙眼迷離,卻是興奮得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我掃量了一下,發現這兩個男人里面,其中有一個是那什麽四大公子之一的喬羽。

  馬清源倒是不在。

  我有點兒鬧不清楚這是怎麽回事,瞧見這些人生龍活虎的樣子,嚇了一跳,見沒人注意到我,慌忙關上門,段風卻笑了,說這幫人磕了搖頭丸,天王老子都認不住,你放心。

  呃?

  聽到段風的解釋,我下意識地就覺得惡心,這時聽到小妖叫我,說過來,那家夥在這里。

  我走到了最里面的房間,只見小妖和蟲蟲都站在了門口,臉上一副很嫌棄的表情。

  我走過去一看,哇靠,好嘛,那一張大床上面,躺著四個光溜溜的身子,其中一個是馬清源,另外三個,前凸后翹,看得人那叫一個熱血沸騰。

  房間里面,充斥著酒氣、香水味還有洗衣粉混合著苦栗子的古怪氣味,格外刺鼻。

  小妖瞧見我瞧得眼神發直,踢了一下我的屁股,說瞧啥呢,別流口水啊,還不趕快把他給拖出來?

  我余光處瞧見蟲蟲的臉上也露出了不悅的表情來,慌忙走進了房間,越過了幾個曼妙的酮體,搭在了馬清源的手臂上,輕輕一拉。

  那家夥被我冰冷的手一摸,身子微微一顫,開口說道:“誰啊……”

  我瞧見他居然抬起頭來,睜開迷離的眼睛,頓時伸手過去,想要控制他,沒想到這家夥“啊”的一聲叫喊,卻是從床上一下子就蹦了起來,先是朝著門口這兒沖了兩步,瞧見情況不對,又朝著窗戶那兒跑了過去。

  這家夥的反應快得驚人,不過我也不慢,一把將他的胳膊抓住,往地上猛然一摔。

  那人的平衡感極好,即便是事發突然,也能夠勉強維持平衡,還跟我耍了一個極爲精妙的小花活兒,那小擒拿手卻是準備反手過來拿我。

  就在這個時候,早已看得不耐煩的小妖走過來,抬起一腳,重重地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一腳,就將那人踹得口吐鮮血,跪倒在地。

  再一記手刀,馬清源就直接躺倒在了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這利落勁兒,怎麽看都有點兒像是最強王者在吊打青銅五,沒有一點兒抵抗的余地。

  別說段風,我都看呆了,而小妖則沒好氣地說道:“看什麽看,找件衣服給他穿上,那丑樣子,真的髒了小娘的眼睛。”

  我這時才發現馬清源這家夥,身上居然什麽都沒有穿。

  我在房間里找到一件睡袍,給這家夥穿上,期間難免沾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液體,弄得我也惡心了一回,讓段風過來背人,而我去衛生間洗手。

  結果到了衛生間,發現馬桶那兒還趴著一女的呢,人是昏睡了過去,我仔細一看,哎呀,阿依娜,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出來的時候,段風指著床上其中的一個女的,告訴我,說那是他的跟蹤對象。

  我表示貴圈真亂,然后催促他趕緊離開。

  此地不宜久留。

  到處都是人,太容易被發現了。

  段風苦著臉,背著馬清源就下了樓,然后我們從后門離開,一路小心翼翼地行走,避開了攝像頭,最終翻出了小區的圍牆,偷偷摸摸地找到了停車場的車。

  結果駕駛室里,沒有看到人。

  呃……

  略過這些細節,我們驅車趕回了段風的別墅,特地找了一個隔音比較不錯的浴室,把他給捆得結結實實,黑著燈,然后打開蓬頭,將這家夥給淋醒了過來。

  一陣冷水澆頭,那馬清源給弄醒了,剛要大叫,這時林佑低聲說道:“馬公子,如果你是個聰明人的話,應該知道沈默,對你會比較有利。”

  那馬清源倒也是個人物,大概感受了一下周圍的環境之后,也是穩住了心神來。

  他看著前面的黑暗,試圖找到聲音的來源,然后低聲問道:“閣下是誰?”

  林佑說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知道自己是誰。

  馬清源說你既然知道我,就應該知道,我不好惹。

  林佑說既然知道你不好惹,還敢惹你,就說明我已經做好了準備,那麽,馬清源馬公子,你做好了擁抱死亡的準備了麽?

  林佑這家夥腦子聰明得很,最知道如何打破人的心防,我們藏在暗處,屏氣凝神。

  那馬清源聽到,不由得冷笑一聲,說哦,你敢殺我?

  林佑說你不相信?

  馬清源說不相信,林佑嘿嘿一笑,說你不應該是那種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人啊,既然如此,那麽我就斷了你一只胳膊,讓你認清楚現在的事實吧。

  這話兒一說出,愛惜羽毛的馬清源慌忙說道:“算了,算了,我相信,您怎麽稱呼?”

  林佑說你可以叫我老K。

  馬清源說那好,老K先生,你費盡心思,把我弄到這里來,到底有什麽想法?綁架,還是勒索?

  林佑說都不是,你想一想,最近有沒有做過什麽不太好的事情?

  馬清源說你有事直說,別繞彎子,搞誘供這一招,不但沒有用,而且還浪費你我的時間,你說對不?

  林佑點頭,說好,那我有事直說,你跟蘭德公司之間,有什麽聯系?

  馬清源愣了一下,立刻就把握到了脈絡,揚聲說道:“你跟那個陸言是一夥兒的,對不對?”

  林佑面不改色地說道:“馬公子,現在的情況是你在我的手上,妄圖揣測我的身份,這對于你來說,實在不是一件好事情。我藏頭露尾,你應該高興才對,如果我現在打燈光打開,讓你瞧見我真面目的話,那才是沒有回旋的余地,這個說法,你同意不?”

  馬清源沈默了一下,方才回答道:“有。”

  林佑說很好,那麽,我們繼續?

  馬清源說好。

  林佑說是誰讓你在慈元閣的拍賣會上抬價的?

  馬清源說是金鎮事務所的史密斯,他告訴我,說如果有人出價超過五百萬的話,讓我幫著抬價,而事成之后,他會返還成交價格的四成給我。

  林佑說給了沒?

  馬清源說給了,林佑又問,說你馬公子如此多金,未必能夠瞧得上那點兒酬勞吧?

  馬清源說正好想跟蘭德公司搭上線,史密斯管理的金鎮事務所是蘭德公司的旗下機構,所以就順手而爲了,並沒有特別在意。

  ……

  馬清源這家夥知道情況之后,倒也沒有硬扛著,該交代的,都全部交代了去,沒有一絲隱瞞。

  聽到了他的話語,我們最終又不得不把矛頭指向了金鎮事務所的史密斯身上來。

  第一次的審訊到此結束,再一次將馬清源敲暈了之后,我們回到了一樓書房的會議室,開始談論起了接下來的行動計劃。

  對于是否釋放馬清源,這個並沒有達成一致意見,最后林佑拍板決定,說這家夥未必全部都說了實話,需要留著再審一下,而且如果現在放了他,只怕這小子會通報給史密斯,讓我們撲了一場空。

  所以馬清源暫時不放,先拘禁著。

  然而沒想到了第二天,別墅里卻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那個人,叫做林齊鳴。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在人家的地盤上鬧事,哼哼,看林胖子對付林胖子……

評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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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使用道具
無效樓層,該篇已經被刪除
無效樓層,該篇已經被刪除
xuale
王室 | 2017-12-24 15:58:43



第三卷 三個任務

第五十八章 交情


  林齊鳴的到來,沒有任何預兆,突然就出現了。

  因爲別墅里面還關著一人,所以我們並沒有放松懈怠,輪流值班監視,當門鈴響起的時候,正好是我在值守,盤坐在沙發上的我聽到這不急不慢的鈴聲,只以爲是段風那兩個同伴回來了。

  然而當我走到門口,通過貓眼往外瞧的時候,發現並非如此。

  外面有一個三十來歲、氣度不凡的男子,正氣定神閑地在門口等待著,瞧他那模樣,我莫名就有一股心慌。

  爲什麽會心慌呢?

  我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胸口,仔細想了一下,覺得也許是因爲對方的氣質太過于沈靜了,讓我有一種對方很不好惹的感覺。

  這是一個高手,絕對是。

  我深吸了一口氣,開了半扇門,然后透過門縫往外瞧了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道:“請問找誰?”

  男子朝著我微微一笑,說你叫陸言吧,你好,我是林齊鳴。

  我一愣,感覺這名字很熟,仿佛在哪兒聽過,不過沒有反應過來,保持著警戒的表情,說對,我是陸言,請問你找誰?

  男子有些犯難了,摸著下巴,然后說道:“小妖姑娘應該在這里吧,我找她。”

  我說她認識你麽?

  男子點頭,說認識的,你提我名字她就知道了。

  他一動也不動,而我也沒有請他進來的意思,說稍等,然后把門關上,跑到了樓上小妖的房間門口,敲響了房門。

  小妖跟蟲蟲是一個房間,敲了兩下,沒有回應,又敲了兩下,這下蟲蟲回話了,說陸言你干嘛,大清早的,讓不讓人睡覺?

  我隔著門,說小妖醒了沒?

  蟲蟲說這小妞有起床氣,我可不想招惹她。

  我說有急事,外面有個自稱林齊鳴的家夥過來,說要找小妖——我們在這兒的事情,她有告訴那個家夥麽,怎麽什麽招呼都不打,就跑到這兒來了呢?

  蟲蟲一愣,說這人的名字好熟……

  啊!

  就在她沈吟的時候,小妖突然發出了一聲尖叫,說你說什麽,林齊鳴來了?他在哪兒呢?

  我驚訝于她的突然,說在樓下門外呢,你沒事吧?

  小妖驚惶地喊道:“有事,當然有事了,你知道那姓林的是誰麽?”

  這時蟲蟲卻是想起來了,說他難道就是頂替黑手雙城,出任東南局臨時負責人的林齊鳴?

  小妖說對,就這個家夥,他可是黑手雙城心腹的心腹,他怎麽來了?

  林齊鳴!

  我終于想起來這人是誰了,林齊鳴,魯東人,黑手雙城手下的七劍之一,玉衡劍,曾任國家宗教總局特勤一組的組長,行動司副司長,黑手雙城回京之后,被調過來負責東南局的一應事務;雖然因爲資曆問題,並沒有一下子扶正,不過算得上是統御一方的封疆大吏,而且還是宗教局中最爲中堅的少壯派代表人物。

  如此牛掰的人物,此刻居然出現在了我們別墅的門口,而更加讓人郁悶的是,我們剛剛把馬清源給擄到了這里來……

  等等,這兩件事情,是不是有什麽聯系?

  就在我費盡心思猜測的時候,那臥室的門突然就被推開,小妖披著一件衣服就從房間里沖了出來,而我越過她,還能夠瞧見蟲蟲半倚在床上,露出雪白的肩膀來。

  還有那半弧形的胸……

  蟲蟲顯然沒有預料到小妖這般匆忙,瞧過來的時候,目光正好與我相對。
  
  她看見我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立刻反應過來,氣呼呼地沖著小妖說道:“小妖你個混蛋,出門不說一聲?”

  小妖揮了揮手,說我先去應付大魔王。

  蟲蟲又慌忙用被子蓋住自己雪白的身子,沖著我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說看什麽看,再看就把你眼睛挖下來。

  小妖一把將門關上,拉著我,匆匆忙忙地說道:“別看了,反正以后這妞兒是你的,想怎麽看都可以;你去叫林佑起來,讓他來應付一下!”

  她穿著拖鞋蟲蟲往下走,一邊跑,一邊拿著根橡皮圈兒捆著散亂如烏雲一般的頭發。

  我應著小妖的吩咐,過去叫醒了林佑。

  那家夥睡眼惺忪地來開門,說啥事兒啊,昨天半夜剛剛交了功課,困著呢。

  我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這個曬甜蜜的家夥,說林齊鳴來了。

  那胖子一愣,過了幾秒鍾,臉上大變,說啊,他怎麽來了?

  我說我怎麽知道,小妖讓我叫你下去應付。

  林佑匆匆忙忙地關了門,一分鍾不到,梳洗打扮,順帶換了一件正式的著裝,匆匆出門,往樓下趕去,一邊走一邊問我,說小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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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24 15:59:00

 我說去了樓下。

  林佑側耳聽,說打起來了沒有?

  我說沒有吧?

  兩人說著,來到了一樓客廳,瞧見那林齊鳴卻是被小妖領到了客廳,剛剛落座,瞧見了林佑之后,朝著他招了招手,說林佑,你也在這里呢,過來坐。

  哦……

  這個又狡猾又滿肚子壞水的胖子瞧見林齊鳴之后,居然像個小姑娘一樣,規規矩矩地點了點頭,走過去,沖著林齊鳴喊了一聲“鳴哥”,喊完之后,方才坐了下來。

  我跟在旁邊瞧得新鮮,不過感覺好像林齊鳴並不是上門過來找茬的,心中稍微放松了一點兒。

  林齊鳴招呼林佑坐下,並不急著說明來意,而是寒暄道:“你父親最近挺好的?”

  林佑說還好,退休了,就是閑不住,四處閑晃。

  林齊鳴問:“他還在玩股票呢?”

  林佑說對,就這個愛好,閑不住,就是喜歡研究一些,還告訴我,說今年的行情看漲,金融股、銀行股和地産股得翻幾番呢……

  林齊鳴說那敢情好,回頭你介紹兩只股票給我,我也好賺點兒奶粉錢。

  林佑說道:“呃,這個啊,你要是手頭不緊的話,可以適當買一點兒中信證券和同花順,都挺不錯的,預計能夠賺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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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24 15:59:22

  兩人談了一會兒股票,林齊鳴瞧見我們有些冷場,不由得笑了笑,說我和林佑認識,你們別覺得奇怪,他父親是我的三伯,濟南大名鼎鼎的特級教師,我以前去布魯謝特技工學校讀書的時候,還是托了他的關系呢……

  小妖不鹹不淡地說道:“聽他說過一回,沒想到你們兩家這麽親。”

  林齊鳴問道:“你們是怎麽走到一塊兒來的?”

  小妖說你堂弟有個女朋友,你可認識?

  林齊鳴搖頭,說我不知道啊,這些年一直忙于工作,都不怎麽回家,更沒有心思關心這小子;林佑,你說說,你女朋友是哪兒的?

  林佑有些害羞地說道:“她啊,是江陰省句容的,姓蕭,叫蕭璐琪……”

  姓蕭?

  林齊鳴一聽,腦子有點兒發愣,過了幾秒鍾,大驚失色地問道:“你剛才說什麽,她叫什麽名字?”

  林佑低頭說道:“叫蕭璐琪。”

  林齊鳴豁然起身,說我擦,你女朋友是蕭老局長的女兒?

  林佑點頭,說對。

  林齊鳴愣了好一會兒,方才坐了下來,一拍大腿,說之前蕭老局長來京里面辦事兒的時候,我見過那女孩兒一面,長得那叫一個俊,你小子當真是好福氣啊,怎麽勾搭的啊?

  我在旁邊瞧見這眉飛色舞的林齊鳴,心里面頓時就是一陣疑問。

  這家夥不是一方諸侯麽,不是黑手雙城的大心腹、大狗腿麽,怎麽說話這般接地氣啊,“勾搭”這詞兒你都用上了。

  這話語,真的是從一大局長的嘴里面冒出來的?

  我莫非是聽錯了?

  林佑在旁邊撓了撓頭,嘿嘿地笑,說這事兒啊,說來話長,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總之就是一個美麗的誤會開始,最終曆經千辛萬苦,走到了一起來。

  林齊鳴拍著他的肩膀,說那姑娘是個好女孩兒,你有福氣,莫辜負人家。

  林佑點頭,說我偶知道的。

  這時林齊鳴又轉頭瞧向了我,主動伸出手來,與我相握。

  我跟他握手,他重重地搖了搖,說陸言,久仰大名,我聽布魚和張老大提過你,挺不錯的小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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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7-12-24 15:59:39

 我一愣,布魚我知道,就是滇南的俞領導,張老大又是誰?

  瞧見我疑惑,那林齊鳴解釋道:“就是張勵耘,你們應該在西藏那邊見過的,還記得麽?”

  張勵耘?

  我想起來了,當初我和五哥一起逃離茶荏巴錯的時候,剛剛出了冰川,正好碰見張勵耘帶著部隊在附近搜索。
  
  那人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不過我並沒有怎麽跟他交流,只知道他曾經也是黑手雙城的手下。

  哦,對了,那人曾經是七劍之首,林齊鳴叫他張老大,也是合適的。

  我與林齊鳴寒暄了幾句,誇贊了他幾句,這人倒也謙虛,擺了擺手,說我算個啥,就是個下面跑腿干活兒的,也沒個啥主意,來到這東南局,也只是總局那邊一時半會兒,沒有什麽合適的人選,就讓我過來先湊個數,等回頭了,再調重臣過來把守——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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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7-12-24 15:59:52


  說到這里的時候,他拖長了語調,轉過頭來,對著小妖說道:“那啥,小妖,你要是信任得過我,就把姓馬的那小子,交給我處理吧。”

  啊?

  他果然是爲了馬清源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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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7-12-24 16:00:12


第三卷 三個任務

第五十九章 段風之死


  小妖的臉冷了下來,盯著林齊鳴,說你這是威脅我?

  林齊鳴苦笑,說我若是威脅你,就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了,你知道麽,馬清源的父親現在正在守在我的辦公室外面,讓我給主持公道呢,我也是剛來東南不久,並沒有完全罩住場面啊。

  小妖說你是怎麽找到這里來的?

  林齊鳴說你覺得你們做得很謹慎,天衣無縫麽?

  林佑一愣,說難道不是?

  林齊鳴站了起來,說參加慈元閣拍賣會的人那麽多,陸言與馬清源的爭執,很多人都瞧在了眼里,不用費心就能夠知道;段風數次找人詢問馬清源的下落,甚至在昨天還詢問了馬清源的住址,這個也容易查到;最重要的一點,車展三天,你們都在會場,上百個監控像頭都能夠找得到你們的身影,我找過來,很奇怪麽?

  呃……

  聽完林齊鳴的一些話,我直接愣在了當場,看著林佑一臉窘狀,想著這家夥到底是從國家總局出來的,專業的和業余的,就是不一樣。

  無論是缜密的邏輯思維能力,還是高效的執行能力,那都是令人望其項背的。

  不服不行。

  小妖的臉完全黑了下來,說我說不適合我做的,你會相信麽?

  林齊鳴點頭,說我知道,都是林佑這個家夥不自量力,不過你放心,只要把人交給我,后面的事情我都會幫你們處理妥當的,不會讓馬清源的父親找到你們,這個請放心。

  小妖說我不交,會怎樣?

  林齊鳴的目光變得凝聚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方才緩緩說道:“小妖,我和陸左是朋友,你別這樣爲難我。”

  小妖的情緒一下子就變得激動起來了,豁然而起,指著林齊鳴的鼻子說道:“是朋友?陸左蒙受冤屈的時候,你們這些朋友在哪里?虎皮貓大人至今下落不明,說不定就落入了別有用心之人的手里,或許已經被殺害了,而您呢,你在哪里?你們該升官升官,該發財發財,該落井下石的時候好不眨眼,可曾想過當初陸左爲了你們千里奔波,不顧生死的時候?”

  一通指責罵出,那林齊鳴居然沒有回嘴,而是滿臉憋得通紅。

  這場面鬧得很僵,林佑瞧見,慌忙上前打圓場,說哈哈,大家都是朋友,打斷骨頭連著筋,何必這樣說呢,鳴哥他也是有苦衷的麽。

  小妖毫不留情面地說道:“什麽苦衷,不就是黑手雙城翻臉不認人了麽?”

  林齊鳴的臉憋得通紅,過了好一會兒,他方才平歇下來,深吸了一口氣,對小妖說道:“陸左的事情,沒有能夠幫上忙,我很抱歉,也知道小妖你對我們這些老朋友失望了;不過我還是想要告訴你,我們不會害你的,至少我不會害你,而我現在之所以出現在你的面前,也都是爲了你好。”

  小妖轉頭,看了一眼我。

  盡管一直以來,林佑都充當了我們這一行人的大腦,但是在這最關鍵的時刻,她卻是在詢問我的意見。

  我看著真誠無比的林齊鳴,點了點頭。

  馬清源既然已經撂了實話,那我們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趕緊趕到東官去,趁著消息還沒有走漏的這時間,把那金鎮事務所的史密斯掌握在手里。

  我點了頭之后,小妖變得頹然,她坐回了沙發里,指著一樓雜物間說道:“人關在那里,你帶走吧。”

  林佑跳起來,領著林齊鳴過去,很快,那男人抱著昏迷過去的馬清源折回了來,對我們說道:“人我帶走了,不過你們放心,我會留他二十四小時,在這段時間里,你們還有什麽事情沒有干的,就趕緊吧。”

  說完,他轉身離開,一直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突然轉過了身來。

  他鄭重其事地看著小妖,開口說道:“陸左的事情,我插不上手,幫不上忙,這個很抱歉;不過虎皮貓大人的事情,我會幫你追查的,如果可以,留一個聯系方式給我。”

  小妖別過了臉去,不看他,卻指著我說道:“你要有什麽事情,聯系這小子吧!”

  頓了頓,指著林佑說道:“他也可以!”

  我趕忙上前,與林齊鳴互換了聯系方式,而林齊鳴點了點頭,指著林佑說道:“你送一下我吧……”

  林佑慌忙上前,跟著林齊鳴離開。

  兩人剛剛走開,那段風就賊頭賊腦地探出了頭來,一臉羨慕地說道:“你們居然跟東南地界上的官方大頭子這麽熟啊,簡直就是碉堡了!”

  小妖正在氣頭上呢,虎著臉,沖著他罵道:“滾!”

  段風灰溜溜地離開,而我則小心翼翼地問道:“小妖,這個林齊鳴,跟我堂哥的關系咋樣?”

  小妖面無表情地說道:“陸左當年受黑手雙城招攬進入了宗教局,陳志程手下七劍之中,這林齊鳴與他的關系最是密切,那家夥的老婆貓兒便是陸左以前開的茅晉事務所的財物,關系很鐵。”

  我說既然如此,你爲何還要那麽對待他呢?

  小妖說今時不同往日,現如今誰都不知道黑手雙城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麽,就連布魚都往你的身上放竊聽器了,誰知道他會不會通過我們來探知陸左的事情,我覺得還是防著好一些。

  我想起陸左跟我講起的擔憂,說現如今內憂外患,我們得多結盟友才對;再說了,想找到虎皮貓大人,我覺得還是林齊鳴這種專業人士比較有力。

  小妖歎了一口氣,說我這不是也沒有拒絕他麽?

  林佑沒一會兒就回來了,而這時蟲蟲和蕭璐琪也都下了樓,聚到了書房來。

  林佑告訴我們,說馬清源這家夥若是處理不當,會有很多麻煩,林齊鳴幫著帶走,其實挺不錯的,而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趕緊找到史密斯這個家夥,將他給鎖定,不要給他反應的時間。

  我點頭,說對,馬清源的失蹤是今天早上發現的,消息應該傳得不是很廣,那個家夥未必能夠反應過來。

  簡單商議完畢之后,我們便立刻出發,乘車前往東官。

  鵬城相距東莞並不算遠,差不多一個小時的路程,對于金鎮事務所,林佑在此之前就已經打聽清楚了,就在南城一處比較有名的CBD寫字樓里。

  路上,我們商議對策,決定讓段風出面去找那史密斯。

  至于我們,因爲都暴露了,就只有在外圍等待。

  段風有些緊張,不斷地流汗。

  事實上,若是在他的那一畝三分地,不管怎麽鬧騰都沒事兒,但是出了惠州地界,他還是有一些自知之明的。

  特別是跟神秘的蘭德公司作對,這多少還是需要一些勇氣。

  我和林佑不斷給他鼓勁兒,而小妖也給他打氣。

  蟲蟲甚至告訴他,如果這一次真的能夠找到虎皮貓大人的消息,那麽就會給他解開身體里面的蠱蟲,讓他恢複自由。

  這話兒聽得段風怦然心動,頓時就是干勁十足。

  到了地方,我們找地方停車,然后讓段風直接趕到金鎮事務所那邊去,找尋史密斯。

  我們在大廈的附近等待著。

  過了大半個小時,段風打電話過來了,說史密斯最近有事,沒有在公司,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直接去他的家里。

  史密斯在城東一個不出名的山莊居住。

  我們沒有太多逗留,拿到了地址之后,就趕往了史密斯的住址,那是一個不對外開放的私人莊子,爲了避免對方起疑,林佑給段風設計了一整套的說辭,再加上這家夥在惠州地面上的名聲,應該是可以瞞得住的。

  一旦段風確定了史密斯的具體所在,我和小妖、蟲蟲就出動,務必將這家夥給捉到。

  對于他變身蝙蝠的手段,小妖心中也是有了一定的辦法解決。

  在莊子外的樹林,我們下了車,然后看著段風開車進了里面去,然后耐心等待著。

  因爲怕對方對他身上進行檢查,所以我們並沒有準備什麽竊聽的東西。

  時間一點一點地推移,段風好像在見史密斯的時候,遇到了一些麻煩,一直沒有出現。

  不知不覺就到了傍晚時分,距離段風進去已經有了三個多小時,太陽西斜,落下山去的時候,小妖就有些坐不住了。

  那史密斯既然有可能是西方的血族,那麽夜晚的來臨,也將使得他的力量倍增。

  到了那個時候,再抓他,可就得廢不少力氣了。

  林佑忍不住抱怨,說這個段風,行事從來都不靠譜,不管有沒有見到,多少也得來一個電話不是,讓我們在這里干等著,他難道一點兒愧疚都沒有麽?

  我也有一些埋怨,說要不然我打個電話給他?

  林佑說不好吧,這個時候去電話,要是他正好跟史密斯在談事情,豈不是很被動麽?

  我說都過了這麽久,怎麽也得確認一下他的安全才是;再說了,一個電話而已,他又不是蠢人,應該額可以解釋得過去的。

  林佑想了一下,然后說道:“還是用琪琪的電話打了,會比較安全一點。”

  蕭璐琪開始打電話了,然而撥了好幾遍,都沒有接通。

  就在我們還想再打過去的時候,這時蟲蟲突然皺起了眉頭來,搖了搖頭,說別的了。

  我們問爲什麽,蟲蟲沈默了一下,開口說道:“他死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這個逗比突然死了,想想還真的有些不適應呢……


第三卷 三個任務

第六十章 英國紅茶


  什麽,段風死了?

  聽到蟲蟲的話語,一車子的人都忍不住瞧向了她,莫不是一臉驚訝,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蟲蟲搖頭,說應該是的,我在他身上種了蠱,大約能夠感應一些。

  林佑說多久了?

  蟲蟲思索了一下,方才回答,說之前的時候,我一直以爲是有什麽法陣在屏蔽這感應,不過現在想著,十有八九是沒錯了的;那蠱蟲在宿主死亡之后,還能夠存留一個多小時,按照這個算起來,段風應該死了有一陣子了。

  林佑再一次確認道:“段風他真的死了?”

  蟲蟲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大家對這個平日里話不多,溫婉平和的女子性格最爲了解,知道她如果沒有什麽把握,是不會說出這麽絕對話語來的,當下也是陷入了一陣死一樣的沈默之中。

  段風死了。

  這事兒是我們萬萬沒有想到的,盡管猜測到此行也許會發生危險,但我們並不相信那史密斯敢在這兒動手殺人。

  沒有人能夠想象得到,他的膽量居然這般大。

  雖說段風並不算是什麽好人,與我們認識也是從厮打開始的,不過自從他屈服以來,一直都在盡心盡力地幫著我們做事,雖說有的事情做得欠妥,但是心思還是花了的。

  我們也一直覺得,此事一了之后,便給他解蠱,讓他恢複自由。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們希望段風經過這一次的教訓之后,能夠浪子回頭,不要再爲非作歹。

  然而這所有的一切,都隨著他的死亡而變得那般蒼白無力。

  沈默大概持續了幾分鍾,小妖終于開口了:“不行,我得進去瞧一眼,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蕭璐琪和蟲蟲異口同聲地說道:“我陪你去!”

  我也點頭,說走吧。

  小妖瞧了蕭璐琪一眼,說你留下來,一是保護林佑,二來也幫著給我們守住退路——那發動機不要停,隨時準備出發。

  行事如此沒有忌諱,鬼知道里面到底有什麽東西,所以我們不得不謹慎一些,做著萬全準備。

  大概準備妥當之后,我、小妖和蟲蟲三人出發了。

  從山莊邊緣快速突入,越過田園和房子,很快就到達了史密斯所在的大屋。

  此刻太陽已下山,不過天色並沒有完全黑下來,所以我們顯得十分謹慎,而那屋子有四層樓高,建設得頗有歐洲古堡的氣質,我們在角落處遠遠地瞧著,打量四周,發現並無什麽人影,仿佛空屋子一般。

  瞧了一會兒,我對小妖提議道:“里面看著好像有點兒問題,我先進去探路,你們兩個在外面等著吧?”

  小妖猶豫了一下,似乎想同意我的意見,而就在這個時候,蟲蟲開口說道:“小妖在外面等著,鎮壓場面,我陪你進去吧。”

  我想著里面危險,有心推卻,然而蟲蟲卻毫不留情地說道:“我之所以去,就是怕你一進去就挂了。”

  我頓時就郁悶起來,說我有這麽弱雞麽?

  兩個女人不約而同地點頭,說對,你真的是太弱了,讓人不得不保護著……

  呃,好吧,既然你們都這麽說,我就只有把它當做關心了。

  商量妥當之后,我和蟲蟲從側面摸入那大屋,行走快速,很快就到了屋子的東面來,我瞧見那窗戶微開,便躍上了陽台去,小心翼翼地打開,聞到里面有一絲淡淡的血腥味兒,眯著眼睛打量了一下,發現沒人,便從窗戶口進了屋子里。

  這是一個仆人房,我與蟲蟲進入之后,小心翼翼地走到門口,推開房門,瞧見這屋內裝飾十分豪華,又是雕像又是油畫,有一種藝術品展覽中心的感覺。

  我沒有閑心打量那屋子里的裝飾,蹑手蹑腳走到了寬闊的客廳拐角處來,瞧見那兒有一根蠟燭,而沙發上,則有兩人對坐。

  有一個人戴著高高的紳士帽,背對著我們,而正面對著我們的那人,我們卻認識。

  段風。

  他似乎在小聲跟那高帽子說著什麽,燭火幽暗,不斷跳躍,讓我有些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不過我卻能夠確認他還活著。

  怎麽回事?

  我回頭瞧了一眼蟲蟲,然而詫異地發現蟲蟲居然不見了人影。

  我正心驚之時,卻聽到那個高帽子用強調古怪的話語悠悠說道:“中國有句古話,叫做‘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先生既然進來了,就不用藏頭露尾。出來吧,我這里有上好的英國紅茶,你不來一杯麽?”

  聽到這話兒,我渾身頓時就是一陣僵直,而這個時候,段風站起了身子來,沖著我這邊喊道:“陸言,史密斯先生叫你呢,過來吧。”

  我擦……

  我真的被發現了,只不過蟲蟲呢?

  我心中慌亂,不過被架在了火上面,再藏頭露尾的,實在也不是一回事兒。

  我想起自己好歹也是見過一些場面的,飛頭降都不怕,茶荏巴錯也闖過,小妖和蟲蟲都在附近,心中方才放松一些,于是向前走了兩步,強作鎮定地說道:“我只是擔心你的安危,不得不做一個不速之客,還請見諒!”

  我走到了那寬闊的客廳前來,段風走過來,引導我坐在了那高帽子旁邊的沙發上,還給我倒了一杯紅茶。

  這家夥表現得就跟一家仆似的,十分古怪。

  我瞄了一眼那紅茶,暗紅色,宛如鮮血一般濃豔。

  走過來的時候,我一直在打量那個高帽子,也就是所謂的史密斯先生,他是一個典型的盎格魯人中,高鼻梁深眼眶,有點兒像是某部007的男主角,臉型削瘦,眼睛是藍色的,炯炯有神。

  最關鍵的問題在于他那穿著打扮,有點兒像是以前中央六台放的那種譯制片里面,那種英國貴族的模樣,莫名就讓人覺得有些古怪。

  我不知道西方人的禮節到底是什麽樣的,也不知道這家夥聽不聽得懂中文,坐下之后,沖著他點了點頭,說你好,史密斯先生,我叫陸言,是段風的朋友。

  史密斯笑了,嘴角咧開,十分迷人,開口說道:“陸言先生你好,我的名字是A.O.史密斯.茨密希,你可以叫我史密斯。”

  他的口音有些怪,讓我琢磨不透,聽得迷迷糊糊,也不知道這外國人爲什麽名字這麽長。

  他到底是姓史密斯,還是姓茨密希,還是叫做史密斯?

  不過我也沒有太多的在意,而是跟他解釋道:“你好,史密斯先生,我是段風的朋友,他告訴我進來找你談生意,不過很久一直沒有出來,又聯絡不上,所以我不得不采用這樣的方式進來探尋,實在是有些抱歉。”

  那史密斯表現得十分紳士,微微一笑,說沒事的,來者都是客,陸言先生既然來了,不如一起嘗一嘗我們英國人的下午茶,然后聊聊天,晚宴已經準備好了,一會兒你也參加好了。

  他說得淡定自若,反倒是讓我有些起疑,看了段風一眼,那家夥臉色有些木然,對我說道:“喝茶。”

  我有些拘謹,下意識地端起了那茶杯來,剛想喝一口緩解緊張,然而那燭光之下,卻見那茶水越發像那鮮血,止不住地手掌一晃,將茶水灑落在了地上去。

  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茶水灑入其中,立刻出現了一大片的印痕來,我慌忙放下杯子,說對不起,天冷,手有些不穩。

  史密斯笑了笑,說天很冷麽,我怎麽不覺得?

  我起初還不覺得,這般一說,越發地覺得冷了,雙手抱著胸前,哆嗦了一下,說對啊,怎麽會這麽冷呢?

  史密斯說紅茶驅寒,段,你再給你的朋友倒一杯。

  段風站起身來,過來給我倒茶,我慌忙攔住他,說不用,我自己來。

  段風沒有理我,而是固執地給我倒,我這時低頭去看那地上兒的痕迹,發現不光是我這兒,段風的腳下,也有一大灘的水迹,而且瞧這模樣,可不是一兩杯茶水能夠弄出來的。

  難道剛才那兒灑了整整一壺?

  就在我疑惑的時候,段風已經再一次地給我倒上茶水,端到了我的面前來。

  那史密斯則慢悠悠地說道:“自從茶葉這種偉大的飲料從中國傳入西方之后,整個歐洲都在爲它而著迷,經過數百年的沈澱,英國人將取自于印度、斯里蘭卡、尼泊爾的茶葉進行炒制,然后加上牛奶、方糖,或者橙片、茉莉以及果醬等等,形成了自己的飲食文化。我這個,是最正宗的公爵紅茶,你試一試,看看合不合胃口……”

  聽到他極具誘惑力的解說,我不知不覺就有一些恍惚了,正準備再一次嘗試的時候,突然間聽到“公爵”二字,整個人就是一愣。

  公爵?

  怎麽聽著那麽耳熟啊,剛才我們在車上,似乎討論了一些關于爵位的事情,到底是什麽呢?

  就在我努力思考的時候,段風在旁邊催促,說陸言,快喝吧,不然茶冷了,就不好喝了,快點,快點……

  這話語越來越急促,我下意識地望了段風一眼,發現他的眼神格外詭異起來。

  就在這時,我的耳邊突然傳來一陣炸響:“陸言,快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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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24 16:00:39

第三卷 三個任務

第六十一章 公羊伯爵


  誰在叫我?

  聽到這一聲清脆的話語,我感覺是那麽的熟悉,然而一時半會兒卻想不起來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史密斯先生和段風的表情則變得十分古怪,死死地盯著我,聲嘶力竭地大聲吼道:“快喝,快點喝,不然就涼了……”

  瞧見他們這怪異無比的表情,我的心頓時就是一陣嫌惡,突然間,我想起來了,那聲音是蟲蟲的。

  她剛才不是消失了麽,怎麽又出現了。

  她在哪里?

  我使勁兒地搖頭,幾下之后,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一空,沒有客廳,沒有沙發,沒有紅茶,自然也沒有史密斯和段風,只有一道詭異的走廊,還有旁邊的蟲蟲。

  我的瞳孔微微凝聚,然后收縮,過了幾秒鍾之后,方才看著蟲蟲說道:“我剛才怎麽了?”

  蟲蟲說你剛才看著那牆布上的花紋,眼神就有些不對勁,發直,然后空空的,我估計你是中了幻覺,怎麽樣,你剛才瞧見了什麽?

  我說我剛才走到了客廳,瞧見了史密斯和段風,他們兩人請我喝茶。

  蟲蟲低聲喝道:“段風已經死了,至于史密斯,他是我們此行的目標,恐怕已經被段風透露出去了,怎麽可能還讓你喝茶?夢里面,你到底喝了沒有?”

  我搖了搖頭,說沒有。

  蟲蟲松了一口氣,說那應該不是茶,而是一種執念,倘若你喝下了,說不定就醒不過來了。

  我說不會吧,什麽幻術,這麽厲害?

  蟲蟲搖頭,說也許不是幻術,而是血引法,聽說這種巫術能夠讓人陷入無盡的迷宮之中,只要相信自己死了,那就永遠也醒不過來,變成植物人了。

  我突然一愣,說這些你是怎麽知道的?

  蟲蟲的嘴角浮現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一口咬在了我的脖子上,陰森恐怖的話語便從我的耳邊傳了過來:“因爲我就會這種巫術啊……”

  這話語扭曲,突然又變成了一個男人的聲音來,我感覺胸口一疼,低頭一看,卻見有一只血淋淋的手,從我的前面伸了出來。

  那手掌又黑又粗,指甲鋒利,手心處攥著一個桃子般模樣的肉團,還在不停地跳動著。

  噗通、噗通……

  我感覺全身的力量在迅速流失,氣息也再也難以集中在了口鼻之間,意識朝著下方迅速沈落而去。

  我要死了麽?

  難道,我已經死了麽,是不是?

  無數的疑問浮現在腦海,我感覺自己的意識被黑暗的潮水淹沒,永墜深淵。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又一聲的話語在我的耳邊萦繞:“陸言,快醒來!”

  陸言快醒來!

  言快醒來!

  快醒來!

  醒來!

  來!

  整個空間一片天旋地轉,我下意識地睜開了雙眼,瞧見一個身材高大、足有兩米、披著黑色長袍的家夥站在了我面前的不遠處,而有人則將我給扶著,不停地在我身邊低語。

  啊!

  我使勁兒地叫了一聲,朝著自己的臉上猛拍了一巴掌,火辣辣的,人卻在一瞬間就清醒了過來。

  扶著我的人,是蟲蟲,而我們此刻卻是在一個四處黑暗的房間里,這兒空空蕩蕩,什麽都沒有,除了那個穿著黑色袍子的大漢之外,在他身后的不遠處,站著兩個人。

  一個是穿著英國貴族禮服的史密斯,還有一個,卻是段風。

  不過此刻的段風與我之前夢境里面的截然不同,他雙眼下方的眼袋又黑又重,嘴唇青紫,整張臉仿佛裹了白粉一般,格外的怪異。

  我看了一眼蟲蟲,只見她渾身都冒著香汗,口鼻之間有鮮血在流淌著。

  叫醒了我之后,她便沒有再管我,而是用眼神,死死地盯著那個穿著黑色袍子的家夥。

  那人的袍子是一個大斗篷,將腦袋給遮掩得嚴嚴實實,然而渾身卻冒著森寒的黑氣。

  經曆了兩次幻境,我沒有立刻就相信此刻的景象,而是將手拍在了胸口,與聚血蠱産生了聯系。

  什麽都可以騙我,眼睛可以欺騙我,耳朵可以欺騙我,但是聚血蠱不會。

  它應該能夠給我分辨這所有的一切。

  很快,我得到了回饋。

  這一回,是真的。

  我在確認的一秒鍾之后,拔出了破敗王者之劍來,與蟲蟲並肩而立,然后問道:“小妖呢?”

  很顯然,蟲蟲在我中了幻境的情況下,跟這個家夥有過交手,而瞧見她此時的模樣,我也能夠猜得出她應該是落了下風。

  我們這一行人里面,最厲害的,莫過于小妖姑娘,這個女孩兒別看這嬌嬌柔柔、大大咧咧,卻有著超出常人的修爲,既然對方如此厲害,還是交給小妖來會比較好一點兒。

  然而蟲蟲卻告訴我,說小妖進不來。

  對方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將這兒做成了一個法陣,出口給他們封住了,足有打破了,小妖方才能夠進來。

  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杆來,一臉緊張。

  這兒到底怎麽回事?

  瞧見我恢複了清醒,那史密斯瞧了一眼前面的大個子,躬身說道:“對不起,公羊伯爵,我沒有能夠留住這個家夥的神志。”

  伯爵?

  這個身材高大的家夥,居然是血族里面的伯爵?

  我的心底止不住地往下沈去,要曉得,公侯伯子男,吸血鬼貴族里面,伯爵已經是非常厲害的存在了,這樣的人物,絕對是統領一方的霸主。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里?

  那公羊伯爵揮了揮手,說無妨,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這個女人挺特別的,我想要給她初擁,讓她成爲我的玩具,帶回歐洲去。

  史密斯畢恭畢敬地點頭,說好,公羊伯爵,我幫您。

  他說罷,人一下子就化作了幻影,朝著我們這邊撲了過來,而對方在出動的一刹那,我也跟著動了。

  出劍!

  長劍朝著前方的殘影斬落而去,並沒有削到史密斯的衣角,不過還是將他給避開了去,而就在這個時候,段風也陡然沖到了我的跟前來。

  我對史密斯動手,沒有半分心理負擔,然而若是將這長劍刺向段風,到底還是有一些猶豫。

  出劍的那一瞬間,我沖著他吼道:“段風,你現在回頭,我可以饒你不死!”

  那段風一聲嘶吼,直接撲到了我的跟前來。

  我讓開他,剛想要再勸解一下,結果蟲蟲一把抓住了那家夥,將他猛然一摔,砸落到了地上去,沖著我喊道:“段風已經死了,這個家夥,不過是他們的血奴而已,你別傻了!”

  我一聽,低頭一瞧,卻見那段風被重重一摔,居然若無其事地又緩緩爬了起來。

  血奴是什麽?

  我瞧見了段風眼珠子里那讓人觸目驚心的紅色,沒有再猶豫,長劍遞出,刺在了他的脖子上。

  段風渾身一陣顫抖,抖如篩糠,幾秒鍾之后,卻是停住了動靜。

  而就在這時,那個公羊伯爵出手了。

  他向前走了兩步,就仿佛一整堵牆朝著前方一動,緊接著他的手一揮,有一股血紅之氣頓時彌漫在了空間之中,然后朝著我們席卷而來。

  我瞧見他身高體重,應該會比史密斯要笨重一些,毫不猶豫地揮劍上前,朝著他斬落而去。

  說句實話,這家夥的氣勢逼人,給我的感覺沈甸甸的,難以戰勝,然而在蟲蟲的面前,再大的困難我都只能硬著頭皮頂上去。

  因爲這個時候,我若是不站出來,難道還能讓蟲蟲去拼命麽?

  然而當我的長劍揮向了那家夥的時候,蟲蟲卻沖著我大叫了一聲:“小心,別沾到那股血氣。”

  她的提醒剛落,那弄如實質的血霧陡然之間翻滾,卻是避開了劍刃,朝著我卷了過來。

  我下意識地往后退開兩步,持劍的左手就給那血霧包裹,感覺好像有無數吸血蟲在上面吸附一般,手掌在瞬間就干癟了下去。

  不過好在這時一陣暖流遊過,卻是聚血蠱出現在了這里,緊接著破敗王者之劍上面的信仰之力也散發了出來,將這血霧驅散。

  盡管如此,我還是嚇了一大跳,向后退開了去。

  倘若沒有小紅,沒有金劍,只怕我已經給這血霧吸成了人干。

  那公羊伯爵瞧見我手中這破劍居然能夠將他的血霧避開,猛然將那斗篷的帽子取下,露出了一張全部都是腐肉的頭顱來。

  他的口中一聲嘶吼,一下子就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來,朝著我重重一拍。

  我揮劍去擋,結果被他拍在了劍脊之上,撐不住這股氣力,整個人一下子就騰飛到了半空之中。

  好恐怖的力量。

  這家夥根本就不是我們所能夠對付的,我憑借著耶朗古戰法,在半空中翻滾一番,護在了蟲蟲的身前來,這時那家夥又是一陣沖撞,我與他硬生生地碰在了一起。

  那個兩米多高的家夥,輕而易舉地就將我給撞飛了去。

  而半空之中的我,也瞧見了他將那粗大的手掌,朝著蟲蟲飽滿的胸口抓了過去。

  眼看著蟲蟲即將要被他給抓到,這時蟲蟲突然間朝著前方結了一個印法,口中輕喝道:“裂!”

  一聲清喝,卻又有一個身影從半空之中落了下來。

  那人伸出一只手,與公羊伯爵對拼了一記。

  砰!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血族十大聖器……


第三卷 三個任務

第六十二章 兩只母老虎


  砰!
  
  一聲巨響,勁氣宛如爆炸的氣流一般,朝著四周散發而去,那黑影騰空而起,落到了我們身邊,而那公羊伯爵則朝著后面退了好幾步,身上的袍子居然在一瞬間撕裂了大半,露出岩石一般的肌肉來。
  
  香風浮動,卻是小妖殺了進來。
  
  她與那公羊伯爵交手之后,並沒有任何不適,而是若無其事地對著蟲蟲笑道:“怎麽弄了這麽久,搞得我在外面急死了?”
  
  蟲蟲沒好氣地說道:“這法陣是外國的,我可沒有見過,琢磨了好久;再說了,剛才陸言差點兒被人給迷了魂……”
  
  啊?
  
  小妖誇張地瞧著我,說有沒有啊,你真的這麽弱雞?
  
  我解釋不了剛才愚蠢的行爲,聳了聳肩膀,說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隔了好幾重幻境,不過好在醒了過來。
  
  小妖哈哈大笑,說弱雞、弱雞……
  
  那公羊伯爵被視若無睹,心中頓時就是一股憤怒,沖著小妖大聲吼道:“你是誰,竟敢無視我?”
  
  小妖這時方才瞧向了他,愣了一下,說嘿喲,你這是哪一位?
  
  史密斯停下了腳步,鄭重其事地介紹道:“這位是羅馬尼亞的公羊伯爵,最爲高貴的……”
  
  小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說我以爲是啥呢,一個將靈魂獻給了魔鬼的血族伯爵而已,像你這樣的,我殺了沒有十個,也有八個,沒必要在我面前晃蕩,識趣的話,跪在地上求我原諒,要是不然,把你綁在小區的鐵門上,讓你過不了明天天亮。
  
  這小妞兒說話挺氣人的,那公羊伯爵的臉色一下子就扭曲了,怒氣沖沖地望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道:“你給我死!”
  
  下一秒,他就如同一頭饑餓的猛虎,陡然沖到了小妖的跟前來。
  
  吼!
  
  在那一瞬間,整個房間里都是那種彌漫的血霧,如同無數的觸手卷湧而出,朝著我們的周身拍打而來。
  
  我下意識地伸出金劍,用那信仰之力苦苦支撐,而小妖卻顯得十分輕松,等待著那家夥沖到了跟前來的那一瞬間,她陡然揚起右手,一股綠色的氣息落到了地上。
  
  那氣息就好像是將金屬鈉丟進了水里,在一瞬間就引發了爆炸,無數的藤蔓之物鑽破地板,朝著上面陡然狂湧而出。
  
  這些宛如手臂一般的藤蔓滿是尖刺,就像章魚一般,將公羊伯爵的雙腿給一把纏住。
  
  那公羊伯爵與我交戰的時候,簡直就是天神一般,隨隨便便就有著巨大的力量爆發出來,然而被這堅韌的藤蔓給纏住,卻好像是那蠻牛的鼻孔給缰繩牽扯住,伸手去扯,結果那藤蔓居然一下子就望著上面纏了過來,七扯八抓,竟然將他給緊緊地捆住。
  
  這是什麽?
  
  公羊伯爵又氣又怒,口中大吼著,全身的肌肉在那一瞬間膨脹數分,似乎想要掙脫這藤蔓的束縛,然而那玩意就好像是活物一般,堅韌得可怕。
  
  不管公羊伯爵如何掙紮,都脫離不開小妖的這一招束縛。
  
  就在這個時候,那史密斯大聲喊道:“伯爵大人,這個人就是那個小妖,快逃!”
  
  那公羊伯爵一聽,渾身一震,下意識地念了一句咒訣,龐大的身子在一瞬間化作了無數的碎片來。
  
  那碎片無數,卻全部都是拳頭大的小蝙蝠,振翅欲飛。
  
  而小妖早有準備,口中厲喝道:“攝!”
  
  那藤蔓之上的青色寒芒再一次浮動,卻是化作了一張又密又緊的大網,將那數百只的蝙蝠給一下子都給罩住,不讓一只飛出。
  
  那史密斯瞧見這般模樣,臉色就是一陣劇變,竟然舍棄了這個公羊伯爵,轉身就朝著黑暗處跑去。
  
  他準備逃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蟲蟲卻攔在了他的面前,伸出手,一大股五彩光華將其籠罩。
  
  那史密斯露出了凶光,沖到了蟲蟲的跟前來,手指上面的指甲又堅又利,宛如匕首一般,朝著蟲蟲雪白的脖頸之上劃了過去。
  
  緊要時刻,這家夥卻是沒有半分憐香惜玉的心情。
  
  殺戮!
  
  我嚇得快步沖了上去,揮出一劍,準備攔住那家夥,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史密斯突然間就栽了一個跟頭,重重地跌倒在了地上去。
  
  我這一劍,差點兒就遞到了蟲蟲的心口上。
  
  我趕忙收劍,瞧見那史密斯栽倒在地,直接昏迷了過去,不由得一愣,說這是怎麽了?
  
  蟲蟲微笑,說血族雖然與人類完全不同,不過到底還是生物,只要是生物,就會被蠱蟲所制,這一點,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啊……
  
  呃?
  
  蟲蟲居然是對這史密斯下了蠱蟲?
  
  我感覺自己有一些暈,這兩個女人當真是恐怖啊,深不可測,我想著自己若是以后真的討了蟲蟲當老婆,她一個不高興,隨隨便便一個謀殺親夫,我可怎麽受得了?
  
  就在我這思緒飄忽的時候,蟲蟲似乎感應到了什麽,橫了我一眼,說你想什麽呢?討厭!
  
  啊?
  
  你難道還能夠看穿我的心思?
  
  我痛苦地抱起了頭,而這時小妖則拖著重新恢複了人身的公羊伯爵走了過來,那家夥被捆得緊緊,而我重新瞧他的時候,發現這家夥已經不再是兩米巨漢,而是一個不到一米七的瘦老頭兒,臉長得削瘦無比,真的就跟一頭公羊一般。
  
  這才是他的真正模樣吧?
  
  小妖路過的時候,瞧見了段風的屍體,問我道:“怎麽死的?”
  
  我瞧了一眼,心中有些難受,說是我。
  
  小妖一愣,瞪著我說道:“好好說話。”
  
  蟲蟲這時告訴她,說段風被咬了,成爲了血奴,然后朝著我們攻擊,陸言于心不忍,但是爲了結束段風的痛苦,最終還是選擇了出手。
  
  小妖歎了一口氣,說道:“這個家夥,死了可惜。”
  
  的確可惜,只是人死不能複生,希望他得以解脫,抵達彼岸吧。
  
  蟲蟲將史密斯弄倒之后,伸出手來,在他的身上拿捏了幾下,按住了一個地方,使勁兒地掐動了一下,那家夥一聲慘叫,卻是又幽幽地醒了過來。
  
  重新清醒的史密斯立刻念動咒文,準備化身爲蝙蝠,結果發現咒訣已經失效了。
  
  他一動不動地躺在那兒,就像一個普通人。
  
  這家夥快哭了,焦急地說道:“你們對我到底做了什麽?”
  
  蟲蟲在旁邊悠悠說道:“這是禁锢了你的能力而已,那麽,你現在能不能將這破爛的法陣給撤掉,讓我們換一個環境?”
  
  人爲刀俎我爲魚肉,史密斯倒是個識趣的人,打了一個響指,四周的黑暗潮水一般地褪去,我發現我們居然又回到了我之前幻境之中的那個華貴客廳里面來。
  
  小妖將那公羊伯爵扔在了壁爐前,大喇喇地坐在了沙發上,然后朝著蟲蟲招手,說媳婦兒,坐我邊上。
  
  蟲蟲瞪了她一眼,卻也不拒絕,笑吟吟地坐了過去。
  
  而我則將史密斯給扶著,按在了旁邊的獨立沙發前,然后站在了他的背后,隨時監管。
  
  小妖翹著二郎腿,打量著史密斯,不說話,瞧得那家夥十二分的不自在,卻是主動開口了:“你們是想問我爲什麽盜取你們的邀請函,對麽?”
  
  小妖說道:“你倒是知道自己的馬腳露在哪里。”
  
  史密斯嘿嘿笑道:“我只不過是想偷一份邀請函去參加慈元閣的拍賣會而已,正好知道你們有,就動了壞心思,不過最終還是沒有偷成,這一點向你道歉。”
  
  小妖眉頭一挑,說就這些?
  
  史密斯一副無辜的表情,說不然還有什麽?
  
  小妖抬頭,對我說道:“幫我把這家夥的左手斬下來,讓他知道一下我們的決心。”
  
  史密斯被蟲蟲禁锢住,此刻就是一個普通人,小妖發話了,我沒有任何猶豫,直接一把抓住了那家夥的胳膊,一劍下去,就把那手掌給斬落了下來。
  
  啊……
  
  史密斯一聲慘叫,右手抓著光禿禿的左臂,驚聲喊道:“我叫你停了,我說,你這是在干嘛?”
  
  我用金劍挑開那斷掌,若無其事地從旁邊扯出一張白布來,丟給了他,然后把目光瞧向了躺倒在地上的段風。
  
  我沒有說話,只是用實際行動告訴了他,我在給段風出氣。
  
  也是給自己出氣。
  
  史密斯一臉痛苦地望著小妖,額頭上面的冷汗冒出,小聲說道:“我抗議,我現在是你們的俘虜,按照日內瓦公約,你們不能這麽對待我。”
  
  小妖眼睛都不眨,淡淡地說道:“這要看你的配合程度。”
  
  史密斯用白布包裹自己的傷口,然后忍著疼說道:“你們是想問我爲什麽會讓馬清源在拍賣會上抬價,對吧?”
  
  小妖木然著臉,淡定吩咐道:“陸言,右手!”
  
  我再一次地扯過了史密斯的右手來,而就在我準備揚劍的那一刻,那家夥終于崩潰了,痛哭大叫道:“好,好,你要知道什麽,都可以問,不要再折磨我了!”
  
  小妖很滿意我凶狠的配合,沖著我點了點頭,然后微笑著說道:“告訴我,你們偷的那個蛋,到底在哪里?”


第三卷 三個任務

第六十三章 白衣秦歸政


  什麽蛋?

  史密斯還準備裝傻,然而瞧見小妖再一次舉起手來的時候,慌忙大聲叫道:“等等,等等,我說,我說還不行麽?”

  小妖眯著眼睛說道:“你別存在僥幸心理,不然我可不保證能夠攔得住陸言那家夥。”

  史密斯小心翼翼地說道:“是這樣的,我也只是聽說啊,你們得罪了人。”

  小妖說哦,不錯的開端,繼續。

  史密斯說道:“陸左和蕭克明,以前可是曾經殺害過我茨密希的血族親王?”

  小妖皺著眉頭說道:“是有如何?”

  他說茨密希親王有一個嫡系傳承,叫做奧多,他現在從美國回來了,掌控了整個茨密希家族,並且說要給親王大人報仇,借此整合整個魔黨,所以我才會被調派到這里來。但我只負責情報的收集工作,前去黔州的人卻並不是我,而是另外一夥人。

  史密斯說那些人在哪里?

  史密斯指著昏迷過去的公羊伯爵說道:“那就是其中一個。”

  小妖說很好,你已經贏得了我的信任,那麽也就是說,偷蛋的人,就是這位尊敬的公羊伯爵大人咯?

  史密斯搖頭,說他只是幫手而已,真正主導此事的,是蘭德公司的秦歸政。

  秦歸政?

  聽到這個陌生的名字,小妖曉得有些意外,說那好,介紹一下這位秦歸政先生,到底是什麽來頭。

  史密斯說秦歸政先生是美籍華人,父親是台灣美生會出身,在美國多年,已經成爲了洛杉矶名流,而他正是奧多先生的朋友之一,是他親自前往的黔州,拍賣會上面的蛋也是他親自選的,甚至讓人幫著抬價這事兒,也是他吩咐我做的。

  小妖點頭,說也就是說,現在的蛋,就在秦歸政的手里,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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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28 18:52:45


  史密斯點頭,說對。

  小妖說人在哪里?

  史密斯說他的行蹤,我怎麽可能知曉?

  小妖抬頭看了我一眼,而這時那家夥立刻慌了,指著公羊伯爵說道:“啊,別,別動手,尊敬的陸言先生。我不知道,但是公羊伯爵他應該是知道的。”

  小妖盯著他,好一會兒,方才問道:“你確定自己沒有撒謊?”

  史密斯使勁兒點頭,說我確定。

  小妖沖著蟲蟲說道:“媳婦兒,讓他睡一會兒,我們來審一審公羊先生。”

  蟲蟲點頭,打了一個響指,那史密斯立刻栽頭昏迷了過去。

  我走了過去,將那公羊伯爵給拽了起來,將其扔在了沙發上,那家夥依舊昏迷不醒,小妖說想想辦法啊,我這時又看了地上的段風一眼,然后掏出了金劍來,平平地刺進了公羊伯爵的右手手掌上。

  噗……

  長劍切入,那人帶著一聲殺豬一般的喊叫聲醒了過來,瞧見自己被捆得結結實實,奮力掙紮而動彈不得,不由得怒聲吼道:“放開我,放開!”

  他像一頭發怒的獅子,然而疼痛卻讓他最終安靜了下來。

  我收回了長劍,讓小妖來主導此次談話。

  然而一開始的時候,那家夥依舊不肯配合,他有著格外固執的驕傲,覺得向人屈服,是一件非常有損貴族尊嚴的事情,他甯可死,也不會投降的。

  小妖微微笑,說史密斯該交代的,都已經說得差不多了,我找你問,不過是相互印證一下而已,既然你這麽剛烈,我也不勉強了,那好吧,回頭把你綁到大街的柱子上,讓你迎接明日的第一縷陽光吧。

  她站了起來,而這個時候,那家夥終于屈服了,說道:“你們想知道什麽?”

  小妖說你們去了一趟黔州,從一個養雞場里,偷走了一個蛋,而我想知道的事情是,那蛋在哪里?

  公羊伯爵說道:“買了。”

  小妖一對眼睛瞪得碩大,說賣哪兒了?

  公羊伯爵說放在一個大型的拍賣會上面,聽說買了兩百多萬歐元……

  小妖的臉頓時就黑了下來,說不是那顆。

  公羊伯爵說我們當時偷來的蛋,就是那個,是交給了秦先生的,他告訴我們這個東西會拿去賣,換一點兒錢。

  小妖沒有跟他糾結此事,而是問道:“那麽,你知道秦歸政現在在哪里呢?”

  公羊伯爵說他去了一個叫做金陵的城市。

  小妖問他去那兒干嘛?

  公羊伯爵回答,說找一位叫做“小佛爺”的先生,他跟秦先生之前有過合作,這一次準備再深入地談一些具體的事情,秦先生不讓我們跟著,所以我就暫時在這里待著了。

  小妖雙眼圓睜,大聲喊道:“你說什麽,小佛爺?”

  公羊伯爵點頭說對,就是他。

  小妖說不可能。

  公羊伯爵一愣,說怎麽,爲什麽呢?

  小妖說那個小佛爺已經死了,我親眼見過的,這世間怎麽可能還會再有一個人叫做小佛爺呢?

  公羊伯爵搖了搖頭,說我怎麽知道,你要問,就去問他咯。

  小妖說那好,你告訴我,秦歸政在金陵的哪兒,怎麽能夠找到他?

  公羊伯爵說他應該會前往中山陵,至于如何認他,這個嘛,秦先生素來喜歡白色,一直都只穿白西裝,你若是想要找他,只管前往就是了。

  小妖又問了幾處細節的地方之后,手一伸,那藤蔓便將他給纏住,讓其昏迷了過去。

  史密斯和公羊伯爵兩人都陷入了昏迷,而小妖則沈思了起來。

  她沈默了幾分鍾,方才有些疲憊地說道:“先是一個史密斯,然后又加上一個公羊伯爵,再接著又來了一個秦歸政,連死去的小佛爺都跑出來湊趣了——臭屁貓,你到底做了什麽孽,居然有這麽多的人惦記著你呢?”

  我在旁邊笑了,說這家夥既然已經承認了是他們盜走的蛋,那麽也算是有了一個巨大的進展,你應該高興才對。

  小妖瞧了我一眼,說你不是有林齊鳴電話麽,現在打給他,讓他過來領人。

  我愣了一下,說啊,需要找林齊鳴啊?

  小妖說怎麽了?

  我說你不是對他畏之如虎麽,怎麽現在想起他來了?

  小妖指著地上的段風說道:“現在不是擔心這個問題的時候,段風死了,鬧出了人命來,這官司你我若是不想背著,就得林齊鳴來出面攬下;再說了,史密斯和公羊伯爵兩人是血族身份,怎麽處理都不好,只有交到宗教局的手上,才能夠將這些東西處理妥當。”

  我聽她這般說,知道她對林齊鳴還是挺信任的,于是掏出了電話來,撥通了過去。

  幾聲之后,電話被接通了,林齊鳴在電話那頭沈聲說道:“陸言,找我什麽是?”

  我把當下的情況給他簡單講解了一番,聽到了我的話語,電話那頭的林齊鳴頓時就是一陣精神,對我說道:“你們現在就在那兒等著,千萬別離開,我馬上就帶人趕到。”

  我挂了電話,小妖吩咐我去附近看一下,然后找到林佑和蕭璐琪,將這兒的情況跟兩人解釋一下。

  過了大概四十分鍾不到的時間里,有三輛黑色奧迪車開到了這地方的門口來。

  我攔住了最前面一輛,瞧見副駕駛座上面坐著的,正是林齊鳴。

  他招呼我上車,然后問我道:“跟我講一下具體的事情。”

  我搖了搖頭,說你過去就知道了。

  經過溝通之后,我們進入了里面,一路來到了那房子的跟前來,敲響了門之后,小妖說請進,我和林齊鳴,還有他的幾個得力助手魚貫而入。

  小妖和蟲蟲並沒有跟林齊鳴交談的意思,而是將現場交接之后,然后離開。

  她們過去與林佑彙合,而留下我在這兒講解情況。

  大致跟林齊鳴講解完畢之后,有人過來將段風的屍體給收拾妥當,而史密斯和公羊伯爵兩人則被綁得死死,林齊鳴給他們驗明正身,知道真的就是血族,連忙叫人過來,弄了封印的黑色福袋貼著,防止兩人化作蝙蝠逃走。

  他的手下做事很利落,行雲流水,一應步驟都熟絡得很,都不用如何指揮。

  林齊鳴跟我送了小妖和蟲蟲除了屋子,站在門口望著她們遠離之后,從兜里摸出了一包煙來,遞給我一支,說來一口?

  我不怎麽吸煙,沒煙瘾,不過也不能說不會,接過來,點燃之后,抽了兩口。

  林齊鳴感慨一句,說這兩個家夥里面,有一個是伯爵?

  我點頭,說應該是,聽史密斯這麽稱呼的。

  林齊鳴歎了一口氣,說伯爵啊,那家夥應該是小妖姑娘抓的吧?

  我點頭,說是。

  林齊鳴說小妖這可是送了我一份大禮,不過怎麽處理這事兒,可真的有些費工夫,這事情,我會記在心里的。

  我擺了擺手,說你別記挂,這是雙贏的事兒。

  一根煙抽完,我便跟林齊鳴告辭了,回到了外面的樹林子里,遠遠地瞧見四人在那兒談著話兒,白皮貓大人那小雞崽子在旁邊啄地,不時扯出一根蚯蚓來。

  我剛剛過來,小妖就朝我招手,說你回來得正好,我們剛剛商量妥當了,今天晚上就出發,前往金陵,去找那個白衣秦歸政。

  啊?

  又要跑金陵去?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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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 06:15:16

苗疆蠱事Ⅱ 第四卷

作者:南無袈裟理科佛


第四卷 京華煙雲

第一章 等待的時光,以及第三夢


  我們當天出發,次日到達。

  抵達金陵市的第一時間,我們並沒有前往中山陵,而是來到了一處大院的大三居里。

  呃,這里是蕭璐琪的家。

  沒錯,說到蕭璐琪,不得不說起她的家世,這個有著精靈一般雙眼的女孩子有著一個不幸的家庭,父母在她還小的時候就離婚了,母親戴巧姐是金陵市宗教局的副局長,而父親蕭應忠則更加牛波伊,是西北宗教局的副局長,現如今退休了,留在了總局當顧問。

  另外,蕭璐琪的外公是金陵宗教學院的老校長,表哥是茅山宗前任掌教蕭克明,舅舅蕭應武是驢友界的傳奇人物五哥。

  她的小姨是茅山宗的傳功長老蕭應顔。

  這是一個集千萬寵愛于一身的女子,直到如今,我都有點兒不敢相信,她這朵鮮花,怎麽就插在了林佑的身上。

  不過現在這小兩口子恩愛得很,倒也由不得我來多說什麽。

  蕭璐琪跟母親的關系並不算好,這事兒我們都是知道的,不過當她把林佑和我們領上門來的時候,卻給掃地出門了,這事兒卻是讓我們沒有想到的。

  本來我們準備找蕭璐琪母親尋求幫助,然而現在卻沒有了辦法。

  在蕭家的樓下,蕭璐琪流著眼淚,跟我們說抱歉,母親近年來的情緒變化無常,可能一時有些接受不了。

  我們安慰她,說老人家有的時候跟小孩兒一樣,就得哄一哄。

  再說了,抛開這些關系,那小佛爺以及他身后的邪靈教,也是宗教局所需要打擊的對象,我們將這情況跟她彙報,像她這種事業型的女人,是不會因私廢公的。

  我們把林佑和蕭璐琪留在了這里,然后前往紫金山。

  中山陵在紫金山南麓的鍾山風景區內,前臨平川,背擁青嶂,東毗靈谷寺,西鄰明孝陵,是近代偉大的民主革命先行者孫中山先生的陵寢。

  秦歸政之所以要前往中山陵,是因爲他的祖父曾經在中山先生的身邊工作過,這次回來,也需要祭拜一番。

  盡管公羊伯爵並沒有跟我們講得太仔細,但是我們可以肯定,守株待兔這方法,應該有效。

  中山陵坐北朝南,傍山而築,周圍森林茂密,氣度恢弘,在民國時期,曾經有著國家宗廟的地位,但凡有重大的祭祀與拜谒儀式,都會在這里舉行,抗日勝利之后,國民黨軍隊一抵達南京,就立即奔赴中山陵祭告,后來國民政府正式還都,由當時的國家領導人蔣先生帶領五千多名社會各界人士,完成了曆史上登峰造極的一次谒陵儀式。

  這兒是活生生的曆史,身處其間,眼前仿佛有著無數的曆史人物走過。

  我、蟲蟲和小妖來到了中山陵,走在漫漫的石階,一步一步,終于來到了那祭堂之前,望著中山先生的雕像,不由得幾分感慨。

  當然,我們此行前來,並非是追憶古事的,簡單地遊覽過后,我們開始聚到了角落里,商量起事情來。

  秦歸政何時來這兒,這是我們所不知道的,所以就得守。

  這是其一,第二點,據公羊伯爵交代,那秦歸政的祖父曾經是國府高手,也就是當年隨國民黨敗退台灣時的修行高手,他父親還曾經受過龍虎山掌教的親自提點,家學淵源,是個非常厲害的修行者。

  到底有多厲害,這個公羊伯爵很難描述,不過他卻告訴我們,此人絕對不是我們所能夠面對的。

  盡管對于這個判斷,我們並不認同,畢竟小妖和蟲蟲,都是讓人恐懼的厲害角色,不過我們也不得不防,得做好萬全的準備。

  在參觀了整個中山陵之后,我們決定在祭堂附近等待。

  中山陵是一處旅遊景點,過來的遊客來來往往,遊人如織,而小妖和蟲蟲兩個美女在此待著,頻頻引人回頭關注,並不適合在此監視,我與她們協商了一下,決定兩人退到石階附近的林中休息,而我則在這里等待。

  這一路勞頓,其實我也挺困的了,不過爲了等待那個可能盜走虎皮貓大人蛋的家夥,卻不得不強打著精神在這兒等著。

  如此一直從中午,等到了下午四點半閉館,都沒有瞧見任何穿著白西裝的男子。

  甚至連一個感覺類似的人沒有。

  中山陵閉館之后,我並沒有離開,而是躲入了石階附近的林中,與蟲蟲和小妖彙合,然后到了晚上,又繼續前往祭堂附近蹲守。

  鬼知道那秦歸政是否會晚上過來拜祭呢?

  如此連續蹲守兩日,皆無任何迹象,小妖不由得有些心煩意亂,急躁起來,說會不會是那個公羊伯爵在騙我們?

  這懷疑一生出,就平歇不下去,小妖讓我打電話給林齊鳴,詢問一下公羊伯爵現在的情況。

  我打了過去,林齊鳴告訴我,說這家夥聲稱自己是合法的羅馬尼亞公民,正常入境,並沒有做過任何違法之事,現在還在死硬中,他們是正常的機構,所以有些手段用不上,目前正在僵持中。

  聽到林齊鳴的說法,小妖忍不住氣呼呼地說道:“早知道就將那老頭給扔外面曬死得了。”

  小妖問起蟲蟲的意見,那蟲蟲卻突然提到:“這兒有龍氣。”

  龍氣?

  我們都有些摸不著頭腦,而蟲蟲則回答我們,說洪荒時代,真龍無數,而那些真龍大限將至的時候,會找到一處地脈之中長眠,屍骨凝聚,精血自然滋潤了一方水土,護佑此處風調雨順,而凝成的氣息,便叫做龍氣,也叫做龍脈之氣。

  這龍脈之氣對于修行者來說,是絕佳的東西,無論是洗髓伐經,還是鼓蕩精神,都很不錯。

  各個宗門對于如何利用龍脈之氣,都有自己獨到的手段,而苗疆一帶的傳承,則是用這氣息來調養蠱蟲,最容易産生恐怖的物種來。

  說完這些,蟲蟲甜甜一笑,說在這里修行,其實也是不錯的。

  聽完了蟲蟲的話,我明白了她的意思。

  靜。

  此時此刻,焦躁解決不了任何辦法,唯有耐心等待著,方才會有轉機。

  即便是尋不到人,在這兒修行,也是有莫大好處的。

  小妖也明白了這道理,只有繼續等待。

  到了第三天,下午的時候林佑打了電話過來,說蕭璐琪的母親已經初步接受了他,聽到了關于小佛爺的消息,雖然並不確認,不過還是表達了關注,說會派人進行調查的。

  從他的口氣里面,我聽得出來,那就是戴副局長對于這個消息,並不看重。

  因爲衆所周知,小佛爺早就在2012年的天山大戰之時,就已經死去了。

  一個死去的人又活了過來,搞風搞雨,這事兒怎麽聽都覺得奇怪,她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就已經算是不錯了。

  我們繼續等待。

  事實上,因爲與那虎皮貓大人並不算是認識,所以我的心情肯定沒有小妖那般急躁,靜下心來修行,發現那進展比往日要快上許多。

  龍氣真的有助于修行。

  我第三日晚上的時候,又做了一個夢。

  夢里面的我是一個匠人,每天就負責在一個陵地中負責石雕和壁畫的修建工作,會有一個穿著莊嚴的祭祀過來,與我們講解輝煌的遠古戰爭,描繪出一幕又一幕的恢弘圖像,然后由我們完成這陵墓祭殿的修建工作。

  我日複一日地重複著那工作,然而每一天都是開心的,當瞧見一副又一副的壁畫和雕塑從我的手下顯現于人世,那種成就感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了,在某一天,地下突然湧出了無數的恐怖生物來。

  盡管戰士和祭祀進行了英勇的抵抗,但是最終還是淪陷了。

  夢中的最后一幅畫面,是一頭三頭惡犬將我給撲倒,中間的那個腦袋將嘴巴張大巨大,腥臭的口涎滴落在了我的臉上,緊接著,將我的腦袋一口咬下……

  啊!

  在那一瞬間,我忍不住放聲大叫了起來,而這時一只柔軟的小手堵住了我的嘴巴,那手掌的柔嫩與香氣讓我恢複了神志,睜開眼睛來,瞧見蟲蟲一臉關切地看著我,說你怎麽了?

  我將剛才做的夢跟蟲蟲講了起來。

  那是一個匠人漫長的一生,我只有幾句話做了總結,蟲蟲的眼神變得深邃起來,問我在夢中學會了什麽?

  我想了一下,說給我一塊石頭,我似乎可以雕出點兒小東西來。

  蟲蟲有些失望,歎了一口氣,倒也是門手藝。

  我也有些郁悶,傳說中聚血蠱之所以厲害,就是因爲能夠分享十八位先人的記憶,從而獲得無上傳承,然而我除了那耶朗古戰法還有些用處之外,其余的……

  說起來真的就是一把眼淚。

  不過爲什麽我這一次沒有任何受苦,莫名就覺醒了這一段記憶呢?

  就在我疑惑的時候,突然間蟲蟲抬起了頭來,說有情況。

  我說啊,什麽情況?

  蟲蟲說不知道,小妖叫我們趕緊過去,快點走。

  蟲蟲什麽話也不說,就匆匆離開,留下我一個人在那兒納悶。

  她和小妖,是通過什麽聯系的?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新的一卷,新的一章……
第三夢,真的無用麽?


第四卷 京華煙雲

第二章 佛也有真怒


  我剛剛做完了夢,雖說已經有了兩次的經驗,不過到底還是有一些迷糊,對自己身份的轉換有些猶豫。

  不過看著蟲蟲匆匆而走,我還是下意識地跟了過去。

  很快,我們從來到了祭堂的附近,這時小妖突然從黑暗中出現,對我們說道:“剛才那兒,來了兩個人,好像是奔著祭堂后面的墓室去了。”

  我一愣,說這墓室不是不開放麽?

  小妖說就是因爲不開放,所以才會這麽急地叫你們過來呢,你說說,這兩人干嘛去墓室啊?

  我說難道是準備盜墓?

  小妖忍不住瞪了我一眼,說這人好端端的,去墓室干嘛,你以爲這兒是秦始皇墓呢?這兒是中山陵好吧,墓室里面除了那漢白玉臥像和美國制造的銅棺之外,什麽都沒有,什麽人吃飽了沒事,跑過來偷這些?

  我讪笑道:“那不是還有國父先生的遺體呢?”

  小妖說中山先生的遺體而已,又不是真龍,有什麽好偷的?

  蟲蟲在旁邊停著,身子突然一抖,抓著小妖的胳膊說道:“等等,你剛才說了什麽?”

  小妖說中山先生的遺體而已。

  蟲蟲說后半句。

  小妖說又不是真龍——啊,媳婦兒,你難道是說這中山陵之下藏得有龍脈,有人準備對這龍脈下手?

  蟲蟲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你剛才在這里監視,那兩人的身手怎麽樣?

  小妖沈思了一番,說道:“強,很強!”

  能夠擔當得起她這三個字的人,那就已經讓人渾身發冷了,而就在這個時候,那祭堂之中突然傳來一陣激烈的打斗聲來。

  出事了!

  我們面面相觑,來不及多言,便趕忙跑到了祭堂的門口不遠處,還沒有喘口氣,就瞧見有兩個男子從那祭壇之中倒退了出來。

  而緊接著,有十八個上半身赤裸,塗著金粉的光頭和尚,持著硬木棍兒,跟著這兩人沖了出來。

  再然后,有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也從里面沖了出來,沖著那兩人高聲吼道:“這兒是中山先生的陵墓,不是你們這些宵小胡鬧的地方,拿走的東西,留下來!”

  那十八個持棍僧人一下子就將這兩人給團團圍住,擺出各種警戒的姿勢,死死盯著這兩人。

  這架勢,有點兒像是電視劇里面的那種少林十八銅人陣。

  而被圍在正中間的那兩人,一人披著一件大斗篷,而另外一人,則穿著一身白西裝。

  白西裝?

  我仔細打量那人,瞧見此人戴著金絲眼鏡,溫文爾雅,五十來歲,比起一個半夜里鬼鬼祟祟跑到中山陵的賊人來說,更像是一個大學講堂里面的教授。

  他拄著一根太平紳士的紳士杖,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書卷氣質。

  而他身邊的那個大漢,懷中則抱著一個鞋盒子一般大小的金屬盒,瞧那模樣,卻是一個鼻高眼深的外國人。

  等到了,這人就是我們要找的那個秦歸政。

  小妖也認出了此人來,顯得十分激動,下意識地往旁邊一抓,卻是抓到了我的胳膊,待她發現之后,將我給扔開,又抱住了蟲蟲,低聲說道:“就是此人。”

  蟲蟲低聲說在怎麽辦?

  小妖說見機行事,先讓這幫和尚消耗一下他,到時候我們瞧瞧情況再說。

  我們這邊剛剛說完,祭堂之前,那應該是秦歸政的白西裝卻不慌不忙地說道:“我只是過來,拿走我祖父當年留下的東西,你們讓開道路來,我可以饒過你麽不死。”

  啊?

  語氣居然這麽囂張?

  聽到秦歸政的話語,那老和尚撫著花白的胡子,一字一句地說道:“出家人以慈悲爲懷,不過卻從來不會縱容惡事,這中山陵既然被政府交托于我靈谷寺管理,老衲就不會坐視國寶被爾等盜走;居士,最后再跟你說一遍,放下手中的東西,我可以放你離開。”

  雙方是針尖對麥芒,一步也不讓。

  那秦歸政眯眼瞧了一會兒圍住自己的十八棍僧,淡定自若地說道:“放光般若十八空,內空、外空、內外空、大空、空空、真實空、有爲空、無爲空、畢竟空、無前后空、不舍離空、佛性空、自相空、一切法空、無法空、有法空、無法有法空、不可得空——你這個,應該就是靈谷寺傳承白馬而來的十八大空陣吧?”

  他如數家珍,娓娓道來,那老和尚不由得眉頭聳動,說哦,你居然還知道我靈谷寺的十八大空陣?

  秦歸政淡然自若地說道:“這世間之上,若是論及劍陣,當屬已然沒落的慈航別院之中,那十年磨劍、十年成陣、陣出則天下無敵的靜齋明通陣;而若是論起棍陣,則是那傳承白馬的十八大空陣最是厲害,是否?”

  老和尚微微施了一禮,說居士既然知曉,又何必以身犯險呢?不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

  秦歸政微微一笑,說道:“我之所以如數家珍,是因爲當年我祖父與貴寺之前的方丈曾經秉燭夜談、切磋過手藝,正因爲如此淵源,我方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讓與你。”

  他沈了一口氣,然后再一次說道:“讓出路來,我可以饒你們不死!”

  在知道那十八大空陣的厲害之后,他居然還說出這樣的話語來?

  阿彌陀佛。

  老和尚終于收起“善了”的心思,長頌了一聲佛號,然后開口說道:“居士屢次挑釁,不思悔改,當真是欺人太甚。佛也有真怒,你既然要自取滅亡,那我就讓你得償所願吧。”

  戰!

  他將手中的禅杖高高舉了起來,怒聲吼道。

  戰、戰、戰!

  僧人們一聽這令,立刻就瘋狂大喊了起來,他們抖動著那金光閃閃的肌肉,然后將手中的長棍陡然揚起,朝著前方撲了上去。

  棍乃長兵器,講究的是手、眼、身、法、步協調合一,不但如此,而且還得與旁人配合,方能夠成就最大的威力,所以最先上前的,只有四人。

  他們手中的長棍約有八寸長度,大蹦大跳,倭、劈、掃、舞,靈活多變,棍聲呼嘯,氣勢極爲勇猛,直至要害之處。

  這棍花一舞,立刻讓人眼花缭亂,那四條長棍宛如出海的蛟龍,在那一刻仿佛活過來了一般。

  四根根子,兩根沖著秦歸政,而另外兩根,這沖著那外國人。

  至于其余十四人,則在外圍督戰。

  我在遠處看得心驚膽戰,感覺自己倘若是陷入這樣的棍陣之中,恐怕走不出幾個回合,也越發地緊張起來,想著這家夥莫不會被那棍陣幾下就給纏住,然后擒下吧?

  若是那般,只怕我們要從這些和尚的手中把人給弄過來,又多了一些麻煩。

  而就在我這般想著的時候,小妖突然低聲喊道:“糟了!”

  我沒有明白他的這意思,下意識地朝著那祭堂前方廣場望去,卻見一陣眼花缭亂的交錯過后,那四個和尚居然倒退了回來,而且仿佛吃了些虧。

  在這衆目睽睽之下,他們怎麽就處于了下風?

  我這邊道行尚淺,看不出蹊跷來,而旁邊的蟲蟲則跟我解釋了起來:“這些和尚的棍陣,法度森嚴,連環而坐,從氣勢上來看,當得起那天下第一棍陣的稱號,只可惜成員並非都是一流強者,不但如此,而且還沒有殺意,下手的時候處處留情,估計要吃虧了。”

  她的話語剛剛落下,卻瞧見一個和尚的胸口被那外國人陡然踹了一腳,發出一聲沈悶的砰響。

  那和尚渾身一陣,騰空而起,口鼻中的鮮血就噴灑了出來。

  而當他落地之后,居然癱軟在了那兒,再無生息。

  死了。

  戰斗打響之后,死亡幾乎在一瞬間就産生了,這情況讓棍陣里所有的僧人都爲之一驚,有個年輕一些的僧人悲憤欲絕地大聲喊道:“慧甯!”

  沒有回答,那人躺倒在地之后,一動也不動,而老和尚飛身躍了下來,將手指放在了他的鼻子之間。

  是真死了,沒有一點兒氣息。

  對方下死手,這並非是演習,也不是什麽客客氣氣地挑戰,而是真正的殺人。

  秦歸政之前所說的話語,並非妄言。

  他真的敢殺人!

  和平太久,那被譽爲天下第一棍陣的十八大空陣在這群靈谷寺僧人的手里使出來,難免有些軟綿綿的。

  畢竟對方只不過是小偷,過來偷了些東西,倘若是一棍子打死,著實有些不講道理。

  再說了,這里面還有外國人,如果真的出了人命案,牽扯的面太大了,所以他們才會有所留手。

  但是現在卻不同了,佛也有真怒,對方既然動過手就殺人,這就是沒有任何回旋余地了。

  管你他麽的是誰,管你是美國還是英國還是哪兒的外國人。

  一句話,死!

  老和尚在探明了這僧人已然死亡之后,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將手中的禅杖一扔,身上的袈裟一甩,操起那慧甯的長棍,就沖入了陣中去。

  他用顫顫巍巍的話語,大聲喊了一句:“慧甯死了,殺了這兩個家夥,出任何事情,老衲負責!”

  長棍豎起,如林而立。

  殺!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苗疆之中,罕有僧人的描寫,並不是說僧人不厲害,而是真正厲害的,大多避世不出。
但是,佛也有真怒!
只是,血性這東西,很難講的,就算號稱天下第一,如果不拿出來練一下,見點血,說不定還不如茅廁棍。
比如十八大空陣。
比如……


第四卷 京華煙雲

第三章 團滅


  和尚也是人。

  是人,就有血有肉,也有感情,親眼瞧見朝夕相處的兄弟被這兩人輕描淡寫地就給擊殺,棍陣之中所有的僧人在那一刻,心頭都騰然生出了一股怒火來。

  哀兵!

  殺氣!

  憤怒!

  各種情緒在一瞬間就充斥在了棍陣僧人的心頭上來,緊接著長棍如林,分作兩個層次,一方主攻,一方主受,進退自如,招招有勢、勢勢有法、法法有用、奇絕古拙、長短兼用、勢法齊整,一下子就將那騰騰的氣勢給施展了出來。

  當這幫僧人所列的棍陣一沾染殺氣之后,秦歸政和另外一人頓時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來。

  那長棍如雷霆,毫無回旋之地,一棍打到底,即便是想要再次故技重施地突圍,旁邊立刻伸出一根全力施展的長棍來。

  每一棍,都仿佛用盡了全力,而它所露出來的破綻,卻立刻由另外一根來填充抵擋。

  這一根,依舊也是十成十的爆發力度。

  砰!

  終于有人被那長棍打到了,卻是那個身材魁梧的外國人,他的后背被那老和尚重重捅了一下,身子一個踉跄,向前跌去,而立刻有四五根長棍宛如毒龍一般鑽入,朝著他的周身要害封了過來。

  瞧這架勢,靈谷寺的人顯然是已經不在乎此人的外賓身份。

  不管到底會惹出什麽樣的國際麻煩,先把你殺了再說。

  國人皆有血性,只是被自己人給壓抑了而已。

  它終將爆發!

  吼!

  就在那四五根長棍即將捅入那人的身體之時,卻瞧見這外國人身子猛然一扭,那人竟然變得如同麻花一般,擰成一圈,棍子居然全部都被那外國人用身子給擰住。

  這不是人!

  沒有人能夠把自己的身子擰上十幾個圈,變成麻花模樣。

  呼!

  那人困住了這五根長棍之后,猛然一扭身,迸發出了巨大的力量來,將這幾個僧人給弄得東倒西歪,失去了平衡,而那秦歸政則趁著這縫隙,步走斗罡,三兩下,居然繞出了棍陣之外去,而他的所過之處,又倒下來兩個僧人。

  此人出手,一樣凶狠,倒地之人,便再難有爬起來的可能。

  這個時候,我方才瞧見了那秦歸政手中的武器。

  那是一對短兵器,每一個都如同兩把彎刃組合而成,不過看著卻又十分古怪,這時小妖突然低聲喊道:“是子午鴛鴦钺!”

  我說子午鴛鴦钺是啥玩意兒?

  小妖低聲解釋道:“此钺分子午,一雄一雌,演練時開合交織,不即不離,酷似鴛鴦,故名“子午鴛鴦钺”;它是八卦掌門派的獨特兵器。最爲詭異的近身短兵器,演練起來千變萬化,出手即傷人!”

  我深吸了一口氣,瞧見棍陣在一瞬間,卻是化作了兩團。

  一團守住了那身子軟得跟一坨面團似的外國大漢,而另外一團,則再一次圍住了秦歸政。

  老和尚也在其中。

  他望著輕松得如同閑庭信步一般的秦歸政,難以置信地喊道:“你,你怎麽可能知道我十八大空陣的奧秘?”

  什麽?

  秦歸政之所以能夠逃離棍陣,卻是因爲他知道此中秘密?

  我心中駭然,而那家夥則點頭承認了:“我說過,我祖父當年曾經與你靈谷寺的主持切磋過,所以對于你們這十八大空陣的諸般變化,本就了然于心。”

  老和尚嘴唇上面的胡須直抖,說道:“既然如此,更不能讓你活著離開!”

  一幫僧人下了殺心,立刻開始攪動棍陣,雙方開始拼得你死我活,那場面一團火熱,看得不遠處的我都不由得面紅耳赤。

  這雙方的交手很快,有一種讓人眼花缭亂的感覺,倘若是尋常人,或許就只能瞧見雙方分又、合又分的場景,根本瞧不見雙方在交錯的那一瞬間,手中的兵器和腳上的步伐到底是怎麽弄的。

  看得懂的人不多,而我恰好是其中一個。

  可以說,作壁上觀的我,在這一場讓人熱血沸騰的拼斗之中,學到了許許多多的東西,不但與我記憶之中的耶朗古戰法形成了相互印證,還教會了我修行者之間真正的交手,到底是怎麽樣子的。

  快,更快!

  強,更強!

  而這一切,都與冥冥之中的某種意境相連,雙方在電光火石之間,就已經決定了彼此的命運。

  幾分鍾之后,那個外國人最先受不了了,他在又傷了兩人之后,將一大股宛如血池一般的紅霧逼發出來,朝著將自己圍住的棍僧籠罩而去。

  不過那棍陣卻有著一種掌控炁場的作用,偏偏將其逼回了去。

  而接下來,那外國人兒的身上,至少挨了十四五棍。

  每一棍都抽到了筋骨,就好像是在敲鍾。

  他終于受不了了,借了一個機會,把手中的銅盒遞到了秦歸政的手上,然后身子一扭,竟然化作了漫天的蝙蝠,朝著空中騰飛而去。

  吸血鬼?

  這外國人居然與公羊伯爵、史密斯他們一樣,也是一個血族!

  我在遠處瞧得詫異,而這人變化成蝙蝠的時間也非常突然,不過即便如此,那棍陣已經攔住了大部分的蝙蝠,長棍不斷舞動,卻是“啪、啪、啪”的一陣急響,那些蝙蝠紛紛落地。

  我仿佛聽到了慘叫。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個秦歸政突然間將身子一搖,暴漲了幾尺高,身上散發出了墨綠色的氣息來,將整個場間籠罩住。

  老和尚倒是挺有見識,瞧見他這般模樣,不由得驚悸大叫,沖著所有人喊道:“此人借用巫體,成就大魔,不能讓他成功蛻變,所有弟子聽令,與我全力絞殺此獠!”

  十八大空陣在這一刻爆發出了巨大的戰斗力來,那長棍化作蛟龍,不斷地抽打在了秦歸政的身上來。

  那家夥不閃不避,盡管渾身被棍子抽打得搖搖欲墜,然而那墨綠色的氣息,卻愈發濃郁了起來、十幾秒鍾之后,秦歸政整個人都幾乎被那團氣息包裹。

  我們已經看不出人形來了。

  小妖下意識地抓住了我和蟲蟲,一臉緊張地說道:“不好,這個人不簡單,可能我們扛不住,一會兒見機行事,如果不對,我們趕緊逃走!”

  需要逃?

  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小妖,發現她並沒有在開玩笑。

  在我的心中,小妖姑娘已經算是一等一的高手了,那馬清源身邊重金聘請的保镖,個個都是厲害之極,結果都被她一招擊倒,就算是那個讓我感到不寒而栗的公羊伯爵,也給她活生生地擒住了去。

  而即便如此,在面對這個神秘的秦歸政,她的臉上居然有了很明顯的忌憚,並且說出了讓我們逃命的話語來。

  而就在小妖的話語剛剛落下之時,卻又有一個身影出現在了祭堂的跟前來。

  那個人站在黑暗的角落,讓人看得並不真切。

  事實上,他竟然能夠通過扭曲炁場,將自己的面容給遮掩,我們遠遠瞧過去,只能夠看見他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老舊中山裝。

  那人出現之后,打量了一會兒場中的形勢。

  我下意識地以爲他應該是過來幫靈谷寺衆人的,然而沒想到他這個時候,卻是朝著棍陣之中的僧人遙遙拍了一掌。

  這一掌顯得有些輕描淡寫,就仿佛平平地推動了一下薄紗。

  然而它卻成爲了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場間的整個炁場都爲之一亂,而那團墨綠色的氣息之中,突然伸出了兩只滿是黏液的手掌來。

  這手掌化刀,將一個又一個的頭顱給活生生地切了下來。

  手掌化爪,將一個又一個的頭顱給抓出五個孔洞。

  手指戳成劍,點在了那些僧人的心口……

  幾乎是在一瞬間,那十八大空陣驟然崩塌了去,無數僧人慘遭屠戮,化作了斷肢殘腿,鮮血飙射而起,濃濃的血腥味將整個場面渲染,夜風一吹,拂動到了我們的這一邊來,我聞到了,忍不住又産生了一陣嘔意。

  場中最后只有三人站立,置身事外的灰色中山裝,滿身鮮血、宛如惡魔降世一般的秦歸政,和同樣滿身鮮血的老和尚。

  望著滿地的屍體,那老和尚一臉的驚駭,指著秦歸政喊道:“你,到底是誰?”

  穿著一身騷氣白西裝的男人朝著老和尚微微施了一禮,淡然說道:“秦歸政。”

  說完這話,他欺身而上,沖到了老和尚的跟前來。

  而老和尚則揮出了自己這一輩子最爲驚豔的一棍,重重地砸在了秦歸政的腰間。

  棍斷,而秦歸政則忍著痛,一把抓住了老和尚的頭顱。

  他使勁兒一捏,老和尚的半邊腦袋就爆裂了開來。

  砰!

  一聲碎裂之聲響起,整個祭堂之前就陷入了一片死一樣的甯靜之中,而這個時候,小妖沒有任何猶豫地推了我們一把,臉上浮現出了最爲驚悸的表情來。

  我不知道她爲什麽會這樣,只知道她拉著我們,就從山下跑去。

  而我在回頭的那一瞬間,瞧見中山裝已經朝著這邊瞧了過來。

  不知道怎麽回事,我感覺那人在沖我笑。

  是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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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2 06:15:43



第四卷 京華煙雲

第四章 森林之怒


  我們在下山的林邊狂奔,風聲從身邊呼呼刮過,莫名就有些寒冷。

  蟲蟲似乎感受到了小妖心中的驚悸,並非來源于那個手段恐怖的秦歸政,而是那個出現之后,僅僅拍出一掌之后,就做壁上觀的中山裝男子。

  她問小妖,說那男人是誰?

  小妖沒有回答,而是使勁兒地搖頭,說一會兒如果出現什麽意外,你們兩個立刻逃走,千萬不要回頭,知道麽?

  蟲蟲說你不說清楚,我們跑哪兒去呢?

  小妖猶豫了一下,說你們去找蕭璐琪的母親,在她那里待著,明天我過來跟你們彙合。

  我緊張起來,說你不跟著我們麽,你要去哪里?

  小妖說你們就別管我了,記住,趕緊跑,明天我們在蕭璐琪的母親那兒彙合,知道麽?

  蟲蟲盯了她一眼,然后點頭說好,我們在那里等你,你可一定要過來。

  就在這時,小妖的眉頭一皺,突然間就抱住了蟲蟲,在她的耳邊輕輕說了一句,然后猛然一推,說媳婦兒你們快走,那人追上來了,快點走……

  蟲蟲沒有任何遲疑,拽著我的胳膊,就往前匆匆而走。

  我十分擔心,對蟲蟲說道:“小妖是準備自己去攔住對方麽?我覺得那個秦歸政跟那些和尚拼過之后,已經到了體能的極限,憑著我們三人,應該不會沒有機會。”

  蟲蟲沒有說話,一直埋頭往前走。

  我聽到她沒有回應,便再一次跑到了她的身邊,說真的,我這里還有小紅在,說不定能夠蠱殺那人……

  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間聽到了蟲蟲的哭泣聲。

  我慌忙跑到了她的面前來,低頭一看,卻見蟲蟲此刻已經是淚流滿面了。

  爲什麽哭?

  我心慌意亂,說蟲蟲你到底怎麽了,小妖剛才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麽?

  蟲蟲一抹淚水,沖著我怒聲吼道:“問那麽多干嘛,趕緊逃命啊!你要是厲害的話,就不會變成這樣了——趕緊走!”

  蟲蟲罕有跟我真正發火,即便是當日我準備與她分離,前去找尋陸左,她都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永不相見”的話語,便不再多言,然而此時此刻,我卻能夠感覺得到蟲蟲內心里那股炙熱的怒火。

  還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深切情感。

  就在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時候,兩人終于跑到了山下來,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我感覺到那中山陵上,傳來了一股極爲恐怖的氣息浮動。

  我下意識地朝著山上望了過去,瞧見那山上的老林子突然間就像發瘋了一般,一瞬間就活了起來。

  無數的樹林在搖曳,那青草瘋長,藤蔓揮舞,青色的光芒將半邊夜空都給照亮了去。

  我擦……

  我被這種異象給震驚住了,下意識地去拉蟲蟲,大聲喊道:“蟲蟲,你快看,這到底是什麽?”

  然而我並沒有拉到蟲蟲,回頭一看,卻見那個美麗的女子居然跪倒在了地上,雙手抱著臉,嗚嗚地哭了起來。

  她是如此的傷心,淚水順著她的指縫就朝著外面肆意奔湧。

  到底怎麽回事?

  我蹲下身子來,瞧見蟲蟲跪倒在了地上,而在她的跟前,有一株剛剛從泥土里面長出來的幼苗,兩片葉子,隨手能夠掐滅。

  我低聲問道:“蟲蟲,怎麽了,是小妖出事了麽?”

  蟲蟲將眼淚擦干,然后看了一眼那依舊還在咆哮瘋狂的森林,並沒有再哭,而是咬著牙說道:“走吧,我們去蕭璐琪家里。”

  她說完這話,沒有再多說一句,而我則問道:“不等小妖了?”

  蟲蟲沒有再說話,而是從布兜里面將那個剛剛長出絨毛的小雞崽子摸出來,抱在了懷里。

  我瞧見蟲蟲的情緒有些異常,害怕她的人格變得又不穩定了,便也沒有再刺激他,而是走到了道路上,隨手攔住了一輛汽車,那人一開始的時候不太想停,不過瞧見了我身邊的蟲蟲,下意識地刹了一腳車。

  司機搖下窗戶來,問我們干嘛,我說能不能把我們搭到前面好打車的地方去?

  那人遲疑地看了我一眼,我直接掏出了一百塊錢來,說幫忙。

  司機點頭,說上車吧。

  我將蟲蟲扶上了車,隨即離開了中山陵。

  路上的時候,我其實已經猜到了一些,那就是小妖此次回去,應該是去阻攔那個中山裝,而剛才鬧出來那麽大的動靜,恐怕也是小妖弄出來的。

  我之前瞧見過她生擒那公羊伯爵,也是用的這麽一招,只是沒想到小妖居然能夠驅使這麽恐怖的自然力量出來。

  那人到底是誰,居然將小妖逼出這種手段來。

  而蟲蟲又是爲什麽要哭?

  難道她覺得小妖逃不出來麽,這世界上有幾人,居然還能夠留得住小妖?

  我沒有直接讓那車將我們給載過去,而是在中途轉了幾道車,一路上蟲蟲都沒有說話,表情也顯得有些冰冷,我試圖跟她溝通,但是她都沒有理我,而是在默默地念著什麽咒訣一般。

  幾經折騰,我們在半夜時分,趕到了那個大院。

  下了車,我打電話給林佑,這才得知他在附近的一家酒店住下,並沒有能夠成功混入蕭璐琪的家中。

  不過在得知了我的講述之后,表示他現在立刻過來,並且讓蕭璐琪下樓來接我們。

  林佑住得很近,沒一會兒就趕到了,而這個時候,蕭璐琪也匆匆趕了下來。

  在林佑和蕭璐琪的陪伴下,我們再一次來到了她家。

  蕭璐琪的母親戴巧姐並沒有睡,在沙發前接待了我們,比起上一次來說,這回她倒是沒有再給我們臉色,而是微笑著與我們點頭,然后問發生了什麽事情,這麽晚還要過來。

  我瞧見蟲蟲沒有說話的興致,便將今天晚上在中山陵發生的事情跟她講起。

  得知一個叫做秦歸政的家夥,將看守中山陵的靈谷寺十九個和尚都給殺害了的事兒,一開始的時候,她表示不肯相信。

  戴巧姐對我說道:“我不知道你是怎麽知道中山陵里看守的是靈谷寺的師父,不過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靈谷寺的空葉禅師是金陵地界一等一的高手,而經過他調教出來的十八大空陣更是厲害,等閑人絕對走不出十幾個回合;能夠將他們給全部屠戮一空的人,估計都沒有生出來呢……”

  我實在是不明白她的自信是從哪兒來的,但還是心平氣和地跟她解釋,說那個秦歸政的祖父,以前是國府高手,知道十八大空陣的奧秘。

  戴巧姐依舊表示不相信,跟我說道:“夜已深,早些睡吧。”

  她並不相信我們的話語,打著呵欠準備去睡,而就在這個時候,客廳里面的電話突然刺耳地響了起來。

  叮鈴鈴、叮鈴鈴……

  她過去拿起電話,聽了幾句之后,突然皺起了眉頭來,用手遮住話筒,然后對我說道:“你剛剛從中山陵那邊趕過來?”

  我點頭,說對。

  戴局長的眉頭皺了起來,對著電話那頭說道:“好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叫人備車,我現在就趕過去,你通知一下局里面的其他同志。”

  說罷,她挂掉電話,嚴肅地對我說道:“我剛剛接到報告,說地方剛剛發了協查通知過來,說中山陵所在的鍾山風景區發生了巨變,大片的森林被毀,然后傳來了野獸的吼聲,有點兒地震的波動,讓我們的人趕過去協查!”

  我趕忙說道:“不是地震,是有人在交手,那個森林被毀的變化,是我們的朋友弄的,她現在很危險,戴局長你趕緊帶人去看一下。”

  戴局長瞧了我一眼,說我現在出發,你去麽?

  我猛然點頭,說去。

  蕭璐琪這個時候也喊道:“我也去,我也去……”

  戴局長橫了她一眼,說你去湊什麽熱鬧,老實在家待著,林佑你陪她們在家啊。

  林佑連忙十分狗腿地笑道:“好的,阿姨。”

  我瞧向了蟲蟲,小心翼翼地問她道:“你去麽?”

  蟲蟲似乎還在默默念著什麽,聽到之后,緩緩地搖頭,對我說道:“小妖讓我們在這里等她彙合,我不去,在這兒等她。”

  時間緊急,我沒有再等待,而是跟著戴局長一起來到了樓下的大院,這時有一輛黑色奧迪開了過來,司機下來打開車門,招呼我們之后,然后朝著紫金山方向行去。

  那司機的車技沈穩,很快就趕到了中山陵,那兒已經有警察在封鎖了,一些看熱鬧的群衆在封鎖線外面伸長著脖子。

  車子越過封鎖線,一直開到了里面。

  下了車,立刻有一個濃眉毛的中年男人跑了過來,沖著戴局長敬了一個禮,然后說道:“戴局長,你來了?”

  戴局長望著黑乎乎的中山陵,皺著眉頭問道:“霖東,到底怎麽回事?”

  那中年男人下意識地瞧了我一眼。

  戴局長說不用管他,你直接說便是了。

  聽到這話兒,那人方才彙報道:“戴局長,我們也是剛剛趕到不久,不過探測到這山上應該有修行高手在此拼斗過;而上山的同事也傳了消息下來,說中山陵被盜,負責守衛的靈谷寺衆僧侶,無一人存活,全部都遭到了殺害……”

  啊?

  戴局長回過頭來,一臉詫異地看向了我。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沒想到說的居然是真的……


第四卷 京華煙雲

第五章 小妖之死


  “你說的,是真的?”
  
  面對著戴局長的疑問,我苦笑著說道:“我何必騙你?”
  
  對啊,事實就擺在面前,我又何必欺騙于你呢?
  
  戴局長不再懷疑,又問起了我許多的細節問題來,我如實一一回答,聽我整個兒說完之后,她長噓了一口氣,說你那朋友,居然是陸夭夭,難怪能夠弄出這麽大的動靜來。
  
  我說你認識她?
  
  戴局長苦笑一聲,說怎麽不認識?雖說我與蕭應忠離了婚,不過因爲琪琪的關系,卻與蕭家割舍不得,自然也知道蕭克明有一個好友陸左,也知道陸左身邊的陸夭夭姑娘,只是這兩天太忙,又沒有跟林佑、琪琪溝通好,才沒有來得及見上一面——陸夭夭現如今,應該也頂一流的高手,那秦歸政真的有這般厲害,在殺了十九名靈谷寺僧人之后,還能將她給嚇走?
  
  我搖頭,說嚇退我們的,並不是秦歸政,而是那個穿著灰色中山裝的神秘男子。
  
  “中山裝?”
  
  戴局長不確定地問道,我點頭,說對,那人的確是穿著灰色的中山裝。
  
  戴局長的眉頭不由得緊鎖了起來,對我說道:“現如今穿中山裝的人並不多,但是宗教局卻有一個習慣,許多出外勤的成員,都會習慣以中山裝作爲常用制服,你說的那家夥,會不會有可能是體制內的人呢?”
  
  體制內的?
  
  我一愣,說你是說那個人,就是宗教局內部的人員?
  
  戴局長搖頭,說也不一定是宗教局的,還有民顧委和總政治部的人……
  
  我有點兒搞不清楚這體制內的編制到底是怎麽樣的,只是糾結地問道:“您覺得,體制內能夠如同那個男子一般恐怖的,到底有幾人?”
  
  戴局長眯著眼睛看了我一眼,過了好一會兒,方才沈默道:“六扇門中好修行,這體制內的高手林立,未必會比江湖低,只怕境界高的更多,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你且隨我上山去看看吧。”
  
  我跟著戴局長,還有那個叫做劉霖東的中年人,以及一隊人馬,順著那石階一路往上,來到了中山陵的祭堂前。
  
  這兒依舊拉起了隔離帶,而且在很下面的地方,就已經阻止外人進入。
  
  即便是體制內的人,都沒有多少能夠被允許進入。
  
  我這個屬于特例,因爲戴局長的面子還是挺大的,所以倒也沒有多少人敢質疑。
  
  一路上到了祭堂前面來,頓時就能夠聞到一股沖天的血腥氣,我瞧見好多人的臉色發白,顯然是給那祭堂前面的血腥場面給嚇得不輕。
  
  我跟著戴局長來到了那些屍首面前,這個時候,氣氛顯得無比凝重,大家瞧著這些斷肢殘腿,還有鮮血浸染的場面,半天都沒有能夠說出話而來。
  
  這個時候來了一個男子,過來跟戴局長彙報情況。
  
  她一邊聽,一邊走。
  
  她走到了一堆血肉面前來,指著一個只有半邊腦袋的頭顱,一字一句地說道:“這就是靈谷寺的空葉禅師,上個月我還和他一起喝過茶,他還說會給我帶半斤靈谷寺后山的茶葉給我,沒想到……”
  
  戴局長的聲音變得有些哽咽,過了好一會兒,突然扭過頭來,看著我說道:“你真的確認,那個凶手,叫做秦歸政?”
  
  我點頭,說對,除了他,還有一個吸血鬼!
  
  戴局長眉頭一皺,說吸血鬼?
  
  我點了點頭,說對,就是吸血鬼,那家夥能夠變成一大蓬的蝙蝠,應該是血族沒錯——當時那棍陣很厲害,將其逼迫得不能抵抗,唯有化作蝙蝠離開,而即便如此,也有大半蝙蝠被擊落在地。
  
  這是那個劉霖東低聲說道:“他說得對,我們在現場發現了十幾只古怪的蝙蝠屍體……”
  
  戴局長揮手,說立刻組織力量,對這些蝙蝠進行化驗,另外通知火車、飛機等客運部門,立刻調查一名叫做秦歸政的男子信息,務必將此人的情況最快查明。
  
  劉霖東點頭離去,這時先前抵達的那個男子走了過來。
  
  他沖著我點了點頭,然后對戴局長說道:“已經查清楚了,丟失的國寶是滿清朝的遺物九龍乾坤鼎,這東西放在中山先生墓室東南角,據說是鎮壓風水的,具體的只有空葉禅師知道,不過他現在已經圓寂,可能……”
  
  戴局長皺眉沈思了一下,對他說道:“當年金陵雙器于墨晗大師曾經參加過中山陵的修葺工作,他應該是知道一些內幕的。”
  
  那男人苦笑,說戴局,于墨晗大師早就辭世了。
  
  戴局長眉頭一揚,說你以爲我老糊塗了麽,于墨晗大師不是還有一個孫子麽,你派人去找他詢問一下吧。
  
  那男人苦笑道:“這可是個哭差事,于南南大師的性子古怪得很,我去了,說不定會給人趕出來呢。”
  
  戴局長說你要是怕吃閉門羹,那我另外找人去。
  
  那人搖頭,說算了,領導吩咐的事情,哪里敢叫苦?等這邊差不多了,我立刻過去找人吧。
  
  那人離去之后,戴局長又繼續詢問起了我一些細節的問題來,我一一回答,差不多完畢之后,她讓我在旁邊等著,她則去處理一些棘手的問題。
  
  我有心去找尋小妖,于是跟戴局長說了一聲,然后加入了搜山的隊伍,從上而下,朝著林子里搜了過去。
  
  從山上下來,一路上瞧見許多的樹林子變得格外古怪,原本是豎直朝上的樹木,此刻也是扭曲得厲害,那草叢一下子變得茂密許多,藤蔓四處浮動,感覺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原始森林里面去。
  
  這草叢繁多,又是夜里,使得找尋工作十分不順利。
  
  而且因爲人手問題,只有差不多十來個人左右在林子里搜尋,小心翼翼的,從上到下,足足走了大半個小時,並沒有任何發現。
  
  我這個時候的心中,突然多了幾分期望,拿起電話來,想要打給林佑,詢問一下小妖是否回去了。
  
  然而撥打了半天,我才發現這兒居然沒有任何信號。
  
  一格都沒有。
  
  奇怪了,難道是因爲這兒的炁場干擾了信號?
  
  就在我疑惑的時候,突然間聽到前面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我側耳傾聽,聽到有人在高聲喊道:“這兒,這兒有一具屍體!”
  
  我一愣,渾身就是一激靈,趕忙快步跑了過去,瞧見有四五人圍在一個草叢之前,有人搖頭說道:“哎呀,這家夥,這麽漂亮的女孩子居然死掉了,真可惜……”
  
  這話兒倒是正常,結果有個油頭粉面的小子居然說道:“這妹子的胸脯好大啊,不知道有多少罩杯?”
  
  有人嘻嘻笑道:“你扒開來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那油頭粉面的小子聽得心猿意馬,虛僞地說道:“這個,不好吧?”
  
  話是這麽說,不過他還是俯身下來,伸手朝著那草叢摸了過去,口中解釋道:“你們讓開,我做一些屍檢啊,看看這妹子到底是怎麽死的……”
  
  我這是已經跑到了跟前來,快步擠進了人群,往里面一看。
  
  小妖!
  
  果然是小妖,那個意氣飛揚、驕傲不做作的女孩子,此刻臉無血色地躺在了草叢之中,口鼻之中全是鮮血,早已是沒有了生息。
  
  而就在這時,那個油頭粉面的家夥正將他的鹹豬手,伸向了小妖的胸口處去。
  
  在那一瞬間,我感覺自己的腦袋“嗡”的一下就炸響了。
  
  懊惱、悔恨、自責、難過、悲傷、憤怒……
  
  所有的負面情緒一下子就朝著我的腦子里噴湧而去,我的心髒被揪得生疼,有一個人似乎在我的耳邊歇斯底里地怒吼道:“是你,就是你害死了小妖,是你——你貪生怕死,不知道挺身而出,反而讓一個女孩子給你攔住危險,是你害死了她……”
  
  啊!
  
  我猛然一聲怒吼,一把就抓住了那只伸向了小妖胸脯的鹹豬手,將他給猛然一拽,然后把人朝著旁邊的地上推了過去。
  
  那人滿心色欲,正想試一試那挺翹的手感,結果猝不及防之下,給我一把推倒。
  
  那力氣是如此之大,這人直接摔了一個狗啃泥,頓時也怒了,一骨碌爬起來,沖著我吼道:“你干嘛呢?”
  
  我的眼睛一片血紅,沖著他,以及旁邊的人怒聲吼道:“你們別碰他!”
  
  旁邊有人知道我是戴局長的客人,便作和事佬,說兄弟,我們只是做一下簡單的屍檢,不是你想的那樣子……
  
  他伸手過來拉我,我卻顯得十分警惕,一把拍開了他的手,怒聲吼道:“滾!”
  
  那人被我一把扇開,臉上頓時就挂不住了,生氣地說道:“嗨喲,你這人怎麽就不是好歹呢,難道這女人是你老婆不成?”
  
  我伸出了雙手,攔在了衆人的面前,一字一句地說道:“任何人,不能碰她一根毫毛,否者我……”
  
  我的話語都還沒有說完,那個被我給推得狗啃泥的小白臉就一下子撲了過去,沖著我大罵道:“我管你特麽的是誰,妨礙老子執行公務,我就可以揍你!”
  
  他揮拳過來,我不閃不避,而是冷冷地說了一句:“你敢!”
  
  砰!
  
  拳頭重重地砸在了我的臉上,不知道爲什麽,我卻感覺到無比的痛快。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大家別急……


第四卷 京華煙雲

第六章 遺體之爭


  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一拳打在臉上的我巍然不動,任這拳頭重重地砸在了臉上,然后口中爆發出了一連串歇斯底里的怒吼來。

  這憤怒,一部分是對這幾人亵渎小妖遺體的怒火,而另一部分,則是對于自己懦弱性子的鄙視。

  以及滿滿的自責。

  這個女孩兒,可是我陸左的恩人,當初若是沒有她的伸手救援,從那九分女夏夕的手中把我給救出來,哪里會有我陸言此刻的今天?

  然而我今天卻在那關鍵時刻,選擇了逃離。

  我懵懵懂懂的,還把希望寄托于小妖能夠安然回返——這樣的想法,有多無恥啊?

  我可是個男人,居然讓一個小女孩兒去幫我擋槍,這樣的陸言,就是我內心中最真實的自我麽?

  不,不是的!

  我不是!

  我沖著那個家夥怒聲吼著,而他一拳得手,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來,說你特麽的瘋了麽?

  我瘋了麽?

  我扪心自問,感覺自己真的有一點兒喘不過氣來,沖著那家夥大聲喊道:“來啊,再打一拳!”

  那小白臉眉頭挑起,說如你所願。

  又一拳砸落在了我的臉上來,結結實實,我感覺腦袋一陣炸響,左臉頓時就腫了一圈,這個時候旁人立刻圍了上來,沖著那小白臉勸說道:“譚昕,別打了,他是戴局長的朋友!”

  那譚昕冷然笑道:“是戴副局長!那又怎麽樣,我們局里面辦事,多一個外人在這里算怎麽回事兒?”

  也有人過來拉我,說兄弟,我們局里面辦事,有自己的規矩,你最好不要亂來。

  我揮手,推開那人,再一次執著地說道:“地上的這個女孩兒,是我的朋友;我說了,誰敢動她,我特麽的就弄死誰!”

  譚昕的臉一下子就陰了下來,俯下身去,嘿然冷笑道:“我就摸了,看你能怎麽地……”

  啪!

  在小白臉出手的那一瞬間,我也動手了。

  我一拳揮去,而那人卻是早有準備,身子如蟒,直接就纏了上來。

  瞧他那架勢,就知道並非低手,而我在那悲憤欲絕的時候,也是生出了幾許濃烈的殺心來,沒有任何猶豫,上去就用出了耶朗古戰法的手段來。

  這耶朗古戰法可是戰陣之術,與尋常的套路和手段相比,更多了幾分血腥之氣。

  所謂戰技,極爲殺人之法。

  我這邊一較真,那小白臉譚昕頓時就有些抵擋不住了,幾個回合之后,胸口中我一拳,頓時就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我毫不留情地錯身而上,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猛然一扭。

  他胸口中拳,頓時就有些慌張,結果這手臂被我一抓,下意識地要抽身出來,卻被我順勢一扳,重重砸落在了泥地里。

  砰!

  他的后背重重摔在了地上,我的后招行雲流水,抬腿就是一踹。

  眼看著這腳掌即將與那家夥的臉親密接觸,旁邊的人也看不下去了,沖過來攔我,口中大聲喊道:“說笑而已,怎麽就打起來了呢?”

  這般說著,幾個人都圍了上來,有人把我的腿給架住,有人過來拉扯我的胳膊,一副拉偏架的模樣。

  我當時也是急紅了眼,上前一通打,跟這幾個人扭打成了一團。

  對方都是練家子,而且還都是不錯的修行者,彼此的配合也十分默契,不過我這里一旦施展開來,也有些不講道理,拼斗了幾十個回合,就有四五人直接就給撂翻了,而那個譚昕也給我又打吐了一回血。

  而我渾身也是傷。

  就在這時,突然又有一個人沖了過來,沖著我喊道:“住手,陸言你發什麽瘋?”

  我的腦子當時是熱的,也不管對方到底是誰,揮手就是一記重劈。

  那人硬生生地跟我對了一掌。

  砰!

  我感覺自己好像拍到了城牆上面一般,半邊膀子就發麻,而還沒有等我回過神來,感覺腳下被人一拌,身子直接就騰空飛了起來。

  當我重重砸落在了地上兒的時候,才發現對我動手的,卻是蕭璐琪的母親戴局長。

  我瞧見了她之后,閉上了眼睛,卻沒有爬起來。

  戴局長沒有管我,而是沖著旁邊與我斗毆的人喊道:“怎麽回事這是,誰能告訴我?”

  那吐了兩回血的小白臉譚昕爬了起來,指著我說道:“戴局,我們搜山的時候,找到一具屍體,說要準備檢查一下,結果這小子就發了瘋……”

  有人起來附和,說戴局,真不是我們惹事,只是……

  我沒有理會這些人的話語,而是一骨碌爬了起來,走到了草叢跟前來,伸出手,貼在了小妖的瑤鼻之下。

  我沒有感受到任何氣息,皮膚冰涼如雪。

  我又摸了一下她的脈搏,發現這個女孩子一點兒心跳都沒有了。

  死了,是真的死了,沒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這個時候,戴局長也發現了這邊的情況,沒有再理會手下的呱噪,而是快步走到了跟前來。

  當她瞧見了小妖的臉時,下意識地深吸了一口涼氣,然后蹲了下來,伸手朝著小妖的脖子摸去。

  因爲是女的,所以我沒有阻攔。

  戴局長按了幾下,然后對我說道:“你回避一下,我要看看她身上的傷口。”

  我聞言站了起來,往前走了兩步,然后盯著那幫對我不懷好意的家夥,幾分鍾之后,戴局長站了起來,歎了一口氣。

  我轉過頭來,小心翼翼地問道:“還有救麽?”

  戴局長搖頭說道:“沒了,她全身的經脈被人給一掌震碎,當場就已經死了過去,沒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她到底遇到了什麽人,竟然會有這般恐怖的實力?”

  我的心就好像有無數條長蟲在吞噬著自己,咬著嘴唇說道:“中山裝,一定是那個中山裝!”

  戴局長長歎了一聲,說道:“節哀吧。”

  她吩咐旁人去找裹屍袋來,我沒有讓被人來弄,而是將小妖的遺體裝入了其中,然后親自將其扛下了山。

  到達了山下,我心情亂糟糟的,過了許久,方才想起來打電話。

  當得知小妖的死訊之后,林佑那邊半天都沒有說話,過了許久,他問我,說陸言,你能夠聯系得到陸左麽?

  我猶豫了一下,然后告訴他,我無法回答他的這個問題。

  林佑表示明白了,然后告訴我,說小妖的遺體不能夠交給宗教局,讓我跟琪琪的母親溝通一下,作爲親屬將遺體認回,然后他這邊聯系魔都那邊的醫院,將其進行冷凍保存;一直等到陸左回來的時候,再做決定。

  我問爲什麽?

  林佑對我說道:“我之前跟小妖溝通過,她乃麒麟胎妖體,與人類的身體構造並不相同,所以我們並不能確定她是否真的死了。如何處理她的遺體,這事兒只有最了解她的陸左和朵朵過來處理,才最合適;而現在如果你把屍體交給了宗教局,百分之百會被人解剖,拿去做研究的!”

  一聽到這話兒,我立刻就緊張了起來,想著照林佑這般說,小妖或許還有活著的可能。

  而就在這時,之前那個中年人劉霖東走了過來,對我說道:“陸先生,我很理解你現在悲憤的心情,不過請相信我們,把陸夭夭姑娘的遺體交給我們處理吧?”

  若是沒有林佑的吩咐,我或許就已經點頭了,然而此刻,我卻搖頭說道:“你把戴局長叫過來,我有話對她說。”

  劉霖東看了我一會兒,然后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過了一會兒,戴局長走了過來,對我說道:“陸言,我們現在準備回局里面去,你可能也要跟我們走一趟,一是需要做一份筆錄,第二你剛才跟譚昕他們交手,並且打傷了宗教局的人,也需要做一個解釋——不過你放心,有我在,他們不會爲難你的。”

  我指著被我平放在地上的裹屍袋,對戴局長說道:“這些都不是問題,我想問一下您,既然已經確定了死亡,我是否能夠把小妖的遺體帶走?”

  戴局長皺著眉頭說道:“這個……恐怕有些麻煩,陸夭夭雖然死了,但是我們可以通過技術手段,從她的身體里查出很多的線索來,無論是對方的手段、法門還是功法,都是有迹可循的,這個也能夠幫助我們快速確定凶手——難道這不是你所希望的麽?”

  我搖了搖頭,想著她既然是蕭璐琪的母親,應該也會站在我們這一邊,于是把林佑跟我說的那些,跟她講了起來。

  戴局長皺著眉頭說道:“你是說,她極有可能沒有死?”

  我說只是有一個希望,所以不能破壞她的遺體,戴局長,您是璐琪的母親,也是蕭克明的伯母,小妖是蕭克明的兄弟媳婦,我們算起來,其實是一家人,所以還請你一定幫這個忙。

  戴局長有些猶豫,說就我個人而言,問題應該不大,不過……

  我眉頭一跳,說不過什麽?

  戴局長左右一看,低聲說道:“不過市局並非我一人能夠做主,你今天打的那個譚昕,他叔叔就是市局的一把手,只怕到時候會有變故啊……”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我願陪你,到世界盡頭——陸左。


第四卷 京華煙雲

第七章 欲加之罪


  我認真地盯著戴局長的眼睛,過了許久,方才緩緩開口說道:“如果是這樣,那我可能就要采取必要的行動了。”

  戴局長眉頭一掀,說你可被做傻事。

  我搖了搖頭,說古人都說“逼上梁山”,實屬無奈,林沖風雪山神廟,獨挑長槍的無奈,此刻我也有——小妖是陸左的摯愛,也是我的朋友,我不能夠讓她在還有存活希望的情況下,被你們用解剖刀生生弄死……

  戴局長歎了一口氣,說你不要沖動,事情沒有到那一步,還是有回旋余地的。

  我說我只是講一個態度,我的底線,就是不容許任何人傷害小妖姑娘的遺體——你知道我爲什麽會跟譚昕他們起沖突麽?

  她愣了一下,說不是因爲你悲傷過度麽?

  我冷冷一笑,說我再悲傷過度,又怎麽可能腦殘到跟你們的人硬碰硬呢?事實上,若不是譚昕那家夥準備猥亵小妖姑娘的遺體,我又如何能夠跟他們打起來?

  戴局長的臉一下子就陰沈了下來,低聲問道:“真有其事?”

  我說我不清楚當時在場的人,是否會相互包庇,不過我可以跟你用人格擔保,我剛才所說的話語,都是真的,而之所以會跟你說這些,是因爲我還信任你,要不然,半句解釋的話,我都不想提。

  戴局長的眉頭皺起,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事。

  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工作人員找了過來,對戴局長說道:“戴局,外面來了兩人,有一個自稱是您的女兒,說要見您。”

  戴局長點頭,說叫她們過來吧。

  沒一會兒,林佑和蕭璐琪就趕了過來,蕭璐琪過去招呼她母親,而林佑則走了過來,瞧見地上平躺著的裹屍袋,低聲問我道:“這就是小妖姑娘的遺體?”

  我點了點頭,林佑說我可以確認一下麽?

  征得了我的同意之后,林佑將裹屍袋的拉鏈打開,瞧了一眼,然后合上,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我瞧見蟲蟲沒有跟過來,便問他人呢?

  林佑低聲說道:“蟲蟲姑娘整個晚上都奇奇怪怪的,不知道到底在干嘛,我們叫她過來的時候,她也無動于衷,沒辦法,我就和琪琪一起先趕過來了。”

  什麽,蟲蟲一直奇奇怪怪的?

  她是對我失望了麽?

  我的心中一陣抽痛,而這時林佑低聲說道:“琪琪的母親是怎麽說的?”

  我說她表示沒有問題,稍微運作一下就可以了,就是怕有人會從中作梗,非要爲難的話,可能就會出岔子——我今天就得罪了一個家夥,他是市局一把手的侄子……

  我將搜山時發生的事情跟林佑說起,他聽到之后,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

  他低聲說道:“現在宗教局里面的人,素質良莠不齊,倘若是讓人亵渎到了小妖姑娘的遺體,無論是你,還是我,都無顔面對陸左和蕭克明兄弟。”

  對!

  我現在最難過的,除了是愧對小妖之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無顔面對陸左。

  我答應了他三件事情,第一件我辦成了,第二件找到小妖,結果小妖死了,而第三件則是找到虎皮貓大人,結果……

  這時戴局長跟著蕭璐琪走了過來,對我說道:“這邊收工了,需要你去局里面錄一下口供,至于陸夭夭的遺體,讓琪琪和林佑兩人全程看著,我也會派人過來協助,請你放心——另外,你不要露出對遺體太過于強烈的執念,免得被人注意到,報複于你,知道麽?”

  聽到她的話,我知道戴局長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而且還準備全力出手,于是點了點頭,對她表達了衷心的感謝。

  我們跟隨著車隊返回了市局,而我則被帶到了一個辦公室里,一個四十多歲的工作人員和一個小姑娘找了過來,跟我握手,自我介紹之后,然后給我做起了筆錄來。

  我們蹲守中山陵的目的肯定不能講太多,我有挑有撿地說了一部分,重點講了秦歸政迎戰靈谷寺僧人的情形,以及后面出現的那個中山裝。

  做完了筆錄之后,那個叫做老蔡的工作人員站起來跟我握手,說謝謝我提供的線索,希望我這幾日不要離開金陵,隨時保持聯系。

  我點頭,說好,沒問題。

  老蔡他們剛撤,我準備去找林佑他們,這個時候,又來了兩人,跟老蔡低聲說了幾句,然后一本正經地對我說道:“陸言同志,我們這里還有一些問題,需要對你進行一下詢問,請稍等。”

  我又折回了那辦公室,瞧見老蔡將筆錄交給了其中一個黑框眼鏡,兩人又低聲說了些什麽。

  黑框眼鏡回到了辦公室,讓我稍等,然后翻看了一會兒我剛才的筆錄,完畢之后,用鋼筆不緊不慢地敲打著桌面,過了許久,方才緩緩問道:“陸言同志,我看了你的口供,有幾個不太明白的地方,需要找你咨詢一下。”

  我瞧見對方有點兒來者不善的樣子,臉色轉冷,低聲說道:“你說。”

  黑框眼鏡用鋼筆點了一下開頭,然后問道:“你說你和陸夭夭,還有另外一個朋友夜里在中山陵瞧見了那位叫做秦歸政的凶手與靈谷寺衆位師傅交手,那麽我想請問你——中山陵下午四點半就關閉了,半夜三更的,你們跑中山陵去干嘛?”

  我說等人。

  黑框眼鏡問:“等誰?”

  我說秦歸政。

  黑框眼鏡問道:“你們跟那個秦歸政,是否又仇隙?”

  我搖頭,說沒有。

  黑框眼鏡說既然沒有仇隙,爲什麽要三更半夜地去蹲守他呢?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說我可以選擇不說麽?

  他點頭,說當然可以,那我們進行下一個問題——如果像你所說的,那個秦歸政只一人,便將靈谷寺包括空葉禅師在內的十九人全部擊殺,那麽身在現場的你,又是如何逃脫的呢?

  我說我糾正你兩個誤區,第一,擊殺靈谷寺的,是秦歸政和另外一個血族,再加上后來出現的中山裝男子,而不是他一人;第二,我並沒有在現場,而是隔著有一段距離。

  他立刻追問,說既然隔著一段距離,那你怎麽能夠聽得清他們的說話,又是如何知道那人叫做秦歸政的呢?

  我說我就是聽得到,需要給你證明麽?

  黑框眼鏡點頭說道:“嗯,小于一會兒會給你安排一個聽力檢測,到時候一切都會有結果了。”

  說完這個,他又繼續說道:“看得出來,陸言先生也是修行者,而且身手不錯,要不然也不可能把我們局行動組的那些人給揍了一邊,方便的話,能不能透露一下您的師承?”

  我眯起了眼睛來,說這個很重要麽?

  黑框眼鏡認真地點頭,說對,這個對于我們評估你的證詞,有很大的參考性。

  我眯起了眼睛來,說對不起,這個無可奉告。

  黑框眼鏡盯著我,說陸言先生,你這樣不合作,讓我們很爲難啊……

  我也盯著黑框眼鏡,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你的這個詢問方法,可不是對于一個證人的態度,我不是你的犯人,不會用自己的隱私,來滿足你的個人私欲。”

  黑框眼鏡哈哈一笑,說陸言先生,我想你是誤會了,我說問的每一個問題,都是爲了讓你的證言變得真實可信,並非有意爲難你。

  我豁然站了起來,冷冷說道:“你特麽的愛信不信,我走了,你自己玩兒吧。”

  我準備往外走去,一直在做筆錄的小于站了起來,一把將我給攔住,而黑框眼鏡則坐在靠椅上,慢條斯理地說道:“年輕人,做任何事情,你都得三思而后行,不要誤了自己的未來。”

  我扭過頭來,眯著眼睛看他,說你什麽意思?

  黑框眼鏡說道:“你襲擊我局行動組的工作人員,這種行爲是十分惡劣的,按照相關的規章制度,我們完全可以將你給扣留,然后提交檢察機關審理——就因爲你是戴局長的朋友,也是這一次血案的目擊證人,我們方才會這般客氣,不然你覺得我怎麽會在這里,陪你浪費口水?”

  我冷笑了起來,說明明是譚昕出手襲擊我,並且一群人對我圍攻,現在變成了我襲擊他們了?你們這里是準備不講理了,對吧?

  黑框眼鏡慢條斯理地說道:“不講理?司法機關從來都只講法,只講證據,至于理是什麽,恕我孤陋寡聞,到底是啥?”

  我捏著拳頭,一字一句地說道:“所謂理,就是公理、公義,需要我告訴你麽?”

  黑框眼鏡說你別激動,我對證詞要求嚴格,是爲你好。

  我沒有理會他,而是深吸了一口氣,說我若是要離開,你是準備攔我,對吧?

  黑框眼鏡慢悠悠地笑道:“哦?我若攔你,你是準備在這里撒野咯?”

  我點了點頭,說對,我會讓你知道什麽叫做講理。

  黑框眼鏡將那眼鏡取了下來,揉了揉拳頭,對我說道:“那麽我也想告訴你一句,這兒並不是戴副局長一人可以說了算的……”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蟲蟲爲何這般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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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2 06:16:17



第四卷 京華煙雲

第八章 招魂之符


  雙方瞪眼,互相看了許久,這時外面有人過來敲門,小于過去開門,是剛才給我們做筆錄的老蔡。
  
  他走進來之后,附在了黑框眼鏡的耳邊低語了數聲。
  
  黑框眼鏡耐著性子聽完,沈默了一會兒,抬頭對我說道:“難怪敢這麽囂張,原來是有后台的啊?行,你行,搬出那麽一位大人物來,算你狠!”
  
  他收起了桌子上面的卷宗,然后帶著小于轉身離開,而老蔡則干笑著對我說道:“陸先生,不好意思啊,李明磊主任的脾氣的確是差了點,不過他的業務能力挺強的,局里面也很倚重他,有什麽得罪的地方,我這里給你賠不是了。”
  
  我說哪里,我現在可以走了麽?
  
  老蔡說可以啊,沒問題,你的朋友在外面等著你呢。
  
  我跟著老蔡出來,瞧見林佑在不遠處等著我,快步走了過去,瞧見老蔡轉向了另外一邊,便低聲說道:“你們又找了什麽人麽?”
  
  黑框眼鏡剛剛還在跟我說市局這兒並非是戴局長能夠一手遮天,結果老蔡過來說了幾句之后,立刻就退縮了,也就是說,有一位他后面那人也得罪不起的人物站了出來,這才使得他的質詢虎頭蛇尾。
  
  那人到底是誰呢?
  
  林佑搖頭,說我不知道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瞧見林佑一無所知,便沒有繼續深入,而是問道:“你不是守著小妖姑娘的麽,怎麽跑這兒來了?”
  
  林佑說蟲蟲來了,她和琪琪守在小妖姑娘的旁邊,我就過來找你了。
  
  我詫異,說蟲蟲也來了麽?
  
  林佑說對,不久之前趕過來的,不過我感覺她有些不對勁啊,之前的時候一臉陰沈,好像鬼一樣,現在卻古里古怪的,突然笑一聲,把我給嚇得夠嗆。
  
  蟲蟲並非普通人,自我的認知和人格也不健全,這事兒我知道,但是林佑不知道。
  
  恐怕小妖的死,已經刺激到了她的情緒。
  
  我不打算將這些都告訴給林佑,不是不信任他,只是覺得沒有必要,隨口敷衍兩句,說我們過去彙合吧。
  
  小妖的遺體被停在了負一樓的冷庫那兒,我們趕到的時候,正好有兩位穿著白大褂的女醫生離開,我推門而入,瞧見蟲蟲和蕭璐琪在房間里,而小妖則躺在手術台上,藍色的床單將她的酮體給遮蓋著。
  
  我瞧見蟲蟲,朝著她點了帶頭,然后問蕭璐琪,說剛才那兩個白大褂怎麽回事?
  
  蕭璐琪說是市局的法醫,被我媽特地叫過來做死亡鑒定的,等她們出了報告,我們就可以將小妖的遺體給帶走了。
  
  我一愣,說這麽簡單?
  
  之前被那黑框眼鏡爲難的時候,我已經預想到小妖的遺體可能會被人爲難了,沒想到居然這麽簡單就讓我們給帶走了,著實有些奇怪。
  
  蕭璐琪指著蟲蟲,說蟲蟲請了一位大人物出面,事情當然變得簡單許多。
  
  我一愣,問蟲蟲,說你還認識官面上的人?
  
  蟲蟲簡單地說道:“我給我師父打了一個電話。”
  
  蟲蟲師父?
  
  我先是一愣,繼而立刻明白了,蟲蟲剛剛拜的那位師父許映愚,那可是宗教局創建之初的元老人物,他在宗教局任職多年,門生故吏遍天下,這一個電話打過來,可比什麽都管用。
  
  呃……
  
  不知道爲什麽,我的心中突然多出了幾分自卑來,想著自己差點兒就要跟人兵刃相見,結果蟲蟲隨手打了一個電話,所有的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她比我修爲高,人又長得那般美,身世地位都遠勝于我,我在她面前,就像一顆平分的小草。
  
  我拿什麽來追她?
  
  突然間我想起了小妖轉身去幫我們阻擋敵方,而蟲蟲拉著我離開時,對我說的那一番話,心中莫名就是一痛。
  
  我若是強大,小妖又何至于死?
  
  只是,一年前的我還只是一個碌碌無爲的小人物,每天過著朝九晚五的日子,如果沒有那場意外,可能一輩子都只是一個平凡之人,而自從入行之后,我每日勤修苦練,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能力。
  
  而即便如此,我又如何能夠跟這幫浸淫了大半輩子的老家夥們來爭鋒呢?
  
  我的心情有些難過,林佑似乎也感受到了,對我說道:“既然如此,那麽我立刻聯系魔都一家專業的冷藏公司,之前的時候我們有過業務聯系,只要給夠錢,冷凍到一百年之后也沒有問題。”
  
  我點頭,說好,就這麽辦吧。
  
  林佑爲了給我和蟲蟲一些個人時間,編了個借口,叫了蕭璐琪離開。
  
  當兩人走了之后,我瞧了蟲蟲一眼,低聲說道:“對不起。”
  
  蟲蟲訝異,說爲什麽道歉?
  
  我說如果當時我搞清楚了狀況,讓你和小妖離開,我去做一個男人應該做的事情,小妖就不會躺在這里了。
  
  聽到了我的話語,蟲蟲陷入了沈默。
  
  過了好一會兒,她開口說道:“如果你當時去阻攔,恐怕躺在這里的,並不僅僅只是小妖,我們三人,估計都已經死了。”
  
  我一愣,說怎麽可能?
  
  蟲蟲說道:“那個人太厲害了,無論是你,還是我,根本就攔不住他的,所以小妖才會選擇轉身離去;她轉身的那一刻,就已經明白了自己的下場,那是她的選擇,與你無關。”
  
  我感覺自己喉嚨發澀,張口說道:“可是……”
  
  這句話,我半天都說不出來,讓我顯得十分難受,而就在這個時候,那門被敲響了,緊接著戴局長走了進來。
  
  她身后還跟著蕭璐琪和林佑,與我們打過招呼之后,她對我說道:“你的事情,基本上已經搞定了。局里面做了內部處理,那些試圖亵渎陸夭夭姑娘遺體的家夥都會得到應有的懲罰,至于你,隨時可以離開了。”
  
  我點頭,說謝謝您。
  
  戴局長揮了揮手,說沒事,然后熱情地對蟲蟲說道:“沒想到蟲蟲姑娘居然還是許老的關門弟子,你怎麽不早說啊?”
  
  蟲蟲淡然說道:“家師對我要求嚴格,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亮出他名字的。”
  
  戴局長點頭說是,許老一向高風亮節,知道的人無不稱頌。
  
  蟲蟲問接下來的事情將如何處理,戴局長回複我們,說這案子已經驚動到了上面,大區分局,還有總局都會派調查組過來進行核查,不過相關的命令已經下達過去了,對于那個秦歸政的搜捕工作也在進行,只是你們最近如果可能,最好不要離開金陵,因爲可能總局也有人要過來見你們——畢竟是這麽大的人命案,簡單不得。
  
  蟲蟲點頭,說好,對了,您知道金陵這邊,有會做招魂符的人麽?
  
  戴局長眉頭一挑,說你的意思是?
  
  蟲蟲低頭,說我想爲小妖做一場法事,這里面估計要用到一些東西,招魂符是其中一樣,不知道您有沒有推薦的匠人?
  
  戴局長說金陵這地界,制器手藝最好的,是當年金陵雙器于墨晗大師的孫子于南南,不過他的性子很古怪,自閉、內向,不愛與人交往,所以找他辦事很難……
  
  蟲蟲說只要手藝好就沒有問題。
  
  戴局長說我這里比較忙,不過琪琪知道地方,明天叫她陪你們過去。
  
  蟲蟲點頭,表示感謝。
  
  如此一番折騰,天色已經快亮了,林佑之前就聯系過了魔都那邊的機構,清晨已然到達,有專業的冷藏車,過來之后,與市局這邊做了交接,然后將小妖的遺體給帶走。
  
  小妖遺體的押運工作,由林佑來辦理,我和蟲蟲暫時離開不了金陵,不過他辦事,我們都挺放心的,問題應該不大。
  
  林佑隨車離開,蕭璐琪便帶著我們趕往了金陵郊區。
  
  那是一個依山傍水的地方,小院的門口是一片小湖泊,蕭璐琪帶著我和蟲蟲前去拜訪,瞧了好一會兒門,有一個花白胡子的老頭走了出來,詢問我們的來意。
  
  蕭璐琪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那個老頭兒倒是記得,笑著說道:“我知道,你是蕭大炮的女兒嘛……”
  
  蕭大炮?
  
  蕭璐琪的父親,居然還有這麽一個匪號?
  
  白胡子老頭並不是于南南大師,而是他的長輩,但既然是熟人,倒也不用拐彎抹角,蕭璐琪直接講起了我們來這兒的目的來。
  
  那老頭兒聽過之后,有些猶豫,對我們說道:“他最近的心情不是很好,誰也不願意見,我去試一試,不過你們別報著太多希望啊……”
  
  老頭引我們到院子一棵老槐樹下面的石桌前坐下,安置妥當之后,便進了屋子里去。
  
  他半天沒有出來,我左右打量,瞧見院子的角落擺著許多惟妙惟肖的泥雕、木雕和石雕,有的是成品,有的是半成品,還有的是原材料,我的目光掃量,瞧見旁邊有一塊木頭樁子,上面插著一把鋒利的刻刀,心中有一股意念浮動,忍不住走了過去,摸著那把刻刀,就朝著那木塊削了過去。
  
  我也是著了魔,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麽,三兩刀,居然就削出了一個人形來。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並非一無是處……


第四卷 京華煙雲

第九章 同道中人


  當一個人的心思沈浸到了某樣事物之中去的時候,外物的一切,都已經消失在了我的心頭。

  我的眼中,只有那塊楠木,和鋒利的刻刀。

  刻刀是我的手,而楠木,則是我最想去施展的承載體,至于我的腦海里,則充斥著一個女子的模樣,她的笑、她的傲、她的驕狂、她的飛揚跋扈、她的溫情、她轉身而去的訣別,以及最后的最后,她躺在草叢之中,宛如睡美人一般的靜谧和安詳。

  她的鼻、她的眼、她的一颦一笑,一幕又一幕地浮現在了我的眼前,讓我覺得自己的手根本就停不下來。

  在那一刻,我忘記了我自己是陸言。

  我是誰?

  我只是一個靠著一雙滿是老繭的手掌吃飯的手藝人,我這輩子做過最多的事情,就是將一個又一個的原材料,弄成被人口中描述的東西,或者是動物,或者是人物,或者是某些我也不懂的東西。

  別人誇我是大師,是耶朗最有靈性的匠人,然而我卻只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憑著手藝,混口吃食。

  吃飯最重要,至于其它被人稱道的手藝,唯熟爾。

  我不知道過了許久,突然耳邊傳來了一個聲音:“對不起各位,我家南南的情緒不太好,不想見外人,還請各位先回吧……”

  我這時才回過神來,感覺某種意識如潮水一般地退去,下意識地抬頭,瞧見那個白胡子老頭兒一臉歉意地沖我們說話,而蕭璐琪則在旁邊低聲哀求道:“古大爺,求求你了,我朋友很急的!”

  那白胡子老頭兒搖頭歎氣,說南南的性子自小就這樣,心情不好的時候,誰也勉強不了他……

  他的話說到一半,卻是朝著我瞧了過來。

  我被那老頭兒給死死盯著,下意識地將手中的刻刀丟在了石桌上,慌忙站了起來,對他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剛才只是看著手癢。”

  白胡子老頭快步走到了我的跟前來,看著我手中的木雕說道:“年輕人,這是你剛才雕出來的?”

  我這時才注意到自己左手上面的木雕,低頭望去,卻見竟然是一尊楠木雕像,雖然並沒有經過抛光和打磨的過程,但是雕工極具匠心,大巧若拙,簡單的刀法,卻將人物給雕得惟妙惟肖,活靈活現起來。

  我手上的這個木雕,仿佛是一個活過來的小妖一般。

  我瞧得發愣,直到那白胡子老頭問了我第三遍,方才回過神來,點頭說道:“是,是的,是我剛剛雕出來的……”

  白胡子老頭深吸一口氣,伸出手來,對我說道:“能否給老朽一觀?”

  我感覺就像燙山芋一樣,慌忙遞給了他,然后環顧左右,瞧見蟲蟲和蕭璐琪都用一種不認識的目光打量著我,苦笑著問道:“我剛才怎麽了?”

  蟲蟲沒有說話,而蕭璐琪則告訴我,說你剛才簡直瘋了,就跟另外一個人似的。

  另外一個人啊?

  難道不是麽,剛才出手雕那木頭的,並不是我,而是一個真正的匠人。

  就在我回想起剛才種種不可思議的事情時,那白胡子老頭突然發話了,說小兄弟,不知道你這雕工,師承何人?

  他的話語里,卻是充滿了幾分敬重,與剛才的客氣形成了鮮明對比。

  我斟酌了一下,然后回答道:“我這個啊……無師無派,乃千年前古耶朗的手藝。”

  白胡子老頭兒歎了一聲,說原來是老祖宗的東西——你不介意的話,我把這木雕拿去給南南瞧一眼,你看如何?

  我點了點頭,拱手說好。

  白胡子老頭兒再一次進屋,而這時蕭璐琪喜形于色,對我說道:“于南南這個人的脾氣十分古怪,不過有一點,那就是對于煉器的手藝十分執著,也充滿熱愛,古大爺既然把你的這木雕拿去給他看,十有八九那于南南能夠回心轉意,見我們一面——陸言,你可以啊,深藏不露,什麽時候還會這等手段了?”

  我看了蟲蟲一眼,低聲說道:“福靈心至,我也只是瞎貓碰到死老鼠而已。”

  蕭璐琪說你別謙虛了,剛才我瞧你雕木頭的時候,都有些看傻了,好家夥,一塊木頭居然三兩下子,就給雕成了活靈活現的小妖姑娘,這手藝簡直是絕了。

  被人誇贊,顯然是一件不錯的事情,不過我並沒有沈浸其中,又謙虛了兩句。

  而就在這時,白胡子老頭兒興沖沖地走了過來,對我說道:“陸言是吧,他要見你。”

  我愣了一下,說就只是我?

  白胡子老頭兒點頭,說對,他只肯見你,其他人概不相見。

  我表示知曉,然后回過頭來,問蟲蟲道:“那招魂符的規格,到底是怎麽樣的,我進去了,可以跟他提起。”

  蟲蟲將那招魂符的制作規格跟我交代清楚,我複述了一遍,以防有所遺漏,然后跟著白胡子老頭兒進入了屋子里去。

  屋子里黑乎乎的,什麽也瞧不見,我下意識地放緩了腳步,感覺來到了客廳的西南角,那白胡子老頭兒拍了一下牆壁上的某處機關,立刻有一個地道口子出現,有台階一級一級往下而去。

  居然在地下室?

  白胡子老頭兒站在那地道門口,並沒有往下帶路,而是對我說道:“你下去吧,他在下面等你。”

  這氣氛有些詭異,我瞧得心驚膽戰的,不過想著天才總是有一些怪癖,也就沒有再多想,順著那台階,一步一步往下,大概走了七八米,來到了一個寬闊的地下室。

  這地下室除了東南角有一個很大的熔爐,里面的爐火發出了暗紅色的光芒之外,其余的地方都是一片昏暗,不過我也勉強能夠瞧見這里的布置來。

  整個地下室分爲四塊,東南角是一個巨大的熔爐,在它的前面,放著許多半成品的兵器,而旁邊則分門別類地擱著許多金屬礦石。

  西南角有許多木雕和石雕,造型別致,惟妙惟肖。

  東北角則是許多白色的骨骸,寶石、奇石和翡翠,這些價值千金的東西,散放在了一張大方桌上面。

  西北角則是一些皮革、紡織物,還有一面很大的屏風,上面畫著蕭何月下追韓信的圖。

  這兒的空間極大,各種物品擺放得很玄妙,既感覺紛繁複雜,又整齊無比,有許許多多稀奇古怪的設備,仿佛一個巨大的工作間,只不過我的目光巡視了好幾圈,都沒有瞧見有人在這兒。

  難道那位于南南大師並沒有下來?

  就在我懷疑的時候,突然間有一個聲音從我的身后響起:“剛才那木雕,是你剛剛刻出來的?”

  我回過頭來,瞧見黑暗中有一個坐在輪椅上面的男人,在他的旁邊,還有一個體型巨大的肥貓,雙眼呈現出詭異的綠色,正盯著我。

  他的手上,拿著的,正是我剛才雕出來的小妖姑娘。

  我先是一愣,然后朝著那人拱手,說見過于大師。

  打招呼的同時,我也借著那爐火的紅光打量這個男人,發現他的年齡三十多,或者還小一些,臉色蒼白,仿佛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但是雙眼卻很有神,黝黑發亮。

  這個男人,真的是于南南大師?

  這年紀看著不大啊?

  那人並沒有回我禮,而是盯著我,慢悠悠地說道:“看著不太像啊?”

  他的眼睛挺毒的,事實上,倘若不是昨夜的那一個夢,面對著一塊木頭,除了劈成柴火,我還真的什麽都弄不出來,不過此刻我卻有了幾分信心,微微一笑,說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一遛就知道了。

  他一聽這話,不由得笑了,對我說道:“好,你上手吧。”

  我並沒有立刻出手,而是拱手說道:“于大師,實不相瞞,我這手藝,是天授的,做了一夢,就什麽都會了,不過也只是小技,而我此次前來,是想求你幫著做一份招魂符,我……”

  他抬起手來,示意我不用多說:“你的目的,師叔已經告訴了我,無需多言,只要我確定了你的手藝,都是小問題。”

  聽到這話兒,我沒有再猶豫,說還請借刻刀有用。

  于南南的輪椅突然往前滾動,一路向前,來到了西南角處,我跟著他走,瞧見他從一個木櫃里面拿出了一整套的刻刀工具來,然后指著角落里面的許多名貴實木,對我說道:“隨意。”

  我不知道這些木頭的名貴之處,隨手拿了一塊血紅色的木頭胚子,然后又抽出了一把刻刀。

  將這兩樣物品拿在手里,我閉上了眼睛。

  無數的回憶又湧上了心頭來。

  匠人的記憶仿佛對那刻刀和木材特別親切,一旦握在手上,立刻就湧現出極大的熟悉感來,我睜開眼睛來,發現自己已經已經削起了木頭來。

  每一刀的力道,木頭的紋理,還有刀尖的技法,這些仿佛如同慣性一般地紛紛湧入了我的心頭。

  十幾分鍾之后,一個惟妙惟肖的蟲蟲,就出現在了我的手中。

  我收起刻刀,遞到了于大師的手中。

  他輕輕撫摸著這木雕,過了許久,方才問了一句話:“剛才的那一樽,叫做友情;而這個,叫做愛情,對麽?”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這些怪人,從來都是用該作品說話……


第四卷 京華煙雲

第十章 招魂符與董仲明


  我以前聽人說,教藝術的老師總會跟學生講起一幅油畫里面,蘊含著怎麽樣的感情,一副雕塑里面,又蘊含著怎樣的意義,覺得實在是有些扯淡。

  然而當面前這人十分肯定地說出這話兒來的時候,我頓時就佩服得五體投地。

  原來專情到了極致,真的能夠感受得出這里面的情感來啊?

  不過我心中到底還是有一些疑惑,說你怎麽確定的?

  于南南笑了,他的笑容十分清冷,就仿佛在空中俯視一切那般。

  他緩緩說道:“前面的那一樽木雕,重點刻畫的地方在于人物臉上的表情和氣質,而這一樽,對于身體比例的把握卻近乎于玄妙;也就是說,前面的那個女人,是你只可遠觀而不可亵玩的對象,只是一個你所尊敬的人物,而后面一人,你對她的身體有著強烈的興致,潛意識地表達出了濃烈的情緒來——我說得對麽?”

  我下意識地伸手,于南南將蟲蟲的雕像遞給了我,我仔細觀摩,發現還真的如他所說,豐胸翹臀,即便是刀技再粗犷,也遮掩不住那種神韻。

  也就是說,我的潛意識里,是把蟲蟲當做了一個有欲望傾向的女人。

  而小妖,只是一個精神圖騰而已。

  畢竟算起來,她是我堂嫂,也是我師娘……

  我長長吐了一口氣,說佩服。

  于南南坐在那木制輪椅上,抬頭看了我一眼,說你是半路出家的吧,很多東西,感覺很生疏,若不是親眼瞧見你雕出這般美妙的作品來,我簡直都不敢相信。

  我並不隱瞞,點頭,說對,就是做了一個夢,然后突然就有了這門手藝。

  于南南點頭說哦,原來如此。

  我有些詫異,說你不奇怪?

  于南南聳了聳肩膀,說在蒙藏地區,經常會出現一些事迹,目不識丁的農民或者牧民,突然有一天就自動覺悟了,能夠一字不漏地唱出數百萬字以上的詩歌傳記來;還有的人,明明是個小孩子,卻能夠通曉幾十年前的往事,這里有一些是過往的靈魂覺醒,也有的則是身體里的基因顯性,我知道的就不少,都已經習以爲常了。

  我這才想起來,我面前的這一位,可是赫赫有名的制器大師,他所接觸的江湖,遠比我所知道的要多得多,什麽東西沒有見識過?

  于南南突然歎了一口氣,說不過這事兒,攤在了你的身上,確實可惜。

  我一愣,說此話怎講?

  于南南說道:“你的這手藝,近乎于道,倘若是能夠學習煉器,必然能夠走更遠的路;只可惜我能夠瞧出你眼神之中的仇恨和執著,知道你近幾年來,很難沈下心來,學習煉器方面的東西,對吧?”

  我點頭,然后說道:“你手上的這個雕像,是我的小師娘,她剛剛被人用殘忍的方法給殺害,我如果不能夠找出凶手,報仇雪恨,只怕這輩子都會不安。”

  于南南並沒有問我細節,只是說道:“你剛才說的招魂符,也是給她用的?”

  我點頭,說對。

  他疑惑,說難道你那小師娘的靈魂還有寄托,並未曾死去?

  我一愣,說怎麽,這是個什麽說法?

  于南南說道:“招魂符,顧名思義,就是將人的天魂、地魂、人魂,也就是胎光、爽靈、幽精重新聚攏,凝爲魂魄;使用這個是有條件的,必須是有所依托,要不然即便是用了,也沒有什麽效果,平添浪費而已。”

  我皺起了眉頭來,說原來還有這個講究啊?

  于南南瞧了我一眼,說你不知道?

  我搖頭,說並不知曉,此事都是別人張羅的,我只知道執行,具體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于南南說道:“此事宜早不宜晚,不然魂魄散去,再如何費神都沒用了。制作招魂符的材料,我這里有現成的,立刻做便是了,不過這兩樽木雕,你得留給我——我需要琢磨一下你施展在上面的技法,算作是給我的報酬吧。”

  我瞧了一下那小妖和蟲蟲的木雕,心中有些不舍,說不如我重新雕兩個給你?

  于南南笑了,說不行。

  我一愣,說爲什麽?

  他伸手過來,從我手中把蟲蟲的木雕搶了過去,對我說道:“這兩樽是你動了情感之后雕刻出來的,有神有意,而如果是雕旁人的話,沒有了情感,就沒有神韻。那樣的東西,滿大街都是,我又如何會稀罕?”

  他這般說著,我也沒有再爭執,想著我既然有這手藝,也不怕弄不出來。

  只是把小妖和蟲蟲的木雕拿給一個陌生男人,讓他每天觀摩思量,心中多少也感覺到有一些奇怪而已。

  于南南準備制作招魂符了,讓我回避,不用走遠,在台階處等待即可。

  過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我聽到一陣驚木拍板之聲,然后于南南說道:“胖虎,拿給他吧。”

  我轉過頭來,卻瞧見于南南身邊那頭灰白色的大肥貓抱著一個木雕,奔到了我的這邊來。

  我俯身拿起,瞧見這也是一個木雕,不用與我的相比,卻顯得簡陋許多,面目抽象,幾乎就是一根木杵子,不過上面卻雕著許多微小的符文,然后用紅線纏繞,顯得十分精細。

  于南南的輪椅往后,將他拖入黑暗之中,而他則緩聲說道:“陸言,你日后若是想通,決定放下仇恨,專心煉器的話,可以過來找我。”

  我朝著他躬身點頭,然后循著石階往上,離開了地下室。

  離開這屋子,我回到了院子里來,蕭璐琪瞧見我走了出來,趕忙走到我跟前,問道:“怎麽樣,得了麽?”

  我點頭,然后從兜里掏出了那招魂符來。

  蕭璐琪伸手過來拿,而這個時候蟲蟲則搶先一步抓到了手里,頗爲緊張地說道:“還是由我來保管吧?”

  她倒也沒有立刻收起,而是給蕭璐琪看了一眼,方才收到懷里去。

  蕭璐琪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對那白胡子老頭說道:“古大爺,真是麻煩您了……”

  白胡子老頭兒和蕭璐琪寒暄,而我則把蟲蟲拉到了一邊,低聲問道:“小妖還活著,對麽?”

  蟲蟲猛然仰起頭來,看了我一眼,眯眼說道:“你知道什麽?”

  我瞧見她並不否認,不由得激動起來,低聲說道:“我剛才央求那于大師制作招魂符的時候,他告訴我,說此物的功效,在于聚攏生魂,不然拿這個也沒有別的用——你說這是爲了超度小妖的神魂,是騙人的吧?”

  蟲蟲抿著嘴,不說話。

  我越發地焦急了起來,說你倒是告訴我啊,難道你連我都不信任?

  蟲蟲搖了搖頭,說你不必多問,到時候就知道了。

  我瞧見蟲蟲依舊不肯說,不過臉上的神情已經說明了一切,整個人突然間就變得輕松了許多,仿佛心頭上面的重擔,一下子就沒有了。

  盡管我不知道蟲蟲到底有什麽辦法,爲何這般奇奇怪怪,但是我可以肯定一點,那就是有希望了。

  既然有希望,又何必沈淪自責?

  我長吸了一口氣,整個人就變得有了精神,而這個時候,蕭璐琪也與白胡子老頭寒暄告別,轉過頭來找我們離開,瞧見我嘴角浮現出笑容,不由得詫異道:“你們兩個,到底咋了?”

  我搖了搖頭,說沒什麽。

  蕭璐琪說你們肯定有事,要不然不會這樣子的。

  我們離開了于大師這兒,回到了汽車跟前來,這車是戴局長自己的,一輛開了好幾年的比亞迪,因爲蕭璐琪帶我們過來辦事,就留給了我們。

  蕭璐琪沒有進車,而是問蟲蟲道:“接下來去哪兒?”

  蟲蟲的目光往不遠處的小湖望了過去,說這片湖水挺美的,我也累了,就在這湖邊休息一下吧。

  蕭璐琪聳了聳肩膀,說隨你吧。

  她上了車,並沒有發動,而是給林佑打電話,而就在此時,我瞧見有一個穿著灰白色中山裝的男人從遠處走了過來,朝我們這里望了一眼,沒有說話,而是直接走進了于大師的院子里去。

  我對中山裝有些過敏,所以那人一出現的時候,我頓時就緊張不已,拉了一下蟲蟲,低聲問道:“是他麽?”

  蟲蟲搖頭,說不是。

  蕭璐琪一邊打著電話,一邊轉頭打量,簡單講了兩句之后,疑惑地說道:“咦,他怎麽會在這里?”

  我問這人是誰?

  蕭璐琪說這人叫做董仲明,是黑手雙城的手下。

  我的心咯噔一跳,看了一眼蟲蟲,發現她面無表情,然后對蕭璐琪說道:“開車吧,對了,林佑那邊怎麽樣?”

  蕭璐琪說已經到魔都了,人已經放進維生冰櫃里面了,正在簽署保密協議。

  車子啓動,一路朝著湖邊行去,開到了一棵鬼槐下面停下。

  蕭璐琪打開車窗,將靠椅調低,說既然如此,那我們就睡一下吧。

  昨夜一直忙碌,她也是疲憊不堪,沒一會兒就睡著了,我有心想跟蟲蟲繼續聊起先前的話題,然而發現蟲蟲也閉上了眼,沒有辦法,只有下了車,在湖邊走了一圈。

  而我剛剛回來的時候,瞧見那個叫做董仲明的男人,正朝著車子這邊走了過來。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董秘書,床單同學……


第四卷 京華煙雲

第十一章 小妖重生


  “你就是陸言?”

  董仲明走到了我的跟前來,開口問起,我點了點頭,他則伸出手來,對我說道:“我叫做董仲明,跟布魚、林齊鳴他們幾個以前是同事,聽他們提起過你。”

  因爲中山裝的緣故,我對這人有些防備,眯著眼睛點頭,說你好。

  他能夠感受到我的戒備之心,瞧了一眼不遠處的汽車,說道:“蕭老大的女兒在那邊?”

  我點頭,說昨天忙了一夜,現在睡著了。

  董仲明停了一下,方才說道:“小妖姑娘的事情,我也是剛剛聽到的,唉,如果陸左在這里,應該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我本來想平淡處置,然而聽到他這話,卻終究忍不住了,冷笑著說道:“他現在可是通緝犯,怎麽可能敢露面?”

  董仲明說不,我跟陸左並肩作戰過,知道他是什麽人。

  我笑了,說你們都說陸左是無辜的,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給他說話,這樣子有意思麽?

  董仲明說你怎麽知道我們沒有在努力?

  我聳了聳肩膀,說誰知道呢?反正目前的結果是,滿世界都在通緝那個曾經拯救過這個世界的人,而他身邊的戰友,他的摯愛,卻一個又一個的被打倒,被屠殺——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不過你們想過一點沒有,陸左倒下了,蕭克明倒下了,下一個倒下的,將會是誰?

  董仲明的眉頭陡然一跳,說陸言你想說什麽?

  我歎了一口氣,然后說道:“不好意思,我只是發一下牢騷而已,董領導你別介意啊……”

  董仲明瞧見我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度,也歎了一口氣,對我說道:“如果你有機會見到陸左,幫我董仲明帶一句話給他——床單永遠還是那個床單,爲了兄弟朋友,即便是死亡,也在所不惜。”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離開,甚至都沒有去與蕭璐琪打招呼的意思。

  我望著董仲明蕭瑟的身影,心中不由得多出了幾分后悔來。

  也許這個人,是真心想要幫我們的。

  這般想著,另外一個念頭又浮現在了心里——這董仲明跟余佳源是一夥兒的,余佳源能夠在我的身上放竊聽器,他又何嘗不會假言假語地哄騙于我呢?

  江湖險惡,我可千萬不能妄信他人。

  蟲蟲仿佛困倦急了,一腳就睡到了天黑,一直到了大半夜,方才伸了懶腰醒過來。

  我一大男人,有些不好意思跟兩位女生擠在那車里,于是把這小湖給逛了一遍,結合起十二法門里面的一些內容,感覺這湖水的風水十分古怪,有一種彙英藏魂的氣勢,越發覺得蟲蟲所作的這些,定有隱情。

  蟲蟲醒過來之后,瞧見旁邊無聊玩著手機的蕭璐琪,說我去解手。

  蕭璐琪說我陪你去。

  蟲蟲搖頭,指著我說不用,讓陸言陪我便可以了。

  蕭璐琪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來,說要不要我回避一下呢?

  蟲蟲很認真地點頭,說可以,我覺得有一些餓,不知道附近有沒有賣夜宵的地方,你幫忙去打包兩份,我們路上吃,好麽?

  蕭璐琪並非笨人,聽到蟲蟲有意支開她,沈默了一下,然后說道:“好!”

  蟲蟲下車,蕭璐琪發動汽車,離開了這里。

  隨著車燈遠去,蟲蟲回過頭來,看著我,說你今天白天的時候,不是很好奇麽,跟我走吧。

  她從隨身的兜里摸出了那只拍賣回來的小雞崽子,丟在了地上,那白皮貓大人養了這些天之后,身上長出了奶白色的細碎容貌來,身體靈活健壯,邁著小腳丫子,就朝著前往快速跑去,而蟲蟲則跟在了后面。

  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也跟在了后面一路走。

  小湖的東面有一片柳樹林子,那小雞崽子走到了一個水窪子的跟前來,停下,然后回頭瞧著蟲蟲。

  我仔細一看,它居然在點頭。

  蟲蟲從隨身的背包里面拿出了之前從于大師那兒求來的招魂符,插在了泥土里,然后又點上了兩根香燭,一把線香,摸出了兩張黃紙符來,微微一抖,那紙符便無火自燃了起來。

  她口中念念有詞,用那紙符將線香、香燭點燃,最后將這殘火,籠罩在了那招魂符之上去。

  那招魂符是塊木頭棱子,看著好像並不容易著火,然而那殘火余灰一覆蓋到了那上面去,首先是那紅線一下子就點燃了起來,緊接著是招魂符的本身,就好像沾了油一般,燃得旺盛。

  那招魂符在一瞬間變成了一火把,然而奇怪的事情是,這火焰並不炙熱,反而透著一股陰冷。

  不但如此,火焰之上,有無數符文浮現,隱隱在周遭轉動不休。

  好精致的法器,光憑著這手段,那于南南就不愧大師之名。

  我心中不由得多了幾分敬意,想著倘若是有一天我諸事都了,能夠來這兒,跟他學習手藝,說不定也是一個挺好的去處。

  而就在這招魂符冉冉燃燒的時候,蟲蟲口中的訣咒,也變得越來越清晰起來。

  連我都能夠聽得到:“……蕩蕩遊魂,何處留存?荒郊野外,廟宇山林,大街小巷,古井枯墳,山神土地、本宅趙君,招魂附體,歸還本身,指天天門開,指地地門開,千里童子送魂來,吾奉南方蚩尤大神急急如律令,勒令陸夭夭魂魄歸來——攝!”

  一語方罷,突然間那招魂符就産生了一股細微得幾乎不可見的吸力,我感覺渾身涼飕飕的。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火焰突然跳動了三下,竟然化作了一道光,投入到了旁邊那只渾身長著絨毛的小雞崽子上面去。

  火焰瞬間熄滅,唯有蟲蟲站立其間,手指明月。

  大概過了十幾秒鍾,蟲蟲站立不動,也不說話,而就在此時,我瞧見地上的光芒越來越亮,就好像有一火堆似的,下意識地凝目望去,卻見那小雞崽子如同吹氣球一般地膨脹了起來。

  它原本也就拳頭那般大小,突然間鼓脹了起來,幾秒鍾之后,居然變得跟一大柚子似的。

  這個時候我也終于知道這小雞崽子到底是什麽物種了。

  居然還真的是鹦鹉——她的通體雪白,唯有那頭部、頸部呈現出淡金色,鳥喙和爪子是紅色的,仿佛塗了指甲油一般的鮮豔,盡管體型肥碩,不過整體看起來,卻十分的美麗。

  它優雅得就像一個少女……

  等等——我在一瞬間,腦袋嗡的一響,驚訝地對著蟲蟲喊道:“這不會是……”

  蟲蟲看了我一眼,突然笑了。

  這是她自從小妖出事之后,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個白色鹦鹉突然開口了:“媳婦兒,我現在變成這個樣子了,你不會不愛我了吧?”

  這聲音,除了聲線比較尖銳一些之外,跟小妖的,幾乎是一模一樣。

  我的天?

  蟲蟲蹲下身來,輕輕撫摸著那白色鹦鹉腦袋上的羽毛,柔聲說道:“不會,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喜歡你。”

  那白色鹦鹉聽到,用腦袋蹭了蹭蟲蟲那張精致得讓女人嫉妒的俏臉,嘎嘎地笑了:“我就知道,媳婦兒你最好了,認識你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

  蟲蟲把它給抱起來,親昵地說道:“我也是!”

  說罷,她還親了那白色鹦鹉一口。

  呃……

  瞧見蟲蟲那嬌嫩的紅唇輕輕碰觸那白色肥鹦鹉,被晾在旁邊的我終于忍耐不住了,說難道就沒有人跟我解釋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麽?

  這一人一鳥兒秀完了甜蜜,看著我這單身狗,莫名就有了優越感,那白色大鹦鹉、哦,不,應該說是重生之后的小妖昂著頭,尖聲說道:“人類,難道你還看不出來麽,本大人我才是蟲蟲小姐的真命天子,你還是給我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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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使用道具
xuale
王室 | 2018-1-2 06:16:32


  我猛然一揮手,說我指的不是這個,小妖你丫到底是怎麽逃出來的,害我哭了不少淚水?

  小妖說唉,孩子沒娘,說來話長……

  聽著小妖這熟悉的語調,我的情緒一下子就爆發了,伸出手,從蟲蟲的懷里一把就將她搶了過來,緊緊抱著,長歎了一聲道:“不管怎麽說,小妖你能夠回來,真的是太好了……”

  小妖被我一把摟住,頓時就叫喚了起來,說要死了,要死了,陸言你滾開,你這是耍流氓!

  我哈哈大笑,使勁兒摟著,說我就耍了,咋地?

  小妖拍打著翅膀,說你這是借機報複,不過陸言我實話告訴你,異性戀只是爲了繁衍后代,同性之間才有真愛,你是不可能把我和蟲蟲拆開的。

  我看了一眼蟲蟲,發現這妹子居然很認真地點頭,頓時就崩潰了,放開了小妖。

  她一脫離我的懷抱,立刻展翅高飛了起來,在我頭上盤旋了兩圈,然后郁悶地說道:“哎呀?臭屁貓那家夥的鳥屎怎麽說來就來,我咋就學不會呢?”

  呃……

  我還以爲她是在炫耀自己的飛行能力的,沒想到是憋著準備給我拉屎。

  我往旁邊躲了一下,哈哈大笑道:“我就算了,還是讓陸左來拆開你們吧!”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媳婦兒你真好,我們才是真愛啊……


第四卷 京華煙雲

第十二章 三叔


  我最終還是知道了小妖變成此番模樣的整個過程。

  事實上,這件事情說起來有些複雜。

  首先是小妖寄身的這頭白色鹦鹉,並非凡物,一開始小妖就已經明了,這玩意的身上,有這鴻鹄的血脈。

  何爲鴻鹄?

  因爲陳勝吳廣那兩兄弟,所以很多人都記得這麽一句話,叫做“燕雀焉知鴻鹄之志”,那所謂的鴻鹄,其實就是白色的鳳凰——鳳有五類,赤色的朱雀、青色的青鸾、黃色的鹓鶵、白色的鴻鹄和紫色的鸑鷟。

  常人不知曉,但小妖因爲自己出身的緣故,對于很多東西,都是封存于記憶之中,隨時可以調取出來的,所以知道。

  盡管不知道那秦歸政爲什麽會把這東西拿到慈元閣拍賣會上面去參展,並且有意無意地冒充虎皮貓大人的蛋,但是小妖卻認出了這玩意的出處來,只不過並沒有告訴我。

  事實上,就連蟲蟲也是后來才知曉的。

  一直以來,小妖給我的感覺總是清爽簡單,沒想到其實她心中的城府,並不比蟲蟲少。

  只是我感受不出來而已。

  盡管表面上那小雞崽子一直交由蟲蟲照顧飼養,然而小妖卻一直都對此物保持著濃重的戒心,一直到中山陵蹲守的第二天,她終于發現了那玩意的靈魂之中,出現了一個種子。

  這個種子,應該是秦歸政所種下的念頭,估計是離得近,所以才會浮現,小妖與蟲蟲說過之后,將自己的神識分出,將其鎮壓掉。

  那一粒神識種子乃某種空白靈識,被小妖鎮壓之后,就染上了她的意識。

  而在小妖預感到自己即將遭遇不幸的時候,卻是將自己的一縷神魂在這上面做了寄托,告訴蟲蟲,說如果自己遭遇不幸的話,就請蟲蟲幫她招魂。

  這就是蟲蟲昨夜一直很奇怪,背地里念念有詞的原因。

  兩個女人早就計劃好了一切,反倒把我們都給蒙在了鼓里,不過對于這個,我沒有一點兒怨言。

  因爲說得輕松,但招魂是否成功,其實並未可知。

  也許小妖的神魂被滅了,再也回不來。

  蟲蟲這些時間里,承受了巨大的壓力,不但如此,而且還得守口如瓶,防止有任何意外的發生。

  而即便如此,小妖從一個風華正茂的大美人兒,變成了一頭又癡又肥的大鳥兒,這里面的心理落差其實是巨大的,並不是像她表現出來的那般快樂。

  蟲蟲和小妖,都經受了極大的煎熬,反而是我這個一無所知的家夥,最是幸福。

  所以但我問起小妖,那個對她施加狠手的中山裝,到底是誰的時候,她回答我,說她也不知道,直到死去的那一刻,她也沒有瞧清楚對方的臉。

  我感覺小妖並沒有說真話,她只不過是不想讓我知道太多。

  並不是說她不信任我,道理和剛才的那個一樣。

  無知,其實也是一種幸福。

  我最后問了小妖一個問題,那就是她接下來的打算是什麽,難道真的變成這個鳥身,一直就這般下去?

  小妖搖頭,說不會。

  即便是鳥身,也可以修行,而既然修行,就能夠凝聚成人身,成就人身之后,就能夠恢複原來的模樣了。

  當然,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但是如果在蟲蟲的身邊,就會變得簡單許多。

  因爲蟲蟲的身上,有一種氣息,能夠讓她安甯。

  我說那你以前的身體怎麽辦,那玩意可被林佑拿到了魔都去,找了一家專業的冷凍公司給放著呢,是不是不用了,土葬或者火燒了?

  小妖說不用,擱在那兒,就當做一個障眼法吧,勉強能夠吸引一部分人的注意。

  說到這里,遠處有汽車的燈光照射過來,緊接著傳來了一聲喇叭響。

  蕭璐琪回來了。

  時間已經過了許久,小妖騰空而起,對我和蟲蟲說道:“我需要適應一下這具身體,所以暫時不跟琪琪見面了;我的事情,暫時也不用跟她和林佑說,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我自己去玩兒了,過兩日再來找你們。”

  說罷,她展翅高飛,消失于夜空之中。

  我望著小妖離去的身影,不由得有些擔憂,雖說這玩意有著那什麽鴻鹄的血脈,也有小妖的神魂進行了強化,但終究只是一只又肥又笨的大鹦鹉,倘若是遇到什麽厲害角色,我們幫忙都來不及。

  不過小妖好強,飛得也快,根本就容不得我有許多擔心,人就不見了蹤影,也提醒不得。

  蕭璐琪開著車在湖邊小道上行走,按了兩聲喇叭,我和蟲蟲便沒有繼續在柳樹林里待著,而是走了出來。

  上了車,蕭璐琪瞧了我和蟲蟲一眼,說你們的悄悄話說完了麽?

  蟲蟲說道:“剛才時辰正好,所以就燒香祭拜了一下小妖的神魂,已經結束了。”

  啊?

  蕭璐琪聽到蟲蟲的話,趕忙問道:“你招魂符用了麽?”

  蟲蟲點頭,說已經燃成了灰燼。

  蕭璐琪趕忙問道:“那效果怎麽樣呢,有沒有找到小妖姑娘的靈魂?”

  蟲蟲搖了搖頭,說那玩意不過是寄托哀思而已。

  蕭璐琪歎了一口氣,說我們都得節哀順變,對了,后車廂里打包得有鴨血粉絲湯,你們要不要喝一點?

  我和蟲蟲都搖了搖頭,說不用。

  蕭璐琪開著車,往城區行去,過了一會兒,她開口說道:“小妖沒了,你們兩個接下來的打算是什麽?還準備找虎皮貓大人麽?”

  我看了蟲蟲一眼,點頭說道:“這是小妖的遺志,我們還得繼續做下去。”

  蕭璐琪說有沒有什麽計劃?

  我說現在最接近虎皮貓大人失蹤一案的人,就是中山陵血案的始作俑者秦歸政,此人現在正在逃逸中,處于失蹤狀態,所以需要等你母親那邊的結果出來;當然,在此期間,我們也不能閑著,第二筆錢會到達林佑賬戶,讓他把台子打起來,開始行動;最后,我和蟲蟲會在這里待幾天,等待著相關的質詢,而結束之后,我們到時候再看。

  蕭璐琪點頭,說我最近一直都在金陵這兒,有什麽需要跑腿的地方,隨時叫我就是了。

  蕭璐琪和林佑是小妖找來的幫手,跟我和蟲蟲終究隔了一些距離,現如今小妖“死了”,她還能夠如此表態,已經算是十分難得了。

  車子進了城,一路來到了蕭璐琪的家夥中。

  我們在金陵,是客人,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待著,蕭璐琪讓我們住在她家里,我一個房間,蟲蟲和她一個房間,一來可以相互照顧,二來隨時等候質詢,對于這個安排,我們並沒有排斥。

  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半,戴局長卻還沒有回家,蕭璐琪打了電話,才得知她母親要通宵開會,今天都回不來。

  我這一天也是十分疲倦,稍微洗漱之后,便沈沈睡去。

  第二日,我被客廳里面的聲音給吵醒了,爬起來,側耳傾聽,聽到有個人在跟戴局長說話,蕭璐琪也陪在旁邊。

  我在房間里待了一會兒,不知道這個時候出來合不合適。

  等了十幾分鍾,那人還沒有走,我想了一下,覺得沒有必要像個小媳婦兒一樣躲著,于是推門而出,瞧見有一個模樣儒雅、氣度不凡的中年人坐在沙發前,而他的身后,則站著一個模樣憨厚的少年人。

  這個中年人有些飽經風霜的氣質,兩鬓的頭發都有些霜白,聽到門響,抬頭朝著我望了過來。

  戴局長瞧見我出來,便站起了身來,跟我介紹道:“陸言,這是琪琪的三叔蕭應文,旁邊這個是他徒弟姜寶。”

  蕭應文?

  這不就是五哥的兄長麽?

  我沖著那中年男人微微點頭,恭敬地說道:“您好。”

  戴局長指著我說道:“他就是陸左的堂弟陸言,陸夭夭姑娘出事之前,就是他在身邊的。”

  中年男人站起身,過來與我握手。

  他的手上盡是老繭,不過卻十分溫暖,一邊握著我的手,一邊說道:“陸言,我聽我家老幺應武提過你,說你是現如今年輕一輩里面的佼佼者,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我與五哥是生死之交,有這一段感情在,我對他的兄長倒是十分恭敬,謙虛地說道:“五哥他是抬舉我,其實我當不起這樣的誇贊。”

  中年男人搖頭,說應武這家夥很少會說這種誇贊話,上一次還是誇你堂兄。

  我苦笑,說您客氣。

  中年男人打量了我一會兒,放開手,然后說道:“我與陸左,是忘年之交,當初他爲了讓我能夠從輪椅上站起來,奔東走西,費盡心思,而現如今他蒙冤沈寂,愛人卻慘遭橫死,實在是讓人難過。我聽到消息之后,特地趕過來,看一下有什麽可以幫忙的。”

  我搖頭,說事兒已經報上去了,至于能否抓到凶手,就看戴局長他們了。

  中年男人回頭,對戴局長說道:“大嫂,凶手找到了麽?”

  戴局長說凶手十分狡猾,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哪兒都找不到,昨天開了一夜會,在整個江陰省、乃至華南地區都進行了部署……

  中年男人突然說道:“陸言,能否借一步說話?”

  我看了一下周圍人,點頭說可以。

  中年男人與我來到了我的臥室,門關上的時候,他突然說道:“我其實是過來帶話的……”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你好,你的好友蕭克明已經上線……


第四卷 京華煙雲

第十三章 拯救雜毛小道大作戰


  “你可認識我的侄子蕭克明?”

  中年男人蕭應文將門關上之后,突然開口對我問起,我點了點頭,然后說道:“認得,在老家的時候見過一面,我之所以能夠拜入陸左門下,也全是他的大力舉薦。”

  他點頭,說這就好,小明昨夜給我傳話,讓我過來找你。

  啊?

  我一愣,說他不是……

  我話說到一半,便故意停頓了一下,蕭應文知道我在顧慮什麽,對我說道:“他現在的確在幽府之中,不過臨走之前,卻專門過來找我,有過約定,方才能夠托夢于我。”

  我沈默了一會兒,然后說道:“爲何是你?”

  蕭應文說道:“陸左一案事發之后,無論是官場,還是江湖的氣氛都是一邊倒,小明覺得很多人已經不可信了,所以都沒有告知;至于我,則是因爲這些年來我一直退出江湖,居家授徒,遠離是非圈之外,沒有人會注意到我,所以才會放心。”

  我說蕭克明讓你找我,所爲何事?

  蕭應文回答,說他希望你能夠去一趟幽府,把他給接出來。

  啊?

  我又是一愣,有些汗顔,說這又是爲何呢?

  說句實話,我的確給驚到了,什麽是幽府,那可是人死了之后去的地方,蕭克明讓我去幽府,豈不是讓我現在挂掉?

  好,就算是我死掉了,又有什麽能力,把他給接出來呢?

  蕭應文似乎預料到了我的詫異,低聲說道:“不是讓你去死,而是讓你一肉身前往幽府,將其接出。”

  我說我有點兒不明白,這到底是爲什麽,爲什麽又是我呢?

  話語很繞,不過他聽懂了我的意思,對我說道:“因爲進入幽府的出口,是在泰山附近,那里鎮守著一位大神,世人皆不得入,但小明說你可以——我不知道這是爲什麽,因爲我只是一個傳話的人。”

  我盯著面前的這個中年人,陷入了沈默。

  我不知道他是否值得信任,畢竟我與他只是剛剛認識,這麽重要的事情,我絕對不可能憑著他的一句話就奔赴黃泉。

  沈默良久,我開口說道:“我想給五哥打一個電話,可以麽?”

  中年人點頭,說沒問題。

  我當著他的面,掏出了手機來,撥給了五哥,電話很快就接通了,還沒有等我說話,五哥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陸言,你應該見過我三哥了吧?”

  我說對,他在我跟前。

  五哥說道:“陸言,我三哥跟陸左,是過命的交情,絕對不會害你的;而整個蕭家里面,我大哥從政,二哥務農,我一輩子晃蕩,小妹居于茅山,我們這一輩里,他當家。”

  啊?

  我面前的這個中年男人,居然是句容蕭家的當家人?

  五哥三言兩語表明了態度,我沒有再多問,與他告別之后,點頭說道:“三叔,我清楚了,你把具體地址給我吧,我這邊一旦能夠脫身,立刻趕過去。”

  蕭應文從懷里面掏出了兩件東西來,一個紅色符袋,還有一個是塊貔貅玉佩。

  他遞到了我的手中,指著紅色符袋說道:“這個是符王李道子留下的匿身符,將其佩戴,可以隱匿住你的氣息和身份,即便是在幽府,也無人能夠知道你的身份,這個對你前往幽府,有著重要的保命作用,必須貼身帶著,不可拿開。”

  我點頭,瞧見符袋上面有一個紅色挂繩,便戴在了脖子上。

  我想要打開符袋,他卻說道:“符袋能夠藏納靈氣,最好不要打開;另外你現在正處于風口浪尖之上,必然會有一些人跟蹤于你,你可以利用此符袋,甩開別人的氣機探尋。我這里有一段啓用訣咒,你且聽著。”

  蕭應文傳我一段口訣,我默念兩遍之后,開口念出,果然有一股奇異的場域將我包裹住。

  而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蟲蟲的聲音傳來:“陸言,你怎麽了?”

  我知道這是蟲蟲感應不到我的氣息之后,著急的表現,心中不由得一暖,對她說道:“沒事,你放心。”

  蟲蟲離開,而蕭應文指著那塊雕工粗糙簡朴的貔貅玉佩說道:“此物乃圓靈通幽符,可以抵擋三次自然之力的轟擊,譬如雷擊或者山體崩塌,皆可在你的身周形成一個短暫的炁場護罩——它是茅山十寶之一,掌門之物,小明臨行前,特地留給我的。”

  抵擋三次轟擊?

  這玩意,不就是科幻片里面經常看到的能量罩麽?

  這簡直就是三條命啊!

  我小心地接了過來,知道這玩意實在是太珍貴了,有些忐忑地說道:“這麽貴重的東西,給我不太好吧?”

  蕭應文說這都是小明的交代,你收著便是了;再說了,此去幽府,路途坎坷,不知道會有多少磨難,世人罕有能夠死而複生者,你能夠去接他,我的心中,只有感謝。

  我這個時候終于忍不住問了,說蕭克明他前往幽府,是從茅山后院離開的,按道理說那里便有通道,何必讓我跑這一趟呢?

  蕭應文的眼皮一跳,沈默了好一會兒,方才低聲說道:“有人把通道給禁锢了!”

  禁锢了?

  我下意識地吸了一口涼氣,有些難以置信地說道:“誰會這般狠毒,這不是要讓他死麽?”

  蕭應文搖頭苦笑,說現在的茅山,已經不再是以前的茅山了,小明的掌教之位被奪,那些沈在水下的魑魅魍魉就全部都冒出了頭來——這個不談,你何時出發?

  我想了一下,說我現在卷入了中山陵血案之中,目前我和蟲蟲是唯一的目擊證人,需要等總局那邊的來人詢問之后,才能離開。

  蕭應文點了點頭,說他並不急,你近期出發都可以——此事絕密,最好不要讓別人知曉,你可曉得?

  我點頭,想起一事,然后說道:“我可以帶人一起麽?”

  蕭應文指著外面的客廳,說你準備帶你女朋友?

  呃……

  三叔你也太會聊天了,對,蟲蟲就是我女朋友,雖說現在只是女性朋友,但是我爭取盡快把她變成真正意義上的女朋友的!

  我點頭,說對。

  蕭應文說她可以信任麽?

  我說絕對可信。

  蕭應文沈默了一會兒,然后說道:“小明只提到了你,也沒有說不讓帶人,我自然也沒有意見;不過問題有兩個,第一是人家願不願意跟你一起走,還有一個則是鎮守通道的那一位,是否願意讓你帶人過去。”

  我說鎮守通道的那人,到底是誰啊?

  他搖頭,說我不知道。

  我說那我憑什麽跟她溝通,又憑什麽能夠過去呢?

  蕭應文依舊搖頭,說我只是負責傳話,至于爲什麽,真的不知曉,你若是想要知道,只有親自前往那兒,一切就都有結果了。

  我說好,知道了。

  兩人密談結束,而就在這時,他突然開口說道:“你既然準備帶人離開,那麽我這里也有一個額外的請求。”

  我說請講。

  他指著門外說道:“我有一個徒弟,叫姜寶,這些年來,一直跟在我身邊修行;他是個挺有悟性的孩子,我能夠教他的,都教了,他現在只欠曆練和修行了,所以如果你同意,我想讓他跟著你一起,前往幽府。”

  我一愣,說您確定,那兒可是幽府,很危險的。

  他點頭,說男兒生于世間,倘若畏懼危險,又如何能夠成就一番事業?

  我說他修爲如何?

  他看了我一眼,平靜地說道:“不比你差。”

  呃,三叔,你這話也太傷人了吧?

  我想了想,表示同意。

  蕭應文傳話完畢之后,與我一起出了房間。

  他跟戴局長這位大嫂之間,關系應該並不算好,所以也沒有再多停留,簡單跟姜寶交待一番之后,便告辭離開。

  戴局長一夜忙碌,疲憊得很,送走了蕭應文話之后,招呼了我們一聲,便回房睡覺了。

  蕭璐琪帶我們出去吃早餐,路上的時候,我與蕭應文的徒弟溝通了一下。

  結果一聊天,才發現這孩子是個悶子。

  什麽叫做悶子?

  這是我的家鄉話,講的是一個人明明不是啞巴,卻偏偏不愛說話,除了必要的時候,嗯嗯啊啊幾聲之外,絕對不會開口說任何事情。

  寡于言語。

  我溝通了半天,最終只有放棄了。

  吃早餐的時候,蕭璐琪與我去點餐,低聲告訴我一件事情,說這孩子有些自閉症,腦子不太好。

  啊?

  這樣啊,那蕭應文爲什麽會把這樣一少年,留在我身邊呢?

  我們在蕭璐琪家又待了兩天,小妖一直都沒有回來,我十分擔心,而蟲蟲卻顯得並不緊張,而我在兩人獨處的時候,把蕭應文跟我帶的話轉述給了她。

  聽完之后,蟲蟲問我什麽意思,我告訴她,說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跟她一起去。

  蟲蟲很輕松地就答應了,說如果小妖沒有意見的話。

  她告訴我前往幽府其實沒有那般複雜,在蟲池沒有消失之前,蚩麗妹就經常通過蟲池前往幽府修行。

  我頓時就無語了。

  第三天的時候,該來的終歸會來,戴局長找到了我,說有人想要見我。

  我瞧見她說得鄭重其事,便問是誰。

  戴局長臉色沈重地說了三個字:“陳志程!”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原來雜毛小道是后路被堵了……


第四卷 京華煙雲

第十四章 談話與猜疑


  黑手雙城要見我?

  我的心頭猛然一陣跳,雖說我在茅山的時候,曾經見過這位人人傳誦的大神,甚至在蕭應顔的草廬附近與他打過照面,不過卻沒有正經兒交談過,所以聽到這事兒,多少有一些緊張。

  他可是黑手雙城啊,茅山大師兄!

  不但如此,江湖上有著他無數的傳說,無論是一戰單挑數百燕趙群雄,還是單槍匹馬殺到東南亞挑戰柬埔寨高棉魔王,只要你想聽,哪兒都能夠聽到一籮筐的典故,而且此人甚至還是當年陰影籠罩了整個天下邪道的天王左使終結者。

  王新鑒,就是與他一戰之后,郁郁而終的。

  這個人,曾經與陸左一樣,站在過世界的巅峰位置上,現如今已經成爲了宗教總局的主要領導之一,他居然點名要見我?

  不知道爲什麽,我莫名就是一陣害怕。

  是的,我是真害怕,從種種迹象來看,這人知道許許多多的內幕消息,不但如此,他還是布魚余佳源、林齊鳴、張勵耘、董仲明還有在我老家河灘上露面的白衣白合的老領導。

  怎麽辦,怎麽辦?

  我下意識地想要拒絕,說能不能不見?

  戴局長愣了一下,說爲什麽啊,老陳是一個很不錯的人啊,你不要聽信外面的傳言,他爲人很和善的。

  我說你們熟麽?

  戴局長說當然熟悉,他剛剛入行的時候,我們曾經一起共過事,算起來還是我的晚輩,另外他所讀的學校,我父親是當時的校長,你說熟不熟?

  旁邊的蕭璐琪補充了一句,說我老爸和老媽,當初也是他撮合的呢。

  啊?

  這兩家人居然有這般熟悉?

  我說我有點兒怕他。

  戴局長說你們見過面了麽?

  我點頭,說當初茅山罷免蕭克明掌教之位的時候,我就在現場,與他打過照面。

  談到這個事情,戴局長忍不住說道:“說起這個,我其實也是有一些不理解,小明他再不務正業,畢竟也是咱自家人,他身爲小明的姑父,在最緊要的光頭,居然同意了茅山長老會的決定,實在是太讓人捉摸不透了……”

  我的雙眼睜得碩大,說等等,戴局長,你說什麽,他是蕭克明的姑父?

  呃?

  戴局長一愣,慌忙說道:“呃,我有說麽?哦,我說錯了,唉,你看我這幾天忙得,腦袋都暈了……”

  盡管她矢口否認,但是我閉上眼睛,卻感覺自己並沒有聽錯。

  她說黑手雙城是蕭克明的姑父,那麽是蕭克明的哪個姑姑嫁給了陳志程呢?

  其實不用猜,我就能夠想得到,也只有小姑那般天仙一般的人物,才會入得了黑手雙城的眼。

  萬萬沒想到,這里面居然還有這層關系。

  戴局長說你不想去的話,那就讓蟲蟲去應付吧,反正他只是想親自聽取一下當事人的證詞,並沒有確定是誰。

  我想了一下,說還是我跟你去吧。

  我終究舍不得讓蟲蟲去抛頭露面,既然是有危險,那就讓我來承受吧。

  會面被安排在市局,也就是我上次被接受咨詢的辦公室,我和戴局長一同過去的,到了辦公室沒多久,門被推開了,有一個穿著中山裝的男人走了進來。

  對方露面的那一瞬間,我瞧見他身上那灰白色的中山裝,突然間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像,太像了。

  這個人,跟當日我們在中山陵時最后出現的那個中山裝,簡直太像了。

  我當時的心跳就加快了幾倍,感覺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一般,而他卻走到了我的跟前來,伸出手,對我說道:“小陸同志,我們又見面了。”

  這人正是陳志程。

  我極力控制自己緊張的情緒,與他握手,說上一次在茅山,見過陳局長的風采。

  兩人用力搖,我感覺陳志程的手掌軟中帶硬,並沒有什麽溫度。

  就好像不是人的手一般。

  收手,他指著沙發說道:“你坐,我叫你過來,就是簡單地問幾句話,你別緊張。”

  我干笑了兩聲,說自入行來,聽說了您太多的傳說,驟然見到了偶像,難免會有一些緊張,哈哈,哈哈……

  我滿口說著胡話,而陳志程一愣,問道:“你什麽時候入的行?”

  啊?

  問題來了,好在我早就有所預備,低聲說道:“說起來也不長,我這些年來一直都在南方省打工,期間認識了一個算命的,也就跟他學了些三腳貓的本事,都不好意思提起來。”

  陳志程點頭,說哦,也就是說,你跟你堂兄陸左沒啥聯系咯?

  我說對,我也是事后知道他這麽有名的……

  陳志程這時突然問道:“既然如此,那你怎麽會和陸夭夭走到一起來了呢?”

  他的話直至本心,我愣了一下,知道這話兒並不好回答,猶豫了一下,然后開口說道:“這個,其實說爲了錢。”

  陳志程盯著我,說道:“錢?”

  我說對,雖說寫了些微末本事,不過這些對我的生活並沒有什麽改善,一直都在別人的手下打工,連套房子都買不起,后來我回家,遇到了陸夭夭,她說出錢雇傭我,讓我幫她辦事,所以就走到了一起來。

  陳志程微笑,說也就是說,陸夭夭其實是你的老板咯?

  我點頭,說可以這麽說。

  陳志程歎了一口氣,說現如今能夠像你這樣,有著正確人生觀的年輕人越來越少了,不過所謂學得文武藝,賣給帝王家,說真的,你有沒有想過替國家工作?

  我說啊,您這是什麽意思?

  陳志程說我瞧見你底子不錯,流落鄉野可惜了,還不如加入宗教局,替國家辦事,一來呢也是能夠施展所長,二來也能夠改善生活,成就一番事業,如何?

  聽到大名鼎鼎的黑手雙城出言招攬我,不管怎麽講,我的心中其實還是蠻爽的,不過一時間猶豫,並沒有立刻回答。

  反而是旁邊的戴局長有些著急,說你愣著干嘛啊,你知道現在的宗教局有多難進麽,有著老陳的舉薦,你絕對是正式編制,天大的餡餅,還不趕緊答應?

  反倒是陳志程顯得比較輕松,攤開雙手說道:“我只是建議而已,畢竟現在陸夭夭已經遭遇不幸,你也沒有地方可去。”

  我沈思了一會兒,然后說道:“對不起,我答應過陸夭夭一件事情,在沒有完成之前,暫時不會考慮這個。”

  陳志程也不勸我,而是點頭,說好。

  反倒是戴局長看不下去了,說陸言你傻啊,機會難得,別猶豫啊!

  陳志程反倒是灑脫,說人各有志,你不是第一個拒絕我的年輕人,不過不管如何,我的邀請一直都有效,隨時可以過來找我——那好,我們進入正題吧,我看過了你留在這里的筆錄,有幾個問題,不知道你能不能幫我解釋。

  我說請講、他摸著下巴說道:“秦歸政與靈谷寺僧人交手的時候,你們就在附近,沒有人發現你們麽?”

  我說不確定,不過后來給那個穿著中山裝的男子瞧到了。

  他說你有沒有看清楚那個中山裝長什麽樣?

  我搖頭,說當時夜很黑,而且離得太遠,我並不能瞧清楚。

  他又說道:“你們逃出去之后,爲什麽沒有回頭去找陸夭夭呢?”

  我說當時小妖回頭去攔人的時候,我們約好第二天在戴局長家里見面,我知道小妖的修爲,她若是想要逃,這世間沒有幾人能夠攔得住她,所以十分安心,沒想到她最終還是……

  我有些難過,而陳志程則問道:“你覺得除了秦歸政,那個中山裝也是參與殺害陸夭夭的凶手,對吧?”

  我點頭,說對,秦歸政應付靈谷寺的人,已經十分勉強了,小妖不可能落在他的手里面。

  中山裝?

  陳志程沈吟了一番,然后說道:“你覺得那個中山裝,有可能是誰?”

  我搖頭,說我初入江湖,對這個世間的高手了解並不多,只能夠瞧得到眼前,您在中央,總攬全局,眼觀天下,不知道有沒有比較懷疑的對象?

  陳志程說中山裝其實是我們宗教局外勤的統一制服,但體制內能夠殺得了陸夭夭的人並不多,我知道的人里面,基本上都沒有作案動機和時間,而據我所知,在台灣,有一個複興會,里面的成員也都會穿中山裝,你說的那個秦歸政,也是台灣的,不知道會不會有聯系。

  我一愣,說複興會是什麽東西?

  陳志程回答道:“都是以前隨著國民黨撤退到台灣的修行者后裔,這幫人以前是台灣當局的國府高手,后來台灣政治改革,這幫人就下了野,一部分人歸隱山林,而還有一部人不甘寂寞,就成立了這麽一個組織,抱團取暖。”

  我點頭,說知道了。

  陳志程簡單問了我這幾個問題之后,便沒有再留我,站起來與我握手,說多謝你的配合,我們會盡快抓到凶手的。

  我離開了市局,回到了蕭璐琪家,與蟲蟲見面的時候,我低聲說道:“我感覺那天晚上露面的中山裝,有點兒像是黑手雙城!”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真的是他麽?


第四卷 京華煙雲

第十五章 在路上


  蟲蟲臉色大變,一把抓著我說道:“你發現了什麽?”

  我搖頭,說沒有,就是今天我見到了黑手雙城,第一眼的時候,我就好像瞧見了那個中山裝一樣。

  蟲蟲盯著我,良久,方才說道:“不是他。”

  我訝異,說你怎麽知道的,凶手到底是誰,小妖有沒有跟你說過?

  蟲蟲往后退了一步,對我說道:“陸言,你記住我的話,永遠都不要再去查那個中山裝到底是誰了,這個對你有害無益,等到有一天,你能夠獲得小妖和我的認同之后,真相自然就會揭曉的。”

  我說你這樣子,弄得我就像個白癡一樣。

  蟲蟲看著我,搖頭,說不,你要知道,無論是我,還是小妖,還是陸左,對你都寄托了最大的希望,你是聚血蠱的擁有者,上一代聚血蠱擁有者創立了苗疆萬毒窟這個足以能夠與天山神池宮、東海蓬萊島並立的修行聖地,而你未來的路,將比我和小妖走得更遠,所以這是在保護你——力量雖然不是這個世間的絕對,但卻可以保護那些你尊重和熱愛的人。

  聽到蟲蟲柔聲說著這話兒,我不由得想起了在鵬城段風別墅外面的小湖畔,我與蟲蟲並肩躺在草地上面的情形。

  我想起了我與她的約定。

  蟲蟲希望嫁給一個蓋世英雄,而此刻她卻道出了對我的期望,就是希望我能夠成爲一個蓋世英雄。

  也就是說,她希望嫁給的人,是我。

  爲了讓我能夠最終成長起來,她放棄了剛剛拜的師父,在整個宗教局里有著崇高威望的許映愚,而是陪著我跑到了南方省,又隨著我來到了江陰金陵。

  而當我征詢她的意見,說準備去幽府的時候,她居然也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你是風兒我是沙……

  蟲蟲是個含蓄的女子,並不太喜歡明確地表達出愛意來,然而我卻能夠隱隱感受到了那份情意,仿佛吃了人參果一般的舒服,于是也沒有再糾結此事。

  見過了黑手雙城,我就不用再在金陵待下去了,于是就準備離開。

  三叔蕭應文的徒弟姜寶自然也隨同我們一起離開。

  正好那天中午的時候,小妖飛了回來。

  她的出現,自然讓蕭璐琪大爲震驚,當得知這肥母雞一般的白色鳥兒,居然是我們花了兩千多萬,從拍賣會上弄回來的小雞崽子時,她頓時就淩亂了。

  她伸出拳頭來,對比了一下現在長得跟一足球大的肥鳥兒,說蟲蟲你到底給它吃了些什麽,爲什麽像吹氣球一樣,變得這麽大了?

  蟲蟲微微一笑,說這鳥兒本就是異種,而我正好找到了一個方子,所以就讓它提前生長了,這樣子好帶。

  蕭璐琪打量了一番,說看樣子,有點兒像是鹦鹉,是國王鹦鹉麽?

  蟲蟲點頭,說是鹦鹉沒錯,國王鹦鹉應該不是。

  蕭璐琪說真好玩兒,不知道會不會說話。

  小妖並沒有打算讓蕭璐琪知道自己寄身的事情,倒不是信任不過她,只是怕她的表現,引起戴局長和別人的誤會,所以沈默寡言,裝作老年癡呆的樣子,站在蟲蟲的肩膀上不說話。

  不過即便如此,也讓蕭璐琪大爲驚訝,歡喜了好久,還打電話跟林佑做了分享。

  姜寶這個悶葫蘆似乎也挺喜歡這只白色肥鹦鹉的。

  聽說我要走,戴局長從百忙之中,抽出了時間過來,與我們一起吃晚飯,算是送行。

  戴局長是個工作狂,好像天生沒有點過家庭主婦的技能,所以送別宴定在了附近的一個餐廳包廂里,我們提前過去,點好了菜,過了十幾分鍾她才匆匆趕到,剛一落下,就數落我,說陸言你今天錯過了多好的機會,如果你答應了,說不定就立刻能夠到總局上班了,倒是出人頭地,光宗耀祖,幾多好?

  我搖了搖頭,說天生沒有那個命,實在是做不來。

  戴局長睜大眼睛,說什麽叫做天生?你以爲我們一開始就會做,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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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2 06:16:46

都是需要慢慢適應的麽。

  蕭璐琪母親的這個身份,挺尴尬的,所以我也不能多說什麽,只是低頭吃飯。

  戴局長這個人呢,其實挺好,不過到底還是有一些強勢,不怎麽顧及別人的感受,讓我有些下不來台,一席飯吃得沒滋沒味。

  快結束的時候,蕭璐琪去買單,而她則最后囑咐我兩句,說我知道你心系你堂兄的那個案子,不過如你所說,你跟他其實並沒有太多的聯系,現在既然陳志程能夠看得上你,最好還是考慮一下自己的未來。

  我點頭,說多謝您這段時間以來的照顧。

  戴局長問我,說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呢?

  我說我會去魔都,跟林佑彙合,先看看小妖遺體處理的事情,等回頭了,送蟲蟲會老家去跟許老修行,而我則應該會回到南方省去——我畢竟在那里待了七八年,都有感情了。

  我這話兒當然是謊言,因爲下一步,我會直接前往魯東泰山,完成三叔蕭應文的交代,前去接雜毛小道回家。

  不過這事兒,是個大秘密,誰也不能說。

  戴局長沒有再勸我,舉起一杯酒,說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吃晚飯,我們走出酒店,在門口的時候居然碰上了董仲明,他瞧見我們,上前來打招呼,戴局長問他怎麽在這里,他說陳老大跟人在這里喝酒,他是陪同過來的。

  戴局長說早知道老陳在,過去敬他一杯酒。

  董仲明說您是前輩,應該是我們來敬酒才對,對了,陸言,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我聽說陳老大準備邀請你加入局里,但是你拒絕了?

  我點頭,說暫時還沒有打算好。

  他繼續追問,說那你準備去哪兒呢?

  我說應該會先去魔都吧?

  董仲明沒有再問,而是遞給了我一張名片,說你以后若是碰到什麽麻煩,盡管打這個電話給我,能幫的,我盡量。

  說完話,他的目光瞟過了蟲蟲,愣了一下,不過沒有停留,而是進了酒店里去。

  我不確定他是否見過蚩麗妹,但是感覺他應該也是有一定了解的,不過卻能夠忍住不問,顯然城府還是挺深的。

  我收起了名片,然后離開。

  我定了當晚的高鐵票,前往魔都,所以吃過飯之后,蕭璐琪直接把我們送到了高鐵站,然后與我們話別。

  從金陵前往魔都,高鐵需要兩個小時,算上路上等待的一個小時,我們到達魔都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出了車站,林佑在門口接我們,瞧見我、蟲蟲、一個陌生小孩,還有蟲蟲肩上的白色鹦鹉,走了過來,打了招呼之后,拿了一把車鑰匙給我,說車搞到了,二手的豐田越野,你要這個干嘛?

  我說你不用管了,我現在就準備走,別人問起的時候,你也別說,知道麽?

  林佑似乎猜到了什麽,說你有新的打算?

  我點頭,說事情並沒有結束,你這邊繼續,我可能會消失一段時間,等回來的時候,跟你聯系——在此期間,如果有人問你,你就說我就在魔都。

  林佑說曉得,對了,你需不需要去看一下保存小妖遺體的冷凍公司?

  我搖頭,說算了,你辦事,我放心。

  林佑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兄弟你小心一些,小妖出事之后,我一直在想,覺得不管怎麽樣,人沒事才是最重要的。

  我說好,你也是,多保重。

  與林佑交接之后,我在附近的停車場找到了他給我辦的車,雖說是二手的,不過前車主保養得挺好的,而且內飾挺女性化的,還算是不錯,我問蟲蟲,說你坐前排還是后排?

  蟲蟲坐長途暈車,這我是知道的,不過我也是沒有辦法,中山陵血案之后,我作爲證人,身上有太多聚焦的目光。

  不管是坐高鐵還是飛機,都會被查到,只有自駕過去,方才沒有太多的痕迹。

  蟲蟲打量了一下這車,低聲說道:“還是坐前面吧,看看周圍的風景,也許會好一些。”

  我想起在老家教她騎摩托車的事情,說不如我教你開車吧,自己開的話,就不會暈車了。

  蟲蟲說是麽?

  她的眼睛一亮,我立刻就后悔了,想起了給她那快得讓人發吐的速度,不由得后背發涼,說算了,教你肯定教,不過等到達了泰安城,我們再說吧。

  蟲蟲笑了笑,說這兒到處都是交警和監視器,我可沒有那麽傻。

  商量妥當之后,大家上了車,姜寶一路沈悶,上了車,就躺在后排睡覺,而蟲蟲則沒有忘記我剛才的話語,不斷地問起駕駛位上各處按鈕的操作,以及行車的講究來,讓我不得不分神應付。

  從魔都驅車前往魯東泰安,一路高速前往,倒也不慢,大概要行十個小時左右。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緣故,蟲蟲這回並沒有暈車,進入了魯東境內的時候,還興致勃勃地讓我下車,在一處空地上興致勃勃地練了一段時間。

  到了第二天中午的時候,我們終于到達了魯東泰安,瞧見了鼎鼎大名的泰山。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泰山陰陽界!


第四卷 京華煙雲

第十六章 陰魂不散


  三叔蕭應文告訴我,說前往幽府的地方,在泰山西路,長壽橋和黑龍潭附近。
  
  長壽橋下南面的石坪上,在百丈崖頂之上,有一橫跨兩岸垂直河谷的淺白色岩帶,好像一條白色紋帶繡于峭壁邊緣,這里因爲長年被流水沖擊,表面光滑如鏡,色彩鮮豔,十分醒目,而稍微一有不慎,越過那一道線,就濕滑無比,稍微不注意,就會失足跌落崖下,落谷死掉。
  
  所以這里被叫做陰陽界,是泰山道教之中最爲傳奇的地方。
  
  古代自秦始皇開始,就會路過此處,登山封禅。
  
  何爲封禅?
  
  《五經通義》有曰,說天命以爲王,使理群生,告太平于天,報群神之功——也就是說,老子當了皇帝,成爲了天子,就得來這兒跟你老天講一聲,說你有這麽個干兒奎子啊,以后可得多多保佑一點兒。
  
  
  這個制度,據說是源于周禮,表達一種君權神授的意味。
  
  一直到現在,泰山腳下,還有一個專門的機構,叫做岱廟,而我們驅車經過這里的時候,悶了一路的姜寶突然開口說話了:“師父說這岱廟的人很厲害,盡量不要招惹。”
  
  岱廟城堞高築,廟貌巍峨,宮阙重重,我望著這萬千氣象,說岱廟里面,是不是都是和尚?
  
  姜寶搖頭,說不對,是道士。
  
  我一愣,說爲什麽廟里面會有道士呢?
  
  姜寶張了張嘴,憋了半天,終于說出了三個字來:“全真派。”
  
  我說全真派不是在西安重陽宮麽,咋跑這里來了?
  
  姜寶沒有閉上了嘴,沒有再說話。
  
  這時睡了一路的小妖終于精神了起來,伸展了翅膀,飛到了蟲蟲的懷里來,一邊享受著美女的摩挲,一邊說道:“陸言你可真壞啊,欺負老實人呢?”
  
  小妖一開口,姜寶頓時就發愣了,不知道這白色鳥兒,居然還能夠說話。
  
  我看了一眼后視鏡,瞧見了姜寶那驚詫的表情,不由得一笑,說沒有啊,我可沒有欺負他,畢竟從今往后,有一段時間我們要生死與共,多一些溝通和了解,是很有必要的,你說對不對,姜寶?
  
  姜寶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對我說道:“師父讓我聽你的,你叫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呃……
  
  我連忙揮手,說姜寶這可是你的不對了,別把什麽都推到我的頭上來,你師父教你的這一身本事可不是給別人賣命的,做什麽事情,要自己想清楚,這才是他讓你跟我過來的原因,知道麽?
  
  姜寶似懂非懂地點頭說道:“哦……”
  
  不知道爲什麽,我莫名就有了一種前輩的感覺,可是仔細想想,我出道才半年多啊,到底要怎樣?
  
  我才是實實在在的新人好不好,要我當一個老油條來教育后輩,臣妾做不到啊!
  
  我把汽車停在了泰山腳下的一個停車場,收費的,不過我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夠回來,所以停車費什麽的,基本上也是不考慮的。
  
  稍微整理了一下長途行車的困倦,我們到附近找了個一個地方吃飯。
  
  吃飯的時候,小妖讓我去買包恰恰瓜子來。
  
  我有些弄不懂,說干嘛要吃這個?
  
  她不肯理我,非要我去買,我問了服務員,得知店里面並沒有,如果想要,需要去兩百米外的一個小賣部買。
  
  我折騰一路,饑腸辘辘,並不情願動,看了一眼姜寶,說你去幫我買吧。
  
  姜寶點頭,起身離開。
  
  小妖大罵我欺負老實人,我則沒有理我,拿著菜單點菜,過了幾分鍾,姜寶空著手回來了,我詫異,說怎麽回事?
  
  姜寶說我沒帶錢。
  
  呃……
  
  好吧,這真是一個老實孩子,我沒有辦法,從錢包里摸出了一百塊錢,讓他再跑一趟。
  
  小妖告訴那孩子,說記得要買原味的。
  
  姜寶買回來之后,小妖讓蟲蟲撕開,弄了一堆在餐桌前,然后她開始嗑瓜子。
  
  還別說,嗑瓜子這般高難度的動作,她倒是做得流利的。
  
  吃了幾顆,小妖望著一桌子的菜,突然難過了,說我終于明白了臭屁貓的苦楚,好端端的一人,卻長了一個畜生的胃,也就能夠嗑點兒瓜子,聊以自慰了。
  
  這話兒說得我們不由莞爾,又有些心酸。
  
  前往陰陽界的時間,需要在夜里,夜里子時三刻,即是陰氣最重的時候,這個時候,那兒才有可能打開來。
  
  所以我們並沒有立刻上山,而是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休息,一直到了傍晚才上山。
  
  登山的時候,一路台階,倒也不算困難。
  
  我們買了地圖,走的是西路,一路登山而來,能夠碰到一些夜里登山的遊客,勁兒十足,不過走了不一會兒,就瞧見速度慢慢地降了下來。
  
  反而是我、蟲蟲和姜寶三人,不急不慢,一直保持著一定的頻率。
  
  至于小妖,她已然展翅高飛,在天空中化作了一個黑點。
  
  走到一半路程的時候,有兩個青衣道士跟在了我們的后面,一開始的時候我們並不在意,不過走到一半,這兩人高談闊論地從我們身邊經過,還下意識地盯了蟲蟲好一會兒,我方才留意。
  
  而接下來的過程中,他們明明有體力加快速度,卻偏偏跟我們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不遠不近,卻偏偏能夠讓我們聽到他們的話語。
  
  他們一邊登山,一邊論道。
  
  講的是《道德經》,逐行逐字的理解釋義,不過講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又岔開了去,然后講起了養生和美容起來。
  
  他們有意無意地講到女性美容的事情,我就算是再遲鈍,也感覺到了不對勁兒。
  
  太陽落下了山,有路燈亮了起來,旁邊有一個亭子,蟲蟲這時突然開口說道:“我累了,在這里先歇一會兒吧。”
  
  我明白蟲蟲的意思,也不太想聽這兩個道人一路呱噪,于是點頭說好。
  
  三人拐入那路邊的亭子里,這兒有一對年輕情侶,本來是樓在一塊兒的,瞧見有人過來,便慌忙分開。
  
  那男友瞧見即便是夜里,也璀璨奪目的蟲蟲,一對眼睛頓時就直了,盯了許久,一直到大腿內側的一陣疼痛,才回過神來,慌忙低下頭去。
  
  那對情侶坐對面,我們則坐在另外一邊,剛剛落座,那兩個道人卻也跟了過來。
  
  之前的時候,雖然跟了一路,但因爲只能夠看到后腦勺,所以瞧得並不分明,此刻我才發現這兩人之中,有一個長得挺帥,像台灣歌手王力宏,而另外一個則有些丑,長得跟香港演員八兩金一般模樣。
  
  這一丑一帥,倒是形成了鮮明對比。
  
  兩人走到了亭子里來,坐在了亭子的另一邊,將這亭子給擠得滿滿。
  
  他們落座之后,又開始聊起了天來,講了幾句之后,那八兩金仿佛發現了什麽一樣,朝著我看了過來,說這位居士請了。
  
  我斜著眼瞧他,說何事?
  
  八兩金指著山下岱廟方向說道:“貧道葉秋,這是我師兄王維迦,我們是山下岱廟修行的道士,今日登山,一路同行,也算是有緣;貧道略微懂一些相面之術,瞧見居士面門不詳,額頭發黑,恐怕有血光之災,所以特地過來提點于你,希望……”
  
  他的話語還沒有說完,我直接從兜里摸出了一百塊錢來,遞到了他的手中,然后說道:“錢拿走,止言。”
  
  那葉秋一愣,說貧道不爲錢財,只是看你我有緣……
  
  我擺了擺手,說不用道爺擔心,我只是出門踩了狗屎,沾了些晦氣,請勿多言。
  
  葉秋瞧見我一副生人勿進的態度,歎了一口氣,朗聲說道:“貧道只是心憂居士的安危而已,既然你不領這好意,那就罷了,且莫用著錢財之物來折辱我等,弄得我們好像是騙錢的一般。”
  
  他故作高人風范,我只是好笑,將錢收起,而這時亭子里那對情侶之中的女孩兒卻來了興致,對他說道:“道長,你真的會算命?”
  
  葉秋謙虛說道:“我這是小手藝,只知相面,而我師兄方才是此道高手,無論紫微斗數、八卦六爻、六柱預測,還是青烏術、筮法,皆有習得,堪稱大才!”
  
  女孩兒興奮地說道:“那你們算命要錢不?”
  
  這是那叫做王維迦的道士則風度翩翩地說道:“此事只是緣分,並不求財。”
  
  女孩兒說既然如此,不如幫我們算一下呗。
  
  兩位道士爲了展現出自己的手段,倒也是答應了,與這對情侶交談了起來,而這時我站起了身來,對著蟲蟲說道:“亭中歇息雖好,不過人太多,恐怕打擾了兩位道長,不如我們先行離開?”
  
  蟲蟲點頭,說好,于是起身欲走,那葉秋慌忙喊道:“不擠,不擠……”
  
  我們卻沒有聽他招呼,徑直離開。
  
  如此再行,他們倒沒好意思再追來,所以我們一路走到陰陽界,卻也沒有再生事端,然而我們來到長壽橋下的岩石地帶,還未仔細打量的時候,卻瞧見有兩個身影也跟著走了下來。
  
  陰魂不散啊!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這兩個小尾巴跟著,可怎麽辦啊?


第四卷 京華煙雲

第十七章 陰陽界


  “唉,這麽巧,我們又見面了?”

  聽到那八兩金葉秋的招呼,無論是我,還是蟲蟲,都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明明就是你們一路跟過來,哪里巧了?

  我們在那岩石地帶徘徊,這兩人就走了下來,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對方這般熱情招呼,我們也不可能冷面相待,蟲蟲不喜歡與陌生人交際,而姜寶又是個悶葫蘆,只有我上前,與兩人拱手說道:“兩位道長倒是挺有閑工夫的啊?”

  聽到我的諷刺,那丑道士葉秋咧嘴一笑,說我和王師兄本來準備前往山頂修行,待日出而歸的,在橋上瞧見下面有幾人,便過來勸阻——你們可知這兒是哪里?

  我不想讓他們知曉我是特地過來這兒的,于是搖頭,說不知道,這是看這里風景優美,便駐足留戀了。

  丑道士哈哈一笑,說我剛才說你有血光之災,你還當我是江湖騙子,現在驗證了吧?

  我說怎麽就驗證了呢?

  丑道士向前走了七八步,來到了那條陰陽線,指著這兒說道:“這里便是那大名鼎鼎的陰陽界,這邊是陽間,而過了那條線,就是陰曹地府,若我們不來提醒,你可不就是一命嗚呼了麽?”

  我忍不住笑了,說道長說笑了,你說那便是陰曹地府,我咋瞧見你晃來晃去也沒事兒呢?

  丑道士搖頭晃腦地說道:“此刻乃戌時,狗巡大地,陽氣還盛,待到了子時,陰氣橫生,透過那陰陽界傳遞到這邊來,那時你們就算是想走,可也就走不脫了,知道麽?”

  我裝作不信,說你們這神神叨叨的,聽著倒是新鮮。

  丑道士說你這人怎麽油鹽不進呢?

  我說我這輩子就沒有信過那邪門之事,都不過是妄語而已。兩位道長不是要登山麽,那就請吧;我們呢,也就是在這兒玩耍一會兒,待歇息夠了,自然就會離開,不必挂念。

  丑道士聽到我這逐客之語,下意識地望了一眼那個王維迦。

  那人則搖了搖頭,義正言辭地說我們身爲岱廟的修行道士,怎麽可能眼睜睜地看著遊客置身危險之中呢,你們既然不離開,我們也就在這里守候,也算是一種修行吧。

  說罷,他居然盤腿而坐,閉目念起了經來。

  得……

  遇到這種死纏爛打的人,我也是沒有辦法,瞧了蟲蟲一眼,只見她早已經在角落處盤腿而坐,似睡非睡,不理世間一切事情了。

  丑道士瞧見了蟲蟲的這坐姿,心中似乎想到了什麽,對我說道:“咦,難道你們也是修行者?”

  我裝作什麽也不懂的樣子,說啥,啥是修行者?

  丑道士跟我解釋,說就是練氣士,氣功、你知道氣功麽?

  我點頭,說哦,你說她啊,肯定是跟那幫瑜伽老師學的,應該不是氣功吧,只是讓自己的心情沈靜下來。

  丑道士還待與我搭話,我沒有再理會他,而是在這一片地方,四處閑逛了起來。

  至于姜寶,那人想搭話,才發現居然是一個悶葫蘆。

  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的家夥,也是根本沒得聊,丑道士沒有辦法,只有挨著自己的師兄,在那里也盤腿打起了坐來。

  我有些無語,這兩個道士在這里,我們可怎麽辦事兒呢?

  不過這兒並不是我們的地盤,陰陽界就在泰山之上,誰都能夠自有來往,我們也阻攔不得。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不知不覺就到了夜里十一點鍾,這片岩石地帶突然就出現了大片的白霧,將整個空間都給籠罩住,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叫做王維伽的道士突然站了起來,對著我們說道:“子時已至,陰氣鼎盛,鬼門有氣息遺漏而來,各位且隨我們離開,請勿自誤!”

  他說了兩遍,我們都沒有人搭理他,沒想到這道士倒也橫下心來,徑直走向蟲蟲,開口說道:“得罪了。”

  說完這話,他居然伸手過去,想要將蟲蟲給抱起。

  眼看著他就要抱到蟲蟲,我卻擋在了他的面前,平靜地說道:“道長,請放尊重一點兒,別亂來,可好?”

  那王維伽面不改色,一臉正氣地說道:“陰陽界雖說有泰山奶奶鎮壓,不會有什麽孤魂野鬼越界而來,但是陰氣彌漫,對于身子弱的女子影響最大,很容易出現各種問題,諸位還是盡早離開的好。”

  我說此事不用再提,兩位道長請自行離開吧。

  王維伽搖頭說道:“不行,我不能夠眼睜睜地看著你們自己作死,你們若是不走,我和葉秋就扛著你們離開——葉秋,把他給綁了!”

  那丑道士早就對我一肚子不滿,聽到師兄招呼,躍身過來,伸手過來拿我,臉上還嘿然笑道:“小兄弟,我們這都是爲了你好,可別怪俺老葉粗魯,知道麽?”

  他伸手來拿我,我往后退了一步,皺著眉頭說道:“兩位真的想要強來?”

  丑道士一手抓空,不由得一愣,不過還是硬著嘴說道:“我們這可都是爲了你們好,若是別人,哪里會管你們死活?”

  我沒有動手,而是朝著杵在旁邊像個木頭人一樣的姜寶說道:“嘿,姜寶,你師父不是說你什麽都聽我的麽,這兩個人在這兒搗亂,你能把他們趕走麽?”

  姜寶聽到我叫他,偏頭望來,待我說完之后,點頭說哦,然后箭步沖了過來。

  那王維伽一直皺著眉頭,這個時候終于明白過來了:“原來你們是修行者,還敢對我們撒謊?”

  說話間,姜寶已經沖到了跟前來,雙手一揮,擺了一個很嚴謹的起手禮,對著那丑道士恭恭敬敬地說道:“得罪了。”

  他話音一落,便朝著那丑道士沖去,葉秋又氣又怒,說你們居然騙我?

  他與姜寶交手,兩人一來一往,倒是結結實實的硬派功夫,三兩下之后,葉秋向后一躍,對著王維伽說道:“師兄,這個小子的路子古怪,有點兒麻煩!”

  王維伽沖著我們厲聲問道:“三更半夜,你們來這陰陽界,到底意欲何爲?”

  姜寶是個死腦筋,可不會跟他理論,快速出拳,將兩人給步步逼退。他的身板結實,下盤穩,功夫精,一板一眼,頗有章法,那兩個道士並無心思與他拼斗,倒也沒有出現什麽激烈場面。

  我望著不斷走動的三人,皺著眉頭說道:“這兒是你家麽,管得這麽寬?”

  王維伽皺著眉頭,沖著蟲蟲說道:“姑娘,我所說的都是真的,這兒實在危險,你不要聽信這個家夥的讒言,趕緊離開才是。”

  蟲蟲這個時候突然站了起來,伸出了手臂。

  王維伽還以爲蟲蟲聽從了他的建議,卻沒想到一道白光劃破天空,落到了她的手臂上。

  來者卻是小妖。

  小妖出現之后,沒有理旁人,而是對著蟲蟲說道:“時間正好,我剛才在天空之上研究了一下這邊的地形,發現這里是一個古代的天然大陣,陰陽界就是死門之一,死門即活門,從這兒進入,便能夠到那里——我之前來過這兒,便由我來指引你們進入吧。”

  蟲蟲說好,帶著小妖朝著陰陽界的那條白線走了過去。

  肥鳥兒說話,這事兒把兩個道士給驚到了,再一瞧那蟲蟲居然朝著懸崖那邊走去,便再也忍不住了,大聲叫喊了起來:“姑娘別走,那里是懸崖!”

  我讓姜寶攔住他們,自己也跟著走了過去,走到跟前的時候,瞧見小妖伸出了翅膀,往前輕輕一揮。

  一道湖面漣漪一般的波紋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緊接著前面的白色霧氣被驅散了一些,原本空無一物的懸崖邊上,卻是會出現了一個懸挂而立的木橋。

  這橋用藤蔓和繩索連接,橋面是一塊又一塊的木板。

  這些木板有的完好,有的卻是缺了一兩塊,朝下垂落,看著十分危險,不過蟲蟲卻沒有任何猶豫地走了上去。

  我也跟著向前,感覺那懸橋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可能往下掉落去一般。

  走到一半,我往后看,只見白霧籠罩了空間,目力超出四五米,就再難瞧見別的,便朝著后面大聲喊道:“姜寶,別理他們了,你趕緊過來。”

  十來秒之后,姜寶出現在了我們的身后,而在他后面,那兩個道士居然也跟著過來了。

  我站在懸橋的中間,這兒是那懸橋的最低點,沖著那兩人說道:“兩位道爺,我們這可是要去奔赴幽府,兩位也想要跟著去?”

  那王維伽瞪著我說道:“小子,你到底在搞什麽花樣?”

  我沒有理會他,微微一笑,便抓著那滿是灰塵的扶欄,繼續向前走。

  這樣用繩索和藤蔓懸挂的木橋,我們一共走了三座,到了最后,來到了一片巨大的岩石平台前來,前面是一個巨大的石壁,上面有著無數古怪的符文,而周圍則是一片白霧迷茫。

  小妖盯著那些符文,過了許久,說這兒,應該就是大門了。

  我說怎麽進去呢?

  話兒剛落,突然間左邊的黑暗之中,突然有六只紅色的眼睛亮了起來。

  一股威嚴的氣息,鋪天蓋地,籠罩在了我們所有人的心頭。


第四卷 京華煙雲

第十八章 總有人記得那些英雄


  那股氣息籠罩在我們所有人的身上,我憑空生出一股驚恐的情緒,有一種想要跪下來叩拜的沖動。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蟲蟲伸手,挽住了我。

  她對我輕聲說道:“鎮定!”

  在蟲蟲的扶持下,我站穩了,一動也不動,心髒卻在這個時候狂跳了起來,至于其余三人,姜寶扶著牆壁苦苦支撐,而那兩個道士則一下子就跪倒在了地上去。

  這感覺怎麽形容呢?

  看過災難片《2012》沒有,那幾百米的巨浪撲面而來之時,站在海邊的人所感受的,恐怕就是如此。

  死亡的味道。

  黑暗中的那三對眼睛,死死地凝視著我們,不時眨眼,跪在地上的丑道士哆哆嗦嗦地說道:“師、師兄,我們走吧,回去,別在這里待著了。”

  王維伽沒有回答他,而是抬起頭來,朝著我這邊望來,艱難地問道:“你們到底使了什麽手段,我在這山下住了十年,怎麽從來不知道這兒會有那三座索橋;還有這個地方,到底是哪里?”

  我不由得笑了,說您剛才的時候不是告訴過我麽,往前一步,是陰曹地府麽?

  王維伽的眉頭一跳,說這兒真的是?

  我沒有說話,而是凝視著那六只眼睛,良久之后,方才低聲對小妖說道:“這是什麽東西啊?”

  小妖站在蟲蟲的肩膀上面,用鳥喙擦了擦羽毛,然后高聲說道:“嗨,大兄弟,借路!”

  吼……

  一聲獸吼傳來,緊接著一個古怪的聲音宛如漣漪一般傳遞而來:“凡人,這里是禁地,回返吧,不然就送你們下萬丈深淵,永世不得翻身!”

  小妖說長了六只眼睛,是哪只眼睛瞧見我們是凡人的?

  不是?

  霧氣卷湧,一頭宛如野象一般巨大的獸類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它體型龐大,但是卻並不笨重,身形修長如獵豹,渾身的肌肉成塊,充滿了力感,皮毛油光水亮的,身上有無數狂吐信子的毒蛇,而在它的前方,卻有三個頭顱,一個如熊,一個如狼,中間還有一個頭顱,卻是一個美豔無比的女子。

  那女子的頭發並非細絲,而是四處張揚的黑色毒蛇,宛如西方傳說中的美杜莎。

  這玩意走過來的時候,感覺好像一座山體在移動,丑道士瞧見了,嚇得渾身直哆嗦,驚聲喊道:“這,這是看守陰陽界的三頭神君吧?我在岱廟的密室里瞧見過它的石雕,我們真的到了幽府了?”

  三頭神君?

  它聽到了丑道士的話語,說你們是岱廟的人?

  兩個道士點頭,說是,是。

  三頭神君瞧見我們沒動,說你們不是?

  小妖說大兄弟,開個門,我們過去辦點兒事情。

  三頭神君莫名就變得威嚴起來,那熊頭說話了,說你以爲這是你家后花園麽?人鬼殊途,若不是看你們都是凡人,還是陽間的,我早就一口一個,把你們都給吃光了,滾!

  丑道士慌忙爬了起來,想要離開,卻被那王維伽給一把拉住,而這個時候,我站了出來,拱手說道:“神君,一年之前,有兩人從這兒出去過,我想知道,怎麽樣,才能夠前往彼端?”

  三頭神君之中的那美人頭開口了,說你怎麽知道一年前有人走過?

  我說其中有一人,是我師父。

  三頭神君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打量著我,過了好一會兒,說你倘若是能夠得到奶奶的認可,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我說如何觐見奶奶呢?

  那三頭神君走到了我的跟前來,女人俯身,盯著我,良久之后,說道:“你向前走。”

  我一愣,看著前面的石壁,沒有猶豫,徑直向前。

  三叔告訴我,說蕭克明講過,說別人不行,但是我可以。

  這句話給了我信念,盡管不知道會遇到什麽,但還是鼓足了勇氣,不能夠在蟲蟲的面前丟人。

  我向前走,很快就走到了山壁跟前,再往前跨了一步,發現無路可走,而就在這時,那三頭神君朝著我這兒噴了一口氣息,那山壁就變得一陣漣漪浮動,就如同湖面一般,我向前走,居然一下子就跨越了山壁,走進了另外一個空間來。

  那是一個大殿之中,四周都是道教殿宇的模樣,而正中間則坐著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婦人,她沒有睜開眼睛,仿佛睡著一般,坐在了蓮台上。

  我福靈心至,朝著那老婦人跪下,說道:“見過奶奶。”

  老婦人依舊沒有睜開眼睛,而是有幽幽的話語傳遞了下來:“三頭說你是故人之后?”

  我說正是,我是陸左的徒弟。

  “陸左,啊,是他——你有什麽事情麽?”

  聽到這話語,我渾身就是一激靈,別的想法沒有,就是覺得一點,陸左這家夥怎麽可能這般牛,這位奶奶可並非凡人,而是鎮守這陰陽界的大拿,神一般的存在,居然也知道他?

  我這堂哥,到底是怎麽樣的牛波伊啊?

  我沒有敢扯謊,而是如實說道:“是這樣的,我師父現在蒙冤,被人四處追殺,我師父的好友蕭克明想要去幽府找尋證據,結果后路被堵,無法離開,托夢于人,讓我過來,從這里進入,過去將他給帶出去。”

  老婦人說道:“你可知幽府是什麽地方?”

  我恭聲說道:“是陰靈彙聚的地方。”

  她說你既然知曉,爲什麽還要前往那凶險之地,倘若是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永遠的留在那兒,回不來了,你還準備前往?

  我說蕭克明手中,有我師父洗脫清白的證據,爲了這個,我便算是死,也無妨。

  老婦人凝望了我許久,突然歎道:“陸左做的事情,旁人可以忘卻,但是我們,卻還是記在心里的;好吧,你想去也可以,需要在我這里留下點東西,防備你以后不回來了,壞了規矩。”

  我拱手,說您老有什麽看得上的,盡管拿吧。

  老婦人說盡管拿?

  我點頭,說對,而這時,她居然伸手一抓,我身體里面的聚血蠱小紅就給她抓了出來,那水母一般的小東西在半空中浮動,似乎受到了驚嚇一般,吱吱地叫著,我慌忙喊道:“奶奶,手下留情!”

  老婦人依舊閉著眼睛,不過卻仿佛能夠瞧見一切似的,平緩地說道:“啊,你跟陸左一般,身體里都有一個精致的小東西……”

  我說這是小子的命根子,拿走了,我可就要死了。

  是麽?

  她伸手一抓,我感覺自己的神魂一蕩,好像缺少了些什麽,而小紅卻回到了我的身體里來,我右手護著胸口,說您對我做了什麽?

  老婦人微微一笑,說門已經開了,你且去吧,記得,十五日之內,必須回返,否則你永遠都不可能再離開,可知?

  我沒有敢多問,慌忙點頭,說好。

  老婦人又說道:“你在這里見過的事情,以及前往幽府之事,這世間誰也不能說,若是有消息流出,你必然暴斃而亡,可知?”

  我心中一跳,依舊點頭說好。

  她一揮手,大袖翻飛,我感覺到一陣風朝著我吹來,巨力狂湧,吹得我睜不開眼,而下一秒,我發現自己居然又回到了山壁,而在不遠處,有一條山道出現。

  我下意識地抬頭,卻見那三頭神君的身子已然隱于霧中,只有低低的話語傳來:“記住,十五日之后,你們若是不回返,將永遠留在幽府!”

  話音結束,它卻是消失無蹤。

  我深吸一口氣,而這時小妖則對我說道:“陸言你挺能的啊,到底說了些什麽,竟然還真的給你辦成了?”

  我搖了搖頭,說不可說,我們趕緊走吧,趕時間呢。

  我招呼蟲蟲和姜寶離開,然后回過身來,對那兩個站起來的道士說道:“想必三頭神君應該跟你們說過了,在這里碰見的事情,回去之后,誰也不能告訴,否則就會立刻暴斃而亡——我們有要事辦,兩位請回吧!”

  丑道士拉著王維伽的手,說師兄我們走吧。

  我正準備跟著蟲蟲從山道離開,卻沒想到那姓王的道士毅然說道:“世間既有幽府,又有路途,此乃百年不遇的良機,對我們的修行必然是有大好處的;葉秋,我要跟著進去。”

  丑道士嚇得直哆嗦,說師兄,那可是陰曹地府啊?

  王維伽仰著頭,說只是在道藏典籍之中看過,卻沒有親眼瞧,你難道不好奇麽?

  說著,他居然也跟著我們走了過來,丑道士雖然心中極度驚悸,然而卻習慣性地服從師兄的想法,唠唠叨叨地跟了過來。

  我瞧見這兩個道士居然陰魂不散,到這兒也跟著,不由哭笑不得,說我可不管你們,到時候別跟著我們。

  王維伽低著頭,也不說話。

  一行人沿著那條山壁間開鑿出來的道路往前走,周邊的景色模糊,仿佛有無數氣旋在遊動,走了差不多一刻鍾左右,徒然間前面一空,我們居然就走了出來。

  就在這時,身后傳來一陣轟鳴聲,我回頭一看,卻見我們過來的山路,徒然間就消失了。

  而還沒有等我們反應過來,前方突然有一股氣息浮動,一張慘白的臉就浮現在眼前。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有人選擇忘記,有人選擇記著。
所以,不要放棄。


第四卷 京華煙雲

第十九章 故地重遊


  這是一張慘白、面無人色的臉,而且只有臉,脖子以下,什麽都沒有。

  在瞧見這玩意的一瞬間,我就有一種拔劍的沖動,然而這個時候蟲蟲卻按住了我的手臂。

  她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

  有蟲蟲在身旁,我狂跳的心變得平緩了一些,瞧見那張臉從我的身體里毫無障礙地穿了過去,然后又遊到了我們剛才出現的山壁跟前來。

  它在那兒徘徊,似乎感受到了什麽,又回頭朝我們望了過來。

  它的眼中,充滿了疑惑。

  蟲蟲這時說道:“蕭應文給你的匿身符袋呢?你現在激發吧,用那符箓的力量,將我們的氣息給掩藏起來,否者你們身上的陽氣,會吸引來許多不可知的東西……”

  我毫不猶豫地照著她所說的去做,激發了匿身符袋,一股炁場變動,將我們都給籠罩住。

  這個炁場並不算大,左右不過一米的距離,我看了一眼蟲蟲,說你沒問題?

  蟲蟲平靜地說道:“我可以自己調節,小妖也是,不妨事的,你管好你和姜寶就行了。”

  我指著旁邊那兩位道士說道:“那他們呢?”

  蟲蟲訝異,說這兩人管我們什麽事?

  這句話一說出口,那王維伽和葉秋兩人的臉色頓時就變得難看起來,特別是那丑道士,頓時就出聲喊道:“跟你們沒有關系,若不是因爲你們,我們怎麽會跑到這個鬼地方來?”

  蟲蟲沒有理他,而是轉頭,眺望遠方,而我則苦笑著說道:“這位道爺好不講理,我可是一直勸你們離開的,怎麽這會兒又怪上了我們來?”

  姓王的道士倒是挺講理的,點頭說道:“對,來這兒的確是我們自己的意願,與旁人無關。”

  丑道士急了,張口說道:“可是……”

  王維伽擺了擺手,說道:“葉秋,我們在岱廟含辛茹苦學了十余年,難道就一點兒本事都沒有麽?”

  丑道士一聽,頓時就有了幾分自信,從懷里摸出一張符紙來,手指一挑,那黃符紙就無火自燃了起來,緊接著他將那符灰接著,吞入口中。

  待兩人的符灰入口,那張臉果然就扭過了頭去,不再看這邊。

  丑道士得意洋洋地說道:“真以爲我們是累贅?怎麽樣,厲害吧,要不要道爺我賞你一口吃的?”

  我笑著搖了搖頭,拱手說道:“既然兩位有自保能力,那我就不叨擾了,請多保重。”

  我拍了拍姜寶的肩膀,說走,然后與蟲蟲並肩而行,至于小妖,早就展翅在了天空之上,翱翔遠走了。

  此處在山頂之上,勉強有一些不知名的光亮,岩石也呈現出白色,然而越往山下行走,那夜色越濃,濃黑如墨,雖說不至于伸手不見五指,但卻也是模模糊糊,根本瞧不見路途一般,唯有通過炁場感應,方才能夠勉強行走。
引言 使用道具
xuale
王室 | 2018-1-2 06:16:59


  只是炁場感應,那只是在戰斗的時候,高度敏感之時方才能夠運用,一直保持這種狀態,那大腦如何能夠負載得了?

  面對這個問題,蟲蟲卻顯得很淡定,對我說道:“此間並非幽府,而是陽間與幽府邊緣的世界,沒有太陽,所以便無光,唯一提供視力感應的,只有那幽幽鬼火,此物遍地都是,所以能夠勉強提供一些視野——這兒本來就不是給活人準備的,所以如果想在此間行走,需要做一些準備。”

  我說什麽準備?

  蟲蟲說你還記得當初的時候,通過蟲池來到此間的情形麽?

  我點頭,說畢生難忘。

  之所以畢生難忘,是因爲那個時候當時還是蚩麗妹的蟲蟲因爲誤會我是洛十八,而投懷送抱,我差一點兒就跟她成就了好事兒。

  這事兒一直留在了我的夢中,每每回想起來,我都有一些悔青了腸子的感覺。

  當初我若不是柳下惠,說不定已經跟蟲蟲過上了沒羞沒臊的性福生活呢。

  唉!

  蟲蟲不知道我這悔之晚矣的想法,而是低聲說道:“我們的第一站,就是去那兒,我先幫你開一只火眼,能夠瞧清楚了這世界,再考慮下一步——對了,姜寶師父有沒有跟你說起如何跟蕭克明彙合的事情?”

  我拍了拍乾坤囊中的圓靈通幽符,說此物是茅山十寶之一,掌教之物,與他有著血肉聯系,所以只要我拿出這東西來,他就能夠自己趕過來的。

  蟲蟲點頭,說如此最好,等我們到達了那岩洞里,你便拿出來,我幫你開火眼的時間里,等待他尋來;而若是他沒有找過來,我們再想辦法。

  這計劃妥當,我表示同意。

  兩人一邊走一邊商量著,而這個時候姜寶突然說話了:“他們,還在后面跟著。”

  呃?

  我下意識地回頭,黑茫茫的什麽也瞧不見,炁場感應也延伸不了多遠,不由得疑惑,說不會啊,我沒有感受到啊?

  姜寶說在我們身后半里左右,一直都在跟隨。

  我大爲詫異,說我的天,半里路你都能夠瞧得見,不可能吧?

  姜寶認真地說道:“我師父跟我說過,說我這是慧眼通,所以我能夠瞧得見……”

  我想起三叔說過,姜寶不比我差的話語,頓時就無語了,回頭問蟲蟲,說那兩人到底怎麽辦,是否帶他們一起呢?

  蟲蟲平靜地說道:“他們來這兒,是他們自己的決定,那個姓王的道士心頭有淫欲之念,我不喜歡,不殺他們,已經算是留手了,沒有理由還要照顧他們。我們只管行走就是了,到了地方,自然會繞暈他們,任他們自身自滅就是了。”

  淫欲之念啊?

  蟲蟲你這話是不是太難聽了一點兒,人那叫做愛慕之心好不好?

  雖說我視蟲蟲爲自己摯愛的人,不希望她被其他的男子觊觎,不過她長得實在是太出衆了,若是別人對她動一點兒心思我就視之如敵寇的話,只怕就得與半個世界爲敵了。

  這種醋我吃不過來,只有放寬心,而對于那兩個道士,說起來我也只是覺得麻煩,並無憤恨。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也是其中一個,又何必爲難別人,只是……

  蟲蟲既然這般決定了,那麽我也就照做便是。

  你說我要是沒有一點兒危機意識,那絕對是不可能的,要曉得那叫做王維伽的男子,長得真的很像王力宏,再加上這帥氣的道士打扮,若我是個姑娘,都忍不住跟他發生點兒什麽呢。

  如此一路行走,不知時間,我路上忍不住拿出手機來,發現沒有任何動靜,那電子産品已經沒有了任何效果。

  這是一個顛覆性的世界。

  走了不知道有多遠,反正是連我都感覺到有些疲憊了,我們終于下了山,回望山頂,瞧見有白色的光芒,而前路則更是一片迷茫,黑漆漆什麽也瞧不見。

  我問姜寶,他告訴我,說那兩個道士依舊在后面跟隨著,不舍不棄,不過距離拉長到了兩里路。

  顯然他們也是有一些疲憊了。

  下了山,穿越一片荒野,來到了一處岩石地帶,蟲蟲讓我們在此等待一下,她去前面探究一番。

  幾分鍾之后,蟲蟲回返過來,遠遠地招手,簡單地說了一句話。

  走!

  此間的世界,除了沒有陽光之外,與陽間其實並無兩樣,有泥土,有樹木,有岩石,有飕飕的陰風和鬼火,山石河流,皆是一般,唯一可惜的是除了剛剛抵達之時瞧見的那張慘白臉孔之外,並沒有再瞧見其它活物,而這恐怕是與我佩戴的匿身符袋有關系。

  我們此刻穿行在了一大片高低錯落的岩石地帶,不一會兒卻是走進了一個黑黢黢的洞子里去。

  小妖也隨即落下。

  蟲蟲對這兒十分熟悉,身影迅速,快得我都有點兒跟不上。

  不過我能夠感覺得到她的身姿非常輕盈,顯然是有些興奮。

  這洞子里面的岔道十分多,東拐西拐,沒一會兒就把人給繞暈了,我這時方才知道蟲蟲爲什麽這麽笃定能夠將那些人給甩開了去。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前方的洞子突然多出了無數窸窸窣窣的聲音來,我感覺到了無數的蟲子在黑暗中蠕動著,下意識地身子一僵,而這時蟲蟲突然開口說道:“把小紅放出來。”

  我依言,將聚血蠱逼出體外,卻見那小東西在黑暗中散發著幽光,往前飄動,所過之處,靜寂無聲。

  如此又走了一段路,來到了一處死胡同來。

  我正想問怎麽走,卻見蟲蟲將手掌放在了牆壁之上,輕輕摩挲,沒一會兒,那牆壁突然有一陣光芒浮動而出,宛如翡翠一般碧綠,緊接著前方一陣抖動,卻是出現了一個可以躬身而入的缺口來。

  蟲蟲率先進入,小妖其次,而我和姜寶也跟著進入其中,瞧見這兒的氣溫陡然一熱,原先的陰冷一銷而空,整個空間也是一陣紅芒浮起。

  我感覺到了一片光明,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還是有光好啊!

  就在我準備打量足有的時候,突然間我的皮膚一陣雞皮疙瘩泛起,下意識地低頭一看,卻見到一條金黃色的巨蟒,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我的腳下,冰涼的皮膚在我腳底下摩擦著。

  啊?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真的只是找到雜毛小道那般簡單?


第四卷 京華煙雲

第二十章 火眼神通


  我的心中猛然一驚,下意識地大喊一聲:“小紅!”

  懸空而浮的小紅在一瞬間就出現在了我的腿邊,虎視眈眈地望著那條巨蟒,而那條蛇似乎也感受到了小紅的敵意,身子一下子就盤了起來,朝著我這邊望了過來。

  它的眼睛呈現出綠寶石一般的顔色,口中的信子吞吐,嘶嘶作響,仿佛下一秒就要撲過來一般。

  而就在我們雙方呈現出劍拔弩張之勢的時候,蟲蟲卻走了過來。

  我怕驚動那條冷血畜生,低聲喊道:“蟲蟲,別去,危險!你別過去啊……”

  我話音未落,卻見蟲蟲伸出手來,一把將這身子昂揚的巨蟒給摟在了懷里,甜甜一笑,說小金,怎麽就只有你守在這兒,小銀呢?

  呃,蟲蟲認識這條巨蟒麽?

  那巨蟒扭動身子,那巨大的蛇吻親昵地碰了碰蟲蟲精致的俏臉,然后從口中發出了一種古怪的聲音來,而隨著這聲音的出現,有一條銀色巨蟒也從角落里遊了出來,纏在了蟲蟲的身上,挨個兒的撒歡。

  我瞧見那兩條腰身得有壯漢粗的巨蟒纏著蟲蟲,盡管沒有攻擊性,但還是忍不住地心驚膽戰,趕忙詢問道:“蟲蟲,什麽情況這是?”

  小妖有點兒怕蛇,撲棱著翅膀飛開,不過在我面前卻又充起了大個兒,說沒瞧出來?

  我說到底咋回事?

  小妖說這兩條蟒蛇,是媳婦兒自個養的,你說它能傷人麽?

  蟲蟲跟這兩條巨蟒親熱了一會兒,方才回過頭來說道:“對,它們兩個是我以前養來看家護院的,這條叫做小金,這個叫做小銀,它們是黃泉血蟒,如果長成年的話,能夠有二十多米,不過需要五百年,現在還是小孩子……”

  呃?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小紅,覺得蟲蟲取名字的品味,真的有問題。

  金色的叫做小金,銀色的叫做小銀,太敷衍了事。

  不過這事兒我也只能在心中腹誹一下而已,並沒有表達出來,左右一打量,發現這兒居然跟我當初在蟲池之中的夢境,一模一樣,熔漿池子,熱氣蒸騰,紅彤彤的色彩映照一切。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般的熟悉,讓人好像又回到了從前,只可惜多了姜寶和小妖兩個電燈泡,而蟲蟲也沒有再投懷送抱。

  蟲蟲回到這兒,整個人變得十分輕松,對我說道:“你將姜寶師父給你的那個圓靈通幽符拿出來。”

  我從乾坤囊中摸出那玩意兒來,遞到了蟲蟲手中。

  她接過,將此物挂在了那小金額頭上面的一個肉瘤子上面,用繩子纏了幾圈,然后在它的頭邊輕語幾句,又拍了拍身子,這家夥便遊動著離開。

  我有些不理解,說這是怎麽回事?

  蟲蟲說道:“我這洞府布得有法陣,能夠隔絕氣息,所以你即便是拿出來,蕭克明也未必能夠感應得到,我讓小金拿著,去外面等著,若是蕭克明來了,便把他給帶過來就是了,總好過讓你去外面等著。”

  我這才放心地笑了笑,說如此就好。

  蟲蟲睜開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我,似笑非笑地說道:“你以爲我會貪你這寶貝?”

  我嚇得慌忙擺手,說沒有,沒有,哪能呢?我多嘴問一句,是因爲它是聯絡蕭克明唯一的手段,若是沒有了,只怕我就會辜負姜寶師父的托付。

  蟲蟲帶著我們走到了里面,指著角落里的幾塊青石板說道:“這一路也辛勞,你們且休息一夜,明日醒來,我給你開火眼。”

  我說什麽是開火眼?

  蟲蟲微微一笑,說到時候你自然就會知曉了——那邊是你們睡的地方,可別亂走,要不然掉進熔漿里面去,我可不會管。

  按道理說在這兒行走的時間應該不長,至少不會超過八小時,我完全可以十分輕松地走過,但是不知道爲什麽,我突然間就産生了一些疲倦,恐怕這是陰氣的侵蝕效果,再看一下姜寶,他也是有些撐不住了,便也沒有堅持,繞過那邊的石屏風,躺在了青石板上,閉上眼睛便睡了過去。

  這個空間,因爲熔漿的關系,有些灼熱,不過那青石板上卻莫名就有些涼,人躺在上面,心神安甯,不一會兒,人便困倦地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醒過來的時候,聽到不遠處有人在低聲交談,說些什麽。

  我一開始迷迷糊糊,聽得並不真切,到了后來,卻聽見是蟲蟲和小妖在說話。

  蟲蟲:“……他好像知道了些什麽,那天還跟我問起來。”

  小妖:“這件事情,不能夠讓他知道,因爲這件事情十分奇怪,那人根本就沒有動機,我在懷疑,可能出現了什麽岔子,才會變成這樣子的。”

  蟲蟲:“如果找到了蕭克明,回去之后,你會去找陸左麽?”

  小妖:“肯定啊,朵朵也在哪兒呢!”

  蟲蟲:“你確定你真的可以這樣面對陸左?”

  小妖:“那有什麽辦法呢,我現在可變不成長腿大美女來,媳婦兒,我跟你說,考驗一個男人到底是不是真心對待你,並不是在自己最風光的時候,而是把自己的缺點都暴露出來,如果這樣,他還喜歡的話,那你就認命吧。”

  蟲蟲:“哈哈,看得出來,你是真的愛他。”

  小妖:“你還不是個癡情種子?那小子要啥沒啥,比當年的陸左更加不如,要不是你手把手地帶著,早死了幾百回了。”

  蟲蟲:“不說他,對了,找到陸左,你會把真相跟他說麽?”

  小妖:“會,肯定會啊!我被人欺負了,就指望著他找回場子來呢。”

  蟲蟲:“可是那人……陸左和蕭克明會與他爲敵麽?”

  小妖:“這我可管不了,咱當女人的,就得小肚雞腸,睚眦必報,要不然讓男人怎麽出風頭呢?”

  我心中一跳,想著她們兩人再說的,也許是關于那一天夜里的事情。

  然而當我豎著耳朵正仔細聽的時候,她們兩人的聲音卻越發地低沈了下來,我一開始並不在意,過了一會兒,突然想著莫不是被發現了?

  偷聽別人的談話,還被發現,這的確是一件比較尴尬的事情。

  我努力讓自己再一次進入睡眠狀態,而過了好久,發現都沒有成功,而就在這個時候,蟲蟲的話語從遠處傳了過來:“你醒了?”

  我想裝睡,結果到底還是沒有那厚臉皮,說剛剛醒。

  我有點兒怕她們兩個對我進行口誅筆伐,不過蟲蟲卻顯得很平淡地說道:“既然醒了,就過來吧,我給你開火眼。”

  聽到這話兒,我立刻就爬了起來,繞過石屏風,瞧見蟲蟲正坐在那熔漿坑口前,灼熱的高溫將她的身影弄得一陣浮動,有些不真實,我走到那熔漿池前來,頓時就感覺到一陣口干舌燥,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說怎麽弄?

  她指著不遠處的一個石台,說你坐下。

  我依言坐下,感覺到灼熱的氣浪一陣又一陣地撲面而來,下意識地吸了一口氣,結果肺部直冒熱氣。

  蟲蟲沒有理會我的感受,而是站起了身子來,往前行走。

  她就在那熔漿池邊兒上,再走兩步就掉進去了,我瞧見,慌忙喊道:“你別啊……”

  話音未落,她居然憑空懸浮而起,腳尖在那騰騰的熔漿泡子上面輕輕踩著,然后回過頭來,對我說道:“所謂火眼,就是給你的視網膜上面,種下一層熔漿深處的火精,這東西能夠讓你對于溫度和濕度有一個重新的認識,從而傳遞到你的心神之中去,獲得另外一種感官——開火眼的時候,會比較痛苦,你且忍住。”

  我說能簡單講一下,具體是怎麽操作的麽?

  小妖不知道從哪兒蹦了出來,沖著我喊道:“傻波伊,就是往你的眼睛里面滴熔漿啊……”

  我嚇了一大跳,連忙護住雙眼,說這樣會不會瞎掉啊?

  蟲蟲搖頭,說不會,火精與熔漿不一樣,它可以與人體達到融合,而不是簡單的無機物。

  我把心一橫,說那行,你來吧,不過事先說好啊,我若是真的瞎了,你可得負責。

  蟲蟲微微一笑,說你想怎麽負責?

  我聽到這話兒,心中一蕩,止不住心猿意馬,嘿嘿笑道:“這個啊,那啥……”

  我還沒有開口,蟲蟲便冷冷地說了一句話:“若是失敗了,我就直接將你推進這熔漿池里面去,也省得挖坑埋人。”

  小妖哈哈大笑,而蟲蟲則對我說道:“火精提出來了,睜開眼睛來。”

  我朝她望去,卻見兩道通紅的水滴,朝著我的雙眼飛來,我下意識地閉上眼睛,蟲蟲厲聲說道:“睜開眼睛,別像個娘們兒一樣!”

  聽到這話,我努力睜開眼睛來,感覺那兩滴不知道啥玩意的水滴射入雙眼,眼球處傳來一陣劇痛,整個天地都是一陣晃蕩,劇烈的灼燒感刺激著我的腦神經,下意識地雙眼一黑,就要昏迷過去,而這時蟲蟲卻對我說道:“別昏,你且跟我念——天地玄宗,萬氣本根;廣修萬劫,證我神通……”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到底是喜歡呢,不喜歡呢,喜歡呢,不喜歡呢……


第四卷 京華煙雲

第二十一章 變故


  蟲蟲跟我說開火眼的時候,可能會比較痛苦,然而我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會是這般難受。

  眼睛是人體最嬌弱的部位,平日里稍微進一點兒灰塵就淚流不止,倘若是滴入兩滴幾千度滾燙的熔漿,那種感覺,何止一個酸爽了得?

  我感覺雙眼在一瞬間陷入了極度的灼熱之中,然而即便是如此,還不得不跟著蟲蟲念起那咒訣來。

  這一切,全憑著意志力在堅持著。

  我不想被蟲蟲看輕。

  如此仿佛煉獄一般的痛苦,一直過了不知道多久,蟲蟲的咒訣終于停歇,模模糊糊之間,雙手在空中揮舞一圈,然后合十,中指和食指並立,其余手指包裹著,朝著我的額頭輕輕一點。

  這一下,我渾身一震,感覺蟲蟲的指尖之上,有一股薄荷一般的涼意傳遞而來。

  這涼意就像是滋潤大地的乳汁,一瞬間蔓延到了我快要爆炸了的腦袋里去,在神經系統里快速傳播,將經脈之中的灼熱都給減緩。

  我感覺自己好像浸潤在溫泉之中,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到蟲蟲低聲喊了一下:“醒來!”

  我下意識地睜開眼睛,卻被一雙小手給捂住,然而即便如此,我還是能夠“瞧”見了捂住我的這個人,是蟲蟲。

  她略微有些擔憂地看著我,輕聲說道:“怎麽樣,你還好麽?”

  我十分奇怪,說怎麽回事,我怎麽能夠瞧見你的?

  蟲蟲這個時候露出了微笑了,說這就是火眼啊?還好你熬了過來,要不然你這麽沈,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把你推進熔漿池里面去呢。

  我聽到,不由地苦笑了起來,說你不會是沒有把握吧?

  蟲蟲聳了聳肩膀,說我只是知道方法,卻從來沒有實踐過,你是第一個,不過所幸一切還算是順利。

  啊?

  我往后退了一步,睜開眼睛來,發現閉上眼睛瞧見的世界,與我用肉眼瞧見的世界相差並不算遠,唯一的區別,可能就是色彩的層次上面,會有些低。

  就如同模擬信號與數字信號一般的差別。

  盡管對蟲蟲把我當做了小白鼠這事兒我有一些怨念,不過對于火眼表現出來的效果我還是挺滿意的,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感受一下。

  蟲蟲也是第一次給人開火眼,其實這玩意挺玄的,一個不小心,就容易真的瞎掉。

  事實上,如果沒有蟲蟲特有的五色生命能量,說不定我已經瞎了眼。

  她與我一樣,同樣期待看到效果,于是留下姜寶,陪著我一起離開了這熔漿洞府,往外面走了去。

  在黝黑的山洞里面,我不再瞧見那一片漆黑,而是如同正常的視物一般。

  只是畫面有些晦暗而已。

  我興致很濃,一路往外走,在蟲蟲的指引下來到了外面的洞口,出現在了那石丘之上,發現這兒是一個荒涼的丘陵,亂石叢生,到處都是古怪的石頭,時不時會有一些遊蛇和毒蟲爬過,讓人心驚膽戰。

  我瞧得心驚,而身體里的小紅卻是躍躍欲試,我看了蟲蟲一眼,瞧見她居然微笑著點頭,示意我放它出來。

  我沒有再壓制,那小東西一出現,就像剛從牢里放出來的饑荒賊,如箭一般地射了出去。

  很快,它就隱沒在了角落里,追逐著那些恐怖的生物去了。

  我和蟲蟲在山洞口這兒並肩而立,望著這荒蕪的大地,許久,我有些疑惑地問道:“爲什麽,這兒除了沒有陽光之外,跟我們來的地方,幾乎一般模樣?”

  蟲蟲跟我解釋道:“其實這里並不是幽府。”

  我陡然一愣,說啊,什麽意思,這里不是幽府,又是哪里呢?

  蟲蟲說道:“幽府是在冥河的對岸,而冥河雖然說是一條河,但其實是一片比大海還要寬闊的水域,唯一能夠抵達對岸的通道,被叫做奈何橋,世間的死者死后,都會出現在這個地方,然后被陰卒押解著,通過奈何橋,到底彼岸。幽府里面到底是什麽,無人知曉,傳宗立教的先賢大能告訴我們,說那里是六道輪回之處,生命重新開始的地方,但最終是什麽,卻極少有人知曉。”

  我問爲什麽?

  蟲蟲說奈何牆上,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道罡風,除了亡魂,生靈之中能夠抵御的,只有陰卒,而沒有人能夠去而複返;至于亡魂,那是一次單程旅行,不可逆反,比活人生靈更加艱難一萬倍。

  我說我們這里,其實也就是陰陽交界處咯?

  蟲蟲點頭,說對,其實這就是人們常說的黃泉路,不過這黃泉路上,並非只有亡魂而已,還有許多在這里生存的原始種族,譬如那些陰卒,便是在此間招募的;另外還有無數的毒蟲鼠蟻,千奇百怪的冥獸,以及人。

  我一驚,說還有人?

  蟲蟲微笑,說你覺得蚩麗妹以前,是如何來到這兒的?而你,又是如何來到這兒的?

  我明白了,說因爲這里是陰陽交界之地,所以會有許多的通道來往,對吧?

  蟲蟲點頭,說對,因爲這兒是很多世界的中轉站,而且還有無數能夠刺激人潛能的危險,所以會有許多修行者前來此處進行試煉,甚至還有人在這里開宗立派,繁衍生息。黃泉路上,不但有被默認的村莊、市集,還有城鎮和宗門,而且能夠出現在這里的,都是有著真本事的大拿,要不然也不可能獲得默認。

  我說獲得誰的默認?

  蟲蟲搖頭,說不知道,或許是天道,又或許是神靈,也可能是強大的修行者,這世間有太多太多的秘密,誰能知道呢?

  我笑了笑,說或許知道的人,已經開不了口了。

  蟲蟲說對,我心中不由得多出幾分感慨來,指著頭頂一片昏沈的天空,腦洞大開地說道:“我其實在想一個問題,這兒之所以沒有光,是因爲我們所在的地方,沒有恒星,又或者說這兒是在一個星球的地殼之下,而如果這樣說來,其實所謂的不同世界,或許只是不同的地方而已。”

  蟲蟲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說錯了什麽,而就在這時,蟲蟲突然皺眉說道:“你有沒有聽到什麽呼聲?”

  我側耳傾聽,點了點頭,說的確有,好像有人在叫救命。

  蟲蟲過了幾秒鍾,開口說道:“是跟著我們過來的兩個道士之一,姓葉的那個。”

  我說要不要過去瞧一眼?

  蟲蟲看著我,問爲什麽?

  我想了想,對她說道:“好歹也是一起來的,而且人家對咱也沒有什麽惡念,雖說對你有那麽一點兒小心思,但誰叫你這麽美呢?不管怎麽講,我覺得還是過去看一眼比較好。”

  蟲蟲點頭,說好吧。

  瞧見蟲蟲聽從了我的建議,我心中挺高興的,便與她朝著求救聲那兒快步趕了過去。

  我們到的時候,瞧見有幾個人影在石林中拼斗。

  說是拼斗,其實是一個人被幾個人追著打,而那個被追得滿地亂跑的家夥,卻正是丑道士葉秋,至于他的同伴王維伽,我卻是沒有瞧見。

  我第一眼瞧見了葉秋,而后打量起了他身后的那幾人,卻都是身穿獸皮的打扮,頭發亂糟糟的,一臉凶相。

  我瞧見丑道士跑得踉跄,仿佛隨時都有可能被人用棒子敲死,便對蟲蟲說道:“我去幫他。”

  蟲蟲搖頭,說你別動,我來。

  說罷,她從兜里摸出了一根很短的竹笛來,橫在嘴邊,然后輕輕地吹了起來。

  這是我第一次瞧見她吹笛子,感覺十分好奇,而隨著那聲音的傳遞,我方才發現她吹得竹笛並不好聽,嗚嗚咽咽的,並無曲調,反而有點兒像是某種風聲,或者蟲鳴,然而那些野蠻人聽到了,卻下意識地停住了追逐的腳步,然后朝著四周望去,顯得十分驚慌。

  蟲蟲又吹了一分鍾左右,那些人卻是頭也不回地匆匆逃離。

  我有些詫異,說你到底做了什麽啊?

  蟲蟲微笑道:“他們怕的不是這笛聲,也不是我,而是蚩麗妹以及曆代白河蠱苗前輩在此留下的威名而已。”

  原來如此。

  那些人離去之后,石林之中就剩下了那個丑道士一人,他被人揍得一身傷痛,本以爲必死,結果笛聲響起,那些人匆匆逃離,他有點兒弄不清楚狀況,扶著石壁,高聲喊道:“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出手救援,還請露面。”

  蟲蟲沒有理會他,對我說道:“回去吧。”

  我準備跟她離開,這時那丑道士哭嚎了起來:“求求您了,我師兄被人抓走了,我在這里什麽都不懂,您就幫幫我吧,要不然我就只有死路一條了,求求您……”

  這人哭聲哀怨,我忍不住又看了蟲蟲一眼,蟲蟲要脫,說你倒是個老好人,行吧,你去叫他。

  我高興地點頭,出去現身,對那丑道士說道:“別嚎了,不想死的話,就跟我來。”

  丑道士聽到我的聲音,大爲驚訝,說啊,是你?

  這外面危險,我沒有跟他攀談,帶著他往山洞里趕去,一路上他試圖說些什麽,我和蟲蟲都沒有搭理他,一直快走到洞府跟前時,蟲蟲突然停住了腳步。

  她回過頭來,臉色有些驚慌,我問怎麽了,她伸出手來,無力地抓著我說道:“小金不見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有的時候,經驗並不能代表一切……


第四卷 京華煙雲

第二十二章 人流


  蟲蟲素來淡定,然而這一次卻顯得有些慌亂。

  一是擔憂那巨蟒小金,再有一個,則是擔心帶在小金頭頂上的圓靈通幽符,這玩意是我們跟蕭克明唯一的聯絡方式,倘若是沒有了,那我們不但是白來了這兒一趟,而且還將那茅山十寶之一的圓靈通幽符也給丟了。

  這個叫做賠了夫人又折兵。

  在這個時候,我必須得站出來,于是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說道:“山洞這麽大,岔道那麽多,你確定它不在麽?”

  蟲蟲著急地對說我道:“我在它的身上種了一絲神念,只要它還在這里,我就能夠感應得到的。”

  我心念一動,將在洞子里胡吃海嚼的小紅給叫了回來,吩咐它去搜尋一下。

  就在這時,一直被我們給晾著的丑道士突然說道:“你們說的小金,到底是什麽東西?”

  我這是才想起了旁邊還有一人來,對他說道:“是一條金色的蟒蛇。”

  丑道士說道:“蟒蛇?是一條十來米長的蟒蛇麽?”

  蟲蟲一驚,也忘記了矜持,趕忙說道:“對,你見過它?”

  丑道士點頭,說我見過,昨天的時候,差點兒將我們給吃了。

  蟲蟲說然后呢?

  丑道士說后來我們就逃,后來就碰到了剛才追殺我們的那幫人,他們幫我們殺了那條巨蟒,將它里面的蛇膽和丹囊取出,還拿到了一個玉佩,然后問我和我師兄,是否有碰見過玉佩上面蘊含氣息的男子,說那幫人殺了他們的少主,要找他報仇,我們說不知道,他們就要抓我……

  我和蟲蟲都陷入了沈默之中。

  沒想到小金居然是因爲追逐丑道士和王維伽而離開的山洞,然后遇害的,而如果當時我們對這兩人伸出援手的話,小金就不會死,而圓靈通幽符也不會丟失。

  然而事情最終還是發生了,我瞧見蟲蟲有些失神,便對那丑道士說道:“你現在還能行麽?”

  丑道士說都是些皮外傷,堅持一下,應該沒有問題。

  我說那你帶我們過去看一下小金遇害的地方。

  丑道士說好,我便叫回了小紅來,問蟲蟲是否可以,蟲蟲點頭,然后三人便又出了山洞,往著前面的石林走了過去。

  翻過了幾個溝坎,我突然間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小紅最是敏感,箭一般地射出,而我們也快步沖了過去,轉過拐角一瞧,卻見那小金變成了兩截屍體,躺在了岩石之上,在它的身邊,還有十幾頭宛如野狗一般的獸類在旁邊啃著腐肉。

  這些野狗在跟小紅對峙,幾秒鍾之后,紛紛跑開了去。

  它們顯然只是那凶險的黃泉路上食物鏈的底端,靠吃一些腐肉爲生,並沒有與小紅一戰的勇氣。

  我們走到跟前來,發現蛇身之上還有許多螞蟻一樣的細小蟲子,密密麻麻的分布著,這條巨蟒可是黃泉血蟒,生前的時候,絕對是此間一霸,而此卻只是臭肉一堆。

  這兒如此凶險,說不定哪天,我也如同這巨蟒一般模樣了。

  蟲蟲不管那遍地的蟲子,快步走到跟前來,瞧見整只巨蟒的頭顱都給人斬下,然后帶走了。

  如果……

  如果那幫人在圍攻丑道士的時候,我們並不是嚇退,而是出手援助的話,說不定就能夠將那圓靈通幽符給奪回來。

  只可惜,機會稍縱即逝,追悔莫及。

  蟲蟲看了我一眼,不知道爲什麽,她的眼神顯得有些怪怪的。

  我瞧見他情緒不對勁,小心翼翼地說道:“不如,我們現在追過去吧,說不定還來得及。”

  蟲蟲搖頭,而是回過身來,看著丑道士說道:“岱廟之中的秘法頗多,不知道你是否能夠感應得到你師兄的下落?”

  丑道士驚訝地看了蟲蟲一眼,說你怎麽知道的?

  蟲蟲說你們之前燃符喝灰的時候,我就感覺得到了,你告訴我,你是否可以感應得到方向?

  丑道士點頭,說可以。

  蟲蟲說你過來,丑道士原本只覺得這個女子漂亮得不同凡人,此刻卻給蟲蟲的表現給驚訝了,無論是竹笛退敵,還是憑著只言片語就斷定出這些來,收斂起了小觑的心思,走上前來,說怎麽了?

  蟲蟲伸手,放在了他的胸口,感受了一下,說你的傷勢,我一個時辰內能夠給你治好,然后你帶我們去找你師兄,如何?

  丑道士愣住了,說不可能吧,我感覺我的肋骨好像有一根斷了呢?

  蟲蟲問:“你就告訴我,如果我做到了,你去不去?”

  丑道士瞧見蟲蟲如此自信,沒有再懷疑,趕忙說道:“去,干嘛去不?我與師兄認識十年,一直情同手足,請你們去救人還來不及呢,哪里會不去?”

  蟲蟲不容置疑地說道:“那好,你且隨我回去。”

  蟲蟲將丑道士帶回了洞府之中,然后給他調配了一副苦澀的液體,讓他喝下之后躺下,再在他的胸口注入了一點兒五彩光華,然后告訴我,說她要去準備一下,讓我在這里陪著他。

  我問蟲蟲去干嘛,需要我幫忙麽?

  蟲蟲搖頭,說那幫人的手段十分厲害,硬拼肯定是走不通的,既然如此,那她就只有使些養蠱人的手段了。

  蟲蟲擅毒,曾經將一整個毒枭老巢的人都給毒死,這手段我是領教過的,沒想到她此刻卻又要施展出來。

  顯然,她開始認真了。

  蟲蟲離去之后,小妖過來了解了情況,然后盤問起了那丑道士來。

  丑道士已經被我們給震驚住了,所以對于一頭肥鳥兒能夠如同人一般地思考和說話,已經變得麻木,恭恭敬敬地交待著,完了之后,小妖還要找他聊天,卻給我攔住了。

  我說他太累了,需要休息,回頭還要讓他尋找那幫人的蹤迹呢。

  小妖瞥了我一眼,說你小子倒是狐假虎威起來。

  話是這麽說,她倒也沒有再繼續。

  丑道士服過了藥之后,昏昏沈沈睡去,而不知道過了多久,蟲蟲抱著兩個罐子回到了這兒來,問人起來了沒有。

  我推醒了丑道士,問他情況如何?

  丑道士爬了起來,摸了摸身子,驚喜地喊道:“哎呀,居然可以了,全好了,不同了!”

  蟲蟲說既然好了,那我們就出發吧。

  丑道士一愣,說現在麽?

  蟲蟲聳了聳肩膀,說現在,如果去玩了,你師兄給人宰了,那可怎麽辦?

  丑道士一聽,趕忙說道:“這樣啊,那我們趕緊走吧。”

  既然要去,自然是傾巢而出,不但是我們三人,就連姜寶和小妖也隨同出發,一行人離開了山洞,蟲蟲讓小銀在此守家,然后由丑道士帶路,朝著遠處走去。

  丑道士並非憑著感應,而是摸出了一個銅制羅盤來,左右打量,然后帶路。

  這一路行,走了差不多半個多時辰,我們越過了荒野,越過了樹林,突然前面有一條大道,出現在了面前。

  看著手中羅盤紊亂的指針,丑道士一臉詫異,說怎麽會這樣?

  說著話,他徑直朝那條筆直的大路走了過去。

  然而在這個時候,蟲蟲突然伸手,一把拽住了這個丑道士,將他給拖回了路邊的樹林之中來,那丑道士一驚,說你干嘛呢,蟲蟲則一臉嚴肅地低聲說道:“噤聲,別說話。”

  丑道士下意識地閉上了嘴巴,而就在這個時候,大路的那一邊,突然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來。

  有人麽?

  我下意識地朝著那邊望了過去,一開始的時候模模糊糊,瞧得並不清楚,然而過了一會兒,就能夠瞧見密密麻麻的人頭,這些人頭有長發,有短發,也有光頭,無數的人頭在那兒彙聚成一條移動的河流,朝著前方緩慢流淌。

  好多人,這些人穿著各種各樣的衣服,有西裝,有馬褂,有各色綢緞,也有的光著膀子,男男女女,臉色慘白而麻木地向前走著。

  他們的身體僵直,兩眼無神地直視著前方,被鞭子驅趕著往前走,就像一群羊。

  鞭子……

  我朝著空中不斷炸響的鞭子望了過去,發現那鞭子的末端,卻是掌握在一個巨大的身影手中。

  我仔細地望著那家夥,發現它居然是一個身高具有五米以上的巨人,而這家夥身型雖然如同人一般,但是腦袋之上卻長著兩個彎角,再瞧他的臉,居然是如同水牛一般,碩大的銅鈴雙眼,還有穿著銅環的鼻子。

  這簡直就是一頭直立行走的野牛。

  這樣的家夥,在人流的兩側,有十幾個,就是它們控制著這長達幾千人的隊伍在行走。

  它們的手中,拿著那長長的鞭子,不時在空中發出一聲炸響,然后甩下來,有的人倘若是哭泣的話,就會被鞭子給卷住,然后朝天一扔,砸落下來的時候,匍匐許久,然后又默不作聲地彙入到人流之中去。

  這些家夥,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牛頭馬面?

  陰卒!

  我嚇得心髒一陣急促跳動,而就在這個時候,離我們最近的一個牛頭魔怪,突然扭過了頭,朝著我們這邊望了過來。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難道傳說是真的?


第四卷 京華煙雲

第二十三章 麒麟鬼市


  那牛頭魔怪遙遙而望,不知道爲什麽,我的目光在半空中就與它對撞在了一起。

  在那一瞬間,我感覺自己的腦袋被鐵錘重重撞擊了一般,咚的一聲,整個人直接就朝著后面仰倒而去,滾落在了泥地里。

  我雙眼一黑,最后瞧見的一副畫面,是那牛頭魔怪臉上流露出來那輕蔑的笑容。

  啊!

  我心中悶哼著,緊緊咬著牙關不出聲來,先前被開火眼時的那份劇痛又充斥在了我的整個腦海里來,揮散不去,有一種疼得想哭的沖動。

  但是我卻不敢發出任何聲響來,因爲我知道那些陰卒的實力簡直是太恐怖了,我若是招惹到這些家夥,恐怕會給所有人帶來不幸。

  我只有苦苦忍著。

  好在這個時候,蟲蟲按住了我的頭,一股清涼的氣流傳遞了過來,那疼痛便消失了許多,我下意識地睜開了眼睛來,發現眼前一陣黑茫茫的,如同沒有開火眼之前一般模樣,就在我焦急之時,蟲蟲按住了我,在我耳邊低語道:“別動,這只是暫時現象,很快就會恢複的——它們注意到我們了,但並沒有過來顯然是默認了我們的存在,但警告我們不要靠近黃泉路。”

  什麽,剛才的那條大道,就是黃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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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使用道具
xuale
王室 | 2018-1-2 06:17:12


  也就是說,那浩浩蕩蕩的人群,其實就是……

  我不寒而栗,沒有說話,緊緊趴在了潮濕的地面上,感覺到有一只小蟲在我的鼻尖爬來拉去,忍不住蹭了蹭,不知道過了多久,姜寶突然說道:“它們走了!”

  我這才爬起來,再次睜開眼睛,發現灼熱退散,又能夠瞧見東西,而那人流已經如同緩慢的長龍,遠遠離去。

  我深吸了兩口氣,這才打量四周,發現那丑道士比我還不如,直接癱軟在了地上,一頭冷汗,牙齒不住地打顫,哆哆嗦嗦地說道:“那些傳說,難道都是真的?這世間,真的有牛頭?”

  小妖不屑地說道:“馬面倒是真的,牛頭卻未必——那玩意叫做塑形蟲,是幽冥變形蟲的低級形態,你看著好像挺大一個,其實是無數小蟲子湊在一塊兒形成的。”

  丑道士有些難以置信地說道:“怎麽可能?”

  小妖嘿然而笑,說世間無奇不有。

  丑道士又開始疑惑,說那你是怎麽知道的呢?

  小妖傲然說道:“那是當然,我可是彼岸花出身,這陰陽兩界的事情,我怎麽可能不知曉?”

  丑道士一臉嫌棄,說得了吧,就你這一個吃多了的肥母雞,還好意思說自己一朵花兒?別以爲說話娘娘腔,就可以裝妹子!

  小妖被這家夥說得一肚子的氣,哇啦啦大叫,說你廢話怎麽多,趕緊找過去,下一波說不定馬上就來了。

  丑道士慌忙掏出羅盤來,仔細觀察了一下,說在對面,我們過去麽?

  蟲蟲點頭,說我們走吧。

  一行人繼續出發,不過這一回所有人的心態都有了變化,之前的時候,一直覺得這兒只不過是一個黑乎乎的世界,是一片死地是,什麽東西都沒有,然而經過了丑道士兩人被追殺,還有這恐怖的牛頭和黃泉人流之后,我們終于明白了一件事情。

  這兒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地方,強者如林,稍微一點兒差池,就會喪命于此。

  這是一個殘酷的世界。

  我們從丘陵邊的樹林中快步走下,來到那黃泉大道上面時,才發現這條路很快,差不多有八車道那般寬闊,上面十分平整,這是無數人用靈魂丈量出來的厚重。

  我們幾乎是飛奔一般地沖過了那黃泉大道,而就在我們剛剛過去的時候,路的盡頭,卻又是傳來了飛快的腳步聲。

  那速度飛快,轉瞬即至,我們來不及跑得太遠,慌忙回頭望去,以爲會出現什麽變故。

  然而這一回卻並沒有,我瞧見了一個身高兩米左右的馬臉漢子,他在不遠處停了下來,朝著我們望了一眼,然后臉上竟然浮現出了溫和的笑容來,朝著我們揮了揮手。

  我渾身僵直,不敢有任何動作,而小妖則朝著那馬臉漢子揮了揮翅膀。

  馬臉漢子打過招呼之后,箭步離開。

  一直到它沒了蹤影,嚇尿了的丑道士方才哆哆嗦嗦地說道:“呃,你認識它?”

  小妖揮著翅膀,不屑地說道:“那是當然!”

  丑道士又犯賤了,說你吹牛吧?

  小妖沒有理會他,驕傲地說道:“跟你這樣的俗人根本沒有得聊,我真的是給你蠢哭了。”

  馬臉漢子的出現只是意外,我們繼續向前走,抱著討教的態度,我叫小妖過來站在我的肩頭,然后低聲問道:“爲什麽剛才那個牛頭那麽凶殘,而這個馬臉卻又那般和善呢?”

  小妖對我恭敬的態度十分滿意,對我說道:“牛頭和馬面,其實都是黃泉路上的原住民,不過牛頭除了是陰卒,還是幽府的士兵構成,據說幽府並非沒有敵人,幽冥血海之中誕生了強大的靈魂,幽府爲了與之對抗,所以損失了許許多多的士兵,而因爲幽府的特性,這些士兵的靈魂並沒有消亡,于是被附著在了那些塑形蟲的身上,用來押解陰魂。正因爲是戰士,又已經戰死,所以這幫家夥的脾氣暴躁,是很正常的;至于馬面……”

  她搖頭晃腦地說道:“馬面力弱,一般都是做些文職工作,戾氣不甚,又因爲同爲土著,彼此有些香火之情,所以平日里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

  我低笑,說懂了,原來就跟公司、機關差不多,牛頭是埋頭做事兒的,馬面是抬頭做人的,對不?

  小妖點頭,說就是這個道理。

  我發現小妖其實對于這黃泉之事十分了解,言之有物,當下也是擺低了身段,虛心請教著,問了許多相關的問題,小妖有的回答,有的不作回答,不過總是能夠讓我心中的疑惑解開了許多。

  不知不覺間,走了好遠的路程,而這時丑道士突然低聲喊道:“到了,到了,就在前面。”

  我循聲望去,卻見那兒是一個山谷,里面居然有星星點點的亮光,借著那光亮,我能夠清楚地瞧見山谷的口子處有許多的籬笆,正門口有一個高高的牌樓,越過牌樓,能夠瞧見一大片低矮的棚子,棚子的后面是街道,有民房,也有亭台樓閣。

  越往里面去,燈光越密集,建築也越華美,街道上也有人走來走去,而在那山谷的門口處,則有穿著黑色盔甲的高大士兵在守衛著。

  瞧見這些,丑道士完全就呆住了,半晌方才說道:“啊,這里怎麽可能會有鎮子?”

  蟲蟲也眯眼望著那兒,過了好一會兒,方才說道:“這里應該是泰山伯黃飛虎的四大鬼市之一,這兒彙聚了很多旁門雜派和土著,是個面對黃泉路上一切種族的集市,只要遵守這兒的規矩,應該都不會有危險,我們進去吧?”

  我一愣,說黃飛虎,封神榜呢?

  蟲蟲朝著我微微一笑,說我也不知道啊,別人都這麽說,我只是轉述而已。

  蟲蟲帶著我們翻下了丘陵,來到了山谷之前。

  剛剛走到了那牌坊下面,立刻有幾個黑盔黑甲的士兵將我們給圍住,這些家夥也不言語,擋在了我們的前面,有人持長槍,有人持彎刀,我朝著它們頭盔下面望去,卻發現只有一團霧氣,根本沒有臉。

  蟲蟲拉了我一下,低聲說道:“這些是符靈陰兵,別看它們的臉,否則會惹怒它們的!”

  我趕忙低頭,而這時蟲蟲開口了,對前面說道:“我們是過來互市的,請求進入。”

  幾分鍾之后,一個穿著灰色長袍的男人從鎮子里走了過來,打量著我們這一行人,然后問道:“從哪兒來?”

  蟲蟲說白山。

  那人又問道:“準備賣些什麽東西?”

  蟲蟲說蛇毒。

  那人說那準備買些什麽東西呢?

  蟲蟲說吃穿。

  簡單的三個問題回答過后,男人從兜里摸出了四塊雕工精致的石牌來,遞到了我們的手中,然后交代道:“記住,鬼市之中,禁止私斗,禁止欺詐和偷竊,不得與管理人員沖突,有任何事情,可以在泰山伯廟前申訴,或者在賭斗場決定生死,可知道?”

  我們躬身說曉得了,那人揮了揮手,這些黑盔黑甲的符靈陰兵立刻讓出了一條路來。

  他報以微笑,對我們說道:“歡迎來到麒麟鬼市,祝你們玩得愉快。”

  這話兒,怎麽感覺進了賭場啊?

  我們緩步往前走,越過了外面的棚戶去,走到了大街上,發現這兒人來人往,就如同古代一個繁華的城鎮一般,而這些人身上的穿著也千奇百怪,既有現代的西裝夾克,也有古代的長袍馬褂,無奇不有。

  丑道士走到了一個沒有人的角落,打開羅盤一看,左右打量一番,然后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府邸說道:“就是那里!”

  我們順著他的手指望了過去,瞧見那府邸的大門之上,寫著兩個字:“黃府!”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小妖的話,只能信一半


第四卷 京華煙雲

第二十四章 蟲蟲賣毒


  一行人望著那府邸上面的牌子,愣了半晌,我低聲問道:“那個啥,蟲蟲你剛才說這兒是泰山伯黃飛虎的封邑?”

  蟲蟲點頭,說對。

  我又問,說整個麒麟鬼市里,到底有幾個黃府?

  蟲蟲說也許、可能、應該只有一個吧?

  我的臉一下子就變黑了,苦笑著說道:“我的天,原來我們過來面對的不是別人,而是泰山伯黃飛虎?那還有什麽可以講的,我們還是有多遠走多遠吧?”

  蟲蟲認真地考慮了一下,說道:“其實也用不著,我們在這附近守著就是了,只要蕭克明一露面,我們攔住他就行。”

  我一聽,大喜,說如此最好。

  丑道士一愣,說不會吧,你們在說什麽啊,難道不救我師兄了?

  我苦笑著說道:“如果是些小人物,隨手打發也就是了;但是黃府可是泰山伯的府邸,這是人家的老巢,我們在這里興風作浪,指不定全部都得栽在這里。愛莫能助啊,當然,你若是要有本事的話,上門討要的話,也是可以的。”

  丑道士哭喪著臉說道:“我要是有本事的話,我師兄又何至于被抓走呢?”

  蟲蟲這個時候說話了:“其實他們抓你師兄,只是想要找一個人而已,而如果問不出什麽來,應該也不會爲難于他;再說了,這兒本就是黃泉路上,也沒有比這兒更糟的了。一動不如一靜,我們耐心等待便是了。”

  丑道士心中一動,說等等,你們剛才說了一個人的名字,那個蕭克明,可是茅山宗的掌教真人?

  我一愣,說啊,我們有說麽?

  丑道士指著蟲蟲說道:“對,她說了!”

  蟲蟲說我沒有說啊,你聽錯了。

  那丑道士卻是一拍大腿,說我知道了,那些家夥所要找的人,跟你們所要找的人,其實是同一人,也就是茅山宗的掌教真人蕭克明,對不對?

  我面無表情地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丑道士卻是豁然開朗,說我知道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難怪你們居然能夠通過泰山奶奶鎮守的陰陽界,來到這黃泉路上,原來竟然跟蕭克明認識,這也就難怪了……

  他顯得很激動,而我則輕描淡寫地說道:“葉道兄,有的時候,活得太明白了,其實不是一件好事。”

  丑道士聽見我語調低沈,似乎對他不滿,慌忙解釋道:“等等,兄弟,你誤會了,事實上,我和我師兄一直都非常崇拜蕭真人,現如今若是能夠與他結識,即便是死在這黃泉路上,也是沒有遺憾了……”

  啊?

  這兒居然還有雜毛小道的一小粉絲?

  我松了一口氣,仔細打量著葉秋的丑臉,說你確定你剛才所說的話,都是發自內心的?

  丑道士拍著胸脯,說崗崗的。

  我說你最好不要擅自主張做任何事情,否則我們是不會客氣的。

  丑道士賠笑著說道:“你們都是大拿,我在旁邊打打雜,當個小跟班兒啥的就是了,全憑你們做主。”

  確定了丑道士這邊無恙,我回過頭來,跟蟲蟲商量,說那東西一時半會兒我們是拿不回來了,不如現在這里待上幾天,看一看情況,你說如何?

  蟲蟲點頭,說好,我們現在鬼市落腳,然后分班守在這兒,一旦那家夥出現,我們立刻將他給攔住就是了。

  我們商量妥當,決定在麒麟鬼市落腳,這兒有客棧,不過得有通用貨幣才行,我們商量一番,由小妖在這兒監視著,而蟲蟲則帶著我、姜寶和丑道士三人前往大街的市集那邊去弄點兒錢財。

  蟲蟲之前與門口那灰袍人的對話並不是假的,她的確有攜帶了蛇毒,準備在這里售賣。

  來到了主街上,這兒就跟鄉下趕集一樣,好多擺攤的。

  不過這兒並非都是人,有的臉上陰氣缭繞,顯然就是一個惡鬼,還有妖屬,老鼠、豹子、野貓狸子、狐狸、虎……這些仿佛只有傳說中的玩意兒,此刻卻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了街面上,自由自在地行走,一派自由景象。

  當然,最大的還是人,不知道這些是本地的土著,還是與我們一般從陽世前來的,反正大家在這兒,都不問由來。

  我們在大街上逛了一圈,也差不多弄明白了鬼市的通用貨幣,竟然是泰山伯發行的一種竹籌。

  這種特殊的竹籌篆刻得有某種獨有的符文,借以辨識真假。

  在這兒,沒有人膽敢假冒,所以就可以流通。

  我們也問清楚了物價,一根竹籌可以吃一頓基本的夥食,管飽不管好,兩根竹籌可以住店,而十根竹籌可以兌換一根銀籌,十根銀籌可以兌換一根金籌。

  銀籌和金籌,其實也是一種符箓。

  簡單而有效的金融體系。

  逛了一遍之后,蟲蟲找了一個街角的地方,然后從懷里摸出了五個瓷瓶來,跟旁邊一個長得跟頭豬一般的大叔要了筆墨和木板,在上面寫到:“白山蛇毒,精煉之物,一滴蛇毒,可殺十人,一瓶五金籌!”

  蟲蟲的書法跟她的模樣完全不同,十分狂放,草書連連,不過勉強能夠看懂。

  當瞧見她寫出一瓶五金籌的時候,我下意識地拉住了她,低聲說道:“你這價格,定得也太貴了吧,普通人哪里買得起?”

  蟲蟲撇嘴說道:“本就不是賣給普通人的。”

  旁邊的肥豬大叔色眯眯地咧嘴說道:“大妹子,那小兄弟說得是極,這集市上也有賣蛇毒的,不過最多也就七八銀籌而已,你這個可比人家貴上快十倍了,賣不出去的。”

  蟲蟲聳了聳肩膀,在旁邊再加上一行字:“第一瓶五金籌,第二瓶六金籌,以此類推,先買先得,一人限買一瓶。”

  我本以爲她是準備減價呢,沒想到居然這般張狂。

  肥豬大叔搖頭苦笑,說看來你是付不起我這墨水費了……

  他是賣筆墨的,剛才蟲蟲跟他借用的時候,答應給兩竹籌的費用,他一來看蟲蟲長得美麗,二來覺得反正也損失不了什麽,所以才答應的。

  現在看來,似乎有一些失策了。

  蟲蟲並不理會我們的建議,而是從旁邊這兒尋了一個板凳過來,安靜地坐著不動,閉目養神起來。

  我們幾人則無奈地圍在了旁邊。

  沒想到的是,那招牌剛剛擺出了十分鍾不到,立刻就有幾人圍了過來,不過吸引他們的並非是蟲蟲售賣的這蛇毒,而是那招牌。

  幾個書生打扮的家夥拿著扇子,搖頭晃腦地說道:“這招牌上面的字迹,頗有書聖王羲之的古風啊,筆迹傳神,風骨傲然,不錯,真的不錯!”

  有人搖頭晃腦地將那招牌大聲念了起來:“白山蛇毒,精煉之物……”

  一整段話兒都念完了之后,旁邊看熱鬧的人就多了起來,有人忍不住吐槽道:“區區一蛇毒,好意思賣這麽貴,真的是想錢想瘋了啊?”

  有人問道:“唉,你們到底誰賣啊?”

  丑道士連忙指著蟲蟲說道:“她,是這位姑娘。”

  那人說道:“我正在煉制的丹藥之中,正缺一味蛇毒,你們這個若是正宗的白山蛇毒,倒是可以考慮收購,只不過這價格太貴了,能否商量一下,按照實價出售?”

  我們都看向了蟲蟲,而她則平靜地說了一句話:“概不侃價。”

  那人大怒,說你這蛇毒到底有什麽好的,居然能夠賣到人家十倍的價格?

  蟲蟲甚至都懶得說話,直接指向了招牌里的一行字上來。

  一滴蛇毒,可殺十人。

  那人冷笑一聲,說當真是吹牛不打草稿,你以爲這蛇毒是天魔蛛毒漿麽?

  蟲蟲沒有理他,繼續閉目養神。

  就在這個時候,人群之外傳來了一陣喧鬧,有人低聲喊道:“是華神醫,華神醫來了。”

  我們抬頭望去,卻見一個滿臉白胡須的老頭拄著拐杖,在旁人的簇擁之下走了過來,他在鎮子里似乎德高望著,不斷有人朝他打招呼,而他則微微點頭回應。

  老頭兒一直走到了攤子面前來,先是打量了一下蟲蟲寫的招牌,然后又打量了一番那五個瓷瓶,摸著胡須說道:“小姑娘,你的這蛇毒,真的有你說的那麽神麽?”

  蟲蟲抬頭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依舊沒有說話。

  華神醫說我能夠試一下麽?

  蟲蟲搖頭說不行,買了之后,隨你處置,不買的話,概不接待。

  這話兒說出,旁人頓時就怒氣洶洶起來,大聲嚷嚷,說華神醫願意給你正名,是看得起你,可別不識抬舉啊!

  蟲蟲依舊不爲所動,反而是那華神醫笑了,抬起手,從他身邊的一個童子手上拿過了五根金籌來,遞到了蟲蟲的手中,說道:“既然敢在麒麟鬼市這兒發下如此狂言,自然是有本事的,我且當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吧。”

  蟲蟲伸手,說請拿。

  華神醫取過一瓶蛇毒,將瓶塞打開,立刻有一股黑霧騰然而出,他的臉色一正,從懷中摸出了一根銀針,往瓶中伸了過去。

  當他把銀針拔出來的時候,臉色已然大變了,對著蟲蟲說道:“其余的,也是一般?”

  蟲蟲點頭,說對。

  華神醫招呼那童子道:“拿錢,我全部要了!”

  而就在此時,蟲蟲有指向了照牌,淡然說道:“對不起,一人僅限買一瓶。”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營銷高手,從來不迎合任何人。


第四卷 京華煙雲

第二十五章 黃家大小姐


    蟲蟲的話語一出,周圍立刻一片嘩然。

  立刻有人跳了出來,指著蟲蟲,罵她不識抬舉,華神醫可是這一帶最有名的醫家,跟你買東西那是看得起你,哪里來這麽多的矯情呢?

  旁人紛紛說是,七嘴八舌地指責,然而這個時候,先前問價的那個人卻不動聲色地遞出了五根金籌來,說道:“我也來一瓶吧。”

  蟲蟲不接他的,而是指著招牌說道:“不好意思,第二瓶需要加一金籌,以此類推。”

  那人大怒,說同樣是蛇毒,哪有加價的道理?

  蟲蟲撇嘴,不再理會。

  那人見蟲蟲根本沒有理會他,心中頓時就慌了,思索了幾秒,忍痛從懷里又摸出了一根來,這六根金籌一起遞到了蟲蟲的手里,然后從地攤上取了一瓶蛇毒。

  他小心翼翼地將其打開,只瞧了一眼,便慌忙將其收好,臉上露出了喜滋滋的表情來。

  有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便有第二個,而后立刻大家都明白過來——越早買,越便宜。

  而且看到華神醫和這煉丹的家夥臉上的表情,明顯是占了便宜。

  很快,又有一個黑衣道士和一個白面書生一前一后,按照蟲蟲的規矩,把東西給買下,而就在大家糾結最后一瓶到底會是誰當這個冤大頭的時候,突然間有人喊了一聲:“黃小姐來了。”

  話音一出,人群立刻露出了一條通道來,一個青衣女子被兩個俏麗丫鬟的簇擁下,走到了跟前來。

  她打量了一下四周,目光最后落到了蟲蟲的身上,忍不住驚歎道:“好美的女子!”

  她說蟲蟲美,其實自個兒也差不多,但見她削肩細腰,長挑身材,鵝蛋臉兒,俊眼修眉,顧盼神飛,也是個風流人物。

  衆人紛紛朝著這黃小姐招呼,她微微一禮,拜過各位,然后一臉熱情地問蟲蟲道:“不知道姐姐叫什麽名字?”

  蟲蟲抬了一下眉頭,安靜答道:“蟲蟲!”

  蟲蟲?

  黃小姐歡喜地說道:“好名字,小妹叫做黃英;姐姐這是在賣藥呢?”

  蟲蟲指著招牌,說不是,賣毒。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招牌上,先是稱贊了一聲“好美的字”,然后開始念誦起來,而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獐頭鼠目的男子出聲說道:“姑娘,嘿嘿,最后一瓶我要了,這是金籌。”

  他伸手,毛茸茸的爪子上面有九根金籌,卻是比那華神醫幾乎多花了一倍的錢。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黃英伸手攔住了他,說等等,這最后一瓶我要了。

  鼠男頓時就急了,說唉?黃英,雖說你是黃府的大小姐,但咱做生意嘛,總得有個先來后到的道理,對不對,你這樣子,可是壞了規矩呢?

  鬼市自由,規矩大如天,所以鼠男倒也有些底氣,這是那黃英妙目一轉,卻是瞧向了蟲蟲,說姐姐,你是賣家,由你來說,這最后一瓶賣給誰?

  蟲蟲打量了一下兩人,在衆人期待的目光之中,卻是指向了黃英。

  被選中的黃英自然是哈哈大笑,趕忙讓丫鬟付了錢,把那最后一瓶蛇毒收了起來,而鼠男則憤憤不平地大聲叫嚷道:“啊,爲什麽?”

  黃英捂著嘴,吃吃地笑道:“鬼市之中,可不能強買強賣,這也是規矩,現在蟲蟲姐姐說要賣給我,你還能說啥呢?”

  鼠男盯著蟲蟲,一字一句地問道:“爲什麽?”

  他就想知道一個答案。

  這個時候蟲蟲抬起了頭來,指著黃英說道:“她比較漂亮。”

  呃……

  這個理由實在是太傷人了,鼠男一臉黑線,轉身就走,而黃英則又是一番大笑,然后朝著周圍看熱鬧的人說道:“東西賣完了,別再圍著了,都散了吧,別在這里圍著看美女的,走走走……”

  她的性子刁蠻,飛揚跋扈的,鬼市里的人都怕她,見沒有熱鬧瞧,于是就紛紛散了,最后只留下我們這些人。

  黃英瞧見我、丑道士和姜寶仍站在蟲蟲的身邊,不由得一揚眉,說你們三個杵這兒干嘛呢,走啊?

  呃,我看起來真的很像圍觀的路人甲麽?

  我一陣無語,好在這個時候蟲蟲開口了,對她說道:“他們仨,是跟我一起來的。”

  黃英一愣,打量著我們三人,瞧見葉秋丑,姜寶呆,也就我算是一正常人兒,不由得盯著我,好一會兒方才說道:“他們仨,跟姐姐你什麽關系啊?”

  蟲蟲淡定自若地說道:“下人。”

  下人?

  我忍不住翻起了白眼來,而那黃英卻松了一口氣,說敢問姐姐是從哪兒來的啊?

  蟲蟲說道:“從白山。”

  黃英深吸了一口氣,說啊,那可是一個險惡之地啊,到處蛇蟲鼠蟻,真不知道姐姐是怎麽過下來的——您來這兒,有什麽事情麽?

  蟲蟲說過來見見世面,四處遊曆一下。

  黃英又問,說你是剛剛來麒麟鬼市吧,可有落腳的地方?

  蟲蟲搖頭,說沒有,正準備換了點錢兒,就去找客棧住下呢。

  黃英一拍大腿,說別啊,咱們在這麒麟鬼市里能夠遇上,就是緣分,去客棧干嘛啊,人來人往,鬼神混雜的,不如去我家吧?我家有好多客房,絕對比客棧干淨,隨便收拾一下就好。

  蟲蟲說這怎麽好意思呢?

  黃英說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我跟姐姐是一見如故,你去我家暫住,我也能夠跟姐姐學一學這書法,您說呢?

  蟲蟲猶豫了一下,然后點頭,說好吧,既然黃小姐盛情相邀,我若推辭,就有些不識抬舉了。

  黃英揮了揮手,說姐姐,你可別這麽叫我,喊我黃英就是了。

  蟲蟲半推半就地應下,然后從兜里拿出一根金籌,遞到了旁邊那肥豬大叔的手上,說道:“多謝你的筆墨。”

  肥豬大叔不敢接,連忙擺手,嘿然笑道:“使不得,可使不得呢,我那點兒小東西能值幾個錢,您這個太多了,我不敢要呢。”

  黃英訝異,問怎麽回事,肥豬大叔講剛才與蟲蟲的約定說了出來。

  黃英聽了,朝著蟲蟲舉手,說姐姐真乃信人——小甜,那兩竹籌出來,給這位老板。

  蟲蟲擺手,然后說道:“我給的東西,沒有收回來的道理。”

  啊?

  肥豬大叔被蟲蟲這霸氣的話語給驚到了,就連黃英也瞧得美目流連,瞧見那攤主還在發愣,便解圍道:“這樣吧,我拿你一些筆墨紙硯啥的,你就收了吧。”

  她旁邊的丫鬟小甜上前,筆墨紙硯,各拿了一些,那肥豬大叔方才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說如此也好,如此也好。

  我瞧了一下那些東西的價錢,撐死了也就幾個銀籌,說起來他還是大賺了。

  處理完這邊的事情,黃英便帶著我們離開,一路走,兜兜轉轉,卻是又回到了那黃府來。

  小妖正在牆頭放哨呢,瞧見我們又回了來,騰空而起,剛準備落下,瞧見還有別人,便又轉了一個圈兒,沒有下來,那黃英瞧見了,訝異道:“咦,我們這兒,怎麽會有一只鳥兒呢?小酸,回頭找七哥他們,把這只鳥兒給捉了。”

  蟲蟲聽到,揚了揚手,小妖便飛到了她的肩上來站住,摸了摸小妖白色的羽毛,她解釋道:“這是我養的,可別傷了她。”

  黃英一陣驚訝,說姐姐還會養鳥兒呢?

  蟲蟲微笑,說略懂。

  黃英又是一陣崇拜,帶著我們從側門進入,滿口子的贊揚,而進入了府邸里面,瞧見來來去去的仆人胸口,都帶著一朵白話,蟲蟲問道:“家里出了什麽事兒麽?”

  黃英聳了聳肩膀,說都是我那不爭氣的大哥,整天沒事兒,到處惹禍,前幾天的時候,在玄武鬼市附近碰到有陰卒在追人,他非要跑過去湊熱鬧,結果被人家順手給殺了,還好留了一絲神魂未滅,不過那生靈卻沒了,按照習俗,我們都得給他戴白花,你說這事兒鬧得……

  蟲蟲不動聲色地問道:“哦,那人居然這般大膽,不但敢惹陰卒,而且還敢殺泰山伯的后人?”

  黃英說道:“據當時跟我大哥在一塊兒的家臣說,那人非常厲害,一把飛劍出神入化,十幾個陰卒將他圍住也沒有辦法拿下,我這大哥卻偏偏不知好歹,非要上前去湊趣,結果人一劍過來,小命兒就沒有了,唉,這是不作死就不會死!”

  說著,前面走來一個中年人,她招呼那人道:“剛伯,我有幾個客人,你幫我安排一進院子。”

  那剛伯瞧了我們一眼,點頭說道:“好,清風苑那便剛剛收拾過,去那兒吧。”

  黃英便帶著我們朝著左邊拐去,又走了一路,前方突然有幾人走了出來,朝著那便走去,瞧見黃英,紛紛躬身招呼:“大小姐。”

  黃英隨手揮了揮,並不搭理,而這個時候,我瞧見丑道士一下子就將身子縮了起來。

  我低聲問怎麽了?

  丑道士回答,說就是他們。

  我下意識地回頭過去,而這時黃英卻朝著我們看了過來,皺眉說你們在嘀咕啥呢?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攻守兼備!


第四卷 京華煙雲

第二十六章 碰個正著


  丑道士本來就心虛,聽到那黃英一責問,慌忙說道:“啊?沒什麽,沒什麽……”

  黃英皺眉,對蟲蟲說道:“蟲蟲姐,你這下人有些問題啊。”

  蟲蟲笑了笑,說鄉下人,沒啥見識,都這樣,你實在受不了,看著煩的話,把他們扔院子里,別管他們就是了。

  說著話,我們來到了一進院子里,跟北方里的大宅門一般,倒也敞亮,幽幽的燈光照耀著人臉通亮,那剛伯將我們給安排到了院子角的一小房間里去,大通鋪,收拾得倒也干淨,而蟲蟲則隨黃英攜手進了正廂房。

  剛伯跟我們招呼一聲過后,趕忙過正廂房去,應付他們家大小姐。

  他一走,丑道士便笑了,說陸言,先前瞧你跟蟲蟲小姐眉來眼去的,以爲你們是一對兒呢,沒想到跟我們一個待遇啊?

  我沒有理會他的嘲笑,而是在大通鋪上盤腿坐下,輕聲說道:“在人家屋里,多少也得小心些,你說呢?”

  丑道士這才謹慎起來,從懷里摸出了一根線香來,在屋子的東南角點上。

  那線香的青煙豎直朝上,他擺弄了一番,然后對姜寶說道:“你瞧著啊,若是這線香彎曲的話,就告訴我一聲。”

  我說你這線香,能夠防止別人窺探?

  丑道士灑然一笑,說然也,我說你倒也是有些本事,他有些得意,說那是,畢竟是岱廟出來的,沒有兩把刷子,如何維護泰山聲名?對了,我倒是一直忘記問,你們是什麽來頭啊,又跟泰山奶奶攀得上交情,還認識那茅山掌教蕭真人,這來路可不小?

  我沒有回答,而這時姜寶則撇嘴說道:“你們放心說話便是,有人偷聽,我自然曉得。”

  姜寶有慧眼通,他瞧見的世界,與我們不一般,可比丑道士這線香好使。

  丑道士聽到,老臉一紅,悻悻地過去,準備收起那線香,我攔住了他,說別收啊,不管咋說,我們都得謹慎一些,雙保險也挺好。

  他這才感覺有了些面子,說也對,小孩子吹牛不打草稿,還是信自個兒比較好些。

  說罷,他也躺在了那大通鋪上,伸了一下腰肢,拍著床沿說道:“哎呀呀,我是真沒想到,有朝一日居然會跑到這黃泉路上來,還以爲那是死后的事情呢;真的,說起來咱們還真是有緣分。”

  我無奈地說道:“被說緣分這事兒啊,你們兩個可是死皮賴臉湊上來了的,跟我們沒有一點兒關系。”

  丑道士說對,我們是死皮賴臉,不過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同枕眠,我們這回倒是同一炕了,不過兄弟我勸你一句,小心點兒那黃家小姐,別讓她跟蟲蟲太近,我瞧見她看蟲蟲的眼神,可有些邪乎。

  我一愣,說你這話兒,是什麽意思?

  丑道士說這你就不懂了吧?先前我跟你說我懂相面,你以爲我是在忽悠你,不過說句真的,老葉我還真的在面相學上面浸淫了多年,那女子長得雖然標致漂亮,一等一的美人兒,不過她的嘴唇太過于性感、眉毛如黛卻散亂,眼白而唇間有痣,桃花眼,下巴圓潤,這可是磨鏡的面相。

  我一愣,說磨鏡?這是什麽東西?

  丑道士咧嘴,露出了一口黃板牙,輕聲念道:“宿空房,秋夜長,夜長無寐天不明;耿耿殘燈背壁影,蕭蕭暗雨打窗聲;春日遲,日遲獨坐天難暮……這女子深閨,空虛寂寞,又不能接觸男子,唯有找一同性,一解相思之苦……”

  呃?

  我再遲鈍,但那丑道士的猥瑣樣兒,卻還是明白了他想要表達的意思,不由得一陣郁悶。

  之前的時候,小妖沒事老叫蟲蟲“媳婦兒”,我並不介意,因爲我知道小妖跟陸左是一對,盡管那丫頭嘴上倔強又逞強,但是心中卻是滿滿的情義,但是萬萬沒想到,這黃英居然來真的。

  仔細回想起來,那黃英無論舉止還是作態,跟養在深閨的大小姐還是有著許多差距的,多少有些男性化不說,而且對我們這些男子,表現得也是有些淡淡厭惡。

  不過說起來,其實也怪蟲蟲,一般來講,漂亮女人總是排斥漂亮女人,但她偏不。

  即便是女人,都忍不住對她心生愛慕,這就是蟲蟲的獨特魅力。

  不過一想起這般優秀的女人,卻是隱約鍾情于我,我的心中,又是興奮,又是有些惶恐。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邊終于撤了,待人出了院子,我過去敲門,蟲蟲開門的時候,我發現她的臉紅紅的,身上衣服還有些淩亂,不由得皺眉說道:“那孫子對你動手動腳了?”

  蟲蟲白了我一眼,說你都想什麽呢?

  我低聲說道:“葉秋這家夥剛才告訴我,說那位黃小姐的面相有些邪性,指不定喜歡女人,你可得小心一點兒,別讓她占了便宜去。”

  蟲蟲巧笑吟吟地說道:“我有什麽便宜能夠讓她給占了?”

  我撓著頭不說話,感覺蟲蟲自從跟小妖混一塊兒之后,這妹子就變得不是那麽純朴了,總有一些小壞小壞的,但是怎麽說呢,沒有了以前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氣息,反而又平添了幾分可愛。

  嗯,我挺喜歡這種小女人模樣的蟲蟲。

  我沒有說話,蟲蟲這個時候卻把門給關了,對我說道:“事情基本上弄清楚了,這兒雖說是泰山伯的采邑,但是因爲某種原因,或許是規則,泰山伯很少會出現,就連黃府也未必有人能夠見過一面,這黃府的當家叫做黃魁,就是黃英的父親,他有七個兒女,成年的有四個,黃英排行第三。這四個兒女,各負責一個鬼市;而這一片地界,除了泰山伯之外,還有三位神祗,分別是陳塘李靖,東斗蘇護和西伯侯姬昌。”

  我一陣無語,說《封神演義》我是看過的,這四位,可是當時的四大天王,對吧?

  蟲蟲微微一笑,說世間事,誰能知,這個世界,跟你知道的那個世界完全不一樣,所以最好不要隨意代入,可知道?

  我沒有再糾結此事,而是問起了剛才那幾人來。

  蟲蟲告訴我,先前前往白山,圍捕岱廟兩位道士,和殺害小金的,是黃家的老四黃葵,他的名字和黃英父親的音相同,而且性子也最爲相似,最是受到老爺子恩寵;按理說老大垮了,最高興的,應該就是他了,不過他倒也沒有表露出來,而是帶著黃家的一幫門客四處晃悠,捉拿傷害老大的那個凶手,估計那個姓王的道士,應該也在他的手里,少不得一番毒打。

  我說能救不?

  蟲蟲攤手,說鬼市也有鬼市的講究,那就是不死人,他們若是撬不開口,應該也就毒打一頓,然后給放了。

  我點頭,說這就好,要不然還真的有些不知道怎麽面對葉秋。

  蟲蟲說你到底還是太心軟,這兩個道人跟我們並無關系,倘若不是他們一路跟隨,說不定事情也不會這般糟糕,你還是得先顧自己吧——我跟那黃家大小姐商量過了,我們會在這里暫住一段時間,這期間你和小妖輪流值守,免得蕭克明自投羅網,知道麽?

  我點頭,說曉得了,不會讓他受罪的。

  兩人正交流著,突然間院子里傳來一陣喧鬧聲,我連忙推門出去,瞧見門口擠了好幾個人,那丑道士卻是給人拿住,死死按在了地上,一個長得頗爲古板的男子揚眉,朝著我們這邊望了過來。

  丑道士被按在地上,大聲喊道:“蟲蟲救我,陸言救我!”

  我快步走上前去,沖著那男子說道:“你們是誰,爲什麽拿住我朋友?”

  男子的目光越過我,盯了好一會兒蟲蟲,方才慢悠悠地說道:“你的朋友?這個家夥,跟我們追查的凶手有聯系——你們是三姐請來的客人麽?”

  我眉頭一跳,說你到底是誰?

  就在這時,黃英從院子外走了進來,看著那臉色古板的男子,不由得皺眉說道:“老四,你這是做什麽?他們是我請來的客人!”

  老四?

  這人就是那個頗得黃老爺子歡心的黃葵?

  聽到黃英的責問,黃葵不緊不慢地說道:“三姐,這個道人,跟殺害大兄的那個凶手有一些關系,我們先前不小心讓她給逃了,沒想到卻被你給帶進了府里來。要不是阿力他們在路上撞見,我都不知道這件事兒呢……”

  黃英聽聞,看向了蟲蟲,疑惑地說道:“啊,真的有這麽一回事兒?”

  蟲蟲站在門口,淡定自若地說道:“之前跟妹妹提過一下,這次除了過來遊曆之外,還有一件小事,現在說開了也無妨——我還有一個下人,不小心給人擄走了去,我也是出來尋人的;至于四公子所說的跟賊人有關系,我倒是不曾知曉,若四公子真的懷疑,也可以把我抓去,拷問一番。”

  黃英聽到,瞪了黃葵一眼,說你抓的人呢,招了什麽事兒沒有?

  黃葵聳肩,說是個硬骨頭,倒是沒有交代什麽。

  黃英立刻就要發怒了,而這時有人匆匆跑到了院子里來,朝著兩人拱手說道:“不好了,大小姐,四爺,集市外有人鬧事了,你們快去看看!”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黃英雖然是三姐,不過頭兩個都是哥哥,她被叫做大小姐,是沒有歧義的,這里解釋一下。


第四卷 京華煙雲

第二十七章 叫我小北


  有人鬧事?

  喲呵,這事兒可倒是新鮮了——麒麟鬼市在這地界的名頭可是響當當的牌子,泰山伯的場子,到底是哪個不開眼的膽敢在這兒撒野?

  這是不想活了麽?

  在場的大部分人,恐怕都是這麽想的,然而我和蟲蟲對望一眼,心中卻充滿了驚悸。

  難道,雜毛小道已經殺過來了?

  只是他茅山宗掌教再猛,可也未必能夠及得上這里那得道幾千年的家夥啊。

  要是真的弄出點兒什麽事情來,那可怎麽好?

  黃英不是個怕事兒的性子,揮了揮手,說這邊的事情,我們回來再說,先出去看看,到底是哪路牛鬼蛇神,膽敢在我麒麟鬼市跟前鬧事兒?

  一行人朝著外面走去,我走過去,把被人按住的丑道士給扶了起來,有人不準備放,被黃英給瞪了一眼,立刻縮了,松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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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使用道具
xuale
王室 | 2018-1-2 06:17:25


  我們跟著黃英、黃葵兩人,一路走出黃府,來到了大街前,瞧見人流都往市集口那兒走去。

  這時那個報信的人一邊走,一邊開始講起了事情的經過來。

  事情也不大,就是有一女人準備進集市里面來休息,結果給門口的守衛攔住了,那女人就不樂意了,雙方起了沖突,負責守衛工作的都騎頓時就來了火氣,準備讓那些符靈陰兵稍微教訓一下這女的。

  沒想到這女人那叫一個生猛,將負責守衛的一整隊符靈陰兵都給擊潰了,都騎大人頂不住了,這才叫他過來報信。

  黃葵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陰沈起來,冷聲說道:“開什麽玩笑,守衛我麒麟鬼市的這些符靈陰兵,可都是老祖宗留下來的玩意,別說一女人,就算是那大隊陰卒前來,短時間內,也未必能夠拿下。”

  報信的人苦笑著說道:“四爺,你去一看便知,我如何敢騙你?”

  相比黃葵,黃英聽到那人居然是一女的,立刻興奮起來,說她模樣兒長得如何?

  報信的人一愣,遲疑了好幾秒,方才說道:“長得啊……自然也是不錯的。”

  黃英激動地問:“長得不錯?具體怎麽樣,臉蛋兒漂亮不?身材好不?腿長不長?胸挺不挺?臀翹不翹……”

  報信者一臉尴尬,而黃葵也忍不住打斷她了,說三姐,這麽多外人呢,你不能克制點兒?

  黃英瞥見了蟲蟲清麗的面容,這才消停了一點兒,說哦,呵呵,我只是好奇而已,居然還有這等的奇女子,能夠將我黃家祖傳下來的符靈陰兵給擊潰,倒是讓我生出了幾許結交之心了。

  黃葵忍不住說道:“三姐,你可別結交,回頭又弄一堆麻煩,這事兒讓我來處理吧。”

  黃英眉頭一挑,說老四,你若想管,自去你的朱雀鬼市玩兒去,手可別伸那麽長。

  黃葵頓時就怒了,說三姐,雖說這麒麟鬼市是分給你打理了,但終究還是先祖泰山伯的産業,作爲后輩子孫,我們可都有權力說話,你若是亂來,我可得要告訴父親大人,讓他來斟酌此事。

  他鬧得厲害,那黃英卻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冷笑一聲之后,又問起了那報信人,說我倒是忘記問了,當值的都騎爲什麽要攔住人家,不給進來呢?

  報信人尴尬地說道:“大小姐,我就是個報信的,這里面的內中原因,您還是去問都騎大人吧……”

  黃英點頭,對黃葵說道:“老四,祖訓說過,和氣方才能夠生財,講道理,講規矩,才能夠生存長久——一會兒三姐讓你去出頭,但最后如何決定,還是聽一聽大家的意見,你覺得呢?”

  她這話兒有退有進,不過聽在黃葵耳中,卻覺得是三姐服了軟,心中如同吃了人參果一般欣喜,點頭說好,您就瞧好了吧。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來到了那市集前的山谷口。

  我跟在人群后面,在牌坊下面氣死風燈的照耀下,能夠瞧見這兒圍了幾百口子千奇百怪的“人”,在門口那兒有鬼市的官方人員,幾十個作一團,而在他們的對面,卻只有孤孤單單的一個女子。

  那女子單人一劍,面對著泱泱人群,她卻屹然而立,面不改色,平靜地等待著。

  在她的身邊,有無數黑色盔甲散落一地。

  可以想象得到,在此之前,那些盔甲原本還是一個又一個雄壯威武的士兵,它們構成了鬼市最根本的秩序和武力體系,維護著鬼市的規則。

  而現如今,它們全部都變成了一堆碎鐵。

  我忍不住生出了強烈的好奇心來,朝著那女子仔細打量而去,卻見她穿著一襲白衣,風姿綽約,面容精致妩媚,有一股冷麗之中的大氣,氣度俨然,而即便是白衣包裹,那身材卻也遮掩不住,有一種橫看成嶺側成峰的巍峨。

  蟲蟲脫塵絕俗,溫文爾雅,小妖妩媚妖冶,俏麗可愛,她們是我見過的女性之中卓然而立的佼佼者,然而在我看來,這個女人除了氣質有所不同之外,並不輸于她們。

  而在某些氣質方面,跟平添了幾分成熟女人的風韻。

  就在我心中震撼的時候,一聲驚歎從人群前方傳了出來:“好美的女子!”

  呃,這話兒聽著怎麽那麽耳熟?

  我腦子一轉,立刻就想起了來,之前黃家大小姐初見蟲蟲之時,也是這般擊節贊歎的。

  黃英話語剛落,那黃葵便氣勢洶洶地沖到了人群之中的最前面,沖著那女子說道:“你是何人,爲何在我麒麟鬼市之前鬧事?”

  女子身材頗高,幾乎與黃葵一般,但是氣勢卻強盛許多,朝他慢悠悠地看來,頗有些居高臨下之感。

  女子說道:“我只是想進市集里來找口飯吃,卻被無故攔住,並且挑釁,甚至差點兒傷到我,我若是不反擊,說不定躺在這地上的人,便是我了——這如何能夠說得上是我在鬧事呢?”

  黃葵一時語塞,瞪著那女人好一會兒,而這時黃英卻適時提醒道:“不如叫當值都騎過來問清楚?”

  黃葵這才反應過來,朝著旁邊大喊道:“當值都騎呢?”

  當值都騎就是在鬼市門口的接引,不過這人並非之前問蟲蟲問題的那個灰袍文士,而是一個三角眼的男人,他匆匆趕到,對著黃英、黃葵躬身喊道:“屬下劉波,見過大小姐,三爺。”

  黃葵瞪著他說道:“你倒是說說,爲什麽攔住這位小姐?”

  三角眼劉波慌張地說道:“是這樣的,這個女人身上有一股濃重的陰氣,連符靈陰兵都受不了,爲了鬼市的安全,屬下方才攔住她的,並無私心?”

  白衣女子冷笑,說好一個並無私心,即使如此,那麽爲何叫這些傀儡把我圍住之后,又告訴我若想脫身,便得侍奉你幾回,讓你舒爽了就行?

  什麽?

  聽到白衣女子的話語,在場的所有人臉色都大變,一起朝著那三角眼的猥瑣男瞧了過去。

  劉波渾身一哆嗦,慌忙跪倒在地,大聲喊道:“冤枉啊!大小姐,三爺,這女人是在血口噴人啊,屬下根本就沒有說過這話兒,完全都是她胡編亂造的。”

  白衣女子抱著胳膊,冷冷笑道:“既然是胡編亂造,你反應這麽激烈干嘛呢?”

  劉波一愣,既想站起來,又有些猶豫,說道:“我,我只是……”

  他支支吾吾半天,卻是沒有說出一句囫囵話兒來。

  那白衣女子鄙視地搖頭說道:“常聞泰山伯治下的鬼市公正公平,童叟無欺,最是太平,沒想到都是騙人的;既然如此,我便不在此惹諸位心煩了,告辭。”

  她轉身欲走,一臉鐵青的黃葵這時方才反應過來,伸手喊道:“姑娘別走,且等等!”

  不知道爲什麽,他伸手的這一瞬間,我突然就感覺他好像網紅爾康。

  呃……

  好吧,我走神了,黃葵叫住那白衣女子,她轉身過來,挑眉說道:“怎麽,難道你們是準備以多欺少,想讓我賠你們這些符靈陰兵的損失麽?”

  黃葵搖頭,一腳將跪在地上的值班都騎劉波踢倒在地,然后說道:“都是手下人不懂事,給姑娘您添麻煩了;您若是現在走了,回頭我指定要給家父拍板子的,這樣,所有的錯都在我方,一律損失均由我方承擔;另外,我這里有二十金籌,權當作麒麟鬼市的賠償吧……”

  他從腰間掏出了一個金絲錦囊來,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去,遞到了那白衣女子的手中。

  白衣女子也不謙讓,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皺眉說道:“我進了你們這鬼市,半夜里不會有人過來找我麻煩吧?”

  黃葵躬身說道:“姑娘若是對自己的安全有擔憂的話,不如住在黃府之中,你的安全,黃葵一力承擔,絕對不會讓您傷到半根毫毛。”

  他這般殷勤,反倒讓那女子有些戒備,皺眉說道:“算了,我還是找家客棧歇息吧。”

  她這話兒剛剛說完,沈默了許久的黃英終于登場了。

  只見她緩步走上前去,沖著那白衣女子拱手說道:“這怎麽使得,姐姐若是能夠到鄙府做客,定然使得我們這小宅子蓬荜生輝。在下黃英,負責打理這麒麟鬼市,不知道姐姐如何稱呼?”

  那白衣女子打量了她一眼,良久之后,平靜地說道:“叫我小北好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群英會!


第四卷 京華煙雲

第二十八章 卻是故人


  白衣女子自曰姓王,名小北,北方的北。

  王小北?

  這名兒跟她的綽約風姿,著實有些不搭,不過倒沒有人計較這種細枝末節的事情,黃英熱情地把王小北請進了市集之中,待圍觀衆人散去之后,在牌樓下介紹起身邊的人物來。

  她先是介紹了黃葵以及幾位鬼市的主要負責人,然后又隆重介紹起了蟲蟲來。

  在黃英的介紹中,蟲蟲可是爲世間少有的奇女子,惹得那王小北美目流轉,好奇地打量著蟲蟲,兩人又是一陣寒暄。

  不知道爲什麽,我感覺小妖不太喜歡這王小北,趁著沒人注意,展翅高飛而去。

  而王小北在瞧見小妖的那一瞬間,眼神也有一些慌亂。

  不過她很快就控制了自己的情緒,表現得倒也平靜自然。

  至于我、姜寶和丑道士,則完全就是一下人的命,被排斥在了人群之外。

  說句心里話,這種感覺其實挺憋屈的,不過我也知道,越是不被人注意,越方便我們行事。

  從這一點來看,蟲蟲說我們都是她的下人,其實也是一招妙棋。

  寒暄過后,蟲蟲謙虛兩句,方才說道:“小北姐姐這邊的事情了結,我這里,倒是還有一件事情耽擱了沒處理,不如找個地方,我們說道說道。”

  這時那黃英似乎才想起什麽來一般,對黃葵說道:“對啊,老四,你怎麽平白無故,把蟲蟲的下人給抓了呢?”

  那黃葵爲了維護鬼市規則,在王小北這兒吃了一個悶虧,但並不是軟蛋。

  聽聞此言,他立刻恢複了原本的古板臉容來,說道:“大哥之前,不是給一個破爛道人給害了麽,我正帶著人找尋凶手呢,在白山附近的毒蟲野里,羅盤感應到了那道人的氣息,追過去一瞧,正好撞上這兩人,就給拿下了。”

  蟲蟲淡定自若地說道:“我的確是居住在毒蟲野一帶,而他倆也的確是我家中下人。”

  黃葵冷笑道:“這不就結了?”

  蟲蟲不是個愛說話的性子,但也並非拙于言語,無論是頭腦還是思路,都比尋常女子清晰,聽聞此話,不由得也微微地笑了起來,說按照四公子所言,貴兄長是被一道人所傷,那麽世間的道人都是那凶手的同黨咯?

  黃葵從懷中掏出一物,卻正是我們丟失的那圓靈通幽符。

  拿著這物,黃葵凝目說道:“當時我們瞧見那兩人的時候,他們身后真追著一頭黃泉血蟒,血蟒的獨角之上,卻是挂著這麽一個東西,而這玩意,正是羅盤確定與那凶手的相關之物。我們當時將人給擒下,那人胡言亂語,算不得什麽好人,就拿了回來,這有何不妥?”

  蟲蟲說:“哦,我那下人是如何胡言亂語了?”

  黃葵說道:“那人稱自己是陽世岱廟修行的道士,一時與同伴迷了路,並非歹人,而被我們拿下之后,屢次試圖逃脫,無果之后,閉口不言,顯然是心中有鬼。”

  蟲蟲平靜地笑了,說那人與我這相貌丑陋的下人,兩個情同手足,來處也的確是那陽世岱廟修行的道士。

  黃葵說你承認就好。

  蟲蟲搖了搖頭,說這兩人也不知道是有了什麽奇緣,一不小心就進入了這黃泉路上,被我師父收留,當做下人——至于你所說的這東西,我倒是不知道怎麽來的。

  黃葵眉頭一揚,還待敘說,這時那王小北突然插了一句話,說我說鬼市之中爲何有些戾氣,原來都是出自四公子的手筆。

  這話兒卻是多了幾分諷刺意味,黃葵頓時就受不了了,說王小姐,切莫得寸進尺。

  王小北嬌媚一笑,說泰山伯的子孫,的確是黃泉貴胄,不過這世間總也離不開一個“理”字,傻子都能夠聽得出來,真正跟那凶手有瓜葛的,卻是那條黃泉血蟒,他倆若是跟凶手有關系,又何必被那血蟒追得滿山亂竄呢?

  蟲蟲與黃葵對峙,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然而王小北則是個外人,話語從她的口中說出,卻多了幾分公信力。

  的確如此。

  衆人稍微一思索,都覺得她說得其實挺有道理的,這兩個道士倘若跟那黃泉血蟒有瓜葛,又何必被追得到處跑?

  這不是自相矛盾麽?

  黃葵怒火中燒,而這時黃英卻提議道:“這其中的事情,到底是黑是白,誰也不曾知曉,不如我們先回府上,找那個被抓的道人對峙便是了,你們看如何?”

  蟲蟲無畏,王小北事不關己,都點頭附議,而黃葵則一臉陰沈,卻熬不住別人的目光,也點了頭。

  回到黃府的路上,我一直在琢磨一件事情。

  這個叫做王小北的女子出現得實在是太過于詭異了,而且身手也好得離奇,藝高人膽大,並非凡人,所以我剛才一直在用余光打量她。

  她臉上的表情和目光,最輕微的變化,都入了我的眼中。

  那女子的城府深,臉上輕易不流露出情感來,然而當黃葵拿出了那圓靈通幽符來的時候,我感覺到她似乎有些異狀。

  她仿佛也認識這圓靈通幽符一般。

  而就在我還只是猜測的時候,她突然就插嘴,幫了蟲蟲一把,這幾乎讓我有了很大的確定性。

  這個女人,很有可能也是從陽世前來此處的,而且或許認識蕭克明。

  要不然還真的有些難以解釋她的種種表現。

  一行人回到了黃府,黃葵吩咐旁人去帶人過來,而我們則來到了一處寬敞的側廳處,剛剛抵達沒一會兒,那叫做王維伽的道士就給人帶了過來。

  在此之前,他顯然是吃了一頓嚴刑拷打,雙腳都不能行走,幾乎是別人駕著,拖過來的。

  一路來到了堂中,他昏昏沈沈,然而瞧見了堂前的蟲蟲,充滿了血絲的雙目卻陡然一亮,沖著蟲蟲就激動地喊了一聲:“姑娘……”

  我心想壞了,而這個時候丑道士卻站了出來,沖著他喊道:“叫什麽姑娘,喊小姐。”

  黃葵早就盯著,瞧見他站出來,頓時就挑眉怒罵道:“誰的褲腰帶沒系好,把你給露出來了?再多嘴,信不信我把你也給拿下了?”

  丑道士被一通劈頭蓋臉地臭罵,立刻噤若寒蟬,而這時蟲蟲卻款款走到了王維伽的跟前來,打量了一下他這慘狀,眼睛竟然湧出了幾分淚水來,激動地說道:“維伽,自你和你師弟三年前被我師父從白山撿來,雖說一直當下人使喚,我卻一直把你們當做好友,沒想到他們竟如此狠心,把你毒打成這般模樣……”

  說著話,她幾乎就哽咽了起來,而這個時候,那王維伽則“虎軀一震”,聲音沙啞地說道:“小姐,我王維伽爲了您,上刀山下火海,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何況這點兒皮肉之苦?”

  蟲蟲居然真擠出了幾滴眼淚,語氣卻顯得無比堅定地說道:“你放心,我必不會再讓你受苦。”

  ……

  這兩人一言一和,情真意切,不但表明了彼此之間的聯系,而且還隱隱多出了幾分難言的情意來,聽得我的心中都是一陣醋意勃發,差點兒都較了真來。

  我這知道實情的人都差點兒吃了飛醋,旁人自然也是被這一對隱約生出情愫的年輕男女而爲之感動。

  黃英雖然臉色也有些不快,不過卻是沖著自家弟弟罵道:“別人跟我說你行事霸道,囂張跋扈,我素來不信,沒想到你居然欺負到了我這蟲蟲姐的頭上來了,實在過分!此事我一定會禀告父親,讓他好好管教于你,免得哪日民怨激憤,將我黃家多年的基業,給毀之一旦了去!”

  黃葵給黃英罵了一通,雖然感覺有些蹊跷,但一來黃英是他姐姐,長幼有序,罵了也就罵了;二來從目前的狀況來看,自己的確沒有占到理,頓時就有些頹然。

  他瞧著左右人的目光,百口莫辯,心中一陣憤怒,大聲吼道:“大兄出事,你們一個兩個優哉遊哉的,仿佛沒事人兒一般,我這里好心管了,反倒給我扣這麽一個大帽子?好、好、好,我也不管了,任你們耍去吧!”

  他氣呼呼地甩手離開,而被人擠得滿滿當當的側廳一下子就空了一大半。

  黃英沒有理會他的壞脾氣,而是叫來了剛伯,指著給扔在地上的王維伽說道:“這人受的傷是老四弄得,但也得算在咱頭上,帶去看下醫生,用最好的藥,千萬別給人留下啥后遺症了,知道不?”

  剛伯說道:“那我讓人帶去華神醫那里瞧吧。”

  他正準備招呼人,丑道士慌忙過去將自己師兄扶起來,說我陪你去。

  我瞧見,也跟著離開。

  黃英沖著蟲蟲和王小北施了一禮,微笑道:“小妹這里備下酒宴,給兩位賠禮道歉了,還請一定參加。”

  蟲蟲赴宴,而我、姜寶和丑道士則在黃府一小管事的帶領下,前往市集西頭的華神醫處,給王維伽瞧病。

  走到半路的時候,消失許久的小妖出現,落到了我的肩頭來,說蟲蟲呢?

  我說這會兒,應該在跟黃家小姐和王小北吃飯吧?

  小妖大驚,說道:“什麽,那個狐狸精說自己叫做王小北?”

  我也訝異,說你認識她?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難道不叫王小北?


第四卷 京華煙雲

第二十九章 茶肆間


  小妖縮著身子,在我耳邊低聲說道:“自然認得,我跟你講,這個女人是個大壞蛋!”

  我有些不相信,說我感覺她認識雜毛小道,至于是不是壞蛋和狐狸精……呃,別人雖然長得不錯,又挺有女性風韻的,但不至于是大壞蛋吧?

  小妖見我不信,用鳥喙啄了我一下,說你不信我?

  我無語,說不是不信,只是……你剛才飛走了,沒有瞧見,剛才人家可是幫了我們大忙,要不然那姓王的道士說不定還給人壓在手里呢。

  小妖說那女人之前的時候,可是邪靈教的大頭目,她外公你知道是誰不?

  我說是誰?

  小妖說你不是挺佩服那個黑手雙城麽,你可還記得黑手雙城奠定名聲的踏腳石是誰?

  我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說難道是天王左使王新鑒?

  小妖冷笑著說道:“你知道就好。”

  這個王小北,居然是王新鑒的外孫女,真的不簡單啊,難怪能夠在鬼市之前,一人將十幾個陰靈符兵給撂翻了去。

  突然我又有了點兒疑問,說等等,不對啊,既然是外孫女,怎麽還姓王?

  小妖說誰說她姓王,隨口編的而已。

  說完這句話,她展翅飛了起來,說我可不放心蟲蟲跟那個大咪咪狐狸精一起,說不定就中了她的算計,我去瞧一眼,你沒事兒了,趕緊回來啊。

  小妖飛走,而我則跟人來到了西頭的一處醫館。

  這麒麟鬼市的外圍看著破落,然而主街之上的建築卻格外別致典雅,透著一股厚重的藝術風格,這醫館前店后院,走在外面,還能夠聞到一股藥草的清香味,顯然那院子也是一個藥圃。

  我們趕到的時候,華神醫正在與人瞧病,便在堂前等待了一會兒,過了十分鍾左右,方才得以進去。

  華神醫在擺弄診台上面的東西,瞧見我們進來,不由得一愣,說哎,是你們啊?

  他當真是好記憶,我們不過都是些不起眼的小角色,他居然還記得。

  我們躬身行禮,而黃府的那個小管事則對華神醫說道:“這里有個受了些皮肉傷的家夥,勞煩神醫幫忙瞧一下。”

  我們把王維伽扶在了那座椅上,那小管事這邊招呼完了之后,便對我們說道:“你們這兒人多,就先在這里照應著,我有事先走了,診金什麽的,挂黃府兒的賬上便是了。”

  說罷,他轉身就走了,一刻都沒有停留。

  華神醫瞧著那小管事離開的背影,撫須說人是給黃府打的?

  丑道士一臉氣憤,說可不是麽?

  華神醫歎了一口氣,說泰山伯之后,現如今成年的這一門三虎一鳳,也就英丫頭算個人才,其余之人,行事未免有些霸道,你們是外鄉人,能忍就忍一下吧。

  說罷,他站起身,走到了王維伽的跟前來,簡單檢查了一遍,忍不住眉頭一跳,說哎呀,這幫人,下手可真狠啊。

  王維伽的傷勢很嚴重,並不僅僅只是皮肉之苦那麽簡單,而且還傷及了內髒。

  所幸的是黃泉路上這種事情特別多,華神醫處理起這種事情來十分拿手,倒也沒有太多的爲難,叫來了醫童,將他身上的衣服剪開,然后清洗過了傷口后,裹上跌打的藥膏,用紗布纏上,又熬了藥湯,如此內外兼備,按照華神醫的估計,三五日之內,正常行走是沒有問題了。

  王維伽的傷勢很重,暫時不能離開,好在醫館之中也有病房,華神醫開過藥方之后,丑道士便背著他到了病房的床上躺下。

  醫童處理完了傷口之后,又給他服下了藥湯,病房里便只剩下了我們這幾人。

  直到此刻,王維伽方才開口問道:“葉秋,到底什麽情況啊這是?”

  他也是悶了一路,直到此刻方才有機會開口,丑道士並沒有說話,而是看了一眼姜寶,姜寶點頭,說我幫你看著呢。

  得到了姜寶的點頭,那丑道士方才敢說話,于是三言兩語,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說了一遍,最后交代道:“就如同蟲蟲小姐說的一般,你記住了,在離開這個鬼地方之前,我們都是她師父三年前撿到的下人,別說漏嘴了……”

  王維伽似乎想起之前蟲蟲瞧見他傷勢流淚的情形,回味地說道:“下人就下人,只要能夠陪在蟲蟲小姐身邊,我就算是死了也值。”

  這倒是個癡情種,說起來也真的讓人動容,然而問題他癡迷的可是我兜里面的女神,那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我聽著心煩,不想繼續在這兒待著,便對丑道士說道:“王道長的傷勢既然已經穩定了,那你就在這里陪著他,別再鬧出什麽幺蛾子了,說話的時候也注意一點,我這邊還有事兒,就先走了。”

  病床上的王維伽起不來身,朝著我拱手,說勞煩您了。

  我揮了揮手,帶著姜寶離開。

  出了醫館,我總感覺身后有人在打量我一般,回過頭去,有什麽也沒有瞧見。

  我們並沒有直接返回黃府,畢竟那是人家小姐間的宴席,可不會給咱這下人預備什麽,好在之前蟲蟲抽空給了我兩根金籌,倒也不會餓著,我走在大街上,瞧見一個順眼的家夥,便伸手攔住了他,說兄弟,咱們這市集上最熱鬧的地方在哪兒?

  那人瞧了我一眼,朝著北面一指,說道:“往前直走,那兒有個清風樓的招牌,是個茶肆,一幫本地客和外地佬吹牛波伊的地方,你若是想聽些什麽新聞和消息,去那兒準沒錯。”

  我拱手表示感謝,然后帶著姜寶走了過去。

  到了北街,瞧見那地界兒果然熱鬧,人來人往,連門口擺的攤兒都多了許多。

  這清風樓分作三層,一樓大廳,二樓雅座,三樓則是包廂,環形結構,最中間有一個台子,卻是有人在那兒唱著大戲,頗有些清朝民國時的風韻。

  我們剛剛走進茶肆,立刻有小二迎了過來,跟我們介紹了一番,我打聽了一下價目,就在大廳的角落要了個位置,茶水、糕點都點了一些,心算了一下,花費並不多,也就一兩個竹籌而已。

  許是便宜,所以這大廳里的人挺多的,我們剛坐下沒一會兒,那周圍就坐得滿滿當當。

  茶水、糕點上來,我和姜寶品嘗了一下這黃泉路上的吃食,感覺比陽世間要粗糙許多,就算是那茶水,也跟隔夜的馊水一般,古里古怪的,我淺嘗辄止,沒有再吃。

  不過我們嫌棄,旁人倒是吃得有滋有味的。

  周圍人聲嘈雜,還有頗多方言,聽著格外混亂,而就在一衆聲音之中,我突然聽到鄰桌有人在低聲細語,一開始並未感覺,然而后來卻豎起了耳朵來。

  這四人談的不是別人,而是今天在市集口那兒大出風頭的王小北姑娘。

  說是四人,其實是一人在說,其余人在聽。

  說話的,是個滿臉絡腮胡,除了嘴和眼睛,幾乎就沒有不長毛的地方,連鼻毛都有兩寸長的家夥。

  他低聲告訴旁人,說那火辣辣的妞他是見過的,鬼市里著名的王二混子,就是死在了她的手里。

  此言一出,旁人都紛紛驚訝,說不可能吧,王二混子別看名頭不響,但人家可是有著真手段的,別的不談,就算是來一牛頭陰卒,他也是隨手拿捏,不在話下。

  另一人也點頭,說對,你們都別說,我跟王二混子交過手,那家夥的修爲可是有傳承的,十招就把我給整趴下來,怎麽可能死在一娘們手上?

  王二混子如此厲害?

  長毛怪冷然而笑,滿臉的毛發直抖,說不可能?鬼市前面那一堆黑盔黑甲是誰弄出來的?黃老四那麽飛揚跋扈的人,你覺得他爲什麽會低頭呢?

  這話兒一說出口,衆人都啞口無言了,而過了好一會兒,有人低聲問道:“那你說,這女人什麽來路啊,這麽凶?”

  長毛怪說道:“你知道我是在哪兒碰到她的麽?”

  旁人紛紛搖頭,伸著脖子問,說是哪兒?

  長毛怪低聲說道:“在奈何橋附近的幽冥溪附近,那是什麽地方?那可是幽冥變形蟲集聚之地,甭管你是什麽妖魔鬼怪、得道之士,若是碰上那幽冥變形蟲,好家夥,絕對是被啃得骨頭都不剩下,但是這女人卻偏偏從那兒走出來了。當時我瞧見了,嚇得遠遠躲開了去,而王二混子卻瞧見人家長得漂亮,胸口跟小西瓜一樣鼓鼓囊囊,就動了色心,結果呢?”

  旁人歎了一口氣,說反正我是一個多星期沒有瞧見王二混子了,唉,可惜這一把好漢啊!

  長毛怪說可不是?但怪也怪王二混子那家夥太沒有眼色了,另外除了那女人,你猜我還瞧見了誰?

  旁人好奇心大盛,說誰,趕緊的,熊老大你丫真是的,老愛賣關子。

  長毛怪嘿然而笑,說那女人殺了王二混子,遠遠就走來了一個青衣道士,而那個道士,就是之前殺了黃家老大的那個家夥……

  砰!

  他的話語還沒有說完,突然間有人從樓上跳了下來,一把揪住了他的脖子,噴著熱氣說道:“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我朝那人瞧了一眼,心髒幾乎都要跳了出來。

  黃葵怎麽在這兒?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被抓到把柄了,這丫的,居然跑到黃泉來也不消停,還跟情人私會……


第四卷 京華煙雲

第三十章 藏龍臥虎


  突然出現的黃葵不知道是從二樓還是從三樓躍下,一把揪住了長毛怪的衣領子,怒聲詢問,而被他拽著的這個人被驟然這麽一弄,頓時就是一股怒氣勃發,猛然一蹬腿,卻是將黃葵給踢飛了去。

  黃葵重重砸在了我們前面一桌子上,那桌子承受重力,散落木板一地。

  我們瞧見這動靜,趕忙站了起來,朝著旁邊退開。

  黃葵在碎桌子前躺著,愣了兩秒鍾方才回過神來,一躍而起,朝著那長毛怪的臉上就是一拳砸了過來。

  長毛怪往后退了兩步,避開了黃葵的這拳頭,沒有瞧他,而是朝著旁邊扭頭喊了一聲道:“佟掌櫃,有人在你的清風樓鬧事,我可要還手了啊?”

  黃葵一拳打空,整個人頓時就是一股怒氣爆炸,怒吼道:“你特麽的敢打我?”

  長毛怪仿佛這時才瞧清楚對方是黃葵一般,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哎喲喂,我說是誰呢,原來是黃四郎啊?怎麽著,泰山伯他老人家立下鬼市不得私自斗毆的規矩,你是準備帶頭破了對吧?”

  黃葵怒喊道:“斗毆?打人的可是你吧?”

  長毛怪熊老大哈哈一笑,說真是特麽的笑話了,雖說咱這兒不是朗朗乾坤,但也衆目睽睽,你黃四郎半空躍下,揪住我脖子準備開打的場面,這清風樓里瞧見的,沒有五十也有三十,怎麽著,黃口白牙一噴,就能夠指鹿爲馬,顛倒黑白了對吧?

  這個時候,一個瞎了一只眼的老頭兒拄著拐杖出現在了大廳之中,不時有人起身,朝著他躬身問好。

  這人就是清風樓的佟掌櫃。

  他出現之后,黃葵還有些不肯罷休,揮手還準備動手,那佟掌櫃舉起了手中的那根老藤拐杖,宛如鬼魅一般地出現在了兩人中間。

  黃葵的拳頭差一點兒就砸在了那獨眼老頭兒的臉上去。

  而這時,老頭兒的拐杖,則隱隱對準了黃葵的胸口。

  黃葵在最后一刻,到底還是停住了。

  他盯著佟掌櫃,一臉鐵青地說道:“佟伯,是熊老大這個家夥動的手!”

  佟掌櫃提著拐杖,搖了搖,平靜地說道:“兩件事情——第一,別叫我佟伯,我跟你沒有那麽熟;第二,我只瞎了一只眼睛,另外一只眼睛可沒有瞎,更沒有聾,事情到底是怎麽樣的,我都瞧在了眼里,聽到了耳中!”

  黃葵張著嘴,半天沒有說話,不過眼中卻是浮現出一片血絲來。

  他的眼神凶狠,然而佟掌櫃卻並不怕,而是繼續說道:“我這清風樓,多少年來沒有人敢鬧事了,因爲之前在這兒鬧事的人,只要離開鬼市,就沒有再回來過。不過你是黃家之后,我給你一個機會,首先是賠錢,該多少賠多少,在一個是賠禮,嚇到了誰,就給誰賠。”

  黃葵聽到,整個人僵在了那兒,好久之后,緩緩說道:“我若是不呢?”

  佟掌櫃慢條斯理地說道:“鬼市有鬼市的規矩,那是泰山伯定的,自有他和下面管事的人去料理;我也有我的規矩,而這規矩,不會因爲任何人改變——希望你這輩子都不要離開鬼市,這是我對你的忠告。”

  他轉身準備離開,而這個時候,黃葵卻伸出了手掌來,大聲喊道:“等等!”

  佟掌櫃回頭過來看他,卻見黃葵從兜里掏出了一個錢袋子來,丟到了旁邊跑堂小兒的手中,然后又朝著熊老大拱手說道:“對不起,得罪了。”

  道完歉,他又朝著佟掌櫃和遭受波及的食客道了歉,這次匆匆離開。

  他最后,居然還是慫了。

  黃葵的表現讓我忍不住朝著那佟掌櫃望了過去,瞧見老頭兒老眼昏花,仿佛風吹就倒一般,居然還有這等的威勢,那麽驕傲的黃葵,在他的三言兩語之下,居然嚇得服了軟?

  他到底有著什麽樣的本事啊?

  在此之前,我一直覺得黃府代泰山伯執掌四大鬼市,絕對是這麒麟鬼市的一霸,妥妥的一方大拿,無人敢掠其鋒芒,沒想到鎮子里居然藏龍臥虎,讓人詫異。

  黃葵狼狽而逃,茶肆的小二趕忙過來收拾現場,又給受驚的鄰桌加了菜,就連我們都多了兩份桂花糕。

  清風樓做事地道,大家也樂得多了些談資,佟掌櫃離開之后,大廳里繼續恢複了熱鬧。

  或者說,比之前更加熱鬧。

  剛才果斷出腳踹飛黃葵的熊老大受盡了衆人的熱情稱贊,周圍不斷有人過來給他敬茶,與其攀談,而熊老大也有些得意洋洋,說都說黃家后輩,一個不如一個,沒想到那黃葵倒真是個草包,不堪一擊啊……

  他這話兒多少有些誇張了,他剛才占了便宜,並非是修爲比黃葵厲害,而是出其不意。

  畢竟黃葵沒有想到過熊老大居然會出手,倘若是早有準備,那麽吃虧的一定是熊老大。

  不過大家都喜歡講漂亮話,雖然不少人瞧出來了,卻也不揭穿他,而是一頂又一頂的帽子往他頭上戴,有人問了,說熊老大,你就不怕黃四郎的報複?

  熊老大豁達得很,手一攤,說他怎麽報複?

  那人嘿嘿而笑,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他若是想找你麻煩,那不是分分鍾的事情?

  熊老大哈哈說道:“我今日跟黃葵結上了仇,那麽一旦我除了任何事情,大家都知道絕對是他做的,既然如此,他還真的敢害我?我看他爲了證明自己的清白,保護我來不及呢!”

  旁人一聽,卻還是有道理,紛紛豎起了大拇哥兒來,畢竟黃葵的性子實在是不太討喜,對他有意見的人可不少。

  衆人談了一陣黃葵,反倒是他同桌的一人惦記起了先前在市集門口有著驚豔表現的王小北來,問他說剛才話說到了一半,你倒是快講一講,那個殺了段家老大的青衣道士跟王小北姑娘見面了之后,又發生了什麽呢?

  熊老大剛要張口,似乎瞧見了什麽,立刻擺手說道:“我就是瞧見兩人見面了,至于談什麽,我哪里曉得?當時我嚇壞了,撒腿就跑了,后面是真不知道!”

  說了半天,卻沒有落到點子上來,聽衆們紛紛埋怨,說我褲子都脫了,你特麽跟我講這個?

  熊老大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想見鬼了一般匆匆離開,連旁邊的好友也都不管了。

  熊老大走了之后,大廳里又是一陣喧鬧,不過這回談的事情,就再也引不起我的注意力了,想著這一桌東西吃著也憋屈,不如離開吧。

  我們離開茶肆,走了一段路,剛剛回到黃府,就聽到黃葵和自己姐姐黃英的吵鬧聲。

  還沒有等我仔細聽清楚,兩人就從拐角處走了過來,黃葵怒氣沖沖地吼道:“我會朱雀鬼市去了,這兒你就亂來吧,到時候除了虧,可別去找我!”

  黃英說你神經病啊?

  黃葵瞧見我和姜寶站在旁邊,惡狠狠地瞪了我們一眼,然后朝著大門那兒匆匆離去,而在他身后,還跟著七八個手下。

  黃葵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黃英也是氣得夠嗆,一直在吸氣呼氣,試圖調節自己的情緒,然而瞧見我和姜寶愣在旁邊,止不住就是一股火氣上來,對我們罵道:“知不知道飯點的時候要守著?剛才剛伯過去找你們,一個人都不在,到底死哪兒去了?”

  我低頭說道:“我們不是有一小兄弟被弄傷了麽,我就跟著去了一趟華神醫的醫館,一直等到他病情穩定了,才趕回來。”

  聽到我的解釋,黃英沒有再多說,只是氣呼呼地說了一句:“現在可沒有飯吃了啊?”

  我拱手,說回來的路上,在外面順便解決了,多謝大小姐的關心。

  黃英翻了一下白眼,說誰關心你了?

  說罷,她朝著側面的院子匆匆走了過去,而我和姜寶則回到了清風苑之中來。

  瞧見院門口那牌號的時候,我下意識地一愣,想著這清風苑和清風樓,是不是有什麽聯系啊,要不然怎麽都叫一個名兒?

  進了院子,我瞧見蟲蟲的正廂房那兒有動靜,便過去敲門。

  蟲蟲打開門,我瞧見她臉色酡紅,眼神有些漂浮,還有微微的酒氣傳來,不由得一愣,說你喝酒了?

  蟲蟲點頭,說喝了一點兒。

  我往里面望了一眼,她眉頭一掀,說你瞧誰呢?

  我說小妖不在麽?

  蟲蟲搖頭,說一直沒有露面啊?對了姓王的那道士傷勢如何?

  我說在醫館治著呢,想下床行走的話,估計也得等三五日,對了,我剛才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事情沒有?

  蟲蟲說沒有,就三個女人在一起喝了點兒小酒,剛剛有些氣憤,黃英四弟就趕過來了,指著王小北,說她跟殺害他大兄的那青衣道人是一夥兒的,結果給那王小北三陽兩語說得啞口無言,轉身走了。

  我說我剛才進來的時候,瞧見黃英跟他吵架,這人帶著行李和人手,準備回朱雀鬼市去了。

  啊?

  蟲蟲聽到這話兒,一下子就直起了腰杆來,對我說道:“什麽,他走了?那這樣一來,我們豈不是也得跟他一起離開?”

  我一想也琢磨過來了,圓靈通幽符在黃葵身上,我們可不得跟著他一起走麽?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這才剛剛安定下來呢……


第四卷 京華煙雲

第三十一章 試探


  我們這剛剛穩定下來,就又要離開,實在是有一些疲乏。

  麒麟鬼市是黃英負責統籌,而且基本上還算是講規矩,我們在這兒的話,不管如何,危險都不會太大,但倘若是跟著黃葵去了那朱雀鬼市,那兒可是他的地盤,他若是悄無聲息地動手,再加上有鬼市的配合,我們絕對會吃大虧的。

  我下意識地說道:“不能讓他離開。”

  蟲蟲卻眯著眼睛說道:“我們走!”

  什麽?

  我有些詫異,說爲什麽要走?

  蟲蟲的眼睛左右打量一番,然后右手果斷一揮,低聲說道:“半路截殺!”

  啊?

  我沒有想到蟲蟲居然會這般果決,心中全然沒有鬼市的規矩。

  不過我很快就想明白了過來,蟲蟲的出身和理念,與我到底還是不同,我生在紅旗下,長在新社會,習慣了道德和法律的拘束,對于任何規矩都有著天然的服從心理,但她卻不是,蚩麗妹本身就是一個規則制定者,而蟲蟲秉承了她的意志,也絕對不是一個按照常理出牌的人。

  在她的眼中,黃葵不是什麽黃家四爺,也不是一個極有可能引爆的炸彈,而是殺害她,或者說蚩麗妹豢養寵物的凶手。

  小金的死,蟲蟲一直不提,但是卻並不代表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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