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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7 15:39:34




月薪十五萬元,免費提供獨棟別墅做為宿舍
若是有事可以先去忙,雇主不得也不能多加刁難
三餐不保證一定得供應,周日固定要休假……
哪個頭殼壞去的人會答允這樣的工作條件?
別懷疑,就是他這個向來唯我獨尊的大少爺
明知道兩人的身份天差地別,自己還曾經說話傷人
讓她避他唯恐不及,努力在兩人之間劃清界線
他依然闊氣得像是吃錯了藥,拒絕一路吃癟
破天荒的放下高傲身段,視親近她為一種挑戰……
該死!他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她卸下心防?
她不但很會記恨記仇,還很懂得如何刺得他傷痕累累
用自我折磨的方式折磨他,簡直存心要逼瘋他
幸而窩囊難過只是一時,身為獵人的他終究豁出去了
再也不要拐彎抹角,選擇直截了當的向她告白
企圖印證他不是一相情願,融化那冷冰冰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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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7 15:40:07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作者米蘭。昆德拉,是寶兒高中時看的書,當時還迷上了尼采,看完米蘭。昆德拉的書後,白頭發直冒,超級駭人,後來看完尼采的書,頭髮又慢慢的變回全黑。那時寶兒才知道,用腦過度真的會有白頭發,可能因為才高中,所以頭髮後來很快又長成黑色,萬幸!萬幸!

    書中女主角的設定,寶兒把她放在一個仿佛充滿天鵝的世界,有點像是很久以前薔薇之戀中的百合,這是一般人眼中的狀況,但看在男主角的眼裡,女主角才是真正的天鵝。

    女主角從小屬於社會弱勢,但是她並不以此為恥,反而想要靠自己的力量,讓人人都有變成天鵝的機會。寶兒很欣賞女人的堅毅、不服輸、願意不斷向上的感覺,那會讓生活充滿活力,人生處處充滿驚喜,也一定會遇到真正懂得欣賞自己的人。

    每個人都是另外一個人眼中的天鵝,現在我們要做的事,就是努力讓自己活得更好,等到那個人出現時,可以一起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幸福快樂的日子不是夢想,也不是童話故事,而是努力過後的甜美果實。

    說到這裡,寶兒還想跟大家分享一件事,人生,可以擁有愛情、各式各樣的生活,但我們也需要為自己的未來做打算,才能一輩子快樂幸福。

    根據研究指出,在全世界上來說,三十歲後開始規劃退休的人數,臺灣是偏低的國家,意思就是,大家對這件事好像沒怎麼放在心上。

    以臺灣女性為例,有不少姊妹普遍希望自己活到七十七歲就好,寶兒身邊就有朋友老是說只想活到六十歲,但臺灣女性實際平均壽命有八十三歲,如果六十五歲退休,到八十三歲,總共有十八年的退休生活要打理。

    插播補充一下,那個老是說只想活到六十歲的朋友,是個厲害的理財高手,現在幾乎很少工作賺錢,靠資本賺錢,就夠她生活花用,簡直是台版迷你型巴菲特。

    寶兒看到十八這個數字時,心中生起無限感慨,這幾乎已經是五分之一個世紀的時間,占人的生命中很大一部分,如果沒有做好財務規劃,生活將會變成一件非常頭疼的事,而且生活水準可能會逐漸下降,因為手上的錢慢慢減少了。

    寶兒以前跟團出國旅行時,曾經遇過退休老師團,大家一起到埃及,聽當地導遊講解埃及的歷史文物之際,老師們不改本性,非常認真的做筆記,看見寶兒拿出錄音筆錄音,還來預約,回臺灣後要一起分享。

    退休老師團有二十多人,跟她們聊起退休生活,會忍不住羨慕她們喔!不僅生活無虞,還有多餘的錢可以一年出國旅行一次。

    說到旅行,寶兒身邊的朋友們最近正熱烈討論一個城市:維也納,有人捧著“維也納慢慢玩”這本書,開始編織起自己的旅行夢,感覺很幸福哪!

    書中針對上班族、時間不多、旅費不多,又想玩出一定質感的人所設計,裡頭還貼心的用地圖秀出“交響情人夢”中男主角千秋王子的慢跑路線,意外發現千秋王子的一個小秘密,跟朋友一起聊這本書,大家都笑得東倒西歪。

    旅行,是一件很迷人的事情。

    不過做什麼事情之前,如果能多點計畫,將會讓生命過得更棒、更有質感,退休生活如此,旅行如此,人生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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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7 15:40:40


    十六歲的林雪櫻打開主屋的起居室門板,屬於這世界的另一個層面直接在她的面前攤展開來。

    自從兩、三年前媽媽來這裡的廚房工作後,她被迫迅速長大,明白在自己尋常的人生之外,有些人一出生便不尋常。

    就像眼前,辜家少爺辜天樞坐在典雅奢華的歐式沙發上,屋子裡的傢俱幾乎都是從歐洲直接進口,他頭頂上甚至有一盞誇張沈重的水晶吊燈,像是一頂閃耀無比的桂冠,照耀著他身邊圍繞一圈的政商名流的富貴子弟、千金小姐,畫面宛如眾星拱月。

    他的膝蓋上攤著一本書,有一下、沒一下的流覽著,有點心不在焉的模樣,眉心微蹙,好像在思考,又像是不耐煩。

    辜天樞連名字“天樞”也要排北斗七星第一顆,恐怕第二就不適合他。

    林雪櫻雙手捧著託盤,上頭擺著一杯用八十度熱水沖泡的碧螺春。上一杯她忘了泡茶順序,先放茶葉,後倒入沸騰的熱水,他那張刁嘴居然也能喝得出來,到底是不是普通人類啊?

    想起他趾高氣揚的樣子,雙眼徐徐往下瞅她一眼,冷冷的吐出“重泡”這兩個字,她心裡就有氣。

    “自以為是乾隆爺喲!裝什麼古代人啊……”今年暑假過後就要升高一的她邊嘟囔邊邁步向前。

    她想起媽媽交代過這杯子很貴,要好好的拿,所以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

    辜天樞看見她來了,穩穩的坐在沙發上,不曾移動半分,匆匆瞥她一眼後,垂下視線,又看了書裡的幾行字。

    經常追求女人的男人,可以輕易區分為兩大類。一種人在所有女人身上找尋他們自己的夢想,找尋他們自己心目中主觀認定的女人。一種人則一心渴望掌握客觀女性世界的無限多元性。

    林雪櫻停下腳步,把茶杯放在桌上。

    從頭到尾,他連抬頭看她一眼都嫌懶,也沒必要浪費這個力氣。

    驀地,她瞄見書裡的一行字:客觀女性世界的無限多元性。

    這是什麼意思?而且還是無限多元性?像她這樣一個不起眼的人,也有可能擁有無限多元性嗎?

    一句話,在她的心裡留下一個懸念。

    努力的瞪大雙眼,她想要看看書名是什麼,不然知道作家是誰也好,等她有空的時候,可以去圖書館借來看看。

    雖然今年暑假媽媽要她過來主屋幫忙,沒什麼自己的時間,不過她可以利用晚上睡前的一點時間看書。

    只是任憑雙眼瞪得快脫窗,她依然無法看清楚上頭的小字。

    仿佛察覺她停留的時間過久,辜天樞緩緩的側過頭,犀利冷冽的眼神掃向她。

    被他不悅的冷眼一掃,林雪櫻知道他肯定不高興了。明明跟自己同年,怎麼他就那麼氣焰高張啊?還不是仗著家裡有幾個臭錢,又不是他自己賺的,狂妄的臭傢夥!

    她不想給媽媽惹出麻煩,做完該做的事後,不敢再多看,轉過身子,往門板移動,心想,回頭上網去查查看好了,拜訪一下穀歌大神應該有用。

    “天樞,你在看什麼?”突然,其中一人發問。

    林雪櫻聽見關鍵字,豎起雙耳,往外移動的腳步偷偷的放慢。她想知道書名,不然知道作家是誰也好。

    她走到門板前,手都放到門把上了,辜少爺不曉得在磨蹭什麼,遲遲沒有給個答案。

    打開門,把門拉到最大,她極不情願的往外跨出一小步。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冷冷的嗓音終於響起。

    默念一次書名,她加快動作離開,決定傍晚找個機會跑一趟圖書館。

    在她關上門的同時,也把起居室裡的喧?聲關在身後。

    “那是什麼?跟羽毛有關係嗎?”

    “你是想講死有重如泰山,也有輕如鴻毛吧!”

    “是死還是生啊?”

    頓時,眾人一陣大笑。

    辜天樞可笑不出來,臉部線條僵硬,額頭青筋暴凸。

    他到底為什麼幾乎整個暑假都得跟這群連“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是什麼都不知道的人混在一起?

    喔!他想起來了,這些人是父親邀請來的,說是為了鞏固他將來商場上的人脈,動不動就辦聚會。

    不過他們一來,想安靜的看書都難如登天,搞得他心情無比惡劣。

    這些人除了靠爸、靠媽,到處血拼炫富之外,腦袋有在運轉嗎?

    “拜託,那又不重要……”受邀的嬌客之一蕭可萱,開口制止一連串無意義的對話。

    辜天樞右眉微挑,還指望她能說出一點有營養的話,結果證明,抱持這種想法的他有多麼不切實際,因為──

    “我跟你們說,明天我爸要用私人飛機帶我去巴黎,巴黎喔!”蕭大小姐洋洋得意的說下去。

    “去羅浮宮喔?不錯嘛!有文化水準。”

    “少神經,我是要去香榭大道血拼,不過羅浮宮也會進去稍微晃一下,如果知道我只去香榭大道,我爸下次肯定不會再帶我一起去。”

    開口閉口都是香榭大道,除了猛花父親的錢以外,她難道沒有別的事可以做?

    辜天樞感覺厭煩透頂,這些人已經聊了好幾天的名牌、購物,比誰家有私人飛機,誰家的私人遊艇比較大,不管扯得多遠,總能圍繞一個核心打轉,那就是錢。

    還真是了不起。

    他嘴角一抽,冷笑一下,就在忍無可忍,正想站起身離開的那一秒鐘,有人開口喊了他的名字。

    “天樞,聽說你爸答應讓剛剛‘那個’……”嘻皮笑臉的毛頭小子,一身亞曼尼服飾,做了個搞怪的表情。“跟我們上同一所高中,還主動說要幫她支付三年的全部學費?大家現在都在說你爸宅心仁厚,對底下的人很好,又不求回報,也沒要他們報恩還是回饋,值得大家效法。”

    辜天樞光聽不說,沒來由的心情更加惡劣,再想到這些人今天要吃過晚餐才離開,剩下不多的耐性瀕臨爆發的極限。

    “辜伯父人好好喔!我們學校很貴耶!她家原本連一個學期的學費都付不起吧!”蕭可萱的下巴不自覺抬高,揚起充滿輕蔑意味的冷笑。

    “這又不是什麼大問題,天樞家裡又不缺那點錢,幫忙付學費只是舉手之勞,辜伯父人真的很好。再說,人家不也過來幫忙端茶倒水,還滿識相的,至少懂得知恩圖報。”

    辜天樞不耐煩的沈下臉,嘴唇抿成一直線。

    父親之所以這麼“好心”,歸根究柢,起因就是眼前這群人!

    他今年就要上高中了,父親想在他身邊安排一個熟識的人,讓他可以隨時使喚,父親也比較放心,所以就相中剛才那個女的──據說她剛好跟他同年,今年也要上高中一年級,父親就主動開口說要替她付學費,且不用在大宅幫傭,只要在學校時多注意他的需求,並“主動幫忙”。

    然而,受了恩惠的老實人家哪可能占主人家這麼大的便宜?於是主動提議女兒在大宅時也要義務幫忙,當作報答。

    不過身為經商能手的父親,可不是只找個小女傭幫他那麼單純。

    花錢請人做事,容易;要賺到好名聲,困難。

    父親太清楚這點,也明白替家裡幫傭阿姨的女兒付點學費,還不要對方報答,傳出去會如何幫他賺到好名聲──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果然,人人都誇父親是好雇主,底下的人做起事來更加掏心挖肺,對他在外頭的聲譽也有所助益。

    “我看她剛剛一直賴在天樞的身邊不走,說不定……”說話的人故意留下曖昧的空白,讓人自行想像。

    幾個早熟的人彼此面面相覷,開始低笑起來。

    辜天樞看著,感到一陣反胃。

    “說不定什麼?”

    “她想飛上枝頭做鳳凰。”

    “憑她?”蕭可萱冷冷的開口,從鼻孔哼出氣。

    “我看她不錯啊!皮膚白白的,臉也白白的,眼睛大又亮,好像很聰明的樣子,嘴唇紅紅的,好像甜甜的櫻桃,讓人好想咬一口。”家裡經營輪胎材料,財大勢大的趙暢迪說到最後,不忘用手肘碰碰辜天樞,順便打聽一下,“她叫什麼名字?”

    這些天幾乎天天過來這裡拜訪,常常可以看見剛剛那個女生,本來他也沒多在意,可是看久了,竟發覺自己的視線開始偷偷的在對方身上打轉。

    “不知道。”啪的一聲,辜天樞重重的合上書本,打算隨便編個理由,把晚餐提前到下午四點。

    吃過晚餐,剩下的就簡單多了,藉口累了就可以回到房裡,結束一整天的疲勞轟炸。

    “喂,未來的同學,你很不夠意思耶!”辜天樞耐心耗盡,偏偏趙暢迪還沒學會看人臉色,依然笑鬧著。

    辜天樞怒眼一瞪,冷冷的出聲,“真的不知道。”他幹嘛要花腦力記住她的名字?

    “我看你八成也偷偷的喜歡她吧!”趙暢迪心直口快,沒發現辜天樞的整張臉瞬間難看到一個不行。“難怪你們剛剛的互動那麼奇怪,看來她將來說不定真的會飛上枝頭做鳳凰喔!”

    “原來是郎有情,妹有意,難怪她剛剛捨不得走,動作慢得要命,還以為我們都沒發現。”

    “說句真心話,你是不是也對人家有意思?說不定人家還妄想能夠嫁給你咧,千萬別辜負人家的一片真心哪!”

    眾人一陣笑鬧。

    被人拿來當話題聊,辜天樞的眼中閃過怒火,想起要不是她慢條斯理的動作,自己也不會被調侃,一時之間,他把悶了幾天的火氣全都集中到不在現場的她身上。

    “我連她的名字是什麼都懶得記,”他神情僵硬,面露鄙夷,銳眼一一掃視每一個人,高聲怒斥,全身發出強烈的閉嘴警告。“她也應該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別妄想嫁給我!”

    現場的氣氛有些僵凝,只有幾個女孩子面露喜色,其中笑得最樂的就是蕭可萱。

    “呵呵,大家都是在開玩笑嘛!別認真,別認真。”有人很快的跳出來打圓場,嘻嘻哈哈的緩和詭異的氣氛。“不過就是一個在廚房裡幫忙的阿姨的女兒,渾身打扮得灰撲撲的,長得也不怎樣,一點都不奪目耀眼,怎麼配得上我們辜家大少爺?明明就是天差地別嘛!”

    “對呀!大家一起瞎起哄,說來笑笑,打發時間而已,不用為這件事不開心嘛!好啦!要不要來一場連線遊戲?”識相的人連忙附和。

    砰!

    門板被打開,撞到牆面,林雪櫻端著一大盤法式點心,走進來。

    看見進來的人,眾人仿佛被點了穴,個個身體僵直,連稍稍回復生氣的現場氣氛也再次蕩到深深谷底。

    這群富家公子和千金雖然笑鬧慣了,但還是因為愧疚感,不約而同的閃過一個疑問:她有沒有聽到剛剛那些話?畢竟那些話還滿傷人的。

    辜天樞的眼神在她的臉上兜轉兩圈,沒什麼怪異的反應,估計她應該沒聽到自己為了喝止這群人而說的話。

    他表面上鎮定,心頭卻隱隱掠過一抹不安。

    放下東西後,林雪櫻又靜靜的走出去。

    砰!

    門板關上,起居室再次響起說話聲。

    “喂,她應該沒聽到吧?”

    “沒有吧?看她一副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

    “如果沒有的話,她開門的動作那麼粗魯是怎樣?想把人活生生的嚇死嗎?”

    “就算她聽到了,有什麼關係?我們幹嘛在意一個下人的反應?”

    裡頭的那些人壓低音量,窸窸窣窣的討論個不停,一字一句都像一顆顆小石子擊在林雪櫻的心坎上,有點痛,有點酸,讓她的眼眶發熱。

    其實,她都聽到了。

    門板後,那張倔強的臉龐罩封在一層寒冰下,眼角險些溢出眼淚,幸虧她及時抬手抹去。

    如果為了這些話而落淚,她第一個看不起自己。

    知道自己的學費是老爺幫忙出的,雖然不想和這些人有接觸,但她更不想欠辜家,還是努力的在大宅裡工作。

    其實她並不想念那所學校,不過媽媽說這是老爺的好意,很難拒絕,為了不讓媽媽為難,她才勉為其難的答應。

    後來,林雪櫻沒有再回到廚房,破天荒的沒有知會任何人,逕自離開辜宅。

    廚房裡的人為了應付少爺將晚餐提前的要求,忙得差點吐血,直到要人端菜上桌時,才赫然驚覺一個下午都不見林雪櫻的人影,當場仿佛炸了鍋,一面著急,一面急急忙忙的上菜伺候。

    晚上,林雪櫻的包包裡放著一本米蘭?昆德拉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很想看這本書。

    另外,她還發現許多彩妝與造型設計的書籍,翻看過後,借回不少相關書籍。

    因為走在擺滿書籍的圖書館裡,林雪櫻突然想通一件事,有錢人可以用大量的金錢購買名牌服飾,把自己妝點得光鮮亮麗,但有些東西不是人人都能買得起,為了讓外表能在必要的時候與那些有錢人並駕齊驅,彩妝與造型設計絕對是最大的幫手。

    於是她下定決心,要往彩妝與造型設計這方面鑽研,不管出身如何,她希望只要經過自己的打扮,人人都可以成為光彩奪目的耀眼人物,成為自己生命中的主角。

    她想要成為一位能讓所有的人都變成天鵝的魔術師!

    雖然現在的她跟這些人相比,就像生活在天鵝群中的醜小鴨,但就算是醜小鴨,也有成為萬眾矚目的一天。

    林雪櫻相信,只要夠努力,一定能擺脫現在的成長環境,把自己推向專業的領域。

    那天,回到家裡,不管媽媽怎麼問,她始終不肯說出失蹤的原因。

    這要她怎麼說?據實說出來,恐怕連媽媽的自尊心也會被傷害。

    她咬牙不說的下場,就是被罰跪一整夜。

    隔天,她向媽媽保證,自己再也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從此以後,她徹底的遵守諾言,乖得讓媽媽很放心,只是沒有人注意到她的眼神變了,變得更加成熟且堅決。

    如果辜天樞有點預知能力,鐵定會閉緊自己的嘴巴,甚至要他當啞巴都沒問題,以免多年後,他為了突破她的層層心牆,沖得頭破血流,自尊心折損得支離破碎……

    上了高中以後,林雪櫻從未與辜天樞正面碰過頭。

    一來是他的等級太高,屬於貴族學校裡金字塔頂端人物,擁有更特別的專用教室;二來是她閃他,而且離得越遠越好,那些羞辱人的話,她沒興趣再聽第二次,也不想再被人說自己想攀上高枝做鳳凰。

    同窗三年,她躲得很徹底,就在以為自己能漂亮的完封時,老天爺終於揮動祂殘忍的手掌,輕易打碎她小心編織的美夢。

    比照豪宅旁有破舊傳統市場的規格,貴族學校旁也有一個令公子千金難以忍受的機構──一所三流學校。

    畢業前一個月,兩所占地相差懸殊、師資完全沒辦法相比的高中,中間那條被戲稱為“楚河漢界”的馬路上,傳來一聲轟天巨響。

    砰!

    一輛破舊機車被巨大卡車狠狠一撞,連車帶人呈抛物線重重的摔向貴族學校大門,慘跌在路邊。

    “楚河漢界”兩旁一陣?然,眾人嘰嘰喳喳的討論聲浪來了一波,徐徐退去,馬上又興起另一波聲浪。

    “楚河漢界”之所以為楚河漢界,正是因為兩所學校的人都有一個不用明說的共識,絕不穿過此界,踏入對方的世界,原因相當一致也很簡單,兩個字就可以完整交代,那就是“不屑”。

    有錢的閃著沒錢的,沒錢的也不屑靠近有錢的。

    如今,這人被車這麼一撞,飛過界線,身穿三流學校制服的學生就這麼淒慘落魄的落在貴族學校門口。

    兩方人馬按兵不動,帶著濃濃的袖手旁觀與冷漠,肇事者從車上下來察看後,竟也一臉茫然,嚇得做不出任何反應。

    辜天樞站在來接送的高級房車旁,濃眉皺得死緊,眼睛一掃,發現居然沒有人拿出手機打電話叫救護車。

    他撇了撇嘴角,正打算從懷裡掏出手機,眼角突然閃過一抹鎮定的身影,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只見那個女孩徐徐從大門走出來,手中拿著手機,講完之後,丟回包包裡,沈靜的走到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人旁邊。

    蹲下身,她看了一下傷患滿臉是血的慘狀,從包包裡拿出一把雨傘,啪的一聲,撐開一小片陰涼的遮蔭。

    隨著她的動作,辜天樞的心裡有塊地方緩緩的張揚開來,就像一顆種子發芽的那一瞬間,從零到有,卻又那麼自然。

    身邊嘈雜的聲音退成背景,他看著她什麼話也沒說,默默的撐著傘,為傷患擋去毒辣的陽光,自己蹲在一旁,熱得汗流滿面。

    眼見少爺遲遲沒上車,司機小張立刻跳下車,動手替他打開後車門,滿臉困惑,催促道:“少爺?”

    這天氣熱得讓人快要昏過去,少爺到底在看什麼,居然入迷到忘了要上車?

    他看見少爺仍然一動也不動,順著少爺的目光看過去,驚喊出聲,“出車禍了!等等,那不是雪櫻嗎?天氣這麼熱,她該不會想蹲在那裡等救護車來吧?不曉得那人傷得重不重啊?我剛剛打了一一九,不曉得救護車還要多久才會趕到……”

    辜天樞濃眉一抬,緊接著問:“你說她是誰?”

    “報告少爺,她是廚房林媽的女兒。”

    “名字。”他眯細雙眼。

    她就是那個跟自己念同一所高中的女孩,而他居然從未在校園裡跟她碰過面?

    是巧合、人為,還是他根本沒注意過她?

    “雪櫻,林雪櫻。”司機小張報告。

    雪櫻。辜天樞默念一次。

    雪裡的櫻花嗎?有皚皚白雪襯托,似乎比春天的櫻花更豔,卻令人無法不擔心這朵花能撐多久。

    大概是蹲累了,他看見林雪櫻乾脆席地而坐,盤著雙腿,一手支著下巴,一手往前伸得直直的,好讓傘能盡可能遮住強烈的陽光。

    辜天樞熱得心煩氣躁,車裡的冷氣徐徐飄來,像一種誘惑。

    他坐進車裡,緩緩的籲了一口氣。

    這鬼天氣連他都受不了,那個林雪櫻到現在還坐在那裡,給傷患撐傘?

    怪女人一個。

    司機小張關上後車門,坐進駕駛座。“少爺,直接回去嗎?”

    “嗯。”辜天樞緊盯著她,看見她手酸,把傘交換放到另一手,繼續為傷患保留那一片小小的陰涼。

    她這麼做,能得到什麼?

    從小在父親的栽培之下,他很習慣用功利主義那一套思考事情,幫出車禍的人打通電話已很足夠,她的行為令他不解,卻也令他難以轉開視線。

    “是,少爺。”

    車子緩緩的移動,經過她身邊。

    辜天樞看見她熱得滿頭大汗,身上白襯衫的背部全濕,沒有多想,脫口而出,“等等。”

    “少爺?”司機小張把車停在車禍現場前方數十公尺的路邊,拉起手煞車,轉頭,看向自家少爺。

    “接她一起,”看見司機露出驚愕的神情,辜天樞清了清喉嚨,飛快的補了一句,“反正順路。”

    其實他大可不必回應司機臉上的驚訝,大多時候冷冷的掃他一眼就可以了,畢竟司機主要的功能是接送他,而不是質疑他,他只需要下命令,而不是給理由。

    “是的,少爺的心地真好,就跟老爺一樣,居然出錢讓林媽的女兒跟你上同一所學校,也不要她去伺候你,你們一家都是好……”被少爺瞪了一眼,司機小張馬上閉緊嘴巴。

    辜天樞不喜歡眾人談起這件事的口吻,因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父親心裡真正的打算。

    很快的,救護車鳴著響笛趕到,迅速把傷患載走。

    林雪櫻站起身,拍拍屁股,正要往公車站牌移動,沒想到竟被五、六個對面高中的人纏上。

    辜天樞看了一會兒,發現對方的眼神在她身上不規矩的轉了幾圈,看來不是過來道謝,而是藉機纏上她。

    “少爺?”司機小張透過後視鏡,向他請示。

    “把她帶過來。”辜天樞沈著臉。

    “是,少爺。”

    司機小張下了車,因為做過刑警,很懂這一套,出面交涉沒多久,對方一夥人聳聳肩,轉身離開。

    林雪櫻在司機的指示下,走到車旁,卻遲遲沒有動手開門,只是彎著腰,一雙大眼往裡頭看。

    辜天樞雙手交抱胸前,右眉一揚,見她沒有開門的打算,隨即做了一件自己從未做過的事,幫她把車門打開。

    “嗨。”他很有活力的打招呼。

    他一雙黑眸緊盯著她半彎的身體,以及紅豔豔的臉,用眼神示意她坐進來。奇怪,司機沒跟她說嗎?

    林雪櫻對他微笑,笑容裡有強烈的疏離。

    車內涼爽的冷氣撲面而來,誘人趕快坐進去,但她只是站在車外,完全沒有坐進去的意思。

    “謝謝你請張叔來幫我解圍,拜拜。”她舉起右手,在他略微錯愕的注視下,揮動兩下。

    “等等,他沒跟你說嗎?”辜天樞皺起眉頭。

    司機小張剛好坐進駕駛座,林雪櫻一下便明白他口中的“他”是誰。

    “喔!你指張叔說要順便接我回去呀?有,不過我等等還有事,沒打算直接回去,拜拜。”她伸出手,想要替他把車門關上。

    她還要去聽一堂彩妝相關的演講,今天不會太早回家。

    “我可以先送你去。”他邊說邊瞪了眼她亟欲關門的手,不悅的緊蹙眉頭。

    她正在拒絕他的好意?她憑什麼拒絕他?從來沒有人敢拒絕他,一般人只會對他說“好”、“是”、“我會乖乖照辦”。

    “什麼?”林雪櫻愣住。

    “你不熱嗎?”辜天樞想起這三年來,雖然他們在同一所高中就讀,卻未曾碰面的事,看來這不是純粹的巧合。

    他的臉色變得僵凝,向來只有人拚命想擠進自己的生活裡,還沒出現過對他避之唯恐不及的人。

    她把他當成什麼了?蟑螂,還是老鼠?看到他只想避開、躲開?

    “不用了,完全反方向,再次謝謝你,拜拜。”不給對方任何反應的時間,她馬上關上車門,不忘補充一句,“張叔,拜拜。”

    辜大少爺破天荒對異性提出邀請,居然被毫不猶豫的拒絕?

    他緊抿唇線,神情陰鬱,也硬氣的向一臉呆滯的司機下達馬上開車的指令。

    不管大少爺本人是否願意承認,兩人第一次交鋒,戰況如下──

    他邀請,她拒絕。

    她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他滿腔鬱悶。

    總結:她拿下這一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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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7 15:41:00


    果然,人人都誇父親是好雇主,底下的人做起事來更加掏心挖肺,對他在外頭的聲譽也有所助益。

    “我看她剛剛一直賴在天樞的身邊不走,說不定……”說話的人故意留下曖昧的空白,讓人自行想像。

    幾個早熟的人彼此面面相覷,開始低笑起來。

    辜天樞看著,感到一陣反胃。

    “說不定什麼?”

    “她想飛上枝頭做鳳凰。”

    “憑她?”蕭可萱冷冷的開口,從鼻孔哼出氣。

    “我看她不錯啊!皮膚白白的,臉也白白的,眼睛大又亮,好像很聰明的樣子,嘴唇紅紅的,好像甜甜的櫻桃,讓人好想咬一口。”家裡經營輪胎材料,財大勢大的趙暢迪說到最後,不忘用手肘碰碰辜天樞,順便打聽一下,“她叫什麼名字?”

    這些天幾乎天天過來這裡拜訪,常常可以看見剛剛那個女生,本來他也沒多在意,可是看久了,竟發覺自己的視線開始偷偷的在對方身上打轉。

    “不知道。”啪的一聲,辜天樞重重的合上書本,打算隨便編個理由,把晚餐提前到下午四點。

    吃過晚餐,剩下的就簡單多了,藉口累了就可以回到房裡,結束一整天的疲勞轟炸。

    “喂,未來的同學,你很不夠意思耶!”辜天樞耐心耗盡,偏偏趙暢迪還沒學會看人臉色,依然笑鬧著。

    辜天樞怒眼一瞪,冷冷的出聲,“真的不知道。”他幹嘛要花腦力記住她的名字?

    “我看你八成也偷偷的喜歡她吧!”趙暢迪心直口快,沒發現辜天樞的整張臉瞬間難看到一個不行。“難怪你們剛剛的互動那麼奇怪,看來她將來說不定真的會飛上枝頭做鳳凰喔!”

    “原來是郎有情,妹有意,難怪她剛剛捨不得走,動作慢得要命,還以為我們都沒發現。”

    “說句真心話,你是不是也對人家有意思?說不定人家還妄想能夠嫁給你咧,千萬別辜負人家的一片真心哪!”

    眾人一陣笑鬧。

    被人拿來當話題聊,辜天樞的眼中閃過怒火,想起要不是她慢條斯理的動作,自己也不會被調侃,一時之間,他把悶了幾天的火氣全都集中到不在現場的她身上。

    “我連她的名字是什麼都懶得記,”他神情僵硬,面露鄙夷,銳眼一一掃視每一個人,高聲怒斥,全身發出強烈的閉嘴警告。“她也應該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別妄想嫁給我!”

    現場的氣氛有些僵凝,只有幾個女孩子面露喜色,其中笑得最樂的就是蕭可萱。

    “呵呵,大家都是在開玩笑嘛!別認真,別認真。”有人很快的跳出來打圓場,嘻嘻哈哈的緩和詭異的氣氛。“不過就是一個在廚房裡幫忙的阿姨的女兒,渾身打扮得灰撲撲的,長得也不怎樣,一點都不奪目耀眼,怎麼配得上我們辜家大少爺?明明就是天差地別嘛!”

    “對呀!大家一起瞎起哄,說來笑笑,打發時間而已,不用為這件事不開心嘛!好啦!要不要來一場連線遊戲?”識相的人連忙附和。

    砰!

    門板被打開,撞到牆面,林雪櫻端著一大盤法式點心,走進來。

    看見進來的人,眾人仿佛被點了穴,個個身體僵直,連稍稍回復生氣的現場氣氛也再次蕩到深深谷底。

    這群富家公子和千金雖然笑鬧慣了,但還是因為愧疚感,不約而同的閃過一個疑問:她有沒有聽到剛剛那些話?畢竟那些話還滿傷人的。

    辜天樞的眼神在她的臉上兜轉兩圈,沒什麼怪異的反應,估計她應該沒聽到自己為了喝止這群人而說的話。

    他表面上鎮定,心頭卻隱隱掠過一抹不安。

    放下東西後,林雪櫻又靜靜的走出去。

    砰!

    門板關上,起居室再次響起說話聲。

    “喂,她應該沒聽到吧?”

    “沒有吧?看她一副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

    “如果沒有的話,她開門的動作那麼粗魯是怎樣?想把人活生生的嚇死嗎?”

    “就算她聽到了,有什麼關係?我們幹嘛在意一個下人的反應?”

    裡頭的那些人壓低音量,窸窸窣窣的討論個不停,一字一句都像一顆顆小石子擊在林雪櫻的心坎上,有點痛,有點酸,讓她的眼眶發熱。

    其實,她都聽到了。

    門板後,那張倔強的臉龐罩封在一層寒冰下,眼角險些溢出眼淚,幸虧她及時抬手抹去。

    如果為了這些話而落淚,她第一個看不起自己。

    知道自己的學費是老爺幫忙出的,雖然不想和這些人有接觸,但她更不想欠辜家,還是努力的在大宅裡工作。

    其實她並不想念那所學校,不過媽媽說這是老爺的好意,很難拒絕,為了不讓媽媽為難,她才勉為其難的答應。

    後來,林雪櫻沒有再回到廚房,破天荒的沒有知會任何人,逕自離開辜宅。

    廚房裡的人為了應付少爺將晚餐提前的要求,忙得差點吐血,直到要人端菜上桌時,才赫然驚覺一個下午都不見林雪櫻的人影,當場仿佛炸了鍋,一面著急,一面急急忙忙的上菜伺候。

    晚上,林雪櫻的包包裡放著一本米蘭?昆德拉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很想看這本書。

    另外,她還發現許多彩妝與造型設計的書籍,翻看過後,借回不少相關書籍。

    因為走在擺滿書籍的圖書館裡,林雪櫻突然想通一件事,有錢人可以用大量的金錢購買名牌服飾,把自己妝點得光鮮亮麗,但有些東西不是人人都能買得起,為了讓外表能在必要的時候與那些有錢人並駕齊驅,彩妝與造型設計絕對是最大的幫手。

    於是她下定決心,要往彩妝與造型設計這方面鑽研,不管出身如何,她希望只要經過自己的打扮,人人都可以成為光彩奪目的耀眼人物,成為自己生命中的主角。

    她想要成為一位能讓所有的人都變成天鵝的魔術師!

    雖然現在的她跟這些人相比,就像生活在天鵝群中的醜小鴨,但就算是醜小鴨,也有成為萬眾矚目的一天。

    林雪櫻相信,只要夠努力,一定能擺脫現在的成長環境,把自己推向專業的領域。

    那天,回到家裡,不管媽媽怎麼問,她始終不肯說出失蹤的原因。

    這要她怎麼說?據實說出來,恐怕連媽媽的自尊心也會被傷害。

    她咬牙不說的下場,就是被罰跪一整夜。

    隔天,她向媽媽保證,自己再也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從此以後,她徹底的遵守諾言,乖得讓媽媽很放心,只是沒有人注意到她的眼神變了,變得更加成熟且堅決。

    如果辜天樞有點預知能力,鐵定會閉緊自己的嘴巴,甚至要他當啞巴都沒問題,以免多年後,他為了突破她的層層心牆,沖得頭破血流,自尊心折損得支離破碎……

    上了高中以後,林雪櫻從未與辜天樞正面碰過頭。

    一來是他的等級太高,屬於貴族學校裡金字塔頂端人物,擁有更特別的專用教室;二來是她閃他,而且離得越遠越好,那些羞辱人的話,她沒興趣再聽第二次,也不想再被人說自己想攀上高枝做鳳凰。

    同窗三年,她躲得很徹底,就在以為自己能漂亮的完封時,老天爺終於揮動祂殘忍的手掌,輕易打碎她小心編織的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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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7 15:41:21


    比照豪宅旁有破舊傳統市場的規格,貴族學校旁也有一個令公子千金難以忍受的機構──一所三流學校。

    畢業前一個月,兩所占地相差懸殊、師資完全沒辦法相比的高中,中間那條被戲稱為“楚河漢界”的馬路上,傳來一聲轟天巨響。

    砰!

    一輛破舊機車被巨大卡車狠狠一撞,連車帶人呈抛物線重重的摔向貴族學校大門,慘跌在路邊。

    “楚河漢界”兩旁一陣?然,眾人嘰嘰喳喳的討論聲浪來了一波,徐徐退去,馬上又興起另一波聲浪。

    “楚河漢界”之所以為楚河漢界,正是因為兩所學校的人都有一個不用明說的共識,絕不穿過此界,踏入對方的世界,原因相當一致也很簡單,兩個字就可以完整交代,那就是“不屑”。

    有錢的閃著沒錢的,沒錢的也不屑靠近有錢的。

    如今,這人被車這麼一撞,飛過界線,身穿三流學校制服的學生就這麼淒慘落魄的落在貴族學校門口。

    兩方人馬按兵不動,帶著濃濃的袖手旁觀與冷漠,肇事者從車上下來察看後,竟也一臉茫然,嚇得做不出任何反應。

    辜天樞站在來接送的高級房車旁,濃眉皺得死緊,眼睛一掃,發現居然沒有人拿出手機打電話叫救護車。

    他撇了撇嘴角,正打算從懷裡掏出手機,眼角突然閃過一抹鎮定的身影,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只見那個女孩徐徐從大門走出來,手中拿著手機,講完之後,丟回包包裡,沈靜的走到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人旁邊。

    蹲下身,她看了一下傷患滿臉是血的慘狀,從包包裡拿出一把雨傘,啪的一聲,撐開一小片陰涼的遮蔭。

    隨著她的動作,辜天樞的心裡有塊地方緩緩的張揚開來,就像一顆種子發芽的那一瞬間,從零到有,卻又那麼自然。

    身邊嘈雜的聲音退成背景,他看著她什麼話也沒說,默默的撐著傘,為傷患擋去毒辣的陽光,自己蹲在一旁,熱得汗流滿面。

    眼見少爺遲遲沒上車,司機小張立刻跳下車,動手替他打開後車門,滿臉困惑,催促道:“少爺?”

    這天氣熱得讓人快要昏過去,少爺到底在看什麼,居然入迷到忘了要上車?

    他看見少爺仍然一動也不動,順著少爺的目光看過去,驚喊出聲,“出車禍了!等等,那不是雪櫻嗎?天氣這麼熱,她該不會想蹲在那裡等救護車來吧?不曉得那人傷得重不重啊?我剛剛打了一一九,不曉得救護車還要多久才會趕到……”

    辜天樞濃眉一抬,緊接著問:“你說她是誰?”

    “報告少爺,她是廚房林媽的女兒。”

    “名字。”他眯細雙眼。

    她就是那個跟自己念同一所高中的女孩,而他居然從未在校園裡跟她碰過面?

    是巧合、人為,還是他根本沒注意過她?

    “雪櫻,林雪櫻。”司機小張報告。

    雪櫻。辜天樞默念一次。

    雪裡的櫻花嗎?有皚皚白雪襯托,似乎比春天的櫻花更豔,卻令人無法不擔心這朵花能撐多久。

    大概是蹲累了,他看見林雪櫻乾脆席地而坐,盤著雙腿,一手支著下巴,一手往前伸得直直的,好讓傘能盡可能遮住強烈的陽光。

    辜天樞熱得心煩氣躁,車裡的冷氣徐徐飄來,像一種誘惑。

    他坐進車裡,緩緩的籲了一口氣。

    這鬼天氣連他都受不了,那個林雪櫻到現在還坐在那裡,給傷患撐傘?

    怪女人一個。

    司機小張關上後車門,坐進駕駛座。“少爺,直接回去嗎?”

    “嗯。”辜天樞緊盯著她,看見她手酸,把傘交換放到另一手,繼續為傷患保留那一片小小的陰涼。

    她這麼做,能得到什麼?

    從小在父親的栽培之下,他很習慣用功利主義那一套思考事情,幫出車禍的人打通電話已很足夠,她的行為令他不解,卻也令他難以轉開視線。

    “是,少爺。”

    車子緩緩的移動,經過她身邊。

    辜天樞看見她熱得滿頭大汗,身上白襯衫的背部全濕,沒有多想,脫口而出,“等等。”

    “少爺?”司機小張把車停在車禍現場前方數十公尺的路邊,拉起手煞車,轉頭,看向自家少爺。

    “接她一起,”看見司機露出驚愕的神情,辜天樞清了清喉嚨,飛快的補了一句,“反正順路。”

    其實他大可不必回應司機臉上的驚訝,大多時候冷冷的掃他一眼就可以了,畢竟司機主要的功能是接送他,而不是質疑他,他只需要下命令,而不是給理由。

    “是的,少爺的心地真好,就跟老爺一樣,居然出錢讓林媽的女兒跟你上同一所學校,也不要她去伺候你,你們一家都是好……”被少爺瞪了一眼,司機小張馬上閉緊嘴巴。

    辜天樞不喜歡眾人談起這件事的口吻,因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父親心裡真正的打算。

    很快的,救護車鳴著響笛趕到,迅速把傷患載走。

    林雪櫻站起身,拍拍屁股,正要往公車站牌移動,沒想到竟被五、六個對面高中的人纏上。

    辜天樞看了一會兒,發現對方的眼神在她身上不規矩的轉了幾圈,看來不是過來道謝,而是藉機纏上她。

    “少爺?”司機小張透過後視鏡,向他請示。

    “把她帶過來。”辜天樞沈著臉。

    “是,少爺。”

    司機小張下了車,因為做過刑警,很懂這一套,出面交涉沒多久,對方一夥人聳聳肩,轉身離開。

    林雪櫻在司機的指示下,走到車旁,卻遲遲沒有動手開門,只是彎著腰,一雙大眼往裡頭看。

    辜天樞雙手交抱胸前,右眉一揚,見她沒有開門的打算,隨即做了一件自己從未做過的事,幫她把車門打開。

    “嗨。”他很有活力的打招呼。

    他一雙黑眸緊盯著她半彎的身體,以及紅豔豔的臉,用眼神示意她坐進來。奇怪,司機沒跟她說嗎?

    林雪櫻對他微笑,笑容裡有強烈的疏離。

    車內涼爽的冷氣撲面而來,誘人趕快坐進去,但她只是站在車外,完全沒有坐進去的意思。

    “謝謝你請張叔來幫我解圍,拜拜。”她舉起右手,在他略微錯愕的注視下,揮動兩下。

    “等等,他沒跟你說嗎?”辜天樞皺起眉頭。

    司機小張剛好坐進駕駛座,林雪櫻一下便明白他口中的“他”是誰。

    “喔!你指張叔說要順便接我回去呀?有,不過我等等還有事,沒打算直接回去,拜拜。”她伸出手,想要替他把車門關上。

    她還要去聽一堂彩妝相關的演講,今天不會太早回家。

    “我可以先送你去。”他邊說邊瞪了眼她亟欲關門的手,不悅的緊蹙眉頭。

    她正在拒絕他的好意?她憑什麼拒絕他?從來沒有人敢拒絕他,一般人只會對他說“好”、“是”、“我會乖乖照辦”。

    “什麼?”林雪櫻愣住。

    “你不熱嗎?”辜天樞想起這三年來,雖然他們在同一所高中就讀,卻未曾碰面的事,看來這不是純粹的巧合。

    他的臉色變得僵凝,向來只有人拚命想擠進自己的生活裡,還沒出現過對他避之唯恐不及的人。

    她把他當成什麼了?蟑螂,還是老鼠?看到他只想避開、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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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7 15:41:42


    “不用了,完全反方向,再次謝謝你,拜拜。”不給對方任何反應的時間,她馬上關上車門,不忘補充一句,“張叔,拜拜。”

    辜大少爺破天荒對異性提出邀請,居然被毫不猶豫的拒絕?

    他緊抿唇線,神情陰鬱,也硬氣的向一臉呆滯的司機下達馬上開車的指令。

    不管大少爺本人是否願意承認,兩人第一次交鋒,戰況如下──

    他邀請,她拒絕。

    她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他滿腔鬱悶。

    總結:她拿下這一勝。

    兩條平行線,會有交集嗎?

    有,當其中一條平行線開始調整方向的時候,事情就會產生變化。

    今天是所有社團舉辦送舊的日子,許多學弟妹都會使出渾身解數,為即將畢業的學長姊舉辦歡送會,林雪櫻參加的彩妝社也不例外。

    這是一個有錢人巴結有錢人的重要場合,學弟妹們送上大量的花束跟禮物,獨獨對林雪櫻很冷淡。

    不過她並不十分在意,與其說不在意,倒不如說她其實早就預料到,合群的到場一遊後,她收拾好書包,抓起從圖書館借來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從後門偷偷的溜走。

    沒想到她一腳踏出教室,才剛剛起步,身邊便飄過一群打扮入時的學妹,口裡不斷叫嚷著“學長”、“學長”。

    能引起女同學這番如狂蝶般追逐的,大概只有家大業大的……

    “天樞學長,恭喜你即將畢業。”

    “辜學長,我們好捨不得你。”

    聽見他的名字,林雪櫻原本因為開溜成功而輕鬆的步伐狠狠一頓,地板當場變薄冰,危機從四周竄發而出。

    要死了,他不乖乖待在金字塔頂端大樓,跑到這裡做什麼?

    難不成是上次她不順他的意,他來找麻煩?

    她沒有笨到轉頭望著眾人奔湧的方向,連想都不用想,馬上朝著反方向,拔腿就跑。

    辜天樞不是瞎子,也不是笨蛋,而且他正是來堵她的,看見她一聽到自己的名字,馬上轉身飛逃,臉色倏地下沈,雙臂往兩旁一撥,毫不猶豫的往她遁逃的方向邁開長腿。

    她果真在躲他!

    要不是那天車禍的事,她引起他的注意,他還遲鈍未覺。

    這女的憑什麼對他退避三舍?巧妙避開某些人向來是他的權利,她以為他是誰?居然敢像避開蛇蠍一般閃著他!

    她越想閃,他越不如她的意。

    前幾天父親還特地問起,自己出錢讓她進來念書的女孩有沒有“照顧”他?

    因為不想一直有個人跟在身邊,所以他壓根兒沒在意過這件事,當父親問起時,他沒多說什麼,只是含糊的點個頭,草草帶過問題。

    沒想到……她比他更想無視對方的存在?

    這還真是前所未見啊!

    林雪櫻一路逃到人煙稀少的後花園,鳳凰花開得正茂盛,紅豔花朵居然比綠葉還多,開滿枝?,清風一吹,綠蔭搖曳,豔紅整片藍天。

    “林雪櫻!”辜天樞這輩子不曾有過追著一個人跑的經驗,見她身形一拐,似乎又要與他拉開距離,當下氣得大吼。

    這平地一聲雷,還是有效果的。

    林雪櫻知道他這回擺明直接沖著自己來,停下腳步,徐徐的轉身,與他面對面,但其實有些詫異,他怎麼知道她的名字?

    我連她的名字是什麼都懶得記,她也應該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想起他以前曾經說過的話,冷凝的臉色硬是又降下幾度,她握緊手中已看過數十遍的書,靜靜的看著他。

    追她追得滿腔火氣,現在看見她乖乖停下腳步,轉身,沈靜的盯著自己,他反倒發作不出來。

    空氣凝結,只剩下鳳凰花在枝頭上盛開著,仿佛爭先恐後的搶看趾高氣揚的大少爺又即將要拿下一敗。

    “你手中的書……”辜天樞皺著眉頭,想起她曾經盯著自己放在膝蓋上的書,那時候所有的人都以為她是故意在他身邊逗留,他也一知半解,現在看來事實並非如此。“一種人在所有女人身上找尋他們自己的夢想,找尋他們自己心目中客觀認定的女人。”

    林雪櫻秀眉微皺,沒多想,直接開口糾正,“是找尋他們自己心目中‘主觀’認定的女人。”

    “你背下來了?”應該感到驚訝的,但他發覺自己一點也不驚訝,雙眼往她手中的書轉了兩圈。

    是從圖書館借來的?

    真心喜歡,就應該為自己買一本,又花不了幾個錢。

    她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確快要把整本書的精華部分背下來,聰明的轉移話題,“有事嗎?”

    “你為什麼見了我就跑?”因為她問得直接,所以他也開門見山的問。

    沒想到他會問得如此直白,她一時之間愣住了。

    本來他還不確定是不是自己多疑,直到看見她這反應,答案立刻分明,只是他不懂,為什麼?

    先撇開父親心裡的盤算不談,表面上他家待她們母女不錯,怎麼她見了自己活像是見到鬼,逃得比誰都快?

    “三年以來,我們從未在校園裡碰過面,也是你故意造成的?”見她不打算開口,他朝她走近兩步,咄咄逼人的問。

    兩人之間只有一步的距離,林雪櫻受不了他壓迫性的注視,偷偷的往後移動一小步,全身的神經倏地繃緊。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別開臉,不想面對他的炯炯目光。

    “跟我裝傻?”辜天樞撇嘴冷笑,語氣輕緩。

    察覺他諷刺的態度,她轉回視線,直盯著他的雙眼,一字一字說得很清楚,“對,我故意離你越遠越好。”

    他要坦白,她就給他。

    “為什麼?”人人都搶著巴結他,個中原因,他心知肚明,然而她卻故意疏離他……他真的不懂。

    “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她搬出他曾經對眾人說過的話,嘴角有受傷過後的淡淡苦澀,但雙眼充滿堅定,也很驕傲。

    辜天樞眉頭一蹙,粗率的出聲,“你在扯什麼鬼話?”

    林雪櫻沒有回答他,只是微微笑開,模樣疏離,在那淡雅的微笑下,隱隱閃動著受傷過後留下的疤痕。

    他的心頭沒來由的一緊,正想開口問個清楚,四周輕風吹動,帶出樹葉彼此摩擦發出的沙沙聲,以及聲聲討好的叫喚。

    “學長,你走得好快,我們差點追不上你。”

    “對呀!我們要給你的禮物,你還沒收下呢!”

    他緊盯著她,猶豫著要不要乾脆拉著她逃離現場,他還想繼續跟她說話,沒想到她的動作更快。

    當她抬起右手時,他的心口陡然一冷。

    “學長在這裡,他正在等你們喔!”

    這女人!

    辜天樞狠狠的瞪著她,卻換來她俏皮中帶著嬌媚的眨眼,很夠義氣的,她說完話後,再次輕巧的從他身邊逃開。

    他直覺想追,但一群學妹正往自己這裡跑來,他堂堂辜家少爺黏在一個女人的身後追著跑,成何體統?

    看著她的背影,他對老天發誓,這絕對是最後一次!

    我連她的名字是什麼都懶得記,她也應該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高中畢業,前往美國念大學的前幾天,辜天樞從睡夢中驚醒,回憶起她那天莫名其妙的話,居然出自他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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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7 15:42:02


    回憶就像肉粽頭一樣,掌握關鍵的那句話,其它部分跟著排山倒海的湧入他的腦子裡,理解過來後,他很清楚自己當年說話傷到人了。

    其實當年要不是被人激,再加上心煩,他也不會無緣無故說出那些話。

    今年暑假過後,他就要去美國念書,下次回來也不知道是幾年以後的事,這件事不現在解決,以後恐怕還不一定有機會。

    三年以來,她在校園裡躲他,差點留下完封的完美紀錄,要不是那場車禍,讓他及時反應過來,也不會注意到普天之下有人正處心積慮的躲著他,這可是他從未有過的待遇。

    離開學校,躲貓貓的場地從人多地大的校園改成了辜宅,要找她打開天窗說亮話能有多難?

    事實證明,這居然還真有點難度。

    根據他旁敲側擊,得到一條可信消息,今年夏天,她不像過去三年的每個假日及寒暑假,全天到家裡幫忙,反而每天天色還沒亮透就出門打工,直到繁星上天,她還不一定已經回家。

    基於以上原因,再加上有了前兩次被她撇下的鬱悶經驗,辜天樞決定想個一勞永逸的方法,一次性解決上述兩個問題。

    想了半天,他作出一個英明的決定。

    山不轉,路轉;路不轉,人轉。她待在辜宅的時間過少,時間點也不優,他乾脆直接殺去她工作的地點,把自己的出現當成一個驚喜,還能防止她又溜掉。

    他下車後,一步步朝她工作的咖啡店逼近,趁著這點時間,他仔細整理自己幹嘛非得來找她不可的原因。

    最後得到以下結論:想找她聊聊,不是為了道歉,只是那天在校園裡,她眼底受傷的痕跡搞得他很心煩,不跟她把話說開,說明自己當初其實真的沒那意思,他心裡憋得難受。

    不該在意的,可是他偏偏拋不下這件事,才會暗地裡搞了那些小動作,生平第一次問起另一個人的種種……

    辜天樞推開咖啡店的大門,一眼便找到站在吧台裡的她。

    “歡迎光臨。”林雪櫻聽見門上的鈴鐺聲響,頭也不抬,流利的說著。

    她身旁的同事小咪瞬間瞠大雙眼,倒吸一口氣。

    林雪櫻覺得好奇,抬頭一看,仿佛被什麼東西燙了一下,低下頭,繼續擦拭叉子。

    怎麼是他?他來這裡是單純的巧合嗎?還是……

    “先生,請問幾位?”小咪慇勤的上前服務。

    “一位。”辜天樞一雙火眼直勾勾的盯著林雪櫻。又不理他?

    “窗邊座位如何?”

    聲音越來越遠,林雪櫻完成手邊的工作後,才敢抬起頭,往窗邊座位看去,不料他依然緊盯著她。

    她心裡一陣激蕩,轉過身子,假裝忙碌的清洗咖啡杯。

    “雪櫻?雪櫻?”

    猛地回過神來,一張幾乎貼上自己的臉讓林雪櫻退後兩大步,嚇了一大跳,低聲的問:“幹嘛?”

    “他要一杯義式咖啡。我去後面補一下妝,等會兒咖啡讓我送?”

    求之不得。林雪櫻用力點頭。

    小咪滿意的笑了,飛快溜進廚房。

    深吸一口氣,林雪櫻開始煮咖啡。

    他到底來這裡做什麼?他家裡的咖啡比這裡高級,會在這裡出現,應該只是巧合吧?

    不一會兒,小咪跳到她的面前,展現化好妝的細緻臉蛋。

    “好了嗎?”定睛一看,林雪櫻驚訝不已,心裡忍不住發出“好有效率啊”的讚歎,稍嫌遲鈍的點了點頭,又多看了幾眼,才拿起擺放著咖啡杯的託盤,交給小咪。

    如果用眼線筆在小咪的眼尾勾勒出微微往上的線條,將會使她整張臉的立體度突顯出來。

    可惜這裡不是彩妝教室,她也不是正讓自己練習化妝的模特兒,好可惜,否則一定會讓她比現在更美。

    過了許久,小咪才依依不捨的走回來,水汪汪的雙眼盛滿期盼。“雪櫻……”

    林雪櫻看著她,一陣寒栗快速竄過全身上下。

    “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小咪做出祈禱的樣子。

    “如果是跟剛才進來的那個人有關,抱歉,我沒辦法幫你。”她恨不得離他遠遠的,越遠越好。

    “別忘了上次我幫你代班,你還欠我一個人情。再說,這又不難,只是幫我拿張紙條給那位先生。”

    “什麼紙條?”林雪櫻問得很小心。

    “就是希望跟他做朋友的紙條啊!幫我拿給他就好了,拜託!”

    “我可不可以改天再還你人情?”林雪櫻幾乎是不抱任何希望的問。

    “不行!除非你能保證他還會再來。”

    “這……他一看就知道跟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這樣你還想跟他做朋

    友?”林雪櫻皺起眉頭,“搞不好會被狠狠的拒絕呢!”就像三年前的他一樣,說出極狠的話。

    “世界有分為兩種嘛!一種是外在社經地位的世界,另一種是內心靈魂的世界。雖然他一身名牌,我跟他外在世界天差地別,但搞不好我們內心世界很接近,說不定他跟我一樣,都超愛看‘海賊王’和勵志類書籍,不試試看怎麼知道?做人不能以外表來評斷一個人。”

    說的有幾分道理啊!林雪櫻歎口氣,認命的接過紙條,走到辜天樞的座位旁,又看了小咪一眼,期盼小咪會突然改變心意,但她只瞧見一張迷戀的臉孔。

    無奈的歎口氣,她深吸一口氣。“先生。”

    “我還以為你會一直假裝不認識我。”辜天樞抬起頭,直勾勾的看向她。

    林雪櫻強壓下直覺想反駁的話,沒忘記自己過來的目的是什麼。“喏,這是給你的。”她將紙條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他見了,不伸手去碰,反而徐徐的揚起右眉。

    見他不為所動,林雪櫻側過頭,看了眼小咪的反應,只見她的右手食指朝他的方向比了比,林雪櫻會意,轉過頭來,輕聲提醒他,“你不看看嗎?”

    辜天樞依然凝望著她,這是她第一次以輕柔的語氣對他說話,他心裡有幾分得意,也有幾分高興,長指挑起桌上的紙條,開始閱讀。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一張本來還稱得上溫和的臉孔,逐漸變得僵硬、嚴厲。

    他抬起眼,瞪向她,石子般堅硬的話語從他的嘴裡一字一字被硬擠出來,“這是什麼?”

    看完了還問?林雪櫻皺著眉頭,心底打了一個大問號。他看不出來,是不是小咪寫得太隱晦了?還是這是他拒絕人的另一種方式?

    站在他的面前,她用手指了指吧台的方向。“我同事想跟你做朋友,她叫小咪,是個不錯的女孩。”

    她看著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說錯了什麼話,只見他一語不發,一雙鷹隼似的眼用力瞪著她,眼裡燃燒的憤怒像是在指控她。

    “請慢用。”被他瞧得一頭霧水,她轉身要走。

    不想當朋友就直說嘛,一直瞪著她是哪招?

    辜天樞快被她氣死,她把他當成什麼了?隨便阿貓阿狗想跟他做朋友,他就非得搭理不可?

    大概是被氣到說不出話,見到她又要走,他動作敏捷的伸出右手,緊緊扣住她的手腕,擺明不放人。

    手腕被人猛力一扯,兩腳踉蹌兩步,幸好她夠鎮定,反應夠快,才沒當場跌個四腳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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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7 15:42:21


    林雪櫻穩住雙腳,下一秒胸口冒火,不回頭,手腕施力,想要收回,他的反應也很直接,握得更牢。

    現在是在演哪一出,跟她杠上了?

    她抿緊唇線,深吸一口氣,氣得想拿榔頭敲人頭,頑固的臉龐卻還能發揮超能力,硬是擠出淡淡的笑容,側過身子,看向他。

    “我有話跟你說。”辜天樞不想浪費時間跟她大眼瞪小眼,看著她臉上刺眼的服務生微笑,神情悶怒。

    喔?她用眼神拋出疑問,咬緊牙根,暗中使勁,還是無法如願抽回手,只好靜靜的等著他往下說。

    “‘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上次你在學校跟我說過這句話,剛開始我不太懂你是什麼意思,直到前幾天才全都想起來了。”他放開她的手,用強勢的視線鎖住她幾次想要飄開的眼神。

    咚的一聲,林雪櫻的心臟狂跳一下。好端端的沒事,他怎麼突然提起這件事?

    難不成……他又想來傷害她一次?

    一朵寫著不妙的烏雲,緩緩的飄到她的頭頂上。

    “你想起來了?”她緊皺眉頭。

    “當時那些話,你都聽見了。”他不拐彎抹角,說話語氣篤定,神情高深莫測得教人摸不著頭緒。

    林雪櫻猶豫了兩秒鐘,覺得沒什麼好隱瞞,坦誠的點點頭。

    “我不是故意說那些話。”辜天樞濃眉微皺。

    “沒關係,反正那都是事實,差別只在有沒有人說出來。”她聳聳肩,裝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樣。

    聽見她的話,看著她狀似輕鬆的聳肩,他的臉色重重一沈,壓抑的低喊出聲,“我不是這個意思丨

    “那你是什麼意思?”

    “把我說過的話忘記,那不是我的真心話。”辜天樞緊盯著她的雙眼,不多贅言,直接開口要求。

    “不管是不是真心話,說都說了,你沒辦法把話收回,就像我沒辦法忘記一樣。”聽見他理所當然的語氣,她非但不領情,胸口有把怒火還轟然一聲趁勢燃燒起來。

    三年前,她跑去圖書館借書,不只是借書,還躲在廁所裡偷偷的哭了。

    一開始她不明白,他們說話就說話,為什麼要攻擊她?漸漸的,她明白了,他們並不是單純攻擊,只是用一種刻意貶低人的方式,陳述一個普遍的事實。

    “你似乎不打算原諒我?”他不高興的盯著她。

    “你道歉了嗎?”她又對他亮出標準服務生的微笑,這次的款式是面對奧客時,才會派上用場的絕對燦笑。“只要你誠心誠意的道歉,我說不定會忘記這件事喔!”

    “你要我道歉?”她瘋了嗎?辜天樞瞪大雙眼,壓抑的低吼。

    他都拉下臉,跑來她的面前,主動提起這件事,就是希望這件事能就此雲淡風清,沒想到她居然完全不領情。

    “是呀!有道歉,才有原諒,沒有道歉,哪來的原諒?”林雪櫻輕巧的轉移話題,直接點出這件事的關鍵。“再說,你也不需要我的原諒。”

    他大可跟以前一樣,連她的名字都懶得記,是什麼讓他改變態度?不過就是幾句傷人的話,換作以前,他肯定不會耿耿於懷,甚至還主動跑到她的眼前,要求把他說過的話忘記。

    古怪哪……

    誰說不需要?他差點沖著她吼出這句話,幸虧及時恢復理智,硬是把這句話咽下肚。

    如果她不原諒他,就會繼續躲著他,這本來也沒什麼,可是每次一想到這點,他就全身不對勁,好像有人拿了根長矛猛歡他的背。

    辜天樞覺得胸悶無比,一再重複叮嚀自己,只是來找她聊聊,不是為了道歉。他活到現在,還沒有跟人低頭道歉的紀錄,現在不需要,未來也不需要,這個紀錄會一直保持到他死為止。

    “當初你不也偷聽我們說話,偷聽就不需要道歉?”仔細一想,腦袋靈活的他馬上抓出一條罪狀,反過頭來問問她。

    現在就看她怎麼說。

    接到他劈頭砍來的一劍,林雪櫻先是微愣,隨即穩住心神,氣定神閑的看著他,直到他竟開始不自在,才徐徐的開口,“那時候我是你們家的小傭人,正忙著往起居室送茶、送點心,你們明知道我一定會不斷進進出出,又怎麼可以說我偷聽?”她又亮出招牌服務生的笑臉,燦爛滿分,溫暖掛零。

    漂亮的回擊啊!有一秒鐘的時間,辜天樞整個人懵掉。

    將來繼承家族的電視公司,他應該重金把她挖來,丟上談判桌,保證可以殺得對手片甲不留。

    心裡讚歎歸讚歎,回過神來後,他意識到她說了什麼,臉色陡變,陰沈駭人。

    你們家的小傭人?講話這麼刺?還有,誰準她這樣說自己的?

    “林、雪、櫻。”他咬牙,瞪著她。

    如果她只是個小傭人,他幹嘛費事跑來找她?她之所以這樣說,分明是故意想跟他拉開距離。

    她以為她是誰?他難得想主動親近一個人,她居然不要?她到底憑哪一點拒絕他?交他這個朋友,會降低她的身份或格調嗎?

    “想來杯降降火氣的青草茶嗎?本店也有供應喔!”這絕對是挑釁。

    若不是身為被挑釁的當事人,辜天樞真想對她豎起大拇指,按個贊,原本他只是心裡憋得難受,現在感覺變得更複雜、更鬱悶。

    如果能親手掐死眼前這個皮笑肉不笑的女人,感覺一定很過癮吧?

    他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僵,猛然起身,掏出一張千元大鈔,扔在桌上,瞪她一眼,毫無預警的憤怒離去。

    他才剛離開,小咪馬上黏到她身邊。“不會吧?英俊帥哥這麼難搞喔!只是交換FB帳號,大家交個朋友,就氣成這樣?”

    “別管他,反正他留下小費,晚餐叫點好吃的來打打牙祭?”林雪櫻拿起桌上的千元大鈔,在半空中揮了揮,微微笑著。

    如果辜天樞掉頭回來看到這一幕,肯定當場吐血。

    “哇!”小咪一手抽過千元大鈔,高高舉起,嘴裡不忘興奮的嚷嚷著,

    “金牛帥哥,謝謝你的大恩大德,小女子在此謝主隆恩。”

    林雪櫻被小咪唱作?佳的表演逗得滿臉笑意,想起他離開前頭頂烏雲密佈的樣子,搖搖頭,將他拋到腦後。

    他們應該不會再碰面了吧?畢竟那個人人高高捧著的傢夥,離去前的那記惡狠狠瞪視,證明他氣得不輕哪!

    這次交鋒還是老樣子,由他主動發動攻擊,不過結局有點變化,她還在工作走不了,換他氣得拂袖而去。

    林雪櫻真心認為他們再也不會有交集,尤其他高中畢業後就要去美國留學,所以當她在後屋的信箱裡挖出一個厚重包裹,打開一看,居然是一本全新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時,足足愣了兩秒鐘還反應不過來。

    牛皮信封沒有寫上住址,也沒有郵戳,只有她的名字,顯示這包裹是直接被人投進信箱的。

    沒有懷疑,她的腦中立刻浮現多年前辜天樞垂眸,專注看書的模樣,念頭一轉,不免又想起他氣得滿臉烏雲的模樣。

    論異的,她渾身打了一個冷顫。

    這本書就像他留下的一條預告尾巴,正不懷好意的宣告著:他還會回來找她,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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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7 15:42:42


    四年後

    林雪櫻正七手八腳的整理自己“吃飯的傢夥”,從滿滿一整個抽屜的彩妝品,迅速抓出Dior粉餅盒、香奈兒口紅、三十六色眼影盒……有條不紊的放入亮銀色盒子裡,然後啪的一聲,果決的關上化妝箱。

    “不要,我拒絕。”她邊回絕邊抓起手機,發現目前正在電視臺擔任小助理的小咪又傳來一條夾帶一名男藝人定裝照的訊息。

    盡所有能力趕過來,我怕消失的化妝師會死而復活。

    真是有夠誇張,搞失蹤就打搞失蹤,扯什麼死而復活?!林雪櫻微微一笑,隨即回傳訊息。

    馬上插翅飛過去!謝謝你向對方舉薦我。

    “雪櫻,老爺當著我的面,親口拜託,想麻煩你去少爺那裡幫忙,我實在拒絕不了。”林媽緊跟在女兒的屁股後面。“老爺說只要幫忙半年,半年後他會另外找人過去。你也知道,老爺不喜歡用不認識的人,我想說你剛好沒那麼忙,可以過去幫忙,就……就先替你答應了。”

    聽到最後一句話,林雪櫻雙腳一頓,飛快轉身,瞪著老媽。

    “媽!”她使出全身力氣大吼,氣得快暈過去。

    老媽剛才說了什麼?先替她答應?!

    她這麼識相,離他越遠越好,高中時代,不管他出什麼招,她始終能漂亮的跟他保持距離,可是現在居然要她“過去幫他”,地點還是陽明山上的獨棟別墅……一棟房子裡頭,只有她跟他兩個基本演員?

    這乾柴烈火……更正,孤男寡女關在同一個空間裡,怎麼想怎麼危險,老爺不過才六十多歲,怎麼就開始老糊塗了?

    “雪櫻,老爺對我們母女有多好,這點大家有目共睹,我在這裡工作,老爺供吃供住,還供你念那麼好的高中,光靠我一個人的力量,還真不知道能不能把你拉拔長大,我們要懂得感恩。”林媽見女兒氣得頭頂快要冒煙,苦口婆心的分析給她聽。

    “媽,”林雪櫻搖搖頭,又搖搖頭。“大不了我以後賺了錢,把高中學費統統還給他,但這件事絕對不行。”她快步走向大門。

    “你怎麼就是說不通?你大學畢業半年了,還在咖啡店打工,每天累得要死,還要到處約人試妝,一有閒置時間,就去給新娘化妝,給小模免費化妝,偶爾賺賺人物專訪的案子,說是什麼累積作品,我知道你想當造型設計師,可是我們又沒認識什麼名人,老是零星做一般人的生意,不然就是做免費的案子,要熬到哪年才能出頭?”

    “媽,我想再努力半年看看,如果還是不行,我就安安分分的找一份穩定的工作。”林雪櫻伸出手,握住門把。

    “好,你再努力半年,邊努力邊去少爺那邊幫忙。”林媽擋在門前,大有“沒談完,不許走人”的氣勢。“不要這麼難商量,如果你有條件,就大大方方的開出來,我去問問老爺跟少爺的意思,要拒絕人家,也得有個理由,就算是為了我著想吧!老爺從來也沒額外要求過什麼,難得開這個口,我如果拒絕,其它人會怎麼說我?畢竟老爺對我們不錯啊!”

    門板前,一個趕著出門,一個趕著逼女兒答應。

    “好。”因為趕著出門,林雪櫻拿出白旗搖晃。“我開條件,如果他們每一條都答應,我就過去幫忙半年。”

    “OK!沒問題。”林媽馬上眉開眼笑。

    “等我回來,我會寫一張條件單給你。”或者要說是刁難單也可以。“現在可以放我出門了嗎?”

    二十分鐘後,林雪櫻跳下計程車,一路高速沖進電視臺,小咪早已站在大門口等她。

    兩人一碰頭,小咪馬上交代男藝人的背景。

    “等一下你要幫忙化妝的男藝人叫做席元斌,前陣子因為演了一部偶像劇而火紅後,還順勢拍了兩部電影,出了一本寫真書,賣得不得了,現在一連接了兩部偶像劇,將來只會越來越紅。”小咪以平均一秒鐘吐出三個字的快速度,一面講解,一面帶著林雪櫻直奔十五樓。“等一下你要多注意他的髮型,他很在意自己的頭髮造型,還有身上的配件,那會讓他覺得更有自信,也更能投入到角色裡,記得一定要有項鍊,而且越霸氣越好。”

    “嗯。”林雪櫻點點頭,努力吸收小咪所說的每一句話。小咪說的這些,她都知道,手中的化妝箱裡裝滿她耗費所有收入買來的各種男性飾品,保證讓這個席元斌霸氣沖天。

    “好了,就是這裡。”小咪站在休息室的門前,大口的吸吐著氣,一副喘得要死的樣子。“席元斌不太好搞,你要有心理準備。”

    “好。”林雪櫻露出要她放心的微笑。

    小咪深吸一口氣,一臉戒慎恐懼。

    林雪櫻看了,差點笑出來,暗地裡深深吸口氣,祈禱一切順順利利。

    門一開,一名高大的男子背對著她們,懶洋洋的坐在單人沙發上,肩膀十分寬闊,身體半側著,一隻手臂靠在右邊的扶手上,百無聊賴的支著頭。

    靠近右邊牆壁,一名中年男子雙手交抱胸前,他是席元斌的經紀人,正一臉不高興的看著她們。

    “抱歉,化妝師來了。”小咪站在門口,有點大聲的報告。

    “只剩下不到半個小時就要開拍,不快過來,難道要我過去請你們?”經紀人的嗓音懶懶的,語帶諷刺。

    “不好意思,我們馬上開始。”小咪陪著笑臉,一把抓住林雪櫻的手臂,趕到席元斌的身邊。

    林雪櫻沒有多說廢話,把手中的化妝箱往鏡臺前一放,動作迅速,一連挑出五、六樣打底用的化妝品。

    就在她要好好工作時,一隻大掌毫無預警的緊緊抓住她的手腕,她嚇了一跳,手中的化妝品差點滑掉。

    “你放心,這些都是知名品牌的化妝……”林雪櫻知道很多人不喜歡雜牌化妝品,尤其是藝人,剛才出門前,她已經特地挑過了。

    這個臨時CASE是小咪給自己的,她不能搞砸,也不想搞砸。

    只是當她側著頭,看向他的眼睛時,赫然驚覺對方正瞪大雙眼,一臉不可思議的盯著自己。

    這是怎麼回事?林雪櫻飛快的看小咪一眼。

    眼見苗頭不對,小咪的背脊一陣發涼,著急的開口,“真的很抱歉,我剛剛有跟你解釋,原本的化妝師……”

    “你忘記我了嗎?”席元斌的一雙電眼緊盯著林雪櫻。

    現在是把她當作練習對像在排演臺詞嗎?林雪櫻一頭霧水,眉心微蹙。

    “不好意思,我認識你嗎?”

    席元斌盯著她,過了兩秒鐘,才徐徐的開口,“好幾年前,我出過一場大車禍,全身是血的躺在路邊,有一個女孩子走到我身邊,打開一把傘,幫我遮擋陽光,一直陪我等到救護車跟警車過來,她曬得滿臉通紅,還流了好多汗,我全身痛得像是快要死掉,原本想要開口跟她說聲謝謝,可是我完全發不出聲音。”

    聽著他的話,記憶開始一點一滴的回到林雪櫻的腦子裡。

    “你就是那個出車禍的同學?”她張大嘴巴,詫異不已。

    “真的不認得我了?”席元斌放開她的手,嘴角隨興一勾,態度霍然一百八十度大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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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7 15:43:00


    “那時候你滿臉是血,我怎麼可能認得出來?”林雪櫻好笑的搖搖頭,輕巧的提起他當年有多慘。

    “說得也是。”席元斌低聲笑說,快速瞄了眼手錶,隨即輕輕歎口氣。

    “如果不是馬上要錄影,我真想好好謝謝你。我可以跟你要電話號碼嗎?改天有空,我想要當面好好謝謝你。”

    “不用了,又不是什麼大事。”她直覺想要拒絕。

    “我堅持。”他收起笑臉,露出認真的表情。

    看著他堅定的眼神,她發現自己似乎拒絕不了。“好吧!不過不要太破費。”

    “我交定你這個朋友了。”席元斌朝她伸出一手。

    “朋友。”林雪櫻回握。

    月薪十五萬。

    工作時間從早上八點到晚上八點,其它時間雇主不得要求加班工作。

    如有整體彩妝造型CASE進來,不管什麼時間,雇主都要無條件放行,而且不得多加刁難,若遇到用餐時間,雇主必須自行想辦法解決餐點問題,不得要求負責。

    周日固定休假。

    這種年薪破百萬、媲美科技新貴的薪水,再加上“有事要忙,她可以把雇主暫時丟一旁”的刁難條件,對方居然統統點頭答應?

    對此,林雪櫻雖然驚訝,但也只能選擇默默接受。

    畢竟人家隨她開條件,她也沒有跟對方客氣,更絕的是,對方還一口氣答應她開的所有條件,有夠闊氣。

    她站在陽明山的別墅裡,聽說那位大少爺一個多禮拜前就已經住進來,張叔替她把東西搬進屋裡後,就離開了。

    別墅是一棟兩層樓的建築,一層樓約莫一百坪,一樓有客廳、餐廳、廚房、起居室和小型工作室,二樓有四間房間和書房,另外,房子後面還有一個小花園,與廚房相連。

    此刻,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她站在桌子後方,始終跟他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她看著他,柔亮黑髮、充滿霸氣的男性臉龐、寬肩厚胸、一身貴死人的名牌休閒服,公子哥兒的氣息好像沒那麼重,身上卻多了一股沈斂的氣質,炯炯有神的雙眼直視著她,她居然會偷偷的心跳加速。

    辜天樞看著她臉上的防備與疏離,沈著嗓音問道:“不坐下來談?”

    看著這個一樣倔強的女孩,他突然想起多年前自己送她的那本書,不知道她是收下,還是丟了?

    四年了,她的眼中除了當年的倔強以外,還多了自信、堅定的神采,外表跟一般女人差不多,眼睛水水亮亮,嘴唇紅豔豔,大部分名媛靠化妝才能有好氣色,她卻是天然好氣色。

    不過,就算如此,她站在他的面前時,依然能夠輕易吸引他所有的注意力,特別是她眼中那抹不服輸的神采,令他無法轉開視線。

    “我來……”林雪櫻直視他的雙眼,不閃不躲,也沒有太多表情。“是為了工作,不是專程來坐沙發的。”

    “四年了,沒想到你對我還是有很深的敵意。”他俊容一凜,下巴僵硬,雙手交抱胸前,冷冷的端視她。

    她肯定把書丟了。

    四年前他離開臺灣,人在異地,特別容易顯得脆弱,但也特別容易一一審視自己的情感。

    那種感覺就像有人移民到美國後,天天嚷著想念夜市,想念臺灣的人情味,但在臺灣時,這些人也沒多常去夜市吃東西,對身邊的人也不一定表現出熱情,只有在與熟悉的環境拉開一點距離後,才能發現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

    於是有人一回到臺灣,馬上沖到夜市,從第一攤吃到最後一攤,而他則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見她。

    在這段時間裡,他再也沒有碰到跟自己一樣熱愛“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這本書的人。

    一種人在所有女人身上找尋他們自己的夢想,找尋他們自己心目中主觀認定的女人。

    她就是自己主觀認定的女人。

    他並沒有刻意選擇她,是老天爺選擇了他們,讓他一次又一次想走近她、想跟她有多點接觸。

    “四項條件,我也沒想到你居然會全都答應。”擺臉色給她看?她雙手環胸,雙眼微慍,嘴角卻輕巧的上揚。

    四年了,他還是那副張狂樣,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應該對他禮遇有加,享受慣特權的男人,大概就像他這樣,稍有不順心,就僵冷著一張臉,仿佛全天下的人都該笑臉迎人,討他歡心。

    要她笑,她就笑,不過有沒有那麼誠心誠意,就另當別論了。

    又拿這種假笑臉應付他?辜天樞挑高右眉,雙眸跳躍著怒火,當視線接觸到她眼底的慍火時,他全身反倒緩緩的放鬆下來,霸氣的反問,“條件開得合情合理,我為什麼不答應?”

    她面對他時,至少眼底的情緒是真的……

    “我對你一點敵意也沒有。”林雪櫻開誠佈公。

    “喔?”他撇嘴一笑,發出不相信的輕哼。

    受辱的往事隨著這聲輕哼鑽進心裡,她黯然垂下目光,淡淡的補充一句,“我只是想跟你劃清界線。”

    “就因為我不肯跟你道歉?”對他而言,“劃清界線”跟“有很深的敵意”這兩句話是同義詞。

    她訝異的看向他,沒想到他會突然冒出這句話,愣了兩秒後,訥訥的開口,“說不定你跟我道歉,我還是想跟你劃清界線。”

    辜天樞,高高在上的少爺,只要他一開口要求,她就沒有拒絕的權利,這樣的男人居然會對她說“就因為我不肯跟你道歉”?

    他吃錯藥了嗎?

    “你就這麼……”他扯動嘴角,臉部肌肉抽動一下。“討厭我?”

    “老實說,我一點也不討厭你,只是不喜歡被人家說我攀高枝。”這才是問題的重點,道不道歉倒是其次。“好了,開誠佈公完,希望我們往後恪守各自身分,完美度過這半年。”

    她往前一步,把手伸得長長的,有道是“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總不能初相逢就戰火連天吧?多不吉利。

    瞪著眼前的手,辜天樞的臉色陰晴不定,掙紮一下,終於伸出手,與她交握。

    好小的手……

    兩人雙手一碰,他表面上力持不動聲色,卻掩不住詫異,明明是個氣焰比他還囂張的女人,天生體型硬是比他小了一倍,連手掌大約也只有他的一半大。

    林雪櫻見他有些恍神,低下頭,看看還被他輕輕握在手裡的手,寬大厚掌包裹著粉白小手,腦子裡的畫面突然跳接到情人間的牽手。

    雖然嘴巴跟心態上都不願意承認,但被這只大手握住,好有安全感,有股堅定的力量,透過熾熱的皮膚,一點一滴往她心裡頭猛鑽。

    她敏感的察覺他握著自己的力道拿捏得很好,有點力度,但又不會讓她覺得太緊或太重,也不知哪根筋不對勁,一股熱氣徐徐的往她臉上沖。

    就說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準沒好事。

    “要不要我現在去準備晚餐?”她像是被什麼東西燙到,飛快抽回手,往後退開三步,眼神開始在屋子裡到處遊移,偏偏就是不看他。“聽說張叔這幾天送了很多食材過來。”

    “你明天再開始工作。”看著她迅速退開,辜天樞眼底一暗,雙手插在褲袋裡,慢慢的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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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7 15:43:18


    今天她已經夠累了,等會兒還要整理行李,沒必要這麼急著工作。

    “但晚餐總還是要吃吧?”林雪櫻看見他站直身體後,偷偷的倒抽一口氣,自己的身高居然不到他的肩膀?而且那身看起來結實渾厚的肌肉是怎麼回事?

    去美國念書,餐餐吃牛排果然有差,以前高中就已經夠高人一等,現在他的體格更是好到能直接對抗入侵地球的猛獸。

    “我做好了。”他往前邁開一步,同時察覺她全身發出“螢螢”聲響,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防護罩起動完畢。

    “你什麼?”她吃驚的追問。

    “今晚吃咖哩飯,熱一下就可以吃了。”辜天樞沈著臉,率先跨步走向廚房,打開冰箱,拿出一小鍋咖哩,秀給她看。“我們一起把它解決掉,從明天起,我不想再吃這玩意兒。”

    “你居然會煮飯?”林雪櫻走到他的面前,低下頭,看著他手裡貨真價實的一鍋咖哩,有種時空錯亂感。

    堂堂少爺辜天樞,居然在她到職的第一天,大方秀出他做的一鍋咖哩?要是被老媽知道……算了,老媽肯定不會相信這是真的。

    “一千零一招,永遠的咖哩飯,等你的這星期,我已經連續吃了好幾天咖哩飯。”寬闊肩膀聳了下,他滿臉無所謂。

    林雪櫻無言,呆呆的看著他動作熟練的微波咖哩,論異感纏著心頭,久久散不去。

    這算什麼?她正想嚴守自己的身份,來應付他這個大少爺,結果他居然在她的面前大演特演鄰家大哥哥?

    “雪櫻……雪櫻?”

    低沈的嗓音傳進她的耳裡,猛然回過神來,定睛一看,一張放大版俊臉出現在她的眼前不到五公分的地方。

    倒抽一口氣,她連忙抬起雙手,擋在身前,飛快往後退一小步,發出模糊不清的回應,“嗯?”

    見她一副措手不及的模樣,辜天樞嘴角一勾,露出論計得逞的微笑,不過只出現短短零點一秒,接著迅速恢復成面無表情。

    那時候我是你們家的小傭人,正忙著往起居室送茶、送點心……

    想起她以前說過的話,現在他小露這一手,似乎把她搞得很混亂。

    想起自己先前跟她的互動,不是被她甩得遠遠的,就是被她氣得說不出話,現在有幸看著她發懵,感覺真不賴。

    “要不要喝湯?”辜天樞繼續製造驚奇給她。

    他拒絕在她的面前一路吃癟,也不想她跟自己有距離。前一項的心態很好理解,從來沒有人能這樣對他,她也不該是例外。至於後一項,他想,可能她老是要跟自己保持距離,所以他下意識的把它當成某種挑戰來突破,畢竟一生順遂,有時候還挺無聊的,難得有人不把他放在眼裡,這可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

    “嗯。”林雪櫻更加錯愕。他居然還要煮湯?

    “玉米湯可以嗎?”他嘴角微揚,一臉得意。

    她皺起眉頭,感覺錯亂,幸虧理智還有在運行,果決的開口,“咖哩飯,你弄;玉米湯,我來。”

    七點,鬧鐘響起,林雪櫻從棉被裡伸出一手,打了一個呵欠,在床邊櫃上摸了老半天,才終於順利按掉鬧鐘。

    昨晚她把新的彩妝心得放到部落格,弄到很晚才睡。

    這半年來,她會不定時把自己接過案子的作品放上去,有時候也會主動把彩妝作品寄給經紀公司或跟彩妝有相關的公司,努力爭取接案機會,就是希望能踏進這個領域……

    突然,她張大雙眼,翻身坐起,舉目四望,看著漂亮的房間裝潢,一時之間還反應不過來。

    腦子空白了兩秒鐘,她才想起自己辭去咖啡店的工作,答應過來幫忙半年,同時兼顧彩妝師的工作。

    如果到最後還是無法做個專職彩妝師,她就會死心,乖乖去找一份正職工作,這半年是她最後的機會。

    還不知道他一天的作息,林雪櫻決定提早一點準備早餐。雖然說好八點才開始工作,但今天是第一天,她決定還是小心謹慎為妙。

    早餐有熬得晶透的清粥,搭配味道爽甜清脆的清炒高麗菜、現烤肉嫩皮酥的秋刀魚……等等十碟小菜。

    怕他長時間待在美國,說不定想吃西式早餐,她另外還準備了外脆內軟的熱騰騰牛角麵包、白嫩嫩的吐司、強調一星期前才做好的新鮮草莓果醬、外白內深黃的完美煎蛋、層次分明的油亮培根、現榨果汁、牛奶、現磨咖啡……

    林雪櫻有點好奇新鮮草莓果醬的味道,拿出一根湯匙,沾了一小口,放進嘴裡,粉唇含住三分之一湯匙。

    嗯……淡淡的甜,水果香氣很濃,感覺每一顆草莓都是很飽滿的。

    辜天樞下樓,還未踏進廚房,就看見她有點神秘、正微微笑著的享受側臉。

    陽光透過窗戶,斜斜射進屋內,在她身側製造出一道神秘光柱,她站在餐桌前,他的餐廳裡,笑得甜蜜無比,仿佛能體會她此刻的享受,他的嘴角也跟著微微彎起。

    他看得出神,直到她放下湯匙,似乎察覺這個空間裡還有別人,迷人的笑容漸漸消失,緩緩的轉頭。

    “你幾點起來準備?不是說好八點才開始?”他先聲奪人,拋個問題給她,自己乘機在心裡忙碌作業,鎮定剛才受她吸引的思緒。

    被他低沈的嗓音嚇了一跳,林雪櫻倏地放下湯匙,不太自在的動了一下,雙頰熱熱的。

    真是,被他看見自己放鬆的模樣。

    “昨天我忘了問你一天的行程跟早餐想吃什麼,只好早點起床準備。”她看著他,見她尷尬,他似乎很樂的樣子,嘴角上揚的弧度很礙她的眼。

    “基本上,我九點吃早餐,九點半小張會過來,十點到公司,開完早會,中午左右就會回來,下午大多用視訊開會,除非有特殊狀況,否則中午過後我都在家,有時會專心寫點企劃案。”辜天樞難得钜細靡遺的跟人報告自己的行程,但物件是她,他心裡一點排斥都沒有,順手拉開椅子,在她對面的座位坐下。

    在國外念書時,他就常常透過電腦跨海學習,並介入經營公司各項事務,大四時,課程比較少,他更是把泰半重心都轉移到經營公司上頭,因此這次回來,父親便直接讓他接任總經理職位。

    “好,以後八點開始準備早餐。”她點點頭。

    “我不太挑嘴,中式跟西式,只要準備一種就可以。”他瞄了眼桌上豐盛的食物,突然開口交代,下意識不想給她難搞的印象。

    “他不太挑嘴?”林雪櫻嘟囔一聲,聲音很小,沒想到還是被他那對順風耳聽見。

    “我不接受非事實的指控。”他滿臉不高興,橫她一眼。“我什麼時候挑嘴了?”

    “碧螺春不能用熱水沖,水溫八十度,先放水,再入茶葉。”既然他敢問,她就講給他“聞香”。

    他挑高右眉,想了一下,回憶起來後,率性的撇嘴一笑。“那時候我被搞得很煩,難免吹毛求疵。”

    “我懂,少爺脾氣。”大概是被他坦誠的態度所影響,林雪櫻點點頭,好笑的瞥他一眼。

    “你對我說話,還真是坦率啊!”辜天樞接收到她的眼神,性感的嘴角大大上揚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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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7 15:43:37


    她馬上沈下臉。“抱歉,少爺,以後我說話會小心注意,不敢再頂撞‘您’。”然後直覺想要離開餐廳。

    她又開始在兩人之間設下一條楚河漢界?他俊臉緊繃,隨即提醒自己,耐心、和顏悅色,昨天表現得還不錯,應該繼續保持。

    他很期待,她有一天會像剛剛那樣沖著自己笑……

    “如果你知道我在美國過著什麼樣的日子,就不會老是用鄙夷的眼神看著我,指著我的鼻子罵少爺脾氣。”見她又往後退一步,他再次主動剖析自己,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如果有機會,他真想把自己在美國多年的生活秀給她看……腦袋猛然一震,辜天樞發現自己在她身上的期待還真不少。

    林雪櫻笑了笑,沒有打算繼續往下問。自己是來幫忙,不是來跟他交朋友的,這點,她還是很堅持。

    她轉身,想要往後花園移動,不料被他的一掌牢牢扣住手腕,詫異的轉頭,正好跌入一雙不悅的黑眸裡。

    “去哪?”辜天樞的臉龐佈滿陰霾,刻意壓低嗓音,強把冒出頭的少爺脾氣用力往下壓。

    兩人談得好好的,她為什麼又要躲開?把他當成什麼了?病毒嗎?

    “今天太陽很大,我想先洗衣服。”她扭動手腕,看了眼他橫過整個桌面的手,想要收回自己的手。

    可是他根本不理會她的暗示,專注的盯著她。“吃過了?”

    “為了試味道,邊弄邊吃了一點。”被他這麼盯著,那股不受歡迎的熱氣又開始沖上她的臉頰。

    “跟我一起吃。”他眼神堅定。

    “這是命令?”她眯細雙眼。

    “我不吃隔夜食物,這桌東西,我們一起解決掉。”辜天樞鬆開手,不再咄咄逼人。

    “你是少爺,你說了算。”換她態度硬了起來,坐下就坐下,誰怕誰?

    林雪櫻收回手,飛快在椅子上坐下,低垂著頭,不想被他看見自己正熱得莫名其妙的臉頰,還有手腕……

    剛剛被他握住的地方,燙得像是被火燒過一樣。

    “真的?我說了算?”他跟著坐下,雙眼裡只有她。

    “你想說什麼?”她深吸一口氣,抬起眼,看著他。

    “我習慣三餐都在家裡吃,也不喜歡看見桌上食物的份量太少,以後你等我回來一起用餐,幫我把食物吃光,如果你不肯,就把食物統統倒掉。”話一說完,辜天樞立刻懊悔不已。

    直接說一句“我想要我們一起吃飯”,不是很簡單?聽聽自己扯了些什麼?他何時講話變得這麼愛拐彎抹角?

    “你把我當廚餘桶?”林雪櫻瞠大雙眸。

    “隨你高興怎麼說都可以。”聽見她的話,他差點當場吐血,但還是拉不下面子解釋。“說定了,反正以後我們一起用餐。”

    明明就是善意邀請,怎麼她卻理解成廚餘桶?是他語言表達的方式有待加強?還是她打從心底就不認為他是友善的?

    “我可以拒絕嗎?”她還是不懂,稍早聽起來還是一道選擇題,怎麼轉眼間又變成結論句?

    就說他少爺脾氣大得很……

    辜天樞捧起裝了清粥的碗,拿到胸口,雙目平視著她,把話說得鏗鏘有力,“不行。”

    三個月後

    所有他不喜歡的事,她都不能做,他所有的習慣,她都必須盡力配合。

    這不是少爺脾氣,是什麼?

    林雪櫻看了眼時鐘,已經下午一點半,他應該快回來了。

    念頭才剛轉到這裡,立刻聽見熟悉的引擎聲,接著是開門聲,然後他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餐廳裡。

    “怎麼了?”辜天樞察覺她有些茫然的目光,停下正要入座的動作,抬起眼,望向她。

    她搖搖頭,轉移話題,“你今天比較晚。”

    自從自己住進來,他從未命令她做什麼事,好相處得讓人心驚,共處以來,兩人從剛開始有點疏離,到現在慢慢習慣彼此。

    快要一百個日子,消融了某些隔閡,有時候她真心覺得印象中的“少爺式目光”不見了,他溫馴得就像鄰家大哥哥般和善、好相處,從來沒有什麼刁難人的要求。

    “電視臺內部正在進行改革,有點棘手。”辜天樞坐下,端起飯碗,很自然的跟她聊起工作,眼神在她的臉上轉了兩圈,正要舉箸夾起一塊三杯雞,赫然驚見她的左手虎口有一道傷口,低吼出聲,“你受傷了!”

    比起他驚愕的反應,她本人倒是沈靜許多,垂下眼,懶洋洋的看一眼。

    “切菜的時候,手機鈴聲響起,忙著想接電話,結果就劃了這麼一道。”

    “什麼電話這麼重要?”他站起身,沖到她身邊,沒怎麼理會她退縮的態度,直接抓起受傷的手,仔細端詳。

    這女人,傷口雖然淺淺的,可是足足有五公分那麼長!想到她理也不理,把傷口晾著,他就滿腔怒火。

    “小咪幫我接了一個CASE,明天要去電視臺幫一個明星化妝。”她沮喪的歎氣,面對自己工作上的困境,也很自然的脫口而出。“這是這三個月來第五個案子,看來等這裡結束後,我就要去找一份正職工作。”

    “別太快下定論。”快速的瞄一眼略帶沮喪的臉,他輕咳一聲,想了一會兒,終於擠出一句勉強算是安慰人的話。“等我一下。”

    他放開她的手,舉步往外沖。

    “你去哪?”林雪櫻一手抓住他的手臂,阻止他風風火火的行動。

    這個動作,讓兩人都微微一震。

    她飛快鬆開手,垂下視線。

    他盯著她,喉嚨上下滾動一下,又一下。“我去拿醫藥箱。”

    “還不能包紮。”她連忙出聲制止,接收到他“你在說什麼傻話”的目光,連忙把理由告訴他,“等我把碗筷洗好後再包紮,不然根本不能碰到水,做起事來也礙手礙腳的。”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想這個?”見她還有話要說,他一口氣沖上來,惡狠狠的瞪她一眼,絲毫不給她辯駁的機會,直接做出結論,“要是傷口發炎,看你明天怎麼幫人化妝

    他不理她還想說些什麼,直接把醫藥箱找來,拉了一張椅子,靠近她,花了半個小時幫她把傷口消毒,然後包紮起來。

    林雪櫻看著他認真專注的模樣,連多年前他低頭看書的樣子都沒有現在一半認真,別人十幾分鐘就可以搞定的事,他硬是搞了半個小時。

    她看見左手被包得像顆粽子,其實說粽子還不夠誇張,這一團白色紗布先是包得太輕,像是怕她會痛,後來發現好像不夠牢固,又多纏了好幾圈,也變得比較緊一些,結果成品就像小一號的拳擊手套。

    連老媽都不看好自己的工作,結果他卻這麼關心她的手,看著那團白色物體,她的胸口暖暖的,海潮般的濕意一波一波湧向雙眼。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可是這股感覺就是停不下來。

    他為什麼不做回他趾高氣揚的少爺?沒事拿她的傷口小題大作幹什麼?也不怕她……

    看見她的神情不太對勁,辜天樞向來沒耐心哄女人,現下哪曉得她內心的翻騰,還傻傻的追問,“很痛嗎?還是我下午載你去一趟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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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7 15:43:56


    “我沒事。”她搖搖頭。“你下午沒有視訊會議要開?”

    “要,兩點半有一場。”他聽懂她的暗示,看了眼手錶,聳了下寬闊的肩膀。“還有點時間,不急。”

    林雪櫻也看了眼手錶,忍不住挑高右眉。已經兩點五分,他確定真的不急?

    他慢條斯理的走回座位,拿起碗筷吃飯,動作不疾不徐,吃了好一會兒,突然開口,“等一下我洗碗。”

    “什麼?”她拿著湯匙的右手一滑,匡啷一聲,湯匙跌進湯碗裡,錯愕的抬起眼,看向他。

    “公司的改革案搞得人很煩,幾個骨灰級董座最近擺明要跟我對著幹,洗洗碗,讓自己心平氣和一點,再進去開會也不錯。”辜天樞拿起湯碗,半遮著臉,一邊交代,一邊喝湯。

    “你沒時間,現在已經兩點十五分。”林雪櫻心頭一揪,剛被他知道自己的手受傷,現在他突然有這種怪提議,她實在無法不把兩件事兜在一起想。

    “放心,不急。”他瞅了她一眼,繼續氣定神閑的喝湯。

    不急?她眉頭緊皺,幾乎打結。

    從這一刻起,她無法不時時刻刻注意時間。

    兩點二十分,他脫掉西裝外套,挽起襯衫袖子,等兩隻袖子都卷到手肘以上,才開始洗碗。

    原本她還有點擔心他老兄第一次洗碗,藉故一直在他身邊走來走去,後來發現他洗得還不錯,有條有理的。

    兩點二十八分,辜天樞接過她遞上來的幹毛巾,把兩手擦乾淨,舉止優雅得像個剛動完手術的外科醫生。

    林雪櫻感到好笑,裝腔作勢,誠惶誠恐的接過他用過的毛巾,還故意調侃他一句,“皇帝陛下。”

    面對她難得帶點搞笑意味的調侃,他右眉一揚,馬上漂亮的回擊,“不,

    小的地位低下,不曉得這碗洗得是否及格?”

    “很棒。”她噗哧一聲,笑了開來。

    “真的?”他慢慢的放下襯衫袖子,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她。“你不會趁我去開會時,又偷偷摸摸的重洗一遍吧?”

    看著他不信任的眼神,她無奈的朝天歎了口氣。“明天我要幫明星化妝,目前不想弄殘這雙手,畢竟我還有三個月的時間可以再加油,也想盡力做好每一個案子,沒那麼想不開。”

    “就等你這句話。”辜天樞滿意的笑說。

    “二十九分囉!”她實在無法不注意時間。

    “我是老闆,天底下的老闆都不會遲到。”整理好服裝儀容,他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是是是,你是皇帝陛下。”後來她才知道,小咪在他家的電視臺工作,也才知道他一回國,父子立刻進行交接。

    目前辜老爺已經退休,公司的事全不插手。

    “全天下能讓皇帝陛下洗碗的人,大概也只有你了。”他失笑的搖頭,隨即發現兩人之間的氣氛突然變得曖昧。

    林雪櫻的心口乍然一裂。說什麼“大概也只有你了”,這話有多曖昧,他不知道嗎?她覺得原本很是穩固的一顆心,宛如被高速火車撞離了軌道,有些感覺隨著這股力道,一同落進她的心底,悄悄萌芽。

    他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嚨,嗓音低啞的交代,“晚餐也別煮了,你叫飯店送飲茶過來,好久沒吃了。”然後迅速走向工作室,不讓她看見他有些熱燙的臉。

    看著他越來越遠的背影,她覺得腳底下的地板正一塊、一塊的崩落,高築的疏離城牆也跟著乒乒乓乓瓦解中。

    他是不想她受傷的手再碰水吧?

    這人怎麼能突然如此溫柔的……像是要擾亂一池春水……

    辜天樞習慣七點用晚餐,通常時間一到,就會準時出現在餐廳,但是林雪櫻把飯店送來的食物一一擺上桌,時間逼近七點十分,卻沒見到他的人影。

    她疑惑的走近工作室,敲門,沒人理,眉頭一皺,出聲提醒他,她要進去了,門板那頭還是一點聲音也沒有。

    開了門,她輕手輕腳的走進去,看見他的頭靠著椅背,雙眼緊閉,濃眉緊鎖,看來公司最近讓他頗為頭大。

    “辜天樞……辜天樞?”林雪櫻走到他身邊,輕聲呼喚了兩聲,見他毫無反應,輕咬著下唇,雙眼在裡頭轉了兩圈。

    最後,她鎖定被他丟在辦公桌上的西裝外套,拿起來,輕輕打開,靠近他,蓋在他身上。

    他最近每晚都熬夜工作,小咪說電視臺正在大改革,許多位高權重的老頭對他很不爽,底下的人卻個個拍手叫好,愛吃女明星豆腐、吃錢吃得很嚴重的幾位大老,統統被他請回家退休。

    大刀闊斧固然好,但一下子把所有吃重的工作全往自己身上攬,顯然耗去他不少氣力,白天跟屬下開會,晚上還得靜心思考公司方針,想起小咪談起他時眉飛色舞的模樣,林雪櫻突然擔心起他的身體狀況。

    “其實你也很強悍嘛!本來以為你只是咬著金湯匙出生的有錢公子哥兒呢!”她輕聲開口,雙眼離不開眼前俊美的五官。

    半晌,她悄悄退出工作室。

    門板關上的瞬間,發出極細微的聲響,辜天樞也睜開眼,銳利的眼神凝望門板,嘴角大大上揚著。

    就不信抓不住她!哪怕她再能躲,孫悟空如何能逃出如來佛的手掌心?

    他抓起身上的西裝外套,心裡頭暖得一整晚從沒停止笑過。

    星期五早上,兩人坐在餐桌旁吃飯。

    “今天你打算做什麼?”辜天樞吃完飯,放下碗筷。

    “曬棉被,今天太陽不錯,浪費了可惜。”林雪櫻看看窗外的陽光,說出自己的計畫。

    “我今天吃過中餐後,有點事要外出,傍晚趙暢迪會過來,你應該看過他,他以前常來家裡,也是我在美國的室友。他來的時候,你不用理他,做自己的事就好。”

    “嗯。”她也放下碗。

    “那傢夥可能想在這裡過夜,這兩天照三餐打越洋電話來吵,說想回味大學時代的生活,可能要預先幫他準備一個房間。過兩天趙伯父生日,他趕回來參加壽宴後,就會滾回巴黎,繼續紙醉金迷的生活。”

    趙暢迪現在在巴黎從事服裝設計師的工作,有時候瘋瘋癲癲的,想到什麼就做什麼的率性越來越變本加厲。

    “好。”林雪櫻要在曬棉被跟準備晚餐中間,再塞進新的工作專案。

    “今天的晚餐,我們一起出去吃,那傢夥的食量大得驚人,你站在廚房煮個一天一夜也不夠他吃。”辜天樞有點不高興的交代。

    想到那傢夥堅持要過來,無形中加重她不少工作量,他其實不太願意,可是趙暢迪什麼時候把別人的拒絕聽進耳裡了?

    如果不是有她在這裡,他大可一腳把趙暢迪踢出門外,但他另一方面也想讓她熟悉自己的朋友。

    趙暢迪算是他交往最密切的朋友,畢竟大學時期他們同居四年,還第一次完全靠自己的力量共同買屋。

    雖然趙暢迪常帶女人回家,把他搞得很火大,不過他也沒多客氣,往往一腳踹開他的房門,喝令那兩條正打得火熱的肉色裸體快點滾出他人生的第一棟屋子。

    那屋子的神聖性,趙暢迪懂什麼?要跟女人鬼混,帶去旅館就好了,他老子給他的零用錢多得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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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7 15:44:14


    後來他直接找趙暢迪溝通,約定要帶女人回來,可以,但一定要是結婚對像才行,從此,趙暢迪先生的身邊女人依舊從沒斷過,卻再也沒有帶女人回來過。

    每次趙暢迪軟玉溫香在抱,問他為什麼不交女朋友的時候,他的腦子裡就會浮現林雪櫻的臉,還有她撐著傘,蹲在路邊,一直等到救護車來才離開的小小身影。

    在男人與女人的關係裡,他想要的不是單純肉體上的性關係,而是有個女人靜靜的待在自己身邊,彼此互屬的親密關係。他們不一定要說話,卻能夠輕易的理解彼此的想法,那才是他想要的男女關係。

    在國外的那段日子,他刻意不用家裡的錢,試試自己賺錢自己花是什麼感覺,後來他才慢慢的明白,自己這樣做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她。

    他想親身體驗她到咖啡店打工究竟是什麼感覺,是她讓他想嘗試不靠家裡供養,自力更生是什麼感覺。

    結果他不僅賺到了錢,還賺到父親的尊重與信任,把公司交給他來全權管理。

    “真誇張。”林雪櫻咕噥一聲,見他想得有些入迷,忍不住開口,“我的手已經完全好了,要煮多少東西都沒問題的。”

    自從她受傷以後,他連續三天幫忙洗碗,直到看見她拆掉紗布,傷口開始結痂,才沒再跟她搶著洗碗。

    兩人都沒開口,不過心裡同樣清楚,那天之後,他們雖然沈默的時間變多了,感覺卻不是疏離,而是更和諧的氣氛,隱約中還有一股默契在兩人之間流蕩。

    莫怪有人說,人與人之間最好的交流不是言語,而是無形中的默契,兩人靜靜的待在彼此身邊,不說話,卻有豐沛的交流在無形中大量傳遞著。

    辜天樞沈下臉,態度異常堅決,直接下結論,“反正你別弄晚餐,我們一起去外面吃。”

    想到她親手煮東西給別的男人吃,他就渾身不爽快。

    “你們去就好,我剛好可以打掃家裡的儲藏室。”她還是想拒絕。

    “雪櫻,這次你來幫我,我很謝謝你,可不可以請你不要老是把我當成少爺來看?我們也曾經是同學,把我當成朋友來看,行嗎?”她能不能別老是對他冷冰冰的?經過這陣子的相處,他們之間絕對不是只有雇主跟員工的關係,他也無法再忍受兩人只是這層冰冷的關係。

    “可是……”她想拒絕,可是視線一對上他熾熱的雙眼,不自覺的改口,“好吧!”

    “所以今晚我們一起出去用餐?趙暢迪也算是你的高中同學,大家難得一聚,人多熱鬧,他一直說很仰慕你當初處理校門口的車禍事件,三天兩頭打電話來煩我,說想跟你吃個飯,一起去?”

    他不想讓她有被排除在外的感覺,更不願她覺得兩人有什麼不同,再說,這些日子以來,他們天天一起吃三餐,沒道理為了一個趙暢迪而改變吧?趙暢迪算哪根蔥!

    “好吧!”眼看他很是堅持,說到後來,不知怎地,語氣發狠起來,不一會兒又語帶懇求,林雪櫻實在無法拒絕,只能訥訥的開口,“我另外找時間整理儲藏室。”

    “儲藏室又不會跑掉,你急什麼?”聽見她願意去,辜天樞滿意一笑,放鬆的咕噥。

    “那是我的工作,萬一沒做好,你找我麻煩,怎麼辦?”她沒好氣的睞他一眼。

    聽到“麻煩”這兩個字,他的右眉立馬高高揚起。“這是侮辱,我才不會找你麻煩,我對你好都來不及了。”

    他端起臉龐,原本想喝斥她荒謬的想法,沒想到話一出口,卻像是在告白,沒啥攻擊火力,四周的氣氛倒是變得有些古怪,幾顆可疑的粉紅色泡泡飄呀飄的,搞得她假裝開始整理桌面,垂下頭,看也不看他一眼。

    看著她站起身,把碗盤拿進廚房,辜天樞也沒閑著,兩隻大掌承包剩下所有的空碗盤,跟著她走進廚房。

    當她臉色微紅的跟他說“謝謝”時,他的嘴角忍不住偷偷的上揚,想著,如果兩人可以一直這樣保持下去就好了。

    可是很快的,一股不好的預感閃過腦海,他沒有猶豫,立即把矛頭指向趙暢迪。

    希望那傢夥別順便帶什麼麻煩過來。

    說傍晚才到的客人,提早到了。

    林雪櫻先把午餐煮好,趁著等辜天樞的時候,打算把棉被曬一曬,沒想到才剛搬著棉被下樓,就聽見門鈴響了。

    她放下棉被,上前開門。

    門外的人有一張爽朗帥氣的臉龐,臉上戴著名牌墨鏡,頸子掛著銀制項煉,手上戴著粗戒指,衣服光鮮亮麗得像是剛剛從伸展臺上走下來。

    “嗨!”趙暢迪的雙手搭在門框上,滿臉笑咪咪。“我的老相好在哪裡?

    快告訴他我來了,快快出來迎駕。”

    林雪櫻以前看過他,知道他是誰,側過身子,讓他進屋,隨即關上門。

    “辜天樞去公司,中午用餐時間才會回來。你想不想喝點什麼?”

    “嘖,幹老闆就是這點差,沒日沒夜的工作,還得跟一群老狐狸鬥。像我當服裝設計師多好,面對的都是漂亮的東西。”趙暢迪剛從有美麗空姐服侍的飛機頭等艙出來,吃飽喝足,一雙賊眼骨碌碌的溜轉著,突然看見餐桌邊的椅子上放了棉被。“雪櫻,那是要給我的棉被嗎?”

    劈頭就提這件事,看來還真是被辜天樞料得準準。

    “你知道我的名字?”她顯得詫異,畢竟有人以前曾公開表明“我連她的名字是什麼都懶得記”,她以為他們都是一樣的,沒想到眼前這男人居然能記得。

    “同學間隨便問一下就好啦!這有什麼難的?高中校門口車禍事件後,你可是學校的大紅人哪!再說,我可不像天樞,連一個名字都記不住。”趙暢迪心直口快,冷冷的射出一箭。

    頓時,她心頭一揪,狠狠的被刺了一下。

    以前她想起這句話,只會覺得憤怒,可是現在居然會微微抽痛……她是怎麼了?

    “你要不要打電話給他?”林雪櫻轉移話題。

    “打電話給他幹嘛?”趙暢迪不解的問。

    “催他回來。”她走進廚房,倒了一杯冰綠茶給他。“我怕你會覺得無聊。”

    他接過杯子,喝了兩口,突然又問:“你正在做什麼?”一副並不打算打電話的樣子。

    “曬棉被。”她蹲下身,雙手抱起棉被。

    “喔!這個好玩,我長這麼大,還沒曬過棉被,只在電影裡看過。記得大學時代跟天樞一起住,東西髒了就丟掉,不然就找清潔人員來幫忙。”看見她似乎有些吃力,趙暢迪馬上自告奮勇,“我幫你。”

    “你是客人……”這不好吧?

    “這句話就對了。”趙暢迪一個響亮的彈指,賞她一個騷包的眨眼後,直接伸出手,拿過她手中的棉被。“遠道而來的客人如此興致勃勃,你該不會想澆他一頭冷水吧?千萬別這麼殘忍啊!”

    “你真是一個怪人。”林雪櫻雙手叉腰,困惑的看著他。

    “謝謝讚美,不怪怎麼成為頂尖的服裝設計師?”他把這句話當成讚美,怡然自得的收下了。

    她笑著搖頭。這人雖然有些風風火火,但是能感覺得出來他待人很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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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7 15:44:32


    “如果你想幫忙,那就來吧!”

    “求之不得。”

    有趙暢迪幫忙,陸續把三床棉被放到架子上,她輕鬆許多,對他的印象自然加分不少。

    正當一切堪稱完美,兩人正要返回屋子時,一陣強風吹來。

    強風吹垮其中一個架子,上頭的棉被就要掉落在後花園的草地上。

    林雪櫻率先沖過去,伸出雙手,想要把在空中蕩著的棉被撈進懷裡。

    眼看棉被就要到手,一切有驚無險……

    偏偏趙暢迪也急著湊熱鬧,慌慌張張的沖過來幫忙,兩人撞在一起,棉被脫離她的雙手,掉到草地上。

    “啊……”他發出淒厲的慘叫。

    下一秒,兩人跌到棉被上。

    林雪櫻下意識第一個反應就是抬眼瞪人。這個幫倒忙的傢夥!

    趙暢迪不傻,一被瞪,馬上從棉被上跪直身體,高高舉起雙手表態,“我最愛擁有大自然青草香的棉被,等日落西邊,我把它扛到自己的床上。”

    聽見他拐著彎的變相道歉,她的怒氣頓時煙消雲散,笑著搖搖頭,正要起身,才赫然發現他居然雙腿分立,跪在自己的身上,而她就躺在他的雙腿之間,姿勢說有多曖昧就有多曖昧……

    “你們在幹什麼?”陰惻惻的低吼聲宛如一記悶雷,劈頭砍下。

    辜天樞回到家,看見一桌子好菜,卻沒看見她的人影,想起她說今天要曬棉被,腳步一轉,直接走到後花園。

    原本他還擔心她一個人曬棉被太過吃力,急著想要幫她,沒想到早就有人代勞,而且還把棉被像野餐墊一樣鋪到草地上去曬,兩人也一塊滾上去?

    看著趙暢迪壓在林雪櫻的身上,要不是地點在後花園,而非房間床上,他肯定沖上去,一拳揍歪趙暢迪那張臉,挑他最引以為傲的鼻子先下手。

    “天樞?”趙暢迪轉頭,看著好友悶怒的神情,困惑的歪著頭,搞不懂他在氣什麼。

    林雪櫻瞧見他滿臉烏雲,心頭輕顫,還搞不懂自己幹嘛心虛,接著想起他質問的語氣,心頭冒出火氣。

    他剛剛憑什麼吼她?不過就是絆了腳,不小心跌倒,有什麼好大驚小怪?

    少爺脾氣果然出現了。

    一直躺著太不像話。當趙暢迪還一頭霧水時,林雪櫻忙著以不碰到他為前提,小心的躲著,掙紮著想要爬起身。

    辜天樞發現她的動作有些吃力,惡狠狠的瞪向趙暢迪,意思是要他快點起來,哪邊涼快滾哪去。

    沒想到趙暢迪除了拋給他更加困惑的眼神之外,身體一動也不動,像一根木頭呆立在那裡。

    再也忍無可忍,辜天樞恨恨的踩著大步靠近他們,朝好友伸出手。

    趙暢迪受寵若驚,藉著他的力量站起身,正要開口跟他道謝,一轉眼,身邊哪還有他的人影?

    辜天樞像抽一張面紙般隨隨便便的拉起趙暢迪,隨即無視他的存在,小心翼翼的攙扶起林雪櫻。

    趙暢迪看得下巴差點掉下來,最令他驚訝的不是辜天樞的動作,而是他看她的眼神,那股溫柔勁兒,簡直前所未見哪!

    頓時,眼前的論異景象搭配剛剛那記嚇死人的吼叫,讓他若有所思。

    “怎麼搞的?”辜天樞濃眉倒豎,雙手輕輕握住比自己小上好幾號的肩頭,協助她站起身。

    “他幫忙曬棉被,突然吹來一陣風,我急著抓住棉被,不小心撞在一起,結果就變成那樣了。”在他的協助下,林雪櫻站穩雙腳,三言兩語把事情交代完畢。

    聽見她的解釋,辜天樞眼底猛爆的怒火頓時收斂不少。

    原來是不小心……剛因為這個結論而稍稍鬆口氣,他的腦袋猛然一轉,不對,趙暢迪這傢夥對女人出手之快,他親眼目睹整整四年。不小心撞在一起?

    裡頭有多少天然成分?又有多少人為成分?

    我看她不錯啊!皮膚白白的,臉也白白的,眼睛大又亮,好像很聰明的樣子,嘴唇紅紅的,好像甜甜的櫻桃,讓人好想咬一口。

    想起趙暢迪曾經說過的話,辜天樞臉色鐵青,立馬決定絕對不能讓他們單獨相處,也不能再讓趙暢迪有機可乘。

    “有沒有受傷?”他把千里迢迢奔來相會的好友晾在一邊,眼神像雷達一般掃視她全身。

    “沒有。”她搖搖頭。“午餐準備好了,還有兩個青菜要炒,我先進去……”

    “以後棉被我來曬。”不知哪根神經接錯,等辜天樞回過神來時,才驚覺自己一掌扣住她的手腕,不經大腦的話語早已脫口而出。

    林雪櫻當場懵了。

    他瘋了嗎?棉被他來曬,錢她照領,這像話嗎?

    她皺起眉頭,正要開口提醒他兩句,眼角餘光剛好驚見趙暢迪那雙賊眼在他們之間來回飄著,頓時,她把話硬生生的吞下肚,還是那句老話,“我先進去。”

    沒反駁就是同意。辜天樞暗暗做下結論,原以為她會抗議什麼的,沒想到一點聲響也沒有。

    他自動把她的順從解讀成依靠,或者是她終於把他當成朋友來看,而不是被她歸類在雇主、少爺這些冷冰冰的關係裡。

    看來她已經不像以前那樣排斥自己,該是再進一步的時候了。

    剛才還怒氣滿腔的辜大少爺,當下心花朵朵開。

    趙暢迪的鼻子嗅了嗅,從眼前這對男女看著彼此的眼神、互動、欲言又止的模樣,精準的判斷出兩件事。

    第一,這兩個人對彼此很有意思,雖然林雪櫻儘量與天樞保持距離,但眼睛洩漏了她的感情,像她就不會用那種溫柔又糾結的眼神看自己。第二,女方似乎對自己和對天樞的感情都還一知半解。

    他的嘴角論異的上揚,看來自己正好趕上補來這臨門一腳,好回敬天樞以前老是來踢自己房門的陳年舊恨。

    “我記得以前聽你說過,她躲你躲得很凶,怎麼突然答應來幫忙?該不會是你使了什麼手段?還是她終於發現犯不著跟錢過不去?”趙暢迪走到好兄弟的身邊,一手搭上他的肩。

    辜天樞冷冷的睨他一眼,抓起肩上的手,往旁邊一甩,頭也不回的朝廚房移動,懶得跟他廢話。

    喔喔!生氣了?趙暢迪暗自竊笑,一臉正經。“我可以追她嗎?”

    此話一出,立即收到效果。

    辜天樞停下腳步,垂在身側的雙手不自覺的緊握成拳。

    他本人沒察覺,可是站在他身後,處心積慮要?這淌渾水的趙暢迪看得一清二楚。

    “你過兩天不是就要滾回巴黎?”辜天樞嗓音裡的寒氣足以令尋常人瞬間冷到骨子裡。

    “有心要畫設計圖,到哪都行!為了她,我可以在臺灣停留幾個月,跟她來一段甜蜜的短期戀愛。”見他沒什麼太大反應,趙暢迪決定下點猛藥。“剛才壓著她時,我差點搭起帳篷,要不是你吼那一聲,說不定就這麼順水推……”

    差點搭起帳篷?

    辜天樞眯細雙眼,抿緊唇線,火氣填滿整個胸腔,神情怒不可遏,霍然轉身,踩著重步,直逼他的眼前。

    他活膩了啊!

    一手抓起他胸前的衣物,辜天樞垂眸逼視,冷冷的警告,“你給我離她遠一點!”

    “給你?”趙暢迪的背脊開始冒冷汗,不過這無損他發揮嘴皮子上的功夫。“她是你的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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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7 15:44:52


    “不關你的事!”辜天樞咬牙,怒哼一聲。“把你的小頭管好,不準你碰她。”

    “兄弟的菜,我當然不會碰,但如果她是自由的,你憑什麼阻止我?”話才說完,趙暢迪便感受到一記冷冷的瞪視,背部的汗流得更凶了,可是他鼓起勇氣,硬是把這一腳狠狠的踩進去。“一句話,你對她有意思,我連她一根寒毛都不碰……不對,我連想都不會去想,保證思想跟行為都無比純潔。”

    辜天樞怒瞪著他,幾秒後鬆開手,將他往反方向一推,巧妙的閃避他的問題。“她是人,不是菜,講話給我放尊重一點。”

    現在還不到表白的時候,他可不想嚇跑她,天曉得若是讓趙暢迪知道他的心意,他會大嘴巴的對林雪櫻說出什麼話。

    被他重力一推,趙暢迪踉蹌兩下,差點跌在草地上。話都說到這份上,還不承認對她有意思?

    兩個大男人劍拔弩張,一個盛氣淩人,一個虛張聲勢,幾秒鐘後,虛張聲勢那一個率先大笑開來。

    “天樞,你還是跟以前一樣,一點幽默細胞都沒有哪!”趙暢迪走上前,想要麻吉的拍拍好友的肩膀。

    辜天樞的大掌隨興一揮,不耐煩的覷他一眼。“像你這種找死型的幽默細胞,我一顆都不想要。”

    不想再理會他,辜天樞走向依然躺在草地上的棉被,雙臂一揚,搞怪的棉被立即乖乖的掛回架子上。

    “可以吃飯了。”林雪櫻從廚房的後門探出頭,報告著。

    “好,我們馬上過去。”趙暢迪擋在好友的身前,遮住他的視線,還熱情奔放的朝她揮揮手。

    林雪櫻禮貌性的笑了一下,隨即轉進廚房。

    怒目看著趙暢迪喧賓奪主的行為,辜天樞濃眉一揚,下顎抽動,正要發作,竟聽見趙暢迪走向屋子前飄出一句話——

    “我剛剛其實不完全都是在開玩笑。”

    頓時,辜天樞神情一凜,腦袋片刻空白,轉頭瞪人,沒想到趙暢迪的腳步倒輕巧,一溜煙就鑽進廚房裡。

    下一秒,辜天樞的黑眸裡流竄著火焰般的憤怒,下顎繃緊。是不是玩笑,他說了算!有他在,誰敢碰她,誰就是找死!

    三人坐在餐桌旁,辜天樞和林雪櫻坐在平常的座位上,彼此面對面,初來乍到的趙暢迪迅速判斷眼前局勢,端著飯碗,搶在主人張嘴前,主動黏到林雪櫻的身邊,還輕聲問一句,“這裡沒人吧?”

    聽聽,這不是廢話,是什麼?

    林雪櫻搖搖頭,趙暢迪嘻皮笑臉的坐下來。

    她轉頭,看了一眼辜天樞瞬間泛黑的臉龐,不禁不解的想著,他到底在氣什麼?

    “我身邊也沒人,你怎麼就不坐到我身邊來?”辜天樞沈著臉,炯炯雙眼掃了趙暢迪一眼。

    “我跟你朝夕相處那麼多年,有點膩味,能跟雪櫻坐,我當然選她。”趙暢迪笑咪咪的說,然後夾起一塊三杯雞,吃得很香,嘴巴也跟著甜蜜蜜起來,“雪櫻,你的廚藝真好。”

    “謝謝。”她笑著抬起頭,卻先遇上辜天樞揚著眉頭、掃向趙暢迪的悶怒眼神。

    這兩人到底怎麼了?

    “不用不好意思。”趙暢迪放空自己的知覺,假裝沒注意到好友的不悅。

    “等等!該不會那傢夥都沒讚美過你的廚藝吧?”

    霎時,林雪櫻愣住。

    辜天樞抬眼一瞪,揚聲警告,“趙暢迪。”

    “我只是做好本分的事情,有沒有讚美並不重要。”察覺這兩人之間緊張的氣氛,她連忙滅火。

    “如果是‘單純’的雇主跟屬下,沒有讚美很正常;如果不是這樣,那就有點奇怪……而你覺得不重要,很可能‘單純’把這一切當成工作。”趙暢迪的一字一句都往辜天樞心裡最介意的那一點猛攻擊。

    林雪櫻眉頭微蹙,“可是這的確是我的工作。”

    她越解釋,辜天樞的臉色越難看。

    兩邊都打死不認帳?趙暢迪撇嘴一笑,很好,他就喜歡刺激、有挑戰的事。

    飯後,趙暢迪搶著幫忙收拾桌面,還嚷嚷著要跟她一起洗碗,林雪櫻能避就避,總覺得每次只要趙暢迪一表示友善,辜天樞就更不爽,只要趙暢迪稍微靠近自己一點,辜天樞的雙眼立馬噴火。

    這是什麼怪現象?

    看見趙暢迪又黏在她身邊,拿著洗碗精,纏著問這是什麼,辜天樞最後一丁點耐性用盡,直接下令,“趙暢迪,你剛下飛機,先去起居室休息,晚上要出去吃飯。”

    林雪櫻微微詫異。他瘋了嗎?來者是客,這樣說話恰當嗎?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較勁什麼,但客人就是客人,不是嗎?

    出乎意料之外,趙暢迪沒怎麼堅持,反而提起另外一件事。“也好,對了,晚上我想約個朋友跟我們一起吃飯,她跟我一起從巴黎回來。”

    “女朋友?”辜天樞走到他們旁邊,技巧性的將趙暢迪擠開,一手拿過洗碗精,假裝在乎的多問一句。

    其實他懶得知道這些女人的名字,畢竟常常一個還沒記住,他老兄已經又換過好幾輪。

    “不是,她……我無福消受。”趙暢迪曖昧的眨眨眼。“這位小姐心裡長期有中意的人,不過很可惜,那人不是我。”

    這次找她出來吃飯,是她主動要求他的,原因是她在巴黎幫過他一次,而且要求他這次回臺灣就要馬上替她把這件事安排妥當。

    想到那位大小姐,他頭痛不已,搔搔頭,一手插在褲袋裡,朝他們揮揮手,轉身,朝起居室走去。

    幾分鐘後,林雪櫻依然在洗碗,辜天樞堅持要幫忙。瞧他心情惡劣,她也不想跟他爭,空氣裡彌漫著少有的緊繃氣氛,直到最後一個盤子洗淨、擦乾,兩人之間一句話都沒有。

    “謝謝你的幫忙。”不自覺的,她暗中喘了一口大氣,抬起眼,朝他輕笑一下,轉身便想溜上樓整理客房。

    “為什麼道謝?”辜天樞突然有此一問。他被趙暢迪撩撥得心煩意亂,本來想假裝沒聽見那些廢話,可是不知怎地,還是進了心底。

    不過,既然都問出口了,就問到底吧!

    “什麼?”她怔愣住。

    “對你來說,我只是單純的雇主?”是這樣嗎?他屏息,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她,急切的想聽到她親口說出的答案。

    林雪櫻傻眼,輕輕的吞咽一下,愣了半晌,還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他。

    原本她想直接點頭說是,但是話到舌尖就堵住了,心裡有個聲音不斷的在抗議著。

    或許剛開始時,她的確想把他當成單純的雇主來看,可是經過這陣子的相處,她發現自己根本不是這樣看他的……

    “雪櫻?”他催促,又問一次,“對你來說,我只是單純的雇主,是嗎?”

    被他緊緊鎖住視線,她不自覺的往後退一小步,要再移動第二步時,一隻大掌繞到她的身後,擋住她的去路。

    她狠狠的倒抽一口氣,大掌像火把一樣的溫度,穿透薄薄的上衣,從背部漫向全身,短時間內,她全身隱隱發燙。

    “我……我不知道。”

    看著她滿臉通紅的模樣,他的嘴角微微一勾,瞧出了端倪。沒有否認,就是一種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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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7 15:50:10


    辜天樞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隨即想起另外一件事,臉色又變得凝重。

    “他提早來了,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

    “他說不用……”林雪櫻搞不懂,他到底在不高興什麼?反正他很快就回來了,不是嗎?

    “他說不用,你就不打?”他冷冷的看著她,一手捏起她的下巴,低聲質問,“我跟他,到底誰才是你的雇主?”

    聽見他說到“雇主”兩個字,她感覺自己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掌揮開他的手,掙開他的環抱,正色的看著他,說話鏗鏘有力,“我很清楚是你花錢請我來這裡工作,發現他提早來,我馬上請他打電話給你,是他堅持說不用。

    不管你要生氣還是溝通,請針對你邀請的朋友,這是你們的事,跟我無關!”翩然轉身,她昂首,踩著大步離開廚房。

    辜天樞站在原處,雙手一次又一次的爬梳頭發。

    可惡!他原本不是要這樣說話的。為何一面對她,他就容易搞砸一切?

    因為趙暢迪中午的一席話,辜天樞警戒全開,推掉下午原訂的行程後,便在家“看守”著林雪櫻。

    傍晚,司機小張開車過來,辜天樞示意林雪櫻先進後座,身體技巧性的擋著趙暢迪,隨後占著後座正中央的座位。

    對此,趙暢迪暗笑不已。還敢說對她沒意思?他可從沒見過辜天樞為哪個女人這般緊張過。

    辜天樞素來討厭美麗女人把他當成獵物,他才是獵人,剛開始雪櫻恰恰見了他就逃,他直覺的反應就是追,本來可能只是有點意氣之爭,沒想到追久了,她就這樣掛上他心頭。

    抵達餐廳門口,三人先就座,今天吃法國餐,等他們點到主菜時,一抹亮麗的寶藍身影才匆匆出現。

    遠遠看見對方揚手打招呼,趙暢迪這才公開對方的身份。“就是她,蕭可萱,人家在法國念大學時,可是對你念念不忘,這次聽說我要回來找你,纏著我一定要跟你碰個面,用情頗深哪!”

    林雪櫻發現自己見過她,以前還曾經幫他們端過點心,他們以前常常在辜宅聚會,是屬於相同社會階層的人,加上聽見趙暢迪刻意強調的話,她的心漸漸冷了起來。

    辜天樞的反應很直接,犀利的眼神狠狠的掃向趙暢迪,嘴唇抿成可怕的一直線,臉上毫無笑意。

    “抱歉,我遲到了,剛拿最新一季的愛馬仕洋裝給我媽。天樞,好久不見。”蕭可萱在辜天樞對面的座位坐下,飛快瞄一眼他身邊的林雪櫻,但沒打招呼,直接選擇忽略。“暢迪,你們都點了什麼?好討厭,居然不等我來再點餐。”

    聽著她嬌嗔的撒嬌語氣,林雪櫻低下頭,看著手中的功能表,被人忽略的感覺輕輕刺了她一下,但傷害不大。

    以前念高中時,她已經學會越是被忽略,越要處之泰然,如果感覺受傷或是露出一點點慌亂跡象,只會讓對方更樂。

    林雪櫻習慣應付這種場面是一回事,但有人看進眼裡,心底老大不痛快是另外一回事。

    “蕭可萱,你最近看過眼科醫生了嗎?”辜天樞沒頭沒腦的冒出這句,眼神很冷,說話的語氣平緩低沈。

    “我眼睛好好的,為什麼要看眼科醫生?”蕭可萱完全沒反應過來,微嘟紅唇,眼角往上一勾,媚態橫生。

    林雪櫻知道趙暢迪所言不假,蕭可萱已經明目張膽的勾引他,只是他們之間的糾葛與她何干,為什麼胃裡會不斷的冒出酸澀泡泡?看來該看醫生的人是自己才對。

    “噗。”趙暢迪悟出同窗好友的話中話,率先噴笑出來,只是一記目光冷箭緊跟著射過來,當場噴笑被堵成悶笑。

    辜天樞沒打算打馬虎眼,態度慎重的為兩人介紹起來。“雪櫻,她是蕭可萱。蕭可萱,她是雪櫻。”

    直到這時候蕭可萱才恍然大悟,明瞭剛才他為什麼那麼問,心不甘情不願的瞄了林雪櫻一眼,有氣無力的打聲招呼,“嗨。”

    “你好。”林雪櫻從容回應,態度落落大方,一點也不介意對方大小姐嬌氣的態度——與其說不介意,倒不如說是看多也習慣了。

    沒想到他竟然注意到,還為她出頭,這點讓她心裡輕輕滑過一絲暖流,方才酸酸的泡泡一個個消失了。

    點完餐,從第一道菜到主菜,趙暢迪發揮長袖善舞的功力,努力把每個人都帶入話題裡,用心良苦啊!

    “對了,高中畢業後,你到哪一國留學?”在甜點端上桌之前,蕭可萱第一次主動跟林雪櫻說話。

    林雪櫻愣了一下,很清楚來者不善,因此露出冷漠的封閉表情,不透露任何情緒的回答,“我在臺灣念大學。”

    “怎麼不出國去看看?”蕭可萱揚起一抹訕笑,輕視的目光掃視她身上的每一件衣物。

    雖然她把自己打理得很得體,整體造型也很好看,但沒一件是名牌,瞧她那副窮酸樣,憑什麼黏在天樞身邊?根本完全不搭嘛!

    猜得真準,一點新招也沒有。林雪櫻沈靜的看著她,神情越來越冷淡、拘謹,正要開口回答,卻被人搶了話。

    “蕭可萱。”辜天樞沈下臉,今晚第一次正眼看她,壓抑怒氣,陰鬱的嗓音發出濃濃的警告。

    “天樞,怎麼了?”蕭可萱笑看著他,無辜的眨眼。

    辜天樞厭惡的看著她,眼前這位大小姐能出國留學、一身名牌貨,靠的全是她老子有錢,她自己連一塊錢都沒有賺過,到底有什麼好把這件事拿出來說嘴?

    反觀雪櫻,她不只腳踏實地的賺錢,應付生活開銷,還緊緊抓著自己的夢想,希望成為專業彩妝及整體造型師,因此每天晚上九點過後,不是看見她拿著化妝品自我練習,就是抓著一堆五顏六色的雜誌、書籍猛K,每每看得他嘴角不自覺的上揚,既佩服又心疼。

    去法國巴黎留學又如何?除了更愛亂花錢之外,她又學到什麼?兩相比較下,只讓他想更加呵護疼愛靠著自己力量努力向前的雪櫻。

    “天樞,你不是有話要跟我說?”蕭可萱滿臉微笑的催促。

    辜天樞沒給她好臉色,冷冷的出聲,“注意你的說話態度。”既然她無禮在先,他也犯不著跟她客氣。

    蕭可萱臉色驟變,當下閉緊嘴巴,暗地裡朝林雪櫻丟去一記惡毒的瞪視。

    “雪櫻寶貝,可以陪我去這附近買個東西嗎?”趙暢迪突然站起身,給林雪櫻一個暗示眼神,看看辜天樞,又看看蕭可萱。

    他深信一個巴掌拍不響,要有效果,就要雙管齊下,看來該是下猛藥的時候了。

    “飯還沒吃完,你急什麼?”看見她猶豫一下後,似乎要跟著站起身,辜天樞的一掌直接壓在她的肩上,不準她動,雙眼直勾勾的盯著趙暢迪,語帶怒氣的開口,“吃完,我們一起去。”

    “雪櫻,讓他們單獨說些話。”趙暢迪伸出手,越過桌面,想要抓住林雪櫻的手臂,把人打包帶出場。

    “沒這個必要。”辜天樞快一步,手掌牢牢扣住他的手腕,沒讓他得逞碰到林雪櫻。

    “天樞,拜託……”蕭可萱仿佛嫌場面不夠熱鬧,雙手往前一搭,緊緊握住辜天樞緊抓著趙暢迪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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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7 15:50:36


    看著一人抓著一人的手堆,林雪櫻只覺得有種莫名的可笑感,但是不受歡迎的酸泡泡又開始大量冒出來,嗆得人難受,因為她看見蕭可萱不只嫩白的雙手緊緊抓著辜天樞的手,一雙含嬌帶媚的眼眸還懇求著他。

    現場氣氛僵凝,四人僵持不下。

    “雪櫻,我們一邊涼快去,別擋著人家告白談戀愛。”趙暢迪率先突破僵局,伸出另一手,拉林雪櫻起身,適時補充說明,“我也有話想私底下告訴你,只跟你一個人說。”

    林雪櫻困惑的皺著眉頭,被動的被拉起身,拿不定主意。他能有什麼只跟她一個人說的話?

    辜天樞激動的站起身,滿臉怒氣,抓起趙暢迪的手,往一旁甩開。“要說在這裡說。”

    什麼話不能在眾人的面前說,非得“只跟你一個人說”?

    但是趙暢迪完全無視他的怒氣,越挫越勇。“走吧!天樞應該聽聽可萱想說些什麼話,而且我們很快就會回來。”

    林雪櫻看向蕭可萱還緊緊握著辜天樞的手,他始終沒有推開她的手,任由她緊緊抓著……

    以他霸王似的個性,如果不喜歡她碰,早就一翻兩瞪眼,毫不客氣的甩開她的手,可是他沒有。

    她繞出椅子,擺明要往外面移動。

    “不準走!”辜天樞不敢相信自己已經明言不準她去,她居然不把他的話當話,轉身就想跟趙暢迪走?

    那傢夥白天還跟他嗆聲說要追她,她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跟他獨處,甚至打算直接從他的面前走開?這女人這麼想氣死他就是了!

    “讓雪櫻自己作決定吧!民主點。”趙暢迪發現林雪櫻的視線停留在辜天樞被緊緊握住的手上,隱約察覺勝利女神已經站在自己身後。

    現場又是一片寧靜,所有的人僵住不動,仿佛都被點了穴,在等著看誰先做出反應。

    幾秒鐘後,林雪櫻率先發言,“剛剛你不是說要買東西?我陪你去吧!”

    她看向趙暢迪,不想再緊盯著辜天樞被握住的手。

    不過眼睛是看不見了,心底的酸泡泡卻越冒越多。

    眼見她打定主意,趙暢迪的威脅猶在耳際,辜天樞一時心急,倉卒間脫口而出,“林雪櫻,請你搞清楚,你現在的時間是我花錢買的,我不準你跟他走!”

    頓時,難堪像一桶冰水,直接朝林雪櫻的頭頂澆下。蕭可萱微笑著,看向她的視線有著更深的輕視、敵意,以及鄙夷。

    他非得當著趾高氣揚的蕭可萱的面,張揚他的男子氣概,對她頤指氣使,顯示她不過是到他家幫忙的傭人?

    苦澀噎滿林雪櫻的喉嚨,感覺像是被人灌進一大團熱沙般難受得要命,但她用力吞咽兩下後,抬起手腕,看了眼手錶,冷靜的開口,“現在九點了,我已經下班了。”頓了一下,又輕輕補了一句,“少爺。”

    聽見她說出的最後兩個字,辜天樞全身血液當場逆流。

    他知道,幾個月以來的和平相處,已經徹底毀了……

    跟趙暢迪一走出餐廳,來到街上,林雪櫻轉頭,直接要求想回辜天樞的別墅。

    雖然她也曾想過直接離開那男人,再也不要看見他,可是老媽已經答應人家要幫忙半年,她不能爽約,造成老媽的困擾。

    事實上,會造成今晚的景況,她也要負一部分的責任。她根本不應該來,不該辜天樞一開口邀請,她就看不清現實,看不清她根本不屬於他的世界……

    心頭擰了一下,她的喉頭仿佛被硬塊卡住。

    聽見她的要求,趙暢迪沒有異議,臉上甚至連一點驚訝的表情都沒有,迅速叫來一輛計程車,跟她一起回別墅。

    在車上,她心煩不已,沒有開口說話,頭靠著車窗,兩眼直視車窗外,滿腦子想著要怎麼跟他拉開距離。

    雪櫻,我們一邊涼快去,別擋著人家告白談戀愛。

    林雪櫻,請你搞清楚,你現在的時間是我花錢買的,我不準你跟他走!

    她到底是怎麼了?從以前她就不斷提醒自己,他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蕭可萱才是,為何竟愚蠢得忘了自己的位置?

    自始至終,他只把她當成使喚的傭人,難怪他會輕易脫口說出“你現在的時間是我花錢買的”這句話,而且還是當著別人的面……

    林雪櫻心頭揪緊,眼眶乍熱,下一秒,眼淚毫無預警的滑出眼眶。

    她被自己的反應嚇了一跳,不過就是一句傷人的話,以前更難聽的都聽過了,姓辜的剛剛那句算什麼?小菜一碟而已。

    任憑她拼了命想要說服自己,可是嗆人的委屈感仍然令她難受。

    難受歸難受,她還是抬起手,用力抹去懦弱的眼淚,命令自己不準再哭。

    她深吸一口氣後,緩緩的籲出來,感覺積壓在胸腔的壓力終於舒解了一點。

    五分鐘後,皮包裡的手機鈴聲響起,林雪櫻拿出手機一看。

    辜天樞。

    是他?!

    她這才想起自己一聲不響就要求直接回家,他應該還在餐廳,等他們回去。

    因為不想接電話,所以她直接切斷,心裡那團壓力又回來了。

    不接聽好嗎?她緊緊閉上雙眼。算了,現在是下班時間,他沒權利要求她一定得接他的電話不可。

    兩秒鐘後,他又打來,她的心跳頓時漏了一拍。

    她再次切斷電話,然後直接關機。

    幾秒鐘後,換趙暢迪拿出手機,按下通話鍵。

    “哈囉,兄……”話還沒說完,他自動噤聲,一雙眼飄向身邊背對著自己的林雪櫻。

    感受到他關注的視線,她不安的動了一下。

    “……對,她現在在我身邊……沒有,‘我們’不打算回餐廳,‘我們’正在計程車上……嘿,別生氣,她累了,‘我們’先‘單獨’回家,就這樣,又沒什麼大不了……”

    林雪櫻發現自己下意識的豎起耳朵,仔細聆聽趙暢迪斷斷續續的話語,隱約中,她仿佛能感覺到電話線另一頭的他很生氣。

    果然,趙暢迪一結束通話,嘴裡就開始嚷嚷,“發了好大一頓少爺脾氣哪!我只是護送你回家,結果怎麼搞得好像我想把你拐走?”

    “他罵你了?”林雪櫻轉頭,看向一臉無辜的趙暢迪。

    “沒有,他大概氣得再也懶得鳥我,直接掛我電話。”看見她紅紅的眼睛,趙暢迪在心裡吹了一記口哨。

    看來兄弟並非一相情願。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突然說要走,難怪他會生氣。”

    “他生氣不是因為你不告而別,而是氣我把你拐走。”

    “你沒有把我拐走。”

    “在他眼裡就是這樣沒錯。”而且天樞會這樣想,是他處心積慮的結果。

    趙暢迪得意的笑著。

    “你剛剛說有話想跟我說,是騙人的吧?”林雪櫻不明所以的看著他臉上的笑容,眉心微蹙。

    趙暢迪主要是想讓辜天樞和蕭可萱有機會單獨相處,才故意拉著她離開餐廳,這點她懂。

    想到餐廳裡的兩人,她的心裡又開始冒出酸泡泡。辜天樞和蕭可萱從以前就認識,雙方父母也都故意製造機會,讓他們多接觸,為的就是長大後,彼此能夠成為對方的人脈,或直接成為親家。

    未料趙暢迪竟朝她搖搖頭,語出驚人,“不是,我是真的有話想跟你說。”

    林雪櫻困惑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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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7 15:50:53


    “鼻子朝天的辜天樞喜歡你。”不囉唆,他開門見山的說。

    “什麼?”她愣了一下。這怎麼可能?

    “我從他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了。”他說得信誓旦旦。

    “你一定是誤會什麼了。”她壓根兒不相信。

    “一開始我也是這樣想的,只是回頭再想想,對女人不屑一顧、從不讓女明星進他辦公室的辜天樞,為什麼願意讓你住進他家?”趙暢迪繼續為她抽絲剝繭,細細講解。

    “很簡單,因為他家需要人幫忙整理。”

    “那幫你曬棉被、出門前又搶著幫你把棉被收進屋裡呢?”趙暢迪直言不諱,說起話來一點也不含糊。

    雖然他放蕩慣了,但該正經的時候,他也有正經的本錢,如果他只是一個蠢少爺,天樞連理都懶得理他,哪會大學四年都當他的室友?

    林雪櫻呆住了,沒有說話。

    對呀!他請她過去幫忙,結果又倒過頭來幫她的忙,現在這是什麼狀況?

    其實早在他搶著洗碗時,她就隱約察覺到了什麼,只是不願去細想。

    “你仔細想想吧!今晚我就不打擾了。”計程車抵達別墅門口,趙暢迪看了窗外一眼,沒有要下車的意思。“不相信我說的話嗎?”

    林雪櫻看著他,搖搖頭,表示不相信。

    趙暢迪露出自信的笑容,在她打開車門時,又拋出一句話,“信不信他很快就會回來?”

    這一次,她還是搖搖頭。

    林雪櫻進到屋裡,走進廚房,幫自己倒了一杯水後,慢慢的走上樓。

    沒想到樓梯才走了一半,她便聽見大門被人用力甩上的聲音。

    她小小的彈跳一下,飛快轉身,看見辜天樞全身火氣騰騰,視線快速掃過室內一圈,發現只有她的身影後,大步走向她。

    “趙暢迪呢?”他用力踩上樓梯,站在她的下麵一格,與她平視,眼底跳動著壓抑過後的熊熊怒火。

    “他說今晚就不打擾了。”她詫異的看著他,不敢相信真的被趙暢迪說中,他這麼快就回來。那蕭可萱呢?

    不打擾?辜天樞眯細雙眼,目露凶光。

    他溜得可真快啊!先把蕭可萱弄來,徹底惹毛他,後來又把林雪櫻帶出場,最後乾脆直接送她回來,連知會一聲也沒有。

    沒關係,這筆帳先擱著,等星期天趙伯父壽宴時,他再找他清算,現在他更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我也有話想私底下告訴你,只跟你一個人說。

    “他剛才跟你說了什麼?”在回來的路上,他滿腦子都在想著趙暢迪先前說過的話。

    被他這麼一問,林雪櫻暗地裡倒抽一口氣。

    想起趙暢迪一臉很有把握,信誓旦旦的脫口說出辜天樞喜歡自己的事,再加上他本人正站在自己的面前,她心頭輕顫著,臉頰微微發熱,別開頭,避重就輕的回答,“沒什麼。”

    “他說的話,我不準你相信。”看見她的臉頰微微泛紅,他臉色重重一沈,胸口的怒火爆燃。

    那傢夥該不會對她說了什麼甜言蜜語?否則怎麼一提起他,她的臉就微微泛紅?難道她對趙暢迪……

    辜天樞的下顎抽搐,渾身迸發出恨不得立刻宰了趙暢迪的血性怒氣。

    趙暢迪換女友的速度比大自然換季還快,今天還厚顏無恥的說想留在臺灣幾個月的時間,跟她談一場戀愛?

    他休想!

    “什麼?”林雪櫻完全懵了。

    他要她不要相信趙暢迪說的話,那就等於不要她相信“他喜歡她”這件事,難道趙暢迪把對她說過的話,都跟他說了?否則他幹嘛氣呼呼的要她“不準相信”?

    所以他根本沒喜歡她,而且還要她不準對他有非分之想……

    倏地,她的心弦抽緊。

    辜天樞看見她露出一絲心痛的表情,以為她真的對趙暢迪有意思,不安跟憋了一整晚的怒火猛然對著她爆發開來。

    “請你記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有人一來,就樂得忘了自己是誰。”他黑著臉警告。

    “我從沒忘記自己的身份,今天晚上說要出去吃飯的人不是我!”她氣得七竅生煙。

    不管她怎麼做,他都有話講,他到底想要她怎樣?

    “對,是我。”說到這個,他更加生氣,目光狠凝。“但我不準你跟他單獨出去,你聽了嗎?最後竟然連通知我一聲也沒有,就跟他一起回來,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所以你在餐廳裡說‘你現在的時間是我花錢買的’的時候,就考慮過我的感受了?”她迅速回擊。

    “林雪櫻,從他一來,你先是曬個棉被也能出錯,人來了也不打電話通知我,就連晚餐時他邀你單獨相處,你也不顧我的反對,喜孜孜的跟他走出餐廳,最後乾脆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裡,甚至不接我的電話,直接讓男人送你回來,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想到她不接他的電話,最後還乾脆關機,辜天樞越說越火大,最後直接沖著她大吼。

    最後這句,是她的臺詞才對吧?

    林雪櫻同樣怒氣衝天的瞪著他,兩人周身火花四飛。

    “我從沒忘記自己是誰,也沒忘記你是高高在上的少爺。”她倔強的看著他,眼眶微微發紅。“晚餐時間就算我曠工,是我的錯,不該跟高高在上的少爺一起出去吃飯。”

    短短幾句話裡,連說了兩次“高高在上的少爺”,說得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辜天樞的下顎抽緊,眸中怒焰燃燒,大聲吼道:“不要說話諷刺我!”

    “曠工的工時,你要直接扣我薪水,還是要我現在補還給你?”她的表情封閉,仿佛重重關上心裡的大門,機械一般對他說話。

    “我不是這個意思!”聽見她的話,他心頭一擰,火氣再次爆發開來。

    “喔!不對,我缺錢,不能讓你扣我薪水,我現在補做,把時間還給你,這樣可以嗎?”林雪櫻的表情極冷,半垂著目光,不看他。

    現在的她仿佛回到十六歲偷偷溜去圖書館的那一天,不抱任何希望,只希望能躲回自己的殼裡。

    看著她順從卻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辜天樞從沒一刻像現在這樣慌亂過,著急的低吼,“我說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想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要她看著他說話,但她生硬、抗拒的姿態,讓他不敢逼她太緊。

    “現在沒有太陽,不能曬棉被,明天我會重曬棉被,今晚就會重洗,還有儲藏室,我也會在今晚整裡完,這樣可以嗎?”她刻意忽略心底不斷冒出的刺痛,神情麻木的說話。

    “現在都幾點了,你還要搞這些有的沒的?”辜天樞被她冷絕的模樣震懾住,不安的感覺在胸腔竄動,從喉嚨深處硬擠出話,“先去睡覺。”

    她不理他,繼續往下說,“趙先生不過來住,客房裡有些東西也要收起來,我也會一併整理好,少爺,不知道還有什麼要我今天晚上做好的事?”

    “你喊我什麼?”他按捺不住,再次張大雙眼,瞪著她。在餐廳裡,她已經故意喊過他一次,現在又來,她想把他逼瘋嗎?

    林雪櫻抬起頭,看著他,嘴角微勾,疏離的神情帶有一絲受傷。“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也很清楚你的身份,你是少爺,我只不過是你請來的傭……”

    她存心要逼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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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7 15:51:26


    “我不準你這樣說自己!”辜天樞的胸膛急遽起伏,雙掌緊緊捏住她的肩膀,咬牙打斷她故意說來刺激他的話。

    “不準?”她冷冷一笑。“可是你剛剛明明說‘請你記清楚自己的身份’,我只是依照少爺的要求來做。”

    見她一臉沈靜的說出這些話,他是真的怕了,怕她真的在半夜工作,更怕她會一直冷冰冰的面對自己。

    他做了幾次深呼吸,強迫自己找回冷靜,手掌的力道放柔,聲調儘量放軟,“剛剛是我口不擇言,我跟你道歉。”

    “少爺不需要跟我道歉,我覺得少爺說的很有道理。”她抬起雙手,輕輕的撥開他緊抓著自己的雙手。

    少爺!少爺!她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辜天樞恨恨的咬牙,壓抑的低吼,“不準你再叫我少爺!”

    林雪櫻盯著他,眼神清冷。

    他也盯著她,眼神複雜混亂,有憤怒、驚愕、懇求、困惑、嫉妒,以及受傷。

    沈默半晌,她再次緩緩的開口,“說得也是,現在是下班時間,你不是少爺,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根本不需要經過你的同意。”

    他一聽,又是這種沒心少肺的話,心頭猛然一陣緊縮。

    從來沒人膽敢跟他這樣說話,如果是別人也就算了,偏偏是她,這個老是輕而易舉就把他搞得烏煙瘴氣的女人!

    林雪櫻不再搭理他,直接走進儲藏室,開始把裡頭的東西一件一件拿出來,一副正要積極打掃的模樣。

    辜天樞氣得說不出話,邁開大步,索性上樓洗澡,看能不能把一身煩躁統統洗掉。

    結果不但沒有,隨著時間慢慢的流逝,他越來越煩躁,聽著不時傳來細微的聲響,他知道她還在搞那個該死的儲藏室。

    好幾次他都想沖過去,直接把她拎上樓,命令她休息,但是想到她很可能因此對自己更反感,他當場宛如一顆泄了氣的皮球,頹喪、憤怒,完全無計可施。

    情況一直持續到半夜兩點多,辜天樞終於甩開手中自己最愛的書——“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確認這回連米蘭。昆德拉也拯救不了他一身狂躁。

    霍然站起身,他大步從起居室移動到儲藏室前,看著她累得全身是汗,動作變得極為沈重,他的心不由自主的抽痛。

    “你想要補回晚餐工時,已經超過了,馬上去休息。”他就是沒辦法放任她不管,他做不到。

    林雪櫻拿著抹布,正在擦拭儲藏室裡的櫃子,聽見他的話,愣了一下,才轉頭看向他。“我喜歡一口氣完成工作。”

    他大步踏進儲藏室,直接走到她的面前,一把搶過她手中的抹布,往後一扔,咬牙喝令,“我要你現在立刻上樓休息!”

    “半夜是我的私人時間,你別管我。”她繞過他,打算把抹布撿回來,繼續工作。

    當她經過他身邊時,辜天樞的一掌牢牢扣住她的手腕,她揚眸看他,他沈著臉,不吭聲,緊盯著她。

    半晌,她用力抽回手,別開眼。“其實少爺不需要顧慮我的感受,剛才是我失言。”

    他的臉色刷白,死命瞪著她的頭頂。

    “你……你……你好!”他氣得大步離開。

    回到房裡,他一夜無眠,所以很清楚她搞到淩晨六點才上樓,結果星期六早上八點一到,她又下樓準備早餐。

    原以為經過昨夜,她應該就會消氣,於是他端出雇主的身份,要求她去休息。

    沒想到她竟然頭也不抬,涼涼的回應,“現在是我的工作時間,不是休息時間。”

    頓時,堵得他吐不出半句話。

    到了晚上八點,她把廚房整理完畢後,居然把整套歐式餐具搬到餐桌上,開始一個一個細心的保養。

    他看得快昏過去,立刻要她“下班”。

    結果,她又涼涼的回道:“現在是我的下班時間,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他氣得渾身發抖。她以為她在做什麼?

    她在折磨他!

    這輩子活到目前為止,他從來沒有一個小時像現在這樣難受過,只要想到她不要命的持續工作著,就像有人拿了一整把針往他的心上猛刺。

    她究竟要他怎麼做才肯罷手?他都已經低聲下氣的跟她道歉,還要他怎麼做才滿意?

    星期天中午,是趙家壽宴,辜天樞早上十一點多出門時,林雪櫻還沒出房門。

    沈著臉,他連歎氣的力氣也沒有。

    昨天她又在廚房整理東西,一直到半夜四點多才上床,所幸她星期天終於停止那種不要命的行為。

    早上出門時,他特地在餐桌上留了一份早餐給她,算是間接的再次道歉,只希望她不要再拿自己的身體跟他賭氣。

    抵達宴會會場,辜天樞和趙伯父寒暄幾句後,不知死活的趙暢迪就湊到他身邊問東問西。

    這一問,把他累積多日的鬱悶一下子統統挖了出來。

    “你還敢問?”辜天樞怒瞪著他。

    “怎麼會是這種反應?”趙暢迪歪著頭,不可思議的驚問。“難道你們還沒‘互訴衷曲’?”

    辜天樞眯細雙眼。“你覺得呢?”

    趙暢迪的下巴差點掉下來。他的效率也太差了吧?

    “兄弟,既然喜歡人家,就早點說出來,小心到時候煮熟的鴨子飛了,你就得獨守空閨……你瞪我做啥?你真的以為我蠢到看不出來你們對彼此有好感嗎?從我第一天到你家,光你那聲充滿佔有欲的低吼,聽在我的耳裡,早就自動翻譯成‘你這死小子,敢壓在我的女人身上,信不信我給你一刀’。怎麼?關於這部分,你有要上訴的嗎?”

    辜天樞先是愣住,回過神來後,立刻開口飆罵,“你什麼時候開始不設計衣服,改行當起愛情諮商師?我怎麼沒被通知到?”

    “我幹哪一行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問問自己的心哪!記得,別讓愛情從手中溜走喔!”

    看著好友噁心的說話態度,最後還拋來不知死活的飛吻一枚,辜天樞想也不想,長腿一伸,直接往趙暢迪的臀部伺候過去。

    趙暢迪哀叫一聲,閃得快,屁股躲過一場浩劫,可是心靈就沒這麼幸運,平白挨了辜天樞一記令人渾身發顫的冷冷瞪視。

    “看在你難得對一個女人動心的份上,免費給你一條獨家消息。”趙暢迪發覺自己有必要再下一帖猛藥。

    是廢話吧?辜天樞撇了撇嘴,正打算轉身,以最快的速度回家看看。

    這兩天她很不對勁,他雖然離開那棟屋子,但整顆心全系在她身上,不曉得她現在在做什麼?

    “她在計程車上哭了喔!”

    趙暢迪的話滑入耳朵,辜天樞當下驚愕不已。“你說什麼?”

    “那天在餐廳裡,你說的那句話真的傷到她的心,後來我跟她走出餐廳時,她一臉慘白,坐上計程車後沒多久,她就偷偷的哭了。”說到最後,趙暢迪還故意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她哭了,你居然到現在才說?”

    “兄弟。”趙暢迪看著他緊緊抓住自己胸前衣物的手,笑得一臉開心,

    一點也沒有快要被揍的自覺。“看看你現在這樣,還說對人家一點意思也沒有?”

    辜天樞放開他,轉身,大步離開會場。

    回家的這一路上,他仔細的想著,想起先前自己把她當成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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