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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10 18:59:38


    “咱們若只暗地裡行事,也不必鬧得人人皆知,只盡了咱們的心意也就是了。”明秀見孫嬌嬌垂頭喪氣,就忍不住在心裡對這個懷著良善之心的姑娘另眼相看,見孫嬌嬌眼睛亮了,便柔聲道,“但求無愧於心,這就足夠了。”

    “阿秀說的對,此事只是咱們幾個姐妹知道,與太子殿下無關的。”蘇薔也眼睛亮了。

    那一對兒姐妹一直都只是笑嘻嘻地聽著,聞言都用力點頭。

    幾個女孩兒頓時說笑到了一起,商議起此事。

    待太子妃笑眯眯地叫人一起吃飯,明秀方才意猶未盡地收了話兒。太子妃確實是個極有眼光的女子,眼前的幾個女孩兒雖然性情不一,然而卻都良善單純,那對兒翰林家的姐妹看似溫吞寡言,卻也心中有丘壑,將如何行事計畫得十分周祥。

    如此一同參合了一件“大事”,哪怕明秀初來乍到,卻也很快就與這幾個姑娘和睦到了一處。

    待吃了飯欣賞了一會兒玉杯之中鮮豔的酒液玩笑了一回,明秀這才與太子妃告辭。

    幾個女孩兒自然是一同走的,孫嬌嬌性子爽利,也不是吞吞吐吐的人,又與明秀一見如故,此時晃了晃喝了三杯葡萄酒後發暈的腦袋,牽著明秀在後頭走,與她說道,“你是真與沈明珠不一樣!那丫頭掐尖兒要強,還敢踩著我的頭上說話,況你不知道……”

    她認真地與含笑的明秀說道,“你遠著她些,別叫她帶累了你的名聲!”

    “這是何意?”明秀忍不住笑問道。

    此時天色有些晚了,天邊不過是掛著最後的光亮,照在明秀微熏的臉上,竟生出幾分恍惚的美麗。孫嬌嬌看得眼睛直了,許久咳了一聲,這才仰著頭冷笑道,“那丫頭!與榮王之間鬧得厲害,還,還……還在我哥哥面前擰著身子說話!”

    那種側著臉兒露出最美好模樣的動作,實在叫孫嬌嬌氣得不輕!

    她哥哥明明有了心上人了!

    這倒是沈明珠能幹出來的事兒,明秀心中一動,不由問道,“她與榮王很要好麼?”

    “永壽郡主眼瞅著要嫁給榮王,你那姐妹也是瘋魔了,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身份,竟然與永壽郡主爭鋒!”孫嬌嬌久在京中,對沈明珠鬧出的這些荒誕之事知道得更多些,鄙夷地說道,“榮王在永壽郡主面前都要垂著身子說話,她還覺得榮王能護著她呢!”

    “也只你與我好,才會說這樣的知心話了。”沈明珠會不會叫惱羞成怒的永壽郡主抽死,明秀管不著。然而聽著這意思,沈明珠可是在拿著沈國公府的名聲作踐,就叫她有些不喜,將此事記下回頭等著與父親說一說。

    不說她,就是日後沈明程兄弟兩個有了閨女,也得被這名聲連累。

    “我是素來看不起這些不正經的,從前因她的緣故,還看輕過你,是我的不是。”孫嬌嬌鄭重地說完了這個,又見明秀不以為意,這才放心,攜著她走了一會兒,正要喚住前頭正低聲不知說些什麼的蘇薔與馮瑤,卻見另一處,影影綽綽地現出了些窈窕的人影來。

    明秀忍不住露出了幾分詫異地順著看去,之後就是一呆。

    那有些暗影的假山之後,一個模樣秀致奪目,婉約得如同天上仙子的女子叫人扶著走了出來。就見這女子一身兒雲錦宮裝飄逸旖旎,弱質纖纖只有腰間微微凸起,露出了幾分有孕的模樣,一□□揚的峨眉掃過,目中晶瑩點點,叫人止不住地憐惜。

    明秀並不識得這女子,然而見前頭蘇薔幾個都停下來了,卻也知道,能在這東宮這樣行走,只怕該是太子後宮的哪位側妃。待她的目光又落在這女子的腰間,目中就現出了幾分了然,想到這位就該是方才那位許側妃了。

    “給側妃請安。”前頭蘇薔嘴角微微抿起,微微一福。

    然而那許側妃卻仿佛目光沒有落在她的身上一般,向著遠遠的東宮前方看去。

    如此托大,竟仿佛比太子妃還有譜兒,孫嬌嬌是忍不住的,就向前邁了一步。

    她若與東宮的側妃起了衝突,那就是窩裡反了,只會叫人看笑話,明秀急忙拉了她一把,見那許側妃看過來,也生出了幾分不喜,面上只是溫和地上前將蘇薔給扶直了身子,這才和氣地說道,“側妃身子重,姐姐這樣周全,反倒叫側妃不好還禮呢。”

    蘇薔飛快地望了她一眼,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睛變得柔和了起來。

    這是明晃晃找了一個好理由不給許側妃請安,瞧著明秀的模樣兒,仿佛許側妃還得謝謝她的體貼,孫嬌嬌也就罷了,並沒有聽明白,馮瑤與另兩個卻撲哧一聲低低地笑了,在後頭捅了捅明秀的腰肢。

    這頗有些如沐春風要人命的,那許側妃悠遠的目光收回來了,定定地看了明秀一眼。

    “你是誰?”她聲音如同天上的雲朵一樣飄渺地問道。

    說這句話的時候,許側妃的模樣略高冷,很有一種不食煙火,換句話說就是不將人放在眼裡的神色。

    不管這側妃是真性情還是裝模作樣,明秀都沒有興趣拿自己當踏腳石,聞言只是笑了笑,並未回答。

    蘇薔見明秀的面容冷淡就知道不好,雖然極痛恨這位側妃,然而卻也知道一旦叫明秀惱了,沒準兒回頭沈國公就得跟太子掀桌子,急忙歉意地拉住明秀小聲賠禮,轉頭與許側妃冷淡地說道,“側妃娘娘身子不爽利,莫非連規矩都忘了?!”

    見那許側妃清媚的眼角橫了過來,看著自己微微皺眉,想到這女人給太子妃屢次穿小鞋兒,她便恨恨地說道,“太子妃已經說了,叫你好好兒在宮裡養著,如今這樣兒,做給誰看?!”

    擺出這個可憐的模樣來,莫非是想要離間太子與太子妃麼?!

    “行了走吧,與她有什麼可說的!”孫嬌嬌最不喜歡拿腔作調的女人,見許側妃臉上微變對蘇薔露出了不快,恐她真的說出什麼來,急忙拉了她一把小聲兒說道,“到底是殿下心上的人,咱們還是不要太過,叫殿下惱怒了。”

    明秀只是看著蘇薔紅了眼眶,另有那一對兒姐妹裡的長姐名為林媛的,也露出了不喜,心中就揣度了幾分。

    “你看不起我。”許側妃仿若仙人般的神色慢慢地散了,露出了幾分鋒芒地與蘇薔說道。

    “側妃多心了。”蘇薔雙手有些顫抖地握著明秀的手,仿佛是在尋求援手。

    “我知道,我奪了你姐姐的寵愛,你心裡怨恨我……”

    “這話可不好說出來。”明秀見許側妃臉上露出了幾分幽怨,雖然並不願涉足東宮的妻妾之爭,然而到底太子妃叫人仰慕,況再想想若是太子倒了,沒準兒便宜了的是更噁心的榮王,兩相比較,竟不願太子後院兒失火生出什麼來,只立在蘇薔身邊柔和地說道,“側妃娘娘許說這個乃是無心,叫人聽見卻貽笑大方。一個側妃如何敢與正室比肩呢?殿下的寵愛等等,這樣不知羞恥的話,您還是少說為妙,不然以後被笑話的,竟是治家不嚴的太子殿下。”

    “你……”許側妃瞪大了眼睛,竟不想自己一句話還沒說完,就生出了這麼多的話來。

    “太子妃娘娘素有賢名,端謹恭合,上敬陛下皇后太子,下照拂東宮諸妃,您這樣的話兒時常說起,莫非是對太子妃不滿,刻意譭謗?”明秀見許側妃臉色微變,仿佛帶了幾分惱怒地看著自己,便柔聲道,“您這話,大可往太子殿下面前說說,只是恐殿下也要說您一句不知好歹,得寸進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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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10 18:59:53


    明秀說到這裡,迎著蘇薔感激的目光舔了舔自己的嘴角,這才笑吟吟地看著一隻手飛快地往小腹摸去的許側妃,和氣地說道,“您也別說您肚子疼,叫我說,您不好好兒愛惜皇孫非要不吃飯地往園子裡折騰,這肚子早就該疼了不是?如今,莫非是要誣賴給我?”

    許側妃是真覺得肚子疼了,自她入宮,太子一直待她極體貼,雖然前頭還有個太子妃越不過去,然而她也算是側妃裡的頭一份兒了,更因有孕,連太子妃都在她面前退讓一步,很久沒有這樣叫人咄咄相逼。

    看著眼前一身兒衣裳精緻華美,笑容溫柔和氣,然而說起話來卻句句往心窩子上捅的陌生女孩兒,許側妃忍不住呵斥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東宮放肆!”

    “我乃沈國公與恭順公主之女,得陛下隆恩得封榮華郡主!”明秀淡淡地說道,“今日放肆,來日我自然會往太子妃面前請罪,旁的,就不是側妃娘娘該計較的了。”

    她提了前頭的身份,許側妃就知道了這女孩兒的威脅之意。

    算起來這也是個高門貴女,又能以公主之女的身份封了郡主,可見聖心,自然不是一個東宮側妃能招惹的起的。

    感覺到明秀口中那淡淡的鄙視,許側妃又想到自己的身世,只覺得被傷到了心,看著頗有幾分小人得志的明秀,目中晶瑩含淚地說道,“原來不過是有一雙好爹娘!”她想到自己,因出身卑微,哪怕得太子寵愛,卻也不過只是無數側妃中的一個,永遠得仰著頭看著高高在上,能與太子並肩而行得到太子信任的太子妃,那也是一個公府嫡女,便越發地傷心了。

    “側妃娘娘說的是。”明秀覺得自己有一雙好爹娘幸福極了,自己幸福了,就想問一問別人幸福不幸福,笑眯眯地問道,“側妃娘娘有麼?”

    許側妃已經退到了假山之上,勉強靠著大石,只求輸人不輸陣。

    “對不住,本郡主不知道您沒有。”見這側妃一臉蒼白,明秀可不願叫人傳自己咄咄逼人抑或是不好的名聲,一張秀麗的臉上露出了歉意與羞澀來,低聲歎息道,“傷了側妃娘娘的心,原是我的不是。只是就算沒有,您也別自卑。如今得了太子殿下的眷顧,您不是飛上枝頭與從前不同了麼?人都得往前看,不要看不起自己個兒。”

    說完了這個,覺得自己真是很善良,榮華郡主小小地吐出了一口氣,紅著臉說道,“我是個粗嘴笨舌的人,以後,還得您自己想開呀。”

    “原來阿秀說得是這個意思麼?”孫嬌嬌眼前一片金星閃爍,拉著嘴角抽搐的馮瑤詫異地問道,“真是這樣好心麼?”

    馮瑤看著被糊弄得不清的手帕交,許久之後微笑點頭道,“是呀。”

    顛倒是非黑白不過如此,蘇薔看得傻了,就聽見後頭傳來一聲笑聲,猛地回頭,卻並未看見什麼。

    明秀也聽見了,然而不必回頭,她都知道那是誰。

    是安王的笑聲。

    她仿佛不經意地轉頭,用眼角的餘光掃過,就見不遠的假山之後,正有一道明黃色的袍角飛快地閃過,之後便沒有了蹤影。

    見了那服色,她目中一閃,之後只憂心地叫人扶了幾乎虛弱的許側妃坐在一旁,又叫人去請太醫,這才低聲說道,“咱們該回了。”

    真是倒楣催的,好容易榮華郡主想要欺負一下人,卻叫人撞見不說,撞見的,恐怕還是苦主的大靠山!

    據說這位許側妃很得寵的,太子殿下躲在假山後頭真是辛苦了,也不知會不會秋後算帳,來尋她的晦氣給愛妾報仇。

    只是……她不後悔就是了。

    榮華郡主從不願仗著身份做一個跋扈的人,然而有什麼看不得的事,卻也不會忍著,不然豈不是辜負了父親母親對自己的寵愛與維護?

    自己也有大靠山的榮華郡主想明白了,覺得天兒有些冷,就往比自己高挑了許多,很能遮風擋雨的孫嬌嬌的懷裡縮了縮。

    “你,你別怕!有我在呢,以後太子殿下惱怒起來,我護著你!”孫嬌嬌覺得小姑娘這是怯了,被唬住了,懷裡是明秀單薄的肩膀,頓時生出了保護的心情來。

    “多謝孫家姐姐。”明秀仰著頭感激地說道。

    “這算什麼,你方才,也吃了委屈了!”孫嬌嬌被這一眼看得熱血沸騰!顧不得別的,大聲說道。

    馮瑤一挑眉,之後只笑著說道,“虧了阿秀是個大方的姑娘不愛計較,不然,到底是側妃失禮了。”說完了這個,她隱蔽地抖了抖身軀,仿佛是有點兒噁心了,卻還是叫一旁的那對姐妹花兒紛紛點頭應了,都說明秀是個識大體不願與東宮計較的好姑娘。這其中蘇薔雖然看出了些痕跡,然而卻感激明秀為太子妃張目,也不管這其中究竟如何的,拉著明秀的手低聲道,“以後,咱們就是親姐妹!”

    說到最後,已經帶了幾分真誠。

    “早就是知己,說這個竟生分了。”明秀含笑說道。

    幾個女孩兒簇擁在一起,穿著各色的飄逸的宮裙,金碧輝煌仿佛是雪地裡盛放的花朵,遠遠瞧著就賞心悅目,且看著她們說笑著遠去,連許側妃都嗚嗚地掩面哭著叫人扶著回去了,寂靜的假山後頭方才轉出了三個青年來。

    最前頭的一個一身明黃英姿勃勃,正是當朝太子,此時帶著幾分無奈笑意地目送那個牙尖嘴利偏要裝小白花兒的便宜表妹走了,這才轉身搖頭與捂著嘴正得意得跟偷了雞的狐狸似的笑得不行的美貌青年說道,“這張嘴,真是裡裡外外都是她最可憐。”

    “表妹本就很無辜!”慕容寧彎著眼睛認真地說道。

    “真是夠無辜的,側妃都……”太子不由一歎道,“罷了,原是她今日恃寵而驕了。”

    “太子若只得太子妃一個,哪裡有這麼多的風波,還連累表妹!”慕容甯便很不高興地說道。

    這青年氣鼓鼓的,然而說出的話卻孩子氣,太子忍不住笑道,“真是胡說八道。”

    他看重太子妃,也與她極好,然而弟弟竟然說出只守著一個女子的話來,還是叫他覺得有些異想天開,頓了頓,太子方才溫聲道,“不過是些女子間的小齟齬,又算得了什麼?有太子妃在,我也不必擔心什麼。”他本想去安慰許側妃,畢竟當初許側妃與自己有些淵源,在自己的心中很有些位置,然而想到皇后與自己的告誡,頓時心中一凜。

    許側妃竟敢在太子妃面前驕狂,可見目中無人,若他再這樣寵愛,又與皇帝有什麼不同?

    寵妾滅妻,這是大忌,況太子妃與皇長孫才是正統,如今孩子們還小,就很該叫他們知道嫡庶有別,免得日後生出異心來。

    榮王,不就是因寵愛有了貪念,意圖染指皇位?!

    “太子妃近日勞碌,我去瞧瞧他。”許側妃有孕太子很高興,只是叫他說,若太子妃能再給他生個嫡子,那就更好了,想了想,他就往太子妃的宮中去了。

    慕容寧早就聽不見他在說什麼了,只踮著腳尖癡癡地看著遠處已經看不見的背影,想到方才明秀說著大道理滿面溫柔仿佛是會發光的模樣,就傻笑了起來。

    “沒救了!”唐王冷眼看著弟弟犯病,頓時甩著袖子直接走了。

    唐王對東宮這點兒狗屁倒竈的破事兒沒有興趣,只要別影響了太子地位就行,更別說缺心眼兒的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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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10 19:01:02


    一時眾人都走了,慕容甯看著兄長們不再,臉上的笑容頓時就落下來,雪白的臉上露出了幾分落寞。

    如今,他只能躲著看著她,再也不能走到她的面前去了。

    她不想看見他了。

    吸了吸鼻子,慕容寧有些難受地想要笑一笑,卻還是沒有再笑出來,之後頓了頓腳,低聲說道,“那,那我就躲著,躲著看著你。”

    覺得這個主意很不錯,不叫明秀看見,她就不會說叫自己離自己遠點兒的話來,青年細長的手指勾了勾披風上垂落的兩枚寶石搭扣,一時就微微皺眉,實在想不通上輩子,自己究竟是拿什麼打動了自家心上人,還有,竟叫自己截了明顯走到了自己前面的堂弟慕容南的胡。

    這些安王殿下想不明白,榮華郡主更沒有想過,此時明秀坐在馮瑤的車裡,見她說要送自己回家,然而目光狡黠,頓時嘴角一抽。

    “今日為何只你一個來了?”與明秀親近起來,馮瑤也不預備文縐縐的說話叫自己不自在了,喝了一口明秀無奈遞來的香茶,這才愜意地眯著眼睛問道,“我聽說你還有一位表姐,如今有女官之名,聽著就叫人羨慕不是?這樣的姑娘,莫非你捨不得叫咱們知道不成?還藏著掖著的!”一口氣說完了這些,她便帶著幾分憧憬地說道,“我都知道了,說能帶兵打仗的?”

    她很崇拜這樣的女子的,只恨自己身子弱,不能與這樣的女子相同。

    “說起我表姐,那真是說上三天三夜都說不完。”明秀也很得意的,頓時炫耀地說道,“我表姐好處可多,平日裡還很疼愛我與弟弟,百依百順呢!”

    馮瑤頓時吸了一口氣,雙手交握目光閃亮。

    因榮華郡主本就心懷叵測,因此拿了許多羅遙平日的行事來與馮瑤說起,待聽到自己與羅遙的名字都帶著幾分仿佛,馮姑娘越發覺得這是有緣千里來相會了。

    當然這句話帶了點兒不妥,不過郡主大人與馮姑娘都笑呵呵地忽略,重點就落在了馮瑤很想見羅家表姐一面。

    “我與你說實話,母親很上心這門親事的,只是恐你們家看不上我哥哥。”馮瑤想到自家母親雙目放光恨不能立時下聘的模樣,便在明秀的耳邊低聲說道,我那家哥哥雖然是個沒用的紈絝……”

    “你……”這樣說自己的兄長真的好麼?

    “在你面前我是不說謊的!”馮瑤正義地說完,急忙笑眯眯地說道,“也很有些劣跡,比如鬥雞鬥狗鬥蟋蟀的,還不愛讀書很敗家……”見對面的新得的手帕交已經面無人色仿佛是要悔婚了,她急忙繼續說道,“不過勝在守身如玉!”見明秀的嘴角抽得更厲害了,便賠笑說道,“太喜歡玩兒,因此對女色那是絕對不上心的,弱冠之年卻還沒有通房的,已經不多了。”

    感覺到馮姑娘滄桑的心,榮華郡主憐憫地點了點頭。

    跟她二十好幾還娶不上媳婦兒的大哥一樣兒蠻苦逼的。

    “而且勝在欺軟怕硬貪生怕死。”正義的馮姑娘繼續說道,“不聽話,叫你表姐揍幾頓,那一定可聽話,什麼都不敢惹你表姐生氣的!”

    面對陽城伯府的殷切,看著馮瑤對自己的期待,明秀竟覺得無言以對。

    她要怎麼說,才能表達心中那複雜的感覺呢?

    莫非陽城伯府五爺是撿來的不成?

    哪怕內裡是個很伶俐的人,榮華郡主都磕巴了起來,許久之後只覺得車猛地一停,竟都回了府自己還沒有回過勁兒來,此時穩了穩心神,明秀勉力露出了一個和煦的笑容來,輕聲感激道,“多謝姐姐送我回來。”

    “咱們之間不必這樣客氣。”見明秀竟不肯應承,馮瑤目中閃過一絲失望,之後卻愈發地有些期待來。

    若明秀什麼都不問只大咧咧地替自己的表姐應了,她反倒要看不起她了。

    “下回我做東,請幾位姐姐來府裡玩耍。”明秀叫從後頭自家車上跳下來的玉惠扶住下了車,轉頭就對馮瑤笑了一聲,見這看著並沒有多絕色,然而卻叫人感到舒服的女孩兒目光直了,看著自己的身後不動,急忙往後看去。

    一身黑衣的羅遙正從公主府裡走出來,仰頭見了車裡的馮瑤,因不認識,漠然地轉移了目光。

    “這位就是……”

    “我表姐。”見馮瑤眼睛亮了,明秀也露出了幾分無奈,卻不知為何心裡生出了幾分雀躍與期待,急忙喚了羅遙一聲,看著她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後變得溫和,急忙將她拉過來與也跳下車笑著的馮瑤介紹道,“這位是陽城伯府的阿瑤,早聽過表姐的名聲,因此想要來與表姐親近一二呢。”

    羅遙狹長冷冽的目光不變,微微頷首。

    馮瑤也急忙福了福,口中笑道,“羅家姐姐的氣度叫人心折。”頓了頓,她竟忍不住拉著羅遙有些硬繭的手笑嘻嘻地說道,“我與阿秀極要好的,且見了姐姐,不知怎地就喜歡極了,回頭,姐姐來我家玩兒罷?!”

    她一臉“我真喜歡你”的模樣兒,就叫明秀嘴角抽搐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仿佛看見自己,這姑娘也沒有這麼喜歡來的。

    羅遙不大與女孩兒往來,只將這當成客氣話兒,完全不走心地含糊點頭,表示自己應了。

    馮瑤這才歡喜地鬆開了手,又與羅遙說笑了幾句,這才心滿意足地走了。

    “馮家真夠上趕子的。”明秀就忍不住笑道。

    “陽城伯府是哪家?”羅遙皺眉問道。

    “前兒你忘了母親說要給你說親的那家兒。”原來這還是自家表姐的浮雲,明秀簡直無奈了,又與羅遙說了一回,又說了一遍紈絝的故事,見表姐不大感興趣,急忙笑問道,“表姐這是往哪兒去?”

    “有從前一起在塞外的故將請我喝酒,我去看看。”羅遙目光溫和地摸了摸明秀的頭髮,見她小臉兒冰涼,只將她送進了公主府,這才目光漠然地往隔壁的沈國公府看了一眼,之後緊了緊披風上馬走了。

    “隔壁誰來了?”明秀並不是無知無覺的人,雖羅遙不動聲色,卻也看出了幾分,轉頭與服侍自己往上房恭順公主處去的丫頭問道。

    “安固侯夫人回府了。”這公主府裡的丫頭大半都是恭順公主從塞外帶回來的貼心人,平日裡管平王妃還能客氣些喚聲王妃大姑太太等等,然而對立志叫恭順公主下不來台的安固侯夫人就沒有那麼親近了,只遠遠地稱呼。

    “她說道表姐了?”想到安固侯夫人那張尖酸刻薄的嘴,明秀的臉上就冷了下來。

    自家郡主平日裡待人再沒有這樣和氣的,然而一旦動怒,卻也叫人受不住,那丫頭訥訥了幾聲,低聲說道,“說表姑娘是,是奴才央子,如今攀了高枝兒抖起來了,小人得志的。”安固侯夫人自持嫡女,從來當羅遙的母親是庶出的奴才,自然也看不起奴才生的閨女。

    明秀聽了這話就氣得閉了閉眼,忍不住露出了怒意。

    “姑娘別惱,只這話,在國公爺面前也說不過去,只等國公爺發落就是。”玉惠更有城府些,低聲勸道,”只要國公爺知道了,侯夫人再難有個好兒的。”哪怕是個丫頭,玉惠也不大明白安固侯夫人這麼損人不利己究竟是想要幹什麼。

    羅遙一家素來老實本分,也沒有礙過侯夫人的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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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10 19:01:16


    “父親是父親,卻不是我。”明秀與羅遙從小兒就極好的,因羅遙年長些,這些年在塞外更照顧明秀許多,每每用心,真心相待的,明秀心中惱怒,卻只是冷淡地說道,”她看不起表姐,這就已經是在打咱們的臉了!”

    羅遙跟著沈國公夫妻長大,安固侯夫人這樣辱駡,自然是指桑駡槐。

    “因這個,表姑娘本不許咱們與公主郡主說呢。”恭順公主那是個炮仗脾氣,若知道了,還不打上安固侯府呀!

    “她來了?”

    “不肯來咱們公主府,只在隔壁府上呢。”這丫頭竊竊地與明秀告狀道,”仿佛是嫌棄咱們公主府呢。”

    “回頭都與父親說。”明秀心裡的火兒已經壓住了,面上不動聲色,只見上房裡頭恭順公主正摟著弟弟沈明嘉不知在說些什麼,臉上笑靨如花兒的模樣,還一邊瞪著眼睛拍兄長沈明程的手,叫他不許偷吃弟弟的點心。

    這樣安逸團圓的氣氛,明秀求了很多年了,臉上露出笑容,低聲與這丫頭說道,”看住了隔壁府裡,不許叫鬧到母親面前。”見這丫頭急忙應了,這才溫聲道,”回頭,我得去拜見拜見咱們二姑母。”

    她的聲音柔和,還帶著幾分孺慕,這丫頭卻心裡一抖。

    此時恭順公主已經見了門口的明秀,急忙招了招手叫到面前笑問,”太子妃如何?可冷落怠慢了你?”

    “太子妃極和氣的,遇見的幾位姐妹也很好,倒能多往來起來。”見恭順公主滿意地點了點頭,明秀就笑著回話兒道,”只是與東宮的許側妃有些衝撞,在您面前我並不敢說假話,實在是我故意的。”

    “一個側妃罷了。”恭順公主沒有把太子的愛妾當回事兒,想了想便笑道,”就算得罪了又如何?太子妃穩當,又有嫡子,任誰都做不出妖兒去!”又問了那許側妃的些許模樣想了想,便拍手笑道,”這個我知道!”

    沈明程見母親兩眼放光,默默地推了一盞茶來給母親潤喉。

    看這模樣,是要開講的節奏!

    果然作為一代八卦宗師,恭順公主很有傳播小道消息娛樂大眾的精神,喝了一口兒子給倒的茶便精神抖擻地說道,”真是戲本子都沒有這麼精彩的!要說這許側妃,仿佛是微末小官家的女兒,一日往街上去了,正遇上幾家衙內來強搶民女,差點兒就被搶了,倒叫正巧經過的太子給救了!”

    英雄救美麼,況一個美若天仙,一個帶著東宮侍衛也能勉強說一聲英雄蓋世,一來二去就看對了眼兒。許家姑娘芳心暗許,本等著英雄休了家裡的糟糠與她做一雙比翼鴛鴦,誰知被英雄斷然拒絕。

    英雄明確表示,他是太子,別說不會為了個美人兒就休了髮妻,就是沒人說他色迷心竅,太子殿下對自家太子妃還是很有感情的,是絕對不會為了個女人就舍了妻子的。若是受不住,英雄美人一拍兩散就當這是美好的故事,英雄一點兒都不勉強。

    “然後呢?她就願意了?”明秀急忙好奇地問道。

    “她尋了幾回死,太子由著她去死,她就知道在太子心裡越不過太子妃去,不知怎麼的就願意了,做了太子的側妃。”恭順公主最煩這種攛掇別人家夫妻生隙的姑娘了,譏笑地張開嘴等著兒子繃著臉給自己投喂了幾顆瓜子兒,這才含糊地說道,”太子還是很喜歡她的,平日裡也多有寵愛。她真那麼好看?”

    “確實是個美人。”明秀公允地說道。

    說實話,許側妃確實比太子妃美多了。

    “以色侍人……”恭順公主冷淡地說了這個,微微一頓又有些氣急敗壞地堵住了也津津有味兒聽著的沈明嘉的耳朵,瞪著眼睛叫道,”小小年紀,不要聽這個!”見長子沈默上前抱著笑嘻嘻的小兒子就走,急忙叫道,”送了嘉兒,回頭你回來,我有大事與你說!”

    聽了這個,明秀只覺得兄長的背影如同逃跑,轉眼就不見了。

    “他年紀不小了,成親這樣的大事兒,自己竟然這樣不上心!”恭順公主于明秀抱怨道。

    明秀笑眯眯的就當聽不見,見母親竊笑著叫人端上來了幾個漆盤,上頭疊著許多精緻華美的衣裳,不由露出了幾分困惑來,就聽恭順公主笑呵呵地說道,”阿南親自送來的,因你不在方才走了,都是給你的。”

    慕容南只說是平王妃叫人做的,只是恭順公主卻摸過了那盤子上的衣裳,知道這看似雲淡風輕的青年著實是夾帶了私貨的。

    明秀咳了一聲叫鸚哥兒將漆盤舉到自己面前,摸著眼前冰涼光滑的衣裳,之後臉就紅了。

    最前頭的那疊柔軟的衣裳下頭,正有一雙冰冷堅硬合在一起的金釵,微微地透出了些光來。

    “我可什麼都沒有看見。”恭順公主眼睛都笑得眯起來了,與明秀笑嘻嘻地逗趣兒道。

    “見了又如何?母親不歡喜麼?”榮華郡主可不是個靦腆的姑娘,反過來笑問道,”還是父親沒有送過您這個,您這是嫉妒了?”

    恭順公主看著厚臉皮的閨女一噎,覺得自己竟然不是這丫頭的對手,頓時記在心裡等著回頭與閨女她爹告狀!

    公主殿下大人大量,才不與小孩子家家的計較呢!

    明秀卻只是掀開了面前的那新衣,將一對兒細長的金簪取了出來,反手就插在了自己的髮髻上。

    簡簡單單沒有花紋與寶石的金簪,卻仿佛照亮了此時明秀的臉一樣兒。

    恭順公主欣慰地看著仿佛並不厭惡的閨女,總算松了一口氣。

    她一開始只擔心明秀過不去心裡的坎兒,總將慕容南當做兄長,如今才算是安心了。

    “我閨女,戴什麼都好看!”恭順公主贊了一聲,越發得意地仰著頭,很有獨孤求敗的感覺。

    明秀只是笑看母親的臉並不多言,正想說些什麼,卻聽見外頭有喧嘩聲傳來,之後便有一個抹著眼淚的美貌女子大步怒氣衝衝地進來,身前身後都叫不知多少的宮人攔著勸著卻不行,走到了這裡,一雙眼睛紅得幾乎透出血光來。

    “你,你這個賤人!”她見恭順公主詫異地看著自己,幾步上來高高舉起了手就要給恭順公主一耳光!

    “長公主這是做什麼!”見進來的正是永樂長公主,明秀怎會叫這一耳光落在自己母親的臉上,上前就將永樂長公主的手握在了半空,口中冷笑道,”長公主也不看看這是誰家!想要跋扈,且回自己家去,怎敢在我家放肆!”

    她雖然看著文雅溫柔,卻也是將門虎女,沒有羅遙那樣的武藝,卻也不是一般閨中小姐能比的,輕輕鬆松地將露出了異樣的永樂長公主給推到一旁,這才厲聲道,”你們都是死人?!主子腦子不清楚,你們也不知道攔著?!”

    她指著上房之上高高的匾額與永樂長公主高聲道,”我的母親也是公主!同是宗室,長公主靠著誰不將我家放在眼裡?!”她冷笑揚聲道,”沈國公府世代忠心耿耿,不敢負陛下隆恩,也不是為了叫長公主辱駡公府主母的!”

    “好個丫頭,你竟敢在我面前高聲!”永樂長公主見恭順公主還沒動呢,明秀竟已經護著她了,想到這女人從前有人護著無憂無慮,現在還有無數人這樣維護,已經恨得眼珠子都紅了,顧不得跟著自己前來的宮人們的央求,甩手罵道,”這是你對長輩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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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10 19:01:31


    “衝撞了長公主,晚些時候,我只望宮中請罪!”明秀回頭將擔心自己的恭順公主摁回座位,恢復了平靜淡淡地說道,”只是來龍去脈,我也不會隱瞞一個字!長公主這樣沖進宗室府上喊打喊殺,也不是該有的規矩!”

    “你就只敢藏在自己女兒身後麼?”永樂長公主對著明秀身後的那道渾身亂顫的身影冷笑道。

    “母親有我護著,不知多歡喜。”明秀卻冷冷地說道,”兒女大了,自然是要維護父母。”

    說到此時,門口突然一暗,之後沈明程高大英武的身影出現,見了屋裡的亂糟糟的這群人,皺了皺眉,將明秀塞進了恭順公主的懷裡,拿自己的身體將身後的母親妹妹擋住,這才冷淡地問道,”你們想做什麼?”

    永樂長公主眼看著一步之遙卻不能夠著的恭順公主,看著她如花兒的模樣下還有幾抹天真,還不要臉地揪著自己兒子的後衣擺看著自己,一時竟生出了說不出的茫然來,摸著自己已經開始衰敗的臉不能出聲兒。

    她已經奪走了她最心愛的男子,為什麼她卻還是過得這樣快活?!

    不是該花容殘敗,為心上人別抱悲悲戚戚,了卻殘生麼?!

    可是為什麼,悲悲戚戚的,卻是她自己?

    想到今日難得與淮陽侯溫存,然而卻從他的口中聽見了恭順的名字,永樂長公主的眼淚就落了下來。

    哪怕永樂長公主人生確實苦逼,然而就算跪在恭順公主面前哭出血,明秀都不會有半點兒動容。

    或許她也得感謝這位跋扈的公主,若不是她橫刀奪愛,也不會有沈國公眼前的圓滿。

    看著永樂長公主淚流滿面的樣子,明秀只眯了眯眼,將想要探頭駡街的恭順公主掩在了身後。

    “殿下,請!”沈明程不是一個喜歡動嘴講理說話的人,能講理嘴皮子一套一套兒的是他的妹子榮華郡主來著,此時見永樂長公主滿臉的脂粉混著眼淚,說不出的難看,又帶著幾分落魄與絕望,便微微皺眉,往外指著冷聲道,“別叫我動手!”

    他自己也有官職,又是沈國公世子,自然沒有什麼好忌憚的,然而感覺到妹妹仿佛在身後拉扯了自己一把,還是沈默了一會兒,開始自顧自地挽袖子。

    世子大人心動不如行動,預備“禮送”長公主出府。

    “你,你有什麼好,為什麼他只念著你?!”永樂長公主尖聲叫道。

    那個時候,她們姐妹倆是一起初遇的那個人的呀!莫非就是因為她生得比她美,就什麼都不如她麼?!

    聽到這個,恭順公主猛地一顫,臉色發白。

    她臉上沒有聽到淮陽侯對自己餘情未了的得意與震撼,只恐懼地看著前頭自己的兒子,雙手冰涼。

    明秀知道她的一些舊事,不過是女兒聰明,可是兒子呢?這府裡都聽見了,她的兩個兒子怎麼想?!

    直到此時,她竟半點兒都沒有雀躍與對淮陽侯的想念,才真的發現,原來自己真的早就不將那個男人放在心上了。

    “胡說八道!”恭順公主也忍不住跳起來,將明秀推到一旁厲聲道,“我與他什麼都沒有!”

    “可不是當年,你哭著喊著求他不要辜負你的時候了。”

    見恭順公主面露恐慌,目光時不時地掠過一側的兒女,永樂長公主頓時心中一動,眯著眼睛看著急的眼淚都要流下來的這個妹妹,突然譏笑地說道,“當年你不是很傷心麼?還說什麼若他辜負了你,你活不下去?!”她想著當年躲在角落裡看著恭順幾乎跌進塵埃裡一樣卑微地求著那個閉目不敢看她的青年的模樣,惡意地低聲道,“你不是,還想拿先帝來逼迫皇兄麼?!”

    先帝朝時最疼愛恭順公主,蓋因這丫頭最會撒嬌裝蒜,將先帝糊弄得暈頭轉向的,親自下了旨意將她賜婚給了淮陽侯。

    可憐先帝駕崩,還是她更有福氣些,親皇兄做了皇帝,終於越過了總是要抬頭看著的恭順公主,還將幾乎恥辱胡亂取著的平成公主之命改做了永樂二字以為尊榮。

    她得到了最尊貴的地位,自然也得要最心愛的男子,至於先帝的旨意,又能如何呢?

    永樂長公主回想著當年的痛快,竟愕然發現,原來這一生最快活的時光,也不過是那短短的一點,之後便是萬劫不復。

    “逼迫與否只在人心,”恭順公主蒼白著臉不敢看兒女,頭卻高高地揚起,冷笑著說道,“背棄了就是背棄了,這樣的人,搶回來我也不要!”

    當年她是可以拿出先帝賜婚的旨意來與永樂相爭的,畢竟皇帝再大,也越不過先帝的旨意,可是那時她卻沒有拿出來。

    淮陽侯不想娶她了,她就算拿出了這聖旨,也再難回到從前。

    她確實天真了些,卻也知道,從那個時候起,她與他就再也不可能了,總是死局。

    “本宮不管你今日來次發的什麼瘋,只是本宮告訴你,誰家的男人都自己看好了!少在別人府裡鬧騰!”恭順公主氣得渾身亂抖,想到從前就覺得煩心,見永樂長公主怨恨地看著自己,便冷笑說道,“你當個寶兒的男人,在我的心裡什麼都不是!一個背信棄義的東西罷了,回頭還在這裡裝情深意重?沒得叫我噁心!我老實告訴你,我家國公爺比他強十倍百倍,你家那個,一根小手指頭都……”

    說到此時,她就見沈國公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想到方才近乎告白的話語,頓時驚呆了!

    那什麼,她,她就是隨口說說,才,才不那麼把他當回事兒呢!

    然而她的目光落在後頭,一個清俊飄逸的男子的身上,心裡陡然一緊,急忙去看前頭自己的夫君。

    “我來晚了。”見恭順公主急切地抓著自己的衣袖仿佛要解釋什麼,沈國公摸了摸她的頭髮溫聲道,“你放心,什麼我都給你做主。”

    “不是,不是啊……”眼瞅著沈國公的目光掃過平靜而來的淮陽侯,恭順公主有點兒急眼了。

    雖然那是從前的青梅竹馬,可是公主殿下一點兒都沒有紅杏出牆的心意來的!

    “我明白。”沈國公用略暗淡的目光柔和地看著她。

    他一臉“哪怕你心裡有他我也不在乎,只要留在我身邊就好”的深情,恭順公主都要哭了,萬分悔恨這麼多年自己作死裝什麼不好,偏偏裝念念不忘,如今仿佛玩兒脫了。

    “真的不是啊你聽我解釋。”恭順公主來不及跟永樂攀扯了,哭著臉說道。

    沈國公一聲幽然壓抑的歎息,叫恭順公主心裡更難過了。

    她,她就是想當個脆弱的,悲傷春秋的人兒,可是沈國公仿佛當了真,可怎麼辦呢?

    “帶著人,滾!”沈國公對著堂中與永樂長公主站的遠遠地,與自己完全不同,高挑溫文的男子冷冷地說道。

    淮陽侯目光複雜地看著隱在沈國公父子身後,小姑娘一樣用小小的一雙手拚命扒拉高大男子的恭順公主,不知為何,竟忍不住笑了一聲,之後眼角酸澀。

    從他進來,她就再也沒有看他一眼。

    原來如此。

    她早就放下,只有他,還在念念不忘。

    迎著沈家眾人戒備的眼神,他默默地抹了一把臉,轉頭對永樂冷淡地說道,“回去。”

    “侯爺。”永樂長公主尖聲叫道,“你捨不得麼?!”

    “我只覺得丟臉。”淮陽侯冷冷地說完了這個,又去飛快地望了恭順公主一眼,沒有得到她的主意,到底拂袖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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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10 19:01:44


    眼見他這樣撇了自己走了,永樂長公主一張臉扭曲得不行,回頭怨毒地瞪了恭順公主一眼,提著裙子走了。

    “明日,參她!”沈國公隱蔽地攬著急的不行的公主殿下,與兒子吩咐道。

    “知道了。”沈明程真是不能直視母親哭咧咧地搓著手恨不能與父親說一句“我的心裡只有你”的小蠢樣兒,雖然沈國公眼下面容堅硬,然而沈明程與明秀兄妹卻難得地瞬間同步了一下心情,覺得沈國公心裡好得意好熨帖的,沈吟了片刻,沈明程這才冷冷地說道,“永樂長公主這樣無禮,淮陽侯驕縱妻子,都該參!”見沈國公滿意地點頭,世子大人轉身就往書房去了,意圖趕緊寫一封聲情並茂的彈劾摺子來。

    “別難過,我給你出氣。”妻子的眼裡現在只有自己,滿滿地將自己放在心上的模樣,沈國公覺得這很好,柔聲說道。

    “不是啊我跟淮陽侯……”真沒有什麼舊情複燃啥的!

    “父親信母親呢。”可別叫親爹玩兒過了,回頭只怕還得去睡書房,明秀急忙在一旁勸道。

    才說了這一句話,就聽見一聲金簪墜地的輕響,她一低頭,竟是那對兒並股金簪落在了地上。

    這該是方才與永樂長公主爭執的時候鬆散了髮髻之故,明秀卻怔怔地看了這金簪一眼,心裡有些發緊。

    “怎麼這麼不小心。”沈國公俯身將簪子拾起,見上頭有了劃痕,便遞給有些怔忡的明秀。

    “多謝父親。”明秀微微晃了晃頭,將心裡的不得勁兒晃走,握住了這對兒簪子覺得自己大抵是想多了,只笑著說道,“是叫長公主唬著了。”

    “她素來都這樣跋扈的,天底下就沒有能忍得了的。”恭順公主冷哼了一聲,偷偷兒去看沈國公的眼睛,見他果然心胸寬大,頓時放心了,眼淚啥的都沒了,仰著頭說道,“只是也不看看自己個兒是個什麼東西!有你父親在,她還敢放肆麼?!”因心虛,多少小小地不顧廉恥地拍了拍國公大人的馬屁。

    國公大人也覺得照這麼個情況,自己今天晚上就能與媳婦兒一起睡,繃著正義的臉想著怎麼吃掉妻子,默默地點了點頭。

    恭順公主已經放開他的衣袖,去關注小臉兒煞白,顯然是沒有見過這等母老虎而被嚇著了的膽小純潔的閨女去了。

    完全忘了就是這個閨女方才一把就抓住了瘋婆子永樂長公主,一張嘴能叫人去投河了。

    沈國公看著恭順公主不知聽強笑的女兒說了什麼,心疼極了將閨女給摟在懷裡小聲兒安慰,也覺得閨女可憐,與丫頭低聲道,“叫人燉些安神的湯與公主郡主用。”

    鸚哥兒脆生生地應了一聲,一扭身兒就出去了,一出門就見了門口正怔怔地看著平地的玉惠,不由推了她一把笑道,“你也嚇著了?”

    她順著玉惠的目光看去,就見遠遠地不過是書房的方向,便不在意地說道,“看那空蕩蕩的屋子做什麼?!趕緊給國公爺傳話兒去才是。”

    “你說的是,我也是有些心裡慌。”玉惠急忙笑了,斂目心裡暗暗地歎了一聲,挽著鸚哥兒的手往小廚房去,柔聲問道,“郡主沒吃虧吧?”

    “叫咱們郡主吃虧的,還沒生出來呢!”鸚哥兒嘻嘻哈哈地笑道。

    兩個女孩兒嬉笑的聲音隱隱地傳進來,恭順公主便哼道,“都是你慣的,竟少了許多的規矩!”

    “她們知道分寸,何必拘束呢?”外人面前,這兩個不知多老實,明秀也不必擔心的,又見恭順公主眉目之間竟越發地清明,又覺得永樂長公主今日一鬧許是意外之喜,也不多說叫母親沒臉,只取了一旁的帳本子看了看,這才與母親笑道,“這是隔壁府裡的帳?母親看得倒十分仔細。”說完細細地翻看了幾頁兒,見上頭旁的也就罷了,單首飾衣料胭脂的採買竟耗費極大,不由詫異地問道,“怎麼這麼貴?”

    恭順公主從前那是說對國公府沒興趣的,只是如今想著給兒子守住國公府,便頭疼地說道,“還不是你三叔!”

    三老爺的紅顏知己太多,這一多了就費錢,姬妾們爭奇鬥豔都在公中走,自然靡費。

    “拿公中的帳養小老婆,這個不大好吧?”明秀笑眯眯地掩了帳本,柔聲說道,“就算並未分家,卻也沒有父親幫著三叔養一屋子妾的道理!三叔若真的捨不得心上人們吃苦,自己拿銀子就是。三嬸兒手上不是有爹給她的那幾個大莊子麼?每年的出息我不必算都知道不少,總不好這樣大咧咧地白費錢不是?”

    “你說的很是。”沈國公對後宅素來不上心,還不知道錢都花在了這上頭,聞言便點頭說道。

    “還有我也瞧了,這拿人當傻子糊弄!一枚雞蛋二兩銀子,她當這蛋金子打的呢!”恭順公主本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兒,只是可憐塞外太苦,有錢都沒地兒買吃的,為了叫閨女兒子多吃點兒好的,公主殿下很盡心的,因此旁的叫人來唱戲許不知道該花多少錢,然而論吃的簡直門兒清,冷笑著點了點那帳本兒與皺眉的沈國公說道,“老三媳婦兒還敢就這麼將帳本送到我的面前,打量我沒見過世面!”

    “既然你看出來了,回頭只交給我。”沈國公拒絕把自己當成冤大頭,況國公府是留給兒子的,怎能看著三房敗家,頓時應了。

    “雖然咱們不住在府裡,只是誰是主子,總得叫府裡頭的下人知道。”明秀拉著父親的手軟語說道,“老太太也就罷了,三叔住著咱們的屋子,也得靠譜些才好,不然日後生出什麼來,連累咱們幾個呢。”說完就將沈明珠在外頭如何行事與沈國公說了,餘下的那些與孫嬌嬌等人的爭執掩下了不說,只搖頭說道,“言行狂悖也就罷了,只恐心大了,生出別的妄想。”

    沈明珠還是很想與榮王有點兒什麼的。

    “這個我知道,你不必擔心費神,好好兒嬌養就是。”沈國公叫明秀住在公主府,就是為了不為了太夫人與三房操心的,一口攬在了自己身上,見恭順公主握著小拳頭很同仇敵愾的模樣,目中就閃過了幾分笑意來,溫聲道,“公主也是,外頭的事,為難的都與我說,什麼都不必放在心上。”

    恭順公主聽了也心裡有些快活,誰不喜歡被捧在手心兒裡呢?只哼了一聲正要說話,卻見外頭進來了一個沈國公身邊的小廝。

    “怎麼了?”沈國公抬眼問道。

    “太夫人使人來傳信兒,請國公爺過去一趟。”那小廝急忙說道。

    “知道是何事麼?”恭順公主今日心有餘悸,可不想沈國公離開身邊了,急忙問道。

    “仿佛是侯夫人回府,想念國公爺,想請國公爺一敘。”那小廝想了想便說道。

    “胡鬧。”沈國公聽了這個,臉色頓時就沈了下來,見那小廝等著自己的吩咐,揮了揮手便冷冷地說道,“她好大的架子!竟使喚兄長去見她!你去與她說,若想見我便過來,若不想,那就再不必來了!”

    “你說什麼?!”

    安固侯夫人正在太夫人處,聽見下人的回稟,幾乎不敢相信地揚聲問道,“大哥不肯過來見我?!”她目中露出了幾分痛恨,一則是因沈國公竟然待她這樣無情,一則卻是在太夫人面前傷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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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10 19:01:56


    她方才還信誓旦旦地說著大哥愛護她,定然會過來的,誰知道話還沒有落地就叫沈國公給抽了一耳光!

    “罷了,你也知道,有公主在,你大哥總是偏心些。”太夫人眼見兄妹不和,心裡都要笑死了,面上卻露出了慈愛來,一點一點地輕輕拍著安固侯夫人的手柔聲說道,“你大哥的心裡頭,誰也越不過公主去,你何必與他計較這些呢?”

    聽了這個,安固侯夫人一張濃妝豔抹的臉越發地扭曲痛恨了。

    三太太安靜地坐在一旁,看著太夫人忽悠便宜繼女,微微冷笑,之後卻又有些難受。

    她唯一的閨女沈明珠從回府就一直跪在佛堂裡,安王是個言出必行的人,叫沈明珠跪著,那就不許起身,還真的是下人在一旁看著,但凡沈明珠想要動彈動彈都不許的。

    三太太心疼得不得了,偷偷兒去佛堂看過,就見昏暗的佛堂裡,沈明珠花容月貌的臉都衰敗了,哭得可憐極了。她到底是一個母親,本想要玩安王府求安王放女兒一回,然而安王卻不肯見她。

    安王與她家素無往來,這一次卻發作沈明珠,三太太聽說了一點兒風聲,原是為了沈明秀的緣故,只覺得這母女倆都是狐狸精變的,迷得男人們暈頭轉向,搶著為她們做出這許多的事端來。

    用力地擰著手心兒的帕子,三太太見安固侯夫人的火兒已經起來了,便掩著嘴笑著說道,“還有,二姐姐方才也不該罵羅家那丫頭不是?公主最疼愛她了,你這罵了一回倒是爽快,回頭公主與大哥說了,沒準兒大哥就得發作你。”

    太夫人聽了這個卻老臉一抽,用力地瞪了三太太一眼,仿佛並不願意叫她提起羅遙。

    三太太露出了幾分疑惑,正要收嘴,卻聽安固侯夫人已經不幹了,拍案說道,“公主我說不得,一個庶出的小奴才央子,莫非還敢在我的面前擺譜兒麼?!”她看都不看上頭太夫人鐵青的臉,惡狠狠地說道,“出身下賤的東西!庶出的是奴才,生出來的也都不是什麼好玩意兒!”

    她在安固侯府裡罵那些姬妾庶子早就習慣了,自然張口就來順溜無比。

    太夫人只覺得心裡一股火兒,不是為了攏著這蠢貨與沈國公爭鋒,她恨不能一耳光抽過去叫她去死!

    只是再能忍,她也覺得胸口憋悶得夠嗆,往一旁一個大丫頭的懷裡一歪抿了一口茶說不出話來。

    安固侯夫人雖只是在罵羅遙,卻也捅在了她的心口。

    她也是庶出!

    她生的兒子,還有孫子孫女兒,莫非也是奴才央子?!

    恨得眼睛裡充血,太夫人仿佛就想到了當年自己嫁到沈國公府上的時候,沈國公兄妹看著自己的冷淡疏遠,仿佛還高高在上的臉,又想到那時老國公初時待她還好,到了平王妃大了的時候,竟叫平王妃管家,美其名曰早點兒學學管家之道,她的雙手就死死地扣在了手心兒裡。

    她忍了這麼多的屈辱,忍到了現在,總是該有些回報的吧?!

    太夫人雖然能忍,然而卻也不愛與安固侯夫人說話了,閉目在一旁叫大丫頭給自己揉額角。

    安固侯夫人也不是很蠢,見這姨母不與自己說話了,再一想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面露愧疚地對這位一向待自己如同親生的姨母說道,“姨母,我沒說您,您別多心。”她說完了這個,又小聲兒說道,“庶出與庶出,那也是不一樣的呢!”

    三太太早就傻眼了,恨不能堵住安固侯夫人的嘴,叫她別一口一個庶出的噁心人!

    太夫人心裡又嘔了一口血,勉力抬眼歎息說道,“你也不是有心的。”

    她憋得不行,目中越發露出了隱晦的冰冷,見安固侯夫人果然沒心沒肺地點頭,便低聲歎氣道,“原也不是為了你這句話,只是我想著,你大哥為了阿遙的婚事都這樣上心,只是你家小子,還有我家的明珠棠哥兒,這才是正經的小輩兒不是?”

    說了這個安固侯夫人就想到平王妃對自己的斷然拒絕,眼眶就紅了。

    她如今艱難得很,安固侯不是一個能靠得住的丈夫,整日裡與小妖精們廝混不說,還生下了一府的庶子庶女,其中有幾個格外出息,一個入了翰林,一個竟然補入了五城兵馬司,雖然這都是這幾個小子自己尋的前程,與管生不管養的安固侯無關,卻也叫她夠惱怒的了。

    這樣出色,越發現出她親兒子王年的沒用,叫她如何受得住呢?

    她今日來,就是想求沈國公出手打壓這兩個小子,萬萬不許叫他們立在王年的頭上。

    “姨母別說了,大姐姐拒了我,大哥……只怕也就是面子情。”

    “我早說過王妃只怕不肯的,如今說什麼來的?”三太太才不願意叫安固侯夫人得一個尊貴的郡主兒媳婦兒呢,幸災樂禍地說完了,見太夫人的嘴角也勾了起來,對她微微示意,便笑著勸道,“不過大哥還是心疼二姐的,笑丫頭不行,你還可以想想別人呀!”

    “這是何意?”安固侯夫人急忙問道。

    “秀丫頭不是正經的郡主?大哥若疼你,就將她許配給年哥兒,到時候成了真正的一家人,年哥兒的爵位還能跑的了?”三太太目光橫斜,含笑說道。

    太夫人聽了這話,抬手飲了一杯茶,淡淡地笑了。

    恭順公主想要將明秀嫁入平王府,她都不必猜的都能想到,如今她就看看這一母所出的兄妹幾個,到底怎麼自己掐起來。

    “這怎麼行!”出人意料,安固侯夫人卻斷然拒絕道。

    “二姐姐?”三太太嘴角一僵,然而想到自己被恭順公主奪了管家權,在這府裡越發沒有地位了,便臉上一狠。

    “那丫頭妖精似的,我很不喜歡!況,恭順算什麼呢?說是公主,陛下面前還不如一個宗室女!這樣的玩意兒我才不要!”安固侯夫人也是很有品味的人,也不是什麼郡主都願意娶來給自己當兒媳婦兒的,想到明秀婉約綽綽的模樣,頓時不幹了!

    “咱們為了的是大哥呀。”三太太嘴角抽搐地說道,“況二姐姐也想想,公主那樣兒待你,你心裡難道不計較麼?她的女兒落在你的手上,到時候還不得晨昏定寢地服侍你?你若真的不喜她,就娶回來做個擺設,再給年哥兒納幾個好的,想必她不敢多說的。”

    “若多說,那就是嫉妒,能休了的。”太夫人也在上頭含笑說道。

    安固侯夫人本在心裡嫌棄明秀,然而聽到這裡,心中卻是一動。

    “這個……”她沈吟了起來。

    “罷了,你大哥還等著你,先去罷。”太夫人每回見了安固侯夫人都覺得心裡虧的慌,眼下越發不願意多看她一眼,只是面上卻還是十分慈愛地柔聲說道,“況秀丫頭這在塞外這麼多年,難免沒見過世面,誰家肯要呢?你這做姨母的,就當為你大哥分憂罷!”

    “若不是沖著大哥,我才不稀罕!”安固侯夫人得了臺階兒下,這才滿意地起身昂然地走了。

    含笑目送她走了,太夫人的臉上頓時一冷!

    “母親別與她計較,她蠢成這樣兒,反倒叫咱們自己虧心。”三太太便勸道。

    “你大哥不願意回來,我也難辦哪。”太夫人臉上一陣地疲憊,歪著頭喃喃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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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10 19:02:10


    沈國公正經的國公爺,回京之後竟被繼母給擠兌得自己的府上都住不得,賴在媳婦兒的公主府裡不走,這京裡議論的不是一個兩個,都說太夫人的三房鳩占鵲巢,在人家家住了幾年,反倒真覺得就是自己家了。

    沈氏是個大家族,雖然只沈國公這一枝最顯赫,然而族裡別人家也不是吃乾飯的,出仕的很不少,盤枝交錯是一股子很大的勢力,就連太夫人都不敢觸黴頭的,眼下族裡就有些怪話而出來,對她不滿的也有不少。

    沈國公是正經的族長,卻禮讓繼母,偏偏繼母得寸進尺……

    眼下太夫人只想叫沈國公回國公府來,也不必日日住著,也別不回來呀!

    為了這個,她還……

    心中一歎,太夫人的目光就落在了屏風後柔柔走來的一個極美貌婀娜的丫頭的臉上,就見這丫頭身上穿著一身兒的素白飄逸的衣裳,眉如遠山目若星子,一顰一笑都帶了清純嫵媚,眉尖兒一掃,就是萬般的風情。

    這是她千挑萬選的清倌兒,京中最有名的青樓裡出來的,據說還是南邊兒稀罕的瘦馬,論風情,比橫衝直撞的恭順公主強出八條街去!

    她有信心,只要沈國公見了這丫頭,那絕對不會丟開手的。

    目中露出幾分可惜,太夫人只叫這個軟軟給自己福了福的丫頭退下去繼續等著,這才對見了這樣絕色丫頭後呼吸都仿佛窒了一下的三太太冷著臉說道,“安王既然要給秀丫頭出頭,那就不必求他了!”

    “明珠……”

    “去求求榮王殿下就是。”太夫人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道,“美人落魄,想必榮王殿下更會上心,你懂麼?”

    三太太可算知道什麼叫薑是老的辣了,聞言只覺醍醐灌頂,用力地應了。

    安固侯夫人可不知道自己走後太夫人與三太太如何譏笑自己,一路傲然地走到了恭順公主府,就見這府中竟是雕廊畫棟精緻華美,又隱隱地聽說乃是沈明程親自督造,越發在心裡冷哼了一聲,生出幾分嫉妒。

    沈明程幹練可靠,越發將她的兒子給比下去了。

    只是輸人不輸陣,安固侯夫人抹了抹散亂的髮髻,叫公主府迎出來的幾個丫頭給帶著往裡走,越發覺得明秀竟然不知道出門迎接長輩有些不孝,卻只憋在心裡,一路到了溫暖的上房,就見此時屋裡正熱鬧。

    一個秀致柔美的女孩兒正不知與俯身的沈國公拍手說了什麼,自己總是臉色冰冷的大哥的臉上,眼下竟是一副溫柔慈愛的模樣,抬手就在那女孩兒的頭上摸了摸,沈聲說了一句,之後又握住了身邊一個正仰頭癟嘴表示不屑的美人的手。

    安固侯夫人看了一眼,眼睛就紅了。

    雖然這十幾年只有通信並未見面,然而她也認出來了,那個女孩兒就該是她的便宜侄女兒沈明秀。一旁的沈國公與恭順公主都並未大變模樣兒,她自然還是認的的,不愛看這麼一副和樂的畫面,安固侯夫人用力咳了一聲。

    那三人抬頭,她就見沈明秀對她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來。

    “大哥!”安固侯夫人忍不住喚了沈國公一聲。

    沈國公一頓,抬手叫她坐在了自己的對面。

    明秀叫一旁的丫頭給安固侯夫人上茶,又拜見過,這才坐在了恭順公主身邊偽裝羞澀。

    “大哥!”安固侯夫人含糊地揮了揮手叫明秀退開,卻不見沈國公見此臉色已經冷了,只是眼下卻顧不得這個,紅著眼眶與沈國公委屈地說道,“這麼多年不見,難道大哥竟都只會這樣待我麼?!”

    “你要說什麼?”沈國公斂目問道。

    這是他的親妹子,他自然是會護著與平王妃無異的,只是這其中卻並不包含叫他妻子兒女吃委屈。

    “大哥見我第一句話,只會說這個麼?”安固侯夫人沒有迎來噓寒問暖,頓時有些絕望地問道。

    “無事不登三寶殿,你若無事求我,也不會上門。”沈國公冷淡地說道。

    這個倒是真的,安固侯夫人目光一閃,心虛地扭了扭自己的身子,這才小聲兒說道,“我想求大哥為我張目。”見沈國公抬眼做傾聽的模樣,她雖然不願意叫恭順公主聽見,卻也顧不得了,急急忙忙地說道,“我家那人,他,他想要與大哥求個差事!”

    “差事?”

    沈國公入京,這安固侯竟就想差事,真拿國公當皇帝玩兒呀?!

    “家裡那麼多的妖精他還覺得沒夠兒,養著外室多少的賤人我說了沒有?!他那一屋子的庶子還是我養著呢,我天天奔波累得不行,他還……”

    “說重點。”沈國公覺得魔影灌耳,實在不明白怎麼這後院兒這點兒狗屁倒竈的事兒就跟差事有聯繫了,見閨女已經翻白眼兒了,便皺眉說道。

    “他這也賦閑了很多年了,從前沒有人看見他的才華,如今大哥入京,我聽說陛下很倚重大哥的不是?不如就給他一個機會,叫他能一展所才。”安固侯夫人舔了舔嘴唇,見沈國公不置可否,便繼續說道,“還有年哥兒,大哥您沒見過他,不知道他的才氣,那是百裡挑一的呀!”

    沈國公眼瞅著妹妹拿他當睜眼瞎,沈默不語。

    恭順公主被噁心得夠嗆,忍了忍還是沒有忍住,冷哼道,“這麼有才氣,你還求你大哥做什麼?!”

    安固侯夫人一噎,狠狠地瞪了拆臺的恭順公主一眼,冷笑道,“你懂什麼!我家年哥兒大才,那點子微末的差事兒,配不上他尊貴的身份。”她一轉頭,與沈國公央求道,“老二還捐了五品的官呢,大哥能眼瞅著年哥兒落進泥裡去?”

    “是呀父親,姑母既然求了,就幫幫表哥吧。”善良的榮華郡主一聽就動容了,跟在一旁求情道。

    沈國公一怔,迎著閨女純良的目光,低頭想了想,緩緩點頭。

    恭順公主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顯然想不到閨女竟然會為了一個沒見過的便宜表哥求情。

    “你的意思是……“安固侯夫人自然是很不喜歡明秀的,只是看在她給自己兒子說話,就覺得這丫頭還行,急忙說道,“你是個好孩子,姑母念你的情!”她也不管方才當引子的安固侯死不死的了,轉頭就與沈國公急忙說道,“大哥……“

    “表姐如今正要入京外神機營,表哥就放在表姐的手底下,有表姐護著不吃虧,竟不是圓滿?”明秀攤手笑道。

    說到這裡沈國公果然目中微動。

    羅遙得了女官的職位,正要入神機營,手底下確實有些官位並未理清。

    且羅遙行事向來鋒芒畢露,若王年有個什麼意動,也敢壓下。

    沈國公入京之後並未閑著,這閑著沒事兒聽了不少的八卦故事,唯一的感覺就是……

    京中紈絝越來越多,坑爹坑娘坑舅舅的更不勝枚舉,國公爺是個小心的人,真的很擔心紈絝外甥叫人勾搭幾句,在這麼個節骨眼兒上給自己尋出點兒晦氣來,又見閨女也笑眯眯的,沈國公便點頭道,“可。”

    “神機營?!做武將?!”安固侯夫人聽到這就臉上一變,覺得不大好,與沈國公說道,“年哥兒細皮嫩肉兒的,從未吃過苦,大哥怎麼叫他去做武夫?!”

    “我也是武夫。”沈國公冷冷地說道,“我的勢力只在軍中,若你想要做清貴的文官,我是不能夠助你的。”見安固侯夫人一臉的不明白,沈國公便斂目不語,心裡只預備著將王年扣住,別給自己招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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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10 19:02:24


    “那……能得幾品呢?”安固侯夫人見兄長有撒手不管的意思,便不甘願地說道。

    “當年我入軍中,也從微末而起,難道他比我還要金貴?”沈國公冷淡地說道,“你放心,有阿遙在,他總不會叫人給吃了!”

    “你叫年哥兒居那奴才央子之下?”安固侯夫人聽到這兒才明白,自家寶貝兒子竟然要被壓在羅遙的手底下,此時心裡倒吸了一口涼氣,又見明秀笑眯眯地看來,頓時想出了這丫頭的歹毒!

    比奴才還不如!

    她原來方才出口助她,竟然是為了這個!

    只覺得明秀歹毒,安固侯夫人沒有見到沈國公冰冷的臉,大聲叫道,“我不幹!”

    “不幹就滾!”沈國公冷冷地往門外一指,見安固侯夫人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面容冰冷地說道,“沒有人欠了你的!你也少在我面前說這個!當年若不是她母親,我不會輕易饒了你!如今你再敢說一個字,從此以後,你的所有我都不會再管!”

    當年若不是羅遙的母親,沈國公就要背一個背信棄義,嫌貧愛富的罪名兒。

    人心皆偏,哪怕安固侯夫人是他的親妹妹,然而這些年的鬧騰,這點子情分也要被折騰完了。

    “奴才之言,日後不許你再說一句。至於你……”沈國公眯著眼探身,見安固侯夫人睜大了一雙眼睛無措地看著自己,目光森然地說道,“不管你怎麼辦,在外頭把你看不起阿遙的話給抹平了!三日之內京中若還有惡言,別以為我不打女人!”

    “我才是你親妹妹呀!”安固侯夫人知道沈國公言出必行的,頓時哀哀地叫道。

    “親妹妹,就是落井下石,看不起我的女兒?”見安固侯夫人面上一緊,露出了幾分驚惶來,沈國公的嘴角微微勾起,譏諷地說道,“我不與你計較,你當我是那府裡的蠢貨?!阿秀這麼不入你的眼,你還有臉算計她?!”

    別以為沈國公不在國公府就是個聾子瞎子了,背地裡府裡頭不知多少的下人投誠,太夫人這點子話又沒有避著人說,眨眼就都傳到了沈國公的耳朵裡,此時見安固侯夫人面露無措,沈國公也不在意的,摸著腰間的一柄鞭柄漠然地說道,“你不守婦德,行惡言惡事,本該送你往庵裡去!”

    “大,大哥……”安固侯夫人見沈國公冷冷看來,只覺墜入冰窖了一樣渾身拔涼。

    沈國公若真想將她送庵裡去,別管她是個出嫁女了,安固侯那一定會很開心很願意的,只怕不止不會與沈國公爭執,然而會趕緊送她滾蛋,她這輩子都未必有指望再回來了。雖然安固侯是個王八羔子,可是侯府的榮華富貴,遠比死寂清冷的庵裡強出百倍呀!

    “看在阿秀的面上,我先饒了你這回,只是你自己往佛堂跪著去罷。”沈國公斂目說道,“跪上月旬,清心敗火,”他指了指後頭頭都不敢抬的安固侯夫人的丫頭說道,“給我看好了你們太太!修不出佛氣來,唯你們是問!”

    連安固侯夫人都忍不住想問問,什麼叫修出佛氣來,只是到底訥訥沒敢問。

    “行了。”沈國公見安固侯夫人一入府的囂張氣勢被壓倒,再也不敢張狂,轉頭就叫兩個婆子上來,與豁然抬頭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的安固侯夫人說道,“家中女訓你都忘了,口出狂言,三十個手板子,長長你的記性。”

    這個才是最要命的!

    三十個板子打不死人,可是眾目睽睽之下,丫頭小輩都在,她的臉都沒了,以後再也抖不起威風了。

    “大哥,大哥您給我留點體面。”眼瞅著那兩個婆子繃著臉就過來了,安固侯夫人如今是真的後悔了。早知道就不來!又見沈國公臉色不變,急忙去看那個歹毒的明秀,卻見那死丫頭仿佛受了驚嚇跟恭順公主抱在了一起,兩張如花兒一樣的美麗容顏上,都露出了不忍目睹的表情。

    不忍目睹你就求情呀!

    安固侯夫人心裡破口大駡,卻也知道,自己再敢多說,這竹板子就要抽到自己的臉上了,一臉落淚一邊伸出了手,眼看一下快似一下的板子落在了自己的手上,雖然並不十分疼痛,卻叫她感覺到周圍的下人都在嘲笑她。

    來了一回無臉見人,安固侯夫人被打完了手板子,頹然地坐在了座位上目光呆滯。

    “回去罷!”沈國公眉頭都不抬地說道,一點兒都沒有個愛惜什麼的,冷冷地說道,“今日我給你留了體面,日後你若再敢非議阿秀與阿遙一句,說不得這家法,我就要叫安固侯來看看了!”見這妹妹捂著臉起身,他也不說送了的,飲茶不語。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以後少回家!”……聽太夫人的攛掇。

    後頭的話沈國公不會說,蓋因從前說了反叫安固侯夫人覺得他在針對繼母,見妹妹搖搖晃晃地走了,這才目光冰冷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一招手,這一回就不是方才細雨清風的婆子了,竟是五個膀大腰圓的僕婦!

    “去那府裡,老三家的心術不正,……”沈國公摸了摸明秀探過來的頭,許久之後方才將後頭貪墨府中挑唆是非等等說出來也會影響自家女孩兒名聲的話給留住了,冷哼一聲道,“我想要整治她,又何必要理由?!五十板子,給我重重地打!至於緣故,叫她自己想!”

    想打就打,就是這樣任性!

    那幾個僕婦領命去了,明秀就在一旁小聲兒說道,“早該如此了。”

    沈國公入京之後沒空收拾府裡,只抽了三老爺一回也就完了,誰知道三太太還真以為沈國公捨不得她呢。

    “什麼?”恭順公主覺得風太大沒聽清,低頭問道。

    “我說有點兒怕呢。”明秀仰頭可憐地說道。

    恭順公主聽清了,笑著點了點頭,十分憐惜地摸了摸可憐見了這等醜惡的閨女的頭。

    可憐見的……她方才一定是聽錯了!

    沈國公嘴角微微挑起,看著閨女依偎在慈愛的恭順公主的懷裡撒嬌,輕輕地咳了一聲。

    明秀扒拉著母親的手單純地看著父親。

    恭順公主也回頭看著國公。

    “尋你二弟去。”沈國公與明秀溫聲道。

    見他正義的臉上透著不懷好意,恭順公主只覺得一股子不祥的寒氣直冒,一把抓住了閨女的手不放。

    “我還得教弟弟讀書呢。”作為一個隨時能賣了親娘的好姑娘,榮華郡主頓時明白了親爹的意思,笑嘻嘻地用力地拉開了母親求救的手,偷偷兒對著父親擠了擠眼睛方才天真地說道,“母親今日嚇壞了,父親好好兒安慰母親呀。”

    “你你你,你別過來啊!”恭順公主縮進了椅子裡頭,警惕地看著沈國公。

    沒良心的閨女早就笑嘻嘻地滾走了,還順手帶上了門。

    沈國公只是嚴峻地點頭,露出了一個叫恭順公主欲哭無淚的嚴肅的表情。

    “臣叫殿下好好兒安安心。”

    明秀趴在門上偷聽了這個,這才起身見遠遠的鸚哥兒與玉惠捧著幾個匣子過來,忙喚住了不必叫進去,嗅到了裡頭的香氣,不由笑問道,“這是什麼?”

    “小廚房說了,安神湯味道不佳,恐公主郡主嘴裡苦,因此配了些蜜餞點心等等。”鸚哥兒笑嘻嘻地說道,“還有幾樣兒芝麻小餅,鹹香可口,奴婢想著郡主一定愛吃。”見明秀滿意地點頭,鸚哥兒就問道,“不必送去給公主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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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10 19:02:37


    “母親受了驚嚇,不好打攪。”明秀見玉惠低頭笑了,仿佛是明白了什麼,也只是笑笑,又問沈明程與沈明嘉,知道這兄弟倆寫完了彈劾的摺子就往前院兒去了,便不再多管,一路回了自己的院子。

    才坐下就聽人稟告沈明華與沈明真前來拜訪,這兩位二房所出的姐妹與明秀的印象倒還好,因此雖然有些累了,明秀到底沒有叫不見,起身迎了出來,就見沈明華姐妹連袂而來,雖然並無沈明珠的美貌,卻到底青春年少,十分動人。

    只是沈明華雖然在笑,面上卻帶著幾分憂容。

    “母親說今日三妹妹往東宮去赴宴了,可是咱們來的不巧。”姐妹廝見過,沈明華便柔聲說道。

    “哪裡的話,都不過是坐著說笑,怎會有勞累呢?”明秀見她仿佛有話要說,急忙往屋裡迎去。

    見她對自家姐妹親近,明真到底年紀小已經眼睛亮了,還帶著幾分跳脫地跳進了屋子裡,轉身將身上的披風解下來方才抱著屋裡的一個大大的香爐跺腳道,“外頭真是冷,這才幾步路呢?明明都說要春天了,卻還是有雪有風的。”

    “你若冷就好好兒地攏著炭就是,如此成何體統!”見妹妹跟猴子似的,明華便嗔了一句。

    “五妹妹年紀小,且活潑呢。”明秀挽著明華坐在了軟榻上,見明真果然無憂無慮地躲在香爐後頭左看看右捅捅的,便笑著說道,“況我這屋子裡清淨,五妹妹一來,仿佛這屋子都熱乎起來了。”

    “咱們郡主平日裡最喜歡與姐妹說笑,一個人時好無趣的。”玉惠一邊給明華上茶,一邊笑著回道。

    “她呀,母親都愁死了,你偏說她的好話。”明華心裡卻知道明秀這是與自己姐妹示好,頓時吐出了一口氣來,只是到底不是順杆爬的機靈性子,只是垂頭笑了笑,這才好奇地問道,“妹妹往宮裡去,可與在外頭很不一樣麼?”

    “天家氣象自然不同……二姐姐沒有去過?”明秀皺眉問道。

    太夫人就算再偏心,然而一家子女孩兒,也應該不會厚此薄彼吧?

    “咱們姐妹不大出去。”明華只是笑笑,輕聲說道,“有四妹妹,如今又多了一位表姑娘,國公府裡的女孩兒,這兩位就足夠了。”太夫人不會叫庶子膝下的兒女搶了沈明珠姐弟的風頭,平日裡勳貴往來,都是不叫她們出來的。

    況明華多少性情恬淡平和,也知憑二老爺的官位自己得在外頭做小伏低的,並不願意出去。

    “實則去了一回,也不過是尋常幾個閨中姐妹說笑喝茶,只是太子妃敦厚可親,叫人也很自在。”知道太夫人竟然打壓二房至此,明秀只在心中搖頭,見明華與明真都是極好的女孩兒,便在心裡記住了。

    正當花期的女孩兒,正該是出去見人好做親的時候,二老爺雖不成器,然而卻也不該耽誤了明華與明真的姻緣。且說句功利的話來,明華與明真若嫁得好些,便是與京中高門聯絡有親的意思,與國公府也是有利的。

    “過幾日,我只怕要在府裡頭設宴還席,請幾位姐妹來說話兒,二姐姐與五妹妹也一同來吧?”明秀斟酌了片刻方才問道。

    “有好點心好遊戲麼?”明真初見還裝得穩當些,見明秀並不鄙夷自己,便活潑起來。

    “怎能占三妹妹的便宜。”明華今日來本不是裝可憐叫明秀為自己引薦京中高門貴女的,聽了這個頓時就紅了臉低聲道,“我與阿真都粗嘴笨舌的沒見過世面,若說了什麼引人不快,就是叫三妹妹為難了。”

    “二姐姐放心,那幾位都不是咬尖兒的性子。”明秀摁住她的手柔聲說道。

    “三妹妹如此,我竟無地自容了。”明華有些羞慚地說了這個,之後一醒,拉著明秀的手低聲說道,“今日來,我是來與三妹妹說件事兒,叫三妹妹別叫人鑽了空子。”她暗暗指了指國公府的方向,輕輕地說道,“有人算計大伯父呢!”

    然而此時的國公府裡,三太太一臉慘白地看著圍住了自己的五個強健的僕婦,目光落在了那粗糙的重棍上,一呆,軟軟地坐倒在了地上……

    “太太,請吧。”三太太面前,板著著臉的婆子冷淡地說道,“別叫奴婢們為難。”

    國公府裡的主子下人都叫人給叫出來了,此時圍在後院極寬敞的空地上,看著委頓在地嚎啕的三太太,都噤若寒蟬不敢說話,唯恐一個不小心叫這幾個婆子拿捏住,也提到前頭去給幾棍子。

    太夫人也叫人給請出來了,此時哆哆嗦嗦滿臉蒼白地扶著一個丫頭,眼前冒金星。

    “這,這是……”眼瞅著三太太的兒子沈明棠一臉驚恐地沖進了自己的懷裡,太夫人摟住了心肝兒寶貝兒的小身子之恨不能暈過去算了,顫巍巍地呵斥道,“這,這是要做什麼?!你們怎麼敢!”

    “國公爺的話兒,瞅著太太不順眼,就該行家法。”這個婆子哪裡將個老太太放在眼裡,滿心都只有沈國公與恭順公主的,見太夫人竟然氣得怔住了,便畢恭畢敬地說道,“國公爺也說了,如此行事,您該明白為什麼。”

    這樣沒有煙火氣的話,叫本心中有鬼的太夫人猛地一怔。

    “老太太救我!”三太太聽了這個就知道自己為什麼挨打了,哭著叫道。

    她確實懂了沈國公的意思了,這是因她白日裡算計明秀親事,想要將她給了安固侯府那個紈絝,因此才叫沈國公這樣不顧體面地抽她,然而她的心中卻更添恐慌,只覺得渾身發抖。

    想將明秀配給王年,這才是多久之前的閒話,怎麼就叫沈國公知道了?

    是誰告訴了沈國公?!

    這府裡,竟然已經有沈國公的耳目!

    這才是叫三太太渾身冰冷的緣故,竟叫她瞅著四周的下人,只覺得都是叛徒!

    沈明棠眼見自己母親叫人殺氣騰騰地圍住,竟救母親的意思都沒有,只慌著叫道,“老太太好多的人!棠哥兒害怕!”

    “別,別怕。”老太太也知道這是沈國公抽她呢,因她是長輩,因此被懲戒的是三太太,然而這一耳光,確實隔空抽在了她的老臉上,此時顫巍巍地晃了晃,她卻是真心疼愛沈明棠,此時便捂著沈明棠的眼睛溫聲道,“不是什麼大事兒,棠哥兒睡去吧。”

    說完,便叫身邊哆哆嗦嗦的大丫頭抱著哭著揉眼睛的沈明棠去了。

    “你們國公爺還在公主府上?我親自去見他,就問問他,為什麼要對兄弟媳婦兒這麼狠心!這是誰挑唆的!”太夫人咬著牙齒挺直了腰杆兒,明白沈國公此時殺雞儆猴,若著幾棍子真叫人在三太太身上打實惠了,以後這府裡那就只有沈國公一個主子了,厲聲說道。

    “母親,她犯了錯就該叫她挨挨打,知道教訓以後才老實呢。”一臉通紅不知從哪兒喝了酒竄出來了的三老爺搖搖晃晃地摟著一個媚笑的姬妾,打著酒嗝兒在人群後頭興致勃勃往前擠著叫道,“大哥說的對!這等婦人,不打不老實!”

    “你,你給我住嘴!”太夫人驚怒交加,實在想不到自己聰明絕頂,竟然有這麼一個蠢貨兒子,厲聲呵斥道。

    三老爺卻已經煩透了三太太,又見兒女都不在身邊,越發有恃無恐地叫道,“這麼一個毒婦,算計這個算計那個的,三從四德一個都不剩了,還要來做什麼?!大哥都看不慣她了,這樣兒的玩意兒,就,就……”迎著身邊那妾驚喜的眼神,他便揮著手很有揮斥方遒意思地叫道,“就該休了,另娶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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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10 19:02:55


    “你!”太夫人沒叫繼子氣死,卻叫親兒子氣得要吐血,聲音都變調兒了!

    “國公爺說了,他忙著,就不耐煩見人,誰為太太求情,就多加十棍子。”那婆子欣賞著眼前的這場戲,覺得真是熱鬧極了,默默地記在心裡,等著回頭說給自家郡主聽聽好得賞錢,越發不著急開打了。

    打完了就沒這熱鬧了,郡主說的真是很有道理。

    遺憾地望了搖搖欲墜就是不肯吐血的太夫人,那婆子心裡哀歎了一聲。

    她家郡主說了,老太太若傷心了吐血了,就是她們這做下人的不對,是也要回府打板子的!

    只是府裡的福利好些,若打完了板子,還能病休個三五日,再得每人二十兩的看病的銀子。

    當然,太夫人若不吐血,那就什麼都沒有了。

    三老爺見親娘真的怒了,覺得大事不好,撲棱了一下腦袋,轉身溜了。

    見沒有熱鬧了,那婆子咳了一聲,聽著太夫人“誰敢動手!”的厲聲叫嚷半分都不在意的,將個用力掙紮的三太太摁在了雪地上,一邊兒想著自家郡主口中很有詩情畫意的“一丈紅”,一邊賣力地抽在了三太太的身上。

    三太太嬌生慣養了幾十年,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的苦,哪怕沒叫人扒了褲子襖兒地打,卻還是丟臉極了,然而那板子落在了身上的那一瞬,一股子鑽入骨髓般的劇痛只叫她尖叫了一聲,之後就感到身後一股子粘稠的液體順著背後流了下來。

    寒風裡三太太只挨了十板子就暈了,太夫人老淚縱橫,只看著這群婆子一板一眼地數數,數足了沈國公的意思,這才丟了人事不省,渾身就跟血水裡撈出來的似的的三太太往地上去,恭恭敬敬地說道,“打完了,請老太太看仔細。”

    太夫人已經說不出什麼了,哪怕是裹著精緻厚重的狐裘披風,卻還是冷得渾身打哆嗦。

    幾個婆子顯然也跟她沒有什麼好說的,又和氣地提點了一句“快點兒尋個大夫來給太太看看,不然只怕要落下病根兒”……當然,這句話自然是不忍心家中長輩吃苦的白蓮花兒榮華郡主吩咐的,這才提著滿是血的棍子揚長而去。

    太夫人本就是強忍怒意,聽了這個,頓時嘴角一歪,吐出了一口血來。

    領頭的那婆子本從容地走著,聽著後頭眾人焦急地喚“老太太”,就跟死了爹似的,立時目光炯炯地扭頭,一歪頭就看見了雪地裡那攤鮮紅了,頓時眼睛就亮了,默默地記下,面上帶了幾分哀容地去了。

    她得趕緊回稟自家郡主呀!

    至於公主……公主從來不罰她們叫她們病休,還是算了吧……

    榮華郡主還不知道一群婆子正面上悲戚地主動來尋自己請罪呢,此時看著沈明華說完了話一臉緊張地挺直了身子看著自己,帶著幾分驚弓之鳥般的慌亂,雖然不知道這姐妹倆從前在國公府裡過的是什麼日子,卻也能看到寫端倪。

    也是……

    她還是沈國公嫡女呢,太夫人都對她尋常。二老爺不過是一個庶子,還沒有什麼能耐,明華姐妹的日子可想而知。

    “二姐姐說的是……三嬸兒與老太太要將我說給王家表哥?”明秀可算知道為何從前三太太貪墨沈國公也不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今日卻要往死裡抽她了,覺得有些荒誕,卻叫三太太這樣為自己著想的深情厚誼默默記下,這才笑吟吟地問道。

    “我聽老太太身邊兒的妙兒姐姐說的,該做不了假。”明華咬著嘴唇低聲道,“三妹妹你久不在京城不知道。王家那表哥……不是一個能託付終身的人。”她急忙地說完了這個,便小聲兒說道,“若二姑母求到大伯父面前去,千萬別叫大伯父叫人蒙蔽了。”

    她匆匆地說完了這個,迎著明秀溫和純良的目光,飛快地低下了頭去。

    她母親二太太說了,自家厚顏住在國公府裡頭這麼多年,榮華富貴都享了,也該在此時回報。

    況母親還說,有了這樣的情分,日後自己與明真的親事上,大伯父總會好好幫襯的。

    明秀看著擰著手帕子垂頭不敢看自己的明華,也看出了這其中的一點小心思,卻並不在意。

    是個人那就多少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只要不是要害人,那就無可指責。

    她也並不是聖人,自然也不會這樣要求別的姐妹,只看明華對自己還是有幾分真心,她就已經覺得夠了。此時想了想,她便握住了霍然看向自己的明華的手,感激地說道,“二嬸兒與二姐姐的心意,我都記在心裡了。”

    “我,我也是想要賣個好兒罷了。”明華到底忍不住說道。

    “不管為何,二姐姐待我的心意我卻明白。”明秀歎息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說道,“二姐姐過的也艱難。”

    這話一出,明華的眼淚都落下來了,抓著明秀的手不放,哽咽地說道,“只三妹妹能明白我了。”她轉頭見明真不在一旁玩兒了,緊張地趴在了自己的身邊兒仰著頭看著自己,摸了摸妹妹的頭,這才低聲道,“真兒沒見過什麼汙糟事兒,我其實只擔心她。”

    這話有些隱晦,然而明秀卻隱隱地聽明白了。

    明華,或者說是二太太,想要給明真求一樁不叫她吃苦,能簡單過日子的好姻緣。

    明秀不明白為何明華作為姐姐,並不為自己求姻緣,反而是為年紀還小的明真張羅,不由好奇地問道,“二姐姐呢?”

    “父親給我相看了一門兒親事,母親去瞧過,並不是不好的。”明華抹了抹眼睛,見明真抓著自己不放,只哄著她去看明秀屋裡的稀罕的西洋擺件兒,這才拉著明秀的手慚愧地說道,“雖窮些,卻也是官宦人家嫡子出身,還是能過得好的。”

    她有自知之明,自己拋開了國公府,也不過是個五品小官兒的女兒,也不願去高門裡吃苦。

    裡裡外外幾層的婆婆,她是沒有那力氣來應對的,不如簡單些,尋個窮些的人家兒,以後都靠著她的嫁妝與國公府的出身,竟還能禮遇她一些,能叫她挺直了腰杆子大聲說話,也就罷了。

    “若二叔看著好,就說與父親聽,叫父親掌掌眼。”明秀溫聲道。

    二老爺只怕也沒有什麼錢,此時二太太能露出善意,該是想求一副好些的嫁妝了。

    “對,對不住三妹妹。”明華明白二太太的想頭,有些不安地說道。

    沈國公與恭順公主都不缺這點兒嫁妝錢,明秀也並不吝嗇,只是笑了笑,恐明華臉上過不去,也並不說得太明白,揚手叫鸚哥兒去自己的小庫房取了一個匣子來,這才外頭與明華笑道,“五妹妹也就算了,這個……算是我給二姐姐的賀儀,來日訂了親……”她攤手笑道,“我是什麼都沒有的了。”

    “怎好要你的東西。”鸚哥兒已經叫匣子打開了,明華就見裡頭竟是三層,上頭是一盒子剔透未鑲嵌的雀卵大小的紅寶,已經價值千金,中間一層是兩對兒羊脂玉鐲,竟仿佛是一塊整玉上掏出來的珍品,最底下一層是四隻金碧輝煌的寶石金釵,頓時不敢收了。

    “不是說了,除了這個,再要也沒有的了。”明華是個明白人,況雖然並未嫁入高門,卻也是官宦人家兒,明秀是存了日後走動的心的,此時便將匣子塞進了明華的手裡,溫聲道,“二姐姐若不要,日後我怎好再來往說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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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10 19:03:07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不會眼看著姐妹落魄叫人看不起。

    當然,若是沈明珠,榮華郡主就不會這樣上心的了。

    “偏,偏了妹妹的好東西。”明華滿臉通紅地抱著匣子說道。

    東西或許還好,只明秀的善意,叫她帶了幾分驚喜。

    “二姐姐得了什麼好東西,叫我也瞧瞧。”明真嘻嘻哈哈地回來了,見明華待明秀越發親昵,不由抓著明秀的手說道,“三姐姐只看得見二姐姐,看不見我了!”說完了,還扭著身子轉過身去,卻不時地回頭偷看兩個姐姐。

    “我記得你。”明秀從桌上撚起一塊兒點心來,抹進了明真的嘴裡。

    明真果然開心了,也不去看明華手裡的匣子,抓著點心眉開眼笑地吃起來。

    “她呀,什麼都還好,只是貪吃。”明華一邊目光溫柔地給明真擦嘴,一邊說道。

    “衣食住行,總得有一樣兒喜歡的不是?”明秀本也是個嘴饞的,只是繃著一張老成持重的臉不顯罷了,此時看著明真肆意也覺得有些羨慕,跟著用了一塊梅花糕,正要繼續說笑,就見外頭一個丫頭偷偷挑了簾子,對侍立在門口的玉惠擠了擠眼睛。

    正笑著看著眾人的玉惠微微一怔,悄無聲息地出去,許久方才回轉。

    “怎麼了?”見明華與明真用了點心一同去更衣,明秀這才問道。

    “門口兒不知叫人放了一個箱子,裡頭都是泥人兒糖畫兒的,瞧著仿佛很精細有趣。”玉惠糾結了一下,這才與不動聲色的明秀繼續說道,“還放著幾色點心與菜肴,都是郡主素日裡喜歡的……”

    “誰送的?”

    “不知道,聽門房的說,只聽見人叩門,出去了卻不見人,卻見了這些個。”玉惠見明華姐妹還未回來,便低聲說道,“那些東西還在門口,咱們……”

    “擱在外頭,不必叫送進來了。”明秀斂目,手指拂過了發間的金簪,低聲說道。

    她心裡已經隱隱知道是誰,然而就是因為知道是誰送的,才不能要。

    她不願再與安王有什麼瓜葛了,也望他自己明白,再也不要上門。

    安安穩穩,平靜地過完這一輩子,才是她的希望。

    轟轟烈烈,跌宕起伏的愛情不大合適她,還是算了罷。

    若換個姑娘,許這樣偷偷地被討好喜歡著,會在心裡生出歡喜,至少心潮也會澎湃一下,然而玉惠看見自家郡主那雙清澈得看不出感情的眼睛,抿了抿嘴角,低聲應了。

    她服侍了郡主十年,看著她對家人信任親近,也看見過她對旁人冷漠無情。

    心性涼薄,說的就是她家溫柔可親的郡主了。

    臉上帶笑,然而心裡卻……

    可惜了安王一回,玉惠轉身就往外走去,順便將張口欲言的鸚哥兒的嘴給堵住,恐她說出什麼話來叫人聽見。

    平王府與沈國公府結親在即,可不好在此時生出什麼風聲來毀了郡主的清譽。

    “我就是想說,叫她偷偷兒地將那點子東西放遠點兒,怎麼就叫她以為我如何了呢?”鸚哥兒睜著眼睛叫玉惠把嘴巴堵住,好傷心的,此時能說話了,便頓足給微笑的明秀抱怨地說道,“我是不知輕重的人不是?偏她不信我!”

    她雖然覺得安王也很好,可是卻也知道有了平王世子,安王那都是浮雲,怎麼就叫玉惠跟防賊一樣兒呢?

    “她呀,擔心你做了紅娘呢。”明秀也不在意,將一枚點心塞進鸚哥兒的嘴裡堵她的嘴,笑眯眯地說道。

    “我是紅娘,您也不是那不開眼的崔鶯鶯呀。”

    雖在塞外什麼消遣都沒有,然而鸚哥兒卻也跟著自家郡主看過戲來的,自然看過點子才子佳人半夜三更沒事兒吃飽了撐著爬牆私會一見鍾情再見定終身這種狗屁倒竈的故事,哼了一聲仰著頭很得意地說道,“我可知道呢!您別當我不懂!”就如那什麼崔鶯鶯,才子佳人的時候多快活,只是這好日子沒過幾年,不就叫人給始亂終棄了麼?

    那時候,千古美談的紅娘哪兒去了呢?

    “還是世子好些。”將安王敏銳地跟那個負心漢給聯繫上了,鸚哥兒臉色也變得緊張了起來。

    那也是一見鍾情,誰知道日後會不會又與別人一見鍾情呢?

    那時她家郡主可怎麼辦?

    “崔鶯鶯到底可憐。”明秀目光微微一黯,心中更是一凜。

    “那時候,那紅娘就不知哪兒去了。”鸚哥兒一邊扁著嘴兒趕著明華姐妹回來前趕緊吞了點心,一邊抹著嘴小聲兒說道,“若是我是那丫頭,一刀子捅死負心漢,也不叫主子吃委屈!”她用力地握了握拳頭,認真地說道,“榮華富貴時我在郡主的身邊,以後……”

    “你家郡主日後也天天榮華富貴,可不好再烏鴉嘴了。”明秀興致起來了,越發地笑起來,將安王帶給自己的那點兒異樣都吹散了。

    “郡主您這樣好心,那一定榮華富貴,咱們也跟著您享福。”鸚哥兒甜言蜜語地巴結道。

    “你的這張嘴。”明秀喜歡玉惠的沈穩能幹,也喜歡鸚哥兒的跳脫活潑,也不願用奴僕的規矩束縛了這些花一樣兒的女孩兒,只是見鸚哥兒容貌越發俏麗,豔色逼人,便搖著頭笑道,“日後若嫁了誰家去,一張嘴兒巴巴兒地說起來,也不知是個什麼光景。”她說著說著,就有些傷感起來。

    玉惠已經十八,鸚哥兒也已經十七了,都是要嫁人的年紀了。

    “您若疼我,就別叫我嫁人,我才不要出去服侍臭男人呢。”

    “大姑娘一個,胡說什麼呢。”明秀無奈極了,見鸚哥兒勝利地仰著頭眯起眼睛笑了,便笑道,“只怕以後,說要嫁人的也是你呢。”

    “就算嫁人,我也不離開郡主。”鸚哥兒從小兒就跟著明秀,卻也見過別人家的丫頭過的是什麼日子,此時大著膽子說到這裡,見明秀好奇地看著自己,便搖著她的手眼睛亮晶晶地說道,“以後我若嫁了人,就得出去,不是離郡主遠了?鄭若如此,不如,不如……”她垂著頭小聲兒說道,“世子身邊兒不是有好幾個長隨?您撿一個最好的叫我嫁過去,到時候他服侍世子,我服侍您,咱們還在一起。”

    “這就是不離開我?”明秀目光溫和地問道。

    好沒有上進心的丫頭,若換了別人,怎麼也得為郡主分憂,一起服侍世子呀!

    “是呀!”鸚哥兒用力點頭很正義地說道。

    “知道了。”明秀心中微微一歎,握住了鸚哥兒的手溫聲道,“我應了。”

    “我就知道郡主什麼都應我的!”鸚哥兒已經開心得不行,抱著明秀的手臂跪在地上磕了一個頭。

    “這是在唱哪出兒?”明秀正哭笑不得地將個死心眼兒的丫頭給扶起來呢,明華明真就進來看見了,見了此時鸚哥兒正往明秀的懷裡撲騰便笑了起來,湊趣兒地問道。

    “誰知道發得什麼瘋呢。”明秀點了點隻笑不說話的鸚哥兒笑道。

    明華見明秀這樣寵愛一個丫頭,又見鸚哥兒身上穿戴都仿佛大家小姐似的,飛快地皺了皺眉,又見玉惠不在,便與鸚哥兒笑道,“勞煩給我帶個話兒往國公府上去,與我母親說,我再與三妹妹說說話。”見鸚哥兒轉頭看了看明秀就應了出去,腳步聲走得遠了,沈默了一會兒,便與明秀勸道,“三妹妹仁厚,寵愛這些丫頭並無事的,只是別太寵著養大了心,日後生出什麼事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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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10 19:03:20


    “她跟了我十幾年,心性還好,只是壞在性子上,叫人都說任性罷了。”明秀和聲說道。

    明華能不顧自己忌諱與不快來說道自己身邊的心腹丫頭,這已經是一心為了自己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明華頓了頓,斂目低聲說道,“如今一心為你,以後也有自己的心思。”

    “二姐姐這是有感而發?”明秀不欲反駁旁人的真心,卻只是好奇地問道。

    她看見明華目中的愁緒,就知道她並不是無的放矢。

    明華苦笑了一聲,見明真也露出了氣鼓鼓的模樣來,便歎氣道,“本不該與三妹妹說這些叫你笑話,只是……”她想了想便說道,“大姐姐就是差點叫丫頭給坑了一回,不是早有防備就著了道兒了,因這個,我是忌諱丫頭的。”她見明秀詫異看著自己,姣好的臉上便露出了陰鬱來,低聲說道,“大姐姐就是咱們的前車之鑒!這些丫頭!待她好了,她竟都是想著咬尖兒呢!”

    “大姐姐過的不好?”二老爺的長女已經出嫁。明秀小時對這位年長的堂姐多有親近,也記得那是一個十分溫柔妥帖的女孩兒。

    “頂著國公府的名頭出嫁,也沒有過得不好。”明華一醒,恐明秀再為了這些操心,急忙笑道,“大姐姐到底是正妻,況發現得早也沒有叫那丫頭得逞。只是叫身邊兒的人背叛,難免心中抑鬱。”她頓了頓便與明秀說道,“古往今來,嫁出去的姑娘哪裡還跟在家裡自在呢?多過幾年也就好了,三妹妹也不必介懷。”眼瞅著明秀點頭不再多說了,她努力地摁住了明真的手叫她不許抱怨,這才轉了口風說起京中這些年有趣的故事來。

    什麼唐王妃當街攔馬,死活非要嫁了唐王。又如將門虎女孫嬌嬌大發雌威,將個倒楣的未定親的夫君在青樓大門口給抽得一臉血,如今那家青年鬧著退親,據說不退親就去上吊……

    “前車之鑒呐。”聽了孫嬌嬌的彪悍故事,榮華郡主偷偷兒地抹了一把汗,想到自家表姐羅遙,深深地覺得這成親前得溫柔點兒?不然露出本來面目,會嫁不出去的。

    “可不是,女子三從四德,總是要緊的。”明華覺得明秀有些怪怪的,卻還是沒想出來究竟是哪裡怪,便在一旁柔聲說道。

    “二姐姐說得對。”明秀含笑點頭,又讓了一番茶水,聽明華說還會些丹青,又一疊聲叫人去取筆墨,到底叫明華止住了。

    “今日晚了,再說咱們本也不是這一日說笑,日後自然是有時間的。”明華知今日叨擾,況天色將晚也不好意思再在人家混吃混喝,急忙拉著身邊兒懵懵懂懂聽著兩個姐姐說笑的明真起來,與明秀一同到了門口,就見一個婆子也不知在雪地裡等了多久了,此時見幾個女孩兒出來,急忙賠笑迎上來說道乃是覆命的,又將今日如何如何對三太太行了家法的事兒說了。

    言道太夫人吐血,明華的嘴角一抖,努力壓住了心中的快活。

    明真更天真些,竟哈地一聲笑了出來。

    “老太太不礙事麼?”明秀一臉溫和地問道。

    “大夫看了,說並無事。”那婆子眼觀六路的,後頭的事兒也知道,也知道太夫人大抵是這些年錦衣玉食保養得不錯,吐了口血也並未損傷了根基。

    “這就叫我放心了。”明秀雙手合十念了一句佛,轉頭與嘴角抽搐的明華溫聲道,“若老太太有個好歹,三嬸兒的罪過不是大了麼?”

    “啊?”明華到底沒有見過壞人,呆呆地看著一臉慈悲的榮華郡主。

    難道是她聽錯了?老太太不是因三太太叫人揍了給氣得吐了血?

    “若我說,三嬸兒這樣是的。”明秀幽幽地歎息了一聲,這才斂目柔聲說道,“也不知做了什麼惡事,先引得父親大怒,後又氣得老太太吐血,這,這些咱們小輩按理說不該插嘴的,只是……老太太到底年紀大了,多叫人擔心呢?”她轉頭與那無語的婆子溫聲道,“你這樣著緊老太太,還知道來稟告,這就是忠心了。如此,忠心就該賞……”她沈吟了片刻,含笑說道,“往帳房去支一百兩,就說是我的話兒。”

    “奴婢謝郡主賞!”那婆子大喜,大聲地磕了一個頭,決定日後還得更“忠心”些。

    明華看著這個笑容和氣溫柔的妹妹,覺得自己有點兒暈。

    原來,原來這才是真相麼?老太太原來是叫三太太給氣病的!

    恍恍惚惚地聽了這個,明華這才帶著妹妹走了。明秀一路送到門口,又再三別過,想了想,決定還是回自己屋裡偷著樂去吧。

    她爹沈國公此時忙著呢,想來也顧不得太夫人吐血這麼點子小事兒。

    果然沈國公今日很忙,連晚膳都是各自在院子裡吃的,入夜又安頓好了弟弟沈明嘉,明秀這才回自己房裡梳洗準備睡覺。

    才滾進自己軟乎乎的被子裡,明秀就聽見門口傳來了腳步聲,之後就見外頭一挑簾子,面上帶著幾分酒氣的羅遙大步進來,先在暖爐旁將身上的寒氣都消了,這才走到了明秀的身邊坐下,摸了摸明秀的頭,從懷裡翻出了一隻包好的紙包。

    明秀好奇地打開一看,就見是一隻香噴噴的乳鴿。

    “給你做宵夜。”羅遙微醺的臉上帶著薄紅,冷厲的眉目微微化開些,挑了些鴿子肉給明秀嘗,一邊垂著頭說道,“我吃著很不錯,就給你與表弟帶回來些。”沈明嘉那份已經送過去,這一份羅遙卻覺得很該給明秀親自送過來。眼瞅著弟弟妹妹們喜歡,她也就快活了些。

    “是天府樓的麼?”明秀只覺得嘴裡的乳鴿鮮美細嫩,吃過之後齒頰留香,連眼睛都眯起來了。

    “你怎麼知道?”羅遙今日與軍中同僚一同飲酒,初時這群兵爺還看不起一個丫頭他們做長官做同僚,然而只拼了幾回酒,較了幾回力,羅大人獨孤求敗,將些廢物收拾得雞犬不留,臨走之時除了羅大人還在桌上吃吃喝喝,餘下的都已經鑽桌子底下去了,想必日後行事就該通暢了許多,也沒誰再敢廢話了。

    天府樓是京中有名的酒樓,據說還有宮裡出來的禦廚的,羅遙除了喝酒就是嘗菜了,覺得很不錯,可以帶著表弟表妹一起來。

    至於很有錢的大表哥沈明程,羅大人就很不大關心了。

    當然,心胸寬闊的羅大人自然不是在記恨這麼多年一直在大表哥手底下恨恨惜敗這麼點子小事。

    “有人偷著送到家門口兒了,我沒要。”明秀叼著表姐給自己的鴿子肉含糊地說道。

    “是誰?”羅遙一雙細長的眼睛慢慢地眯了起來,冷聲問道。

    “大概是安王。”明秀見羅遙聽了這個,竟習慣性地往袖子裡去抓那柄小袖刀,還一臉殺氣的,頓時額頭冒汗,顧不得好吃的了,急忙摁住了羅大人殺氣騰騰的手賠笑道,“猜的,我就是猜的。”

    “十有□□是這小子!”羅遙冷哼道,“我就知道這小子不懷好意,日後,你遠著他些!”

    羅遙雖平日裡就十分孤僻冷漠,卻也沒有待一個人這樣厭煩,明秀歪著頭想了想,覺得安王仿佛並沒有做過什麼出格兒的事兒,就有些疑惑。

    “慕容南腦子壞了!也不知道攔著些!”這樣的倒楣孩子,日後叫人把媳婦兒撬走都是活該,羅遙小聲嘀咕了一聲,沒敢叫表妹聽見,卻掐著明秀的臉認真地說道,“不許與安王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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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10 19:03:33


    她的眼睛裡帶著幾分防備與疏離,叫明秀微微詫異,也不知道安王這是怎麼招惹了自家表姐,倒也好奇起來,不由抱著羅遙的手臂軟聲央求起來,就想知道安王殿下到底是個什麼罪名兒。

    這判個死刑也得叫人當個明白鬼不是?

    羅遙這一回竟沈默了一會兒,忍了又忍。

    “表姐。”明秀叫了一聲兒。

    “實在是不想汙了你的耳朵。”羅遙沈吟了片刻,卻也還是將身子往明秀的床頭一歪,目光鄭重起來。

    “我懷疑,安王是個斷袖!”

    明秀嗆了一口,伏在錦被裡差點兒把心都咳出來。

    “斷袖?”她許久之後才艱難地抬頭,看著面容嚴肅顯然不是在開玩笑的羅遙,探究之後嘴角抽搐地問道,“表姐為何這麼想?”這個……雖然這麼說有些不厚道,可是安王那張臉……還真的蠻斷袖的……

    “哼!”羅遙摸著手底下的袖刀哼了一聲,低頭努力地給乳鴿往下撕肉絲兒,頭也不抬地冷聲說道,“這小子看著就對你圖謀不軌,這些日子我都問過了!”安王一臉的不懷好意,羅遙又不是個瞎子,自然看得出來。

    為了自家表妹操碎了心的羅大人這些日子往來京中喝酒聊天的,裡裡外外地打聽安王究竟是個什麼貨色,這打聽完了,頓時就生出了幾分疑慮。

    旁的名聲如何她管不著,然而女人後院兒上,這王爺清白得令人髮指,就不那麼對勁兒了不是?

    若說皇家子弟,那尋常沒有個三妻四妾的簡直就是有點兒問題。當然,如平王世子慕容南這款長到二十歲還沒有個通房丫頭的,羅遙覺得很可以理解,畢竟這是一直心有所屬,不是有那麼句話麼,弱水三千來的。

    可是安王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了。

    生於皇家,富貴榮華享之不盡,從前也沒見過她家表妹應該也沒有個心上人什麼的,竟然就這麼能守得住自己一個女人都沒有。且更叫人覺得有事兒的,卻是這位安王的安王府中侍婢極少,更多的卻是年輕俊俏的小廝。

    京中暗地裡懷疑這王爺斷袖的,也不是一個兩個,羅大人都打聽出來了。

    “仿佛真的不是。”明秀頓了頓,努力給無辜的安王說了一句公道話。

    “誰知道是不是在你面前裝的,打算騙婚呢!”羅遙冷冷地說道。

    若安王真敢這麼幹,小心羅大人逮個夜黑風高無人的時候,一刀子捅死他!

    “謠言止於智者,況安王溫和,只怕守身如玉,也只是為著日後善待自己的妻子。”明秀見羅遙遲疑地點頭,還說出“騙婚”來,頓時心虛了一下,有心想跟表姐說說她親娘恭順公主也打算給表姐大人騙婚一把呢,便壓低了聲音說道,“況安王如何,本與咱們無關,旁人的事,就不必在意了。”

    “你說的也是。”見表妹對安王無感,羅遙到底滿意了,微微點頭說道,“只是不知為何,看他有點兒古怪。”說完了這個,羅遙又將餘下的乳鴿填進了妹妹的嘴裡,聽她抱著自己的胳膊說了一會兒白日裡姐妹一起說話的笑話兒,這才目光溫和地拍了拍妹妹的頭。

    “我與父親說了,以後叫王年跟著表姐行走。”明秀這是給自己表功的意思了,笑嘻嘻地說道,“二姑母臉都黑了!叫她再敢說表姐一句不是的,你就揍她兒子!”

    “隨她說去。”羅遙又不是靠著名聲吃飯的,完全無動於衷地說道。

    “我聽了不歡喜。”明秀小聲說道。

    “你待我的心,我都知道,多謝你。”見明秀氣悶的模樣,羅遙鋒利的眼神都慢慢地軟和了下來,又見明秀到底有些疲憊,只扶著她睡下,靜靜地在床邊兒看了一會兒,仿佛眼前的,還是當年那個搖搖擺擺抓著自己衣擺走路的小丫頭。

    那時也是這樣的小姑娘,睜著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睛,也不畏懼自己身上的鋒芒,彎著眼睛管自己叫表姐,還往自己懷裡撲騰。從那個時候起,她就跟自己說,好好兒護著這個表妹,叫她一輩子都平安喜樂的。

    揉了揉自己的眼角,羅遙這才起身往外走,就見外頭玉惠與鸚哥兒都守著,便壓低了聲音問道,“這幾日,平王府可有什麼動靜沒有?”她多少知道恭順公主的心思,自然也要上心一二。

    “王妃送來了好些的東西,世子雖並未來,卻也有信的。”玉惠急忙恭敬地說道。

    羅遙行事素來有些孤僻,她還是有些畏懼的。

    “阿南如今正忙著差事……罷了,也算有心。”羅遙低低地說完了這個,方才走了。

    第二日明秀正縮在被子裡不願意起身,就聽見外頭傳來了些聲音,不得不爬起來梳洗後,卻見外頭弟弟沈明嘉正小尾巴一樣跟著自家表姐羅遙亦步亦趨的,眼睛亮晶晶的不知得了什麼好處。

    “大清早兒的,這是怎麼了?”明秀叫外頭的冷風一打,頓時精神了許多,看著弟弟小奶狗兒似的討好。

    “昨日在天府樓用的膳食不錯,今日帶你們去試試。”羅遙點著沈明嘉的小腦袋說道。

    “不必往舅母面前去了,正惱著呢。”見明秀點了點頭就要往上房去請安,羅遙面無表情地說道。

    “這是什麼緣故?”這個……恭順公主經常惱,明秀已經很習慣了,卻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大表哥往軍中去了,舅母仿佛有些失望。”說失望都是輕的,簡直河東獅吼,不是還有個倒楣催的沈國公頂雷,公主府都能叫恭順公主給拆了。羅遙算是跑得快的,漠然地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斂目說道。

    恭順公主母性大發,況也是叫皇后如今好幾個孫子給刺激了,悶著一口氣要給長子相看媳婦兒。

    奈何沈國公世子大人還覺得自己並不需要成親,眼瞅著老娘竟然這麼看重自己,還說今日要設宴請幾家小姐來說笑,簡直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也不顧不得別的了,提著劍就跑了,完全沒有想到自家兄弟姐妹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想著如今前院還能傳來恭順公主的咆哮呢,羅遙對著明秀挑了挑手指頭說道,“出去吃飯!”

    公主府是不能待了!

    這個兄長無情無義地跑了,做妹妹的壓力也很大,明秀也覺得該避避風頭,抿著嘴角披上披風就跟著羅遙一起上車走了。

    沈明嘉從出生就在塞外,並未多見過京中的繁華,此時就對外頭很好奇,又不時詢問些天府樓等等,叫也對京裡沒有多少瞭解的明秀疲于應付了一路,這才到了一家十分奢華的酒樓外頭。

    就見十裡長街上熙熙攘攘人來人往,一座三層高的酒樓就在眾人的面前,外頭就已經是金碧輝煌奢華靡費,幾個人下了馬車走進去,就見裡頭更是華麗,滿眼都是紅木雕琢,雕廊畫棟,及上到二樓的雅間兒,還有不知哪裡來的清幽的琴聲傳來。

    “此地倒是不錯。”二樓的隔音仿佛極好,明秀坐在裡頭,也聽不到外頭的喧嘩。

    “這酒樓背後仿佛有宗室撐腰,因此才敢這樣肆意。”換個後臺,只怕這麼華麗早教人給強奪了。

    羅遙淡定說完,便叫人上菜,這才與明秀說道,“吃完了我帶你們出去逛逛。”

    明秀也在家中憋得煩了,聽了這個急忙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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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10 19:03:48


    正等著小二上菜呢,明秀就聽見外頭隱隱地有人影晃動,因門並未關緊,便有人說笑的聲音傳來。雖然並不真切,卻也聽見是幾個青年的大聲說笑。這裡是酒樓,初時明秀並未在意這些本該有的說笑,然而到了後頭,卻微微一頓。

    就聽外頭一個青年笑嘻嘻的聲音問道,“年哥兒,聽說你家老太太大病一場,是不是真的?”

    他話音未落,就有一個有些輕浮的聲音不耐地說道,“母親晚上得來的信兒,說外祖母不好了,仿佛是叫三舅母給氣的。”他不知做了什麼表情,左右的青年都哈哈地笑起來,頓了頓便故作無奈地說道,“四表妹也是該有一劫,這,這可是還在佛堂跪著呢!”

    “美人這樣可憐,叫咱們好生憐惜。”一人就陰陽怪氣地叫道。

    “你還別說,四表妹出落得越發水靈了!”那年哥兒嘿嘿地笑道。

    “也不知日後便宜了誰。”還有人起哄說道。

    “一個丫頭罷了,捧得這麼高,你們也不怕摔死她。”一開始的那青年便不以為然地揚聲笑道,“哪怕是個天仙兒呢,這也聽膩歪了不是?有這功夫,咱們不如往外頭去,前兒我得了一隻極好的鬥雞,咱們再比劃比劃?”

    “喲!”前頭那語氣有些古怪的青年便叫道,“這是眼瞅著要成一家人,竟叫咱們說不得了不成?”

    “馮五哥也是的,”那年哥兒仿佛有些探頭探腦的聲音說道,“我雖然不管家裡的事兒,卻也聽說我家那位表妹那不是一般的女子!我瞧著,你這是還蠻上心呢?”他才說完這個,周圍的青年便起哄了起來。

    “女人麼,就那樣兒,母親瞧著好就行了。”那馮五懶洋洋地說道,仿佛很不將女子放在心上地說道,“好不好的,敢管我的,回頭我就抽她!”

    這幾個人竟然還仿佛不走了,只在明秀一行人房間的前頭說笑。明秀聽了一會兒,有點兒聽明白了,不由往臉色不動的羅遙的方向看去,許久之後對著手指不知該說點兒什麼才好。

    “看我做什麼?”羅遙正聽呢,抬頭問道。

    “他們說的,仿佛就是表姐了。”見羅遙一怔,該是對陽城伯這一家不大瞭解,明秀低低地咳了一聲,湊在羅遙的耳邊將恭順公主有意將她許給馮家老五的事兒說了,頓了頓,又將馮瑤與自己的話說了,這才糾結地看住了自家表姐。

    “原來,他們說的是我。”羅遙沈默了一會兒,在妹妹賠笑中微微頷首,之後漠然而起。

    “表姐?”沈明嘉正趴在牆邊兒看著牆上的幾幅古畫鑽研,回頭見羅遙起身,便喚了一聲。

    “你先玩著,我出去一會兒。”羅遙安撫了弟弟妹妹,叫明秀躲進了屏風後頭,卡吧一聲捏了捏自己的手指,這才淡定地猛地敞開了雅間兒的大門,明秀透過屏風的縫隙,就見外頭立著幾個一臉詫異的錦衣青年。

    “王年?”她平靜地問道,“陽城伯家的馮五,又是哪個?”

    她話音剛落,就有兩個吊兒郎當抖動著身子的青年晃晃悠悠地走了出來,其中一個面容與安固侯夫人有些仿佛的青年還咧嘴抹著自己的黑眼圈兒笑道,“喲,這是哪兒來的姑娘嘿?怎麼著,聽說爺的名頭,你想要來跟爺喝……”

    “杯酒”這兩個字還沒說出來呢,王年就覺得自己小腹就跟撞上了城門柱似的,一股子駭然的巨力猛地沖進了身體,瞬間就疼得叫他立不住跪在了地上,許久之後,才艱難地發出了一聲慘叫!

    “你做什麼!”另一個正捧著青花瓷杯的英俊小青年眼瞅著好朋友滿地打滾兒了,眼睛頓時就直了,又見羅遙淡淡地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往自己的方向看過來,手上的瓷杯頓時就砸地上了,退後一步色厲內荏地叫道,“咱們可好幾個兄弟呢!”

    “聽說你要抽我。”羅遙仰頭說道。

    “你是……”馮五遲疑地問道。

    “我就是羅遙,你該聽說過。”羅遙冷淡地說道。

    她雖然並未想過要嫁人,然而大庭廣眾叫幾個紈絝這樣在外評說自己,羅大人覺得心情很不美麗。

    馮五倒吸了一口涼氣,看著一招兒就廢了小夥伴兒王年,一臉冷厲殺意的羅遙,只覺得雙腿發軟。

    這就是母親妹妹口中說的“善解人意逆來順受”的“好姑娘”?!

    “你是羅遙?!”馮五還未說出個一二三四來,就聽身後自己的小夥伴兒中一個紈絝卻突然驚呼了一聲,見羅遙看過來,那個方才還擠眉弄眼兒的紈絝竟生生地在臉上擠出了一個諂媚的笑容來說道,“久仰大名!”

    “你?”羅遙冷眼問道。

    “在下出身宣威將軍府,前些日子在下的大哥在軍中比武,有幸叫您給打斷了兩根肋骨。”那紈絝臉上的汗刷刷地就下來了,想到自家五大三粗家門榮光的大哥被揍得下不來床,急忙搓著手退後了一步,表示自己無害。

    作為一個成功的紈絝,什麼人一根頭髮都不能招惹,什麼人能往死裡得罪,那是門兒清。

    不明白的,都已經成了死紈絝了。

    “五哥有福!恭喜!”那青年眼瞅著馮五的臉色從青到白從白到綠,深深地同情了一下這小夥伴兒,之後點頭哈腰對羅遙示意,轉身就帶著見勢不妙的餘下幾個青年,大難臨頭各自飛地跑了。

    “你你你!你要做什麼?!”馮五看著這群不仁不義的東西跑了,轉頭叫道,“我可不是吃素的!”見羅遙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俯身拎起了趴在地上翻白眼兒的王年就進了雅間兒,他轉身也想跑。

    才跑了兩步,就聽身後一聲呼嘯,一把袖刀擦著他的手臂刺入了牆壁!

    這其中威脅的意思真是太明顯,馮五欲哭無淚,竟不敢跑了,站在門邊兒上看著大門上的袖刀兩股戰戰。

    “表姐?”見羅遙將個死狗一樣耷拉著舌頭的王年給丟在了椅子裡頭,明秀興奮得眼睛都要發光了,和也興奮得小臉兒紅撲撲的弟弟一起躲在屏風後頭看著那個王家表哥緩了緩精神抱住了冷著臉的羅遙大腿求饒,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真的看得很開心。

    羅遙將抱著自己大腿哭出血的倒楣玩意兒給丟在一旁,繞過屏風居高臨下地看著唯恐天下不亂的兩姐弟。

    明秀與明嘉眼睛亮晶晶地蹲在地上,跟兩隻懵懂的小奶狗兒一樣仰頭看著她。

    “怎麼了?”吃不住這種亮晶晶的眼神,羅遙俯身問道。

    “這,這是在京裡呢,不好鬧出人命的。”榮華郡主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姑娘,軟軟地拉著自家表姐的衣袖很貼心地說道,“表姐手下留情呀,打,打個半死就好了。”

    羅遙的三觀世界裡,表妹小小要求那是一定要滿足的。

    馮五正看著深深地紮進了牆壁裡的袖刀瑟瑟發抖呢,只覺得身後傳來了一股子冰冷的氣息,轉頭一看,就見細眉細眼面容冰冷的羅遙,面無表情地往自己的方向走來。

    那一身叫人心中喘不過氣來的尖銳的氣息,叫馮五渾身都打起了寒戰。

    “你,你要做什麼?!”他想要動一動,卻動彈不了,嘴皮子都不大利索了。

    羅遙充耳不聞地走到了他的面前,伸出了手臂往他的方向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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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10 19:04:02


    “好漢饒命!”馮瑤這做妹妹的果然非常瞭解自家的兄長,這方才還很張狂,口口聲聲抽他媳婦兒呢,不知腰杆子多硬,然而一轉眼這就變了。英俊的,滿臉帶了幾分富貴氣息的青年已經嗷嗷叫著抱頭求饒,許久之後感覺自己沒有挨揍,急忙張開了眼睛一看,就見自己面前極近的前方,一張冰冷漠然的少女的臉緩緩地湊了過來,那一瞬間,他只覺得自己的呼吸都窒了窒。

    天可憐見的,馮家紈絝五爺天天鬥雞鬥狗鬥蟋蟀的,可忙了,還沒跟哪個姑娘離得這麼近來的。

    緊張的同時,馮五看著面前那張精緻冷淡的臉,卻不知為何,心裡生出了另一種緊張來。

    呼吸都屏住了。

    羅遙的手繼續伸過來,猛地扣在了他的身側。

    馮五眼睜睜地看著羅遙充滿壓迫氣勢的臉,仿佛入了魔一樣,竟動彈不得,耳根子突然紅了。

    “哼!”一聲冷哼之後,羅遙一手將馮五身後的那柄袖刀給提了出來,轉頭看著馮五那瞠目結舌的傻樣兒,雖然看著挺傻,然而想到這廝竟大放厥詞很有叫自己的威嚴不保,頓時很不爽,拎起來驚慌失措的馮五的衣領一拳頭就揍在了他的肚子上,見這白白嫩嫩的小子鼓著眼睛跟他的好兄弟王年拱成了一團,面對這種全沒有戰鬥力的東西,也覺得勝之不武,懶得再動手,只挑眉道,“滾罷!”

    “你,你竟然真的打我!”馮五滿腔的緊張都沒了,捂著自己的肚子指著羅遙勉強地叫道。

    “日後再叫我聽到一句,就不是一拳了,懂麼?”羅遙見馮五還敢與自己唧唧歪歪的,便不耐地說道,“不願意成親,就滾蛋!沒人逼你!”

    話說若不是擔心恭順公主掀桌子,羅大人很想硬氣地說一句“本大人還不想成親呢!”。只是想到白日裡沈明程落跑之後恭順公主那張咆哮的臉,羅遙再想想若是自己也跟著蹦躂的下場,饒是身心冷厲,卻還是在背後密密麻麻地生出了冷汗。

    這若是叫公主不滿意,恭順公主還不吃了她啊!

    “誰,誰要娶你啊!”馮五捂著肚子放了狠話,正要夾著正呼哧呼哧喘氣兒的王年一起跑呢,就看見羅遙伸出一隻穿著長靴的腿來踢了踢死狗一樣的王年,淡淡地說道,“你母親與你說了沒有?日後你就在我的麾下了。”

    這話一出來,王年與馮五都驚呆了,一起仰頭看著頭頂上的羅遙。

    明秀躲在屏風後頭看著這兩個的蠢樣兒都要笑死了,一隻手捂住自己的嘴,一隻手去捂著弟弟明嘉的,一起興致勃勃地看著跟被天打雷劈了的兩個紈絝,許久之後,仿佛是受到的打擊太過巨大,那王年悲憤叫了一聲打著滾兒就跑了,一點兒都沒有顧上自家小夥伴兒。那馮五卻絕望地指了指冷笑的羅遙,看她卡吧地捏了一把自己的手指,渾身一抖,連滾帶爬地跟著消失。

    “表姐越發威武了。”眼見不相干的都走了,羅遙又去關上了門,明秀這才轉出來給羅遙拍巴掌鼓勁兒。

    “日後,他們就不敢說道表姐了。”明嘉雖小小年紀,卻也知道好歹,也在一旁認真地說道。

    這幾個紈絝方才在外頭大聲說羅遙這個女孩兒家的話,叫人聽見,難免名聲有礙,不是沈家二爺年紀小沒有勁兒,早就上去揍他們了!

    “不過於表姐,他們也還有些分寸。倒是說到明珠,我瞧著仿佛極輕佻,很不尊重。”明秀頓了頓,左右也笑夠了,便皺眉說道,“這樣在紈絝中有不好的名聲,叫人時時提在嘴上,沈明珠自己也就罷了,只怕還要連累家中的姐妹。”

    馮五說道羅遙的時候,也不過是尋常說大話兒擺譜兒,並未有旁的侮辱意思在裡頭。然而眾人說到沈明珠,那話裡話外的意思,卻不是那麼尊重。

    仿佛是青樓女似的,隨意取笑打趣兒,還帶著幾分輕佻之意。

    “沈明珠與他們經常往來。”羅遙是個有心人,這些天在外頭都把沈國公府這點子事兒裡裡外外都打聽清楚了,淡定地說道。

    也是因為這個,羅大人覺得安王到底作對了一件事。

    將沈明珠關佛堂裡去了,確實是叫人覺得輕鬆了許多,也叫明秀與沈明珠撕擼開來了。

    “與紈絝這樣親近?”明秀駭笑道,“她是想要嫁給榮王的!”榮王能眼看著腦袋頂上變色兒?

    “有永壽郡主在,她算什麼。”羅遙一邊給年紀小撲騰起來的明嘉夾菜吃,一邊淡淡地斂目說道,“一個國公府的旁支姑娘,敢與永壽郡主別苗頭?她如今的法子不錯,這往來許多人,總是一份兒香火情,只不過是名聲差些,只是榮王卻只會更重視她的。”

    沈明珠與這些紈絝有極大的交情並不算什麼,然這些紈絝身後卻都是京中勳貴之家,這不就是隱隱地與大家都有了聯繫麼?榮王日後娶了沈明珠,依仗這些關係,總有甜頭兒。

    對於這麼齷蹉的法子,明秀算是說不出什麼了。

    榮王能容忍到這個地步,也是拼了。

    “以後不許與沈明珠一塊兒說話,知道麼?”羅遙掐了掐表妹的小臉兒,認真地說道。

    “知道了,況我也不喜她。”明秀乖乖地應了,又見羅遙微微頷首,顯然是很滿意的,便摸著吃得滿嘴噴香的弟弟歎氣道,“我還算好的,遠遠地走了這麼多年,日後鬧出什麼來也與我沒有關係,只是二姐姐與五妹妹這些年與她同住,只怕這名聲……”

    那些流言蜚語,是真的能要人命的,沈明珠自己作死也就罷了,卻拖累姐妹,饒是明秀素日裡冷淡些,卻也生出了厭惡。

    羅遙對明華與明真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不過是隨口應了,見明嘉食不言地吃了飯,此時正規規矩矩地擦嘴,臉上就帶了幾分溫和。

    “書讀得怎麼樣了?”她垂頭問道。

    “先頭先生還誇了我呢。”明嘉很得意自己能讀書的,賣弄了一會兒,就笑嘻嘻地說道,“三叔家的棠哥兒如今還不大會認字呢,可笨了,卻偏要說自己是有什麼別的能耐,讀書不好也不必在意。”

    他雖然並未再見過沈明棠,然而到底國公府就在隔壁,也很聽說了一些話來,聽說這位棠哥兒這般大的年紀竟然還在吃奶,國公府裡還供奉著三個奶娘,便越發笑著拍手叫道,“還沒斷奶呢!”

    “他的言行,你要引以為戒。反省自身,不該志得意滿。況萬事不可輕狂,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明秀溫聲在一旁說道。

    “知道了。”明嘉用力地點了點頭,記住了姐姐的話。

    “今日偏了表姐的吃食,回頭,我再給表姐繡個荷包兒。”明秀見羅遙的目光露出了幾分滿意,自己也覺得快活,聽羅遙說晚些時候外頭還有集會,正想要央求一二跟著去看看,看看花燈等等,就聽見門外傳來了叩門聲,之後門開,一個身姿修長的青年帶著幾分笑意走進來,一抬頭,那張俊秀清雋的臉就露了出來,對著羅遙明秀微微頷首。

    “表哥?”見是慕容南,明秀詫異笑道,“今日倒巧。”

    “我去了公主府,裡頭正拆房子呢,並未敢進去。門房說你們往這兒來了,我就追來碰碰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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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10 19:04:16


    慕容南不染俗事的臉上此時帶著幾分疲憊,然而一雙溫潤的眼睛落在明秀頭上那只金燦燦的簪子上的時候,流光溢彩仿佛整個人都精神起來了,此時坐在了明秀的身邊,他只掩了掩自己翹起的嘴角,這才戲謔地笑道,“也是來與你們報個信兒,這晚上回去,小心貼牆走,免得被殃及池魚。”

    他彎起眼睛看著明秀笑起來,眼睛比星辰還要明亮耀眼。

    “表妹這簪子極好看。”他低聲說道。

    “大抵是送的人眼光好些。”明秀和聲說道。

    羅遙抬頭看了看天花板兒,覺得有點兒肉麻,然而卻也忍不住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表哥說拆房子……”明秀才一頓,就想到慕容南的揶揄了,覺得自家親娘這回是暴走的意思了,不由有些氣弱地說道,“這回家,可真是很危險呀。”

    “你去給舅母撒個嬌,什麼都好了。”慕容南自在地指了指明秀,回頭又吃了幾口涼了的菜也不在意的,回頭與明秀笑吟吟地說道。

    “這回事涉大哥,只怕什麼嬌都不管用的。”明秀在自家人面前格外自在,一點兒都沒有什麼大家閨秀的模樣,歎著氣兒攤了攤手,見慕容南眉宇間都帶了幾分忙碌,不由關切地問道,“表哥這些日子往朝中去了?這就算有點子差事,也不必這樣費心的,我瞧著仿佛累著了。”慕容南從來都謫仙一樣不染俗事,雲淡風輕的模樣,然而最近卻更生出了幾分凡人的憂愁似的。

    “無事,只是想著我到底是個男人,也該支立門戶。”慕容南一雙溫柔的眼掃過怔住了的明秀,抿嘴說道,“總要庇護妻子兒女。”

    “只是太累了。”明秀想不到慕容南突然想要入朝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有些動容,卻又有些愧疚。

    她的心裡,更多的將他當做表哥,哪怕是如今知道就將做親,也並沒有什麼改變。可是慕容南卻比她走得遠得更多,也更將她放在心上。

    “我……”

    “我都明白。”慕容南罕見明秀茫然的模樣,然而青梅竹馬長大,卻知道她的心意,摸了摸她的頭髮溫聲道,“咱們不著急。”

    他等得起她。

    不需要她驀然改變,只希望她慢慢地往他的面前走,走多久都不要緊。

    他總是會等著她的。

    “表哥。”明秀低聲喚了一聲,慕容南輕輕地應了,之後對著她一笑說道,“一會兒往集市去,我帶著你與表弟。”至於比較彪悍,一拳頭揍得王年馮五趴在酒樓外嚎啕,連他看見了都覺得挺慘的羅家表妹,平王世子大人表示,與其擔心這位,還不如去擔心不長眼往上沖的倒楣蛋兒。

    他的神情變得與平常無異,叫明秀竟有了放鬆與感激,也覺得這個提議不錯,便點頭應了。

    明嘉還不明白表哥姐姐之間的這些不同,睜著一雙清明的眼睛看著,十分疑惑。

    “我聽母親說,前兒你往東宮去,識得了幾個要好的手帕交?”慕容南又叫上了些清茶給眾人清口,左右今日花錢的不是世子大人,而是羅家表妹,越發地叫上了最好的茶水了,此時抿了一口,只覺得滿口生香,轉頭見明秀微微點頭,便笑著說道,“多往東宮走動走動,以後與你也好。”他微微一頓,壓低了聲音說道,“太子根基穩固,以後,還應是東宮當家。”

    “皇貴妃……”

    “跳樑小丑罷了。”慕容南笑了笑,見明秀也忍不住笑了,便搖頭說道,“果然,你也是不喜她的。”

    慕容南從前對皇貴妃沒有什麼想法,不過是與平王一樣兒冷眼看著她蹦躂,然而前些時候龐家那尋死覓活非要給平王做妾的那姑娘,算是戳在世子大人的肺管子上了。

    也因這個,平王府算是與皇貴妃結了仇,為了日後不被清算,只好行事往皇后與太子的方向多歪一歪。

    當然,在皇帝陛下還很硬朗,很寵愛皇貴妃的時候,旗幟鮮明地為皇后搖旗呐喊,雖然看起來蠻痛快的,不過回頭叫皇帝給清算一下,那就不好了。

    如眼下就很合適,只是慕容南的私心裡,卻希望明秀更順遂些,日後在皇后面前更有體面,不會叫人看輕。

    “那家實在噁心。”明秀皺了皺眉,見慕容南笑容溫和雅致,目中卻帶著幾分厭惡,急忙問道,“後來她們家,可又上門了?”

    “又病怏怏地親自來哭了一回,父王不許叫進來,捆了她往宮裡去了,嚷嚷著要皇貴妃說個明白。”

    平王真是為這狗皮膏藥氣壞了,本以為皇帝都呵斥了,這姑娘也該偃旗息鼓,誰知道竟撕擼不開了的意思,如此也不必給留臉了,捆著哭哭啼啼滿眼癡情的姑娘就進了宮,只問皇帝與皇貴妃,自家王妃有孕之時,外頭有人哭喪,是不是詛咒?!

    還未待皇貴妃說個一二,平王便不懷好意地說道,王爺是沒有什麼希望了,要不,把個很有詩情畫意的姑娘留在宮裡頭,叫皇帝陛下幫著給寬寬心,安慰一下這姑娘仰慕英雄的芳心?

    “然後呢?”明秀聽了就能想想到皇貴妃那張鐵青的臉了,嘴角抽搐地問道。

    “陛下的後宮,如今多了一位芳嬪。”慕容南的清雋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這一笑,很接地氣。

    世子大人笑得很開心,不過明秀覺得,皇貴妃只怕就不是那麼開心了。

    誰家後院兒多出來個小妖精來分寵,那都得抑鬱。

    特別是小妖精還是自家的,比自己美貌柔情,重要的是年輕,這得是個什麼滋味兒呢?

    明秀沈默地想像了一下,幽幽地歎息了一聲。

    仿佛皇帝陛下對龐家的女孩兒特別感興趣,還特別地有緣,這前有貴妃後又有皇貴妃,眼下來了一個可憐無依無靠,就等著另一位天神從天而降拯救她一下的芳嬪,真是前生修來的緣分呐。

    “皇貴妃能在寂寞深宮與自家人為伴,該是歡喜的。”榮華郡主善解人意地說道。

    無奈平王世子對自家表妹還是很瞭解的,完全明白這丫頭內心的幸災樂禍,笑了笑,目光溫柔地說道,“你說的對,日後皇貴妃在宮中也不寂寞,實在是陛下的一番苦心。”說完了這個,這青年急忙咳了一聲。

    他到底沒有修煉出表妹的厚臉皮,裝模作樣地當個善解人意的好人兒。

    “這才是真愛呀。”明秀笑眯眯地說道。

    如此真愛叫榮華郡主感動得不輕,又因有平王給力送出了麻煩去,明秀因此又多吃了兩塊兒點心,見已經有小二上來收拾桌子,便伏在慕容南的耳邊賊兮兮地問道,“大姑母,該是歡喜的了?”

    “多吃了一碗飯。”慕容南很喜歡明秀這樣心無芥蒂的親近,哪怕眼前只是兄妹之情,卻也目光微亮,將平王妃昨日如何如何龍顏大悅,多吃了幾樣兒點心。又對著平王殿下如何如何溫柔可愛,迷得世子他爹五迷三道的一一地說了。

    丟了銀子給小二結帳的羅遙再次遠目,覺得這兄妹兩個都不是什麼好人,真是天生絕配。

    都這麼壞,還是不要禍害別人家了才好呢。

    “走吧。”羅遙將家裡最單純可愛的沈明嘉抱起來摟在懷裡,由著弟弟的軟乎乎的小胳膊摟住了自己的脖子,沖著那兩個還在壞笑的兄妹喚了一聲,率先就往樓下走,一邊走一邊哼道,“吃了飯就不認人了!”

    也不往表姐的懷裡拱拱感謝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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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10 19:04:31


    明秀感覺到了自家表姐那不爽的心情,急忙跟著拉著羅瑤的衣擺討好地說話,走到了樓梯口,就聽見了外頭有隱隱的少女的歌聲傳來,仿佛是這家酒樓的樂師,再後頭就聽到了些喧嘩之聲,不由好奇地往下看去。

    酒樓的大堂上,一個捂著肚子一臉扭曲的青年正用力地要甩開一個哭哭啼啼的女孩兒的手,一臉的兇神惡煞,雖然因比較虛弱變得外強中乾,不過也叫人害怕的了。此時甩得那女孩兒跌在了地上,這青年用力地唾了一口!

    “別想沾包賴!”明秀見這人正是馮五,這青年此時一臉憤怒地叫道,“也不出去打聽打聽,我是,我是……”他一仰頭就看見了樓梯口面無表情的羅遙,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之後沖著那衣裳單薄柔弱的女孩兒冷笑道,“你也不拿鏡子照照你自己,什麼模樣兒,也配叫本少爺看上!”

    這有些太不憐香惜玉了,那眉目生得清秀無比的少女嗚咽了一聲伏在了地上,此時那還在堂上唱歌兒的一個黃衫少女也停了下來,放下了手中的琴飛快地撲到了同伴兒的身上,一抬頭淚流滿面地悲戚道,“這位少爺,為何這樣辱我們姐妹?!”

    “你們往本少爺的懷裡撲騰,還想要臉呢!”馮五見羅遙領著好奇的明秀等人下樓往這裡來了,腳下發軟恨不能轉身就跑,卻還是惡狠狠地沖著這兩個女孩兒說道,“想飛上枝頭,也得看清楚本少爺是不是那缺心眼兒呢!真以為都得救你們於水火啊?!”

    “你!”

    這姐妹倆乃是酒樓裡彈琴唱歌兒的清倌兒,平日裡也叫往來的富家公子奉承慣了,哪裡見識過這樣不解風情的人。

    “少說沒用的,總之,別想賴上我啊!”馮五今日倒楣催的,一個很值錢的蟈蟈籠子碎成了渣渣不說,還叫個煞星給往死裡打,簡直不能更悲劇。還憐香惜玉呢,不自己滾進親娘的懷裡哭一場就不錯了,見羅遙就要來了,急忙轉身夾著趴在一旁哈哈直笑的王年跑了。

    這馮五這麼久還在酒樓,簡直就是找揍的節奏,只是明秀好奇地看了看那個女孩兒,再看看馮五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由露出了詫異的模樣來。

    長得這麼好看,竟然不動心?

    都蛐蛐兒真能跟美人兒比麼?

    榮華郡主也想見識一下了。

    “你以為舅母是誰家都能肯的?”慕容南從平王妃處知道些恭順公主的意思,想到她意欲將羅遙配給馮五的,就在明秀的身邊含笑說道,“況陽城伯府不是傻子,真是個禍害,那不是做親,是結仇了。”

    雖然馮五是個紈絝,然而陽城伯府也不是隨隨便便將他貢獻出來給沈國公府上的。

    不然憑心高氣傲的羅遙,這親事但有不諧,豈不是連累了陽城伯府?

    “那他……”

    “素喜玩樂敗家,也不肯上進,旁的還真的沒了。”慕容南的眼裡半點兒都沒有那兩個清水一樣秀美可愛的女孩兒的,走在明秀的身邊扶著她上車,這才溫聲說道,“除了有些時候仗勢欺人一下,也沒有劣跡了。”

    “仗勢欺人還不叫劣跡?”明秀嘴角抽搐地問道。

    “五毒俱全的世家子弟多了去了,整日裡尋花問柳的,這才噁心人不是?”慕容南目光落在了明秀的發間,目光柔和地說道,“我聽母親說,舅母入京前將京中各家子弟都打探得很明白,不會害了阿遙的。”

    那時他聽到恭順公主有意給明秀做親,已經在相看人家時那陡然疼痛的感覺,仿佛還在眼前。

    他明白了自己的心,因此求母親往恭順公主面前說項,才有了今日。

    “一會兒咱們先往書局去瞧瞧?”慕容南此時心中歡喜,轉頭與明秀笑問道。

    “也不知都來了些什麼書。”明秀素喜讀書的,其中最愛劄記等等,此時也意動起來。

    羅遙說到看書就頭疼,臉色越發抑鬱了。

    只是今日明秀最說了算的,眾人一同往書局的方向去了,及說到了如今京中的不安,明秀沈吟了片刻,這才與慕容南好奇地問道,“我聽母親說,永壽郡主還年長我兩歲,這都十七了,莫非還真要等著榮王?”

    榮王比她還小呢,這離著能成親還早著呢。

    “長公主與皇貴妃都有意,且我看著陛下的意思,也是想要賜婚的。”慕容南並不喜歡性情跋扈的永壽郡主,蓋因這姑娘眼裡除了自己就沒別人兒了,天大地大郡主最大,事事兒都要搶在別人頭裡。

    旁的不說,慕容笑就很吃過永壽郡主的苦頭,兩個從前還掐了一把,滿臉血。

    永樂長公主因此事還哭進了宮裡,皇帝大怒,下旨呵斥過慕容笑不懂禮讓。

    不過永樂長公主一心想叫閨女嫁皇子,也叫慕容南松了一口氣,不然當初永壽郡主剛剛十五能夠嫁人之時,這京裡真是十分詭異,有點兒廉恥心的人家兒都不敢將得力的子弟帶出來露頭兒,唯恐叫永樂長公主看中。

    如今也才好些,況榮王對永壽郡主還是很有好感的,真是絕配。

    “榮王頗有兩面三刀之意。”明秀那日在宮中就感覺榮王有點兒眼高手低,野心與實力仿佛不大成正比,用通俗的話說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因感覺很不好,便皺眉說道,“若永壽與他結親,那咱們家,就不會再與榮王有瓜葛了。”

    恭順公主永樂長公主仇深似海,斷然不會叫自己家再去奉承永樂的女婿。

    那時榮王就真的再也靠不上沈國公府了。

    不過這麼個情況,想必皇后與太子是願意看見的。

    “就算不結親,單憑芳嬪,咱們也不是一路人。”真以為天底下的男人都是隨口就吃從來都不知道客氣的皇帝陛下呢,就只龐家往平王妃塞小妾,平王就算是與龐家結了大仇了,慕容南一笑,搖頭說道。

    他看著自己與明秀挨得有些接近的手,遲疑了片刻,到底沒有敢動,轉頭望著車外笑道,“陛下的家事,咱們平日裡看著就完了,如今出來了,就不必再多想,倒叫咱們費神。”他看著外頭神情突然一動,急忙叫外頭停車。

    “那家銀樓有幾樣稀罕的首飾,你瞧瞧去?”他指著外頭一家寬敞的銀樓與明秀笑問道。

    “我首飾竟不缺的。”明秀笑道。

    “過去瞧瞧也無妨。”羅遙意味深長的目光落在明秀髮間的金簪上,之後帶著幾分意味地看了看臉上薄紅的慕容南,就見這青年眉目間都仿佛染上了淡淡的紅暈,刺眼的雋美,便與明秀說道,“許另有所得。”

    明秀咳了一聲,到底應了,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簪子。

    想必頭上這支,就是慕容南在這兒買的了。

    “如此,就瞧瞧去。”她垂頭拉著弟弟下了車就往裡頭走去,就見裡頭女眷極多,正堂裡頭人來人往,便也不往裡面去的,就在外頭好奇地看著,但見這家銀樓的釵環首飾仿佛帶著幾分宮中的式樣兒,不由好奇起來。

    “這是出宮了的幾個宮女開的,因年紀大了嫁不得人,因此開了這營生。”慕容南見明秀點頭看著首飾,只叫人將一盤子各色的金釵放在了她的面前,頭也不抬地說道,“這些更精緻些,倒可以換著戴。”

    他話音剛落,就聽見門外傳來了歡悅的女孩兒的聲音,覺得這聲音十分耳熟,便往外看去,看了竟一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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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10 19:04:54


    明秀本是在挑揀首飾,順著慕容南的目光往外看,就見門口一個容貌精緻華美,仿若明珠生輝的美少年含笑立在門邊,將滿屋子的珠光寶氣都壓過。他的身邊正立著一個十分得意,高高仰著頭的絕豔女孩兒,此時一身紅衣張揚無比,透著冬日裡少有的熱烈。

    那女孩兒本沐浴在眾人驚豔的目光裡,然而看見了堂上的明秀,嘴角猛地一落,之後極快地翹起來,快步走到了明秀的面前,仰著頭冷笑道,“原來是三姐姐!怎麼著,今日在這兒看見了我,是不是很詫異?!”

    說到最後,她的眼角就露出了淡淡的恨色。

    此時來了的,正是沈明珠。明秀本以為這姑娘還在佛堂跪著呢,沒想到這麼快就被放了出來。然而目光落在還在門口裝金童微笑,一點兒都不擔心被雷劈的榮王的身上,她的心中就生出了幾分了然了。

    看起來,這是叫榮王給救出來了。

    “怎麼,這是失望得說不出話了?!”沈明珠聲音揚起來,帶著幾分咄咄逼人地叫道。

    她見慕容南冷著臉將明秀就給護在了身後,目光居高臨下地看了自己一眼,頓時眼眶就紅了。

    這總是一臉疏遠的表哥,何曾對她這樣緊張過,今日竟然會對明秀這樣維護!

    想到還臥病在床,拉著自己的手含淚訴說相思的表姐方芷蘭,沈明珠越發厭惡一回京就叫闔府不寧的明秀。

    她一來,老太太就吐了血,母親被打,自己也被安王這樣欺辱!

    “看見你,本就無話可說。”慕容南掩住了身後的明秀,忌憚地看了遠處快步走來的榮王,冷著臉對看著自己露出了怨恨的沈明珠沈聲說道,“看清楚自己的身份!若再與阿秀這樣說話,你這麼硬氣,就從國公府裡滾出去!”

    “表哥!”沈明珠拿自己當國公府的主子的,誰知道真正的主子一回來,就全都變了,這是她心裡的刺,卻叫慕容南這樣毫不留情地說出來,頓時有點兒受不了了。

    “忘恩負義得寸進尺,不外如是!”慕容南最擅長的就是用看凡人螻蟻一樣超脫世外的眼神看人,他本心性溫和,從不口出惡言的,然而就是這麼一個蔑視的眼神,卻叫沈明珠頓時漲紅了臉,搖搖欲墜了。

    “堂兄怎這樣與個女孩兒斤斤計較?”榮王還是很喜歡沈明珠的顏色的,見美人兒眼睛裡都要滾出眼淚花兒來,急忙走上前帶著笑容全解說道,“都是自家姐妹,有什麼說不開的誤會呢?不如就看在本王的面上,從前的那些爭執也都忘了吧?”

    “王爺別說了。”沈明珠抹了一把眼睛,用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看著從慕容南身後探出頭來的明秀,咬著牙齒傲然地說道,“就算有小人作祟,然而有王爺的庇護,老天爺也知道誰才是真正的惡人!”

    榮王聽了這麼不知好歹的話,嘴角頓時一冷。

    他本以為沈明珠還算是個聰明人,沒有想到竟然聽不出他話中的深意。

    沈明珠還在激動之中,自然看不出榮王的不快。對面正沐浴在咄咄逼人的姐妹殺人的目光中詫異純良的榮華郡主,卻看得一清二楚,此時就探出身對自家的姐妹露出了寬容溫和的表情,柔聲道,“再如何惱怒,四妹妹也先歇歇。”

    “什麼?!”

    “可憐見的,身上不好,就該好好兒調養身子骨兒,不然以後有的你受的。”榮華郡主擔憂地歎息了一聲,迎著沈明珠目眥欲裂之中關切地問道,“四妹妹……你的膝蓋……還疼麼?”

    正在考慮要不要再說幾句體面話兒的榮王殿下瞠目結舌。

    “罷了,雖你最近心情不好,每每與姐妹們的德行相悖,然到底我是你的姐姐,總不會嫌棄與你。”裝完了善良的好人兒,榮華郡主就得刷一刷識大體進退有度,能給家中撐場面的高貴的人兒了,迎著沈明珠怨恨的眼神,她斂目淡淡地說道,“只是做姐姐的一心為你,就得與你說說,什麼叫女則,什麼叫規矩!”

    “什,什麼?!”

    “府裡頭老太太太太們教導你的道理,你全忘了!”明秀將慕容南往身邊一拉,指著驚呆了的沈明珠厲聲呵斥道,“閨中女子在外一言一行,都是家中的教養!由不得你將家門榮光往腳底下踩!若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再回去佛前好好兒地跪著!明白了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你再出來!”她前頭還柔柔弱弱,卻突然發難,竟叫眾人都驚詫了起來,然而之後,銀樓中的女眷望向明秀的目光,就帶了幾分尊重與善意。

    只知道退讓的那叫小可憐兒,只會叫人憐惜,卻不會叫人尊重。

    明秀得感謝這銀樓的買賣做得不錯,其中衣裳華麗的勳貴女眷也有不少,又上杆子送上來一個沈明珠給她撐臉,不用起來簡直對不住這天時地利人和。

    要做大家主母,沒點子見識威嚴,誰會看在眼裡呢?

    慕容南也明白這個道理,只立在一旁淡淡微笑,順便觀察一下榮王那張忽青忽白十分好看的臉。

    世子閣下如今也算是與榮王結了大仇,不落井下石已經很仁義,看笑話總不是什麼不能夠的事兒不是?

    “你,你……”沈明珠叫明秀的呵斥給唬住了,再想說話就已經來不及,此時含著淚看著四周女眷對著自己的譏笑的目光,其間還有些竊竊私語,顯然是在議論自己,頓時就慌亂了起來。

    “我說的,都是好話,四妹妹若是心裡明白,就不該在此時再如此放誕。”明秀冷冷地說道,“一家子姐妹裡頭,只你這樣行事不檢,好叫咱們汗顏,竟不敢在外頭走動了!”

    她頓了頓,便含笑回身與聚攏過來的女眷們福了福,笑吟吟地說道,“本不過是自家姐妹拌嘴,倒攪了諸位的雅興,實在是我的過錯。”她目光橫過了銀樓的角落,微微一頓,之後不動聲色地偏頭,繼續說道,“既是惡客,咱們就先退走就是。”

    “何必如此,說開了也就完了。”一個容貌妍麗的貴婦便笑道。

    誰家家裡都有幾個糟心的姐妹,這沈明珠還算好的,有一個一心待她的姐妹願意當頭棒喝,若再糟心些的,冷眼叫鬧出點子事兒的也不是沒有。

    “多謝。”明秀感激地謝了,又見沈明珠白著臉顫巍巍地看著自己,便冷冷地說道,“至於你,回頭,我只稟明……”她頓了頓便歎息道,“老太太身子不好,也不叫長輩知道了,免得因你越發病體沈珂。等回頭,我只告訴三嬸兒……三嬸兒也病著……”她一臉憐惜地說道,“回頭,我與三叔說說,好好兒地教導你一番,不然日後,豈不是叫老太太因你丟臉?”

    老太太吐血,三太太被打得下不了床,都是因她而起,眼前這丫頭竟然還敢大刺刺地嘲笑她,沈明珠用力地掐住了自己的手掌,轉頭與榮王尖聲叫道,“王爺為我做主!”

    【卷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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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10 19:05:12




《愛妃在上王在下(卷二)》作者:花青雪

感情有先來後到,他慕容寧晚到了,所以沈明秀這美人他可能吃不到……
但都從前世追來要給她幸福,他哪裡會小心眼地和她從此形同陌路,
哪怕她的良人名單上他連入圍都沒,當她的護花使者他肯定得搶第一,
她不願與他多接觸,他就拐著彎送禮送上她最愛的點心讓她品嘗,

她家大姊姊被夫家欺侮得回娘家哭訴,她為姊姊的遭遇抱不平,
他在朝堂上也很恰巧地給那一家黑心人參一本,整得他們叫不敢,
沈家心機堂妹與她不和,害她出門做客被登徒子惡意衝撞,

他更是要在第一時間跳出來英雄救美,給佳人撐腰到底,
即使皇兄認為他的無悔付出是愛得太窩囊,只要能讓她快樂,他都願意!
本想著沈國公府已經分家,那一票愛惹事的家人再也拖累不到她,

日後有自己保護,還有她那戰力超強的沈國公爹爹罩著,
她要過上安寧日子必定不難,誰想他的皇帝爹才是最大的威脅,
明明知道皇宮中不爽她的狠角色很多,還命令她得獨自在這虎口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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