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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12-12 11:25:37

第五三八章 凱旋

倭寇故意鬧出動靜,是爲了讓援軍知道有敵來犯,然后派朴將領領兵阻擊。只要朴將領帶著兵馬與他們會面,這投誠的事就算成了。

    此時,齊、孫、陳、朴四人已經見到了倭寇將軍。雖然不是最高指揮官,但卻是一位極其重要的人物。

    這人走上前問道誰是朴將領,齊楚走上去說我是。此人哈哈大笑,說終于把你等來了。

    然后齊楚就把他的腦袋擰了下來!

    倭寇哪里能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投誠變成了偷襲,這人死的也太快了。這哪里是偷襲,更像是開玩笑,怎麽齊楚一抬手就能擰下他們將軍的腦袋?

    還沒反應過來,但是孫、陳、朴三人已經搶過一旁敵人的佩刀,刷刷幾刀砍倒五六個。

    主帥一死,兩萬兵馬亂了陣腳。朴將領發了信號彈,最外圍的明、朝聯軍知道這是進攻的意思。于是撿起地上的武器一下就把敵軍陣型給沖亂了。

    打仗其實打的是個氣勢,一群爲了保衛國家的正義之師,本來內心里就有著無窮的力量。再加上倭寇主帥被殺,敵軍亂成一團。所以這一仗不費吹灰之力殺的倭寇片甲不留,死的死、傷的傷、逃的逃!

    最后清點戰場殺敵一萬,繳獲兵器若干,凱旋而歸。

    議事堂中元均和元世尊還在喝酒慶祝,他們以爲朴將領必死無疑了。兩人剛一碰杯,忽聽外面有人來報,“前線戰報!”

    元均一揮手,“不用報了,我知道全軍覆沒,朴將領真是忠肝義膽啊!”嘴上誇著人家,心里卻說死的好,然后仰頭喝酒。

    來報之人卻道:“前線大捷,朴將領以兩千兵馬殺敵一萬,倭寇潰不成軍,已向四處逃散。”

    “噗!”元均一口酒噴了出去,嗆得臉都紅了,“你說什麽?再給我說一遍!”

    “前線大捷,朴將領以兩千兵馬殺敵一萬,倭寇潰不成軍,已向四處逃散。”

    元均聽傻了,“兩千兵馬殺敵一萬,你確定消息沒錯?”

    “千真萬確,朴將領斬敵首級,正在回來的路上。”

    元均這個氣啊,明明給朴將領扣上了一頂通敵的帽子,明明敵多我少是個死局,爲什麽就殺敵一萬了呢?

    怎麽就打贏了呢?

    這讓我接受不了啊!

    心中怒火中燒,但臉上還不能表現出來,憋得難受,連話都說不出來。

    元世尊看弟弟的樣子,揮了揮手讓探子先下去。

    “二弟啊,朴將領這是走狗屎運了嗎?”

    “誰知道呢,祖墳冒青煙吧!”

    李億旗聽說大勝,高興的出去迎接。蔚山的將士們也都紛紛前來道賀,都說李舜臣的舊部就是不一樣。

    元均雖然生氣,但也不能不來祝賀。見了朴將領,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什麽你真神勇啊,什麽你用兵如神啊,什麽你精忠報國啊,反正贊美的話說了一大推,但是心中好氣啊!

    朴將領知道他言不由衷,但這一仗打出了氣勢,不但洗脫冤屈,更讓別人刮目相看。按照齊楚的計劃,羞辱元均是最后一步。

    然后朴將領說,“哎呀,元將軍要不是你慧眼識人才,又怎麽能輪到我去殺敵呢?我打了勝仗,功勞都歸你啊!”

    元均當然聽出來這是在罵他,可是又有什麽辦法呢?一點辦法也沒有哇!連忙點頭說,“哎呀,我也就憑這點眼力混日子了。”

    朴將領說,“元將軍啊,你可要好好保護眼睛啊,千萬不能讓它瞎了,要不那可是國家的損失。”

    元均聽得頭皮發麻,手腳冒汗,連忙點頭。

    這時候李億旗拉過朴將領說趕快給大家傳授下滅倭經驗,以后戰場相遇就有優勢了。

    當著所有將領的面,朴將領說,“首先要有一個好上級啊,這個上級一定要慧眼識人才啊,而且上級還要相信兩千人打兩萬人能贏啊。我之所以打勝仗都是元將軍的功勞啊,沒有元將軍就沒有我的今天啊,謝謝元將軍、謝謝元將軍的老娘生了這麽個兒子,相信元家祖宗對有一個這樣的后代而自豪。”

    朴將領這拐彎罵人的本領比岚汀可一點不差,“表揚”的元均無地自容。

    最后他還說,“我爹之所以給我取名叫將領,意思是說我生下來就是當將軍領兵打仗的!”

    齊、孫、陳一聽,原來朴將領真的叫朴將領,而且這名字還有典故——強悍!

    元均以爲朴將領發泄完就應該結束了,讓他崩潰的是李億旗竟然偷偷的讓人準備了慶功宴!

    有酒有肉,再加上打勝仗。這群將領們開懷暢飲,宴上朴將領非要敬元均酒,“元將軍,都是你慧眼識人才啊!”

    這一天說了好多遍慧眼識人才,元均每聽一遍都覺得是在說他——你眼睛瞎嗎?老子是倭寇的奸細?現在給老子好好看看,我兩千人殺敵一萬,你再說我是倭寇的奸細?你再說啊!

    朴將領敬完,孫敬上,“哎呀,元將軍聞名不如一見,你真是慧眼識人才啊!來,喝!”

    孫敬下場,陳大人又上,“元將軍啊,你……”

    元均哭腔著說,“我是慧眼識人才行不行啊?”

    陳大人哈哈大笑,“行行行,你怎麽說都行,喝!”

    三人輪番上陣,可不是一杯一杯敬,而是一壇一壇敬!

    三壇過后,元均連自己老娘是誰都不知道了。可是齊楚不能放過他,拎著酒壇來了,“元將軍啊,今日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你不但慧眼識人才,而且還是海量,喝!”

    元均頭昏眼花,胃里翻江倒海,他不想再喝了。結果齊楚拖住他的酒壇,灌!

    徐錦魚在一旁看著,心說這招可真損啊,不過我喜歡啊!

    元均喝到一半就喝不下去了,徐錦魚急忙走上來,手里也拎著酒壇,“元將軍,元英雄,元大人,你不是連小女子敬的酒都不喝吧?難不成一個大將軍還不如我一個女人?”

    話說到這個份上,元均能不喝嗎?

    不能不喝!硬挺著再喝,可是真喝不進去了。他看著徐錦魚干了整整一壇,一下就蒙了,大明的女人都這麽能喝?

    哪里是徐錦魚能喝,而是來之前,她已經把壇中的酒換成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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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12-13 10:59:57

第五三九章 耍弄

徐錦魚下場,元均心道他媽的總算結束了吧。結果岚汀抱著兩壇酒過來,一壇放在元均面前,吹噓道:“元將軍啊,我太崇拜你了,我敬你一個。”

    看著元均死也不喝的表情,岚汀笑道:“元將軍啊,你要是不喝和連一個孩子都不如呢!”說著拿起酒壇咕咚咕咚的喝起來。

    元均心說媽的大明的小孩子都這麽能喝?先前爲了保住面子已經喝了很多,早已頭昏眼花,也就不差這一壇了。拿起酒壇,仰頭便喝,本來舌頭已麻,味覺已失,可是爲什麽這壇酒有點騷騷的呢?

    岚汀拿了兩壇酒,自己的換成了水,元均的換成了尿。那可是新鮮的還冒著熱氣的尿,保證元均終身難忘。

    慶功宴在吵吵鬧鬧中就結束了,元均最后被人抬走。當元世尊命人把元均放在床上時,他終于忍不住翻身吐了。

    元世尊看著二弟吐出來的液體,緊皺著眉頭,“喝多了吐很正常,可是吐尿是怎麽回事?”這可把元世尊嚇出一身冷汗,連夜叫來軍醫。

    軍醫聽說元均吐尿,眼睛都直了,他從醫十幾年,也沒見過這等奇怪的事啊!他哪里敢想有人把酒換成了尿,還讓元將軍喝下去。最后只能跟元世尊說元將軍天賦異禀和普通人不一樣。

    “吐尿叫天賦異禀?”元世尊盯著軍醫,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天賦異禀不是什麽好話。

    “咳咳”最后軍醫只能說,“元將軍天賦異禀,將來必成大器。”

    元均被玩了,之所以他甘願被玩,是因爲不能在衆將士面前丟了面子。

    朴將領他們回去之后,圍桌而坐,說起今天的事,帳篷中充滿了歡聲笑語。

    朴將領謝過齊楚,但他也知道今天如此對元均,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孫敬笑道:“你就放心吧,有齊老弟在元均的日子才不好過呢!”

    長夜寒冷而寂寞,當勝利的喜悅隨著慶功宴結束的時候,軍營之中大雪飄落。

    此去五十里外,倭寇軍中氣氛沈重。營帳里,那越獄的俘虜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黃豆般大小的汗珠正從他的額頭上滴落,不停的咽著口水,喉結上下浮動,嘴唇發干,眼睛發澀。

    他。很緊張。

    指揮官加藤清正坐在長桌后,盯著跪在地上的俘虜。心里想著,此人能從敵軍大牢中逃出,這本就奇怪。竟然還帶來了敵將投誠的消息,要不是需要一場勝利來振奮軍心,他也不會這麽草率的派兵前去迎接。

    加藤清正知道自己大意了,可是兩千人對兩萬人,怎麽可能大勝?據逃回來的士兵說是因爲對方投誠將軍擰下了我軍主帥的腦袋,導致無人指揮,軍心大亂。

    “敵軍主帥是誰?”加藤清正雙目寒光乍現,射在那俘虜臉上。

    “他姓朴,至于叫什麽,我不知道。”俘虜膽怯的回答,根本不敢正視加藤清正。

    加藤清正在腦海中搜索著姓朴的將領,可是找不到有關這個人的記憶。

    對于一個身經百戰的將軍來說,可怕的不是對手多麽強大,而是根本不清楚對手的底細。

    他一揮手,就有兩名武士走過來把俘虜拖了下去。此時俘虜臉色煞白,嘴唇沒有任何顔色。

    簾帳起落,人被拖到外面,只聽一聲悶哼,一腔熱血噴在簾帳上。

    人死了,一刀斃命,頭顱落在雪地上,滾出很遠。

    加藤清正站起身開始在帳篷里來回踱步,他很著急,自從上次戰敗,軍中勢氣低昂,本以爲這次敵軍投誠是個振奮軍心的好消息。誰知道竟然落入陷阱,被人殺了個人仰馬翻。

    帳中火盆里的木炭燃燒著,但他的心冰冷。

    “將軍,我看還是去找那人吧。”站在一邊的護衛道。

    加藤清正斜斜的看了護衛一眼,露出迷茫的神情,然后扭頭停步。

    帳外的風很大,呼嘯而過,原本從北吹來,不知爲何突然變了方向。

    “呼~”帳篷搖晃,險些被大風連根拔起。

    加藤清正的心如這變幻莫測的風向一樣,忽而下定決心,忽而猶豫不決。木炭燃燒,炭灰脫落,露出的還是火紅的炭,溫度不變,可終有一刻當盆中木炭燒盡時,猶豫的人會下定決心。

    炭火盡,加藤清正轉身向外走去,在撩起簾帳的一刹那停住。

    寒風如一把刻刀,在這張經曆了三十五年風雨的臉上留下歲月的痕迹。

    加藤清正幼年時便跟隨豐臣秀吉,精通多種武藝,其槍術出神入化,十三歲時以一杆片鐮槍名動天下。二十二年戎馬生涯,鮮有敗績。近日卻敗在敵軍手中兩次,這叫他無比氣憤。

    可勝敗乃兵家常事,他可以忍受。但讓他不能忍受的是自己偏偏要對一個人低頭。

    他不認識這個人,也不知道這個人長什麽樣子,甚至和此人沒有任何正面接觸。

    加藤清正只見過這個人的兩個手下,但就是這兩個手下就已讓他無比頭疼。前些日子他發過誓,此生再也不求此人辦事。

    但今天他要食言了。

    走在風雪中,護衛拿過袍子披在他的身上。黑色的皮毛在月光下閃著神秘誘人的光,加藤清正走出軍營,往夜的最深處走去。

    護衛沒有跟上,他知道加藤清正前去受辱,自己要是目睹了將軍被辱的場面,就會永遠消失在黑夜之中。

    當加藤清正穿過黑夜,走在一片樹林中時,夜空中的那輪圓月悄悄的躲了起來。星光散落在林中,竟往同一個方向彙聚。

    加藤清正走到星光的盡頭,面前是一個宅院。

    他無比震驚的看著宅院,心道:前些天我來時,這里還是個簡陋的木屋。怎麽不到十日,竟能平地而起一座宅院?

    看那宅子的牆壁是堅硬的青石砌成,紅木大門上有兩個虎頭,虎口銜著銅環。在呼嘯的風中,兩個銅環一動不動,讓人心生敬畏。

    “僅憑兩個人在不到十天的時間里真能建造出一座這樣的宅院?砌牆的青石從哪里來?紅木大門又從哪里來?精美的虎頭絕非出自尋常人之手!”加藤清正低聲自語,深深的出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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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12-14 10:50:14

第五四零章 懇求

加藤清正走上前,正當他抬手要扣動銅環時,門卻開了!

    沒有發出一點聲響,門開的那一刻風停了。加藤清正渾身都不自在,仿佛覺得暗處有無數雙眼睛正盯著自己,可是他又沒有任何辦法不踏進去。

    當他走進去后,門自己又關上了。沒有寒風,甚至院外高牆擋住了嚴寒,可是他總覺得背后飕飕的涼風。

    真的害怕了嗎?

    往前走著,在他正前方不遠處有一間屋子,從窗紙里透出紅光。

    加藤清正走到屋子前,站住,紅光映著堅毅的臉龐。他恭敬的問了一句,“我可以進去嗎?”

    “不可以!”聲音沒有任何感情,冰冷如一顆涼透的心。

    被拒絕了,加藤清正從未想過自己會被拒絕。他只以爲自己低頭了,服軟了,任對方羞辱一番,就可能得到幫助。可是想不到竟然被拒絕了!

    接下來他不知道說什麽好了,而屋子里那個聲音沒有再次響起。

    他默然而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好像這樣的拒絕比任何羞辱都令其難堪。

    壓抑著心中怒火,在等下一次詢問的時機。

    加藤清正這樣一個骁勇的將軍竟然被人拒之門外,而他就算不能欣然接受,也必須接受。因爲當一個人有求于別人時,就矮人一等。

    他在心中斟酌著如何開口,第二次不能再被拒絕了。他已經發誓如果再被決絕,立刻轉身離開,于是吸了一口氣道:“求兩位高人幫我。”

    當他提心吊膽的等著屋中人回答時,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回答。

    寂靜,沒有人拒絕,也沒有人同意。這讓他無比抓狂,心想里面的人聽見了嗎?他們不會睡著了吧?要不再問一遍?

    可是卻有了顧慮,如果再問一遍也得不到回答怎麽辦呢?

    這時候驚人的一幕發生了,門動了,朝外開了。這讓他不得不向后退了幾步,加藤清正能明顯感受到屋子里的溫度,但那紅光卻停在了門口,沒有出來。

    他掌心已微微滲出了汗水,曾經戰場殺敵只會讓他無比興奮,但現在的確怕了。

    硬著頭皮走上前,握緊拳頭,咬著嘴唇,一只腳邁進去。然后另一只腳卻留在外面,這時候半邊身子開始顫抖,進還是不進,這是個問題?

    最后由不得他選擇,朝外開的門迅速內合,那紅光仿佛有吸力般把他拖了進去。

    紅光拽著他騰空,前進。然后紅光消失,他跪在地上,雙膝撞擊到石板,只覺骨頭欲裂,咬牙忍著,鬓角汗水直流。

    加藤清正低著的頭慢慢抬起,最先看見的是一張花梨木的椅子。

    那是一張很普通的椅子,上面沒有坐人,但是卻比坐了人更加可怕。

    在這世上能見到的凶神惡煞並不可怕,見不到但聽說過的凶神惡煞也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既見不到,也沒聽過,面對著空氣,卻如望著深淵。

    花梨木的椅子兩旁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個把自己裹在黑色的斗篷中,帽子略大蓋住頭,沒有故意遮住眼睛,卻看不見他的目光,此人就是東方玉軒。

    另一個就是雨丹崖,非常親切的笑著,但卻無比陰險。手拿折扇,不像翩翩公子,卻如索命無常。

    “加藤將軍找主人有事?”雨丹崖搖著折扇,低頭看著花梨木的椅子,仿佛上面坐著人。

    “想請主人出手相助。”加藤清正不知道坐在椅子上的人叫什麽名字,只能跟雨丹崖一起叫他主人。這樣的叫法,讓他看起來就如一條狗。

    雨丹崖彎腰,耳朵停留在椅子上方兩尺多高處,仿佛在聽一個人說話。片刻后,才道:“主人說了你本事大,不需要他幫助。”

    “請主人息怒,之前的事都怪我不好,主人一定不要記仇。”加藤清正明明知道椅子上沒人,可又要偏偏裝作有人的樣子。

    世間能做到身不在,卻能奪人心魄的只有玉面人一個。

    東方玉軒冷哼一聲,“就你還不配主人記仇。”

    “東方先生教訓的是,我太高估自己了,我給主人賠罪了。”此時的加藤清正就像一條溫順的狗,爲了討主人歡心,無所不用其極。

    只聽“啪”的一聲,雨丹崖手中的折扇抽了加藤清正右臉一下。這一下打得不輕,瞬間就起了紅印。加藤清正只覺面皮熱辣,心頭更是憤怒,卻不敢表現出來。

    “先前你求主人幫你的時候可是說過的,事成之后就獻出漪瀾圖,但最后卻食言了。”東方玉軒提起往事,絲毫不用給他留面子。

    這一年里,倭寇二十萬大軍進犯朝鮮,雖然一開始連奪數城。但后來明軍加入,改變了戰局。一個月前倭寇接連丟了城池,退到蔚山附近。此地近海,如果再敗就只能乘船逃回日本。

    明、朝聯軍勢如破竹,準備一鼓作氣把倭寇驅逐出境。原本倭寇敗局已定,但這時候卻出現了兩個人。

    東方玉軒和雨丹崖出現在倭寇軍中,二人跟加藤清正承諾,只要他肯交出漪瀾圖,打敗明、朝聯軍的事就交給他們。

    剛開始加藤清把二人當成瘋子,可當他看到一百個刀槍不入的鬼戰士時,瞬間把二人當做上天派來的使者。他雖然不知道漪瀾圖是什麽東西,但只要能打敗敵軍,什麽條件都可以答應。

    兩軍再次交戰,正殺的不可開交的時候,一百個鬼戰士突然出現,他們刀槍不入,實力強悍,對準明朝聯軍的一個點猛沖。所到之處血流成河,頃刻之間扭轉戰局,致使明朝聯軍大敗。

    但打了勝仗后,加藤清正並沒有如約定一樣交出漪瀾圖。他確實派人回國去找漪瀾圖,可是卻得到了豐臣秀吉的親筆信。

    信上說,漪瀾圖有,但不能給!

    東方玉軒二人沒有得到漪瀾圖,竟也沒有鬧事,只在倭寇營寨外的林子中蓋了一處木屋,久居不出。

    加藤清正原本還害怕對方找自己的麻煩,想不到這二人竟然如此好騙。

    另一方面明朝聯軍雖敗,但實力仍在,重整旗鼓后再次進攻。沒有了鬼戰士的幫助,倭寇再敗。這一次加藤清正又找到東方玉軒二人,本以爲花言巧語能騙其幫忙,卻想不到二人揭穿了他的謊言,並羞辱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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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12-14 10:50:38

第五四一章 對話

屋子里的氣氛很尴尬,東方玉軒二人像揭露騙局的智者,而加藤清正看起來無比的愚蠢。

    急忙道:“東方先生有所不知,漪瀾圖真的不在日本。”

    雨丹崖冷哼一聲,“你真把我們當做三歲的孩子來耍?要不是早就打探好了,我們怎麽會來找你。”

    加藤清正一時語塞,自己也知道是騙人,但接到的指令是漪瀾圖不能交給別人,他也沒有辦法。現在忽然想到,這漪瀾圖究竟是什麽東西?爲何這兩個人這麽急著要,豐臣將軍又爲何不給呢?

    自己從小就在將軍身邊,可從來沒聽說過什麽漪瀾圖,莫非這是一個不能說的秘密?

    當下對于國家來說最重要的就是打贏這場仗,上次戰敗后豐臣將軍痛定思痛,年初發兵前曾說過不惜一切代價占領朝鮮。在豐臣將軍的眼里沒有比打勝仗更重要的事,但爲何爲了一個漪瀾圖而拒絕強大幫手,看來自己的猜測興許是對的。

    在沒有豐臣將軍的指令前,他沒辦法給二人承諾。現在他清楚對方的實力,如果再次欺騙最后的結果不堪設想。

    “我真的需要兩位的幫助,除了漪瀾圖其他的都好談。”

    雨丹崖笑道:“那你是承認漪瀾圖在日本了?”

    加藤清正默認,但是他還想爭取,“兩位,我們還可以談的。”

    “不必了,你走吧。”東方玉軒側目望著門口,紅光再次把加藤清正抓起,扔了出去。

    門關上,屋內只剩二人,待門外的加藤清正走遠后,雨丹崖道:“看來主人的消息是正確的,漪瀾圖果然在日本。”

    事實上他們並不確定漪瀾圖是否在日本,這次來只是試探。所以上次加藤清正沒有按約定給漪瀾圖時,他們並沒有覺得被騙。而是決定要在暗中觀察。

    今天詐出加藤清正的真話,看來玉面人的消息很準確。

    不過東方玉軒道:“現在高興還太早了,畢竟漪瀾圖分作四塊,豐臣秀吉手里的也就是其中一塊罷了。”

    言語中有些打壓雨丹崖的氣勢,也表示出對此事並不看好。

    雨丹崖並沒有被他的話所影響,反而開心的笑道:“東方先生,你是怕主人得到全部的漪瀾圖后實力大增吧。”

    東方玉軒眉頭緊鎖,“哼,你真以爲自己很聰明?在我眼里,你還太嫩了。”

    “是啊,比起先生,我自然太嫩。不過先生也不用太擔心,就算主人集齊了全部的漪瀾圖,也還需要弄到八件神器。據我所知絕情環早就失蹤了,十大神器只剩九件,想要弄到其中八件,談何容易?”雨丹崖搖著折扇,扇出的風吹動著東方玉軒的袍子。

    東方玉軒微微轉頭,袍子上的帽子被折扇搖出的風吹落,露出一張飽經風霜的臉,只聽他說道:“雨丹崖,你說這些就不怕主人知道?”

    雨丹崖笑道:“主人的手段我自然知道,他要是聽了我剛才的一番話,想必不出明日我定將屍骨無存,怕是連魂兒也沒了。不過嘛!”

    他眯起左眼,眼珠上動,用眼白看著東方玉軒,“不過嘛,先生是絕不會告訴主人的,對吧?”

    東風玉軒冷哼道:“我有多討厭你,想必你也知道,要是能看著你死無葬身之地那才叫痛快。所以等主人到此,我一定告訴他今日你說的話。”

    這二人雖說都是玉面人的手下,但東方玉軒的地位要高于雨丹崖。不過雨丹崖卻從來沒有尊重過他,之前在玉面人面前的尊重也只是裝裝樣子而已。

    東方玉軒曾是東海龍城的名將,修爲深不可測,通曉天地之理,洞悉萬法之道,一生翻閱古籍無數,其中多少奇術都是世人求而不得。連玉面人那樣驕傲的人都要對他敬重三人,偏偏輕浮的雨丹崖不把他放在眼里。這怎麽能忍?

    當下又道:“如果你不想讓我告訴主人今天的事,那也簡單,出手殺了我,嫁禍給加藤清正。”

    雨丹崖聽了並沒有什麽反應,搖頭道:“先生啊,你真以爲我有那麽蠢嗎?你討厭我,但不殺我,並不是因爲打不過我。而是因爲我們都是主人的手下,你動手殺我,沒辦法跟主人交代。但如果是我先動手,你再殺我,就有了說辭。所以嘛,嘿嘿,我是怎麽都不會動手的。”、

    他洞悉了東方玉軒的想法很是得意,二人之間隔著椅子。雨丹崖手扶椅子,湊了過去,又道:“我就是想看見你討厭我,但是又不能殺我的樣子,哈哈!”

    東方玉軒氣上心頭,有那麽一刻真相把他碎屍萬段。心中閃過一個念頭,若是自己動手殺了他,玉面人會怎麽懲罰自己?漪瀾圖的事玉面人還要仰仗他,最多也就是責備兩句。

    想到這竟想動手,卻聽雨丹崖說道:“其實我料定先生不敢動手,並不是因爲你怕主人的責罰。而是我手上有先生的秘密。”說完露出奸詐的笑容,收回身子,往前走了兩步。

    東方玉軒心中一緊,想起之前在逝水山莊密道里二人的對話,又打消了動手的念頭。

    雨丹崖閑庭信步,搖著頭,脖子里發出“咯咯”的聲響,回頭看著東方玉軒,“上次在逝水山莊密道里我說的話,先生應該沒忘吧。”

    東方玉軒咬著牙,恨不得把他碎屍萬段。

    “有話就說,此間就你我二人,何必拐彎抹角?”

    雨丹崖笑道:“長夜漫漫,荒山野嶺沒有溫香軟玉的身子享用,只能和先生斗斗嘴了。所以嘛,不急,對吧?”

    東方玉軒壓著心中的火氣,心知對付雨丹崖這樣的人一定不能輸了氣勢。于是側身坐在椅子上,把手放在兩側扶手上,頗有幾分主宰天下的氣度。

    雨丹崖見他這般也沒有吃驚,明白這是在示威,微微一笑道:“先生年紀大了,若是累了就坐下歇歇,無妨的。不過,盡管是累了,也要豎起耳朵聽我說,否則錯過了什麽東西,那就得不償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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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12-14 10:50:48

第五四二章 結盟

二人一個站著,一個坐著,氣勢互不相讓。

    雨丹崖悠然道:“上次在密道中本想與先生多說幾句,只可惜先生討厭我,非要快點甩開我。有些話才留到今日,所幸今天只有你我二人,先生可不能再躲著我了。”

    雨丹崖再說這話時,故意流露出一種讓人討厭的模樣。東方玉軒見了,只覺胃里翻湧,扭頭不再看他,“你說就是了。”

    雨丹崖笑道:“主人培育鬼戰士的方法是先生給的,曆經多年,失敗過許多次。但主人不曾放棄,先生覺得這是爲什麽?”

    東方玉軒冷笑道:“你該不會說主人心智堅強,越挫越勇,認定的事只有成功,沒有失敗吧。別兜圈子,想說什麽快說!”

    雨丹崖合起手中折扇,攥緊扇柄,認真道:“先生真以爲這麽多年的努力主人只是想要培育出百余個鬼戰士?”

    東方玉軒以前只顧著複活于也風,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他只以爲玉面人培育這一百多個鬼戰士是第一步,如果成功接下來會培育出一千個,一萬個。但今日雨丹崖這麽說,他才發現自己想的太簡單了。

    “你說是爲什麽?”

    雨丹崖勾起了他的興趣,緩緩道:“人死不能複生本是常理,但若是能死而複生。先生覺得死亡還可怕嗎?主人之所以培育鬼戰士,並不是想用它來圖謀天下。想必先生也知道,主人從來就沒有把這天下放在眼里吧。”

    “這話不假,以主人神功和雄心,區區天下又怎會放在眼里。放眼天下有十大高手,但無論是誰,若真動起手來,主人要想殺誰,易如反掌。先前對付齊楚,只是主人不想殺他而已。否則大名鼎鼎的流光公子早已死了千次萬次。”

    東方玉軒自負甚高,之前因爲鬼市蜃樓的事曾與齊楚有過交手,雖然未分勝負,但是卻知道齊楚的武功不如玉面人。

    雨丹崖繼續道:“主人所圖之事,你我二人根本無法想象。想要做成那樣的事,人生百年怕也不夠。可是一個人只有一條命,若是換了先生那該如何?”

    東方玉軒明白他話中含義,“你是說培育鬼戰士只是實驗而已,主人真正想的是自己死后如何複活,這樣一來百年不夠完成大事,那就再來百年,如此複活,總有一日大事可成。”

    雨丹崖點頭,“主人養鬼戰士的目的說完了,那現在就來說說先生的目的。先生是千古奇人,但心甘情願臣服于主人,想必有自己的目的。”

    見東方玉軒不說話,雨丹崖知道自己猜對了,“表面上先生幫主人培育鬼戰士,實則是想複活一個人。讓我想想,先生出自東海,按照你的年齡推算,複活之人應該比你稍微年長,應該也是出自東海。對吧?”

    東方玉軒有些沈不住氣了,抓緊扶手,道:“繼續說下去。”

    雨丹崖平靜道:“能讓先生費勁千辛萬苦複活的人,怕也不是尋常人物。縱觀東海龍城,只有三十多年前那場謀逆中死去的殺神東方宇。我猜的可對?”

    東方玉軒激動的站了起來,“東海之事你怎會了如指掌?”

    雨丹崖笑道:“先生忘了我是蠱王的人嗎?他藏身北冥十四年,多多少少聽說過三邪兩正的事。所以我知道殺神東方宇的事也就不足爲奇。”

    被人看穿的滋味很不好受,東方玉軒知道雨丹崖敢說出這件事,就不怕自己滅口。想必自己的這個秘密已被他藏在某處,一旦他遇害,這個秘密會立刻出現在玉面人手中。所以雨丹崖料定他不但動手。

    不過對方也絕不是心血來潮說出這件事的,他也有自己的目的。

    東方玉軒道:“你既然知道了,我也就不瞞你。之前我偷偷運走的那個人便是殺神東方宇,現在他已經複活了。”

    雨丹崖目露寒光,看來東方先生果真不簡單。笑道:“當年東方宇被屬下謀殺,先生複活他是爲了報仇,不過我想除了報仇,還有別的目的。”

    東方玉軒其實不怕雨丹崖知道自己複活于也風的事,就算此時捅到玉面人那里,在沒有集齊漪瀾圖前,玉面人是不會對自己怎樣的。可是對方好像已經發現了自己深層次的目的,這讓他非常不安。

    雨丹崖時刻關注著東方玉軒的表情,從細微的變化中印證了自己的想法。

    “先生複活東方宇最終的目的應該和主人所圖之事相近,或許先生也不知道是什麽,但我可以確定,東方宇絕對是主人成功路上的絆腳石。而最終爲了東方宇,你也會和主人變成敵對。所以在你的心里並不想讓主人集齊漪瀾圖,只不過先前爲了得到主人的信任,你又不得不說出漪瀾圖的事,現在先生心里一定矛盾的很。”

    東方玉軒往前走著,“我必須承認你非常聰明,所說之事幾乎全對。但我不明白,知道我的事對你來說有什麽好處。蠱王已死,以你的武功再練一百年也敵不過主人,所以現在爲主人辦事是最好的選擇。可你說出我的秘密,但又不打算告訴主人,這樣一來就變成與主人爲敵,爲什麽要這麽做?”

    一直以來,東方玉軒從未把雨丹崖放在眼里,不管是修爲,還是閱曆,這個年輕人都不及自己十分之一。但今天雨丹崖讓他刮目相看,仿佛自己變成了透明人,而此人變得深不可測。

    東方玉軒根本猜不出雨丹崖真正的目的,這是最令人恐懼的事。

    雨丹崖罕見的沒有繞彎子,“我說出先生的秘密,又不打算告訴主人,這就是與主人爲敵。但先生有沒有想過,從一開始,我就是主人的敵人呢?”

    東方玉軒微微一怔,“與主人爲敵的人死的都很慘,你爲何要這麽做?”

    雨丹崖笑道:“那先生爲何又與主人爲敵?”

    東方玉軒道:“因爲在我心中有一個人,他比我的命還重要。所以我不怕死,哪怕魂飛魄散、屍骨無存。”

    雨丹崖點頭,“先生重情重義,我實在佩服。其實,我和先生是同一種人。在我心中也有這樣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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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12-14 10:51:00

第五四三章 詭計

東方玉軒大吃一驚,“誰?”

    雨丹崖沒回立刻回答,而是反問道:“先生真猜不出嗎?”

    東方玉軒恍然大悟,“可是他已經被齊楚殺了!”

    雨丹崖笑道:“東方宇不也死了,但先生還是複活了他。”

    “所以你想讓我複活蠱王?”直到這一刻清楚了雨丹崖的用意,東方玉軒才放下心來。

    “是!”雨丹崖異常堅定的說道。

    “如果我要是不幫你的話,你就會把我的秘密告訴主人。”東方玉軒道

    “不錯。”雨丹崖知道他一定會幫自己,因爲現在東方宇加上東方玉軒還無法與玉面人抗衡,甚至今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他們都沒有與玉面人正面爲敵的實力。“先生一定清楚,以你們二人的實力想要對付主人,簡直比登天還難。但要是有了我和蠱王相助,也許就多一成勝算。”

    東方玉軒不屑道:“你也太異想天開了,就憑你和蠱王的加入能讓勝算多一成?”

    雨丹崖面不改色道:“若是算上齊楚呢?”

    東方玉軒沒有太大的反應,“算上他能多一成勝算,但還是輸。”

    雨丹崖笑道:“我就知道先生會這麽說,但如果算上齊楚的師父神中之神徐道佛呢?”

    東方玉軒大驚,閃身到雨丹崖面前,“你憑什麽能讓徐道佛出手?”

    “憑一個真相!”雨丹崖劍眉一挑,氣勢無量。

    “你還知道什麽秘密?”

    神中之神徐道佛的名號,東方玉軒自然聽過。三十余歲便縱橫天下,能與天門城城主平分秋色的人物,玉面人也要忌憚三分。

    但他聽說徐道佛在與天門城城主一戰后便隱居長白山,雖然十余年前曾下山一次,因爲大徒弟自廢武功和小徒弟被人殺害的事,可卻沒聽說過他爲這二人報仇。

    看來徐道佛已不想過問江湖之事,雨丹崖年紀輕輕若不是有足夠的籌碼,憑什麽口出狂言讓徐道佛出手?

    雨丹崖轉身推門,“有些事現在還用不著先生操心。主人三日后就要到了,所以先生只有三天的考慮時間。”

    “不用考慮了,我答應你。”東方玉軒不是沒有考慮,他心念電閃早已想明白此事利弊。

    自己要幫助于也風報仇雪恨,還要輔佐他做一件想象不到的大事,這已經站在玉面人的對立面上。

    這些日子東方玉軒一直擔心有朝一日玉面人識破他的心思,如果那一天晚些到來,于也風恢複從前修爲,以他二人的實力或許能與玉面人周旋。但最終的結果卻可以預料,那就是必敗無疑。

    盡管幫助雨丹崖複活蠱王,有了他們的幫助仍然無法與玉面人抗衡,甚至齊楚的加入也不會改變結局。但神中之神徐道佛實在太誘人了。

    這世人口中神一般的存在,如果有徐道佛的幫助,那麽要擔心的就變成了玉面人。所以東方玉軒一口答應下來,他做事果斷,分清利弊后不會猶豫。

    雨丹崖背對著東方玉軒,但臉上卻浮現出笑意,“先生爽快,等回到中原,我們從長計議。”

    東方玉軒又道:“你真的能讓徐道佛出手?”

    雨丹崖道:“若那件事與我猜的一樣,他會出手的。”

    人已走了,屋子里就剩東方玉軒自己。此刻額頭上流下汗水,有緊張、有興奮、還有一些道不明的感受。

    坐回椅子上,重新把自己藏在黑色斗篷中,慢慢的平複心情。同時也開始籌劃下一步的行動。

    ……

    加藤清正失望而歸,走到軍營外時發現護衛還在等著自己。

    這護衛發現將軍的臉色難看,心知結果應該不太好,也就沒有問結果。走上去迎接,二人一起走進軍營。

    新雪未凍,加藤清正在軍營中走著,身邊護衛不敢說話。

    夜里要比白天更冷,但加藤清正的心卻怒火中燒。明朝聯軍隨時有可能來攻。而己方天時地利人和一樣也占不到,若是敵軍來攻,不用想又是一場敗仗。

    “你覺得敵軍來攻,我們該怎麽辦?”他轉身聞著護衛。

    “嗯……”護衛在斟酌如何回答,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不戰而逃,這樣能最大程度的保留實力。可是他卻不能這樣說,委婉道:“將軍,或許先避其鋒芒,積蓄實力,等待時機成熟再一舉殲滅敵軍,這應該是最好的辦法。”

    加藤清正又道:“如何避其鋒芒,如何積蓄實力,如何反擊,你且仔細說來。”

    原本護衛以爲自己搪塞過去也就可以了,想不到將軍還會追問。這讓他緊張起來,“趁敵人來攻前,我們拔營遁走,這叫避其鋒芒。找一處地勢險要容易隱藏之處安頓下來,這叫積蓄實力。每日派探子打探敵軍消息,認真分析敵情,找出敵軍弱點,予以反擊。也許大事可成。”

    加藤清正搖頭,“這里可是朝鮮國土,就算我們連夜撤退,找一處隱蔽的地方。但朝軍熟悉此處地形,不出三日一定找到我們的蹤迹。到時候聯軍再功,結果還是一樣。”

    護衛冷汗流了下來,“那、那怎麽辦?”

    加藤清正吐露心聲道:“剛才我去找那兩個人幫忙,但被他們拒絕了。如今之計,正面開戰絕不是最好的選擇。但不戰而退只能讓軍心不穩,導致更早的失敗。豐臣將軍之前來信,我們的援軍已經出發,只要熬到援軍到來,一切就能迎刃而解。”

    護衛問道:“可是敵軍氣勢如虹,要是再戰,我們怕是會全軍覆沒啊!”

    加藤清正氣息沈重,“你說的很對,所以不能真打。”

    身處困境,又被東方玉軒拒絕,本已沒有任何希望。但他還是不能放棄,身爲一軍之帥,若是連他都放棄了,那就真完了。

    所以無論如何,都要硬抗,就算最后還是死,在活著的時候必須盡力抵抗。

    “你跟我來。”加藤清正轉身往自己的帳篷中走去。

    新月如鈎破雲而來,月光冰冷,落在雪地之上,填滿了兩串深深淺淺的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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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12-15 10:41:39

第五四四章 商議

護衛撩起簾帳,加藤清正低頭走入。

    他面對著蔚山地圖,怔怔出神。因爲離開的太久,帳篷里的溫度和外邊無異。

    護衛拿過幾塊木炭放入火盆,用火折子點燃,用手扇著風,直到木炭變得火紅。

    “將軍吃點東西吧?”護衛拿過食物,看見加藤清正聚精會神的看著地圖。

    “放一邊吧。”加藤清正往旁邊桌上一指,心思全在地圖上。

    “將軍你在看什麽?”護衛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也跟著一起看起地圖。

    加藤清正一邊思索,一邊道:“蔚山近海,如果敵軍攻來,我們只有兩條路可以選。第一條乘船回國,這就意味著占領朝鮮再次失敗。第二條邊戰邊退,找一處易守難攻的地方落腳,等待援軍的到來。”

    護衛揣測他心意,“出發前豐臣將軍曾說過此戰不能回頭,活人必須戰斗,只有屍體可以運回國。所以第一條路不行的。”

    加藤清正點頭道:“之前你說的方法雖然籠統,但也有可取之處。現在敵我雙方都在找進攻的機會,但比起明朝聯軍,我軍氣勢太弱,正面對敵怕是要吃大虧。”

    護衛跟在他身邊多年,對他非常了解,從幾句話中就知曉了加藤清正的真正想法。說道:“將軍的意思是面對敵軍強大攻勢,不能退而不戰。仗一定要打,但可以邊戰邊退,這樣可以拖延時間。”

    加藤清正很是滿意道:“完全正確,我們不與明朝聯軍正面交鋒,假裝不敵,邊戰邊退,既讓對手接連獲勝,又能保存實力。退守至一個固若金湯的城池,頑強防守,等待援軍到來。”

    “可是哪里才是固若金湯呢?”護衛迅速搜索著地圖上的城池。

    “島山!”二人異口同聲道,皆從對方目光中看到了希望。

    加藤清正當即下令,“你立刻傳令下去,收拾行囊,等待敵軍來攻。”

    護衛去了,隨后加藤清正又派人找來所有將領,把計劃清清楚楚的講給他們聽。大家一致認爲這是最好的辦法。

    第二天清晨,所有將士收拾好行囊,就等著明朝聯軍進攻。

    另一邊明朝聯軍營中,元均酒醒了,但是頭痛欲裂,渾身無力,喉嚨里哼哼著,睜開眼只覺天旋地轉。

    昨天他喝的太多了,不止是酒,還有尿。張開嘴穿著粗氣,微微皺眉,心道爲何我呼出的氣有點騷?

    元世尊並沒有把吐尿的事告訴他,雖然軍醫說這是天賦異禀的表現,但作爲哥哥還是說不出口。

    “你醒了,感覺怎麽樣?”

    “難受。”擠出兩個字,渾身冒冷汗,心髒砰砰直跳。

    “我叫他們弄吃的了,你多吃點才有力氣。”元世尊心里恨急了朴將領一夥人,“他們這麽針對你,我們可不能放過他們。”

    身體上的痛苦可以忍受,但是心上的憤怒不能忍受。元均咬牙發狠道:“我一定把他們碎屍萬段。”

    “說得好!”元世尊爲了給他鼓勁,擲地有聲,配上握拳和迅速站起的動作,看樣子胸有成竹。

    可是他剛才一直坐在床邊,猛然站起,用力過大導致床開始搖晃。元均本就頭痛欲裂,被這一晃,“哎呦哎呦”的叫著。

    “暈啊,我暈!”只覺眼前金星亂冒,胃里一陣翻湧,一歪身竟又吐了出來。

    ……

    昨天的慶功宴本來也邀請了明軍幾個統帥。畢竟替朴將領洗去冤屈,並打敗倭寇的注意是齊楚出的,他來此大明朝。李億旗一定要感謝幾個統帥,但楊鎬爲人謹慎,本來麻貴和邢玠想去慶祝,卻被他阻攔。

    楊鎬認爲他們來自明朝,朝鮮小國是大明的附屬國,每年要按時上貢。現在朝鮮軍隊打了勝仗,叫他們去熱鬧一番,頗有耀武揚威的意思。

    所以他決定不去!

    也正是因爲他沒去,孫敬和陳大人才放開了死灌元均。今日一早有人來向楊鎬禀報昨夜慶功宴的事,說起孫敬和陳大人的所作所爲。楊鎬氣的吹胡子瞪眼,狠狠的拍著桌子,叫手下把二人帶過來。

    此時孫敬和陳大人站在楊鎬面前,聽著他大聲的斥責,臉不紅,心不跳。二人心說我們上戰場殺敵時都沒緊張過,你一個人動動嘴就能讓我們害怕?

    心里雖這麽想,但嘴上還是不斷的說,“我錯了,我錯了,下回再也不敢了。”

    本以爲楊鎬出完氣后也就算了,可他們並不了解這個人。此人心胸狹窄,非常記仇。要是討厭誰,就會排擠誰。

    現在楊鎬非常討厭孫敬和陳大人,覺得他們把大明的臉都給丟盡了。

    結果一旁的麻貴替二人說了一句話,“楊大人,其實他們是給大明長臉才對。你看朝鮮小國在我大明朝面前不過是諸多附屬國的一個,昨天他們打了勝仗就想在我們面前耀武揚威。幸虧孫陳二位將軍挫了元均的銳氣,你怎麽不表揚,反而責備呢?”

    孫陳二人一聽心里樂開了花,心道:東李西麻果然不是白叫的,麻將軍不僅骁勇,而且足智多謀,腦筋轉的真快。

    這下二人大義凜然的看著楊鎬,一副我們做的對的表情。

    楊鎬在這些人中官階最大,又是沈一貫的親信,他才不會管你做的對不對。只要我說錯了,那就是錯了!

    “不用再爲他們辯解了,錯了就是錯了。你二人馬上交出兵權,手下人馬歸到李如梅將軍麾下。”楊鎬一甩袖,扭頭不理二人。

    這懲罰卻是太嚴重了,一個將軍沒有兵,那還叫什麽將軍。陳大人還好,他沒帶幾個人過來。孫敬手下可還有幾百人,就這樣並入別人麾下,他咽不下這口氣。

    “楊大人,我不服!”孫敬微怒道

    楊鎬冷哼道:“你有什麽不服的?這是軍令,你想違抗軍令?”

    孫敬道:“憑什麽把我的部下並入李如梅麾下?”

    “就憑你丟盡了大明的臉,這還不夠?”楊鎬一挑眉毛,威嚴盡出。

    一旁的麻貴心叫不好,他知道楊鎬和李如梅關系密切,這明擺著是假公濟私。但孫敬看不明白,要是一味頂撞,不僅改變不了結果,最后自己也會受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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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12-15 10:41:51

第五四五章 責罰

“慶功宴上,我祝賀聯軍打了勝仗,給朝軍主帥敬酒有什麽不對?至于他喝多了,那是他自己酒量不行,關我什麽事?”孫敬辯解道

    楊鎬冷笑道:“多說無用,你若敢違抗軍令,那就軍法處置!”

    門外躍進四個帶刀護衛,表情嚴肅,他們可是楊鎬的親信。不管是誰,只要是觸怒楊鎬威嚴,必定軍法從事。

    麻貴見事情鬧大了,心知要是不勸孫敬,很有可能一會兒他就要矮板子。以孫敬的牛脾氣,要是再頂撞楊鎬幾句,被殺頭也不無可能。畢竟現在不是在京城,此處楊鎬最大,就算他先斬后奏,只要理由編的好,皇上也不會怪罪他。

    “孫將軍,快點跟大人承認錯誤,別再執拗了!”麻貴拍了孫敬后背一下,用力不輕,意在提醒他事情的嚴重性。同時又笑臉對著楊鎬,“楊大人,孫將軍他好面子,其實他都知道錯了,您千萬別跟他計較。”

    孫敬在氣頭上,可聽不得什麽勸。直接冒出一句,“要是收了我的兵,那還不如把我這個將軍給免了!”

    楊鎬老謀深算,無論對待誰都是和顔悅色。但是當有人觸怒他的官威時,他絕不姑息。

    “那你就脫下這身衣服,援朝之戰也不用你參加了。”楊鎬一甩袖走了出去,留下幾人怔怔出神。

    這決定是不是太草率了?

    陳大人心中有些愧疚,今天孫敬之所以會頂撞楊鎬。因爲昨天慶功宴上,二人酒喝的有點多,陳大人興起說孫敬帶兵打仗厲害,但左右逢源也厲害。

    孫敬知道是第一次見楊鎬時,自己組織陳大人,而惹得他不高興。他也喝高了,就說別以爲只有你一身傲骨,我也是剛正不阿的。

    陳大人諷刺他說,你也就是嘴上說說而已,等再見楊鎬又像老鼠見了貓一樣。

    孫敬這下不樂意了,直言道,你等明天的,我讓你看看什麽叫勇氣!

    本是酒話,但孫敬還當真了。面對楊鎬的批評,竟然以下犯上,最后落得一個兵也沒了,官也沒了的下場。

    邢玠和麻貴與孫敬早就相識,嘴上不停的安慰他,說等一會兒楊鎬氣消了,他們再去求求他。可是二人心里都明白,楊鎬心胸狹窄,一定記仇,軍令一出,再無收回的可能。

    孫敬倒是沒什麽,一直說不要緊。其實對于他來說當不當將軍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手下的兄弟。他當將軍是爲了帶領兄弟們打勝仗,可是現在楊鎬已經挑明了要把他的人馬並入李如梅麾下。

    身邊要沒了兄弟,還當什麽將軍!

    孫敬拜別二人,和陳大人走了出去。

    “我說你傻啊,怎麽頂撞楊鎬呢?”陳大人替他惋惜,同時也后悔昨天說的那些話。

    孫敬卻道:“你不是說我只會左右逢源嗎?今天就讓你看看我到底是個什麽人!”

    陳大人歎道:“那你也不能胡來啊,頂撞一次也就算了,怎麽還讓他罷了你的官職?”

    孫大人哼道:“一個沒兵的將軍,還能叫將軍嗎?”他倒是豁達,快步離開。陳大人在其身后一陣唏噓,也只能跟上。

    回到住處,走進帳篷發現李億旗和朴將領也在,再加上齊楚三人,他們五個圍桌而坐,正涮著火鍋。

    外面天寒地凍,圍桌而坐的五個人滿面紅光,熱的鼻尖、鬓角、額頭上都是汗珠。

    鍋里的水翻騰著,熱氣冒出,還帶著肉香和菜香,再看鍋里的湯,鮮紅鮮紅的,勾起人的食欲。

    “可以啊,吃火鍋不等我們!”孫敬心還真大,拽過一把椅子就坐下。

    朴將領笑道:“水剛開,還沒吃呢,你們就回來了,鼻子夠靈的。”

    岚汀用勺子撇出白沫,直接灑在地上。紅色的湯翻滾著,托起已熟了的肉和菜,香味彌漫,惹得衆人口水直流。

    齊楚夾起一塊肉放進徐錦魚碗里,“熟了,吃吧。”

    徐錦魚拿起筷子,蘸了蘸岚汀調好的佐料放進嘴里。因爲太辣,一邊吃一邊發出“嘶嘶”的聲音,一塊肉下肚,齊楚又給她夾了一塊。

    明眸之中閃過一絲害羞,但還忘不了吃,邊吃邊說道:“大家一起吃啊,真的好好吃啊!”

    衆人誰也不跟誰客氣,自己顧自己,吃的不亦樂乎。

    隨吃隨下,鍋里的東西不見少。陳大人暫時把郁悶的事放下,決定先填飽肚子。

    孫敬笑道:“肉不少啊,你們哪弄的?”據他所知前線糧草不足,能吃飽就不錯了,還能吃上肉,而且管夠,這有點奇怪。

    朴將領指了指齊楚,“齊老弟上山打獵喽,這可是一頭大野豬。不只我們,兄弟們也跟著借光了。”

    “不錯不錯,要是天天能吃火鍋,那我就呆在朝鮮不走喽。”孫敬已經吃了好多,但從軍之人飯量都大,這也才五分飽。

    岚汀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山上有獵物,爲什麽平時你們不去打獵呢?”

    李億旗道:“可沒少上山,但就是沒有齊老弟的好運氣,每次都是空手而歸。”

    陳大人覺得有意思,“齊老弟是用什麽辦法獵到野豬的?”

    不等齊楚回答,徐錦魚笑道:“他啊,肯定是學母豬叫了呗。”

    齊楚則道:“我是帶著媳婦上山,野豬聞到我媳婦身上的氣息自然而然就出來了。”

    衆人哈哈大笑,想不到這對夫妻還真能拿對方開涮。關鍵是二人還都沒生氣,均露出一副幸福的表情。

    孫敬又問道:“岚汀小兄弟,聽說你廚技不錯,什麽時候讓我們過過瘾?”

    岚汀往嘴里塞了一塊肉,其實所謂的菜根本就沒有多少,這可是冬天,能見到點綠色就不錯了,想吃菜?想多了,還是吃肉吧!

    “孫將軍怎麽知道我會做菜?”

    “那天給你們接風時,我觀察到你一直圍著竈台轉,就覺得你喜歡做菜。”

    徐錦魚豎起大拇指,“孫將軍,好眼力啊,岚汀的廚技那可是天下一絕。”

    孫敬已被免了官,總覺得被叫將軍有些不舒服。想了想還是把這件事跟大家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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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12-18 13:54:52

第五四六章 手藝

李億旗和朴將領都爲他抱不平,齊楚倒是沒說什麽。

    岚汀卻道:“那以后不叫將軍,叫大叔啦。”

    孫敬一拍他肩膀道:“好孩子,大叔更親切。”

    岚汀笑道:“都說無官一身松,恭喜大叔了。”

    陳大人一旁提醒道:“是無官一身輕。”

    岚汀不以爲然道:“輕松輕松,都差不多嘛!”

    這時候鍋里的肉又好了,衆人停止聊天,又專注的吃起來。

    這世上沒有人不是吃貨,除非他遇不見自己愛吃的。

    等肉都吃沒了,衆人還是意猶未盡,舌尖殘留著香味,吃飽了,但沒吃好!

    岚汀作爲一個廚技高超的廚師,自然能從人的眼中看出不過瘾!

    “你們等著啊,我去弄點好吃的!”他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

    李億旗提醒道:“剩下的豬肉都分給下面了,你要去弄什麽?”

    岚汀神秘一笑,“等一會兒就知道,保證好吃!”

    他轉身出去,其余人目光都看向齊楚。

    齊楚一聳肩,表示他也不知道岚汀去弄什麽。那麽就只能等了。

    本來以爲肉吃沒了,雖然沒過瘾,但也解了饞。誰知道岚汀又說去弄好吃的,尤其他臨走前那神秘一笑,足足吊起衆人的胃口。

    讓一個吃貨等待未知的美食,這就好像讓一個美女看見首飾盒,卻不知道里面是什麽一樣。

    心里好癢啊!

    到底是什麽呢?

    孫敬他們四個還好,畢竟沒嘗過岚汀的手藝。徐錦魚就不行了,她可是知道岚汀本事的,現在急的恨不得沖出去看看。

    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岚汀端了一口鍋進來,至于里面裝的什麽,衆人還沒看見。

    少年得意的笑著,把爐子上的火鍋換下。這下衆人才看見鍋里面竟然是肥肉。

    野豬也是豬,比起家養的雖然每天跑在山林中,但只要是豬就都有肥肉。

    “這麽肥的肉都沒人要,你拿來做什麽?”朴將領看著白花花的肥肉覺得有些倒胃口。

    “是啊,太肥了,吃都沒法吃,連許久沒見過肉星的士兵都扔了,你怎麽還給撿了回來。”徐錦魚有點失望,本來腦海里想著許多美食的畫面,可是看見這一鍋的肥肉,頓時沒了食欲。

    李億旗以爲看著孫敬,“這是大明的特色?”

    “做肥肉?”孫敬被問的一愣,“我怎麽不知道有這個特色。”

    陳大人也表示搞不懂,最后希望就都寄托在岚汀身上。

    “要不你給我們講講該怎麽吃?”孫敬問道。

    岚汀再次保持神秘,“不能說不能說,等著就好。對了,一定要閉眼等著。”

    “閉眼?”徐錦魚奇怪道。

    岚汀笑道:“對啊,這是我家傳絕技,不能被人偷學去,所以想吃請閉眼。”

    “確定好吃是吧?”陳大人也來了興趣。

    岚汀眯著眼笑道:“不要太好吃哦。”

    最后衆人就都閉上了眼,還別說岚汀這一招挺管用。眼睛一閉,就更加好奇了,還沒開始做,口水已流了出來,心中無比期待,用耳朵仔細聽,用鼻子不停聞。

    此時鍋已經熱了,岚汀用筷子跳出幾塊肥瘦相間的放在一邊。拿出相忘刀把大塊肥肉切成四方小塊,重新放入鍋中。

    然后他什麽也沒干,一個字等!

    時間慢慢流逝,衆人聽不見聲音,聞不到味道,心里越來越癢,到底做的是什麽呢?他有沒有開始做啊?不會耍我們吧?

    接著就聽見“吱吱”的聲音,好像是在炒菜。可是聲音很小,也沒有鐵鏟與鍋碰撞的聲音。

    “吱吱”

    “吱吱”

    “吱吱”

    徐錦魚心說這吱什麽呢,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然后有一絲香氣飄入鼻子,是油香!可是沒見岚汀拿回來油啊?

    鼻子靈的陳大人聞到油香中還有一絲別的香味,可是又說不上是什麽味道。

    繼續“吱吱”,衆人等不急了。

    “不許睜開眼睛哦!”岚汀看著他們著急的表情,提醒道。

    原本想要偷看的徐錦魚一下打消了念頭,心說岚汀真能搞鬼。

    當空氣中的香味變得越來越濃郁,衆人胃口大開,雖看不見,但已知道岚汀做的肯定是絕頂美食。

    “我再提醒一下啊,千萬不要睜開眼,東西已經好了,你們張嘴,我喂你們。”

    早已經被吊足了胃口,聽見好了,紛紛張嘴,伸出舌頭。

    然后就感覺到舌頭上被放了一塊東西,收回舌頭,試探著,發現那東西指甲大小,咬下去酥脆無比。

    香!絕對的香!從來沒有過的香!

    這是肉香,非常非常純粹的肉香。衆人一生之中從未吃過如此純粹的肉香。之前不管是雞鴨鵝狗豬牛羊馬驢,肉的香味里都帶有一點點油膩。哪怕是上籠蒸的,油已經蒸出,但仔細品嘗仍舊有一絲油膩。

    但今天吃的完全不同,只有肉香,沒有一點油膩。香味充斥著口腔,饞的衆人不得不睜開眼睛看看,這到底是什麽啊!這麽好吃!

    盤子里放的是許多快指甲大小,金黃金黃的肉塊,有點像烤的,有點像炸的,但卻都不是。

    不等岚汀解釋,衆人徒手吃了起來。直到五六塊下肚,岚汀叫停,“停停停!給我留點!”

    嘴上雖然這麽說,但他並沒有吃的意思。對于一個廚師來說,吃客喜歡他的菜,比自己吃還要高興。

    “這是什麽啊?好吃的不得了!”徐錦魚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岚汀眉眼一彎,笑道:“這個啊,是我家不傳之絕學,名叫油吱了。”

    “油吱了?沒聽過啊!”孫敬又拿起一塊,仔細打量著。

    “要不怎麽說是不傳之絕學呢!我爹常說酒席滿桌子,不如一口油吱了。怎麽樣,是不是很好吃啊?”岚汀不用問也知道答案,因爲這油吱了可是他小時候夢寐以求的美食,在他眼里天下美食都無法與油吱了相比。

    小的時候,岚汀總是喜歡吃夜宵,但其胃口刁鑽,面條和粥根本滿足不了他。燕寒就做油吱了給他吃。在少年的心里這不單單是因爲好吃,還因爲一份父愛。

    離家許久,他想用這道菜表示對父親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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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12-18 13:55:05

第五四七章 絕技

每人幾塊油吱了,片刻之間風卷殘雲。最后還算他們有心,給岚汀留了一塊。

    少年用手拿起,放進嘴里,一邊咬著一邊含含糊糊道:“還是比爹爹的手藝差了點。”

    吃完之后仍是不過瘾,油吱了勾起了他們肚子里的饞蟲,幾個大人像孩子一般纏著岚汀要好吃的。

    這場面無人能想象。

    “我給你們做還不行嘛?”岚汀笑著,其實他早都準備好了。

    剛才從肥肉中挑出些肥瘦相間的放在一邊,現在拿過來。鍋中倒水,燒開,下肉。

    衆人看著他動作迅速而熟練,雖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但可以肯定——好吃!

    肉下鍋,隨著受熱慢慢變白,岚汀用勺子撇出白沫,蓋上鍋蓋。

    “這個要煮一會兒,但是也快。”岚汀取過大蒜,分給衆人,“一起扒蒜,一會兒要用。”

    爲了快點嘗到美味,衆人非常賣力氣。扒好蒜后,岚汀搗碎,成茸狀。

    這時候肉也煮好了,打開鍋蓋,霧氣朦胧了雙眼,用嘴吹散霧氣,一手拿著勺子,一手拿著筷子盛出肥瘦相間的肉,然后放入冷水盆。

    因爲大火煮肉,豬油被煮了出來,鍋里水面上漂浮著一層厚厚的油。這樣的水已經沒用了,待豬肉不燙后。岚汀把肉放到案板上,用相忘刀切片。

    肉片薄如蟬翼,肥瘦相間,卷成卷擺入盤中,直到擺滿一盤后,岚汀才把蒜茸均勻倒在肉卷上。

    “好了嘛?”徐錦魚忍不住問道。

    “馬上就好,就差最后一道工序了。”岚汀笑笑,從懷里拿出一個瓷瓶,有點舍不得的看著瓷瓶,最后還是打開。

    頓時間香氣四溢,濃郁的香氣萦繞在衆人鼻尖,他們紛紛坐過來盯著岚汀。

    只見他壓低瓶口,從里面流出醬料,均勻的塗滿肉片。最后都倒沒時,他還晃了晃瓷瓶,看來這里面的東西很是珍貴。

    “可以吃了!”

    衆人看著塗滿醬料的肉片,拿過筷子,夾起,咀嚼。

    肉肥而不膩,混著蒜香格外有味道。細品岚汀的醬料,微辣、酥麻、醇香無比。

    “什麽醬料這麽香?”孫敬贊不絕口的問道。

    岚汀很是得意,“告訴你們吧,這是芝麻醬、辣椒油和麻油混合而成的醬料,所以才會有香、辣、麻的感覺。”

    “怪不得呢,原來是這樣。”徐錦魚又夾起一塊再次享受起來。

    岚汀笑道:“這道菜看似簡單,肉煮熟切片,然后加蒜茸和醬料,但其實相當難做,初學者坐起來絕對沒我做的好吃。”

    “有什麽門道?”陳大人問道

    “雖然都是用清水煮肉,但講究火候,火候不到,肉不嫩,火候太過,切片會碎。而且還很講究刀工,肉片必須要薄,這樣陪著蒜茸,一口一塊,不膩。還有就是這醬料了,香、辣、麻少一種都算失敗。”少年熟練的講著做法,衆人聽得很是佩服。

    想不到一道看似簡單的菜,里面竟然有這麽多門道。

    岚汀又補充道:“跟你們說哦,如果要是有黃瓜,切條,塞入肉卷中,吃起來爽脆嫩滑,帶著清香,又是一種味道,這道菜叫做蒜泥白肉。”

    荒山野嶺自然沒什麽黃瓜,但就這樣吃起來已經不得了了。

    未嘗過岚汀手藝的孫敬四人簡直佩服的五體投地,看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有的人武功高,有的人計謀高,而岚汀對廚道的理解,天下無雙。

    衆人吃完后,露出滿足的神色。忽聽岚汀說道:“其實還有一道菜呢,不過都吃飽了,就等晚上做吧。”

    “沒吃飽!”衆人異口同聲道,然后哈哈大笑。

    怎麽在少年面前變得這麽貪吃?其實一個厲害的廚子會讓每個吃客都變成吃貨。

    岚汀自然就是這樣的,無論是什麽食材到了他手里,都變得無比神奇。

    岚汀再次走出帳篷,回來的時候端著一盆豬骨頭,上面的肉早都被剃光了。

    “這上面又沒肉,難不成讓我們光啃骨頭?”朴將領笑道

    “我知道了,是豬骨湯!”徐錦魚得意的看著岚汀,猜出他要做的菜,竟有了中成就感。

    岚汀笑道:“讓你猜到,算我輸!”

    把豬骨頭放在案板上,上面還帶著冰碴。

    孫敬心里想,要是早把豬骨頭拿進來,現在冰碴都化了,如今帶著冰碴要緩好一會兒。

    岚汀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先不解釋。用相忘刀順著骨棒,從上到下一劃!然后翻過來,再一劃!用手掰開骨棒,里面的骨髓竟然完好無損。

    這多虧了相忘刀,要是沒有這樣鋒利的神器,不可能這麽輕松。

    少年依照此法取出剩下骨頭中的骨髓,依次擺好。

    這時候他才給孫敬解惑,“之所以沒有過早的把豬骨頭拿進來,就是怕它受熱,一旦受熱里面的骨髓就會膨脹,然后貼在骨內壁上,這樣用刀切時就很難保證不會劃破骨髓。”

    孫敬恍然大悟,“我懂了,受冷后骨髓收縮,就與骨內壁分離開,這樣你劃開骨頭,骨髓自然脫落。”

    “大叔還很聰明嘛,看來是做菜的料。”

    得到廚神岚汀的表揚,孫敬開心的不得了。再看他刷鍋燒水,再水還沒有開,鍋里發出聲響的時候,把骨髓一條條的小心放入水中。

    然后用木柴把火壓住,不再加溫后,熱水漸漸變涼。衆人發現骨髓外的薄膜好像變厚了。

    岚汀解釋道:“不用開水煮,其實就是怕里面的骨髓膨脹,撐破薄膜,這樣微微加溫是起到塑形的作用。”

    過了一會兒,撈出骨髓,然后切段。這時候岚汀換鍋,倒油,撤去木柴,火苗再次燃起。抓一把白糖撒入鍋中,用鏟子使白糖融化。

    從始至終一直用的是小火,所以糖不會焦。當白糖融化在油里,倒入骨髓段,油量不多不少剛好沒過骨髓段。

    不用翻炒,就這樣讓油慢慢的炸著骨髓段。

    骨髓的香氣不同于肉香,真的是吸進去,就流遍全身,然后侵入骨髓。衆人只覺全身都被香氣浸著,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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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四八章 骨髓

小火慢炸片刻后,撈出骨髓段,薄膜上閃著金光,那是油的顔色,而糖已化作無形附在薄膜上。

    岚汀拿過盤子,把骨髓段擺在盤中,倒入少許醬油,上面撒上蒜末姜絲。

    再次換上剛才的鍋,里面的水還沒涼透。因爲沒有蒸籠,岚汀就把兩只筷子放入鍋中,起到架起盤子的作用。

    最后把盤子放在筷子上,蓋上鍋蓋,等待著水開。

    等水開了,立刻打開鍋蓋,迅速把盤子拿出來。這依舊是防止過度受熱,骨髓膨脹撐破薄膜。

    一個追求完美的廚師,講究色香味俱全。要是薄膜被撐破就不好看了,也就是少了色。

    “快嘗嘗啊!”岚汀笑道

    第一個嘗的是孫敬,他用筷子夾起一段骨髓。因爲剛才炸過,所以上面泛著金黃。而岚汀只放入少許醬油,剛剛沒過骨髓段的一半,所以下面烏黑發亮。

    先伸出舌頭舔了舔上面金黃的部分,很甜,那是附著在上面的糖。再舔了舔下面烏黑發亮的部分,很鮮,那是醬油的味道。最后咬住一端,一嘬,吸入骨髓,而薄膜完好無損。

    神奇!

    簡直太神奇了!

    這世上除了岚汀再也沒有人能把一直被人忽略的豬骨髓做的如此好吃!

    不僅好吃,而且好看!

    一半金黃,一半黑亮,上有甜味,下有鮮香,吸髓留膜,看成天下一絕!

    服了!真是服了!

    “岚汀啊岚汀,你真牛!”孫敬拍著他肩膀,豎起大拇指。

    之前的火鍋不算,從油吱了開始,然后蒜泥白肉,最后清蒸骨髓,誰能想到岚汀能做出這麽多花樣?

    徐錦魚走到岚汀身后,“大廚神,我給你揉揉肩啊,放松放松,您受累了。”

    “我給你捶捶腿!”孫敬獻殷勤道。

    “我給你扇風!”陳大人也湊過來。

    現在岚汀成了香饽饽,衆人都知道伺候好這個大廚神,今后就有口服了,不管什麽食材,都能做出花!

    岚汀搖頭晃腦,怡然自得的享受著,而他自己除了剛才吃的火鍋,這三道菜也只是嘗了一點點兒,說起來現在還沒吃飽。不過卻很開心,因爲付出的人都會感到幸福。

    ……

    元均直到晚上才真正的醒酒,身體虛弱的剛下床就冒了一身冷汗。元世尊說大明幾個將領已在議事堂等他們了,所以不管多難受都要去。

    元均心里罵著朴將領幾人,由兄長扶著走出屋子。一路上慢吞吞的走著,“大哥,你怎麽也不給我準備一個轎子?”

    “要不我現在叫人準備?”元世尊果然沒有想到要準備轎子。

    “算了,也來不及了,還是走著去吧。”說幾句話都覺得心跳加快,恨得更是咬牙切齒。

    等二人到了議事堂,大明朝以楊鎬帶頭,邢玠、麻貴、李如梅、解方等人都在。元均說明情況,希望諸位不要見怪。

    雙方開始商議戰略戰術,直到夜深時,楊鎬帶著諸位將領走出議事堂。

    “元將軍不用送了,就按我們商議的戰略,今晚你就傳令到下面吧。”楊鎬道

    元均笑著回答:“楊經略放心,我即刻派人傳令下去。”

    雙方拜別,楊鎬帶著諸位將領離開。

    齊楚等人在帳篷里聊的也是關于接下來的戰事,四個將軍加上齊楚,越聊越有激情,越聊越有信心。雖然敵衆我寡,但在他們來之前明朝聯軍已經打了勝仗,齊楚又以兩千人殺退兩萬人,再次挫倭寇銳氣。

    現在天時地利人和都占,看來離最后的勝利已不遠了。

    這時候帳外有傳令兵來到,岚汀過去撩開簾子,讓他進來。

    一個傳令兵進來,后面還有一個,分別是大明和朝鮮的傳令兵。

    兩個人說的話大致相同,連夜整軍,后天開拔。

    大明傳令兵拿的是楊鎬的令牌,他還帶來另一個消息,就是孫敬手下的幾百人今夜就要並入李如梅麾下。

    孫敬臉上微有怒色,但也知道就朝傳令兵發火是沒用的,有氣憋在心里,很是難受。

    接下來大明軍隊兵分三路,以麻貴、李如梅和解方各帶一支軍隊,走陸路三面包抄。而朝鮮則以元均爲首,走水路,繞到倭寇軍隊后面,與大明軍隊成四面包圍之勢,同時也是防止倭寇不敵時乘船逃回國內。

    所有的安排都恰到好處,孫敬也接受處罰。但是朝鮮的傳令兵還帶來一個不好的消息,那就是朴將領的一千余人同樣並入李如梅麾下。

    “開什麽玩笑?讓自己國家的軍隊並入別人麾下,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朴將領氣的面紅耳赤,這也難怪他生氣。元均的這種做飯就像親媽不認自己的孩子,找來另一個女人接手。打個更犀利點的比方,這就像一個男人非讓自己的媳婦和別人男人睡覺一樣,媽的,是你,你能忍?

    朴將領忍不了,李億旗忍不了,但是又能如何呢?孫敬就是以下犯上的例子,這還是楊鎬與他沒有私仇的情況下。換做這朴將領和李億旗二人,本身就與元均有仇,要是再對著干,元均以擾亂軍心之罪先斬后奏,誰也不能把他怎樣。

    啞巴虧是吃定了,送走兩個傳令兵后,朴李二人大罵元均,現在也只能用這種方式出出氣了。

    盡管流光公子足智多謀,但他也想不到元均和楊鎬會心胸狹窄到如此程度,爲了排擠打壓下屬,竟然以最后的勝利爲代價。別看兩千人不多,但是到了關鍵時候那可是反敗爲勝的籌碼。

    元均和楊鎬隨隨便便就把孫朴二人的兩千人馬並入別人麾下,這簡直是愚蠢的決定。

    戰場殺敵,往大了說是爲國爲民,往小了說士兵是爲了自己的將軍。臨陣換帥,這些士兵會賣命嗎?

    齊楚臉上也有了怒色,但軍令如此,他總不能拿刀架著元、楊兩個人的額脖子逼他們收回命令吧?要是真那麽做了,就算兩千人不用並入李如梅麾下,最后罪責也要歸到孫朴二人身上。到那時候還是一個違抗軍令的下場。

    所以,現在只能聽令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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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12-18 13:55:32

第五四九章 準備

孫、朴二人召集人馬,說了上面的安排。結果士兵們怨聲載道,可是又有什麽辦法呢?

    除了齊楚三人,孫朴陳李四人心情都很不好,入夜了,交代完一切各自回去睡覺。

    倒是岚汀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等他回來的時候興致勃勃的端了一盆土豆,還有爲過冬準備的蘿蔔干。在軍隊中能找到這兩樣東西也不容易了,不過岚汀身懷龍神八變,來無影去無蹤,順手牽羊倒是不難。

    神器相忘刀用來切豬肉,絕技龍神八變用來偷東西,這要是傳到江湖上還不把人給氣死。要知道多少人窮盡一生連其中一樣都得不到,現在岚汀不僅有神器,還學會絕技,簡直讓人羨慕嫉妒恨。

    然而,他不以這兩樣名揚天下,竟然用來做菜!

    哎,好沒天理!

    徐錦魚看著岚汀抱回的土豆和蘿蔔干,有點好奇,問道:“你是要給我做夜宵吃嗎?”

    岚汀笑道:“我是爲明天準備的。”

    一個合格的吃貨必須要做到吃完這頓想下頓,看著碗里的想著鍋里,看著鍋里的想著地里的。而一個稱職的廚師必須要符合做完這頓準備下頓,菜決不能重樣。否則那簡直就是對自己的侮辱。

    “明天我們吃土豆炖蘿蔔?”徐錦魚想起這道菜就沒有食欲,有些慵懶。

    齊楚見她困了,便打趣道:“肚兜炖蘿蔔?那你貢獻出肚兜吧。”

    徐錦魚俏臉一紅,眉眼也染上一層羞澀,“你能不能正經點,當著岚汀的面怎麽什麽都說?”

    岚汀一本正經道:“公子說什麽了?我剛才走神了。”

    徐錦魚瞪他一眼,“你們就會聯合起來欺負我。”

    岚汀走過來笑道:“是魚兒姐姐爲難我好吧,肚兜炖蘿蔔我可不會做。”

    徐錦魚掐了他一下,卻也不忍心用力,大概跟撓癢癢無異。

    岚汀蹲下來給土豆去皮,然后切塊,最后搗碎。

    “土豆泥?”徐錦魚走過去,看著乳黃色的土豆泥,好像有點想吃啊?

    岚汀忙的顧不上抬頭,“這次我做個狠的,不過要公子幫忙了。”他看向齊楚,眨了眨眼睛,“公子應該能猜出我做的是什麽吧?”

    齊楚點頭,“以前在長白山學藝時,你爹經常做給我們吃的。我想應該是那個東西,對吧?”

    岚汀點頭,“公子是不是好多年都不曾吃過了?”

    “是啊,自與你爹江湖再見后都不曾吃過,還別說真的挺懷念這道菜。”齊楚走上去,拿過一個空空鐵盆,用手指彈了彈盆底,發出“砰砰”的聲音。

    “公子不急,我這還沒好呢。”岚汀忙活的出汗了,抬手擦汗,繼續把土豆泥再弄的碎一些。

    過了一會兒,岚汀滿意了,就從懷中掏出一塊白色接近透明的方塊。然后敲碎,變成許多小塊。

    徐錦魚以爲是冰糖,拿過一小塊放入嘴里,“我呸!”,剛入口便吐了出去,“什麽東西啊,這麽苦!”眉頭緊皺,急忙喝水漱口。

    齊楚笑道:“這可不是冰糖,它叫礬石,有青黃紅白黑五種顔色,其中白礬能入藥食用,其余四色礬石能治外傷。”

    岚汀又補充道:“爹爹說礬石能止血,江湖上很多金瘡藥里面都有礬石。”

    “哦哦,原來是這樣啊,那你不早說,害的我以爲是冰糖呢!”徐錦魚拿起一小塊白礬,放在掌心仔細看著。

    岚汀在鍋中倒水,水不多剛沒過鍋底而已。點火燒水,等水開了就把白礬碎塊撒入鍋中,用勺子攪拌。

    “這東西很苦的,你不是要給我們喝吧?”徐錦魚警惕道

    “不是喝的,是吃的。”岚汀笑道。

    當碎塊完全融于水后,又把白礬水倒入搗好的土豆泥中,把手洗干淨,挽起袖子,揣揉。

    “你這是在和面啊?”徐錦魚覺得好玩,土豆泥和白礬水一融合就變得粘了,真有點像面。

    “差不多吧,魚兒姐姐要不要試試?”

    徐錦魚看著自己的纖纖玉手,“算了吧,弄髒了不好洗。”

    岚汀一邊揉著土豆泥,一邊大火燒水,這次水比較多。等揉好了,就把土豆泥倒入沸水中。

    “公子,你可以開始了。”少年笑道

    齊楚點頭,左手拿盆,抬起右手,只見他掌心綠光緩緩浮現,剛開始顔色很淡,后來變成翠綠。

    綠光漸漸膨脹成一團,脫離齊楚掌心,漂浮在空中。齊楚控制著體內真氣,待時機成熟時一指綠光。綠團從中間分開,變成兩團,然后變成四團,然后變成八團,越變越多,越變越小。

    直至近百,這才停止,每一個綠團如筷頭粗細。

    齊楚左手拿盆,右手一揮,近百小綠團朝著盆底而去,于無聲之間穿過鐵盆。這一刹那,完好無損的鐵盆底出現近百小眼,大小相同,均勻分布。

    徐錦魚根本猜不到他和岚汀要做什麽,估計問了岚汀也不會說,所以她只能看,認真的看,恨不得不眨眼睛,生怕漏掉重要的部分。

    沸水煮著土豆泥,變成粘稠的漿狀,岚汀迅速端起鐵鍋,“公子,走啊,要趁熱。”

    “好!”齊楚一步跨到簾帳前,撩起簾子,讓岚汀先出去,自己跟上。

    徐錦魚不用問,當然也跟出去了。

    帳篷外天寒地凍,岚汀把鐵鍋端到胸口位置,齊楚把底部布滿小洞的鐵盆放在鐵鍋下。

    岚汀傾斜鐵鍋,粘稠的土豆漿液流入盆中,然后順著小洞一股一股的漏下去。

    因爲天冷的緣故,從小洞中漏下的土豆漿液迅速冷卻變硬,漿液變成固體。岚汀每次只倒入少許土豆漿液,等倒入的都從鐵盆小洞中漏下去,再到下一次。

    如此反複幾次,直到鍋中的土豆漿液全部倒完。

    “大功告成!”岚汀露出喜悅的神情,與齊楚一起彎下腰撿起雪地上凝固的東西。

    比筷子細、白色幾近透明、每根約長三尺,這看上去頗爲神奇的東西,燕寒說叫做粉條。

    徐錦魚迫不及待的從齊楚手中要過一根,咬斷,咀嚼,“我呸!”,感覺又被耍了,“這東西也不好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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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12-18 13:56:13

第五五零章 粉條

岚汀笑道:“粉條不是這麽吃的。”

    “這個東西叫粉條?”徐錦魚看著白色的長條,“哪里粉了?”

    “額……是土豆粉的粉,不是粉色的粉。”岚汀解釋道。

    徐錦魚也不知道哪來的奇思妙想,“你們說白礬能止血,混著土豆泥做出這個粉條,吃進肚子里會不會把身體里的血給凝固了啊?”

    齊楚和岚汀無語,”……”

    她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這肯定是毒藥!”

    “我倒!”岚汀徹底服了,心說你還能更逗麽?

    他拿著鐵鍋和鐵盆,齊楚拿著粉條走進帳篷。今晚的準備工作就算完了,稍微收拾了下,三人躺在各自的棉榻上睡覺。

    岚汀在夢里夢見了許多人,爹爹、舍靈、楊憶箫、言逝錯。這些對他好的人,如今又在哪里呢?

    齊楚夢見了長白山學藝的場景,師兄妹四人每天切磋武藝,然后給燕寒打下手,做美食。

    如果沒有江湖,或許很多人都不會痛苦。但江湖一直以來都充滿神奇的魔力,少男少女、豪杰志士都對它心馳神往。可它就像牢籠一般死死的困住這些人,偏偏有些人心甘情願沈浸其中。

    齊楚的夢醒了,睜開眼看見白色的帳頂,起身,往火盆里加了些木炭。

    他走到徐錦魚身邊,見她已經把被子踢開,輕輕的拿過被子重新給她蓋上。

    “我要吃鐵板燒五花肉!”徐錦魚說著夢話,原來她夢見的竟是這個。

    齊楚微微一笑,仔細看著她的眉眼。許多年都沒有仔細的看著她了,似乎越熟悉的人越不認真的觀察。

    白皙的臉龐上有微微紅暈,長長的睫毛,朱砂一般的紅唇,鼻息微弱,她睡得很香。

    齊楚又看了看岚汀,發現他的被子沒有被踢開,心道一聲,他長大了。

    長大意味著很多事情,要告別被人呵護的日子,要開始承擔生命中的痛楚,要不斷的前進,要保護身邊的人。

    小的時候我們都盼著長大,長大了反而懷念童年。

    人是矛盾的動物,擁有的總是不好的,追求的總是鏡花水月。

    齊楚悄無聲息的撩開簾帳,走出去。

    夜是靜的,除了有巡邏的隊伍走過時發出的聲響,竟連風也沒有。

    齊楚突然騰空而起,身影起落間,已離軍營而去。

    朝著北斗星指引的方向,一路奔馳,腳下帶起的雪花向兩側飛去。

    不知奔襲多遠,卻見面前是一片樹林,老樹銀枝,齊楚急停。

    自與舒靈雪一賭后,如今已有些日子。這些日子里發生了很多的事,被舒靈雪引著進了無名小鎮,從徐三老鬼身上推測出小鎮里隱藏著不一般的秘密。遇見舍靈,收楊憶箫爲徒,爲救岚汀與徐錦魚再見,結識通天神龍和天音神算。

    馬家村查出鬼胎,認識于也風,與鬼市蜃樓結下梁子。

    再后來去了梁溪,見到鬼醫,幫他演了金蟬脫殼的大戲。從七浮屠口中得知玉面人的存在,舒靈雪現身,想不到她竟然是魅凰的右護法。

    去京城找皇陵,目的是想和玉面人爭奪黃河圖。再次期間得知無名小鎮就是培育鬼胎的第二站,同時也知曉了岚汀天生妖孽的秘密。

    后來徐錦魚失憶了,蠱王出現,和東海龍城合謀加害。秦對鳥以十年陽壽換一日天下無敵救下岚汀,自己破了蠱王的陣法,殺了他爲小師妹報仇。

    楊憶箫失去雙親,流落天涯。

    他們回到揚州,幫助施紫阙揭穿施家兄弟的嘴臉。得知欲望之泉是鬼戰士最后的落腳點。

    爲了岚汀,遠渡蓬萊,上丹崖山尋訪神庭蹤迹。與言逝錯成了交心的朋友,被玉炎尊者設計入局,除去神獸鲲。

    再到近日爲了抵抗倭寇,來到朝鮮。

    回頭想想發生的事情,想不到如此曲折,如此驚心動魄。縱使流光公子曾經無數次與生死邊緣掙紮,但也不敵這些日子的經曆。

    心中有太多的疑惑無法解開。

    魅凰的真實目的絕不像舒靈雪說的那樣,是對付玉面人才引自己入局的。而玉面人也不單單是爲了養鬼戰士。

    于也風前世是東海龍城的人,但是他的真實身份到底是誰?

    東海龍城爲何又要幾次刺殺岚汀?

    言逝錯又說龍神八變可能源于東海龍城的絕學,但是大師兄爲何從來沒有提起過?

    施紫阙說施家很有可能跟十四年前的那場追殺有關,可是施家兄弟死無對證,施遊飛蹤迹不明。

    廖文政雖然把黃河圖的線索給了自己,但卻不讓打開錦囊。

    從自己收到“欲尋淺漓,先娶靈雪”的字條開始,一切就如天降隕石突然而至,一個又一個陰謀,一個又一個秘密。自己被控制著向前,很多時候身不由己。

    “呼~”齊楚深深的呼出一口氣,胸中煩悶難抒。

    雖然經曆了許多事情,但謎團卻越來越多,想要揭開所有謎團,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可是齊楚又明明的感覺到,這些謎團都與自己有關。

    他早就沒有退路了,也無法全身而退。暗流湧動推波助瀾,唯一的選擇就是查出真相。

    只有真相才能讓一切歸于平靜。

    齊楚轉身,看著的方向正是長白山所在之處,雖然相隔千里萬里,但他的心離它很近。

    長白山上有一座庭院,那是徐道佛親手建的。那里的一磚一瓦,亭台樓榭都出自徐道佛之手。齊楚在那里長大,在那里學藝,在那里愛上徐錦魚。

    離開的久了,總是思念那個地方,思念自己的恩師。

    他是個孤兒,徐道佛在一個冬天撿到他。

    一日爲師,終生爲父。

    齊楚好像叫他一聲“爹”,拿出堆月箫,玉笛上綠光流轉,時明時暗。

    “老朋友,你願與我一起走下去嗎?”他認真的問著。

    玉笛上綠光突然變亮,“願意是嗎?”

    入手冰涼,但心中溫暖,“那我們一起走下去。”

    齊楚橫笛在頸,丹唇輕抿,笛聲悠揚空曠,穿過樹林,在雪地上跳動,抖落銀枝上的白雪,搖晃著月光,向著長白山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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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12-18 13:57:48

第五五一章 逼問

“香冷金猊,被翻紅浪,起來慵自梳頭。

    任寶奁塵滿,日上簾鈎。

    生怕離懷別苦,多少事、欲說還休。

    新來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

    休休,這回去也,千萬遍《陽關》,也則難留。

    念武陵人遠,煙鎖秦樓。

    惟有樓前流水,應念我、終日凝眸。

    凝眸處,從今又添,一段新愁。”

    蘇淺漓從前最喜歡這首詞,后來齊楚爲了作了曲,時常吹給她聽。

    他一生只鍾情一人,那便是徐錦魚。但卻讓蘇淺漓誤會,不能自拔,糾纏,最后殒命。

    他一生只愧對一人,那便是蘇淺漓。即使到了今日,想起小師妹心中還會隱隱作痛,不查出當年追查案的幕后主使,齊楚不會罷休。

    風起,雲散,月光淩亂。

    在某顆老樹之后慢慢閃出一個身影,東方玉軒聞笛聲而來,想不到在這里遇見齊楚。

    曲罷,收笛,負手而立。

    齊楚並沒有驚訝,他已習慣。

    “東方先生果然在此。”齊楚有警惕,但沒有惡意。

    “公子怎知我在此處?”東方玉軒覺得有趣,自己和雨丹崖奉命來此,並不是想幫倭寇對付明朝聯軍,而是要拿漪瀾圖。

    “我聽說倭寇軍中有百余個刀槍不入的死士,想來也只有你爲玉面人養的鬼戰士。方圓百里皆是平原,只有這一處林子可以藏身。我想你會把鬼戰士藏在這里,看來我猜對了。”齊楚笑道

    東方玉軒也不得不佩服齊楚,“公子的心思,我實在佩服。”

    “東方先生也不差,身爲玉面人的屬下,卻可以瞞著他給于也風送消息。要不是你,我們怎麽可能知道欲望之泉的地點呢?”

    之前于也風承認自己知道欲望之泉的位置。

    齊楚想過,如果于也風是東海龍城的人,那麽只有東方玉軒是有可能給他送消息的。

    東方玉軒眉頭一皺,眼中閃過一絲殺氣,但卻放棄了。他和于也風要想對付玉面人太難了,雨丹崖說能讓徐道佛出手。如果自己殺了他徒弟,別說讓神中之神幫忙了,自己的性命恐怕也保不住。

    “東方先生怎麽不動手?”

    東方玉軒忽然笑道:“我想公子不會把此事告訴主人,畢竟在主人身邊有一個眼線對公子來說很重要。”

    “東方先生要幫我監視玉面人的行蹤?”齊楚覺得這是個意外收獲。

    “我會告訴于也風,公子與他交好,很多事情也就知道了。”

    “那麽我想知道于也風的身份。”

    “這不可能!”東方玉軒直接回絕。

    齊楚笑道:“東方先生莫急,你先聽我說完,再決定要不要告訴我。”

    齊楚腦海中思緒萬千,接下來的一番話必須抓住東方先生的弱點。這是唯一的機會,一旦失敗,于也風的身份之謎將石沈大海。

    “當日在雲蟒山陵墓中,于也風以血逼退勾魂小煞。我知道勾魂小煞最怕龍城之血,所以于也風前世是東海龍城的人。”

    齊楚已經看到東方玉軒表情微邊,乘機而上又道:“東方先生見識廣博,能讓人死而複生,這樣的齊楚只有三邪兩正中才有。你給于也風送消息,所以你也是東海龍城的人。”

    東方玉軒咬著牙,已不知怎樣辯解,這是事實,無法辯解。以齊楚缜密的心思,越解釋越表明心虛。

    “以先生的大才早年間必定是東海龍城中重要的人物,可是你卻離開東海,隱于江湖,爲得玉面人庇佑,不惜臣服與他。所以先生的仇人絕不是常人,放眼東海,怕也只有執掌大權的龍帝了吧。”

    齊楚這幾句話有已經知曉的真相,有他推測的事實,也有故意詐東方玉軒的陷阱。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東方玉軒聽在耳中,只覺石破天驚。

    齊楚又道:“那麽我猜于也風前世一定和東海龍城某些大人物有仇,所以被殺,而你是他的至親或者好友,假借爲玉面人養鬼戰士之名,偷偷複活于也風,爲的就是報仇!”

    他大膽說出自己的假設,竟然完全擊中事實。

    “你、你如何知道這些?”東方玉軒這麽問,就相當于承認齊楚的話。

    齊楚上前一步,氣勢無量,“先生的仇人太強,所以屈服玉面人,得他庇佑。如果我要把這些事散播到江湖上,先生以爲龍城之人會在多久之內找到你?就算你不怕死,那麽千辛萬苦複活的于也風呢?”

    “你敢泄露這個秘密,我現在就殺了你!”這一刻東方玉軒真的準備動手了。

    齊楚毫不在意道:“先生出自三邪兩正,有大神通,我自知不敵。但是我要逃也是能逃的。就算你殺了我,但是很不幸。來之前我已經把這些事情告訴別人,要是今夜我回不去,那麽等你再回中土,江湖上流傳的就全是你和于也風的故事!”

    齊楚唇槍舌劍,越說越強,東方玉軒敗下陣來。

    “你要如何?”

    “我只想知道于也風的身份。”

    東方玉軒沈默,齊楚目不轉睛的盯著他,許久過后只聽他說道:“他就是東海龍城第一殺神東方宇。”

    此話一出,似帶殺氣,周圍樹枝“咔嚓”折斷,大雪紛飛,月移星隱。

    齊楚的心“怦怦”直跳,太驚人了!

    他萬萬想不到于也風會是東海龍城第一殺神東方宇!

    三邪兩正的秘史江湖人雖然不得而知,但殺神這樣的稱呼足以證明于也風的實力。

    能被人稱作殺神的人,該有多麽強大?

    齊楚突然想問龍神八變的事,但卻停下。若是他把此事說出去,東方玉軒就算知道其中秘密也不會如實相告。

    現在自己攥著他們的把柄,東方玉軒恨不得也想得到齊楚的把柄。

    所以不能說!

    “你必須保守秘密。”東方玉軒道

    “若是先生不與我爲敵,我自當保守秘密。但如果你打我的主意,那就別怪我不仗義。”

    東方玉軒點頭,“你放心,從今往后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那麽我還想知道你們爲何要幫倭寇。”

    “不要得寸進尺!”東方玉軒真的憤怒了,他比齊楚年長許多,足以當他的父親,今夜卻被齊楚逼到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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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五二章 安慰

齊楚心知不能把他逼得太緊,也就沒有追問。離開樹林后,心情舒暢了許多。現在終于知道了于也風的真是身份,解開了一個謎團,雖然這微不足道,但有開始,總會有結局。

    回到軍營中,發現徐錦魚正穿著單薄的衣服站在帳篷外東張西望,眼神焦急,好似發生了什麽事情。

    齊楚繞到她身后,大叫一聲,“你干嘛呢!”

    “呀!”徐錦魚跳起來,空中轉身,驚慌失措的神色在看見齊楚后平靜下來,“你去哪了?”帶著哭腔,明眸中有晶瑩的淚水。

    “起來上個茅廁。”齊楚笑道

    “你……”徐錦魚憤怒的看著齊楚,委屈道:“我以爲你走了。”

    低下頭,忍著淚水,月光落在她青絲之上,略顯淒涼。

    齊楚心中一痛,抱住她,“我不會丟下你的。”

    “嗯”答應著,把頭埋在他的懷里。

    天地寂靜,歲月無聲,齊楚如一座堅固的城堡,她便是城堡里無憂無慮的公主。有時候,公主會站在城牆上看日落,在大街上歡樂的奔跑,用手拂過城牆,感受他的沈穩和甯靜。不管滄海桑田,不管日升月落,這座城堡永遠不變,哪怕城牆因年久失修而倒塌,哪怕大街因車馬走過而産生裂痕,他一直愛著她,一磚一瓦都愛著她。

    徐錦魚抬起頭,紅唇貼在他的耳邊,“下次我睡覺時,你要是出去,一定把我叫醒,告訴我去什麽地方,什麽時候回來,要不我會擔心。”

    齊楚抓著她冰涼的小手,脫下外衣披在她肩頭,“沒有下次了。”

    一手撩起簾帳,然后側身用背倚著不讓簾帳落下,橫抱起她,走進去。

    帳篷中微弱的火光映的她俏臉通紅,害羞的閉上眼,心跳加速,卻無比歡喜。齊楚把她放在棉榻上,輕吻睫毛,“睡吧,我在這里守著你。”

    徐錦魚安心的睡了,不需要擔憂外面是否有戰爭,她只要知道齊楚在身邊,就可以安穩的入眠。

    第二天徐錦魚被帳篷外的吵鬧聲驚醒,揉著睡眼,見齊楚仍坐在旁邊,“你一夜都沒睡?”

    “修爲高的人一夜不睡沒什麽事。”

    徐錦魚心中內疚,“那你快躺我這里睡會兒吧,棉榻還熱乎呢。”

    正說著突然有人撩簾而入,是孫陳朴李四位將軍,見他們怒氣沖沖,齊楚便問,“怎麽了?”

    “哎,別提了!”朴將領拿過一杯水如飲酒般喝了,冰涼透心,“哈,舒服。”

    “孫將軍已經交出兵權了?”齊楚問道

    孫敬點頭,“不說這個還好,提到這個我就生氣。幾百人雖然不多,但畢竟是久經沙場的老兵,李如梅竟然連面都沒露,派下面人交接的。氣死老子了。”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穿著粗氣。

    齊楚又道:“朴將領也是爲了此事生氣?”

    朴將領罵了一句,“說起來就丟人。元均讓我也把部隊並入李如梅麾下,誰知道剛才我和孫將軍帶兵前去,人家只收大明的兵,把我拒之門外。”

    “不收你的兵,那不是好事嗎?”徐錦魚問道

    “什麽好事啊,元均說的話就是軍令,要是我的兵沒有並入李如梅的麾下,那就是抗命,要罰的!”朴將領剛打了勝仗,威風不到三天,竟被人家如此羞辱,也難怪他火氣大。

    “但那是人家不收與你何干?”徐錦魚不太明白。

    “弟妹不知道元均有多麽惡毒,雖然是跟我沒關系,但此事傳到他耳朵里,肯定會怪到我身上。上次把他灌多了,肯定記恨在心。我猜啊,這就是他和楊鎬設的套,故意整我呢!”朴將領分析道

    “也未必。”齊楚大概想明白事情緣由。

    “怎麽說?”朴將領還是很看重齊楚的。

    “違抗軍令最多打二十大板,讓你受點皮肉之苦。但元均知道這點皮肉之苦最多讓你幾天下不了床,其實並沒有什麽用。他之所以要把你的部隊並入李如梅麾下,其實是想羞辱你,這種心里上的痛苦會讓他非常開心。”

    聽了齊楚的話,朴將領也覺得有道理,“這麽說他們沒有串通好?可李如梅爲什麽不收我的兵呢?”

    齊楚笑道:“這肯定是楊鎬讓的,大明將領帶朝鮮的兵,他怕你的兵鬧事。”

    “那現在怎麽辦?”

    “現在你應該去找元均,把情況說明下,省的他以爲你違抗軍令。至于他會怎麽做,你去了就知道了。”齊楚指點道

    朴將領忽然道:“齊老弟,你是不是知道元均接下來會怎麽做?”

    齊楚笑道:“知道歸知道,但還是要你去問。”

    “哎,好吧,我再跑一趟,他奶奶的,真是折磨死我了。”

    朴將領按照齊楚說的去找元均,等他回來的時候,臉色更加難看。

    “元均說既然人家不收我,那我就帶著兵鎮守軍營。這算什麽事啊,大敵當前嗎,正是報效國家的時候,我們刀劍鋒利,有殺敵之心,卻不讓上戰場,他一定是存心的!”越說越氣,惱怒的直跺腳。

    齊楚道:“事已至此,你只能按照元均說的做。”

    “那我明天就帶著一千多人眼巴巴的看著大軍出征?”朴將領還抱有一絲希望,覺得齊楚應該有妙計相贈。

    “嗯。”齊楚點頭,並沒有說什麽妙計。

    這時候岚汀走了進來,竟然端了半盆生豬肉。

    陳大人問道:“昨天的野豬不是都吃了嗎?這肉哪來的?”

    岚汀笑道,“元均的小竈,我偷來的,怎麽樣,解氣吧?”

    孫敬笑道:“你可真行,元均可能準備晚上吃的,這下沒了,估計都要氣死了。”

    李億旗湊過來,“你是不是又要給我們做好吃的?”

    “對啊,昨天我可是準備了一晚上呢!”岚汀生火燒水,挽起袖子,露出大廚師的風范。

    衆人都向他圍了過去,把朴將領丟在一邊。

    “喂,我說你們也安慰下我行不?”朴將領苦笑道

    “一會兒有好吃的就當安慰你了!”

    “讓你先吃,可以吧?”

    “大不了讓你多吃點,這總行了吧?”

    衆人一說,朴將領也不知怎地心情一下好起來了,一會兒有好吃的,還讓我先吃,還能多吃。

    哎呦,不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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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五三章 饞了

水燒開了,打開鍋蓋,岚汀把切好的四方肉塊倒入鍋中,用勺子攪動,慢慢出現白沫。當肉塊變白時,撈出來,放進盆中。

    “這是做紅燒肉嗎?”孫敬見豬肉未去皮,又去血水,想起了紅燒肉的做法。

    “紅燒肉啊,大家都做的我肯定不做。”岚汀笑道。

    這時候齊楚從外邊回來,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出去的。手里拿著昨天他和岚汀做的粉條。

    徐錦魚知道這是什麽東西,但其他人並沒見過,一臉好奇,湊上去,每人拿過一根,與昨天徐錦魚一樣,咬斷,咀嚼,“呸!”。吐出去,滿臉嫌棄,“這是什麽啊,這麽硬,這麽難吃?”

    徐錦魚笑著解釋道:“這個東西叫做粉條。”

    “可是也不是粉色的啊?”陳大人揉了揉眼睛,“明明就是白色的。”

    這與昨天徐錦魚問的一樣,她的回答也與岚汀一樣,“不是粉色的粉,而是土豆粉的粉。”

    “這東西是用土豆粉做的?”孫敬忽然有了興致,仔細瞧著,如筷子般粗細,白色有點透明,每根長約一尺,用手一折就斷了。

    他當然知道土豆粉是什麽樣,但跟眼前的粉條一點也不像,“到底是怎麽變成這樣的?”

    徐錦魚也想到這個問題,回想昨天岚汀制作粉條的情景,難道說是剛出鍋的土豆漿液漏過小洞,因爲天冷的原因被凍成了這樣?

    轉念一想,不對!要是凍得,那拿進來后應該融化啊?

    眨著眼,再回憶一遍,想起來了!

    昨天岚汀拿出來一塊方形的像糖塊一樣的東西,是白礬!

    白礬和土豆泥混合受熱,然后通過小洞塑形,冷卻就變成了粉條。

    奧秘之處就在于白礬,徐錦魚雙眸一閃,“岚汀加了一個很神奇的東西。”她故意不說是白礬,就是想讓孫敬猜一猜。

    但是孫敬整年行軍打仗,對于生活是沒有太多經驗的。就算是一個掌勺多年的廚子也不一定就知道白礬和土豆泥能做成粉條。

    這可是燕寒的獨門絕技!

    “猜不到哎,弟妹快告訴我吧。”孫敬發現在岚汀上的秘密太多了。

    這時候岚汀忽然道:“魚兒姐姐不許說,這可是祖傳的獨門絕技。”

    孫敬一皺眉笑道:“昨天讓我們閉眼睛做油吱了的時候,就說是獨門絕技。今天做粉條怎麽又成獨門絕技了?”

    “我家有很多獨門絕技,不行嗎?”岚汀一副欠揍的樣子,但孫敬又拿他沒辦法。

    岚汀昨天還拿來蘿蔔干,現在洗淨,放做備用。在盆里加水,又掏出相忘刀,抓起一把粉條,每根看成三段,然后放入水中。

    倒掉鍋中的水,刷鍋,倒入少許油,小火燒熱,放入蔥段蒜瓣,慢炒,直到炒出香味,然后倒入白色的肉塊。

    依舊用的是小火,翻炒,讓油均勻的沾滿肉塊。岚汀很有耐心,這時候急不得,火大容易糊,直到白色的肉塊被炒成金黃色,肉香四溢,加入醬油上色。

    過了一小會兒,肉炒的差不多了,倒入水,又從盆中撈出粉條。這時候衆人發現粉條已經變軟了,而且比剛才更透明。

    最后加入八角,倒了些酒,蓋上鍋蓋,用干淨的抹布把鍋沿密封好,轉中火。

    由于被密封了,所以加熱的過程中沒有味道溢出,這更是衆人心急如焚。

    好吃還是不好吃?

    本來大家都相信岚汀的手藝,但剛才可是嘗過粉條了,又硬又澀,難以下咽。所以他們心中有點忐忑。

    當從鍋沿處有白氣冒出時,岚汀拿走抹布,打開鍋蓋。

    這一瞬間香氣冒出,就好像分別許久的情人相見時的欣喜,無論怎樣抑制,都會血脈膨脹,心髒收緊。

    不用再懷疑了,肯定好吃!

    岚汀加入洗好的蘿蔔干和鹽,這次沒有蓋鍋蓋,水開了,翻騰著,香氣越來越濃,勾的衆人口水直流。

    湯的顔色讓人看了就有食欲,上面飄著油花,一看就知道肉里面的油已經被煮出來了,肯定肥而不膩。

    對于一個吃貨來說,最痛苦的不是吃不到,而是看到了吃不到,最最痛苦的是明明看到了,聞到了,知道味道決定,吃不到!

    開鍋煮了一會兒,岚汀用筷子夾起一塊蘿蔔條放入嘴里,“嗯,不錯。”

    這讓衆人急不可耐。

    看著岚汀舔了舔筷頭,自語道:“有點淡了。”

    然后加大火,水蒸氣上升,鍋中湯在變少,這樣鹽分就會附著在食物表面,吃起來就會鹹一些。

    “出鍋喽!”

    關火,端起鍋把一大鍋的菜倒入盆中,肉浸在湯中,色澤光鮮。

    不用岚汀說,衆人已經拿起筷子夾起肉吃了。

    香嫩可口,肉皮勁道,肥肉部分入口即化,瘦肉部分越咬越有味道。太熱,衆人“咝哈咝哈”的喘著氣,但誰也不肯停。

    然后又嘗了蘿蔔條,以前軍營做菜,炖菜用水煮過加鹽,炒菜用油炒過加鹽,是個人都會做,根本不講究味道。

    但今日岚汀加的配菜蘿蔔條竟然如此好吃,一咬湯汁流出,是肉香!而且風干的蘿蔔條這樣做來,口感和肉很像,要是閉著眼睛吃肯定會誤以爲實在吃肉。

    這時候他們發現齊楚沒吃肉,也沒吃蘿蔔條,竟然乘了一碗粉條,像吃面條一樣“吸”。

    這東西能好吃嗎?先入爲主的觀念讓他們放棄了粉條,但見齊楚吃起來那麽香,終于鼓足勇氣決定試試。

    先是夾起一根,學著齊楚的樣子,吸入口中,試探著慢嚼。

    “咦?”雙眼放光,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接著又夾起一根,這次比上次更果斷、更迅速,再吃!

    “我的天啊,原來最好吃的是粉條!”

    于是再也控制不住,幾人恨不得抱著鍋,一口氣吃個痛快。

    我吸!我吸!我吸吸吸!

    粉條很有咬頭,而且沒有之前那樣澀。如果非要形容這種感覺,就好像你喜歡一個人,非要把這人追到手,但她(他)對你若即若離,于是她(他)就對你越來越有吸引力,你也就越來越努力的追。

    這個過程是幸福的,有點心花怒放,有點微微竊喜。

    “喂喂喂,你們不能只顧著吃,不理我這個大廚師吧?”岚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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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五四章 出征

當然不會有人理他,誰讓粉條這麽好吃呢?

    盆干碗淨,摸著肚子,坐在各自的椅子上回味著。這時候衆人才想起來沒問菜的名字。

    “這個菜叫什麽啊?”孫敬心中有個想法,以后老了如果從軍隊中下來了,回老家開個飯館。現在從岚汀大廚神這里多學一點絕技,到時候生意肯定紅火。

    岚汀看著盆里剩的湯,心說你們這幫豬啊,一點也不給我留!

    “豬肉炖粉條!”少年坐下,盛了一碗米飯,然后舀了一勺湯,拌飯吃。

    聽名字不難,看岚汀做菜的過程也不難,最難的就是不知道怎麽把土豆做成粉條。之前岚汀已經說過了,這是祖傳絕技,看來外人是學不到了。

    齊楚見岚汀用肉湯泡飯,吃的津津有味。這才想起早年在長白山的時候,大師兄燕寒做豬肉炖粉條給他們吃的時候,也是用肉湯泡飯。

    他還記得肉湯泡飯的味道,熱騰騰的米飯混著肉湯,那叫一個香啊!

    齊楚也盛了一碗米飯,用肉湯泡了,認真的吃著,回憶當年的味道。

    衆人雖然是吃飽了,但好菜不怕多。見齊楚和岚汀都用肉湯泡飯,心想味道絕對差不了。于是各自盛了一碗,吃幾口,果然好吃!

    這一天過的還算開心,第二天大軍出征,李億旗回到元均身邊,朴將領和他的一千多兵馬留守,孫敬沒了官職成了閑人就和齊楚他們揮手和大軍告別。

    正午時分,送走了大軍,整個營寨中冷冷清清。朴將領雖然不被重用,但還是盡職盡責,安排手下巡邏營寨內外,晝夜輪班。

    陳大人和齊楚在下棋,沒有真正的棋盤和棋子。只是在地上用樹枝劃出棋盤,齊楚畫圈爲黑,陳大人畫叉爲白,二人竟然玩的不亦樂乎。

    朴將領從外面回來,掃去身上積雪,“今天冬天格外的冷啊,凍死了。”他走到火盆前,蹲下烤手,然后側目看著齊楚二人,問道:“齊老弟,你說這次大軍出征能凱旋而歸嗎?”

    “之前打敗仗是因爲倭寇有刀槍不入的死士,上兩次死士都沒出現,我猜這次也不會出現。”齊楚上次見了東方玉軒,雖然他沒說幫助倭寇的目的,但是齊楚隱隱覺得玉面人調用鬼戰士是想從倭寇那里得到些好處,但最后倭寇反悔,所以玉面人就不再幫他們。

    沒了刀槍不入的鬼戰士,倭寇又連敗兩次,氣勢低沈。而明朝聯軍才去陸路強攻,水路迂回包抄的戰術,只要楊鎬和元均不是傻子,這場仗也就能贏。

    看來倭寇第二次侵犯朝鮮又要失望而歸了。

    正如齊楚所料,大明三路大軍一路暢通無阻,尤其解方一軍火速前進,首先到達加藤清正營寨前,雙方交戰,倭寇不敵,丟下營寨逃命而去。

    見敵人連老窩都不要了,解方大笑倭寇沒膽量,這一戰打的痛快。帶著部隊站了倭寇營寨,今晚總算能好好睡一覺了。

    解方命令手下帶人檢查營寨,得到的消息是營寨很空,除了帳篷,連被子都沒有。

    解方覺得奇怪,莫非倭寇知道我們要來,所以提前已經收拾好行囊準備撤退?可轉念一想又不對,如果真的想撤退,爲什麽不敢在自己來之前就撤呢?非要打一張然后敗退,這是爲什麽?

    他沒有想到加藤清正真正的計劃,不與大明軍隊真正交手,雖也有死傷,但保存實力,拖延時間,逐步撤退,等待援軍的到來。

    這時候加藤清正帶著軍隊撤到事先找好的地方,已是傍晚,但爲了不被發現行蹤不能燒火做飯,大家啃著硬邦邦的干糧,喝著帶著冰碴的水。

    “將軍,要不我給你熱一下?”護衛實難下咽,想到將軍肯定也從來沒吃過這樣的東西。

    “不必了,我與兄弟們同甘共苦,哪有讓你們受罪,我享福的道理?”加藤清正要了一口冰坨般的饅頭,只咬了一個牙印,硌得牙疼。喝一口水,那簡直是紮心的感覺。

    他望著原來營寨的方向,露出憎恨的目光。忽聽身邊護衛道:“將軍,我們這樣退,真能拖延時間等到援軍嗎?”

    這個時候全軍上下都沒有信心能獲取最后的勝利,統帥的話至關重要。

    或許在加藤清正心里也覺得希望不大,但他仍斬釘截鐵道:“一定能的!豐臣將軍不會放棄我們,援軍已在路上,只要我們堅持下去,等援軍一到,就殺敵人個片甲不留!”

    護衛心里總算不那麽擔心了,“將軍,我多加一隊人守夜,以免敵人夜里偷襲。”

    加藤清正點頭,等護衛走了,只剩他一人時,轉頭望著自己國家的方向,露出期待思念的神情,低聲自語道:“黑田軍,你可一定要快點來啊!”

    第二天一早,解方集合軍隊,命令火燒倭寇營寨,準備乘勝追擊。大軍一路搜索,終于發現敵軍落腳之處,雙方再戰,明軍再勝。

    加藤清正連戰連退,從未勝過,但最大程度的保留了實力,七日后已近島山城。

    另一邊大明另外兩支軍隊,腳程比解方軍慢了一些,趕到倭寇營寨時,發現地上只剩焚燒過的灰燼。麻貴軍和李如梅軍在此處彙合,繼續追擊,結果一路上都是打斗的痕迹,看來解方連勝。

    麻貴是打心眼里爲解方高興,而李如梅卻心生嫉妒。

    這一天晚上,他找到了楊鎬。

    “子清啊,這麽晚了找我何事?”楊鎬笑著走到李如梅面前,子清是他的表字。

    李如梅回身看了一眼,確定帳篷外無人,匆忙走進去,拉抓楊鎬的手,“京甫兄,這次你要幫我!”

    楊鎬和他私交甚好,否則怎麽會把孫敬的幾百人並入李如梅麾下。

    “子清別急,我們坐下說。”楊鎬引著他坐下,熱了壺酒,倒了一杯推到李如梅面前,“喝一杯暖暖身子。”

    李如梅仰頭干了,卻歎氣道:“京甫兄,解方跑在我們前頭了。”

    楊鎬久浸官場,聽出來他話中有話,“子清是怕解方剿滅倭寇,搶了你的頭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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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五五章 人情

李如梅開門見山,“京甫兄,行軍打仗不比朝廷上出謀劃策的文官,我們拼的是命,說不定哪次腦袋就搬家了。我向來不愛錢財,只求個戰績和名聲。你說有錯嗎?”

    楊鎬搖頭道:“當然沒錯,一個將軍不求戰績,怎麽可能打勝仗?”

    李如梅得到理解,心情好了許多,“從軍這麽多年了,打的仗已數不清,身上的傷疤也數不清,你說我爲的是什麽?不就是名垂千古,后世流芳嗎?我與解方比起來,差在哪里?”

    “當然哪里都不差,而且你要比他強許多。”楊鎬又給李如梅倒了酒。

    李如梅歎氣道:“我大哥李如松戰功赫赫,比起他來我可是差遠了。李家衆兄弟,我排行老五,但我時刻想著做第一。這次解方運氣好了些,跑在我前頭,讓他搶了戰功,我不甘心啊!”

    楊鎬接話道:“的確如此,若是你先發現倭寇蹤迹,現在早已剿滅敵軍。誰也想不到解方時來運轉,竟叫他先發現了。”

    李如梅用懇求的目光看著楊鎬,“京甫兄,你要幫我啊!要是解方滅了倭寇,這場仗也就結束了,到時候再也沒有我立功的機會了。”

    楊鎬眸子一亮,微微思索,“子清要我怎麽做?”

    見他答應,李如梅大喜,“京甫兄只需要傳令給他,讓解放軍原地等待我們,等三軍彙合,齊攻倭寇,到時候誰能立功那就聽天由命了。而且這也不會讓人起疑,怎麽樣?”

    “你說的方法可行,不過解方軍現在何處,我們尚不得知,派出去的傳令兵並不一定能找到軍隊所在。”楊鎬之所以答應,除了和李如梅私交甚好,還因爲他是李如松的弟弟。

    爲官之道依強排弱,若是這次真能幫了李如梅,讓他立了戰功。以后自己和李家的關系就會更上一層台階,而解方出身卑微,楊鎬根本不用巴結他。

    最后二人商議把軍中傳令兵都派出去,這樣一來找到解方軍位置就更容易了。

    楊鎬寫了書信,大意是讓解方原地等待大軍,切不可擅自出兵,如若違抗軍令,當軍法從事!

    連夜派出傳令兵,快馬加鞭尋解放軍而去。

    另一邊解方並不知道楊鎬和李如梅的小算盤,一路連勝讓他信心大增,正與手下商議全殲倭寇的戰術。

    “老解啊,我一直覺得倭寇意不在戰,而在退。”說話的這人叫茅國器,雖然這支軍隊是解方帶領,但茅國器與他官階一樣。

    從一開始解方也覺得倭寇意圖不明,但一路的勝利讓他早已把這件事忘了。

    “怎麽說?”

    “你看啊,從最開始我們殺到倭寇老巢,到現在,雖然一直追著敵軍大部隊在打,但是倭寇從來沒有與我們正面交戰。每一次都是打打就撤,然后找個地方藏起來,等我們找到他們,又打打再退。”茅國器分析道。

    解方點頭:“不瞞你說,一開始我也跟你想的差不多。但是你說說,他們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茅國器道:“我想過了,保存實力的可能性很大。”

    這一路以來不是在打仗,就是在尋找倭寇蹤迹的路上,他們都很難靜下來仔細想敵人的目的。現在聽茅國器這麽說,解方覺得有理,但又有點片面,“照你這麽說,倭寇爲了保存實力不與我們正面爲敵,可是幾場仗下來,倭寇也死了五千多人了。要是一直這麽打打退退,敵軍會越來越少,加藤這孫子會這麽傻嗎?”

    茅國器抱著肩膀仔細想著解方的話,“你說的也不錯,但我覺得保存實力至少是一個原因,但最終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他捋了捋胡須,“莫不是再等援軍的到來?”

    雖然只是猜測,但解方恍然大悟,“極有這種可能,這已經是第二次侵犯朝鮮了,倭寇不可能輕易放棄。要真是邊打邊退,保存實力等待援軍,那我們必須抓緊時間找到倭寇所在,然后一舉殲滅!”

    先不說分析的是否正確,只有有一絲可能,做將領的都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那我現在讓人傳令下去連夜開拔?”茅國器問道

    “馬上通知下去,不能再等了。”解方自己穿戴盔甲,再也沒有一絲睡意。

    大軍出發,尋找倭寇隱藏之地。但加藤清正的落腳點是早前就找好的,只要隱蔽的好,很難被發現。

    此時,加藤清正仍啃著冰冷的干糧,望著島山城,此處離島山城不到一日路程,要是再能拖上幾日,等進了城,有堅固的城牆,加上地理優勢,還能抗上半個月。

    又過了一天,加藤清正在和手下商量如何奪取島山城時,探子來報,明軍出現在十里外,看樣子就要找到這里了。

    “兵行神速,好快啊!”加藤清正站起身,這與他的計劃早了兩天。

    戰場上瞬息萬變,兩天看似短暫,但對于弱勢的一方至關重要。或許就多了兩天,就能等到援軍。

    加藤清正皺起眉,該怎麽辦呢?再退的話就到島山城了,雖然里面守軍不多,可如果正面有大軍進攻,后面島山守軍出動,前后夾擊,可就再無退路。

    到時候別說奪取島山城了,估計就是一個結果——全軍覆沒。

    不行!決不能落入這種境地!

    這時候護衛提醒道:“將軍,我有個辦法。”

    “快說!”

    “如果我們分出一千人來,故意吸引明軍的注意力,遠離島山。而大部隊加進前進,奪取島山。這聲東擊西的辦法或許可行。”

    加藤清正聽了大笑道:“說的好,就這麽辦!”

    他一生果決,一旦下定主意從不猶豫。又聽護衛道:“只是這一千人馬怕是有去無回了。”

    “怕什麽?行軍打仗哪有不死人的?爲了最后的勝利,別說一千人,就算一萬人的性命該舍也要舍!”加藤清正絲毫沒有悲傷,甚至臉上露出興奮。

    絕處逢生,哼哼,看誰能笑到最后!

    “對了,就你吧,立刻帶一千人大張旗鼓的出現明軍視野中,爲我們爭取時間。”加藤清正看著一臉茫然的護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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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12-21 11:00:44

第五五六章 軍令

人都是怕死的,當護衛聽見加藤清正讓自己帶一千人吸引敵人注意力的時候,嚇得魂兒都丟了。只覺得是自己挖了個坑,然后跳進去,被別人埋了。

    但是他不能拒絕,因爲心里還是想爲國家做些貢獻的。

    所以,很糾結。

    護衛帶著一千人馬出發了,不能用浩浩蕩蕩和舍生赴死來形容,甚至坐在馬上都會覺得腳軟。

    當一個普通人看著死亡走近的時候,他一定在恐懼,所以他死了。

    看著小部隊出發后,加藤清正召集兵馬向島山城前進,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到達島山,並奪取城池。

    解方連夜行軍,由于敵軍故意暴露行蹤。所以在第二天的上午他就發現了敵軍的蹤迹,雙方交戰,茅國器領一隊人馬來回沖殺。

    不出片刻一千倭寇死傷過半,剩下一小半還能逃的爲了活命再也顧不上吸引敵軍注意力的使命,上馬而逃。

    “老解,殺敵六百余人,但我覺得有問題啊。”茅國器摘下頭盔,把鋼刀插在地上。

    解方臉色不太好看,“這明顯是敵軍用來吸引我們注意力的,恐怕大部隊早已撤離。”

    “會去哪里?”

    他們對朝鮮地形並不熟悉,只能命人拿來地圖。經過仔細的分析,二人最后的結論一致,“去島山!”

    “看地圖上畫的,這島山地勢險要,易守難攻,莫非倭寇想以此作爲最后落腳點,死守不出?”解方覺得自己太大意了,竟然沒有發現敵軍的意圖。

    “要是那樣必須加速行軍了,島山城的聯軍有危險。”茅國器說著戴上頭盔,翻身上馬,“老解,不能再等了,倭寇已經趕在我們前面了。”

    解方最后下令急速進軍島山,昨夜行軍到現在還未休息,又開始前進,戰士們身體疲憊,但也都死扛。速度上就算最快也比倭寇晚了一些,又過了一天,等到達島山的時候發現城門緊閉,誰也不知道里面什麽情況。

    這時候忽見城牆側面有一小股人馬正在迅速靠近城門,穿的是倭寇的軍服,數量和昨天逃走的基本一致。

    解方心里清楚,看來倭寇最終目的地果然是島山,小部隊成功吸引我軍注意力后,大部隊應該連夜奪取城池。

    只是現在他還抱著一絲希望,願自己趕在了倭寇的前面,願島山沒有失守。

    但事實上就在今天早上,加藤清正已經帥大軍偷襲了島山,雖然此地易守難攻,但守軍疏于防范,而倭寇早有準備,人數占優,雙方激烈搏斗后,倭寇成功奪取城池。

    現在加藤清正給戰士們分配守城任務,這是他們最后的陣地,一旦失守必將全軍覆沒。

    這時候有人來報,說城下發現越三百人的小股部隊,經過辨認就是昨天他們派出一千人中的。同時城外有大批明軍整裝以待,似乎要攻城。

    現在的問題是,打開城門放自己的人進來,但這樣一定會讓明軍找到破綻進攻。

    其實這對于加藤清正根本就不算問題,因爲他根本不會打開城門,給明軍一點可乘之機。區區三百人而已,死了就死了,只要能保住大部隊,再死三百人他也願意。

    城門下,一身是傷的護衛猛敲大門,高喊著救命。他僥幸沒死,以爲死里逃生了,拼命的帶著剩余的人趕到島山,希望能與加藤清正的大部隊彙合。

    可是無論他怎麽使勁的敲門,那需要仰望才能看到頂的大門緊閉不開。

    城牆上出現了自己的人,低頭看著他,眼神中雖然有可憐,但沒有悲憫。

    這人大聲告訴他,將軍的命令是不許開門。

    直到這時候護衛才覺得,自己效忠一生的國家和將領原來根本不會在意他的死活。

    戰爭可以讓人變得泯滅人性,因爲戰爭追求的是勝利,是殺人,不是救人。

    最后這三百余人絕望的坐在地上,靠著冰冷的城牆,唱起了家鄉的歌。這個時候他們終于后悔了,想到了親人,想到了朋友,想到了曾經安穩的日子。

    爲什麽非要侵略別的國家?

    從對面的明軍處射來無數箭矢,三百余人萬箭穿心。

    解方命令攻城,倭寇與他們同樣連夜行軍,剛奪下城池肯定還沒有布防,這時候是最好的時機。

    可是全軍準備進攻時,大部隊突然分開兩邊,讓出一條路來。

    一人一馬高舉書信,大喊,“楊大人密令,都讓開!”

    解方下馬,打開信,然后整個人愣住。

    “老解,上面寫的什麽?”茅國器見他臉色突變,心知怕是楊鎬出了什麽幺蛾子。

    解方把信拍在茅國器胸口,“自己看!”

    茅國器拿過信,搭眼一看,“什麽!停止進軍,原地等待大部隊?”

    他雙眼瞪如牛眼,簡直難以置信,“這他媽的是什麽意思?楊鎬這厮瘋了嗎?”

    傳令兵聽見此話皺起眉頭,但也不敢警告,這些將軍的脾氣都不好,又都是在氣頭上,話說過了少不了一頓板子。

    解方攥緊拳頭,看著不遠處的島山城,回頭看茅國器,“賭一把?”

    “你想違抗軍令?”茅國器也有這個想法,但看到后面軍法從事幾個字時,還是猶豫了。

    “顧不上了,現在倭寇正在疲憊之際,要是不進攻,給了他們喘息的機會,就算大部隊到了,怕是也攻不下。”解方抓著馬鞍,想要翻身上馬。

    “太冒險了,萬一沒攻下來,那可是違抗軍令,要斬頭的!”

    “你怕了?”解方故意拿話激茅國器,希望有用。

    “不是怕了,你知道楊鎬讓停止進軍的真正目的嗎?”茅國器已經直呼其名,說明他也很憤怒。

    “哪有什麽目的,分明是豬腦袋,蠢!”

    茅國器搖頭道:“你把楊鎬看的太簡單了,這可是打仗,萬一他是深思熟慮過后下的決定呢?說不好有什麽更好的計劃。”

    這也是茅國器不敢違抗軍令的原因,死對于他們來說一點也不可怕,也就是一哆嗦人頭落地,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

    可,萬一楊鎬真有殲滅敵軍的計劃。他們這樣輕舉妄動,豈不是壞了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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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12-21 11:00:56

第五五七章 裴楔

解方聽了這話也猶豫了,“會有嗎?”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茅國器最后一句話讓解方放棄了進攻的念頭,撤兵,安營紮寨等待大部隊的到來。

    可是他們誰也不會猜到楊鎬只是爲了送李如梅一個人情而已。

    ……

    元均帶領朝鮮水軍首戰告捷,浩浩蕩蕩的戰船密密麻麻的停靠在一個小島邊,這個小島叫做閑山島。

    爲了慶祝勝利,元均下令戰士們打魚撈蝦,晚上狂歡。

    慶功宴本沒有什麽錯,但聲勢浩大,可能會引起倭寇的注意。宴上喝酒慶祝,很容易疏于防范,要是被倭寇偷襲,后果不堪設想。

    李億旗覺得不應該太招搖,于是找到元均,“元將軍,晚上慶功宴其實不用點篝火的,那樣目標太大了,倭寇他們……”

    “我打了勝仗你不高興?”元均打斷道。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

    “你是主帥,還是我是?”元均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手里不知道拿著一根鞭子。

    “您是。”李億旗低頭,“可是……”

    元均冷哼一聲道:“沒有什麽可是,你要是不願意抓魚就去一邊歇著,晚上要是不願意喝酒那就回船上睡覺,我不會攔著你!”

    李億旗沒辦法再說下去,只能轉身離開。路上他琢磨著應該找幾個人監視海上的情況,這時候發現裴楔朝自己走來。

    裴楔見李億旗從元均休息處走來,便問道:“李將軍,你去找過元均了?”其實他也不怎麽得意元均。

    “吃了閉門羹,哎。”李億旗歎氣道

    “你是不是去告訴他晚上慶功宴不易太招搖?”裴楔問道

    “是啊,雖然打了勝仗,但其實也沒擊沈倭寇一艘戰船,不過是對方望風而逃。元均這人好大喜功,要是不把慶功宴弄大,還真不是他性格。”李億旗看著裴楔,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晚上你可不可以不去慶功?”

    裴楔笑道:“李將軍是想讓我和你各帶一支隊伍監視海上情況吧?”

    被他看出本意,李億旗老臉一紅,“其實酒喝不喝都無所謂,主要是安全。”

    裴楔點頭,“放心吧,我本來還想去找元均,勸他別太招搖。既然你都回來了,我也不用去了。我現在就去找些人過來。”

    李億旗露出善意,裴楔的友好讓他心中一暖。

    是夜,慶功宴開始,因爲靠海,戰士們人多,所以蝦魚蟹貝樣樣俱全,除了以酒助興,元均竟然私自帶了幾名舞女。

    夜很冷,舞女衣著單薄,但努力的扭著腰肢,露在外面的肌膚被凍的通紅,但是她們卻不敢表現出冷,臉上的表情仍是很開心。

    李億旗遠遠的看著這一切,搖了搖頭,回身望著海邊。

    從軍多年戰功無數,但從未驕傲。在他心里只有報效祖國,驅逐敵寇。

    兩隊人在裴楔的安排下沿著岸邊分散開來,然后各自找好隱藏的地方,悄悄的監視著海上的情況。

    裴楔走過來,見李億旗有些落寞,便道:“李將軍爲何心情不好?”

    李億旗抬頭看著星空,今夜蒼穹之上只有一輪孤獨的圓月。

    “正月十五了?”他側目看著裴楔,露出詢問的神色。

    “是啊,團圓的日子,我們卻在外面拼殺,不知家里面怎麽樣了。”裴楔解下酒囊,喝了一口,遞給李億旗,“喝一口吧,暖暖身子。”

    李億旗點頭,接過喝了一口,“酒不錯,你釀的?”

    裴楔笑道:“我老父親釀的,出征那天特意給我帶著。平時都舍不得喝。”

    這一句話勾起了二人的思鄉之情,這場保衛戰除了守護國家領土,還爲了保護家人安全。

    “謝謝。”李億旗真心的說了一句,能把父親釀的酒分給自己一口,可見裴楔沒拿自己當外人。

    “太客氣了,給你喝,我不心疼。”這不是假惺惺,對于同樣有抱負的裴楔,能和李億旗交朋友,是他的榮幸。

    轉身望著火光搖晃的遠處,似有幾個窈窕身影,傳來戰士們的喝彩,也有起哄的。

    “元均竟然帶舞女出征?”裴楔露出憤怒的目光,咬著牙,攥緊了手中的酒囊。

    “嗜酒好色之徒,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李億旗雙腿就像兩杆紮進土地里的槍,站的很穩。

    裴楔歎氣,“此人和舜臣將軍果然沒法比!”

    李億旗轉頭看他,“你?”

    “我可從來都是站在舜臣將軍一邊的。”裴楔笑道

    李億旗搖頭,“支持將軍的人不少,可是又能如何?君主昏庸,竟然相信將軍謀反的鬼話。”

    裴楔道:“若是此次仍由舜臣將軍帶兵,倭寇早就被趕出朝鮮了。”

    聊起李舜臣,二人諸多感慨,又喝了幾口酒。

    “你說何時才能放將軍出來?”裴楔擦去嘴角余酒,這是他一直關心的事。

    “難啊!”李舜臣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可卻揮不去心頭的壓抑。

    “一輩子都要在大牢里度過了?”裴楔擰著眉,心中很不暢快。

    “元均如此得意,怎麽可能讓將軍出來呢?”李億旗也希望李舜臣能洗清冤屈,重新帶領他們驅逐倭寇。可是希望太渺茫了!

    “如果元均死了呢?”裴楔低聲道

    李億旗肩頭一震,猛然轉頭,“你是想?”

    裴楔點頭,“趁他酒醉之際,我們。”他做了一個殺的手勢。

    李億旗抓住他的手臂,“不可!”

    “爲何?你不想讓將軍出來?”

    “我當然想,可是大戰在即,殺了他,沒有了主帥,軍心必亂。到時候倭寇來攻,誰來指揮?”李億旗的心跳的極快,當裴楔說道殺元均的時候,他是贊同的。但是理智告訴他,爲了大局,不能殺。

    “那如何是好?”裴楔泄氣道。

    李億旗沒有回答,只望著遙遠的海面,幽藍的海水此起彼伏,似動蕩的時局,看似頗有章法,實而無法揣測。

    “若是上下一心,相互信任,那該有多好啊。”李億旗說出了自己的心願。

    ……

    漢城大牢中,冰冷而潮濕,火盆從來不會出現在牢房里,但有一間牢房中有火光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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