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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20-4-23 06:35:58

Chap.81 出發


  靈玉回到小院的時候,羅蘊已經回來了,看到她,一把抓住:『程師妹,妳到哪裡去了?』
  
  「我?去報名啊!」靈玉笑問:「羅師兄,看你這樣子,拿到法會令牌了吧?」羅蘊的神情只有焦急,沒有煩躁,想必只是因為她晚歸而煩躁。
  
  羅蘊面露笑意,放開她:『恩,紫霄劍派的人說我資質過得去,雖然不大適合劍修,但對劍修來說最重要的是執著,所以讓我三天後去參加法會。』答完了,他又緊張的問:『程師妹,妳呢?我出來一問,才知道紫霄劍派不接受妳的報名,怎麼會這樣?之前也沒聽說紫霄劍派不收女弟子啊!』
  
  「我去太白宗報名,已經通過了。」靈玉輕描淡寫:「大概這是常識,沒人想到我們會不知道吧。」
  
  羅蘊嘆氣:『師妹修劍的資質可比我好多了,不能入紫霄劍派也太可惜了。』
  
  「沒事,太白宗也有劍修分支,一樣的。」既然紫霄劍派進不去了,糾結也沒有用,靈玉也就不再想了。
  
  事到如今,麻煩的就是她這半年來所有的準備,都是準備紫霄劍派的,對太白宗不甚了解。沒辦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晚上范閒書回來,聽說靈玉被紫霄劍派拒絕,懊惱地一拍額頭:『都怪我,沒打聽清楚!』無論是他們之前生活的下界,還是星羅海域,從來沒有不收女弟子這種事,他也就沒想到。
  
  不過,現在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三天後靈玉要參加的太白宗的法會。
  
  『我打聽過了。』第二天,范閒書捧著一疊厚厚的卷宗,放到靈玉的桌上:『太白宗的法會,跟紫霄劍派比起來輕實力而重心性,這是他們歷次法會的情況,我把它分成了三類...』
  
  靈玉接過,大概翻了一遍就放下了:「我知道了。」
  
  范閒書挑眉:『妳不多看看?』
  
  靈玉搖搖頭:「這麼多,只怕我越看越亂,倒不如保持心境平和地去參加。再說了,就算重點不同,都是道修門派,相差也不會太大。」
  
  『也是。』范閒書想了想,同意她的看法:『那你隨意,我先出去了。』
  
  范閒書離開,靈玉看著這些卷宗,吐出一口氣,閉上雙眼,入定打坐。
  
  三天後,靈玉與羅蘊結伴前去庶務堂。比起報名那天,庶務堂門口大概匯集了四五千人,少了一大半。兩人在庶務堂外等了一會兒,殿門大開,數名形色各異的築基修士走了出來。這些築基修士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唯一相同的是,各個氣勢不凡,威壓過人。
  
  靈玉在飛廉城不是沒見過築基修士,整個飛廉城足有一萬名築基修士,每日在庶務堂進進出出的,就有不少。但,這些陵蒼大宗門的築基修士與他們都不同,舉手投足間展露出來的威壓,是星羅散修們沒有的。一塵不染的道袍,鎮定自若的態度,實實在在表露出他們內心的優越。
  
  最先站出來的,是一名纖弱少女,她一抬手,一條方帕從她袖口飛出,急遽變大。靈玉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神奇的場景,這跟凡人話本禮描述的神仙手段簡直沒兩樣。想必,這就是築基修士所用的高階靈器了。
  
  法器,在滄溟界是靈器和法寶的統稱,無論是靈器還是法寶,都分為低、中、高三階,前者為煉氣、築基修士所用,後者只有結丹以上修士才能使用。煉氣修士因為真元薄弱,一般只能用低階靈器,而且只能馭使一件,築基修士真元充沛,可以同時馭使許多件靈器,無論是中階還是高階,都能運用自如。
  
  靈玉的本命靈劍坎離劍,從本質來說其實只是低階靈器,畢竟下界煉器水平很低,能用上靈器已經不錯了,哪裡還能強求品階?再說了,就算煉製出中、高階靈器,煉氣修士的真元也不足以使用。
  
  本來,按照常理,修士築基或者結丹以後都會更換法器,但劍修情況特殊,他們的劍都是一經認主,終身相隨的,所以,他們會不停地尋找合適的材料,養劍護劍,將本命零件的品階提上來。
  
  靈玉還沒有到這個階段,有朝一日,她若築基,第一件事就是全力尋找合適的材料,將坎離劍提升至中階,乃至高階靈器。
  
  正想著,那少女已經揚聲開口了,明明聲音不大,卻傳遍了整條大街:『參加刑天門法會的,請上來。』
  
  刑天門?靈玉愣了一下,這少女看起來嬌嬌弱弱的,居然是武修門派刑天門的!當真是人不可貌相。隨後就看到人群一陣湧動,報名刑天門的武修站了上去。
  
  靈玉掃了一眼,這些武修大部分都是五大三粗的壯漢,這才對嘛!身為武修,怎麼可以長得那麼纖弱,這不是欺騙群眾嗎?
  
  等了一會兒,再無人上來,少女一揮袖,方帕載著兩三百名修士,飛上半空。
  
  接著出列的,是一名從容優雅的中年文士,他放出來的飛行法器是一隻巨型毛筆:『參加森羅殿法會的,過來吧。』
  
  靈玉的眼珠差點又掉了一次。森羅殿?這不是魔修門脈嗎?為什麼是個外表如此正派的文士啊?難道滄溟界的修士都是這樣的嗎?武修裝柔弱,魔修裝正派...
  
  幸好,第三個出場的人挽救了她的眼睛,這是個面目陰沈的修士,穿著一身黑衣,身上黑氣隱露,非常符合魔道修士一貫的特徵。緊接著,他手一抬,變出了一口棺材。
  
  『報名幽冥教的,都過來。』
  
  靈玉摸著下巴,自言自語:「難道天天睡棺材?」魔道修士,真是愛好特殊!
  
  接著出場的,是一名看起來七老八十的婆婆,眼睛精光四射,一看就是厲害人物:『赤霞宮的,出發了!』
  
  一隻仙鹿,拉著輛巨型馬車,出現在半空中。
  
  這一次過去的修士比剛才多得多。刑天門最少,只有兩百多人,站得稀稀落落的,森羅殿和幽冥教多了一倍,各有五六百人,赤霞宮大約七八百,好不容易全部擠進馬車當中。
  
  等到赤霞宮離開,一名背負劍匣的青年站了出來,並指一揮,一道紫色劍氣從劍匣飛出:『參加紫霄劍派法會的,都上來。』面容俊美,寒氣森森,配上那身淺紫道袍,當真瀟灑無比。
  
  靈玉看得羨慕,本來她也有機會這麼瀟灑的,可惜...都怪紫霄劍派的創派祖師,居然不收女弟子!
  
  『程師妹,我先走啦。』羅蘊拉了拉她的衣袖:『妳自己多加小心。』
  
  「羅師兄放心吧。」靈玉給了他一個笑臉:「好好表現,我進不了紫霄劍派了,希望你能替我圓了這個夢。」
  
  羅蘊使勁點頭,深覺自己責任重大,深深嘆了口氣,昂首挺胸,自信十足地踏上了那道劍氣。靈玉衷心希望,他的自信能一直保持下去,雖然他並不適合做劍修,但,正如紫霄劍派所言,身為劍修執著更重要,只要他堅持下去,未必不能成為強大的劍修。
  
  紫霄劍派離開之後,出場的就是傅長春,他放出的飛行法器很尋常,是一艘飛舟:「太白宗的,上前來。」
  
  靈玉舉步,邁了上去。
  
  此時,庶務堂正門口只剩下一名身披袈裟的青年和尚,一名煞氣很重的老者,想必前者是觀慧寺的,後者是極意宗的。靈玉轉過頭,看看神情平和的傅長春,覺得自己那天胡扯的話可能說對了,這極意宗的修士,一看就是個性情厲害的人物。
  
  不多時,人都到齊了,傅長春帶著十幾名煉氣弟子,連同七八百名參加法會的修士,駕起飛舟,升空而起。
  
  『哇!』她耳邊傳來少女驚喜的聲音:『原來從上面看飛廉城這麼漂亮。』
  
  少女身邊,一名青年笑道:『飛廉城平日禁止飛行,如果不是這個機會,恐怕我們終生都看不到這樣美麗的景觀。』
  
  『恩,一生只有這麼一次,我們可要看個夠!』少女連連點頭,神情迷醉地看著腳下的飛廉城,為它的美麗嘆息:『你看,原來城樓會反射陽光,好像都是金子做的。』
  
  又有人豪氣萬千地說:『一生只有一次?倒也未必,等我們哪日成就金丹,飛廉城的禁空令就對我們無效了,想看多少遍都有。』
  
  靈玉聽得一笑,低頭看去,只見下方的飛廉城恢弘壯闊,玉色流轉,令人目眩神迷。她輕嘆一聲,飛廉城固然美麗,可身在其中她始終融入不進去,或許,她還是更適合門派一些吧?
  
  這樣想著,她抬頭遠望,飛舟緩緩飛行,不多時離開了飛廉島。從空中看過去,藍色海片平靜悠然,金色的陽光漫天揮灑,溫暖祥和,大大小小無數的島嶼,如同星羅棋布,散落分布。藍色的大海,白色的沙灘,金色的陽光,綠色的島嶼...一切美麗悠然,如同仙境。
  
  她迎著海風,感受著衣袖在風中獵獵飛揚。這是飛廉島,這是星羅海域,這是滄溟界,這是她夢寐以求的仙境,她將在這裡一步步走下去,看看仙路的盡頭,是不是真的有那樣一個世界,移山倒海、舉手風雲的神仙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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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20-4-23 09:34:55

Chap.82 法會開始


  飛舟降落的時候,眾修士們看到的是一個連環島。十餘座小島,似斷實連,形成一個圈,而中間是一座聳立的孤峰,不高,卻有著嶙峋的氣勢。
  
  飛舟在其中一座小島落下,島上地形平坦,建有數十間簡潔的房屋,中間是數十根四五丈的石柱,以一種奇妙的規律排獵,佔據了大半個島。幾百名修士中有精通奇門遁甲之術的,立時驚呼:『好高明的陣法!』
  
  靈玉對陣法一竅不通,只覺得這些石柱排列得十分微妙,有一種獨特的美感,就好像她畫符的時候拆解那些符文,有時候會有一種感覺,這些符文的扭轉、變形、拆分,都有跡可循,每一個符文,都在最美的位置上。
  
  傅長春將飛舟收起,走到房屋前,那裡或站或坐著二十來名修士,其中五六名是築基修士--畢竟這禮有七八百名弟子,僅一名築基修士恐怕鎮不住。
  
  就在幾名修士交流的時候,靈玉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程道友!』
  
  靈玉一轉頭,眼前出現一張笑臉,是伏元青。當日兩人去測資質就分開了,並沒有留下聯絡方式,沒想到今日七八百人中,伏元青竟看到了她。
  
  「伏道友!」靈玉笑道:「你眼睛可真尖,這麼多人,都讓你看到了。」
  
  伏元青搖搖手指:『不是我眼睛尖,是感覺靈。』
  
  「啊?」
  
  伏元青沒有多做解釋,轉而問起:『怎麼樣,心情如何?』
  
  靈玉老實說:「有點緊張,我之前沒有想過拜入太白宗。」
  
  伏元青笑了,平凡的臉龐頓時生動起來:『別擔心,各大宗門的法會都是異曲同工,差別不大。而且,法會的設計,針對個人特質,妳我是劍修,就要用劍修的標準。說實話,劍修想加入太白宗,比紫霄劍派容易多了。』
  
  「伏道友似乎對幾大派很了解的樣子?」靈玉好奇,她也看了不少資料,卻沒有這般詳盡。
  
  伏元青輕笑:『自然,我本就是陵蒼人士。』
  
  「哦?」靈玉驚訝:「既然道友是陵蒼人士,怎麼不回陵蒼去?我聽說各大派在星羅招收弟子,比陵蒼要求高得多。」
  
  『這事說起來複雜,與長輩有關,就不與道友詳說了。』伏元青一語帶過,繼續道:『紫霄劍派收徒,對資質要求不高,但在其他方面簡直可以說是殘酷。各大派招收弟子的法會,唯有紫霄劍派有可能重傷。太白宗卻不然,它對資質要求高,其他方面要放鬆得多,假如我們參加的是紫霄劍派的法會,還要去拚去搶,置之死地才有勝出的機會。』
  
  靈玉將這話細細思索了一番,再回想一下看過的資料,好像是這麼回事,便道:「伏道友對紫霄劍派如此了解,想必之前下過苦功,輕易放棄不可惜嗎?」
  
  伏元青輕笑:『為什麼要可惜?修仙修仙,修的不就是個自由自在?我之前想加入紫霄劍派,是覺得它最合適,現在看它不爽,那就不加了。』
  
  這話說得瀟灑,靈玉聽得一怔,心弦不自覺地被觸動。她自小嚮往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神仙,不就是為了那強大的力量和隨心而為的逍遙嗎?就該是這樣的態度才對!
  
  這麼一想,頓時覺得此人言行十分和自己心意:「伏道友說的有理,修仙之人,要的就是這樣的自在!」
  
  伏元青望著她笑:『程道友果然是我輩中人,難怪我一見道友如故。』
  
  兩人說笑幾句,又把話題拉了回來:「伏道友既然是陵蒼人是,想必對陵蒼各派十分熟悉了,不如給我這個土包子講講,如何?」
  
  伏元青笑著點頭:『程道友想知道什麼?我必定知無不言。』
  
  靈玉也不客氣:「就說說太白宗的具體情況好了。星羅散修追求自由,總覺得門派太過拘束,不知道進了門派,是不是真的這樣。」
  
  『呵...』伏元青輕輕搖頭:『星羅散修到底不是陵蒼人士,知道的只是表面。不錯,跟星羅散修比起來,陵蒼各派的弟子確實沒有那麼自由,但也不像他們說的那麼可怕。』
  
  伏元青仔細地說了起來:『各大宗門,治派手段相差無幾。就以太白宗來說,門中弟子分為普通、菁英、真傳三個層次。其中普通弟子無師承,由問道宮統一管理。菁英弟子有師承,由各自師尊教導。真傳弟子則是榮譽,只有對宗門貢獻極大,或者十分優秀的弟子才能得到這樣的稱號,而且,非築基以上不得授予真傳。除此之外,真傳弟子也有著極大的權力,比如,管束普通弟子和菁英弟子,可以直接求見掌門,還能在萬法閣隨意進出,挑選功法...好處不盡,所以每個宗門弟子,沒有不想成為真傳弟子的。』
  
  隨著伏元青慢慢說來,周圍的修士都聚攏了過來。他們都是貨真價實的星羅散修,對陵蒼各大宗們只知大概,像這些詳細的資料是沒有的。
  
  『像我們這樣,通過法會,入門之後,就是普通弟子。如果有人資質很高,或者運氣很好,有可能直接被結丹修士收為弟子,但這種情況很少,大部分人都是築基之後才能得到拜見結丹修士的機會,看看有沒有人對自己感興趣,如果沒有,那就還是普通弟子,只有被結丹修士收入門下,才能成為菁英弟子。所謂菁英弟子,其實就是有師承的弟子。』
  
  『那普通弟子豈不是很吃虧?』旁邊有人聽到,出言相問。
  
  伏元青笑著搖頭:『吃虧?在星囉,難道你就能無付出地接受結丹修士的教導?不如反過來想,普通弟子才是正常的狀態。何況,做普通弟子沒什麼不好,門中雜務自有雜役承擔,我們只要完成幾件任務,就可以享受宗門的資源,安心修煉,比之菁英弟子,雖然東西少一點,可也清淨一些。』
  
  「那任務多不多,難不難?」
  
  『還好吧,整個門派築基修士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哪有什麼重要的任務需要煉氣地子去做?加入宗門,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全心全意地修煉,為築基做準備。』伏元青說著,掃過周圍的修士:『難道你們想加入宗門,不就是為了築基嗎?』
  
  此言一出,眾人默然。可不是?他們都是在星羅長大的修士,為什麼想要加入宗門?除了想拿獎勵,並不是真心想入門派的那些,就是為了更多的資源,更方便地築基啊!
  
  話說到這邊,那邊太白宗的築基修士已經交流完畢,傅長春站了出來,揚聲道:『諸位,太白宗弟子法會,這就開始了。』
  
  場面頓時一靜,整個小島七八百人全部閉上了嘴巴。
  
  傅長春揚手一揮,十幾名煉氣修士,各自拿著一個靈石袋走到石柱外圍,往地上一塊一塊地嵌入靈石。靈玉這時才發現,石柱外圍的地上繪著隱隱約約的星圖,因為顏色極淡,很難看清,現在星圖的交叉點都被放上靈石,整個星圖都顯現了出來。
  
  待到所有交叉點都被靈石佔據,眾人聽到一聲嗡鳴,淡淡的白光從靈石上升起,沿著星圖的線條延伸,直到交會在一起,白光沖天而起將石柱包圍,形成一個半圓形的光罩,將整個陣法覆蓋。
  
  靈玉聽到耳邊傳來抽氣聲,有人低呼:『不愧是大宗門的陣法!』
  
  『諸位。』傅長春再次提醒,指著陣法東邊的空位:『此次法會,只有一關。你們入陣之後就會受到考驗,通過考驗,自會從陣中出來。在陣中,任何法器、工具都可以使用,唯有一點,不得借助他人的力量。好了,請入內吧。』他話音一落,便有煉氣弟子站在陣外,高聲報出姓名。
  
  七八百名煉氣修士,依著序號,驗過法會令牌,紛紛進入陣中。伏元青序號在靈玉之前,向她招呼一聲,就先進去了。
  
  緊接著輪到靈玉,她也跟著入了陣。
  
  進入陣法,靈玉只覺得眼前白光一閃,人就到了另外一個地方。她沒有立刻行動,而是站穩腳跟,抬目四望。沒有太陽,也沒有月亮,但應該是白天,周圍很亮。身邊白茫茫一片,似乎是迷霧,迷霧中隱約露出深色的岩石...不對,這不是霧,而是雲。
  
  靈玉一扭頭,看到右邊就是懸空的山崖,因為極高而被芒芒雲海包圍。她現在站的地方,是一條位於半山腰的山道,蜿蜒著通往山頂。因為山實在太高了,半山腰就已經被雲海包圍,所以看不到太陽。
  
  周圍一個人也沒有,山高萬仞,雲海芒芒,孤身一人被扔在這裡,越發顯得渺小。靈玉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看到別人,心中尋思:莫非,不得借助他人的力量,就是要一個人接受考驗?
  
  她反正沒有同伴,也沒什麼好在意的,觀察完周圍的環境,就舉步往山頂走去。山壁陡峭,山道狹窄,僅容一人通過,若是不小心滑了一跤,不用想,肯定會摔下去。靈玉扭頭看了旁邊一眼,就轉回來直視前方--太高的地方,不能多看,只怕看多了,會受不了那個壓力,直接跳下去。
  
  山風凜冽,吹在身上生疼,山道狹窄,時不時有石子落下。周圍只有一個人,連隻鳥也沒有,彷彿整個世界都是死的。靈玉慢慢走著,越走壓力越大,額頭的汗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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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20-4-23 10:19:01

Chap.83 問仙路


  沒有刀光劍影,沒有狂風暴雨,沒有隱藏的殺機,只有孤獨聳立的高山,不知盡頭的山道,一個寂靜無聲的世界。
  
  這種壓力,不在於實力,不在於智慧,而來源於內心。
  
  山高入雲,彷彿沒有盡頭;身邊就是峭壁,只要走錯一步,就會跌下去,粉身碎骨;山道崎嶇蜿蜒,偏偏周圍一個人也沒有,沒有人陪她同行,甚至沒有一個活物,證明她在一個活著的世界裡。
  
  艱苦,孤獨,時時刻刻提心吊膽,看不到目的地,無盡的寂寞湧上來,無處排解,無可言說,只能忍受,任由那寂寞一下一下敲在自己心上,忍耐,然後習慣。
  
  一開始,靈玉走得輕鬆,精力充沛的情況下對於修士來說,山路沒什麼難走的。但沒多久她就感受到了這種壓力,整個人被孤獨無聲無息地包圍。
  
  身側的高山,彷彿向自己壓下來,令人喘不過氣。腳下的深淵,好像時時呼喚著她,讓她往下跌去,一了百了,便能永遠解脫。
  
  這就是考驗的玄機嗎?靈玉走著,默默地在心中背誦起道經來。
  
  孤獨對她來說不算什麼,小時候她總是癡癡地聽著神仙故事,夢想自己如故事裡的神仙一般,呼風喚雨。可沒有人能理解,他們都以為,這只是孩子的天真無知。枯燥也算不得什麼,當年在白水觀,玄塵子教導何等嚴厲,日夜背誦道經,早起晚歇。一開始她忍耐不住,後來漸漸就習慣了。
  
  然後是玄淵觀,看似一帆風順的修道之途,卻又閣著看不見的阻礙,不知道通仙之路究竟在哪。孤獨、迷茫、不被理解...在它們的圍困中,她一步步的走到現在,修道、練劍、尋找上界之路...
  
  這些,都不算什麼!
  
  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她還有很多的難關要過,她還有很多的精采要去經歷。
  
  不知道走了多久,靈玉抹了抹額頭的汗。仍然無日無月、雲海芒芒,走了這麼久仍然不見路途縮短,彷彿永遠也走不到頭。山道上不時有石子滾落,骨碌骨碌,最終聽不到聲響。
  
  這裡很高很高,如果掉下去,大概就會像這些石子一樣,就連回聲都沒有。
  
  靈玉覺得自己有些累了,不是身體累,而是內心漸漸被煩躁佔據,她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不然,再怎麼意志堅定,總是會被慢慢吞噬。她想了想,乾脆停下腳步,直接在山道上盤坐下來。
  
  為什麼覺得很難受?因為看不到盡頭,所以枯燥煩悶。而枯燥煩悶,是因為沒什麼事可做,沒什麼事可想,既然如此,她就給自己找點事做,找點事情想。
  
  靈玉掏出那本仙書,翻到第三頁,《基礎御劍訣》她練了半年,但總覺得,這篇數千字的功法裡包含的東西,一直學不完。其實這篇功法她已經倒背如流了,但她還是認認真真將它看了一遍,然後,收起仙書,一邊繼續爬山,一邊慢慢揣摩,想到疑難處,手心時不時冒出藍色或紅色的劍光,模擬劍氣來去。
  
  不知不覺,又走了很久,天際忽然轟隆一聲,驚雷炸響,然後,豆大的雨點劈哩啪啦地就砸了下來。靈玉仰頭看了看,一振衣袖,運起護體靈光,繼續一邊爬山,一邊揣摩御劍訣。
  
  「這裡,也許可以這樣......」手中紅光隱沒,藍光升起,而後變成紫光,三色光芒不停地流轉。靈玉仔細思索了一下,大喜:「原來三種劍氣可以這樣轉換!」
  
  話音剛落,釋放出去的靈網,有一根絲弦急劇振動起來,靈玉抬頭一看,大吃一驚,只見漫天的石塊向她砸了下來。
  
  「難道這才是真正的考驗?」靈玉這樣想著,動作卻絲毫不慢,向前急速飛奔,若有躲不掉的石塊,劍光就會出手將之擊得粉碎。
  
  沒空再去鑽研御劍訣,風雨亂石之中,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山道崎嶇,行走都要小心,何況是奔跑。再加上狂風暴雨,山道越發濕滑。更要命的,是頭頂的亂石,僅憑煉氣期的護體靈光還無法阻擋,要時不時地發出劍氣,將有可能砸中自己的亂石擊碎。
  
  眼見自己快要跑出亂石的區域,山道忽然被一條深淵截斷。這個時候,靈玉已經無法停止了,她的速度到了極致,加之狂風暴雨,亂石落空,如果生生停下不一定能站穩,說不定還會被掀下山崖。
  
  千鈞一髮之際,靈玉的手一探乾坤袋,一張神行符拍在身上,本來就已經極快的速度再次提升,身影如閃電,高高地躍起...
  
  不行,去勢已盡,速度不夠。靈玉眸光一轉,坎離劍化為一道劍光,脫鞘而去,"吭"一聲在山壁上擊出一串火花。山壁反彈之力再助了她一把,靈玉輕飄飄地落在了對岸。而那道劍光在山壁間一繞,又回到了她手中。
  
  一淵之隔,如換青天。
  
  靈玉抬頭看著頭上晴空萬里,風平浪靜,吐出一口氣。
  
  有時候,世事就是這樣,頭頂落石,周身狂風,腳下泥濘,深淵相隔,彷彿生路盡數斷絕,但只要用力一躍,過了那道深淵,就會發現柳暗花明,風和日麗。
  
  靈玉轉過身,繼續前進,沒走多遠,又是一怔。
  
  剛才還不知盡頭的高山,竟然就這樣到了頂峰,她只是轉過了一處山壁,就這麼輕輕鬆鬆地攀上了剛才還遙不可及的頂峰。原來不知不覺中,她已經走了這麼遠,爬了這麼高。
  
  靈玉昂首站著,感受到凜冽的山風吹在自己臉上,髮絲與衣襬一起飛揚。
  
  「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她忽然想起自己從前看過的一句詩,剛才走在山道中,撲面而來的壓力已經沒有了,綿延的峰巒,皆在自己腳下,原來走到頂峰,曾經高不可攀的山峰,竟也是如此渺小。
  
  她不由地抬頭看天,那麼,這裡是不是還有最高的地方?青天上面,是不是還有一個地方,可以讓這座最高峰,看起來也如此渺小?
  
  就在她仰頭看天的時候,一道虛幻的人影無聲無息地在身旁浮現,從衣著到樣貌皆是傅長春的樣子。
  
  『程靈玉。』
  
  靈玉吃了一驚,看著這個人影,這不是實體,她譨透過虛影看到背後的風景--這到底是怎麼弄出來的?
  
  心中這麼想著,人已經很快反應過來,向這人影見禮:「傅前輩。」
  
  傅長春的虛影對著她微微一笑,問:『妳可有收穫?』
  
  收穫?靈玉偏頭,看著自己一路走上來的山道,看著那道截斷路途的深淵,回想一路過來的經歷,回想自己的感受和變化。孤獨、寂寞、沒有人陪伴;煩燥、不安、看不到目的地而焦慮;枯燥、艱辛、山路難以攀爬;狼狽、不安、風雨侵襲;危機、難測、閃避落石的緊張;還有萬般艱難中,突然截斷前路的驚駭;直到最後,一躍而過,豁然開朗的輕鬆。
  
  想到最後,她露出笑容,向虛影深深一揖:「多謝前輩,就算此行落選,晚輩也大有收穫。」
  
  傅長春笑容更盛:『說來聽聽。』
  
  靈玉定定神,慢慢說道:「求仙之路,崎嶇難行,時時刻刻如臨深淵,只要踏錯一步,就會跌下去,粉身碎骨,沒有足夠的勇氣,就沒辦法走下去。同時,仙路難見盡頭,你不知道你要走多久才能走到目的地,如果不能克服焦慮的情緒,只會越來越遠。同時,這條路只有你自己一個人走,沒有人可以幫你,孤獨無從排解,甚至遇到前路斷絕,很多很多想像不到的困難,都會橫在眼前,除了勇氣、信念,還要有實力和決斷,風雨來時,抵禦風雨,危機降臨,面對危機,前路斷絕,鼓起勇氣一躍而過,如此,才能走到頂峰,佔據最高的地方。」
  
  傅長春含笑,輕輕點頭,卻又問:『還有呢?』
  
  「還有?」靈玉想了想,抬頭看天,半晌後,自語一般地說道:「還有...我還想去更高的地方,感受更多的風雨,看更美的風景。平原之上有高山,高山之上有險峰,險峰之上有青天,青天之上呢?或許還有更高的地方。」
  
  『上到最高峰,還想去更高的地方,豈不是永無止境?』
  
  靈玉反問:「不到最高,豈知還有更高?仙路本無止境。」
  
  『深淵可以一躍而過,青天又從何越?』
  
  靈玉毫不猶豫:「等我到青天之時,便知青天如何越。」
  
  傅長春不再相問,只是微笑撫鬚,他的虛影如沙而散,彷彿從未出現過,只留下裊裊餘音:『程靈玉,問仙路,甲等。』
  
  話音散去,靈玉眼前景物變換,高山險峰,盡數虛化。
  
  等到一切落定,她站立之處,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地方。
  
  靈玉抬起眼,看著眼前的東西,頓時吸了一口涼氣。
  
  她站立的地方,是一座仙山,靈氣充盈,仙鶴飛舞。高高的山門,挑出絕塵的風姿,上書三個金光流轉的符文:太白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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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20-4-23 22:42:12

Chap.84 宗門試


  靈玉仰頭看著太白宗的山門,內心被深深地震撼。她不是沒見過更宏偉的建築,玄淵觀的山門何等氣勢,她也不是沒見過更精美的建築,陽光下的飛廉城流光溢彩,美不勝收。但這些都比不是眼前的太白宗山門,簡簡單單的白色玉石,沒有多餘的精雕細刻,就那麼隨意地立在那裡,卻帶著遺世獨立的風姿。
  
  如果要做一個比喻,玄淵觀就像一個俗世道人,穿著華美的道袍,梳著整齊的髮髻,全套家當,風度儼然。而飛廉城則是一個宮裙高髻的仙子,有著絕美之姿。太白宗則不然,它是一個世外高人,已經不在乎穿什麼,長相如何,只要這麼站著就已經是仙人風采。
  
  她不由自主地舉步,沿著玉階往上,邁向山門之內。
  
  『君影!』身後忽然傳來喚聲,熟悉的聲線,令靈玉一震。
  
  『君影!君影!』女子的聲音越發淒切,一名年約三十保養得宜的美婦急步衝上前,不顧長裙曳地,釵環叮噹,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哀求:『君影,別走,娘對不起妳,妳回來好不好?以後娘再也不會忽視妳,一定好好疼妳,君影...』
  
  『二姊,二姊!』少男少女的聲音緊接著想起,一男二女,三個孩子跟著衝過來,拉手的拉手,抱腿的抱腿。
  
  『二姊,妳別走,娘想妳,我也想妳。妳以前總是帶我玩,大哥二哥欺負我,妳就跟他們打架。妳走了,再也沒有人幫我打架了。』十五六歲少年,已經長得與她一般高了,以前那個跟在她後面,需要她保護的三弟,轉眼就是大人了。
  
  『二姊,我,我也想妳...』十三歲的少女,聲音怯怯。這是她的妹妹海棠,她離家出走的時候,她還只有四歲,明明一母同胞,卻與她大相逕庭。海棠長得肖似母親,偏又有著她們母女沒有的安靜。如果說母親對女兒還有關愛,這關愛就在海棠身上。她曾經忌妒過,但後來明白了,在母親眼裡海棠需要保護,而她不需要,並不是對她的愛比較少。
  
  『二姊,我...』這是個七八歲的女孩,面目陌生又熟悉,大概就是小妹鈴蘭吧?她並沒有見過鈴蘭,只知道她們的名字,是同一種花草。
  
  君影,鈴蘭,正是這個名字讓她明白,母親對自己的愛,一直都存在。
  
  『君影,別走,回來陪著娘,好不好?』
  
  『二姊,三弟想妳...』
  
  『二姊...』
  
  靈玉閉上眼,任由這些人拉扯著自己,一動不動。
  
  九歲那年,她離家出走,心裡想著永遠也不要回那個家了,那個讓她厭煩透了的家。荒唐的父親,從來不在乎她的母親,爭鬥不休的姨娘,以及互相仇視的兄弟姊妹。她要去追求自己的夢想,成為故事裡的神仙。
  
  後來,她遇到了玄塵子,跟著他清苦度日,背誦道經,心就慢慢地靜了下來。
  
  原來求仙之路這麼難,所謂神仙,只是凡人的臆想。她將這個夢想放進了心裡,閒來無事拿出來翻翻曬曬,讓它不至於發黴,而不再心心念念地想著。直到六年前的那個晚上,她遇到了四個修士,被他們脅迫,終於知道,那個世界是存在的,並不是看不見摸不著。
  
  她的心前所未有的熱切起來,拚盡全力地活下來,那著玄塵子的度牒,去了玄淵觀。入道、修煉、練劍,枯燥無味的生活,她卻甘之如飴,因為她知道,一步步走下去她就可以觸摸到那個世界。
  
  終於,她來到了上界,年幼的夢想活生生地出現在她的面前。這裡有仙人,有法術,有排山倒海的力量,有不老不死的長生。這是她夢想的世界,是她追求的人生。
  
  「娘。」靈玉平靜地睜開眼:「妳有兒有女,老來有靠,弟弟妹妹,各有前程,我沒有什麼不放心的。」
  
  她輕輕一振臂,揮開纏著他的四雙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位置,程家,是你們的位置,而我,有自己要走的路。」她抬起腳,一步一步,跨過玉階,向太白宗山門走近:「塵緣永絕,不必再見,山水依舊,各自安好。」
  
  在她踏入山門的那一刻,母親、弟妹,全部如煙消散。
  
  一名白衣玉釵的女修笑意吟吟地迎了上來:『程師妹,歡迎加入太白宗。』
  
  靈玉看著她,不言不動。問仙路的時候,最後出現的傅長春是個虛影,剛才母親他們雖有實體,卻雙手冰涼,並非活物,眼前的何曉詩呢?
  
  不容她思考,何曉詩已經轉身引路:『師妹請隨我來。』
  
  靈玉想了想,也許這就是考驗之一,那就跟著去吧。
  
  何曉詩帶著她,不知道怎麼走的,轉眼就過了許多宮殿,最後到了一處大殿,殿上匾額寫三個字:執事堂。然後就是登記名冊,發放令牌。辦事的弟子笑意盈盈,要不是靈玉意識清醒,幾乎以為這一切是真的。但她知道,這並不是真的,靈網加上神識,周身三丈盡在她的耳目。何曉詩和辦事弟子所在的位置,只是一團靈氣波動,別無他物。
  
  等到辦完了手續,何曉詩道:『入我門中,即我弟子。凡為普通弟子,每年須領兩個任務,才可以享受宗門福利,程師妹,妳且挑上一件吧。』而後鋪開一張卷軸,裡面寫著密密麻麻的任務,諸如看守藥圓、礦山,照顧靈獸,尋找靈材等等...
  
  靈玉隨意指了一件,看這齣戲要怎麼演下去。
  
  『程師妹要去藥圓,這好辦。』何曉詩一拍手,立時有低階弟子過來:『帶程師妹去藥圓,教她如何照顧靈草。』
  
  『是,程師姊請隨我來。』這弟子轉身離開。
  
  靈玉沒有多做思考,跟了上去。這一關要怎麼過,還要看他們怎麼引導。
  
  這名弟子將她送到一處草木繁盛的藥圓,處處是百年靈草、千年靈樹,聚靈陣全力啟動,源源不斷地供給最充裕的靈氣。
  
  『程師姊,這片藥圓歸妳看守了,這是要點。記住,不能有一絲差錯,出了問題,後果妳承擔不起。』明明是個低階弟子,卻有著高傲的態度,丟給她一本書冊,吩咐完畢就轉身離開了。
  
  靈玉打開書冊,只見裡頭密密麻麻地記錄著藥園內靈草的種類,如何種植,如何剪枝,如何殺蟲,如何收穫,鉅細靡遺。她仔細看了一遍,對照著書冊慢慢熟悉藥圓,然後,就在藥圓裡的茅屋住了下來。
  
  彷彿過去了很久,又彷彿只過了一刻,靈玉發現自己的記憶有些模糊。她知道自己身處的地方是那個法陣,並不是真正的太白宗,現在經歷的事也只是一個考驗,但她漸漸覺得,這一切與真實沒什麼差別。
  
  她開始認真地去照顧靈草,將那些種植經驗牢記於心,閒暇之時,才回到茅屋修練。閒來無事的時候,她會想,這個考驗到底是為了什麼?問仙路是考驗修仙的勇氣和信念,山門之前親人的挽留,則是考驗她是否能夠斬斷塵緣,堅決地走下去。現在呢?就這麼丟在這裡,一個人照顧靈草,看它能否適應這種枯燥的生活嗎?
  
  沒想多久,她又要忙碌地去照顧靈草了。
  
  等到一批靈草成熟的時候,何曉詩出現了。
  
  『程師妹,靈草是否已經成熟?』
  
  「是,何師姊。」靈玉將裝著靈草的乾坤袋遞給她:「請師姊查驗。」
  
  『好。』何曉詩笑吟吟的,接過乾坤袋,豪不客氣地將靈草倒了出來,仔仔細細地點算:『千年八仙果樹一顆,可得八仙果十枚;百年石桂十株,可得子株三十;草芝、木芝、肉芝各三十株,盡數可收...』
  
  何曉詩點算完畢,將各種靈草裝回乾坤袋,意味深長地看著靈玉:『程師妹,妳收穫的數量不合格啊,是不是照顧得不周到?』
  
  靈玉微微皺眉,雖然這一切並不是真的,但她自認照顧的過程並無差錯,按照書冊所言,她收穫的靈藥數量完全在正常範圍內。
  
  「何師姊是不是記錯了?師妹一直盡心照料,並無偷懶。」
  
  『哦?』何曉詩拖長了聲音:『既然妳一直盡心照料,那是不是偷偷留下了一部份?』
  
  靈玉看著眼前的何曉詩,只見她臉上仍然帶笑,目光卻沒有什麼善意,斜睨著她,閃動著貪婪的光芒。
  
  「師姐...」
  
  何曉詩乾脆地伸出手:『師妹,這件事要報上去,只怕妳不好過關啊...』
  
  靈玉看著她的表情,再看看她伸出的手,心中一動,從懷中取出幾枚靈石,放到她手上。何曉詩整個人陡然僵住,隨後,身影慢慢消散,靈石掉在地上,同時,傅長春的虛影再度出現。
  
  『程靈玉,不要以為,進入宗門就事事順心。就算妳斬斷塵緣,要面對的,除了枯燥的任務,還有輕視、不公。妳可以選擇忍受,但那需要付出代價,妳也可以選擇反抗,可能撞得頭破血流。妳,準備好了嗎?』
  
  靈玉怔了怔,原來,這一關並不是考驗,而是體驗?
  
  對太白宗,她倒沒有太美好的幻想,只是覺得,自己更適應門派的修行方式。況且,於她而言,再多的困難,也只是修仙路上的小石子,哪怕絆倒了,爬起來踢開就是。
  
  於是,她輕輕點頭:「是,我準備好了。」
  
  虛影又一次消散,留下幾句話:『程靈玉,宗門試,乙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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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20-4-24 00:55:36

Chap.85 第三試


  就在周身的景物再度變換的時候,靈玉眼前消散的煙霧陡然一頓,然後,毫無預警的黑了。
  
  「什麼情況?」她第一時間放出靈網,喚出坎離劍,一藍一紅兩道劍光圍繞著她的右手不停地環繞。可她只感覺周圍震動了兩下,就再也沒有動靜了,與此同時,陣法之外,連環島上,已經一片混亂。
  
  『傅師伯,陣法,陣法沒法動了!』一名弟子驚慌地叫了起來。
  
  傅長春就在陣眼的位置主持陣法,豈會不知?最先感覺到不對勁的,就是他了!他一句話也沒有說,再度一掐法訣往陣眼打去,結果那法訣卻泥牛入海,絲毫不見動靜。
  
  這下子,他的臉色也難看了起來。
  
  周圍護法的其他築基修士也圍了過來:『傅師兄,怎麼回事?』
  
  『是啊,我完全感覺不到陣法了,好像被人切斷了聯繫。』
  
  沒錯,是切斷了聯繫,而不是陣法完全停止運種,整個陣法仍然在運轉,靈石仍舊輸出靈氣,可他們卻無法操控!
  
  『這可是個迷幻複合陣,要是失控了怎麼辦?裡面這麼多人...』有人急道:『萬一折上一些人,要出事的!』
  
  星羅不比陵蒼,在陵蒼,他們這些大派,就算招收弟子的法會出了事,也沒人敢責怪他們,因為各大宗門足以一手遮天。星羅卻不然,要是這些人在法會上出了事,傳了出去,星羅散修震動,各大勢力必定會插手,要他們給個交代。
  
  星羅勢力的嘴臉他們還不知道嗎?在這些人眼裡利益就是第一,哪怕不關他們的事,有了由頭,也要剝下一層皮!陵蒼宗門當然不帕他們,但談判是免不了的,到時候他們這些辦事的弟子就要受責罰!
  
  他們這些人萬里迢迢來星羅招收弟子,不就是為了賺些花費嘛,平白攤上責罰,實在不劃算。
  
  『要不,我們把靈石拿出來?這樣陣法就沒辦法運轉了。』有人提議。
  
  『別胡說!』傅長春眉頭緊皺,斥道:『這個大陣何等繁複?突然切斷靈氣,你能肯定不會出事?』
  
  『那怎麼辦,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吧?』
  
  傅長春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見一道傳音符飛了過來。他伸手一捏,傳音符無火自燃,裡面傳來蒼老卻威勢的聲音:『傅道友,有要事,請過來一敘。』
  
  聽到這個聲音,傅長春一怔,心中冒出一個荒唐的念頭:莫非出事的不僅僅是太白宗?這麼一想,他心中一凜,立刻交代道:『我去別的島看看,這裡有勞師弟師妹。』說罷,放出飛行靈器,向赤霞宮的島嶼飛去。
  
  連環島各島距離極近,以築基修士的飛行速度,不過片刻就到。他落下來時,除了赤霞宮的老婆婆,刑天門的少女,森羅殿的中年文士都已經在了。之後,觀惠寺的和尚,幽冥教的黑衣修士,極意宗的老者紛紛到了。
  
  人來得越多,傅長春的臉色越難看,他問:『各派的法會都出事了?』
  
  不出所料,眾人盡數點頭,而後將情況各字一說,竟然一模一樣!都是陣法突然失去聯繫,無法掌控。
  
  刑天門的少女驚怒:『莫非有人從中動了手腳?』
  
  這個答案幾乎是肯定的,這座連環島是各派在星羅海域的據點,不但一直有人看守,陣法也會時時檢查維護,怎麼可能會同時出事?
  
  『好大的膽子,莫非以為我們本宗遠在陵蒼,好欺負不成!』森羅殿的中年文士陰沈著臉。
  
  觀會寺的和尚神態平和,宣了一聲佛號,緩緩問道:『絕音婆婆,為何紫霄劍派的徐道友沒來?』
  
  經和尚這麼一提醒,其他六派才發現,本該八派聚集,如今卻少了一派。
  
  『老身已經向他們發了傳音符...』
  
  絕音婆婆話音未落,就見天邊飛來一道劍光,一名紫袍青年落了下來,向他們一抱拳:『諸位,我派徐師兄已經進了法陣,特來告知諸位一聲。』
  
  七人一陣愕然,東道主絕音婆婆開口道:『徐道友已經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可有什麼解決辦法?』
  
  青年答道:『陣法失控,必有靈氣波動,不是很容易就感覺到了嗎?徐師兄說,不可放任不管,又無法奪回控制權,除了入內一探,難有他法。時間緊迫,故而就不等各位了。』

  七人視線相對,傅長春緩緩點頭:『徐道友所言有理,想知道發生了什麼,最好的方法就是自己入陣。』
  
  『傅道友。』少女急道:『明知道有人刻意使壞,我們還要進陣嗎?萬一折在這裡...』
  
  『不錯。』中年文士撇嘴:『紫霄劍派都是一群崇尚武力的瘋子,難道我們也跟著他瘋?』
  
  他話剛說完,少女就黑了臉:『苟道友,你這話什麼意思?』要說劍修還有道修的底子,武修眼裡才真的只有武力...
  
  『沒說妳。』中年文士沒好氣:『什麼時候了,盡想著抬槓!』
  
  『你!!』明明說錯話的人是別人,卻被反扣了一頂帽子,少女大怒。
  
  『好了!』絕音婆婆一頓手中拐杖:『口舌之爭毫無益處,我們不如想想,要不要隨紫霄劍派行事。』
  
  七個人,七雙眼睛,全都看向紫袍青年。
  
  紫袍青年輕輕一笑,揮手放出劍光:『幾位道友隨意,在下只是來告知一聲。』連個招呼也沒打,化為劍光離開。
  
  現場安靜了數息,一直沒說話的幽冥教黑衣修士開口了:『諸位行事之前,不妨想想,徐正是什麼人?他這麼做看似沒腦子,可我以為,這個選擇對他而言再正常不過。』
  
  『不錯。』極意宗的老者接過話頭:『來星羅海域招收弟子,並不是什麼好差事。我等是身分所限,徐正卻不然。各位應該聽說過,他此次來星羅海,是因為在門中惹了事,昭明劍君為堵他人之口,特意讓他接了這趟差事,等同放逐。可再怎麼樣,他也是昭明劍君的心頭肉,豈會讓他在星羅海出事?所以,依老夫所見,他的提議各位還是再斟酌斟酌好。』此言癡,場面再次陷入沈默。
  
  不錯,那個人,跟他們可不一樣......
  
  眾人各懷心思,安靜了一會兒,傅長春長嘆一聲,下了決心:『話雖如此,可要真的出了事,我們不入陣也沒有好果子癡。傅某自認為承受不起宗門的怒火,只能冒險了。各位隨意,告辭。』說著,拋下眾人,駕起飛行靈器離開。
  
  而後是觀惠寺的和尚,他口宣佛號,說道:『因在我身,豈能由他人受果?貧僧也去了。』
  
  緊接著是森羅殿的中年文士,他冷笑一聲:『我魔道中人,豈是帕事的?』瞥了眼幽冥教修士一眼,轉身離去。
  
  刑天門的少女咬唇掙扎,片刻後,一跺腳:『罷罷吧!我身為武修,連這點勇氣也沒有,不是丟了祖師爺的臉面?』
  
  四個人都離開了,只留下絕音婆婆和幽冥教、極意宗兩位提出異議的修士。
  
  『哼,不是好人心!』幽冥教黑衣修士也冷笑一聲,離開了。
  
  剩下極意宗的老者沒動,瞅著絕音婆婆:『老太婆,進不進隨妳,反正我是不會進的。』
  
  絕音婆婆"呸"了一聲:『彭老頭,徐正有靠山,你就沒有?你是彭家的人,就算真出了事,只會輕罰,不會重懲,老身可沒這個福分!』
  
  『這麼說,妳也要進了?』老者揮揮衣袖,駕起飛行靈器:『那我就祝妳平安歸來。』說完這句毫無誠意的祝詞,就消失了。
  
  絕音婆婆蒼老的臉上黑白交錯,最後咬咬牙,一頓拐杖:『罷了,老身一把老骨頭,反正結丹也無望,就算死在這裡又有什麼可遺憾的?』說著,轉身往法陣走去。
  
  
  黑暗中,靈玉放出劍光,一番試探,始終沒有發現。
  
  「莫非,這就是第三試?」她心中暗想,可這第三試考驗的是什麼呢?就這麼把人丟在空無一物的黑暗中,總不會是試探他們帕不怕黑吧?
  
  她不禁笑了一聲,宗門大派,豈會這麼無聊?或許,考驗他們的警覺心?黑暗中,實在太適合潛伏危機了。
  
  這麼一想,她越發小心翼翼,手中的劍光遊走不定,隨時準備出擊。
  
  沒過多久,黑暗中真的傳來波動,有什麼東西急速靠近,挾帶著危險的氣息。靈玉不假思索,劍光出手,準確地擊中那東西。
  
  "噗!"沒有慘叫,沒有巨響,只有輕微的一聲,那氣息就消散了。
  
  什麼東西?靈玉警覺,這玩意兒看起來好像不強大,可實在詭異,行動又快,動靜又小,如果不是她有靈網在身,又苦練了半年神識,只怕就中招了。
  
  緊接著,又有動靜向她逼了過來。
  
  靈玉來不及多想,抬手放出坎離劍的劍光,將之斬落。之後,彷彿開啟了某個開關,動靜越來越大,東西越來越多,她識海中的靈網彈動不停,幾乎沒有停歇的時候。
  
  靈玉不敢大意,神識放出,靈網撲開到極致,專注地捕捉此物,不停地放出劍光,將之一一滅殺。
  
  難道第三試,試的是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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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20-4-24 06:33:50

Chap.86 池魚之殃


  同樣是一片黑暗中,伏元青懶洋洋的聲音響起:『終於到正題了。』
  
  他背後長劍出鞘,揮開華麗的劍光,捲起寒風,狠狠地向前方劈下!驚人的氣勢,根本不屬於煉氣期的實力,黑幕彷彿被撕開一部份,光線洩了進來。只見灰濛濛的世界,飛舞著無數拳頭大小的灰色物團,四處遊蕩,遇到活人就一窩蜂地湧上前。
  
  『遊魂...』伏元青笑了:『真有意思,原來在這個地方!不錯,很近。』
  
  他收回飛劍,一邊隨手擊落遊魂,一邊往某個方向走去。
  
  就在伏元青擊破黑暗的時候,靈玉感覺到眼前漸漸出現了亮光,一個從未見過的世界出現在她的面前。這是一個巨大的空間,無天無日,一片灰暗,彷彿太陽落山,即將進入黑夜的那一刻,只能勉強辨清眼前的景物。
  
  無數的灰色物團,在這個世界漂浮飛舞,近一些的,紛紛向她撲來。
  
  「這是什麼?」她震驚,這些灰色物團,離得近了,可以看到裡面有一張張人臉,男女老少,逼真至極,她剛才擊殺的,就是這些?
  
  靈玉仰頭看著成千上萬漫天飛舞的霧團,不禁毛骨悚然。好噁心,怎麼會有這麼多人臉?而且還在霧團之中,每張臉僵硬麻木,既真實,又詭異。
  
  她無法多做思考,近處的遊魂不停地向她襲來,她舉劍,再度釋出劍氣,將之一一斬落。不管是什麼東西,她能感覺到釋放出的惡意,既如此,那就斬殺。
  
  殺著殺著,靈玉心生疑惑。真是奇怪,這個東西並不強,她隨手出劍都能斬殺,這真的是第三試?不可能吧,實力這麼弱...
  
  --也不對,雖然很弱,卻多得可怕,而且氣息詭異至極,誰敢讓它近身?剛才沒有光線的時候她的壓力就很大,不過沒關係,現在她知道是這種東西了,將之斬落就是,堅持下去問題不大。
  
  一刻鐘後,伏元青終於離開遊魂遍地的所在,進入一條狹窄的峽谷,峽谷兩旁皆是嶙峋怪石,複雜交錯。他提著自己的靈劍慢慢前進,比剛才遊魂遍地的情景更加小心。終於,他一步步走過峽谷,眼看就要進入一條石道。
  
  『袁師兄,你想去哪?』石道斜上方的巨石上,站著一名神情冷峻的紫衣青年,身負劍匣,冷冷地望著下面的伏元青。
  
  伏元青一驚,緩緩抬頭,看著這名青年,半晌沒有言語。
  
  『怎麼,太震驚了嗎?』紫衣青年目若結冰,語氣卻淡然。
  
  伏元青吐出一口氣,笑了:『徐師弟,幾年不見,你還是這般英俊瀟灑,風采過人啊。』
  
  紫衣青年哼了一聲:『要說皮囊,袁師兄原來也不錯,可惜,現在這模樣,差多了!』
  
  『哦?』伏元青促狹地向他拋媚眼:『徐師弟這麼關注我的皮囊,莫非喜歡我不成?讓師弟失望了,為兄愛的是女人,沒辦法與徐師弟節為雙修之好。』
  
  算得上是被調戲,紫衣青年卻不氣不怒,語氣仍然淡漠:『無妨,袁師兄隨我回去就好。』
  
  伏元青哈哈一笑:『徐師弟,你這算是搶親嗎?』
  
  『隨你怎麼理解。』紫衣青年淡然說罷,一振臂,一道劍光從背後劍匣飛出,浮在他身側。與所有的紫霄弟子一般,這劍光為紫,只是上面似有雷光纏繞,劈啪不停。
  
  『紫雷劍!』伏元青瞳孔一縮:『劍君竟將紫雷劍傳給你!』
  
  『有什麼好驚訝的?只要我願意,整個紫霄劍派將來都是我的,區區紫雷劍,又算得了什麼。』平淡的語氣,像是在陳述某個微不足道的消息。
  
  伏元青聽了,卻露出古怪的笑意:『徐師弟真的這樣認為嗎?』沒等到回應,他又說:『你到底是在裝糊塗,還是真糊塗?』
  
  紫衣青年聞言,雙眸微瞇,目光如利箭,望著伏元青。
  
  伏元青大笑起來:『看來,徐師弟是在裝糊塗了!我真是為你感到悲哀,別人都說你天資過人,是劍修的奇才,可我知道,你從小到大,為了修劍付出多大的代價,結果如何?你做那麼多,只不過是為他人作嫁衣裳!何必呢?徐師弟,你付出那麼多,也不過是自己騙自己。』
  
  紫衣青年靜靜地等他說完,嘴邊忽然露出一抹微笑:『袁師兄似乎認為,自己了解什麼內幕。真是奇怪,我徐正身為劍君唯一後人,得其真傳,將來既成劍君之位,有什麼可驚訝的?』
  
  伏元青笑容一收,用一種很古怪的語氣問:『你是徐正?』
  
  紫衣青年微微挑眉,繼續用那種輕蔑的目光看著他:『袁師兄年紀不大,怎麼就老糊塗了?我不是徐正,又是誰?』
  
  熟悉的輕蔑目光,讓伏元青迷惑了:『劍君居然讓你來星羅海?怎麼可能...』
  
  『哼!不過是不小心將一名弟子擊成重傷,劍君小題大作罷了!』徐正毫不在意地說:『本來覺得這一趟差事很無聊,沒想到能遇上袁師兄,呵,倒是不怎麼無聊了。』他手指輕輕一彈,紫雷劍上"劈啪"之聲不絕於耳,口中漫然道:『說吧,你想怎麼死?或者主動跟我回去也是可以的。』
  
  伏元青的目光漸漸平靜下來,原本,他看似句句嘲弄,卻帶著警惕,如今卻放鬆了:『徐師弟,你築基不過三年,剛剛境界穩固。而我,高你一個小境界,已經築基中期了,你憑什麼和我鬥?』
  
  徐正輕蔑地瞥了他一眼:『就憑我是徐正。』說罷,不待伏元青接話,袖子一揮,紫雷劍化成一道紫色雷光,向伏元青襲去。
  
  面對這道劍光,伏元青不敢大意,一掐指訣,一直浮在身邊的飛劍同樣化為一道劍光,迎了上去。伏元青的劍光同為紫色,卻帶著強烈的生機,與紫雷劍大大不同,兩道紫色劍光一觸即分,各自飛回主人手中。
  
  伏元青面色凝重:『紫雷劍,不愧是紫雷劍!』
  
  徐正卻冷哼一聲:『只是紫雷劍嗎?』話音落,紫雷劍光再度飛出,光芒大漲,忽地一化為三,分成上、中、下三路,上路直取面門,中路斷其後路,下路直逼下盤,竟是路路精妙。
  
  伏元青大驚,他修為雖然較高,可劍修要的就是先發制人,勢如雷霆,紫雷劍為劍君真愛之劍,遠非尋常劍修之劍可比。危急之時,他的本命靈劍急速旋轉,揮灑開一片劍光,將自身包圍,紫雷劍到時,劍光往身上一覆,化為護甲。
  
  "噗!噗!噗!"三聲連響,竟是三劍皆中。伏元青全身一麻,看到紫雷劍的劍光飛回徐正身邊,他緩緩動了動身體,發現只是被劍氣掃過,舒出一口氣。他就說嘛,雖有紫雷劍在手,徐正的實力卻不足以發揮出紫雷劍的威力,何懼之有?
  
  這般想著,他輕笑一聲:『對不住了徐師弟,若是再見,我一定會向你賠罪--如果我們還能再見的話!』話音未落,飛劍已經出手向徐正襲去,與此同時,身如閃電向石道撲去。
  
  殺了徐正,他是不敢的,再怎麼樣自己也只是築基修士,現在還能活著,是因為紫霄劍派根本不在乎一個築基修士。如果殺了徐正,就觸了昭明劍君的逆鱗,到時候,隨意派出幾名結丹修士就夠他吃一壺的,所以,只要逼退徐正...
  
  下一刻,他卻聽到了一聲不屬於他和徐正的驚呼:「啊!」
  
  略一分神,一道逼人的劍氣劃來,穿過他的肩胛骨,"噗"的一聲鮮血灑出,他重重地跌了下來。伏元青趕到後背劇痛,但他不敢遲疑,劍光迴繞,將自己護得嚴嚴實實,退回原來的位置。
  
  『呵!』徐正漫然道:『還以為袁師兄有多厲害,原來也不過如此!』
  
  伏元青沒空與他做口舌之爭,一扭頭,看到不遠處貌如少年的女修,不禁皺了眉頭『原來是妳。』他還以為徐正來了幫手,沒想到只是個小修士,剛才這一劍受得也太冤了。
  
  靈玉謹慎地看看他,看看徐正,勉強扯出一絲笑容:「只是無意路過,兩位前輩繼續!」
  
  伏元青想到什麼,忽然喝道:『站住!』同時,身影如電,分出一縷劍光抵住靈玉的脖子。
  
  頸間傳來的涼意讓靈玉倒吸了一口冷氣,她瞥著伏元青,小心地開口:「我說,伏...伏前輩,就算我有眼不是泰山,得罪了前輩,好歹也相識一場,你...」
  
  伏元青卻不理會她,而看著徐正:『徐師弟,想必你不會看著她殞命吧?』
  
  徐正的眉頭漸漸合攏,看了靈玉一眼:『袁師兄,你是傻了嗎?隨便拉個人來威脅我?』
  
  『隨便?一點也不隨便!』伏元青的視線掃過了靈玉的臉:『這人的臉上還留有你的劍氣,要說你們沒關係,我可不會相信!』
  
  劍氣?徐正目光一動,看著靈玉的臉頰,那裡有一道已經很淡的傷疤,從顴骨劃到下巴。
  
  『哦...』他想起那天晚上自己隨意揮出一道劍氣,好像擊中了一名少年,可段師弟說是名女修,他沒在意,後來就走了。
  
  『是有點小關係,不過無所謂,你殺吧。』他語氣隨意地道。
  
  靈玉聽他們這兩句對話,立刻明白這紫衣青年就是破她相的真兇,再看伏元青眼中冒出殺氣,連忙叫了起來:「伏前輩!」劍氣面前,她小心翼翼地道:「您是不是誤會了?我臉上這道傷口,如果是那位前輩所留,也是我冒犯了他,您拿我的小命威脅他,是不是弄反了...」
  
  真奇怪,這不是很好理解嗎?為什麼伏元青看起來這麼聰明的人,卻轉不過彎?
  
  伏元青冷哼一聲:『不必辨解!徐正什麼性子我還不清楚?他雖然胡作非為,卻從來不會做出破女修的相這種事,如果妳真的冒犯了他,他不會用這種方式懲戒妳,如果妳並沒有冒犯他,嘿!他非得做出補償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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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114096019
大公爵 | 2020-4-24 11:58:47

Chap.87 妍姑娘


  靈玉再一次詛咒自己的運氣!
  
  她在原地堅持了一會兒,發現不動的話真元消耗得很快,所以她邊打邊走,不知不覺,就到了一處峽谷,然後,順著峽谷一路走過來,看到有兩個人在動手。當然,這沒什麼出奇的,發現這是兩個築基修士,她就想離開,可她偏偏多看了兩眼,認出了伏元青的身影。
  
  好了,這下被捲入築基前輩的爭鬥之中了,更要命的是,這個紫霄劍派的青年,竟然就是那晚破了她相的人!靈玉覺得自己的腦子已經一團亂了,完全搞不懂這是怎麼回事。
  
  紫霄劍派的築基前輩,居然是那晚對仙石和她動手的人--對了,那人姓徐,剛才伏元青喚的正是徐師弟。而伏元青,不但是築基修士,還跟紫霄劍派有關,她腦中閃過一個念頭:莫非,那天伏元青跟她搭訕,就是因為看到她傷口殘留的劍氣?
  
  天地良心,她真的只是碰巧碰到了,跟這姓徐的一點關係也沒有,為什麼要拿她當人質?
  
  正想著,伏元青又開口了:『徐師弟,你不是向來憐香惜玉嗎?這女修被你破了相,你就這麼坐視不理?』
  
  徐正目光閃動,哂道:『她也算女修?』
  
  「...」一句話,五個字,靈玉眼睛冒火,狠狠地瞪著徐正。
  
  紫、霄、劍、派!
  
  她決定了,以後絕對不給紫霄劍派的好臉!一次就算了,再來一次是甚麼意思?全是臭男人的門派,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伏元青還沒說什麼,就聽外頭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而後,一個低柔婉轉的聲音輕輕響了起來:『兩位道友,來得好快。』
  
  靈玉轉過視線,頓時呆了一呆。
  
  來人一身紅衣,面色如雪,裊裊婷婷地走來,彷彿冬日裡的白雪紅梅,耀人雙目。好美的女子!靈玉不禁在心中讚嘆,曾經她以為,緋雲那般妖嬈風姿最合適穿紅衣,見了這女子方才知道,穿紅衣的女子並不一定妖嬈如艷鬼,也可能清逸如梅。
  
  只是,這人的姿態著實熟悉,不由地讓她想起那晚來找羅蘊的女子...
  
  剛這樣想,這女子就對她笑一笑:『這位是程道友吧?聽羅蘊說起過,那晚嚇到你們了,真是抱歉。』
  
  果真是她!靈玉目光一閃,發現這女子同樣是築基修為,到底是初期還是中期,以她的眼利還分辨不出。
  
  沒等她應聲,這紅衣女子就轉向了徐正,語調慢悠悠的,配著她低柔的嗓音,有著另樣的美感:『徐公子,莫非我飛天閣的茶不好喝?閣下來了一趟,未曾依紅偎翠,卻漏夜隨行,讓道友如此掃興,實在是招待不週。』
  
  『哪裡,分明是妍姑娘魅力太大,在下忍不住,這才行事孟浪了。』說的是輕佻之語,徐正的神情卻一如既往的冷峻,語氣如冰,一聽就知道是諷刺。
  
  靈玉心中暗自奇怪,伏元青說徐正向來憐香惜玉,怎麼對著這般美人,不但沒有半分憐惜,還冷言冷語的?
  
  『哦?』這位妍姑娘掩袖一笑,彷彿聽不出他的諷刺之意:『能得公子青眼,奴家真是三生有幸。』
  
  『行了,廢什麼話!』伏元青抽了口冷氣,往傷口拍了張靈符,靈符光芒一閃,沒入傷口,血流便止住了。
  
  靈玉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奇妙的靈符,不禁多看了幾眼。
  
  伏元青對她露齒一笑,揮了下手,召回劍光:『用不著妳了,自己找個地方蹲吧。』
  
  「...」靈玉簡直無語了,這算是容貌歧視嗎?或者,性別歧視?
  
  當然,得了脫身的機會,她不抓住才是傻子,連忙轉身離開。
  
  『慢著。』低柔的聲音響起,那位妍姑娘沖她一笑:『程道友,妳最好還是不要離開。』
  
  靈玉一怔,這話什麼意思?伏元青放過她了,這位妍姑娘反而不是好人?
  
  沒等她多想,妍姑娘緊接著說道:『我來之前在外面設下了禁制,築基以下修士是進不來的,同樣,妳現在便是想出去也出不去。』
  
  「這...」
  
  妍姑娘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誰叫你來得這樣快呢?若是遲上一會兒,也就留在外面了。』
  
  「......」
  
  『你們廢話說夠了吧?』徐正伸指彈了下劍身,雷光劈啪,閃爍不定:『我就覺得奇怪,以袁師兄你的本是,再各大宗門留守弟子眼皮子底下改造連環島的法陣,未免太容易了!原來,是有這麼個幫手。』又對著那妍姑娘冷笑:『不過是個千年前被掏空的秘地,也質得你們費盡心思。』
  
  妍姑娘卻是不氣不惱,微笑道:『奴家出身卑微,能踏上仙路已是不易,走到今日,全憑這點小心思,讓徐公子見笑了。』
  
  伏元青更直率:『徐師弟身為劍君後人,生下來就金尊玉貴,哪裡知道我們這種小人物的艱難之處。對你來說,是個被掏空的秘地,對我們來說,卻是莫大的仙緣。』
  
  聽得此言,徐正卻黑了臉:『你還有臉說!劍君對你何等看重,你卻不識好歹,私自叛門,你若留在紫霄劍派,什麼仙緣求不到?』
  
  伏元青聽得哈哈大笑:『你果然是徐正,這般天真的也只有你了。劍君對我看重,不過是為了給你擋災,誰愛做傀儡誰去!仙緣?我袁復情願成為散修,在星羅海拚搏,也不想去做一個外表光鮮的工具!』
  
  『哼!多少人想求著外表光鮮,還求不來!』徐正微微揚起下巴,倨傲之態表露無遺。
  
  『算了,徐師弟。』伏元青收了笑,正色道:『對你們而言,我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工具。有,用著還算順手,沒有,也不可惜,以你的身分,何必與我計較?』
  
  這算是示弱嗎?蹲在角落裝蘑菇的靈玉默默地看著這齣戲。
  
  徐正道:『我本來不想與你計較,可誰知道會這麼巧,你躲到星羅海,我偏又來了星羅海。當初這份秘寶地圖你還是從我手上得到的,你拿著我給的寶圖,破壞我的差事,還叫我不理--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那徐公子想要如何呢?』妍姑娘微微而笑:『就算你有寶劍在手,以一人之力,阻我們二人,也力不從心吧?』
  
  徐正臉色一沈,沒有辯駁。
  
  『奴家有個建議,徐公子願意聽一聽嗎?』妍姑娘說完,停頓了一會兒,見徐正沒有出言否決,便說了下去:『我們以二對一,勝券在握;你身分尊貴,我們也不敢隨便動手。既然徐公子不甘心,不如,與我們一起進去?』
  
  徐正冷淡道:『我為何要與你們一起進去?裡面的東西我又沒興趣。』
  
  『那徐公子想要如何呢?當真以一敵二?』
  
  妍姑娘說完,徐正眼中閃過一道光:『有何不可!』話音剛落,紫雷劍陡然化為紫芒,向兩人當頭罩去。
  
  靈玉沒想到這人說動手就動手,連忙往邊上縮了縮,確定自己躲的地方很安全,目不轉睛地看起了鬥法。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築基修士動手,而且對方還是紫霄劍派的劍修,多好的機會!
  
  徐正這一劍,閃電劈啪,勢如雷霆,靈玉只覺得眼前紫光一閃,劍光已經到了伏元青和妍姑娘的面門。伏元青就地一滾,絲毫不顧及形象,閃過紫芒,抽劍回擊。
  
  妍姑娘卻一揮手,丟出一張袖帕,上面繪著一個栩栩如生環抱琵琶的美人,緊接著靈玉看到,袖帕上的美人突然活了一般,五指一撥絲弦,錚錚樂聲響起,爆開一片音波,生生將紫芒擋了下來。
  
  『有點意思!』見識到妍姑娘的手段,徐正眼中露出興奮的光,一反手,將紫雷劍拔至眼前,紫芒聚集於劍身,劍劍化成漩渦。
  
  靈玉看得眼睛都直了,這漩渦是由純粹的劍氣組成,如同片片飛刃,看著就鋒利無比,不知道出手傷人該是如何犀利。原來這就是築基修士的手段,以她煉氣八層的修為,劍氣只能聚上兩三道,這個漩渦中的劍氣何止百道!
  
  『去!』徐正一揮劍身,劍氣漫天灑出。
  
  靈玉只覺得眼前輩紫芒覆蓋,什麼都看不清了,一股強大的劍意籠罩下來,將她壓得動彈不得。她想起初見豐老的場景,同樣被劍意壓住,只是徐正的劍意比豐老強了何止十倍百倍!哪怕領悟了劍氣,煉氣圓滿,與築基也是天差地別。
  
  等到她回過神來,伏元青和妍姑娘已經不見了,地上灑了一灘血跡,以及幾片殘破的衣袖。徐正臉色陰沈地站在山石之上,看著石道入口。顯然,他沒攔下那兩人,就這麼放過他們實在不甘心,可要進去又覺得掉價--他剛才擺明了態度,不希罕這個秘地。
  
  原地站著掙扎了數息,最後吐出一口氣,將紫雷劍喚回手中:『我倒要看看,你們能得什麼仙緣!』
  
  正要進入石道,忽地停住,目光轉向靈玉。
  
  靈玉被他看得後背一寒,正奇怪這位徐公子想幹什麼,卻見他抬起手,掌心聚起一團熒熒淺光,向她一彈。靈玉來不及閃避,感到淺光正好打在自己臉上,出乎意料的溫潤,讓她通體舒泰。
  
  『女孩子家,破了相未免可惜。』等到她視野內重見景物,徐正已經不見了,只留下輕飄飄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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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20-4-24 22:53:59

Chap.88 接二連三


  『小輩,妳在這裡做什麼?』清脆的聲音響起,靈玉轉過頭,看到一名少女扛著把巨劍走過來。
  
  這巨劍長達五尺,幾乎與少女一般高,偏她提得輕輕鬆鬆,姿態閒逸。靈玉看看她纖弱的身姿,再看看她肩上扛著的巨劍,嘴角抽了抽。
  
  「回前輩,晚輩無處可去,所以蹲在這裡等搭救。」
  
  『哦?』少女頗感興趣地看著她:『妳參加的是哪個門派的法會?』
  
  「太白宗。」
  
  聽到答案,少女失望地嘆口氣:『可惜,妳根骨不錯,身強體健,居然不來刑天門。』
  
  「...」靈玉暗想,她怎麼說也是劍修,就算去,也該去紫霄劍派吧?
  
  --呸!想到紫霄劍派那群男人的嘴臉,靈玉暗自啐了一口,以後去哪裡都不去紫霄劍派!可一轉念,又想起剛才徐正的行為,不自覺伸手摸了摸臉頰,臉上那道疤已經沒有了,完好無損,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想必是徐正抹去了她傷口殘留的劍氣。
  
  這個人真是奇怪,明明對她不假顏色,離去前卻又記得抹掉她臉上的疤痕,還說什麼"女孩子家,破了相未免可惜",不久之前還嘲笑她不算女修呢!不管怎麼說,這人破了她的相,又替她抹掉了疤痕,就算扯平了,嘲笑什麼的她就當沒聽到算了。人家是築基修士,她是無依無靠的散修,記恨也沒什麼用,搞不好再見的時候人家都不記得她了,還是少操這份心,當一切沒發生過的好。
  
  靈玉如此想罷,少女已經走到她面前來了,巨劍頓在地上,喝問:『小輩,我問妳妳怎麼不答?』
  
  靈玉眨眨眼,誠懇地道歉:「對不住,前輩想問什麼?」
  
  『我問妳,可曾看到紫霄劍派的築基修士,就是穿紫衣服的?』說著抓了抓鼻子,似在自言自語:『八家法陣都被連在一起,只有這一處最古怪,應該是這裡沒錯。』
  
  靈玉心道,您老人家這是提醒我別糊弄妳嗎?放心,反正我沒答應過什麼,便道﹕「前輩說的那位,可是姓徐?」
  
  『對,對!』少女大喜:『他是不是來了這裡?』
  
  「是啊,剛才晚輩看到那位前輩和另外兩位前輩在這裡打架。」靈玉據實以告:「後來他們就進去了。」
  
  『另外兩位?』少女奇道:『還有誰比我動作更快?喂,小輩,他們長什麼樣子?』
  
  靈玉道:「一男一女,外貌都在二十左右,男的長相平凡,女的極美。」
  
  『啊?』少女偏頭想了想:『有這麼兩個人嗎?』
  
  靈玉沒說話,要解釋伏元青和妍姑娘兩個人的來歷就有點複雜了,且不說她對這兩個人也不太了解,單說她如何認識伏元青,又在哪種情況下見過妍姑娘,就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事,所以,沒必要自找麻煩。
  
  『不管了,進去看看再說。』思索了片刻,少女扛起巨劍,鑽進了石道。
  
  靈玉看著她進去不久,又有人來了。這一次來的是兩個人,一個是赤霞宗的絕音婆婆,一個就是傅長春。
  
  看到靈玉,傅長春面露詫異:『妳...叫程靈玉是吧?』
  
  別人可以不理,傅長春卻不行,靈玉起身向他揖禮:「見過傅前輩。」
  
  傅長春點點頭,問:『外面有禁制,妳是怎麼進來的?』
  
  靈玉答道:「回前輩,晚輩在禁制設下前就進來了。」
  
  這個答案出乎傅長春的意料,他與絕音婆婆對視一眼,接著問:『這麼說,妳看到禁制是誰設下的?』
  
  「是。」靈玉十分乖覺,沒等他問就全盤托出:「方才晚輩來到這裡,見到紫霄劍派的徐前輩和一名築基修士鬥法,然後一名築基女修進來,在外面設下了禁制。晚輩聽徐前輩稱呼那位女修,叫妍姑娘。」
  
  『妍姑娘?』男聲突兀響起,腳步聲傳來,森羅殿的文士出現在眼前,他手搖折扇,望著靈玉:『莫非是飛天閣的妍姑娘?』
  
  靈玉瞅了眼傅長春,點頭答道:「晚輩聽他們交談,好像是的。」
  
  『苟道友,這妍姑娘是什麼人?』絕音婆婆用沙啞的聲音問。
  
  『飛廉城數一數二的青樓,飛天閣的舞姬。』苟姓文士一闔折扇,拍在自己手心:『傳說這位妍姑娘容貌傾城,和眾多高階修士有著不清不白的關係,也算是飛廉城的風雲人物。』
  
  『哼!原來是個青樓女子。』絕音婆婆不屑道,她雖然年紀大了,可也是女子,本能地厭惡這種女人。
  
  『一名築基女修,去做舞姬?』傅長春的關注點卻與絕音婆婆不同,他覺得這太荒唐了:『身為築基修士,她有很多方法賺取靈石,不然直接委身一名結丹修士也行,何必去做舞姬?』
  
  『這位妍姑娘已經築基了?』文士雙眉一挑,自言自語:『這倒怪了,之前聽說妍姑娘數次築基不成,為了求取築基丹,才會到飛天閣當舞姬。莫非她已經湊齊了靈石,築基成功了?』
  
  『管她是怎麼築基成功的。』絕音婆婆絲毫不想掩飾她的不屑,轉向靈玉,喝問:『小輩,他們現在人在何處?』
  
  靈玉一指石道:「他們從這裡過去了。」
  
  不用靈玉說,他們三個人早就注意到這條石道,再看地上的血跡,基本能猜出他們的去向,聽了靈玉這話,一點也沒懷疑。
  
  『傅道友,我們進去?』
  
  傅長春沒立刻回答,而是看向了苟姓文士。
  
  這文士一撇嘴:『兩位道友若是進去,我自然會跟,我們八派法陣都被連到一處,可見此事最好協同合作。』
  
  傅長春輕輕點頭:『苟道友所言有理,只是不知其他道友現下何處,要不要等等他們?』
  
  『阿彌陀佛!』他話音剛落,一聲佛號響起,身披袈裟、面帶慈悲的和尚緩步邁了進來:『幾位道友都到了嗎?貧僧願與諸位同行。』
  
  『圓悲道友!』傅長春面露喜意:『現在我們只缺一人了,不知道裴道友何時能到。』
  
  只缺一人?靈玉想到剛才已經入內的少女,舉起了手:「那個...幾位前輩。」
  
  四名築基修士的目光全部落到她身上,靈玉有點小緊張,咽了咽口水,道:「幾位前輩來之前,那位刑天門的前輩已經進去了,不知道你們等的是不是她......」
  
  『原來裴道友已經進去了,動作可真快!』文士輕哼一聲:『既然如此,我們也進去吧?』
  
  眾人紛紛點頭,簡單地觀察一下,沒發現異常,由絕音婆婆打頭,魚貫而入。傅長春走在最後,在靈玉面前停下,囑咐道:『程靈玉,妳雖然還不是我太白宗弟子,到底是來參加太白宗法會的,老夫不想妳出事。妳的修為太低,這件事最好不要攙和,要知道,太貪心是會惹禍上身的。』
  
  說罷,也不等靈玉答話,就跟著鑽進了石道。
  
  靈玉看著他們離開,嘆了口氣,仍舊找個安全的地方蹲著。
  
  傅長春的意思她明白,幾名築基修士在這裡打起來,又進了石道,最大的可能就是石道裡有什麼吸引他們,對修士來說,最具吸引力的就是寶物了。傅長春這番話,就是警告她別妄想不該得到的東西,沒有實力,就算她進去了,也是砲灰的命。
  
  這個道理,靈玉懂得,當年白水觀之事,不就是個實例嗎?寶物再好,也要有命享受,她剛剛踏上仙路,現實就教了她這個道理,所以她根本不打算入內,這些築基修士怎麼搶怎麼打都好,她這條小蝦看看熱鬧就行。
  
  說起來,這件事相當的有意思。
  
  首先,伏元青--哦,他自稱袁復,這應該是他的化名--他本是紫霄劍派弟子,還頗得師門看重,因為某個原因叛門。其次,他從徐正手裏得到了一張寶圖,跟妍姑娘勾搭上,大概是利用了妍姑娘的人脈或者什麼,將八派法陣秘密修改,然後他們二人偽裝成參加法會的低階修士,達到進入秘地的目的。其三,徐正早有所察覺,曾經去過飛天閣,又跟蹤了妍姑娘,也就是那晚,她和仙石無意中牽扯了進去。
  
  光這三點,就已經很耐人尋味了,其中還有許多細節更值得思索。比如,他們口中的劍君,應該就是紫霄劍派第一人,元嬰後期大修士昭明劍君,袁復說他只是一個魁儡,一件工具,昭明劍君特意準備為徐正擋災用的--這個,似乎關係到紫霄劍派的秘聞了。
  
  靈玉一激靈,覺得自己不能再想了,大宗門的秘聞,她知道了還活不活?其他的不說,她只要關心一件事就夠了:這位妍姑娘和羅蘊到底什麼關係?那天晚上,她半夜去找羅蘊,為了什麼?羅蘊想進的是紫霄劍派,如果讓徐正知道他跟妍姑娘有關係,還能得償所願嗎?
  
  她突然覺得有點頭痛,她相信,在這件事裡羅蘊只是個小人物,且不說他的個性,單說他的修為,也不足以成為妍姑娘和袁復的合作者,八成只是幫妍姑娘辦了些小事,如果因此而與紫霄劍派失之交臂,那就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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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20-4-25 00:41:48

Chap.89 過關


  靈玉這一等就等了兩天,中間她偷偷出去看過,峽谷外面被設下了禁制,幾十名煉氣修士被擋在外面。不知道那幾位築基前輩說了什麼,這些人都老老實實地等著,沒有試圖破禁。
  
  兩天後,就在靈玉修煉之時,石道方向突然傳來一連串巨響,靈玉探頭一看,山石崩裂,絕音婆婆跌跌撞撞地跑出來。
  
  『好狠的手段。』絕音婆婆咳出一口血:『要不是老婆子有點壓箱底的寶貝,今天非折在這裡不可!』
  
  靈玉聽得心口一跳,怎麼出來的只有她一個人,其他人呢?
  
  絕音婆婆說罷,就地盤坐下來,服藥調息。過了一會兒,傅長春渾身浴血,氣喘籲籲地出現。
  
  絕音婆婆睜開眼,眼中閃過意外:『傅道友,你竟逃出來了!』
  
  傅長春抹掉手上的血跡,苦笑:『九死一生。』他如今的模樣著實狼狽,道袍上到處都是血跡,半邊袖子都沒了,下擺被撕掉一塊,哪裡還有原來的高人風度?最恐怖的,還是他腰上的傷,一整個血肉模糊。
  
  『其他人呢?』絕音婆婆咳了一聲,又吞服了一顆丹藥。
  
  『唉!』傅長春面帶傷感:『苟道友、裴道友、圓悲道友已經折在裡面了。』
  
  絕音婆婆默然半晌,最後搖了搖頭:『貪念纏身,活該有這一劫。』
  
  靈玉聽得怔怔的,這話的意思是,那刑天門的少女、森羅殿的文士,還有觀惠寺的和尚,都死了嗎?一時間心中百味雜陳,她還記得那刑天門的少女禁去之前,與她談笑、輕鬆自在的模樣,還有那文士、和尚...兩日前還是活生生的人,如今卻再也見不到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識到滄溟修仙界的殘酷,早就聽說過,在這裡修士紛爭、亂鬥,多不勝數,卻沒想到自己這麼塊見到了實例。
  
  伏元青、徐正、妍姑娘三人沒有出來,難道也折在裡面了?
  
  正這樣想著,就聽傅長春長嘆一聲:『不過一場尋常至極的招收弟子法會,居然殞落了大半主持之人,只帕陵蒼各派都要被震動了。』
  
  絕音婆婆嘿然道:『傅道友何必說得如此客氣?豈止是陵蒼各派這麼簡單,徐正殞身於此,昭明劍君必然震怒,元後大修士跺跺腳,陵蒼非掀起腥風血雨不可,便是星羅海也不會平靜了。』
  
  徐正殞落了?靈玉大驚,聽徐正和伏元青的對話,他分明是昭明劍君的心頭肉,要是殞落於此...她不敢想像,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傅長春苦笑起來:『我們也不會有好果子吃,以昭明劍君喜怒無常蠻不講理的個性,指不定就認為是我們連累了他的寶貝玄孫,到時逼著我們給徐正陪葬...』
  
  『這倒不必擔心。』絕音婆婆很鎮定:『不管如何,我們都不是紫霄劍派的弟子,昭明劍君再威風,也不能隨手奪我們性命。無論是赤霞宮,還是太白宗都有元後大修士坐鎮,要是讓昭明劍君奪了我們性命,兩派的面子往哪擱?』
  
  『唉!絕音婆婆,妳說的那是好的情況,萬一昭明劍君先一步趕到,隨手將我們滅殺,又能如何?頂多妳我二派的元嬰師祖跟他打上一架,難道為了我們兩個小小的築基修士,跟紫霄劍派翻臉不成?』
  
  這番話,聽得絕音婆婆默然,以她對紫霄劍派的了解,昭明劍君說不定真的會幹出這樣的事......
  
  現場一片死寂,兩人都不再說話。忽然,石道方向再次傳來聲音,一人提著劍,緩緩從石道出來。這人正是傅長春和絕音婆婆都以為已經殞落的徐正!
  
  他的模樣比絕音婆婆和傅長春都整齊得多,只是淺紫劍衣染上了大片鮮紅,都是血跡,看樣子也不輕鬆。
  
  『徐...徐道友。』傅長春大吃一驚:『你沒事?』
  
  『我該有什麼事?』徐正面色冷漠,掃過他們二人一眼。
  
  絕音婆婆不可思議地道:『徐道友,你被溟淵之氣困住,居然能脫身而出?』
  
  徐正哼了一聲,懶得回答這個問題,目光如電地盯著他們二人:『你們來得還真是及時,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尋到機關的那一刻過來。』
  
  這句話,讓傅長春苦笑起來:『徐道友,法陣出了問題,我們身為主持法會的負責人,不來解決還有誰來解決?只是沒想到,八派法陣原來被人改動過了構造,通往溟淵絕地。早知事情如此嚴重,我們一定會上報宗門,而不是擅自進入溟淵。』
  
  溟淵,將滄溟界劈成兩半的無底深淵。傳說溟淵不知深幾萬里,黑黝黝不見底,充斥著一種古怪的氣息。別說凡人,便是修士也難以進入。像他們這樣的築基修士,若是擅自進入溟淵,被溟淵之氣包圍,幾乎無法生還,正是因為如此,傅長春和絕音婆婆才以為徐正已經殞落了。
  
  此時見到徐正出現,他們大驚之餘,也放下了心口大石。只要徐正活著,昭明劍君的氣怎麼也發不到他們身上,兩人頓時有一種逃出生天的放鬆。
  
  『哼,要不是你們眼皮子淺,見到好東西就上前哄搶,也不至於到這樣的地步!』徐正這話有些刺耳了,別說傅長春和絕音婆婆,連靈玉都皺起了眉頭。這個徐正,個性也泰討人厭了,就算他是昭明劍君的愛孫,有本錢倨傲,也不必如此尖刻。他如果不是昭明劍君的後備,說這種話早就被人端了!
  
  一時間,絕音婆婆和傅長春臉色都很難看,偏偏他們也不好說什麼,這事他們確實幹了。靈玉對這徐正也是印象大壞,她一向不認為依靠長輩有什麼值得自傲的,就算他說得沒錯,也太不留餘地了。
  
  『算了,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用。』徐正抹了抹臉,然後一臉厭惡地擦掉手上的血跡:『我們出去再說吧。』
  
  這個提議,絕音婆婆和傅長春欣然同意。他們進法陣是為了什麼?不就是怕這些煉氣修士被困其中,惹出大禍來嗎?什麼溟淵,什麼寶物,都是進來才發現的。
  
  徐正率先離開,然後是絕音婆婆,最後是傅長春。他向藏在角落裡的靈玉招招手,和顏悅色地道:『程靈玉,難為妳小小年紀,克制得住自己,現在事情了了,我們出去吧。』
  
  靈玉連忙起身,向他一揖:「是,多謝前輩。」
  
  跟隨著傅長春出了峽谷,之後,就見他和絕音婆婆、徐正三人一番忙碌,打開法陣。靈玉聽到遠處傳來轟轟之聲,天光頓時大亮,一道白光將自身包圍,等到白光散去,人已站在連環島上。
  
  『傅師伯,傅師伯...』
  
  『傅師兄!』守在外面的太白宗修士看到傅長春,一窩蜂湧上來,紛紛關切地詢問。
  
  傅長春被攙扶著在屋前石椅上坐下,口中道:『不必驚慌,只是些皮肉傷。』
  
  靈玉知道,傅長春必定不只是皮肉傷,法陣中他從石道出來的時候,臉色灰拜,分明連經脈也受了傷。不過,她知道,這麼多弟子面前,他必須保持風度,再大的傷,也只能容後再說。
  
  就聽傅長春將事情吩咐下去:『...第三試就算了,法陣已經壞了,只能報請宗門修復,暫時弄不成了。』
  
  『那成績怎麼辦?』
  
  『就按前兩試成績算吧,反正實力是可以培養的,我們太白宗招收弟子,一向不拘溺於實力。』
  
  『好,就聽傅師兄的。』
  
  看著這些築基修士嘰嘰呱呱商議著,參與法會的煉氣修士們緊張地盯著他們。剛才法陣中遭遇突變,許多人都是靈氣耗盡,有的險些被遊魂奪舍,如果不是法陣及時被破,怎麼也要折損一些人。現在聽說不用參加第三試,前兩試成績不錯的人安心多了,而成績不佳的,卻生怕自己過不了關。
  
  靈玉暗自琢磨,自己第一試是甲等,不會有問題,就是第二試評的是乙等,該不會兩試都是甲等才能入門吧?那就太倒楣了。
  
  沒過多久,那邊商議完畢,一名築基修士走上前來,揚聲道:『第一試,問仙路,甲等、乙等過關。』隨著這聲音,有的人失望嘆息,有的人欣喜若狂。
  
  這名築基修士又道:『第二試,宗門試,甲等、乙等、丙等過關。』
  
  第二試是丙等的大大驚喜,沒想到自己還有機會!緊接著,這名修士又道:『兩關皆過者可以來領取獎勵了,願意入門的,請留下姓名,不願入門的,交回法會令牌。』
  
  確認自己過關了,靈玉放下心中大石,聽了這句話,才知道為什麼第二是要放寬條件。這裡是星羅海,許多散修不願進入宗門,只是為了獎勵才來參加,要刪除這部分,當然要放寬條件了。
  
  果然,靈玉就見許多人上前領了獎勵,交回了法會令牌。這樣的人居然將近上百,兩試過關的也不過三分之一,兩百多人。
  
  靈玉也上前領了獎勵,卻留下了姓名。
  
  從現在開始,她就是太白宗的弟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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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114096019
大公爵 | 2020-4-25 00:42:08

Chap.89 過關


  靈玉這一等就等了兩天,中間她偷偷出去看過,峽谷外面被設下了禁制,幾十名煉氣修士被擋在外面。不知道那幾位築基前輩說了什麼,這些人都老老實實地等著,沒有試圖破禁。
  
  兩天後,就在靈玉修煉之時,石道方向突然傳來一連串巨響,靈玉探頭一看,山石崩裂,絕音婆婆跌跌撞撞地跑出來。
  
  『好狠的手段。』絕音婆婆咳出一口血:『要不是老婆子有點壓箱底的寶貝,今天非折在這裡不可!』
  
  靈玉聽得心口一跳,怎麼出來的只有她一個人,其他人呢?
  
  絕音婆婆說罷,就地盤坐下來,服藥調息。過了一會兒,傅長春渾身浴血,氣喘籲籲地出現。
  
  絕音婆婆睜開眼,眼中閃過意外:『傅道友,你竟逃出來了!』
  
  傅長春抹掉手上的血跡,苦笑:『九死一生。』他如今的模樣著實狼狽,道袍上到處都是血跡,半邊袖子都沒了,下擺被撕掉一塊,哪裡還有原來的高人風度?最恐怖的,還是他腰上的傷,一整個血肉模糊。
  
  『其他人呢?』絕音婆婆咳了一聲,又吞服了一顆丹藥。
  
  『唉!』傅長春面帶傷感:『苟道友、裴道友、圓悲道友已經折在裡面了。』
  
  絕音婆婆默然半晌,最後搖了搖頭:『貪念纏身,活該有這一劫。』
  
  靈玉聽得怔怔的,這話的意思是,那刑天門的少女、森羅殿的文士,還有觀惠寺的和尚,都死了嗎?一時間心中百味雜陳,她還記得那刑天門的少女禁去之前,與她談笑、輕鬆自在的模樣,還有那文士、和尚...兩日前還是活生生的人,如今卻再也見不到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識到滄溟修仙界的殘酷,早就聽說過,在這裡修士紛爭、亂鬥,多不勝數,卻沒想到自己這麼塊見到了實例。
  
  伏元青、徐正、妍姑娘三人沒有出來,難道也折在裡面了?
  
  正這樣想著,就聽傅長春長嘆一聲:『不過一場尋常至極的招收弟子法會,居然殞落了大半主持之人,只帕陵蒼各派都要被震動了。』
  
  絕音婆婆嘿然道:『傅道友何必說得如此客氣?豈止是陵蒼各派這麼簡單,徐正殞身於此,昭明劍君必然震怒,元後大修士跺跺腳,陵蒼非掀起腥風血雨不可,便是星羅海也不會平靜了。』
  
  徐正殞落了?靈玉大驚,聽徐正和伏元青的對話,他分明是昭明劍君的心頭肉,要是殞落於此...她不敢想像,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傅長春苦笑起來:『我們也不會有好果子吃,以昭明劍君喜怒無常蠻不講理的個性,指不定就認為是我們連累了他的寶貝玄孫,到時逼著我們給徐正陪葬...』
  
  『這倒不必擔心。』絕音婆婆很鎮定:『不管如何,我們都不是紫霄劍派的弟子,昭明劍君再威風,也不能隨手奪我們性命。無論是赤霞宮,還是太白宗都有元後大修士坐鎮,要是讓昭明劍君奪了我們性命,兩派的面子往哪擱?』
  
  『唉!絕音婆婆,妳說的那是好的情況,萬一昭明劍君先一步趕到,隨手將我們滅殺,又能如何?頂多妳我二派的元嬰師祖跟他打上一架,難道為了我們兩個小小的築基修士,跟紫霄劍派翻臉不成?』
  
  這番話,聽得絕音婆婆默然,以她對紫霄劍派的了解,昭明劍君說不定真的會幹出這樣的事......
  
  現場一片死寂,兩人都不再說話。忽然,石道方向再次傳來聲音,一人提著劍,緩緩從石道出來。這人正是傅長春和絕音婆婆都以為已經殞落的徐正!
  
  他的模樣比絕音婆婆和傅長春都整齊得多,只是淺紫劍衣染上了大片鮮紅,都是血跡,看樣子也不輕鬆。
  
  『徐...徐道友。』傅長春大吃一驚:『你沒事?』
  
  『我該有什麼事?』徐正面色冷漠,掃過他們二人一眼。
  
  絕音婆婆不可思議地道:『徐道友,你被溟淵之氣困住,居然能脫身而出?』
  
  徐正哼了一聲,懶得回答這個問題,目光如電地盯著他們二人:『你們來得還真是及時,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尋到機關的那一刻過來。』
  
  這句話,讓傅長春苦笑起來:『徐道友,法陣出了問題,我們身為主持法會的負責人,不來解決還有誰來解決?只是沒想到,八派法陣原來被人改動過了構造,通往溟淵絕地。早知事情如此嚴重,我們一定會上報宗門,而不是擅自進入溟淵。』
  
  溟淵,將滄溟界劈成兩半的無底深淵。傳說溟淵不知深幾萬里,黑黝黝不見底,充斥著一種古怪的氣息。別說凡人,便是修士也難以進入。像他們這樣的築基修士,若是擅自進入溟淵,被溟淵之氣包圍,幾乎無法生還,正是因為如此,傅長春和絕音婆婆才以為徐正已經殞落了。
  
  此時見到徐正出現,他們大驚之餘,也放下了心口大石。只要徐正活著,昭明劍君的氣怎麼也發不到他們身上,兩人頓時有一種逃出生天的放鬆。
  
  『哼,要不是你們眼皮子淺,見到好東西就上前哄搶,也不至於到這樣的地步!』徐正這話有些刺耳了,別說傅長春和絕音婆婆,連靈玉都皺起了眉頭。這個徐正,個性也泰討人厭了,就算他是昭明劍君的愛孫,有本錢倨傲,也不必如此尖刻。他如果不是昭明劍君的後備,說這種話早就被人端了!
  
  一時間,絕音婆婆和傅長春臉色都很難看,偏偏他們也不好說什麼,這事他們確實幹了。靈玉對這徐正也是印象大壞,她一向不認為依靠長輩有什麼值得自傲的,就算他說得沒錯,也太不留餘地了。
  
  『算了,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用。』徐正抹了抹臉,然後一臉厭惡地擦掉手上的血跡:『我們出去再說吧。』
  
  這個提議,絕音婆婆和傅長春欣然同意。他們進法陣是為了什麼?不就是怕這些煉氣修士被困其中,惹出大禍來嗎?什麼溟淵,什麼寶物,都是進來才發現的。
  
  徐正率先離開,然後是絕音婆婆,最後是傅長春。他向藏在角落裡的靈玉招招手,和顏悅色地道:『程靈玉,難為妳小小年紀,克制得住自己,現在事情了了,我們出去吧。』
  
  靈玉連忙起身,向他一揖:「是,多謝前輩。」
  
  跟隨著傅長春出了峽谷,之後,就見他和絕音婆婆、徐正三人一番忙碌,打開法陣。靈玉聽到遠處傳來轟轟之聲,天光頓時大亮,一道白光將自身包圍,等到白光散去,人已站在連環島上。
  
  『傅師伯,傅師伯...』
  
  『傅師兄!』守在外面的太白宗修士看到傅長春,一窩蜂湧上來,紛紛關切地詢問。
  
  傅長春被攙扶著在屋前石椅上坐下,口中道:『不必驚慌,只是些皮肉傷。』
  
  靈玉知道,傅長春必定不只是皮肉傷,法陣中他從石道出來的時候,臉色灰拜,分明連經脈也受了傷。不過,她知道,這麼多弟子面前,他必須保持風度,再大的傷,也只能容後再說。
  
  就聽傅長春將事情吩咐下去:『...第三試就算了,法陣已經壞了,只能報請宗門修復,暫時弄不成了。』
  
  『那成績怎麼辦?』
  
  『就按前兩試成績算吧,反正實力是可以培養的,我們太白宗招收弟子,一向不拘溺於實力。』
  
  『好,就聽傅師兄的。』
  
  看著這些築基修士嘰嘰呱呱商議著,參與法會的煉氣修士們緊張地盯著他們。剛才法陣中遭遇突變,許多人都是靈氣耗盡,有的險些被遊魂奪舍,如果不是法陣及時被破,怎麼也要折損一些人。現在聽說不用參加第三試,前兩試成績不錯的人安心多了,而成績不佳的,卻生怕自己過不了關。
  
  靈玉暗自琢磨,自己第一試是甲等,不會有問題,就是第二試評的是乙等,該不會兩試都是甲等才能入門吧?那就太倒楣了。
  
  沒過多久,那邊商議完畢,一名築基修士走上前來,揚聲道:『第一試,問仙路,甲等、乙等過關。』隨著這聲音,有的人失望嘆息,有的人欣喜若狂。
  
  這名築基修士又道:『第二試,宗門試,甲等、乙等、丙等過關。』
  
  第二試是丙等的大大驚喜,沒想到自己還有機會!緊接著,這名修士又道:『兩關皆過者可以來領取獎勵了,願意入門的,請留下姓名,不願入門的,交回法會令牌。』
  
  確認自己過關了,靈玉放下心中大石,聽了這句話,才知道為什麼第二是要放寬條件。這裡是星羅海,許多散修不願進入宗門,只是為了獎勵才來參加,要刪除這部分,當然要放寬條件了。
  
  果然,靈玉就見許多人上前領了獎勵,交回了法會令牌。這樣的人居然將近上百,兩試過關的也不過三分之一,兩百多人。
  
  靈玉也上前領了獎勵,卻留下了姓名。
  
  從現在開始,她就是太白宗的弟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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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20-4-30 05:13:27

Chap.90 啟程


  靈玉既高興又擔心地回了小院,高興的是,自己通過了太白宗的法會,擔心的是,不知道羅蘊情況如何。
  
  『回來了?』范閒書正在堂屋裡翻著書,看到她進來,仔細觀察了一下她的表情,笑道:『看樣子,妳過關了。』
  
  靈玉點點頭,心情極好:「運氣不錯,羅師兄呢,還沒回來?」
  
  『恩,可能慢了點。』答完,頗感興趣地問:『怎麼樣,大宗門的法會到底是怎麼弄的?』
  
  兩人一邊等羅蘊,一邊就這個話題聊了起來。聽說這次法會發生了這樣的變故,而且還跟他們那天晚上的經歷有關,范閒書驚訝無比。
  
  『原來那天晚上出現的是飛天閣的妍姑娘...』范閒書略一沈吟:『奇怪,她到底有什麼是,需要上門來找羅師兄?』
  
  「你認識那位妍姑娘?」
  
  范閒書搖搖頭:『我哪裡會認識?只是在拍賣行聽別人說過。』
  
  靈玉好奇:「哦?這位妍姑娘到底是何方神聖,飛天閣的一個舞姬,居然有如此本事!」
  
  『要不是妳說,我也不相信。』范閒書慢慢說起他聽說過的事:『這位妍姑娘到底是什麼來歷,很少有人知道,大約五年前她出現在飛天閣,很快名聲大噪。飛天閣內像她這樣的女修很多,資質不高,身世不顯,或是出賣色相,或是出賣技藝,以求一步登天。這也是飛天閣的特色,凡人女子對修士來說,總是少了點吸引力...』
  
  意識到這些話不大適合對靈玉講,范閒書及時收住,瞅了靈玉一眼,見她的神色沒什麼異常,才接著道:『我之前聽說,這位妍姑娘只是煉氣修為,不過容貌極美,而且長袖善舞,與許多高階修士關係不錯,聽說仙盟內有兩位結丹長老,十分欣賞她,至於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外人就不知道了。』
  
  「哦...」靈玉想到八派法陣被人動了手腳,看來多半是妍姑娘利用了自己的人脈,比如仙盟的結丹長老,偷偷改動的。也只有掌握飛廉城的仙盟長老,這樣的身分才能改動法陣而無人察覺。
  
  也不知道她和伏元青如何了,徐正出來之後完全沒提起,傅長春和絕音婆婆也沒問,莫非他們也殞落了?
  
  想到這個可能,靈玉一聲嘆息。不管是伏元青還是妍姑娘,跟她都沒什麼交情,只是有些傷感,所謂仙緣,都要拿命去拚。長生不死、法術通天,通往這條路,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就像那條問仙路,一躍而過能見青天,可也有人邁不過去,摔下深淵,粉身碎骨。
  
  『咦,你們都在?』正想著,羅蘊回來了。
  
  「羅師兄!」兩人都站了起來。
  
  『這麼隆重地迎接我?』羅蘊心情很好,都會開玩笑了。
  
  靈玉見狀,提著的心放了下來,看樣子他沒受到影響,八成通過了紫霄劍派的法會。
  
  范閒書與她交換了一個眼神,笑問:『羅師兄,你通過了?』
  
  『恩。』羅蘊點頭,開心得快飛起來了:『本來以為通不過了,沒想到有那麼多人不想進門派,領了獎勵就跑,我就被算進去了。』
  
  「哦...」靈玉想了想,乾脆直截了當地問:「羅師兄,那天晚上來找你的是什麼人?你跟她什麼關係?」
  
  『啊?什麼人?』羅蘊的情緒還在興奮當中,沒明白她的意思。
  
  「就是一個月前,那個披斗篷的女人。」
  
  羅蘊聽得一愣,看看她,又看范閒書,小聲地問:『你們都發現了?』
  
  兩人一起點頭。
  
  羅蘊有些不好意思:『不是我故意瞞你們,這件事,妍姑娘不希望讓別人知道,所以...』
  
  「你到底幫她做什麼事?」
  
  羅蘊說:『也沒什麼,妍姑娘托我買築基丹,偏偏我那天辭工,沒找著她,她就親自上門來了。』
  
  『...難怪你之前問我,築基丹哪裡可以買到。』范閒書若有所思。
  
  「這麼說來,她築基不過一個月?」靈玉關注的卻是這點。
  
  『妍姑娘成功築基了嗎?』羅蘊還茫然不知。
  
  「如果你說的是飛天閣的那位妍姑娘,應該沒錯。」靈玉嚴肅地問:「除了幫她買築基丹,你跟她沒有別的關係吧?」
  
  『沒有。』羅蘊毫不猶豫地搖頭:『之前我在飛天閣做事,也只是認識妍姑娘,後來她托我辦事,才多來往幾回。』
  
  『這可奇了。』范閒書輕輕敲擊桌面,道:『你跟她關係並不密切,她卻托你辦這麼重要的事情。築基丹何等珍貴,她就不怕你貪了靈石一走了之?再說了,她是飛天閣的當紅舞姬,就算自己不便出面,難道沒有別人可以託付?』
  
  靈玉接過話頭:「看樣子,這位妍姑娘的處境也不大妙。急著買築基丹,又找上不太熟的羅師兄...應該不僅僅為了溟淵絕地之事,否則,她認識那麼多高階修士,這只不過是小事一樁。」
  
  『說不定,她急著築基,要擺脫的就是那些高階修士。有意思,真有意思!』范閒書瞇著眼睛笑了起來,之後又嘆道:『可惜,這麼個人物,可能已經殞落了。』
  
  如果事實真像是他們推斷了那樣,這位妍姑娘著實是位人物,在高階修士之間長袖善舞,又暗地裡謀劃築基,有膽量把購買築基丹這樣的事交給不太熟的羅蘊,還敢對八派法陣動手腳...
  
  『妍姑娘殞落了?』羅蘊嚇了一跳。
  
  靈玉搖頭:「只是猜測而已。」然後將法陣之事簡略地說了一遍。
  
  羅蘊聽了很是唏噓:『難怪徐前輩從法陣出來臉色那麼難看,妍姑娘膽子也太大了......』
  
  靈玉仔細觀察他的反應,見他只是可惜,並沒有太大的情緒反應,才放下心來。如果羅蘊只是替她買了一回築基丹,就算被徐正知道,也不要緊。說不定,人家早就知道了,聽妍姑娘的話,徐正那晚一直在跟蹤她,八成早就見過羅蘊了。
  
  這些築基修士的世界還真複雜,不過是招收弟子,背後居然還有這些糾葛。
  
  『對了,你們什麼時候走?』范閒書突然問。
  
  靈玉看看羅蘊:「太白宗十日後出發。」
  
  羅蘊緊跟著點頭:『紫霄劍派也是。』
  
  『十天...那過幾天給你們餞行。』范閒書的眼中閃過惆悵:『希望你們入得宗門,得償所願。』
  
  十天很快過去,靈玉和羅蘊一大早出發,到庶務堂集合,再一次前往連環島。這一次,人少了多了,合起來也就七八百人,不到一千之數。
  
  刑天門、森羅殿、觀惠寺都換了領隊修士,靈玉見狀越發傷感。生死不過一瞬間,前一刻還有說有笑的人,也許下一刻就天人永隔,無法挽回,不可逆轉,世上最冷酷的事,莫過於此。
  
  飛舟駛出飛廉城,飛向連環島。有一個人站在飛廉城外,仰頭看著悠悠飛過的飛舟,長聲嘆息。今日一別,不知何日再見,三年相伴,終是抵不過五年分離。今日的程靈玉,仍然是昔日的靈玉,今日的范閒書,卻再也不是昔日的仙石。
  
  只能道一聲珍重,山高水長,有緣再見。
  
  
  連環島集合之後,靈玉發現,屬於太白宗的小島上,出現了一名陌生的修士。這名修士相貌二十七八,俊朗沈穩,一身太白宗高階道袍,白底銀邊,顯得威儀不凡。最令人矚目的是,他身上氣勢驚人,一看就比先前那些築基前輩厲害得多。
  
  傅長春的傷大概是料理過了,今日看起來仍是精神抖擻,只是臉色微微有些蒼白。飛舟降落,他向這名修士恭敬揖禮,靈玉聽他說道:『弟子拜見藍師叔。』
  
  藍師叔?靈玉微微皺眉,聽起來好耳熟啊...既然傅長春口稱師叔,這位就是結丹修士了?
  
  靈玉目不轉睛地盯著這人看,她還沒見過結丹修士呢,飛廉城的結丹修士架子大得很,通常情況下不會出現在大街上,她也不常出門,沒機會見。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肆無忌憚了,這名結丹修士瞥過來一眼,見是名新入門的小弟子,也就沒說什麼。靈玉卻被嚇了一跳,連忙垂下視線,不敢再亂打量。
  
  『人都到齊了?』這名藍師叔問。
  
  『是。』傅長春始終恭敬:『請師叔訓誡。』
  
  藍師叔點頭後,傅長春邁前一步,揚聲道:『諸位弟子,這位是我派結丹真人,姓藍,諱沐陽,你們要稱藍師祖。』
  
  眾人躬身見禮:『弟子拜見藍師祖。』
  
  一百多人,齊聲問候,著實壯觀。
  
  藍沐陽輕輕點頭,伸手虛虛一托:『不必多禮。諸弟子,從今日開始,你們就是太白宗的正式弟子了,不管你們以前是什麼身分,散修也好,家族弟子也罷,入我太白宗,就要遵守我太白宗的規矩,以前的事,都一筆抹了。不管你們犯了什麼事,都可以不計較,但從今往後,如果你們敢把往日的陋習帶入太白宗,休怪本座不講情面!』
  
  先是溫和,再是威嚇,說完這段話,藍沐陽一擺手:『行了,啟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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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20-4-30 13:20:51

Chap.91 宗門


  藍沐陽帶著眾多弟子,乘坐飛舟,從連環島出發,足足飛了三天。
  
  除了太白宗,其他七大派也是如此,而且,好幾個門派都派出了結丹修士隨行。靈玉覺得,這事八成跟法陣之內發生的事情有關,但她現在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弟子,沒有資格參與這些,所以不用想那麼多,反正跟她也沒什麼關係。
  
  懷著這樣的心情,靈玉一路悠閒無比地觀賞著星羅海的風光。飛舟之上看星羅海,風景特別美麗,明淨的天空下,大海寧靜幽藍,大大小小的島嶼星羅棋布,如同一枚枚寶石,靜靜地伏在藍色的綢緞上,賞心悅目。
  
  『程師妹很喜歡看風景?』耳邊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靈玉轉頭,看到何曉詩站在一旁,笑意吟吟。這位何師姐頗得傅師伯的喜愛,在太白宗有些地位,靈玉曾經想過,有機會一定要與她交好,可惜,她不過是新入門的小弟子,沒機會跟她搭上話,現在何師姐送上門來,豈有放過的道理?
  
  「何師姐也覺得星羅海的風景很美嗎?」
  
  何曉詩輕輕點頭,抬目遠眺:『在陵蒼可見不到這樣的景色,讓人覺得心胸也開闊了許多。』
  
  陵蒼...對這個即將踏入的地方,靈玉充滿了嚮往。各大宗門、無數修士,上天入地,御劍飛仙。
  
  「何師姐,陵蒼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恩...陵蒼很大很大,比星羅海域大得多,靈脈分布廣泛,修士也極多。我們太白宗位於中部的太白山,整座山脈綿延千里,坐落著大大小小幾十個宗門,我們太白宗是最大的一個...』何曉詩是個不錯的聊天對象,從陵蒼到太白宗,再從太白宗到各大宗門,話題漸漸拉開,風土人情、習俗趣事,信手撚來。
  
  說了大半天,眼見飛舟即將到達一座大島,何曉詩笑道:『我們的目的地到了。』
  
  「啊?」靈玉看著下面那座島嶼,茫然:「我們已經離開星羅海域了嗎?」怎麼看都不像啊!
  
  『當然不是,光憑飛舟,從星羅海域到達陵蒼,起碼要飛幾個月。』何曉詩說:『所以,我們來靈樞島,通過傳送陣離開。』
  
  傳送陣!靈玉聽說過,傳送陣是一種能讓人瞬間傳送到萬里之外的陣法,高深玄妙,整個滄溟界只有一些大宗門大勢力才知道如何布置。
  
  「既然有傳送陣,為什麼我們不直接從飛廉城傳送呢?」
  
  何曉詩笑了起來:『能從飛廉城傳送,那也能傳送到飛廉城,星羅仙盟若是把傳送陣布置在眼皮子底下,豈不是在臥榻之側給別人開了條路?同樣的,我們陵蒼各大宗門也不會把傳送陣直接布置在宗門內,否則一旦傳送陣被別人控制,宗門就等於失守了。』
  
  靈玉恍然大悟:「原來如此,要不是何師姐指點,我還不知道,只是傳送陣的位置這麼小的事情,干係如此之大,受教了。」
  
  何曉詩很滿意她的態度,她之所以跟靈玉套近乎,是因為傅長春說過,靈玉的體質與藍師祖十分相似,晉階的可能性比別人要高。藍師祖已經是結丹真人了,靈玉結丹的可能性也很大,這樣有潛力的人物,當然要趁早交好了!
  
  到達靈樞島,各大宗門弟子從飛行法器上下來,安排傳送。
  
  『十人一組,不得擁擠!』幾百人擠進靈樞島的傳送大廳,頓時擠得滿滿當當。
  
  每個傳送的煉氣弟子,都會被發放一張靈符。萬里傳送陣,力量太過龐大,煉氣弟子難以承受,需要用靈符護持自身。
  
  同樣是刑天門先上,再是森羅殿,只是主持的築基修士不再是原先那兩位了。
  
  很快輪到太白宗,靈玉擠在十個人中間,拍上靈符,傳送陣就啟動了。傳送的感覺跟那天進法陣有些類似,只是撕扯的力量更大,從身體到經脈都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壓制,如果不是有靈符的護持,傳送到達之時必定會經脈破裂,身受重傷。
  
  傳送陣的白光散去,靈玉已經到達陵蒼南部的寧安城。最遠的是刑天門和幽冥教,他們的山門駐地在陵蒼最北的冰湖。然後是極意宗和紫霄劍派,都在西邊。最近的是赤霞宮和森羅殿,他們的宗門駐地靠南,中間則是太白宗和觀惠寺,二者離得頗近。
  
  靈玉找了個機會跟羅蘊到別,太白宗和紫霄劍派離得不算近,以煉氣弟子的腳程,最起碼要走幾個月,他們進入宗門都是為了在仙路上更進一步,短期內應該不會外出了。
  
  隨後,各大宗門再次安排傳送。
  
  又一次從傳送陣出來,靈玉見到的,是一座比飛廉城更宏偉的仙城,她對著這座仙城目瞪口呆,還以為見識過飛廉城自己不再是土包子了,見了此城才知道,自己只是從大土包便成了小土包。
  
  這座仙城名為淩雲城,是離太白宗和觀慧寺最近的一座仙城,城中人口多達千萬,在陵蒼也是數得上的大城。
  
  看著這座恢宏的仙城,靈玉脫口道:「有如此仙城,各大宗門何須前往星羅海域招收弟子?」
  
  離她不遠的何曉詩笑了起來:『程師妹果然聰明,來自大夢澤和星羅海域的弟子,在門中不過十之一二。』
  
  靈玉掐指算了算,駭然:「原來宗門有那麼多弟子!」
  
  每隔十年,太白宗大概會從星羅海域招收百名弟子,想來大夢澤也是差不多,如果他們只是占了十之一二,那每一次招收的弟子總人數就是上千,十年招收上千弟子,百年不得上萬?就算中途折了一些,可煉氣弟子的壽元不只百歲,如此隨便算算,太白宗的煉氣弟子人數也在萬名以上!
  
  何曉詩擺擺手,淡定地說:『程師妹可能不知道,我們宗門內部的弟子亦會結婚生子,後代只要資質過得去都會進入宗門中,所以,宗門弟子的人數,比程師妹想像的應該還要多一些。』
  
  「...」靈玉再一次被震驚,內心感嘆,不想再當土包子是一條長遠的路!想來也是,只是一個飛廉城就有近萬名築基修士,一個大宗門有數萬名弟子,有什麼奇怪的?
  
  當日,飛舟再次從淩雲城出發,這一次,將直抵太白宗的山門。
  
  一天之後,飛舟在太白宗山腰落下,藍沐陽領著眾弟子下來。太白宗的山門,與宗門試裡見過的一模一樣,只是實地看來,更氣派,也更脫俗。
  
  四周弟子來來往往,仙鶴飛舞,靈獸嬉戲,更顯生氣勃勃。
  
  『好了,你們自去安排吧,本座還要去向掌門覆命。』
  
  傅長春和眾位弟子低頭拱手:『恭送藍師叔。』
  
  藍沐陽擺擺手,逕自離開了。
  
  傅長春領著眾弟子驗過令牌,進入宗門,直接拐進宗門旁邊的大殿,便是試煉中見過的執事殿。
  
  『把法會令牌拿出來,交換弟子令牌。』傅長春囑咐一聲,將名錄交給執事殿的執事。
  
  那執事按照名冊,一個個叫過來,上交法會令牌,留下真元印記,領取弟子令牌。之後是安排住宿、發放雜物等雜事,等一切都結束,已經是傍晚了。
  
  靈玉與一干女弟子被送到一座偏僻的山峰,住了下來。這座山峰,名為攬月峰,住的都是女弟子,峰頂靈脈最佳的地方,住了十幾名築基女修,然後就是幾百名煉氣女弟子。
  
  攬月峰的規模,在太白宗完全排不上號,靈脈也不算好,不但比不上有元嬰修士坐鎮的山峰,連結丹修士都不屑在此建立洞府。不過,靈玉已經很滿足了,攬月峰靈脈再不好,比飛廉城她住的總是不差,而且,人少就意味著地方大,住得寬敞,能分到的靈氣也多。
  
  何曉詩把她們這些女弟子帶到攬月峰,告訴她們隨意到山腰挑一間房子,然後報到攬月峰的執事所,如果不滿意那也行,自己找個地方建一棟,當然,大部分新入們弟子是不會這樣做的,直接挑一間就是了。
  
  攬月峰的特產是各式各樣的竹子,建的房子也都是竹樓,靈玉撿了間看起來還算整齊、不用怎麼修繕的,住了進去。令她意外的是,居然還有兩名雜役的名額,不過,雜役食宿要自理,宗門概不負責。
  
  靈玉乾脆去問自己的靈寵能不能算在雜役裡,攬月峰的執事看到阿碧,吃了一驚。像這樣修為不高,卻已經化成人型的精怪並不多,太白宗內有那麼幾隻,也是結丹修士的靈寵。不過,門規並沒有說煉氣弟子不可以帶化型靈寵。
  
  靈玉也不怕別人覬覦,阿碧這隻笨妖,除了除役還不錯,簡直是一無是處,誰會貪她?收這麼一隻笨妖當靈寵,還不如直接照個雜役,至少還恭恭敬敬的,也不會惹事。
  
  執事所輕鬆放行,阿碧順利領到雜役令牌,她個沒心沒肺的,到了太白宗,一點也不思念飛廉城了,尤其她發現,攬月峰特產月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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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20-4-30 18:15:46

Chap.92 攬月峰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靈玉等新弟子被喚到執事所。
  
  攬月峰的執事所位於峰頂,掌管執事所的,是本峰唯一築基後期修士,屠秋容屠師叔。
  
  執事所的堂屋裡擺著許多蒲團,已經坐了十幾名女修,看到靈玉進來,好些女修面露詫異,聚在一起竊竊私語。靈玉視而不見,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反正她已經習慣了,出場總是如此,什麼傾國傾城的美人,都及不上她的回頭率。
  
  沒過多久,一名面相尚且稚嫩的少女走過來,坐在她身旁的蒲團上,好奇地看了幾眼,出言問道:『這位師姐,如何稱呼?』
  
  靈玉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我姓程,道號靈玉。」
  
  『原來是程師姊。』少女熱情地自我介紹:『我叫許寄波,來自大夢澤許家。』
  
  太白宗同時派出執事,前往星羅海域和大夢澤招收弟子,兩批弟子前後繳回的宗門。
  
  『看程師姊眼生的很,可是來自星羅海域?』
  
  對方如此熱情,靈玉也不好冷淡以待,回道:「是啊。」
  
  『我長這麼大,還沒去過星羅呢。聽說星羅...』許寄波很是健談,沒多久,就和靈玉相談甚歡了。
  
  靈玉並不是冷僻的性子,只是容貌所限,很少有女弟子能夠坦然相待,哪怕是玄淵觀的石靜白和俞希音,也始終隔著一層,沒辦法,只能說沒有那個緣分。
  
  『...我們大夢澤最稀罕的,就是夢迴石了。這種石頭是上好的煉器材料,有穩定新神的作用,煉器過程中加上一點,對修士很有幫助...』正說著,一名道姑帶著兩名煉氣弟子走進堂屋。
  
  這道姑頭戴芙蓉冠,身披天仙洞衣,腳踏雲履,渾身上下一絲不苟,面貌在三時左右,雙眉清朗,目光威嚴,一看就是為人嚴謹之輩。
  
  她走到台上,端坐下來,身後一名煉氣弟子上前一步,揚聲道:『諸位師妹,這位便是攬月峰執事長屠秋容屠師叔,還不見禮?』
  
  眾弟子聞言,連忙起身,齊聲揖禮:『弟子拜見屠師叔。』
  
  『免禮。』屠秋容抬了一下手臂:『都坐吧。』
  
  眾弟子紛紛坐下,在場五六十名女修,行動間卻悄然無聲。
  
  屠秋容滿意地面露微笑:『妳們不必緊張,我們攬月峰在宗門之內只是一座小峰,既沒有元嬰祖師,又沒有結丹真人,規矩沒有那麼嚴格,只要妳們不惹事,我也不會多管。』
  
  話雖如此,眾弟子沒一個敢放肆的。她們都是剛入門,連地頭都還沒摸熟,這位屠師叔一看就很嚴肅,哪敢當真。
  
  『好了,芳菲,把弟子手冊發下去。』
  
  『是。』之前那名煉氣女弟子應了一聲,從乾坤袋中取出一大疊玉簡,發了下來。
  
  靈玉拿到玉簡,探入神識,大略查看了一遍。這份弟子手冊開頭便是門規,然後是宗門概況,各峰介紹,以及注意事項。內容不多,但對一名普通弟子而言,看完手冊大概就知道如何在宗門內生活了。
  
  等她們大概看完,屠秋容才開口:『這份弟子手冊寫得很清楚,妳們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按照手冊來就是。除此之外,妳們修煉遇到難題,可以去問道宮請教執事;想找差事賺取靈石,直接去領事殿;買賣東西,到主峰天街;發生衝突,則來找我,明白了嗎?』
  
  眾弟子齊聲應道:『是,屠師叔。』
  
  屠秋容面露微笑:『我這個人,只要妳不犯事就很好說話,犯了事...呵,別看攬月峰小,我們的女弟子是最乖的,相信妳們不會讓我失望。』
  
  靈玉聽著這溫柔的腔調,卻打了個寒顫。
  
  『好了,都去吧。』屠秋容揮揮手:『這幾天妳們自己熟悉一下,攬月峰自由出入,別惹事就行。』
  
  『是,弟子告退。』一干煉氣女弟子退出執事所,三三兩兩結伴而去。
  
  靈玉與剛結識的師妹許寄波同行,說來也巧,她們住的地方相隔不遠,徒步也就一盞茶的功夫。
  
  『我還以為大宗門很嚴格呢,沒想到還挺寬鬆的。』許寄波一邊走一邊說:『難怪我堂兄堂弟他們,都想拜入陵蒼宗門。』
  
  「哦?你們家族很嚴格?」靈玉隨口問。
  
  『可不是!程師姊妳不知道,我們幾時起,幾時歇,吃什麼東西,穿什麼衣服,每天修練幾個時辰,休息多久,都有嚴格的規定。而且每個月都有一次測試,如果不合格,就會被逐出本宗,取消物質供應。』想起家族的日子,許寄波目露畏懼。
  
  這種管理方式,靈玉聽都沒聽說過,她奇道:「我們修道之人講究天人感悟,嚴厲不是不好,只是這麼死板...」
  
  『程師姊妳也絕得很死板啊?我也這麼覺得,可這是幾千年來的規矩,我們大夢澤的世家,基本都是這樣過來的,說也說不通。』許寄波說罷,又笑了起來:『現在我終於脫離苦海了,太白宗真好,一年只要完成兩次任務就行了,其他時間完全自由。嘿,這才是人過的日子嘛!』
  
  沒想到這位許師妹在那般嚴苛的環境裡長大,居然是這麼活潑的性格,難道這就叫物極必反?
  
  靈玉說:「妳別高興得太早,屠師叔說了,沒犯事她不管,要是犯了事,妳猜她會怎麼做?」
  
  想到剛才屠秋容的表情,許寄波抖了一下,瞥到靈玉似笑非笑的表情,悟了過來,拍了她一下:『程師姊,妳嚇我!』
  
  「我只是提醒妳!」靈玉立刻轉了話題:「我餓了,去膳堂嗎?」
  
  『好!吃完飯我門出去逛逛吧,聽說我們太白宗,靈脈最好的五峰都有元嬰祖師坐鎮,還有天街,好像很熱鬧呢...』
  
  太白宗的弟子,還未僻谷的,可以在各峰膳堂用餐,也可以自行開夥。新弟子們初來乍到,屋子還沒打掃完,就在膳堂用餐。靈玉已經吩咐阿碧了,屋子打掃完了,去膳食局購買食材,她是太白宗正式弟子,有免費的食材可以用,再加個阿碧,添些靈石就行了。
  
  吃完了飯,靈玉和許寄波騎著紙鶴,熟悉了一下宗門環境。
  
  太白宗靈脈最好的,是位於北面的五峰,即紫蓋峰、玄女峰、觀雲峰、扶海峰、少陽峰。這五峰皆有元嬰修士坐鎮,其中修為最高的元後大修士顯化真人就住在紫蓋峰。
  
  靈玉和許寄波去紫蓋峰瞻仰了一下,果見此峰紫霞如蓋,有如天帝降臨,難怪名字如此霸氣。元嬰修士坐鎮的山峰,只有其直系弟子可以居住,她們這樣的入門小弟子,只能瞻仰一下,想上去,那是沒門。
  
  靈玉嘆息著說:「什麼時候,我也能獨佔一峰,那就威風了。」
  
  『想得美!還是先築基再說吧!』說到築基,許寄波面露愁容:『唉!想築基也不容易,沒有築基丹,能築基成功的百不足一,可築基丹哪是那麼好弄的...』
  
  煉氣期,只是引氣入體,慢慢改造體質;築基,則是脫離凡胎,築就道基,只有築基成功,才是真正的踏入修仙之門,不食人間煙火,凡鐵不傷。別看太白宗弟子多達幾萬名,築基成功的不過千餘,這還是精挑細選的結果。飛廉城幾百萬修士,築基修士也不過萬名,機率更小。
  
  靈玉琢磨著,這事她也得上心了,按太白宗弟子的平均修煉速度,三五年內,她就能達到煉氣圓滿,而築基丹,絕對不是那麼容易弄到的。
  
  
  "啪"一個耳光重重地打在臉上,徐正跌了出去,隨之而來的是森然的聲音:『我讓你去星羅,不是去惹事的!』
  
  徐正撞在洞府石壁上,閉上眼,牙關緊咬,雙拳緊握,似乎在忍受著某種屈辱。如此數息,他睜眼之時已是神色平靜,目光淡然。
  
  默默起身,他垂著視線,道:『袁復叛門出逃,我既遇見了,就沒有放過的道哩,這不是您教的嗎?』
  
  『哼!如果是我遇見了,當然不必放過他,可你算什麼?』站在徐正面前的,是個面貌三十多歲的男子,劍眉星目,甚是英俊,穿一身深紫劍袍,氣派至極。
  
  從輪廓來說,徐正與他有幾分相似,但也僅僅只是相似。修仙界的男女,多半英俊美貌,這男子容貌雖佳,但別人看到他,關注點絕對不是他長相如何。徐正卻不然,他形貌俊美,氣度森寒,足以讓任何人見過之後,第一時間回想起來的都是他過人的容貌。
  
  『既然處理不了,就乖乖的別動!省得鬧了事,還要本君替你收拾爛攤子!』
  
  徐正默然不語。
  
  這男子深深吐出一口氣,略緩了緩:『你這一身傷,少說也要一年時間調養。想將溟淵之氣全部拔除,就算本君親自出馬,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你才剛剛築基沒幾年,萬一不好,傷了道基,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才能補回來--要是壞了我的事,就算將你千刀萬剮,也難消本君心頭之氣!』
  
  徐正始終低著頭,一言不發。
  
  這男子坐回主位,端起桌上的靈茶,慢慢地飲了一會兒,眼角瞥到他,冷冷道:『還楞著幹什麼?滾去劍池,三年之內,不準出來!』
  
  徐正低垂的目光閃過一絲難以言說的情緒,低低應了一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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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20-4-30 19:14:47

Chap.93 這也叫劍修


  『噗--』攬月峰的執事弟子芳菲一口茶噴了出來,瞪著靈玉:『妳說什麼?』
  
  靈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小心翼翼地重複:「我想換套弟子服。」
  
  『男式的?』
  
  靈玉點點頭。
  
  芳菲一拍額頭,一副暈頭的模樣,最後無奈解釋:『不是師姐不講情面,妳要是穿著男式弟子服,進出攬月峰豈不是讓人誤會?』
  
  「...」靈玉想了想,芳菲這說法也有道理。攬月峰畢竟只是個小峰,住的全是女弟子,容易讓人誤會。可是,太白宗的女弟子服飾太過嬌柔,她有點穿不進去...
  
  芳菲見她一臉為難,再瞅瞅她那張俊臉,心就軟了,道:『程師妹,其實我們太白宗並不強制要求穿弟子服飾,妳要實在穿不慣,可以自己另做。』
  
  「哦?」靈玉眼睛一亮。
  
  芳菲乾脆好人做到底:『或者,妳去主峰浣織局,找兩個綉娘給妳修改一下,另作還要花錢,只是修改浣織局勢不收錢的。』
  
  靈玉大喜,深揖一禮:「多謝芳菲師姐。」
  
  芳菲擺手:『只是舉手之勞,不必稱謝。』眼珠一轉,又笑道:『程師妹,妳還沒去領任務吧?師姐有個建議,要不要聽聽?』
  
  「嗯?」靈玉瞅著芳菲笑咪咪的表情,總覺得有貓膩,可人家都這麼說了,不好拒絕,便道:「請師姐指教。」
  
  芳菲道:『像管理藥園、照顧靈獸這種好差事,輪不到我們這些沒背景的弟子,乾脆就不用想了。妳又是剛入門,地頭都沒摸熟,最好也不要外出。不如,去找個看守之類的差事吧,既輕鬆,又不用離開山門,最適合不過了。』
  
  「哦...」靈玉又有疑問:「師姐,這樣的好差事難道沒有人搶嗎?」
  
  『放心吧,他們搶不過妳。』芳菲笑咪咪,揮著小手帕:『聽師姐的,放心去吧。』
  
  靈玉一頭霧水,先去了浣織局,將弟子服拿去修改一下,接著去了領事殿。太白宗掌門之下主要分為七個堂口,執事堂、戰令堂、問道宮、萬法閣、演武堂、靈獸宮、百藥園,其中執事堂總領各堂,管理人事、資料、店鋪、日常事務。
  
  執事堂下,又分為一殿二堂三局四院,一殿為領事殿,門派或個人發布非強制性任務,由門下弟子自由領取;二堂即內外堂,內堂負責元嬰、結丹修士即其門下弟子,外堂負責其他弟子;三局是膳食局、浣織局、土木局,皆是雜役,負責宗門全部弟子的日常起居;四院是凝丹院、寶器院、千機院、靈符院,各院作用皆如其名,主要向弟子出售材料,收購成品,是宗門內有一技之長的弟子們主要收入的來源。
  
  像靈玉這樣的弟子,每年從領事殿接取兩件門派下發的任務,就可以享受太白宗所有的福利,想賺靈石,那就去接懸賞任務。懸賞任務有的是個人發的,也有的是門派發的,以難度定報酬。
  
  領事殿就在執事殿的對面,人來人往,進進出出的弟子極多,不時還有築基修士出入。在太白宗,築基並不是多高的修為,沒有被元嬰或結丹真人收入門下,也只是普通弟子而已,只是不再有每年任務的限制,待遇也好得多。
  
  對築基修士來說,大宗門還是頗有吸引力的。靈脈上佳,洞府安全,行事有靠山,還有每年的弟子份例。不過這些並不能打動所有的築基修士,到了築基這個修為,賺取靈石並不難,找個合適的仙城居住也容易,雖然資源少一些,但有宗門修士沒有的自由。不過陵蒼宗門勢大,一些高階的功法幾乎都在宗門,所以修士們往往選擇前者。
  
  靈玉擠進領事殿,等了好一會兒。領事殿的大廳是發布懸賞任務的地方,人氣最火爆,偏殿則是接取門派任務的地方,人也不少,但跟大廳沒得比。
  
  『這位師弟...』負責發布任務的執事女弟子看到她,愣了一下,不大確定地說:『這位師妹?』
  
  「師姐有禮。」靈玉微微一笑。
  
  聽到她的聲音,確定她的性別,執事女弟子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她臉上多轉幾圈,才道:『這位師妹,想接什麼任務?』
  
  靈玉問:「敢問師姐,是不是有看守之類的任務?」
  
  『看守?』女弟子眼睛一亮:『有,這個任務倒是適合師妹。』說著,將手中獸皮紙攤開。
  
  這並非普通的獸皮紙,上面光芒閃爍,字元晃動,顯然施了法術。女弟子指著某一行字:『師妹請看,這個山門值守的任務還可以接取,為期一個月,一天六個時辰。』
  
  靈玉仔細看了一下,山門值守很簡單,就是輪批守在山門,接待來客。太白宗弟子進出山門,護山大陣會自動檢測其身上的弟子令牌,用不著他們;門下弟子的親友來訪,直接在山腳的迎客樓等候就是;只有別的門派來人,才需要山門值守接待。這個任務很輕鬆,一個月也不算久。
  
  真是奇怪,還真讓芳菲說準了,她一說接這個任務,立刻就接到了。
  
  「師姐,我真的可以接嗎?」靈玉又問了一遍。
  
  『當然可以了。』這位女弟子又把目光定在她的臉上,笑得別有深意:『師妹這樣的,正合適。』
  
  「為什麼?」
  
  『因為...』
  
  『喂,妳好了沒有?』後面的人等得有些不耐煩了:『要接就接,不接換一個,哪那麼多廢話!』
  
  靈玉瞅了一眼,後面一排人都面露不快,連忙道:「那就麻煩施解了,我就接這個任務。」
  
  『好哩!』執事女弟子動作極快,拿了她的弟子令牌,打進幾個法訣,交還給她:『拿到值守房去,三天後就輪到妳了。』
  
  「多謝師姐。」
  
  從領事殿出來,靈玉想起來她還有兩件事要做:去問道宮請教執事,再去萬法閣挑本功法。每個新入門的正式弟子都可以挑選一本與修為相對應的功法,另外,萬法閣還設有博文館,一些雜文筆記免費開放,但不得外帶。這是靈玉最眼紅的,她迫切地想要知道滄溟修仙界的主流思想,這能更好地理解這個世界,學習修仙知識。
  
  問道宮和萬法閣連在一處,靈玉先去了問道宮。
  
  太白宗的管理方式,各弟子不管修習什麼都雜居一處,但在問道宮有詳細的分類。比如,法宗分脈、劍宗分脈、符宗分脈、丹宗分脈、器宗分脈、武宗分脈...幾乎囊括了道門所有的修行分支,據說醫宗最近鬧著要分出丹宗分脈,逼著問道宮立了醫宗教習,正在試行當中。
  
  靈玉在密密麻麻的分脈裡,找到了劍宗分脈,又等了好半天。
  
  劍宗教習,是一名二十來歲的青年,名叫端木臨,面相憨厚,看起來很老實的樣子。
  
  人家是築基修士,就算真的老實靈玉也不敢放肆,恭恭敬敬地見了禮:「弟子見過端木師叔。」
  
  端木臨態度也很和氣:『不必多禮,妳是第一次來問道宮?』
  
  「是。」
  
  『妳在修行上有什麼疑問嗎?』
  
  對方直入主題,靈玉也不囉嗦,道:「弟子之前沒有正式的劍修傳承,故而特來請教師叔,是否需要重新選一門功法。」
  
  『沒有正式傳承?』端木臨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妳一身劍氣頗為精純,十分難得,妳且出招試試。』
  
  「是。」靈玉退後一步,拔出坎離劍,一抖腕,灰濛濛的劍身發出一聲輕鳴。
  
  『好劍!』端木臨贊了一句,看到靈玉露出笑容,又說:『喔,這把劍材質不錯,水火二性竟能如此相容。不過,打造手法堪稱垃圾,簡直不堪入目!唉,可惜啊可惜,這樣的材料如果讓我來打造,必定能打造出一把上等靈器!』
  
  「...」誰要說這位端木師叔憨厚,她就砍死他!
  
  『試試妳的劍招。』
  
  靈玉默默看了他一眼,手臂一振,坎離劍劃出兩道劍氣,一紅一藍,遊走不定。她按照柳威意的教授,揮動劍招,紅藍劍氣時而分開,時而纏繞,時而合為一體,成為紫色劍氣。
  
  『咦!』端木臨輕輕敲了敲桌面,頗感興趣地說:『有意思,妳居然是水火二靈體,這劍氣也有趣,水火二性完全相容,初一看還以為是紫霄劍氣。對了,妳修煉的是什麼功法?』
  
  靈玉從懷中取出《太素紫雲心經》,奉了上去:「師叔請看,我修煉的是這部功法。」
  
  她奉上的這本是玄淵觀發下的,而非仙書修改過的。端木臨接過一看,眉頭就皺了起來,隨手翻了一遍,丟還給她:『這就是妳的功法?劍招呢?』
  
  「劍招?」靈玉莫名其妙:「剛才弟子不是給師叔演練過了嗎?」
  
  『...我說的是紀錄劍招的功法!』
  
  靈玉仔細地思索了一下,搖搖頭:「回師叔,好像沒有。」
  
  端木臨詫異:『那妳是怎麼練劍的?就這麼埋頭劈來劈去?』
  
  靈玉說:「弟子之前修了一套劍法,再就是這本功法。」
  
  『沒有劍法跟功法相合的那種?』端木臨不死心地問。
  
  靈玉搖頭:「沒有。」
  
  端木臨瞪了她半晌,嘟囔:『難怪妳說自己沒有傳承,妳這也叫劍修?』又看看她手上的坎離劍,恨恨道:『真是可惜了這麼一把劍。』
  
  『走吧!』面對一臉茫然的靈玉,端木臨沒辦法:『先去挑一本功法,從來沒見過修練功法不是劍譜的劍修...』忍不住又說了一遍:『這也叫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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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20-5-1 02:13:47

Chap.94 山門值守


  經過端木臨一番恨鐵不成鋼的教導,靈玉終於明白了,身為劍修,修練的功法不應該是分開的。像她這樣,用普通的劍法聚集靈氣,速度慢,效果也差,而修練的功法居然與劍法毫無關係,這在滄溟界簡直不可思議,所以端木臨直言,她這麼修練,根本算不得劍修。
  
  劍修的功法應該分成兩部分,一部份是劍法,另一部分是心法,心法與劍法相輔相成,簡單來說,就是配套的。另有一些功法甚至還有鑄劍養劍的部分,因為劍的習性也要考慮進去。
  
  靈玉拿著端木臨給的劍修入門,覺得自己過去六年白過了!
  
  端木臨這般囑咐:『妳已經煉氣八層,再不打基礎就來不及了。所幸,妳劍氣精純,並不算太耽誤自己,這幾年內改變修煉方式,轉化劍氣,萬不可馬虎,不然,就耽誤築基領悟劍意了。』
  
  靈玉謝過他,回了攬月峰。
  
  給她挑功法的時候,端木臨頭痛不已,兩種不同的靈體本來就少見,何況出現在劍修身上。最後,他選了一本《五行劍訣》,說:『按理,劍修通常會按照靈體的五行選擇其一修煉,妳既然是雙靈體,隨便選修一種,或者修兩種都行。』
  
  靈玉聽著這話,總覺得不對味--怎麼好像,他挑不下來,乾脆選了個最基礎的給她?不管怎麼說,這位端木師叔看起來挺負責任的,那就先聽著吧--再怎麼樣,她總得把功法先換了,否則,真耽誤築基領悟劍意,那就麻煩了。
  
  再說,她還有絕招呢!
  
  靈玉從乾坤袋裡掏出仙書,沖外頭喊:「阿碧,今天多買點靈獸肉回來!」
  
  靈玉盤算了一下,在飛廉城半年她瘋狂修練,靈石剩下不多,也就幾百塊,再加上法會勝出的獎勵,加入宗門第一年的弟子份例,總共六百多塊,在算上宗門發放的丹藥等等,預估可以用上兩三年。而且,她目前面臨著改換功法,丹藥消耗並不大,大可以在煉氣圓滿之後再考慮賺錢的問題。
  
  『諾,靈獸肉。』沒多久,阿碧回來了,提著靈氣四溢的靈獸肉,放到她面前。
  
  靈玉低頭瞅瞅,又抬頭看看,指著這靈獸肉:「就這麼多?」
  
  『不然呢?』阿碧攤手。
  
  「我不是給了妳五塊靈石嗎?怎麼就買了這麼點?」靈玉想著,眉毛又豎了起來:「妳又買了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沒有!』阿碧大喊冤枉,張開手擺出任由搜身的樣子:『不信妳搜!』
  
  靈玉指著桌上的靈獸肉:「五塊靈石,就買了這點東西?我記得我那份是不要錢的吧?」
  
  阿碧說:『要不是還有一份不花錢的,妳以為我們還吃得上肉?』她扳著指頭數:『妳知道現在肉有多貴嗎?煉氣三層,一塊靈石五斤;煉氣五層,一塊靈石一斤;煉氣七層,一塊靈石三兩;煉氣八層,不得了,那不是論斤賣的,也不是論兩賣的,而是論片賣的!』
  
  『妳看看。』阿碧提起那塊肉:『這是煉氣五層的靈獸肉,一塊靈石只能買一斤,靈獸肉又重,隨隨便便一秤那就是十斤往上,我磨破的嘴皮才把這塊肉砍到了五斤,省了好多錢呢!』
  
  靈玉聽得一愣一愣的:「真的?」
  
  『當然是真的!要不是人家看我長得漂亮,還不賣呢!』阿碧理直氣壯地說。
  
  靈玉總覺得不大對,一時想不出來,乾脆先不管了。肉再少,仙書也得餵吧?提起那塊肉丟進乾坤袋,想了想,又覺得太少了八成餵不飽,就道:「把妳的精元珠子借我使使。」
  
  『啊?』阿碧立馬摀肚子,緊張兮兮地看著她:『妳幹嘛?』
  
  「反正拿出來就是了。」看阿碧緊巴著不放的樣子,瞪眼:「給不給?」
  
  『...給。』阿碧苦著臉,從丹田裡吐出珠子。她倒是想不給,可靈玉一旦生氣了...算了,當人靈寵,就要認命。
  
  經過一段時間的修養,太白宗靈氣注入也多,精元珠子又閃閃發光了。靈玉扔進乾坤袋,對站著不動的阿碧說:「用完了還給妳,作飯去吧。」
  
  阿碧扭了兩下:『哦...』
  
  出去之前,聽到靈玉嘀咕:「沒辦法,誰叫靈獸肉那麼貴...」
  
  阿碧差點一口血噴出來,含著兩包眼淚去廚房了,她再也不敢隨便提肉價了!
  
  餵了精元珠子,當晚仙書就出字了,只是,內容變了。
  
  「水火劍訣?」靈玉揉揉眼睛,確定自己沒看錯:「怎麼五行劍訣變成了水火劍訣?」
  
  她連忙掏出那本《五行劍訣》,沒錯,開篇明義,內容大致相仿。這本《五行劍訣》雖然是太白宗的基礎功法之一,但滄溟界的修仙水平高,需要修改的地方不多,仙書上的《水火劍訣》開頭跟《五行劍訣》差不多,只是越到後面,相差越大。五行劍訣修的是五行,水火劍訣摒棄了金木土,只從水火入手,而且是同時修練,後面還有如何將之合二為一的內容。
  
  靈玉看得如癡如醉,她的坎離劍氣,利用的是她獨特的體質以及坎離劍的特殊屬性,跟功法壓根沒關係。水火劍訣卻不然,哪怕是普通的資質也可以修練這功法,修出坎離劍氣。有了這本水火劍訣,她必定能脫胎換骨!
  
  靈玉信心滿滿,窩在屋裡把水火劍訣讀到倒背如流。
  
  三天後,靈玉去了值守房。不知道為什麼,她跨進值守房就覺得怪怪的。
  
  『程靈玉?』值守房的值守執事看著她,目光帶著懷疑,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弟子在。」靈玉上前一步。
  
  打量完了,這執事拋給她一面令牌:『這是妳的值守令牌,百川!』扭頭沖外面喊。
  
  『來了!』一名二十左右煉氣十層的青年跑進來,笑嘻嘻問:『高師叔,什麼事?』
  
  高執事指了指靈玉:『諾,這次的值守弟子,歸你管了。』
  
  『好,這位...師妹,跟我來吧。』
  
  靈玉向高執事拱了拱手,跟在青年身後退了出去。
  
  出了值守房,這青年好奇的目光毫不遮掩地落在靈玉身上:『師妹如何稱呼?』
  
  「程靈玉,未知師兄高姓大名?」
  
  『我姓韋,名百川,妳叫韋師兄或者百川師兄都可以。』青年臉上始終帶笑,且又長得俊美,十分討喜。
  
  --靈玉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悟了過來值守房哪裡怪了。這裡進進出出的男女弟子,包括那位高執事,都是男的俊女的美,美貌度超過平均值很多。難道芳菲和那位領事殿的師姐指的就是這個?值守弟子,要出賣色相?
  
  靈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總不至於把她當男色賣了吧?
  
  『程師妹,妳難道不是自願來值守房的?』韋百川注意到她突變的神情,出言問道。
  
  靈玉看看他,又看看不遠處其他值守弟子:「韋師兄,為什麼來值守房的同門,都長得...」
  
  『妳不知道嗎?』韋百川驚訝,看到靈玉搖頭,遂耐心解釋:『我們值守弟子,代表的是本門的臉面,形象不可輕忽,所以...』
  
  「只是這樣?」靈玉不相信,只是這樣的話,芳菲何必那個模樣。
  
  『呃...』韋百川頓了一下,乾脆直言:『實話與師妹說吧,我們值守弟子接觸之人極多,所以容易惹桃花,時不時地...一般情況下也不會有什麼麻煩,但如果不幸被結丹前輩看中...』
  
  靈玉領悟:「哦...」她有點明白了,在值守房做事是有風險的,萬一被高階修士看中,麻煩就來了。雖說太白宗不至於出賣弟子,但誰知道對方什麼品行,以後還出不出門了?偏偏她沒有這個顧慮,容貌俊美,但是個女子,夠賞心悅目,卻不必擔心惹上桃花--男修不會看上她,女修又顧慮著她的性別。難怪芳菲會這樣建議,這果然是為她量身訂做的好差事!
  
  這麼一想,靈玉寬心了:「多謝韋師兄指點,以後還請韋師兄多多指教。」
  
  『好說好說。』韋百川看看周圍,小聲對靈玉道:『我們值守房的人看似風光,卻容易惹事,願意來的人不合適,合適的人不願意來。師妹好好做,要是得了高師叔青眼,必有賞賜。』頓了頓,又補充:『我們平常接待高階修士也容易得賞賜,只要做好了,靈石是不用愁的,這也是比別的任務好的地方。』
  
  這麼說,這個任務不但能完成宗門的要求,還能得到額外的賞賜。靈玉眼睛一亮:「謝韋師兄告知。」
  
  韋百川微笑,指了指對面:『來,我為師妹介紹一下,等一會兒,還有些事要交待給師妹。』
  
  韋百川帶著靈玉,與這次值守弟子會合,而後一併培訓,如何接待客人,要注意什麼,甚至連站立的姿勢、笑容的弧度、說話的腔調大小,全都有要求。
  
  靈玉被折騰了一下午,總算被放行了。她抹了抹額頭上的虛汗,當花瓶也不輕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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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20-5-1 09:23:17

Chap.95 小劍池


  『程師妹,來幫個忙!』韋百川大聲喊。
  
  「來了!」靈玉聽到聲音,從山門跑過去:「韋師兄,什麼事?」
  
  韋百川指了指小廳裡的女修:『這位白鹿庵的前輩,妳招待一下。』
  
  白鹿庵,佛修門派,只招收女弟子,簡而言之就是個尼姑庵。當然了,修仙界的尼姑庵跟凡俗界有那麼點不一樣,她們同樣僧衣芒鞋,戒律方面卻沒有那麼嚴格,修著修著,蓄髮還俗的也有。
  
  這樣的客人,男弟子不便招呼,畢竟人家是出家人,所以一向由女弟子接待。
  
  「知道了,師兄放心。」靈玉接過雜役捧來的靈茶,邁進小廳:「前輩,請用茶。」
  
  白鹿庵的築基女尼聞言抬頭,看到她,先是疑惑,再是驚訝,最後含笑:『多謝了。』
  
  這女尼面相也就二十出頭,五官清秀,面帶慈悲,別有一番安靜祥和的氣息。
  
  「敢問前輩如何稱呼?」
  
  『貧尼法號定寂。』
  
  「原來是定寂前輩,不知前輩來我太白宗,是探親還是訪友?」
  
  『不是探親,也不算訪友。』定寂將一枚玉扣遞給靈玉,面帶微笑:『勞煩小友將此物交給夏真人。』
  
  靈玉看著她手上這枚玉扣,眨了下眼。這戲碼怎麼不大對?一名尼姑,拿著一件信物求見本門真人?
  
  她定定神,重新露出笑容:「前輩所說的夏真人,可是我派夏道中夏真人?」
  
  『正是。』定寂神色平靜,雙手合十:『小友將此物交給夏真人,一見便知。』
  
  「...」靈玉接過玉扣:「請前輩在此稍後,晚輩這就替前輩稟報。」
  
  定寂微笑點頭:『有勞。』
  
  靈玉出了小廳,馬上交待給跑腿的弟子:「拿著這枚玉扣去少陽峰,向夏師祖稟報,一名白鹿庵的定寂前輩求見。」然後將定寂的模樣修為形容了一遍。
  
  『知道了程師姊。』跑腿弟子一個呼哨,喚過專門傳遞消息的靈鴿,往少陽峰飛去。
  
  『程師妹--』這邊剛完,那邊又叫了。
  
  「來了!」靈玉馬不停蹄。
  
  在值守房做事最要緊的有兩條,一是勤快,二是機靈。這兩條對靈玉來說都沒問題,所以她很快贏得了韋百川的讚賞,就連高執事也漸漸信重她了。
  
  沒辦法,值守房太缺人了,在這裡當值守弟子,宗門的人事要瞭如指掌,對方找什麼人,有什麼問題,一聽就要明白,會見機行事;除此之外,還要容貌佳,氣度好,不卑不亢,不能影響宗門形象,這兩條都合格的人很少會往值守房鑽,因為在這裡做事基本不能休息,影響修練,還有失去自由的危險。
  
  轉眼,靈玉在值守房呆滿一個月,任務期限將到。高執事問她,是否願意長期在值守房做事。這可是個好消息,就像韋百川一樣,他雖然也是值守弟子,但是個小頭目,尋常弟子都要給他幾分顏面。靈玉出入宗門,想要盡快融入其中,建立自己的人脈,這是最好的途徑。
  
  而且,長期在這裡做事,不但能完成宗門派發的任務,還另有工錢,省了賺錢的功夫。做一個月休兩個月,不算太影響修練。
  
  靈玉考慮了幾天,覺得這份差事挺適合自己的,就應下了。
  
  除此之外,她重點打聽了築基之事。
  
  煉氣弟子體內真元達到一個極致,無法再吸收靈氣,便要化氣為液,築就道基。想要築基,需要兩個條件:一是達到煉氣圓滿,二是一個契機。
  
  煉氣圓滿不必多說,所位的契機,用白話說,就是大量的靈氣湧入體內,量變引起質變,就能拓寬經脈,擴大丹田,壓氣為液。在修仙界,這樣的契機主要分為兩個途徑,一個是服用築基丹,另一個是身處靈脈之眼,利用靈眼的大量靈氣衝擊經脈。
  
  這兩者相比,靈眼衝擊築基,省錢但難度較高。太白宗煉氣圓滿的弟子,每年有一次機會可以前往靈眼,衝擊築基,但能成功的弟子,百不足一。服用築基丹,成功基率要高得多,可築基丹的價錢實在太高,而且有價無貨,大部分弟子都沒有希望。
  
  靈玉琢磨著,想弄到築基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只能像大部分弟子一樣,一邊利用靈眼衝擊築基,一邊慢慢地等獲得築基丹的機會--這種機會,通常十年內會有一兩次。
  
  一個月滿了,靈玉去高執事處交還了值守令牌,讓他在自己的弟子令牌裡留下任務完成的訊息。這次任務完成,下一次是兩個月後,這一個月裡,她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值守房,沒什麼時間休息,便將那本《水火劍訣》反反覆覆地讀,慢慢修習上面的心法,現在,是時候投入精力轉變自己的劍氣了。
  
  之後,她又去了一趟問道宮。
  
  『劍訣都背熟了?』端木臨一邊翻著手頭的劍譜,一邊問她。
  
  「是,請師叔指教,弟子該如何修習?」
  
  端木臨把劍譜一丟,說:『如果你打算專心修煉劍法,閉個小關,那就去小劍池。』
  
  「小劍池?」靈玉睜大眼:「那是什麼地方?」
  
  端木臨"嘩"地攤開一本地圖冊,指著東北角的一個點:『這裡叫做問劍峰,是我們劍宗分派閉關的地方,離主峰大約百里數程。峰上有一座小劍池,最適合你們煉氣弟子閉關,妳去靈獸宮租一隻靈鶴,馱妳過去就行了。』
  
  太白宗占地極廣,周為千里均在其勢力範圍。主峰一帶,是靈脈最好的一部分,大部分弟子居住的山峰都在這個範圍內,但遠一些的,亦有靈脈不錯的山峰,各有用途。
  
  比如靈獸宮的獸園就有三處,那才是真正培育靈獸的地方。百藥圓的藥園更是遍布太白山脈,按照氣候土壤的不同,種植著不同的靈藥。另有一些結丹修士喜愛僻靜的,將洞府建在偏僻之處。還有就是問劍峰這般,將地形靈脈適合的山峰改造程弟子閉關之所。
  
  靈玉聽從端木臨的吩咐,向阿碧交待了一番,從靈獸宮租了一隻靈鶴,去往問劍峰。幾百里的路程,又不知方向,自己用紙鶴飛很容易迷路。靈鶴卻是識途,兩個時辰後將他安全送達,就自行離去了。
  
  「這就是問劍峰?」靈玉抬頭看著眼前的山峰,呆了一呆。
  
  在她心中,叫問劍峰這個名字,又是劍修分脈的閉關之處,應該嶙峋陡峭,氣勢絕塵才對。到了一看,卻發現是座看起來沒什麼特別的小峰,一條山道彎彎曲曲通往峰頂,只是靈氣不錯而已。
  
  『小姑娘,妳已經看很久了,到底上不上來?不上來就別站著,老道我還要睡覺呢!』一個聲音突兀響起。
  
  靈玉被嚇了一跳,轉頭一瞧,山道旁有座石台,石台上坐著個鬚髮淩亂睡眼惺忪的老道,一身素青道袍洗得發白,腳上光光的沒穿襪子,套著一雙麻鞋,還半穿不穿要掉不掉的,一邊倚著山石半夢半醒的樣子,一邊手還伸進衣袍裡搓泥垢。
  
  儘管如此,靈玉卻不敢小看,她的神識已經修煉得不錯了,再加上靈網,普通修士近身絕對不可能瞞過她,可這個老道坐在這裡,她卻一無所覺。
  
  老道身上沒有絲毫的靈氣波動,判斷不出修為,道袍上卻有太白宗的白雲標記,應該是太白宗在問劍峰的值守修士。
  
  真是難得,很少有人第一次看到她,能夠絲毫不帶異色地稱呼她"小姑娘"。
  
  「前輩,這裡是問劍峰嗎?」她恭恭敬敬地恭身揖禮。
  
  老道抬起剛剛搓過泥垢的手,指了指旁邊的峰壁,懶洋洋地說:『妳不識字?』
  
  「...」好吧,那裏確實寫著問劍峰三個字,她廢話了。
  
  「晚輩是劍修弟子,來此閉關,敢問...」
  
  『令牌拿來。』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老道向她伸出手。
  
  靈玉瞅了瞅他那隻手,似乎看到上面還留有黑色的泥垢,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將弟子令牌取出,拋了過去。
  
  老道接過,黑漆漆的手指在上面一抹,一道流光閃過,隨後拋了回來:『上去吧。』
  
  「多謝前輩。」靈玉接過令牌,悄悄拿著帕子一包,才塞回懷裡。
  
  老道沒回話,又躺了回去,繼續搓起了泥垢。
  
  靈玉沿著彎彎曲曲的山道,慢慢走了上去。大約一盞茶時間,眼前豁然開朗。
  
  這是一個巨大的平台,平台中間有個淺淺的坑洞,裡面畫著各式符文,似乎是一個非常複雜的陣法,而陣眼的位置,插著一把把靈氣四溢的飛劍,旁邊山岩上刻著三個字:小劍池。
  
  來之前,靈玉去打聽了一下,從芳菲那裏得知,小劍池其實仿的是紫霄劍派的劍池,據說紫霄劍派有個劍池,池中有著無數靈劍,這些靈劍失去了主人,卻仍然保留著劍心。人在池中,可以感受到靈劍釋放出的凜凜寒氣,是劍修觀摩劍氣、劍意、劍心最好的地方,哪怕是結丹修士,在其中修煉都能得到莫大的好處。
  
  太白宗的小劍池沒有原版那麼牛,但也是宗門前輩耗費心血建成的。在小劍池內異有無數靈劍,能保留劍心的只是小部份,但劍氣、劍意倒是不缺,是劍修弟子最好的閉關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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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20-5-2 04:44:05

Chap.96 鬥劍


  靈玉到達小劍池的時候,裡面已經有百來名修士了,這些修士大部分是煉氣期,只有五六位是築基期。築基期的修士,均在小劍池中央,那裏是靈劍最密集的地方,也是擁有劍心的靈劍所在。
  
  小劍池的布局,越靠近內圈劍勢越是強大。初入劍道的煉氣弟子只能在外圍,修為高一些的,可以往裡靠一點,達到築基,才能進入內圈。
  
  靈玉一踏進小劍池就倒吸一口涼氣,一倒凜冽的劍意,順著她的小腿肚爬上來,瞬間竄上後腦,讓她打了個激靈,好半天才慢慢緩過來。
  
  好森寒的劍意,居然一瞬間就將她壓制得動彈不得,比之那天在法陣中感受到的徐正的劍意,也只是略遜。
  
  靈玉站在小劍池的邊緣,適應了一會兒,才慢慢踏了進去。劍意雖然厲害,數量卻不多,一開始震了她一下,之後就退去了。小劍池內四處遊走的,是劍氣。靈玉一步步往裡走,感受著池內氣息不同的劍氣。金、木、土三系劍氣密集的地方並不適合她,她要尋找的,是水、火兩系劍氣聚集之處。
  
  只是,池中煉氣弟子不少,她走了一圈,只勉強尋到一個還算合適的地方,學他們一樣,盤膝坐了下來。
  
  看到她進來,有的人抬頭看了一眼,更多的人仍然八風不動。
  
  周身都是來回穿梭的劍氣,一道道犀利無比,她必須全力運轉真元才能抵抗。之後,再慢慢放鬆,感受著一道道劍氣裡包含的或凜冽或暴戾或強韌的氣息。
  
  漸漸的,靈玉的心神整個沈浸進去,她感覺自己好像進入了一個神奇的世界,一個由劍組成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裡,有無數各種各樣的劍氣,還有隱隱散發著威勢的劍意。劍氣森寒,劍意凜冽,令她感到顫抖,卻又令她興奮無比。原來,這世上還有這麼多奇特的劍氣,原來,劍氣還可以修煉成這樣...
  
  從未正式接受劍修傳承的她,如飢似渴的吸收著這些知識。這座小劍池,真切地展露出劍修的世界,這比任何劍譜包含的內容都要豐富。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突然傳來一聲斷喝:『喂,小子!』
  
  靈玉一驚回神,睜眼就看到一雙長腿十分囂張地抖著。她疑惑抬頭,入目的,是一臉稱得上妖豔的臉龐,紅唇妖嬈,面如敷粉,桃花眼一勾,帶著誘惑的氣息。靈玉停了一息,目光下移,落在對方明顯的喉結和平坦的胸上。
  
  「男的?」
  
  『女的?』
  
  兩人同時出聲,均是不可思議的語氣,而後面面相覷。
  
  這動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周圍的煉氣弟子停下修練,看著他們,有人"噗"地笑了:『錢家樂,看著這位師妹,是不是跟照鏡子似的?』
  
  這妖豔男子將臉一扳,喝道:『去去去,沒跟你說話!』
  
  那人做了個封口的動作,當真就閉口不言了。
  
  靈玉眨眨眼,覺得這位"錢師兄"雖然看起來女里女氣,但肯定不好惹。他這囂張的樣子,還有別人的忍讓,都說明了這一點。現在這位"不好惹"的錢師兄正對著她,一臉囂張跋扈的表情,怎麼想都不是好事。
  
  「這位師兄,有何貴幹?」靈玉站起來,向此人拱了拱手。
  
  『有何貴幹?』錢家樂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很不高興地發現,靈玉只比他矮了一點點,要不仔細看,比他這個貨真價實的男人更男人。
  
  其實,靈玉的外型並不是很男人,她只是身材瘦高,女性特徵不明顯,加之從小沒有受過女性教育,舉手投足沒有半分脂粉氣,猛然一看容易認錯,比這位錢師兄更男人,純粹是他長得太妖豔了...
  
  當然了,這位錢師兄可不會認為是自己的原因,他只覺得靈玉的存在,讓他的心情變得很差:『小子,這是我的位置,知道嗎?』他昂著下巴,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比靈玉高得多。
  
  靈玉皺了下眉頭:「小劍池,不是宗門的地方嗎?」
  
  『妳住的還是宗門的地方呢,難道誰都可以睡妳的床?』她話音剛落,錢家樂張口就堵了回去。
  
  「...」好吧,靈玉看出來了,這位錢師兄就是來找碴的。
  
  「那師兄想怎麼樣?實話實說吧,咱們也別浪費時間。」面對故意找碴,靈玉毫不客氣地回敬。
  
  錢家樂更不高興了,這麼乾脆,豈不是更男人?
  
  『單挑!』他上前一步,惡狠狠地說:『是劍修,就拿劍說話,妳贏了,這位置歸妳,輸了,就乖乖滾蛋!』
  
  錢家樂說出這句話,更多的煉氣弟子停下了修煉,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們。
  
  靈玉轉頭看看,坐在劍池中央的幾名築基修士動也不動,仍然繼續修煉,完全不感興趣,也沒打算阻止。恩,她想起來了,弟子手冊上說了,弟子切磋,只要不傷及性命,宗門是允許的。
  
  『怎麼,不敢?』錢家樂目光輕蔑:『不敢的話就給我滾但,修劍是男人的事!』
  
  靈玉笑了,聲音沒有絲毫動氣:「錢師兄,有沒有人跟你說過,紫霄劍派更適合你?」瞧瞧這模樣,跟紫霄劍派那些自視甚高的男人多像!從報名的執事弟子,到徐正這位劍君之後,那高傲自負瞧不起人的勁,幾乎一模一樣。
  
  『妳這話什麼意思?』錢家樂被說得一愣,沒轉過彎來。
  
  靈玉攤手:「沒什麼意思。」舉步邁出劍池。
  
  錢家樂沒想到她這麼乾脆,一時沒回過神來,這位置還真的讓給他了?好嘛!他就知道,雖然長得像男人,可骨子裡他才是男人!
  
  他還沒樂夠,那頭靈玉在劍池旁站定,抽出坎離劍,向他揚眉:「錢師兄,不是要拿劍說話嗎?」
  
  錢家樂沒想到她敢拔劍,頓時大怒,順手拔出自己的劍,邁出劍池:『好,就讓師兄好好教導妳!』
  
  他話音一落,劍已脫手而出。
  
  靈玉看到劍光亮起,無數劍芒從錢家樂的靈劍飛出,迅如風雷向她襲來。沒想到對方一出手就如此猛烈,靈玉吃了一驚。錢家樂的修為比她高一點,是煉氣九層,而且人家是正宗劍修,不比她這個歪歪扭扭長大的,接受的劍修傳承比她正規得多,幾乎可以肯定,對方的實力比她強。
  
  可人家對她百般挑釁,她若不戰自退,豈不丟人?老話說得好,輸人不輸陣,哪怕打不過,也得打!說到打架,她程靈玉從小到大都沒怕過人,當年在程家,大哥二哥合起來欺負三弟,她都敢衝上去以一對二,起先打不過,後來打多了,大哥二哥一看到她就怕,再也不敢欺負三弟了。
  
  靈玉深深吸了口氣,除了輸人不輸陣,更重要的是她要看看自己的實力,像她這樣半路出家的劍修,跟錢家樂這樣接受正統傳承的劍修,差距有多大。
  
  劍芒還沒飛到,靈網已經放了出去。靈網的存在是靈玉最大的秘密,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別人無法感應到它的存在,彌補了她神識方面的不足。
  
  劍芒到達,靈網上的一根根靈氣絲線震動起來,將每一到劍芒的強弱清楚地傳遞過來。
  
  靈玉微微一側,坎離劍輕輕一擋,只見大部分劍芒大多數從她身側飛過,少數被坎離劍擋得嚴嚴實實。儘管如此,她還是"蹬蹬蹬"連退數步,才止住去勢。
  
  『打得好!』旁邊有人喝道:『錢家樂,你劍術又有精進啊!』
  
  錢家樂的臉色卻不好看,表面看來,他只是隨手一劍靈玉就被打退數步,實際上,他劍氣化劍芒,卻沒傷道靈玉分毫,而且靈玉根本沒有多餘的動作,只是隨便一側一擋,這樣的判斷力,實在驚人,他自認做不到。
  
  飛劍回到手中,錢家樂神情凝重。既然無法以劍芒取勝,那就近身搏戰,他就不相信,一個女修能近身贏過他。這麼一想,錢家樂立刻付諸行動,他捏著劍急衝向前,靈劍帶起一片炫目的劍光,一道道劍氣揮灑而去,如狂風驟雨,向靈玉打了下去。
  
  靈玉剛剛擋回了錢家樂的劍芒,瞬間又遭到攻擊,迫不得已,將靈網運轉到極致,搭配著神識,舉劍迎了上去。
  
  錢家樂的劍很快,劍氣更快,煉氣劍修們真元不夠,只能同時發出幾道劍氣,他亦是如此,但他發出劍氣的速度卻比別人快得多,往往那邊劍氣還未消散,這邊劍氣已經發出。
  
  靈玉覺得喘不過氣來,哪怕他有靈網搭配神識,也很難適應這樣的速度,但她卻只能適應,因為錢家樂比她強大得多,如果不去適應他的節奏,她就會被打垮,一敗塗地。
  
  她憋著一口氣,將自己的感官完全調動起來,在一道道劍氣中尋找生機。
  
  小劍池旁的空地上,劍光四處揮灑,兩個人戰成一團,分不清人影。
  
  在此修煉的煉氣弟子們大半已經停下了修煉,看著這場鬥劍。
  
  『錢師兄這不是欺負人嗎?』一名煉氣弟子說:『誰不知道他快劍之名,這位師妹修為比他低,劍術也一般,怎麼打得過他?』
  
  旁邊另一名弟子搭話:『這位師妹是剛剛入門的吧?這般人物若是見過,我一定記得!』
  
  『老郭,這你就不知道了,這位程師妹剛剛入門不假,短短一個多月已經是宗門風雲人物了。她在值守房做事,每天有不少師妹特意在山門附近溜達。嘖嘖,她要不是女人,這會兒早就被人教訓了!』
  
  『哦?值守房的?』先前那人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摸著下巴道:『你這麼說,我倒很想看看這位師妹穿女裝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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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114096019
大公爵 | 2020-5-3 12:47:33

Chap.97 差距


  勝負幾乎沒有懸念,一干煉氣弟子,乾脆一邊看一邊閒聊。
  
  這人話音剛落,另一人就笑道:『還是免了吧,你也不怕嚇到人。』
  
  『切!』那個被喚做老郭的弟子白過去一眼:『你這是有眼不識金鑲玉,剛才沒仔細看吧?這位程師妹,穿起女裝一定別有風姿,像她這麼高,很容易顯得飄逸出塵,再說,那張臉多完美啊,比陸師姊都不遜色...』
  
  一堆人起鬨:『老郭,你真是色到一定境界了,看著男人都能幻想。』
  
  還有人道:『這話你敢不敢對錢家樂說?敢說一便我就服你!』
  
  立刻被人潑冷水:『你們別慫恿老郭,想害他被錢家樂揍嗎?他現在是沒空,別以為聽不見。』
  
  提到錢家樂,一干人封嘴。
  
  靈玉已經力竭了,但仍然在極力周旋,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放棄,儘管已經握不住劍柄,但她還是咬著牙,招架錢家樂的賤招。
  
  "嗤",一個閃身不及,衣袖被整個劃破,她卻毫不動容。
  
  有人露出不忍的神情:『錢師兄真是的,好歹是位師妹,怎麼也不讓著點。』
  
  『你以為他不想讓?』有人冷冷道:『他是讓不了。』
  
  眾弟子順著聲音看過去,發現小劍池中央的築基修士有一人停下了修練,目不轉睛地盯著小劍池旁的鬥劍。
  
  說話之人,正是一名築基修士。
  
  『常師叔!』發現是誰說的話,一名弟子吸了口涼氣。
  
  錢家樂確實是讓不了,別看他對靈玉形成了全面的壓制,其實一點也不輕鬆。靈玉的招架十分頑強,每一次都以為可以將她擊倒,卻每一次都擊不倒。更要命的是,靈玉始終保持著冷靜,判斷尤其準確,她總能抓到最關鍵的點,用最少的力氣躲過他的攻擊,儘管她已經沒有辦法回擊了。
  
  打到現在,要嘛把她打趴下,要嘛,他的精神被擊垮。
  
  對一個劍修來說,還有什麼比精神被擊垮更羞辱的?這不僅僅是一時之氣,更是劍修的尊嚴,所以,他只能咬緊牙關,將靈玉一口氣打倒。
  
  靈玉完全聽不到周圍在說什麼,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所有的心神都在周圍的劍氣上。錢家樂的劍氣,與他的戰鬥風格一樣,帶著一股暴戾之氣,稍不小心,就會心神震盪。
  
  真元一點一點地流失,錢家樂的氣勢卻沒有一絲減弱,每一道劍氣劈下來,都是直取要害。靈玉越來越力不從心,一不小心,衣袍下擺又被截去了一塊。
  
  難道只能這樣嗎?感到體內真元不足,已經沒有辦法應付錢家樂始終狂暴的攻擊,靈玉心中升起絕望。她不甘心,明明她有足夠的判斷力,完全明白錢家樂每一招的去向,每一道劍氣的軌跡,也知道如何去躲避,但她卻沒有足夠的實力去應對。修為不及,真元不足,劍術不佳...這些實實在在地限制了她的實力。
  
  這就是她的弱點嗎?與滄溟界本土修士,差距這麼大?
  
  終於,錢家樂一道劍氣發出,狠狠擊在她的劍氣上,她真元耗盡被擊飛出去。靈玉重重地摔在地上,一時爬不起來。
  
  錢家樂也好不到哪裡去,滿臉是汗,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喘氣。
  
  一時間,小劍池寂然無聲,剛才大發議論的煉氣弟子們,沒一個人說話。
  
  他們早知道錢家樂能贏,卻不知道會贏得這麼艱難,這位程師妹明明實力及不上他,從頭到尾都沒能對他形成足夠的威脅,打完之後,錢家樂卻是一副虛脫的模樣。怎麼會這樣?難道這位程師妹,有什麼特殊的本領?
  
  「嘶--」靈玉爬起來,抽了口冷氣。這是鬥劍切磋,不是生死相爭,錢家樂出劍雖狠,但沒有趕盡殺絕,她沒有受傷,只是這一撞手臂擦破了一大片,疼得厲害。
  
  她低頭看了看傷處,對錢家樂勉強拱了拱手:「錢師兄劍術高強,我認輸了,這地方是錢師兄的了。」
  
  說完,她向周圍眾人微微點頭,轉身就走。
  
  『喂!』錢家樂在後頭喊:『小劍池裡又不是只有一個地方,就算這裡讓給我了,妳也不用走人吧?』
  
  靈玉轉過身,笑了起來,揚了揚自己的手臂:「錢師兄誤會了,我總得去處理一下吧?」
  
  『...』發現自己二了,錢家樂懊惱地拍了下額頭。他只是看靈玉十分落寞的樣子,一時動了惻隱之心,覺得自己這樣對一個女修太狠了...算了,人家一個女孩子,長得像男人已經夠可悲了,他幹嘛還要去打擊人家?就像他,從小長得像女人,被說了多少閒話?
  
  這麼一想,錢家樂頓時覺得與靈玉同病相憐,應該好好對她才是。
  
  問劍峰的後面有一排石屋,供弟子休憩之用。煉氣弟子還是肉體凡胎,若是長期在此閉關,少不得食宿供應,因此,設施什麼的,都很完備,還有十幾名雜役在此打理。
  
  靈玉一過去,立刻有侍女上前,將她引到一間無人的屋中,打了水過來,連傷藥都全部備齊。手臂擦傷的地方清洗了一遍,抹了藥水,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如初。修仙界的藥物,對待這種小事,那是藥到病除,絕無虛假。
  
  然後,從乾坤袋裡取出備用的衣物,把身上殘破得不能穿的衣衫換了。聽說宗門給築基修士發放的弟子服都是靈器,一般情況下穿不壞,也割不破,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才能享受到...
  
  半個時辰後,靈玉神清氣爽地回到小劍池。
  
  輸了鬥劍,她不是不鬱悶,但這鬱悶對她來說沒有半點幫助,她反倒覺得應該感謝錢家樂,他毫不留情地出手,讓她知道自己與滄溟界真正的劍修差距有多大。她不是悟性不好,也不是心性不佳,更不是資質不及,而是實力,實打實的實力不足。
  
  既然實力不足,那就只能退讓,除非有朝一日她實力提升,打敗對方。
  
  靈玉調整好心情,覺得自己能坦然面對別人輕視的目光了,才回到小劍池。可沒想到,在小劍池迎接她的,是出乎意料的一幕。
  
  『程師妹!』剛剛踏上小劍池所在的平台,就聽到錢家樂的聲音。他相貌妖豔,聲音也很中性,很容易就分辨出來了。
  
  靈玉眨眨眼,看到錢家樂站在她原先修煉的地方,向她招手,面帶笑容,很熱情的樣子:『快過來。』
  
  她覺得自己有些眼花了,揉了揉眼睛,看到的還是錢家樂笑容滿面的樣子,再看周圍,其他弟子要嘛圍在一起低聲探討,要嘛繼續修煉,偶爾有幾個向她看來,目光也很和善,沒有半點輕視。
  
  呃,她不在的這半個時辰,發生什麼事了嗎?
  
  她滿面困惑,在錢家樂的熱情招呼下,慢慢走了過去。
  
  『程師妹,來,坐這。』錢家樂將她推到原先坐的地方,自己在一丈外坐下。
  
  靈玉覺得這情況太詭異了,剛才打死打活,不就是為了搶這個位置?為什麼她打輸了,錢家樂反而笑臉相迎,還把位置讓給她?
  
  「錢師兄。」她站起來:「我輸了,這裡還是你坐吧。」
  
  『沒關係!』錢家樂仍舊把她按下來:『我坐這裡就好。』
  
  靈玉還是站起來了:「那裡離靈劍遠了點,不如這裡,我願賭服輸...」
  
  『嗯?』錢家樂把臉一扳:『讓妳坐不坐,怎麼,瞧不起我?』
  
  「...當然不是。」靈玉無奈了:「可是我們剛才,,,」
  
  『剛才是剛才,現在我讓妳坐就坐!』
  
  錢家樂一臉堅持,靈玉糾結了一會兒,屈服了:「好吧,多謝錢師兄。」
  
  她的合作,讓錢家樂露出了笑容,自己也坐了下來,分外和氣地道:『程師妹,妳好像是剛剛入門?妳的劍很奇特啊,紫色劍氣,看起來很像是紫霄劍氣,不過,我感覺是兩種屬性不同的劍氣,妳修煉的是什麼功法?』
  
  這些天來,靈玉已經開始修習《水火劍訣》,不再像以前一樣,水火兩道劍氣總是分開使用,而是合而為一,真正成為一道劍氣。剛才她被錢家樂全面壓制,大部分時間都在招架,自己出招不多,是以,旁觀之人都沒有發現她劍氣中的奧秘,只有與她纏鬥的錢家樂感到她劍氣的不同。
  
  「不瞞錢師兄,我是半路出家,之前只會些劍招。進了宗門之後,才改修《五行劍訣》。」這本劍訣並不是多麼高深的劍修功法,太白宗有許多煉氣弟子入門修習的都是這部功法,沒什麼好隱瞞的。
  
  『《五行劍訣》?』錢家樂挑眉道:『不對,修習《五行劍訣》的人,都有明確的五行屬性,跟妳的不一樣,難道程師妹不方便說嗎?』
  
  「錢師兄誤會了,我說的都是實話。」靈玉伸出手,一紅一藍兩道劍光緩緩遊出,在手心互相纏綿,漸漸合為一股,成為一道紫色劍氣:「師兄請看,我的劍氣不同,是因為它是水火二性相合。」
  
  錢家樂看著那道紫色劍氣,驚訝地睜大了眼:『雙靈體,原來妳是雙靈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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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114096019
大公爵 | 2020-5-3 13:53:22

Chap.98 劍修弟子的生活


  雙靈體意味著什麼,錢家樂太清楚了,宗門的藍師祖就是水木雙靈體,可以選擇的功法比別人多,晉階的機率也比別人大。
  
  但,雙靈體的修士選擇劍修之路,他卻從來沒聽過。劍修,對身體要求比較高,對資質要求卻低,所以,紫霄劍派收徒,歷來都是一關關地拚殺,拚殺不過那就淘汰。太白宗卻不然,它比紫霄劍派更注重資質,因為它是傳統的道修門派,宗門內數量最多的是法修。
  
  雙靈體,也就是說,她修習法術天生就有兩條路。這種資質的修士卻走劍修之路,實在是太可惜了。
  
  錢家樂本來只是覺得,與靈玉同病相憐,又欣賞她鬥劍過程中表現出來的頑強,那種精神方面的壓力,連他這個一向好逞兇鬥狠的人都覺得難受,如今知道她雙靈體的資質,卻選擇做劍修,真心地欽佩了。
  
  『程師妹,妳真有勇氣!』他豎了豎大拇指。
  
  「嗯?」靈玉茫然,關於資質方面,她還迷迷糊糊的,只是在來的飛舟上聽何曉詩提過,她自身資質適合修習兩種屬性的功法,非常少見,至於少見到什麼程度,她還不大了解。
  
  再說,做劍修也不是她自己選擇的,在下界沒有完善的檢查資質的手段,柳威意說她體質好根骨佳,適合做劍修,就讓她修劍了,勇氣什麼的,只是個誤會...
  
  不過,錢家樂的反應讓她意識到一件事。《水火劍訣》上說,哪怕是普通的資質都能修出水火二性,錢家樂見到她的劍氣,卻一口咬定她是雙靈體,這說明,《水火劍訣》這樣的功法比雙靈體還少見,說不定,人家根本沒聽說過,修練一部功法就可以修出兩種屬性的劍氣。
  
  仙書,太逆天了!原本靈玉只是認為,仙書是個很奇妙的寶物,現在她發現,仙書的奇妙程度遠遠超過自己的想像,這樣的東西,一定不能告訴他人!
  
  錢家樂表現出的友善,讓兩人的關係迅速好了起來,有他帶領,靈玉很快融入了小劍池的劍修圈子。
  
  原以為自己輸了鬥劍會被輕視,後來靈玉才知道,這裡百來個經常來小劍池修練的煉氣弟子,幾乎都不是錢家樂的對手,輸給他沒什麼丟人的。吃飯的時候,那位姓郭的師兄還安慰她:『程師妹,我跟妳說,在小劍池閉關的,幾乎沒人沒被錢家樂揍過,為此,我們還特意成立了一個同盟,這個同盟的名字叫,』他頓了頓,在靈玉期盼的目光下說出三個字:『萬家哭!』
  
  「噗!」靈玉把口中的飯全噴了出來,咳了半天,才緩過氣來,哭笑不得地說:「郭師兄,這叫什麼名字!」
  
  老郭道:『他不是叫千家樂嗎?讓他千家樂不起來,可不就是萬家哭。』
  
  靈玉想想,還挺有道理的,也跟著大笑起來。
  
  吃完飯,錢家樂喊:『程師妹,來來來,咱們比劃一下。』
  
  太白宗的劍修弟子不多,長年在小劍池的更少,這百來名弟子大部分熟識,平日裡打打鬧鬧,十分歡樂。在小劍池修練完畢,回來吃飯,飯罷就聚在一處切磋,探討劍術。
  
  靈玉融入這個圈子後,很快適應了這樣的生活,劍術也在切磋中進步飛速。
  
  白天,他們在小劍池各自打坐修練,晚上,就聚在一起切磋劍術,交流經驗。靈玉從他們這裡學到了很多東西,不僅是劍修知識,還有天文地理,風土人情,以及宗門八卦。
  
  如果說在值守房做事,拓寬的是人際關係,在小劍池,學到的則是劍修的立世之本。
  
  切磋之餘,他們也會談及未來。
  
  錢家樂如此對她說:『於道修而言,咱們劍修資質不顯,又過於追求力量,築基比法修要難。別看我們這些人整天嘻嘻哈哈,樂觀快活,其實每個人心裡都很沈重。太白宗煉氣弟子數萬,築基修士不過千餘,扣掉那些一生也沒有達到煉氣圓滿的,能成功築基的也不過一成,在劍修之中,這個數字只會更低。為什麼修劍的女修如此之少?就是因為這種壓力,對心思敏感的女修來說難以承受,可我們除了走下去,別無他法。執我手中之劍,披荊斬棘,一往無前,才能走出一條道路。』
  
  這番話,讓靈玉對他肅然起敬。表面看來,錢家樂囂張自負,還有那麼點幼稚,卻原來,他也有這般堅定的信念。
  
  『錢家樂,別嚇唬程師妹,想那麼多幹什麼?咱們只要管好自己,勤奮修練,機會總是會出現的。』老郭湊過來,笑嘻嘻道:『程師妹,妳說是吧?』
  
  「嗯!」靈玉點頭:「兩位師兄說的都有道理,錢師兄清醒地認識到前路艱難,郭師兄懷著一顆樂觀向上的心。」
  
  『程師妹不愧是值守房的,就是會說話。』老郭被誇得心花怒放。
  
  靈玉想起一事,問道:「對了,兩位師兄,咱們劍修築基也跟法修一樣嗎?」
  
  『不管哪個分脈,都是道修,大致是一樣的,只是小地方有些區別。』錢家樂仔細地說給她聽:『我們劍修,築基不僅僅是拓寬經脈和丹田,更重要的是領悟劍意,劍意通達,築基就會水到渠成。所以,我們與法修相比,對築基丹依賴不強,如果能在煉氣期領悟劍意,配合大量靈氣衝擊經脈,就有很大的機會突破築基。』
  
  「這樣啊...」靈玉若有所思:「既然我們對築基丹依賴不強,為什麼築基的機率反而比法修要低?」
  
  錢家樂苦笑起來:『話雖如此,可劍意是什麼?劍氣我們可以依賴一天一天的積累,劍意卻只能依靠天分,這天份不是根骨,不是靈體,而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悟性。說句實話,劍意比築基丹更難得,許多劍修,都是達到築基之後,脫去凡胎,才能領悟劍意,能在煉氣期就領悟劍意的,少之又少。』
  
  「...原來如此。」靈玉想起豐老,不禁感嘆,下界亦有劍修天才,未到築基就能領悟劍意,可惜被環境所困,一生不得再進一步。她心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假如有朝一日,她結成金丹,一定要回到下界,築就天梯,讓他們得以繼續前進,就當是報答下界那些人的教導之恩。
  
  『程師妹,別想那麼多。我們好好修練,到達煉氣圓滿,一邊嘗試領悟劍意,利用靈眼築基,一邊等待宗門獎勵築基丹的機會,這樣兩不耽誤。』老郭說完,轉頭沖別人喊:『大家說是吧?』
  
  『老郭淨說廢話,除了這樣,還能哪樣?』
  
  『就是就是。』
  
  老郭被噴得灰頭土臉回來。
  
  錢家樂懶得搭理這群人,繼續跟靈玉說:『基本上,每十年都會有一次這樣的機會,有時候是幾派鬥法,有時候是開啟試煉,有一定的風險,但獎勵也很豐厚。這種時候,咱們劍修得天獨厚,打架那可是咱們的強項。』
  
  『對對對,打架,咱們劍修才是最強的!』
  
  『就是,妳看戰令堂,人數最多的永遠是劍修!』
  
  戰令堂,是宗門七個堂口之一,負責門派安全及執法,比如護山大陣的運轉、巡邏、守衛、門規執行,都是戰令堂的職責。簡而言之,戰令堂,是整個宗門最精銳的所在,每一名弟子都是菁英中的菁英,也是劍修弟子最嚮往的地方。不過,達到築基,才有進戰令堂的資格。
  
  聽著這群人胡侃吹牛,靈玉心中溫暖即了。哪怕前路艱難,他們仍然有一顆奮戰不息的心,和樂觀向上的精神。他們雖然好戰、高傲、自負,有著讓人討厭的缺點,卻不失坦承和可愛。
  
  『說起來,陸師姐快回來了吧?你們誰聽到消息了?』老郭在人群中閒聊。
  
  『我說老郭,你就記得陸師姐,端木師兄跟她在一起呢,哪有你的份!』有人調侃:『你啊,還是別老想著吃天鵝肉了,你看咱們宗門內,可愛的小師妹多少!』
  
  『去!』老郭瞪眼:『你罵我是癩蛤蟆!』
  
  『哪有?』那人攤手做無辜狀:『大夥兒聽聽,我剛才說了癩蝦蟆三個字了嗎?』
  
  『沒有。』
  
  『我沒聽到。』
  
  『我聽到了,是老郭自己說的。』
  
  『你們這群家夥!』老郭抄起劍:『來來來,大戰三百回合!』
  
  『來就來,誰怕你!』一群人又鬧了起來,最終還是演變成切磋了。
  
  靈玉在旁邊歡樂地看著,老郭這個人,為人不錯,就是有個花癡的毛病。在小劍池的女修少之又少,老郭整日見不著美人,連見了她都萬般照顧。
  
  陸師姐名叫陸盈風,是紫蓋峰顯化真人的嫡傳,十七歲就煉氣圓滿的天才人物,兼之容貌傾城,是許多男弟子心中的女神。老郭也不免俗,平日裡最喜歡說陸師姐如何如何,見不著也過過乾癮,每到這個時候,就會被一堆人群起嘲諷,不過,大家也只是鬧鬧,他們都知道,像他們這樣的普通弟子,跟陸盈風這樣的元嬰嫡傳,天差地別,根本沒可能。
  
  這就是普通弟子的生活,雖然平淡,卻有著溫暖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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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20-5-3 14:24:19

Chap.99 密技


  『程師妹,來,切磋!』錢家樂又喊。
  
  「來了!」靈玉站起身,拔劍出鞘。
  
  兩人半句廢話也沒有,很快鬥到一處。
  
  周圍一圈劍修弟子圍攏過來,邊看邊發表看法。
  
  『哇,程師妹進步好快,對著錢家樂的快劍也能應付自如了。』
  
  『阿,那不是我的吹羽劍嗎?』有人叫了起來:『什麼時候讓程師妹學過去了?』
  
  眾人一看,還真是,有人笑道:『你以後別吹這是你的獨門秘技了,程師妹只是看看就學過去了,可見也不怎麼獨門。』
  
  『就是,就是。』一堆人嘲諷:『能被隨便學走的密技也叫密技?』
  
  剛嘲笑完,又有人瞪眼睛了:『那個,不是斬月擊嗎?』
  
  『...唉呦,那是火舞步!』
  
  『是嗎?我看看...還真是!』
  
  一群人面面相覷。
  
  這些天來,他們之中大部分與靈玉切磋過,都知道她基礎差了些,但悟性很好,稍一點撥很快就能反應過來,劍術更是進步飛快。一開始,許多人是看在錢家樂的份上與靈玉相交,漸漸地,靈玉用自身的實力贏得了他們的友情。
  
  一個執著於劍道,擁有求勝之心,並且堅持不懈的人,是值得他們相交的,哪怕她實力稍低,身為劍修,不怕一時的落後,只怕失去劍的銳氣。況且,靈玉的實力在飛速進步,這過程足以讓他們側目。
  
  所謂的獨門密技,其實是他們的個人技巧,小劍池這麼多人,實力相差不大,修為都在煉氣七層到十層之間,切磋之時,少不得要亮出絕招。他們並不禁止別人學習,但每個人有自己的特徵與長處,學習別人的密技只是一時,長久以往總要有自己的風格。所以,新加入小劍池的弟子,也許會學習別人的密技,但不久之後就會放棄,轉而研究適合自己的技巧。
  
  可現在,靈玉打破了這個規律,她不但學到了多人的密技,甚至將之用到了實戰之中。
  
  要知道,她現在的對手可是錢家樂,小劍池煉氣弟子中實力數一數二的高手,多少煉氣十層的弟子仍然敗於他的手下。他的劍以快聞名,如暴風驟雨,一但出擊,直到把人打蒙才會停止。與錢家樂切磋,不能有絲毫的分心,更沒有心思耍花招,往往只能憑藉本能出招,可靈玉卻在切磋中使出了多人的密技。
  
  這代表什麼?代表著這些密技,她已經如臂使指,得心應手。
  
  這是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情景,吹羽劍名為吹噢,因為它輕盈靈巧;斬月擊名字霸氣,出招更是霸氣;火舞步以舞為名,有著它獨特的韻律。這些密技各有特點,卻同時被靈玉駛了出來,而沒有任何彆扭,當她使出吹羽劍時,輕靈如羽;發出斬月擊時,氣勢淩厲;腳踏火舞步,流暢自然,好像這些密技,都是跟聚她自身特點創造的一般,協調無比。
  
  『怪物!』終於有人叫了起來:『真是個怪物!』
  
  好多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們鬥劍,連呼吸都不自覺地放輕了。
  
  那名創出火舞步的煉氣弟子更是喃喃自語:『原來,火舞步可以躲避錢家樂的這一擊...』這是他自己都沒有想到的。
  
  更有人搖頭感嘆:『難怪程師妹是雙靈體,卻選擇了劍修之路。嘖,這樣的身體素質,真是得天獨厚。』
  
  法修與劍修相比,差別就在身體素質,他們更像是法修與武修的結合,既要修習心性,又要練習劍術。這位程師妹,有著雙靈體的資質,還有著可塑性極強的根骨,不做劍修反而可惜了。
  
  此時的靈玉並不知道其他人在議論什麼,她全身心沈浸在鬥劍之中。錢家樂實力高強,不容她分心,這段時間她學到了很多技巧,需要在戰鬥中仔細驗證。
  
  吹羽劍發劍氣的時機如果再慢一瞬,效果要好一點,真元稍為壓縮一下,能發出更密集的劍氣。斬月擊不適合頻繁使用,準備的時間太多,想要達到一擊必殺的效果,要更準確地把握時機。火舞步要修改的地方不多,但運用的時候,真元是個問題...
  
  錢家樂狂風暴雨的劍氣中,靈玉一點點調整學到的密技,使之更加合理,也更適合自己。她沒有注意到,時間一點點流逝,轉眼一盞茶過去了,然後是一刻鐘...
  
  終於,她被錢家樂擊倒在地。
  
  整個鬥劍過程,足足持續了半個時辰。
  
  靈玉單手撐在地上,大口喘氣,錢家樂一屁股坐下來,亦是滿頭大汗。半個時辰的鬥劍,在煉氣弟子中很少見,他們的真元不夠支撐這麼久,往往在此之前,早就分出了勝負。
  
  錢家樂始終無法擊倒靈玉,靈玉的實力又不及他,兩人真元耗盡,乾脆不用真元,直接拚上了劍術。最後,錢家樂憑自己更強大的劍術技巧,將靈玉擊敗。
  
  『爽!』順過氣來,錢家樂滿足地說:『這麼打才叫鬥劍嘛!』
  
  靈玉翻身坐起,向錢家樂拱拱手:「多謝錢師兄指教。」
  
  錢家樂擺擺手:『彼此彼此。』說著,指著周圍的人:『哎,我說,你們都該學學,程師妹底子比你們可差多了,這還不到兩個月,就能跟我打這麼久,你們呢?臉紅不?』
  
  這些煉氣弟子,從一開始的驚訝,到後來的感嘆,最後已經麻木了。
  
  老郭說:『錢家樂,我承認我沒這麼本事。嘿,吹羽劍、斬月擊、火舞步...這些密技,不但被程師妹一個人學了,還能融合在一起,我說你也別得意,不久前程師妹在你手下只堅持不到一盞茶時間,現在你花了半個時辰才能打敗她,過不了多久,只怕我們萬家哭同盟就要勝利了!』
  
  『切!』錢家樂不屑道:『程師妹又不是你們的人,你高興個毛!』卻沒有否認靈玉打敗他的可能。
  
  『誰說不是?』老郭涎著臉湊上前:『程師妹,咱們關係這麼好,妳早就是萬家哭同盟的人了,對吧?』
  
  靈玉伸出手,拍拍他的肩:「放心,總有一天會幫你們出這口氣的!」
  
  『錢家樂,聽見了吧?』老郭直樂,轉頭向眾人拍手:『兄弟們,這件事咱們不能交給程師妹一個人,每個人都要出力,把你們的密技都亮出來,讓程師妹見識見識!』
  
  眾人哄然叫好。
  
  劍修執著於勝利,但並不是無理地忌妒。這一場切磋,他們都看出來了,程師妹天分過人,將來的成就絕對不止於煉氣,說不定像藍師祖一樣,邁入結丹。與這樣的一個人交好,對自己有利無害。
  
  再說了,剛才看她鬥劍,吹羽劍、斬月擊、火舞步,這些都有不同程度的改良,看著這幾個密技的主人獲益匪淺的模樣,心中都嫉妒得很,現在哪有不願意的?說不定,程師妹的一個建議,自己就能突破瓶頸!
  
  一群人圍著靈玉,或是切磋,或是探討,靈玉忙得不可開交。
  
  錢家樂看著這一幕微笑,心中卻悠悠嘆了口氣。回想一個多月前他將靈玉擊敗,心中想的是,這位師妹擁有敏銳的判斷力,又有頑強的意志,若能好好修習劍術,打好基礎,必定是個難得的對手。不料,兩個月未到,程師妹已經讓他刮目相看。
  
  他忽然覺得很失落,一直以來,他都以為自己在劍術上的天分,只是略遜於那些元嬰嫡傳,只要築基成功,必定能拜入結丹真人門下,運氣好一點,元嬰祖師也不是不可能。如今卻發現,原來有人比他的天分更好。
  
  他仔細地回想跟靈玉鬥劍的過程,這種感覺很奇怪,靈玉的實力並不強悍,基礎更差,但每一劍總是讓他很不舒服。明明他引導全局,掌握節奏,卻總是徒勞無功。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無處著力,打不倒她。她的劍氣也讓他很難受,時而是水,時而是火,表面看來都是紫色劍氣,裡面卻是水火自由轉換,讓他彆扭無比。
  
  這一切的根源在哪裡?要如何才能破解?
  
  錢家樂苦苦思索,渾然不覺,自己找到了久違的奮鬥的感覺。他雖貌似女子,性格卻好勇鬥狠,從小到大從來沒有認輸的時候。進入太白宗,很快在劍修弟子中打響了名號,隨著修為提升,打敗的人越來越多,到今日,宗門內普通劍修弟子已經提不起他的鬥志了。興趣來時,找個人打一架,打完了卻索然無味,因為與這些人鬥劍,他都能預想到結局,沒有絲毫的驚喜。現在,他仍然能打敗靈玉,卻一次比一次艱難,越來越發現,自己的劍術仍然有很多的漏洞,需要努力彌補,繼續前進...
  
  此時此刻,靈玉卻是滿頭大汗。
  
  她能快速學習這些人的密技不假,進行改良也不假,但如何運轉真元,如何達到最完美的效果,其實是仙書的功勞。她的底子太差,許多劍修理論還沒有學透徹,遠遠沒達到能將這些密技融會貫通的地步。每次學會別人的密技,她都會好好揣摩,然後,仙書上就會出現劍招,讓她快速體會其中的要點,尋找更合適的使用方法。
  
  現在,這麼多人讓她看密技,她怎麼可能一下子掌握要點。
  
  「你們慢點,我記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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