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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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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章  修補玉簡

  李輝坐了起來,從地板上撿起一顆黑色珠子。珠子僅比櫻桃核大少許,觸感陰冷使手指發麻。

  「這是陰魂珠?不會錯的,內門弟子高價收購過,金不斷手下帳房負責,我有幸見到十幾顆。」

  確定這些珠子是陰魂珠後,李輝看向周圍,只覺得頭皮發麻。這也太多了!歸攏到一起能有兩麻袋,六兜鏈根本放不下。

  昨夜使用的靈感符掉落地面,僅符籙背後九道瞳紋渙散,應該還能用,怎一個牛字了得!!!

  至於寶箱,好端端放在雜物下面,沒有人動。得把夾層中的妙玉取出來,到時候一言不合扔寶箱,誰碰到誰倒霉。

  李輝把靈感符重新貼到額頭上,頓時視野中紋理交織,可以看到許多肉眼無法看到情景。

  「不對呀!昨天夜裡看過,這些屍骸明明還有彈性,怎麼就睡了一覺,都抽抽巴巴變成風乾多少年的乾屍了?」

  「看來我睡覺時發生了什麼事,肯定與這些陰魂珠有關。」李輝低頭看去,昨天無法看清的萬人坑底部一覽無遺,只見坑底放著一張白玉床,上面躺著一名眼角和指甲發黑青年,顯然死去已經有段時間。

  「好正宗的莽龍袍,這人必是一名王爺,不過國朝幾千年,王爺遍地走,皇子多如狗,天下就是這幫蝗蟲害的,像程師兄那樣棲身宗門,本本分分做個外門弟子,十年如一日研究煉器的皇子太稀有了,這些人大多喜歡攪風攪雨。」

  李輝仔細觀看,發現這人死透了,也沒有屍氣養屍,所以把這件事拋到腦後。

  事有輕重緩急,不管頭髮多白,還有多少壽命,只要活著一天就不能鬆懈,要用盡全力壓榨銀蛇手鐲的使用價值。

  他取出兩枚玉簡,這同樣是昨天的收獲。

  此刻借助九紋靈感符,運足目力向裡面看去。只見外層銘刻著大量文字,是兩篇十分出眾的修煉功法,《清微洞玄真解》,《青冥直引秘錄》。

  像這種玉簡,只有到了聚靈期才能閱讀,靈動期還不具備這種能力,不過李輝現在能夠直接透視,也算一絕。

  他真正關心的是隱藏在玉簡內層的符籙痕跡。

  「果然是殘符,傳說符文是大道痕跡經過高人揣摩慢慢總結歸納而成,然而流傳到今天大多失真,所以同樣流傳著真符說法。」

  「所謂真符就是接近大道本源的符號,因為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所以就算在玉符宗也未必能找到多少。不過有種說法,但凡玉符必是真籙真形!」

  「不知道憑銀蛇手鐲能否激活殘符,又或者修復殘符。」李輝將玉簡放好,運起靈力嘗試掐動指訣。

  指訣一共有十種,涵蓋五行,風雷,陰陽,天地,靈引,輔弼,氣血,毒厄,七情,六慾。

  就是這十種指訣,可謂包羅萬象。

  當然,很多基礎符籙不使用指訣也能激活,不過有些特定符籙必須由指訣打開,甚至很多符籙如同鬼畫符,你得用指訣逐一嘗試才能確定屬性。所以說指訣很重要,扮演著符籙鑰匙的角色。

  「先試試五行指訣。」李輝戳戳戳,玉簡沒反應。

  他連忙換做風雷指訣,沒反應。之後陰陽,天地,靈引,依然靜默。

  「千萬不要是輔弼!輔弼符籙種類太多,不好圈範圍。」李輝掐出指訣,依然沒動靜,之後又試氣血指訣。

  直到嘗試七情指訣,兩枚玉簡紋絲未動。七情符籙已經足夠偏門了,而六慾更加偏門,倒是頗受魔道中人喜愛。

  試到這裡,李輝幾乎放棄,覺得自己太過異想天開,即便這兩枚玉簡原本是玉符,可是殘破到只剩一鱗片爪,哪裡還能回應?

  六慾指訣一成,兩枚玉簡竟然同時顫動。

  儘管只是顫了一下,也讓李輝大為興奮。

  「六慾?原來這麼偏,有反應就好,是六慾的哪一慾呢?」

  「銀蛇,全看你了,全看你了!」李輝搓了搓手,頗有點賭徒買定離手的感覺,趕緊將符筆和血墨取出,集中精神到兩枚玉簡上。

  這兩枚殘符真正珍貴的地方在於「意」,或者說直指大道本源的真意。

  「來吧!」他左手掐指訣繼續找感覺,右手握住符筆。

  「銀蛇,給點感覺,你吃了那麼多寶貝,想要繼續吃下去,總得將小爺武裝起來吧?」還真別說,李輝這麼一說,銀蛇手鐲很不情願地擠出一點點銀光。

  儘管只是一點點,卻使符筆自然而然動了起來。

  在玉簡的方寸之間,筆走驚神,氣衝斗牛,力透千古,竟然開始對玉簡進行復原。

  恍惚之間,李輝感到頭腦昏昏沉沉,身邊走來一段段光影。這是一處紙醉金迷世界,數十名婀娜多姿美女簇擁著他,輕解羅衣,耳鬢廝磨,輕聲軟語,呼喚嬌喘……

  忽而,美酒擺到面前,與美女們觥籌交錯,歡笑痛飲,胸中生出一股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的豪情……

  美人是天下少有的美人。

  美酒是天下少有的美酒。

  李輝似看到了師姐煉羅紗,毫不客氣摟入懷中歡好,轉瞬間竟看到嫂子季夢雪,這讓他產生抵觸,不免心中一驚。可是另一人再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這王府苦守青燈的美麗王妃。

  「王府?我明明在王府中,為什麼……」

  意識轟然回歸,李輝滿頭大汗,讓他無比驚愕的是,那位王妃就在他面前,手中提著琉璃罩燈盞,正滿臉狐疑看向他。

  心中有鬼,李輝眼神飄浮,輕咳道:「咳,你怎麼來了?」

  「已經入夜,我給你送吃的。」慕纖雲將燈盞放好,搬來一張小桌子,開始擺放碗碟筷子。

  「入夜了?這麼快?」李輝難以置信,看向手中符筆,他竟然書寫了好幾個時辰,回過神來趕緊看向兩枚玉簡,不由得張大嘴巴!

  玉簡上出現好多裂紋,不過就像被凍住一樣,表面出現淡淡霜花,關鍵在玉簡裡面,有紅色符號緩慢閃爍,看上一眼讓人心驚。

  「酒符?色符?或者說是醉酒符和迷情符。」

  李輝拾起兩枚玉簡,雖然繪符時渾渾噩噩,卻能感知這兩塊玉簡的底細。

  此時此刻的它們自然不能稱作玉符,甚至連寶符都不是,應該屬於靈符範圍,卻蘊藏著難以描述神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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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章  龍鱗變

  李輝很高興,小心翼翼收起玉簡。

  「先生今日說小住幾日,順便幫小女子解開謎團,此話當真?」慕纖雲一邊布菜,一邊溫軟如玉說道。

  「當真,不過我的情況有些特殊,你要把今天看到的情景告訴我,不能有半句隱瞞,這樣我才能幫你。」李輝看向對面這雙美目,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口,他總覺得這雙眼睛會說話。

  「這……」慕纖雲微微一怔,她本想有所保留,可是對方的眼神清澈明亮,居然意外地看到坦誠與懇切。

  「難道又在催眠我?當時我不知不覺回到閣樓,就是彷彿這樣受到蠱惑,不過我的直覺向來很準,似能感受到他的誠意。只是他的眼好像會說話,難道這會是心有靈犀?」慕纖雲不敢再想下去,她可是有夫之婦,儘管成婚後沒有見過王爺,成婚前也僅見過兩面,卻要對得起這份來之不易安穩。要知家中變故,若非與王爺成婚,犯官之女會被賣到勾欄妓院……

  「好,我保證將看到的一切說出來。」慕纖雲避開李輝的雙眼,將今天拉開門後看到的光怪陸離認真說了一遍,包括鬼臉,黑色珠子,殘破龍袍,還有她三年來很想見上一面的王爺。

  「王爺?」李輝皺起眉頭,默默思索起來。

  過了片刻,他拿起靈感符貼到額頭上向地下深處望去,問道:「你所說的那個王爺,是不是年紀二十五六歲,雙眉之間有些連眉,嘴唇稍薄,右手第三指戴著一枚寫著浩字的黃金戒指。」

  「什麼?你見過王爺?」慕纖雲急忙起身,熱切地看向李輝。

  「見是見到了,可是……」李輝頓住話音,不知道該如何說。

  這王爺分明就是死鬼嘛!也許先前利用秘法封魂,沉入萬人坑不知道搞什麼鬼,可是聽對方描述,這死鬼王爺多半被銀蛇手鐲給害了。

  問題出在那件殘破龍袍上,估計不是法器就是法寶,結果被銀蛇這個傢伙釣了上來,接下來那還用說嗎?

  「先生有話不妨直說,我,我承受得起……」慕纖雲實在太聰明了,她已隱隱猜到答案。

  「看來你已經有了不祥預感,你對我坦誠,我也對你誠實。」李輝覺得該把問題講清楚,遂斟酌一番開口道:「這座木樓是以死屍佈置出來的陣勢,除了你和丫鬟住的閣樓,其他地方全是死屍,地下埋的更多。那位王爺就在萬人坑中心,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死了,應該是用你見到的龍袍封魂,而我誤打誤撞破了此地陣勢,所以不論王府的人想做什麼,都不會成功。」

  「死了,封魂?他就埋在木樓之下?」慕纖雲癱坐到地上,儘管不想接受,可是她今天確實看到了王爺的身影,那是最後道別,那是滿腔遺憾,那是壯志未酬……

  淚水滴落,無聲哽咽,二人就這樣靜靜坐著,李輝曾經在戰場上感受過悲傷,然而卻與眼前悲戚不同,說不清,道不明,心隱隱在痛。

  就這樣整整過去一個時辰,慕纖雲面色蒼白,緩緩起身向外走,在出門前忽然回頭說:「我要感謝你,讓他得到安息!隱天宗正在找人,我會盡量幫你。」

  李輝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菜已經涼了,不過不打緊,有酒喝就行。

  四周無聲,今天下午經歷的幻象仍然歷歷在目,可是無論在幻境中喝過多少美酒,都比不上現在手中一杯淡酒。

  「寧靜致遠,心若止水,繁華背後是沉寂,修行路上多寂寞。符道不是好勇鬥狠,符道不是虛無空洞,符乃天地之書,宇宙真意,只要還有一天命在,我欲上下而求索。」李輝第一次對符道生出無限嚮往,這大概與他今日修復玉簡有關,沖淡了對法器和法寶的執著,感受到符道的偉大,開天闢地般在眼前打開全新世界。

  等到最後一杯酒進肚,這種感悟陡然放大,全身上下噼哩啪啦輕響,所有穴道竟然在片刻間滿溢,龐大靈力散入經脈之中,如同小老鼠亂竄,只覺得後背痛癢難耐,身軀膨脹放大好多。

  「砰!」

  上衣化作碎片翻飛,李輝重重喘息著伸出手來,有些不敢置信地摸向後背,只覺得滿手都是鋒銳和尖利,既粗糙,又順滑。

  這時候,異變擴散,肩膀變成金色,細小菱形鱗片向雙臂蔓延。

  「到底是怎麼回事?開啟靈動第三紋竟然變成龍鱗紋?」李輝旋即搖頭:「不對,這麼大面積的龍鱗紋可不僅僅是龍鱗紋,竟然將龍爪紋連接到一起,應該已經演變為龍身紋了!看來那二十三顆妙玉沒有白白消耗,不知道為什麼到現在才爆發。」

  開啟逐漸平息,龍鱗紋直達臀部。

  這種覆蓋面積已經超越很多書籍記載,不過異變又生。

  李輝每呼吸一次都會覺得胸口發悶,似乎下一刻就要窒息,只能不停張嘴閉嘴,想要呼吸卻難以做到。

  「給我出來,全都給我!」

  近乎失去理智時,李輝揮舞雙臂,探手成爪抓去,地面十分詭異地升起金色氣焰,由他大口吸入,頓感渾身舒爽。

  「我,我這是怎麼了?」

  這時,李輝才發現自己異常,卻忽見胸口也開始出現龍鱗。

  「靈動第四紋?怎麼可能,第三紋和第四紋竟然同時開啟?」地板湧現出來的金色氣焰越來越多,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玩意不一般,本以為第三紋和第四紋也是龍爪紋,那樣凌空攝力肯定暴強,沒想到會轉變成龍身紋。

  龍身紋也不錯,這是極致加強版的龍鱗紋,可以增加身體各方面抗性,沒準更能抵制讓自己減壽的根源。

  等到開啟第四紋即將結束,李輝這才想起用靈感符觀看一下。

  這張九紋異瞳靈感符再用幾次都不成問題,真是居家必備殺人越貨的好幫手。

  可是只掃了一眼就有些發蒙,木樓夾層中的屍骸全沒了,皆已化作殘渣。木樓地下更加驚心動魄,萬人坑快速消融,關鍵是這坑太大了,木樓在上面隨時都有可能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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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章 爭吃霧龍

  李輝上半身金光閃閃,比金鯉魚還喜慶,快成小金人了!

  不過他可沒有心思注意這些,腳下萬人坑就像導火索一樣,等會「砰」地一聲爆開,那真是喜聞樂見。當然,是隱天宗喜聞樂見。

  「老天爺保佑別陷進去,只要多堅持幾天就好。」

  到得此刻,狹小雜物間金霧瀰漫,李輝控制不住自己去吸收金霧。經脈比以前粗壯不少,渾身上下八十一處大穴越發通透,同時能夠清晰感應到三百六十五處隱穴的位置。

  「聽說每個人的隱穴位置不同,到了靈動大圓滿才會閃現,能夠記住每處隱穴位置,對步入聚靈期有好處。」

  不管木樓是否陷落,眼前機會難得,李輝趕緊記憶,同時關注萬人坑的動靜,只要出現崩塌徵兆立刻扯呼。

  半個時辰後,他有重大發現。

  這些屍骸之所以存在,是因為受到金霧滋潤,今天他在此地晉升同樣需要金霧,所以無形中搶占資源,以至於屍骸失去根本,最後只能化作飛灰。

  其實此地無比兇險,這麼多屍骸可謂大兇,然而誰叫它們在先前的鬥法中技差一籌呢?萬千鬼面成了陰魂珠,數量多到李輝都懶得去撿。

  接下來才是重頭戲。

  萬人坑中僅十二尊屍身留存下來,還有躺在玉床上的王爺。眼見有一道龍形金霧飛出,脫離潔白玉床騰空,那份顧盼自威,睥睨縱橫之姿真不像霧氣,而像一條真龍。

  李輝張大嘴等著,心說我要是把這條龍吃掉,修為能不能再長一截?兩炷香趕上入門十年的師兄師姐不是夢。

  金霧變濃,金龍出現了,首先探出一顆碩大龍頭。

  然而!!!

  為什麼會有該死的「然而」,銀蛇手鐲突然綻放銀光,瞬間吞噬了大半顆龍頭。

  「混蛋,你不是只吃法器和法寶嗎?」李輝飛身上前,將雙手背到身後,張嘴瘋狂啃咬。

  吃不過啊!差距實在太大了!!

  李輝也就吞了根龍角,銀光已經兜轉三圈,吞噬了龍頭加龍身,最後只吸到點龍尾,坐下來臉色淒苦地敲打銀蛇手鐲,心情別提有多糾結了。

  「多好的一頓夜宵,銀蛇你不講信譽,隨便玩跨界,吃法器和法寶不夠,居然硬生生從小爺面前搶走龍形金霧。」

  「話說這金色霧龍是什麼東西?」李輝舔了舔嘴唇回味龍角的滋味,忽然福至心靈,腦海億萬文字流轉,感覺自己一下子好像讀過好多書。

  「呃!」

  「山川地理詳解,大隆龍脈走勢,堪輿總章,風水經緯推論……」李輝晃了晃腦袋,這些書瞬間將他從路盲拔升到旅行家程度。

  「據說天下間暗藏潛龍龍脈,其中有龍氣誕生,如煙,如霧。從地圖上看不出扶蘇城與附近的山川走勢是潛龍格局,不過王府地下湧現的金霧應該就是龍氣,且應該不是普通龍脈那樣簡單。」

  「屍氣可以培育出僵屍來,那麼把屍體放在龍氣上,又能培育出什麼來?」李輝幾乎動念的同時,腦海中書山晃動,感覺又在嘩啦嘩啦翻書。

  不一會,《真屍道德經》與《顛倒乾坤龍魔機樞》兩部書躍然而出,答案似呼之欲出,龍氣養屍有一定機率培育出屍皇來,直接跨過低級僵屍階段擁有意識與智力,不過成功之後荼毒生靈,每過十年就要吸乾一條龍脈才會罷休。

  「明白了!龍脈也是生機,難怪千里之內湖泊乾涸,大地龜裂,寸草不生。敢情這是有人鎮住龍脈養屍,不是天災而是人禍。還好我誤打誤撞搗毀魔窟,否則真不一定養出什麼東西來。」

  李輝有些小得意,暗道:「這是萬家生佛的大好事!應該算是積德吧?而且還是大功德。」

  他剛剛這樣想,「轟」地一聲巨響,腦海中吞雲吐霧,山搖地動,也不知道何年何月存入藏經大殿的佛經冒了出來。

  「功德無量可成雲,大圓滿光明雲、大慈悲光明雲、大智慧光明雲、大般若光明雲、大三昧光明雲、大吉祥光明雲、大福德光明雲、大功德光明雲、大歸依光明雲、大讚嘆光明雲……」

  「萬千法門,明心為要,萬千行門,淨心為要。明心之要,無如念佛。憶佛念佛,現前當來,必定見佛。不假方便,自得心開,淨心之要,無如念佛。一念相應一念佛,念念相應念念佛,佛號投於亂心,亂心不得不佛。」

  「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

  「是故十方世界一切有情,聞信其名號功德,即時入正定位,生清淨安樂佛國。是故有情之類,縱令在人中,以宿報故。聞其光明名號,若信受、若稱名,即時除無量無數劫生死之罪。」

  李輝懵了,腦袋裡好像幾百個和尚正在念經,佛修也是修士,不過他們不修道只修佛。

  「打住,停下來,快停下來。」

  好不容易,這佛經平息下來,鬱悶的是再也找不到剛才那種書讀百遍其義自見的感覺了。

  「唉唉唉!我只是在憧憬,像我這種大好人,不該短命才對,你說說你們一大幫子佛經出來搗什麼亂?」李輝拍了拍頭頂,接著又拍了拍頭頂,之後抓起白髮,心中不由得靈機一動。

  「著啊!沒有人規定我不能做個俊俏小和尚,要不然這滿頭白髮太扎眼了,畢竟我的樣子還算年輕,頂著禿頭換上僧袍,那就不起眼了,說不定還能去寺廟混吃混喝……」許是受到佛經感染,李輝竟然想到去做假和尚。

  這一夜過得驚心動魄,主要是木樓彷彿懸空,隨著金霧不斷噴出,萬人坑中最後十二具屍身也開始乾癟,只是速度較慢。

  通過觀察,李輝確定地下有一股力量托住木樓,應該是屍陣的最後功效,隨著這十二具屍身逐漸消失,木樓陷落進入倒計時。

  「兩天半,最多三天此地就要完蛋,得讓樓上的年輕小寡婦避開危險。」

  李輝突然變臉,小聲嘀咕:「呸,不要毀人家清白,這王爺顯然在成婚前就死了,那就不能算小寡婦,而是雲英未嫁的黃花大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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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章  纖雲,成全我

  第二日,慕纖雲早早將丫鬟碧螺打發出去採買瓜果點心,她則微蹙黛眉,邊繡著牡丹富貴花開圖,邊想著心事。

  「篤篤篤!」

  李輝在敞開的木門上敲了三下,站在門口忍不住打量閨房,盡量放平緩說:「對不住,昨天夜裡我又做了一件事,把木樓夾層和地下大部分屍骸化掉了,恐怕再有兩天,這座木樓就會塌陷。」

  慕纖雲一楞,放下手中繡圖,眼神一眨不眨看向門外。

  「你這眼神是什麼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溫婉聲音在房中響起:「沒有責怪你,只是忍不住傷感!即便小女子與屍骸毗鄰而居,可是眼不見心為靜,我不在乎!不過,想想又覺得自私,就為了我一個人遮風擋雨,卻讓那麼多逝者受難,於心何忍?你做得好,塵歸塵,土歸土,應當超渡他們!」

  李輝撓了撓後腦勺,滿臉尷尬。他哪有那麼大本事超渡這麼多人?這些人的陰魂已經化作陰魂珠,如今收攏到一起用袋子紮好,準備出去賣個好價錢,說是不得超生才對。

  「對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李輝,字英俊,玉符宗外門顏值擔當。」

  慕纖雲略顯遲疑,眸子裡有了一絲笑意,搖頭說:「你這字號不會是自己取的吧?有失莊重,而且大言不慚用顏值擔當四個字,雖說顏值二字有趣,但是這樣與女子說話顯得輕浮了。」

  說著,慕纖雲起身,深深萬福道:「小女子慕纖雲見過先生,多謝先生為我解開謎團,昨夜我左右思量,覺得這一件件一樁樁詭秘,只有王爺已經身死,與我冥婚才能得到合理解釋。」

  「不必多禮!」李輝趕緊擺手,說:「天可憐見,什麼冥婚?根本沒有的事,如果真讓王府成功,這王爺必定屍變,到時候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吃掉你,說是供養在此地的祭品還差不多。」

  「祭品?」慕纖雲緊咬銀牙,隨即慘笑:「生不逢時,家道中落,就連冥婚也是在麻痹自己找安慰嗎?」

  「不要瞎想。」李輝一著急走入閨閣說:「你看看我,我下個月才十八歲,宗門一紙敕令把我踢出來,僅僅幾天工夫就滿頭白髮,這是遭了陰私暗害!經過診斷沒幾年好活了,現在也許只剩下幾個月,我且沒有自暴自棄,你好端端站在這,也不該放棄希望。想辦法讓自己活得更好,讓陷害我們的人著急,鬱悶,憤怒,這才有意思,有意義。」

  慕纖雲楞住,她沒想過這樣厲害的修士居然只剩下幾個月生命,而且不到十八歲,如他所說確實不該放棄,這份豁達,這份樂觀令人動容。

  「你才十七歲?」女人都是感性的,慕纖雲走到李輝近前,忍不住伸手摸向白髮,有些心顫的說:「比我還小一歲,孤身一人在外闖蕩肯定不容易!相較來說我已經非常幸運了,卻在你面前自怨自艾,實在不該。」

  「呵呵呵,沒什麼,雖然壽有缺,不過這幾天我過得很精彩!所以逐漸也悟透了,與其平平淡淡低調過一生,不如在最後的日子裡風風光光闖一回,有時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別說還挺有滋味的,尤其驚心動魄活下來,心中總會有新的體會。」李輝爽朗一笑,初出茅廬的他也曾茫然,也曾膽怯,卻都以強大意志克服下來,並以近乎每天一次蛻變的速度飛快成長。

  這就是李輝!

  這就是人送字號李英俊的玉符宗顏值擔當!

  談笑間自有一份氣度生成,鑄就了魂性,根器,魅力!讓慕纖雲不由自主地鼓起勇氣,彷彿受到感染,眼神中逐漸有了堅定與剛毅。

  二人平靜下來,這才發現彼此間靠得很近,連忙退後分開。

  李輝有些靦腆,不知道為什麼面對那些師姐師妹時很放得開,偏偏面對這個沒有絲毫修為的慕纖雲感到拘謹,也許是因為每次與對方對視都覺得那雙眼睛會說話,總是忍不住多看幾眼。

  慕纖雲則是霞飛雙頰,她第一次與陌生男子如此貼近,不,不應該算作陌生男子了,至少她知道對方姓名,而對方也知道她的名字。

  閨閣中一片安靜,二人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想到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而且還是小姐的閨房,那就更說不出話來了,直到破空聲響起。

  「有高手過來,你小心應對。」李輝出自對危險的本能反應,身形向後飄退,瞬息隱入樓梯陰影中。

  自從昨夜連續開啟第三紋與第四紋,並且異變為龍身紋,他的體質就大為提升,不單單身體抗性驚人,同時變得極為敏捷,綜合素質已經趕上外門精英弟子,差的只是經驗與閱歷。

  慕纖雲剛剛回身,來人已經穿窗而入,站在精緻的盆景左側,抬起手來輕撫枝葉,嘴角微微翹起說:「這盆景修剪得再好,終究如同籠中鳥一般,困在方寸之間,生死全握在他人手中。」

  「玉顏公主!」慕纖雲上前見禮,剛好用身體遮掩住程玉顏的視角,美目中不同往常,而今帶著警惕與隔閡,卻又很好的掩飾起來,故意帶上一絲怨氣說:「最近兩天府中似乎很不平靜,連我這籠中鳥都聽到風聲,真希望風雨再大些,毀掉這隻籠子才好。」

  「哦?毀掉籠子?」程玉顏大笑:「呵呵呵,毀掉之後呢?籠中鳥有能力在外面生存嗎?」

  「程玉顏,你今天是來攤牌的,對嗎?」慕纖雲神色凝重,她向來心細如髮,深知這位玉顏公主的脾氣秉性,不到圖窮匕見之際不會說出籠中鳥這種話刺激她,總會給人留些希望,直到親手將希望掐滅。

  「纖雲啊纖雲!」程玉顏身形一晃來到慕纖雲面前,抬手摸向對方光滑臉蛋,癡迷之中帶著艷羨與喜悅,玩味笑道:「多好的皮膚,多美的容顏!就算我以前沒有毀容,也不得不承認要稍稍遜色於你。現在好了,這張臉即將屬於我程玉顏。好纖雲,我們是閨蜜,成全我吧!」

  「你毀容?要我成全你?」慕纖雲瞪大雙眼,只覺得如此陌生,如此可怕,眼前的程玉顏欲擇人而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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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  換容顏

  程玉顏憋了一肚子話,今天索性全部倒出來。

  「我恨啊!父皇為了取悅國師,讓我像母狗一樣伺候他,可是那個傢伙根本不是人,他專以折磨人來取樂。想我程玉顏,何等姿容?何等身份?就因為對方修為高,就可以隨意在堂堂公主臉上劃出一道又一道傷口,撒上各種不同毒藥,並傳令不得解毒。這幾年來,你不知道我是怎樣熬過來的,每天午夜都會痛不欲生,要不是在你身上看到希望,我恨不得一死了之!」

  「纖雲啊!感謝上天賜予你這副美好容顏吧!要不是這副容顏,我又怎麼會處心積慮讓你們家滿門獲罪,又讓你風光嫁給一個只見過兩面的死鬼?」

  「呵呵,不必吃驚,王爺死了,不過還有機會復活,到時候他就能呼風喚雨,而我將取代你成為他的王妃。」

  「本來還要等上半年,可是要怪就怪玉符宗的小王八蛋吧!是他……是他破壞了我無懈可擊的計劃,將宗門執法長老引了出來,還追查到水牢,我被痛罵一頓不說,還被勒令回轉宗門面壁思過。」

  「狗屁,全是狗屁!什麼宗門,連弟子都不能庇護。」

  「國師一道法旨,宗門無人敢為我解毒,而那毒越來越深,再不割肉刮骨,我會成為毒人。」

  「纖雲,想不想看我現在的容顏?」

  程玉顏怪笑:「別生氣,只要看到我這張臉,你就會覺得解氣!當然,還是不看的好,反正你一門忠烈發配邊荒,死的死,逃的逃,你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目光癲狂,話語歇斯底里。

  程玉顏承認,她已經瘋了,她沒有辦法不瘋,這毒素折磨了她多年。曾經她也善良,曾經她溫柔似水,可是好人沒好報,那些最恨,最毒,最壞的人反而過得很好,她也要做這樣的人。

  慕纖雲緊咬嘴唇,一點點向後退去。

  在這種時刻,她唯一感到慶幸的是,背後站著一人。

  氣氛這麼緊張,偏偏有不速之客闖進來,噔噔噔邊上樓邊叫道:「主子,我回來了,是不是很快,中午飯吃什麼?」

  「碧螺!」慕纖雲一陣緊張,生怕碧螺撞見李輝,又怕程玉顏殺碧螺滅口。

  程玉顏微微一笑,對著步入房間的碧螺說:「來得好,我教給你的刀法可曾熟練掌握?機會只有一次,絕對不能毀了纖雲這張臉的肌理,否則你知道後果。」

  碧螺對於程玉顏出現竟然一點不感到奇怪,聽到此話急忙跪下發誓:「我碧螺發誓,定然將主子這張臉完美割下來,兩年來每天拿那些人練手,風雨不誤,兩把醫術刀已經收發隨心。」

  「你們……」慕纖雲身體顫抖,只覺得渾身發冷,她無法想像程玉顏做了什麼,也無法想像自己這個婢女拿誰練手。

  「好,你動作麻利些,我將麻醉自己,雖說修為受阻,但是殺你只需一息。」這話音令碧螺直哆嗦,想將陰冷驅散卻又不敢。

  「不會的,碧螺此生只有一個主子,那就是您,而慕纖雲只是老天爺送給您的替身。」碧螺說著,趕緊上前在貴妃椅下方用力一按。

  隨著「咔咔」機括聲出現,貴妃椅快速攤平展開,足以讓兩個人躺上去。

  慕纖雲不敢置信,自己每天橫臥的貴妃椅竟然是二人為她準備的斷頭臺。

  程玉顏點了點頭:「不錯,你這小丫頭素來會討人歡心,慕纖雲確實是老天送給本宮的禮物。」

  碧螺上去按住慕纖雲的粉頸,面目猙獰,滿眼惡毒,從衣袖中抽出一根細長銀針,在慕纖雲的顎下輕輕一刺。

  慕纖雲感覺自己如墮雲中,腳下軟綿綿不著力。她沒有時間去想李輝為什麼不出來,也沒有時間去回憶過去,在昏迷前,她看向程玉顏,想從對方眼中找到哪怕一絲過去的溫柔,可是註定要叫她失望,這雙眼睛只有瘋狂與恨意,

  「有些人活著令人齒冷,再卑微也不該沒有底限!」這話是慕纖雲最後對碧螺說的。

  碧螺冷冷一笑,對這話根本不會放在心上,只覺得慕纖雲矯情,當大小姐當得太久了,不知這世間的惡究竟有多惡。

  程玉顏躺了下來,取出一包銀針,有條不紊扎在面具周圍,隨即深吸一口氣,自語:「只有把面孔完美割除,本宮才能恢復過來。之後可以拋棄程玉顏這個身份,用慕纖雲的鳳血澆灌地下那具屍身。呵呵,龍脈鳳血加上那件死怨龍袍,必然造就出一位屍皇來,到時候我就是浩州之主,他日揮軍殺入其他州郡也不是不可能之事,不過王府老祖白海王隱在幕後……」

  「主子,先要對您的面部進行刮骨。」碧螺戴上一副薄如蟬翼手套,有些膽怯地看向程玉顏。

  「放心,本宮會使用消肌蟲,這樣你只需維護血管和雕琢面部骨骼即可。手一定要穩,本宮以道心發誓,事成之後賜你一生享之不盡榮華富貴。」

  「多謝主子成全!」碧螺動容,修士以道心發誓,即便她再孤陋寡聞也知這種誓言非同小可。

  「準備好……」程玉顏摘下面具露出不斷流膿的面孔,從腰間取出竹筒,放出二十八隻僅僅棗核大,背後生有白紋的異蟲放到臉上。

  這些異蟲受到驅使瘋狂啃食起來,每隻吞吃毒肉使身體達到桃核大小,之後便掉落地面死去。

  二十八隻消肌蟲全部死掉,剛好吃乾淨程玉顏臉上的毒肉。也就在這時,碧螺「噗通」一聲栽倒在地。

  「你……」程玉顏大驚失色,為了應對突發狀況,她自然有所準備,可是酒醉之意好像早已根深蒂固,來不及做任何事便昏睡過去。

  李輝走了出來,手中掐著玉簡,也就是他修復的醉酒符,擦了把冷汗自言自語道:「這玉簡發作起來也太慢了,要說唯一的好處就是足夠隱晦,或許配合迷情符使用才有神效,不知道隱天宗從哪得到的玉簡。」

  他走到貴妃椅旁,看向昏迷不醒的慕纖雲,再看向臉上露出白骨的程玉顏,嘆道:「多行不義必自斃!既然你那麼想做慕纖雲,我就讓你替代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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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5章  不丟本心

  慕纖雲驚醒,房間中燈光微弱,她忽然反應過來,喊道:「程玉顏,碧螺……」

  身邊忽然有人說話:「哎呀我說你小聲點,深更半夜的,你這喊聲能傳出去很遠,還好我把窗戶關上了。」

  「李輝?」慕纖雲淚流滿面,撲到溫暖懷抱中。她只是一個普通人,除了長得漂亮些,普通到不能再普通。

  這兩天經歷的一切讓她來不及喘息,她一直在努力讓自己變得堅強起來,可是當身邊人變得如此恐怖,她怕了,真的怕了!巨大孤獨感襲來,原來碧螺一直扮演著獄卒角色,而家人是因她而獲罪,心中特別難受。

  「好了,事情都過去了,現在我們要考慮的事情是如何逃之夭夭。」李輝趕緊安慰,第一次近距離接近女孩,嗅著如蘭體香,小心肝不爭氣的撲騰亂跳,想來會被師姐師妹們集體鄙視。

  當慕纖雲逐漸緩和下來,感到不好意思的時候,抬頭一看嚇得發抖:「啊,那是什麼?」

  眼前一幕挑戰著慕纖雲的神經,九顆頭顱飄在空中,嘴裡「咯嘣咯嘣」大嚼,偏偏房間內燈光微弱,影影綽綽顯得格外陰森恐怖。

  「這玩意啊?哈哈……」李輝轉念一想,說這些頭顱是自己的容易讓慕纖雲害怕,所以臨時轉變口風:「是在玉顏公主身上搜出來的東西,看它們可憐給點吃的,沒想到它們這麼能吃。」

  既然搞定了程玉顏,被她搶去的東西自然失而復得,陰陽九首前番與章天化惡鬥,尚未恢復過來。

  算起來,這四陰四陽飛頭葬地陣擁有符陣性質,本著能榨取就榨取方針,銀蛇手鐲不是吞吃龍氣了嗎?那還不趁機收點利息回來?他冤不冤?

  所以開啟了符陣,試圖利用銀蛇手鐲從符籙角度激發九顆頭顱的潛能,結果這些傢伙骨碌碌滾下樓梯,等到追到樓下才發現它們正在嚼吃陰魂珠。

  銀蛇手鐲倒是發揮了作用,連續射出九道銀光進入頭顱,之後手鐲表面黯淡下來,變成軟趴趴死蛇,竟然就這樣下工了!

  下工了!下工了!下工了,重要的事情要說三遍!

  李輝很不理解,銀蛇手鐲吃掉那麼多寶貝,有屏風,古琴,旌旗,玉閣頂層法器,還有破舊龍袍,龍形金霧。結果呢?弄出三張九紋靈感符與一張九紋燃血符,再修復了兩塊玉簡,給每顆頭顱一道銀光,這就沒了!

  沒了!

  「到底是依據何種規律兌換,難道全看銀蛇手鐲的心情?另外,本以為兩塊玉簡很神氣,可是發動起來為什麼那麼慢?難道這就是陳夢德前輩在遊記上寫了那麼多四字真言的原因?」

  慕纖雲小心翼翼回頭看去,發現九顆頭顱根本不理周圍,就是一門心思吃黑色珠子,有時候還要爭搶一番,大的欺負小的。

  並非所有珠子都是黑色,有些珠子散發出點點金光,入了頭顱口中響成爆豆,於是乎房間中刮起微風,氣息並不恐怖,相反讓人感到舒適。

  「程玉顏呢?你把她怎樣了?」慕纖雲回過神來詢問,自然而然與李輝分了開來,讓某位顏值擔當有些小遺憾。

  「沒死,放到房間角落中,還有你的丫鬟與她放在一起。」李輝緩緩道來:「等明天天亮,你戴上她的面具,穿上她的衣服帶我離開王府。幾個時辰後木樓坍塌,主僕二人葬身地穴,你從今以後與王府再無瓜葛,找個地方潛心修行,說不定可以開啟靈紋踏上修行之路。我只能幫你這麼多了,想要活下去,而且活得好,必須堅強起來,任何事情都要靠自己。」

  「讓程玉顏代替我葬身地穴,還有碧螺?」慕纖雲習慣性於心不忍。

  「最後給你一句忠告,千萬要記在心中。有些人不值得仁慈,你對他仁慈會害好多人,那麼你就是最大的惡人。」這句話震動了慕纖雲,她默然了,沒有原則的仁慈就是惡,只衝值得善良的人善良,那才是善!

  程玉顏不值!碧螺也不值!

  慕纖雲正在改變,她的目光變得格外尖銳,以十分沉靜的語氣說:「我知道了,程玉顏毀我全家,這是血海深仇,我會親手點燃這棟木樓與過去做個告別。至於碧螺,為了幫助程玉顏換臉,背後一定做了很多惡毒的事情,也該殺。」

  不是該死,而是該殺,兩個詞語的意義截然不同。

  李輝直搖頭:「嘖嘖,我就怕你這樣,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從那麼善良的女子變成兇巴巴的復仇女,這在修士之中叫入魔!所以這個劊子手還是由我來做,只需記住人生路上沒有過不去的坎,別把自己搞得殺氣騰騰的,修士修心,連心都丟了,日後還如何體會大道?」

  「這……」慕纖雲感覺自己像斷了弦,本來要搭上某種調子的,卻一下子不知所措,頭腦冷靜下來,滿身恨不得浴血的殺氣沉澱下去。

  「呵呵,來,我們做些高興的事情,這也是我最近最喜歡做的事情。」李輝微微一笑,盤坐到床上,將自己和程玉顏的家當拿出來,像個小財迷似的指著尚未打開的百寶囊說:「這些都是寶貝,修士安身立命的根本,看一眼算你的福氣。可惜老人家我頭髮全白了,程玉顏的法器便宜你了。」

  慕纖雲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個樣子的李輝既感到舒心又感到心疼,情不自禁的問:「難道真的沒辦法嗎?我是說你的壽命。」

  「不知道,聽孫叔說白沙坡天籟城有一位醫道聖手,我打算順路過去看看,希望他能告訴我什麼東西在吞噬我的壽命。」

  「這很好呀!如果不嫌棄,姐姐陪你走上一趟。」慕纖雲很難得的豪氣一次。

  「姐姐?不行,你最多做小師妹。我的師姐實在太多了,多到我記不過來,而且每一年師妹都會成為師姐,這是令人頭痛的惡性循環,深惡痛絕……」兩個人不知不覺聊了很多,彼此的心也在貼近,只是他們沒有意識到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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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6章  漏算了一隻鷹

  清晨,天濛濛亮。

  慕纖雲戴上面具,穿上程玉顏的紅色宮衣,隨意擺了幾個動作,活脫脫的大隆公主,令李輝讚嘆不已,此前還怕她模仿不來那種上位者的氣勢。

  「好,好,好,我們走。」李輝已經將程玉顏換上慕纖雲的衣衫,放倒在閣樓大樑下,並且算好角度用胳膊猛撞大樑,留下一道裂紋。

  「這就行了?」慕纖雲轉了一圈,為了脫離王府,她連平素喜愛之物都沒有帶,心中總有種私奔的感覺,既忐忑不安又覺得興奮刺激。

  「差不離!木樓陷落時衝力很大,如果這樣程玉顏都不死,那算她命大。最理想狀態是大樑斷裂撞到她的腦袋上,身上不宜有其他痕跡,這樣才能讓人把她當做你。」

  李輝佝僂著身子,已經打扮成花甲老太太,身上穿一件花襖馬甲,臉上塗脂抹粉,眨眨眼皮能掉脂粉渣。

  「我們走吧!」慕纖雲點了點頭,竟然前所未有地果決。

  走出木樓對慕纖雲來說,是新的開始。對於李輝來說,又何嘗不是?

  玉符宗與隱天宗角力,雙方弟子大鬥法,此次宗門任務波詭雲譎,聽說還有其他宗門參與。

  掃蕩玉閣那天夜裡,隱天宗好多高手到來,扶蘇城內風聲鶴唳,碧螺回來提及此事時,特意說到章天化,說因小賊一句戲言,可把曾經「赫赫有名」的採花大盜搞慘了,隱天宗十五名聚靈期弟子對他展開追殺,不知道最後結果如何。

  同時,李輝這個名字也越傳越廣,說他離開玉符宗時做了假帳,攜款潛逃。而此人之前動用公款購買高階靈符,甚至還有厲害符器傍身,在棲霜鎮搶了師兄的寶物,實在是玉符宗碩鼠。

  不用問,消息肯定是金不斷和鄭天翔放出來的,所以李輝這個小帳房即便離開宗門,也避免不了背黑鍋命運。

  甚至李輝能夠猜到,金不斷一定把近年暗帳上所有缺口往他身上扣。另外,宗門法器閣低階法器被毀事件,多半已經追查到他身上,如此一來破解帳房銅鐘法器也就成為可能。金不斷還想不明白這裡面的事情嗎?那他就白做外門總管這麼多年了。

  隱天宗也在通緝李輝,額前一束白髮,這麼明顯的特徵還用調查嗎?

  恥辱啊!玉閣遭到小賊洗劫,這等於在打隱天宗的臉,更何況傳說執法長老失去了一件高階法寶,究竟事情底細如何,目前都在猜測之中……

  王府內,李輝低眉順眼,跟著慕纖雲向前走。

  「什麼人?」

  巡邏隊衝上來,猛然看到面具與宮裝打扮,連忙躬身行禮,不敢上前。

  慕纖雲背手冷哼,做出一副生人勿近樣子,看都不看這些人一眼,其實心裡別提多緊張。

  二人大搖大擺,路上暢通無阻,可見程玉顏在王府的威勢,那真是說一不二,即便留守修士見到這張面具,也快速移開目光,生怕觸公主師姐的霉頭。

  就這樣,即便有人見到公主帶著一名花甲老太太,也不敢上前盤問。

  慕纖雲是弱質女流,平常又較少鍛煉,所以當遠遠看到王府大門,已經走到腿軟腳軟,氣勢明顯不足。

  李輝小聲說:「這裡有兩名修士坐鎮,寧肯走慢些,也別露出馬腳,快要成功了!我們就要離開王府了。」

  王府大門的飛簷斗拱上倒掛著兩道身影,男的是劉峰,女的自然是小師妹,二人沒有守好玉閣,所以被罰到這裡守門,每天晚上都要倒掛練功。

  「咦,劉師兄醒醒,劉師兄快醒醒,你看程師姐耶!這麼早她要出門,還帶著一個頭髮花白老奶奶。」

  「少管閒事。」劉峰閉目靜修,雖說與程玉顏同門,但是他從未與對方說過話,不像小師妹跟誰都熟,跟誰都說得上話。

  「呵呵呵,悶罐子,活該一輩子找不到女修。」小師妹如風鈴般倒掛,眉開眼笑看向程玉顏。

  李輝有些鬱悶,沒想到在王府大門遇到這二人,與慕纖雲硬著頭皮走過去,果然要出事。

  不省心的小師妹搖動身體,十分興奮的打招呼:「程師姐早上好,這個老奶奶是誰?你今天怎麼不騎小安啊?是不是小安在傷心,她生的五隻寶寶都被小賊害死了。不對,寶寶出生要與母鷹分開,這樣才方便馴化,小安大概還不知道自己的寶寶遇害吧?」

  「騎小安?鷹?」李輝面色一變,心中預感不妙。

  說時遲,剎時快,高空傳來一聲怪嘯,緊接著巨大風壓出現,排山倒海氣勁攻來,白色巨鷹鎖定慕纖雲,帶著無盡敵意。

  「不好,我漏算了這隻鷹。」李輝反應何等迅速?「砰」地一聲化作殘影,在地面留下兩個深深腳印,抓住慕纖雲向旁一帶,手中揚起地黃塵暴刀,頓時黃沙如噴泉向上,與正在俯衝的白影碰撞。

  危急關頭,李輝展開青木八卦盾。

  轟鳴聲一瞬間破開沙泉,轟得他連連後退,就見小半盾牌開始燃燒,大量符籙瞬間化為灰燼。

  「好強的畜生。」

  李輝喘息的工夫,破空聲響起,湛藍長劍攻到近前,砰然刺穿一張又一張符籙,青木八卦盾瘋狂燃燒,劉峰出手就是可怕殺招。

  「滾,再敢攻擊,我滅了程玉顏。」李輝抓住慕纖雲,在外人眼中這就是程玉顏,要做出被脅迫的樣子。

  「啊!小賊,原來是你。」小師妹異常激動,滿城都在找這臭賊,她還在納悶,怎麼就憑空消失了呢?想不到臭賊如此大膽,居然從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王府,還抓住了師姐做人質。

  劉峰握拳,覺得無比憋屈,發出怒吼:「該死,你就不能和我好好打一場?」

  「行,以後有工夫的。」李輝趕緊將地黃塵暴刀插入地面,白色巨鷹掠過之後,身形攀升正醞釀第二擊。

  「塵暴,給我爆,爆,爆!」

  李輝飛快掐出指訣,朝著地黃塵暴刀上主脈符籙點去,腳下轟然開裂,裂紋不斷延伸,土地瘋狂沙漠化,冷風獵獵,塵土飛揚。

  「轟,轟,轟……」沙塵暴出現,將王府內外五六里地瀰漫進去,白鷹失去攻擊目標,李輝捨了一件符器急速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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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章  假剃度與真出家

  慕纖雲第一次經歷鬥法,那種操縱天地之力,尖峰時刻決定一切的對抗。每次呼吸之間驚心動魄,接近死亡瞬間忽然掠動離開的場景給她留下深刻印象。

  原來鬥法這樣氣勢磅礴!

  原來鬥法這樣非同凡響!

  凡人之力根本無法與之抗衡,難怪修士決定著世間一切。

  老實說,這次虧大發了,那可是一件全由四紋靈符製造而成的優質符器,李輝擔心敵方高手殺到,所以不得不搞出這種大場面。

  「我們去哪?」慕纖雲臉色羞紅,李輝拉著她瘋跑,她第一次與男人手牽手,簡直刻骨銘心。

  「當然去寺廟掛單啊!我想過了,當和尚最安全,否則我這滿頭白髮走到哪都拉風,誰叫咱風流倜儻呢?」

  「還貧,修士不會易容術嗎?」

  「師妹,你聽誰說的?我要是會易容術至於這麼麻煩嗎?我的樣子還年輕,滿頭白髮扎眼。」

  「去,誰是你師妹?人家還不知道適不適合修行呢!」慕纖雲十分驚奇,二人移動速度明明很快,她卻一點不覺得累,還能泰然自若說話。

  當然不累啦!李輝一直用拂雲龍爪手帶著她,否則就憑這腿腳,到中午都別想趕到寺廟隱藏。

  也就盞茶工夫,二人來到一家名叫靜慧園的店鋪外。

  夥計剛掀起門板準備開張,忽然感覺一道冷風從身邊經過,忍不住打了個激靈,睏勁一下子醒了大半。

  「我們來這裡做什麼?」慕纖雲覺得奇怪。

  此刻,二人穿過前堂走入後院,這裡佈置得清新雅緻,小橋流水,錦鯉魚塘,在靠近廂房的地方特意培育出幾叢細小青竹,更顯別緻。

  李輝笑道:「嘿嘿,這裡可是好地方,很多女子前往光孝寺求子,會被知客僧告知到靜慧園求取一張送子符,如果肯於廣結善緣掏出大把銀錢便有機會住進這座庭院,求子得子,求緣得緣,甚至求官都未必不可!」

  「這麼靈驗?」慕纖雲連忙看向周圍,想要看出一些不同來。

  「當然靈驗嘍!我觀察了兩天,把那張異瞳靈感符都用掉了,看到僧人繪製送子符時,使用春藥做媒介,善信買回去積極行房,自然懷孕機率大增。而這周圍廂房中所用檀香有很強的迷魂作用,住進來的女眷全都便宜夥計了。至於求官更好解決,這家店鋪就是光孝寺大方丈開的,我親眼看到他派人取走扶蘇城官員送來的孝敬。」

  「哼,原來是藏污納垢之所。」慕纖雲橫眉冷目。

  李輝莞爾一笑,其實他覺得此地還好,有求有得如同買賣。這兩天看得多了,心態隨之發生變化,那些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在家裡境況堪憂,甚至不得不同意丈夫在外面胡天胡地,買來送子符到底是個機會。至於夥計借種也是看人下菜單,登記客人詳情,保有底線不敢胡來。

  再有官府這塊,光孝寺明顯在培養潛在勢力。受龍脈養屍影響,外面赤地千里,可是扶蘇城依然正常運轉,背後隱隱有光孝寺的影子,能做到這點難能可貴。

  出身不同,觀察角度與所思所想自然不同。李輝吃過百家飯,是粗糙大手給他的一塊塊硬饃熬命,這才辛苦活下來的。他太知道家家戶戶有本難念的經了,有時因為生不出兒子,公婆狠心逼死兒媳,為兒子再娶一房都正常。

  這萬家燈火有出彩的地方,也有陰暗的地方,正如光芒之下必有黑暗,善人做著惡事,惡人照顧孤兒,沒有真正的善,也沒有真正的惡。

  慕纖雲心有靈犀,看向李輝的時候,總覺得對方身上散發出出塵意味,氣質比她曾經看過的那些得道高僧還要出眾,可是這位「得道高僧」接下來做的事情讓她凌亂了。

  李輝衝入廂房翻箱倒櫃,嘴裡嘟囔道:「應該就在這裡,二十扎符紙總共能有兩千張,即便在玉符宗,也價值二十張銀錢符了,放到外面價格起碼翻倍。」

  不多一會,二十扎符紙到手,李輝喜笑顏開講道:「這些和尚真浪費,做最低劣的藥符,卻用上好符紙,怎一個財大氣粗了得!而且僧人繪符,簡直是對製符業的侮辱,估計也就保持月把藥效,要是由我來繪製,保證藥效增加數倍,並且可以長久封存,兩年後使用都能龍精虎猛,喜得貴子!」

  「呵呵,瞧把你能的,不問自取是為賊!難怪叫你小賊。」慕纖雲笑罵,感覺自己好久沒有這麼放鬆和開心過了,從那座木樓走出來好像整個天地都開闊了。

  「嘁,迂腐,不是說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嗎?所以女子與小人應該處於同等階位,又比小賊好多少?」

  「你,你,你……」慕纖雲感覺跟不上李輝的思維,這傢伙慣會胡攪蠻纏。

  「二十扎符紙好少,不過光孝寺或許有進貨渠道,我得想辦法搞清楚。」李輝邊琢磨,邊給自己剃頭髮,剛剛剃了幾下就被纖纖玉手按住,從指間傳來溫暖。

  「你真想好了要剃度?」

  「不是真剃度,是假剃度避難懂不懂?我還沒給老李家傳宗接代呢!當然,也許來不及了!」

  慕纖雲面色一紅,搖頭說:「即便假剃度也與佛祖有緣,我會為你向佛祖祈求讓你順利度過難關,也祈求讓你多子多福。」

  「什麼意思?」李輝一楞。

  「我知道城中有家尼姑庵,主持師太人不錯,你是假剃度,我卻要真出家。」

  慕纖雲今日見識了修士鬥法才知修士界有多麼危險,她不想拖眼前男子後腿,所以毅然做出決定,本以為李輝會勸,不料對方點頭說:「你真貼心,我做和尚你就去做尼姑,可真出家未必比得上假剃度,你怎知尼姑庵就不是大染缸?如果寧靜致遠,何必把庵堂設在扶蘇城?」

  這話令慕纖雲心頭一顫,感覺自己成了井底之蛙,對這世間種種沒有能力去應對,就聽李輝說道:「你為我剃度吧!庵堂可以去,帶髮修行即可!深居簡出打坐修煉,如果你感受不到靈氣,就在城中購買府苑安頓下來,他日我壽盡會拜託你做幾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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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章  貧僧法號英俊

  李輝很掛念初霞山老少,更掛念粗獷豁達的二哥和溫柔體貼的大嫂,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帶著財物離開棲霜鎮。

  感嘆自己命運多舛,身在暴風驟雨之中,如果真的活不下去,那麼就只有拜託慕纖雲,日後想辦法關照初霞山,又或者讓初霞山老少到扶蘇城討生活。

  三千煩惱絲飄落地面,不過並未帶走煩惱,心中反而想得更多了。

  李輝不可能出家,他貪戀紅塵,喜歡在紅塵中打滾。離開玉符宗出來闖蕩,剛剛見識到波瀾壯闊的修士界,剛剛在製符上有所進步,又怎能放得下?何況華服美食他所愛也,即便真的出家,也是個六根不淨的酒肉和尚。

  這靜慧園中有現成的僧人用品,各色僧衣,各式念珠,還有三戒包和羅漢鞋,甚至連袈裟和禪杖都有賣,自有野寺假和尚追捧。

  慕纖雲為李輝選了一件青黑木蘭僧衣,外面披上百衲僧袍,胸前掛檀香木念珠,腳下踏一雙羅漢鞋,斜背羅漢包,再配上一隻木缽,配合那種出塵意味,好一名氣質絕佳佛門僧人。

  「唉!這次我可是下了大本錢,希望安安生生畫幾天符,想我玉符宗弟子,製符才是主業。」

  李輝齜牙咧嘴,做和尚要做全套,頂著一顆禿頭沒有戒疤算和尚嗎?旁邊插著一根手指粗細佛香,這就要給自己「上刑」,心裡念叨:「佛祖您看,我多誠心,保佑初霞山老少吧!還有保佑我多多製符,爭取能夠符籙控場。」

  「嘶……」錚明瓦亮腦袋上烙下六個戒疤,還好是六個,而不是高僧大德的九個,那樣痛苦會翻倍。

  「齊活!」

  李輝道貌岸然地站起來,雙手合十對慕纖雲說:「檀越稽首了,小僧這就趕往我佛寶剎掛單。」

  「呵呵!」慕纖雲掩嘴輕笑,肩膀跟著抖動,她從小到大不曾見過這麼有意思的小子,笑著說:「檀越是施主的意思,稽首是出家人的禮節,不過僧人不常用,道人倒是常稽首,通常突顯鄭重,你上來就稽首會嚇壞人的。」

  「咳!」李輝輕咳一聲化解尷尬,撓著光禿禿後腦勺說:「錯了,應該是檀越有禮了,我最好去修閉口禪,那樣省麻煩。」

  正此時,懷中有一物顫動,李輝面色猛變,壓低聲音說:「有高人正在搜天索地,你趕緊把程玉顏的衣服脫下來,之後出去投靠庵堂。記得往臉上貼幾顆痣,再用頭髮遮遮面,要不然這模樣會成大麻煩。」

  「我曉得,你要小心。」慕纖雲穿著兩套衣物,很快完成變裝,李輝帶她出門之後立即分開。

  兩個人在一起,目標太大了,也不知道王府木樓那邊有沒有曝光。單單出門這會工夫,懷中那顆從屍骸脊椎骨中敲出來的金色珠子就顫動三次。雖然沒有使用靈感符觀看,李輝卻肯定有透明絲線在周圍來回掃動。

  這透明絲線很有可能就是神識,起碼要到凝元後期才能凝聚,那是比聚靈更高的層次,還好找到這樣一顆珠子,否則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李輝不緊不慢,手托木缽向前走去,許是他相貌不俗,路上居然有少婦媚眼含春,快步追來送上兩個饅頭。

  「多謝檀越!」

  剛剛走了半條街就開張,在這不好的年景裡不知道要羨煞多少「貧僧」。

  等站到光孝寺大門前,斜背羅漢包已經快要堆放不下,饅頭,炊餅,點心應有盡有,木缽中還盛放著大碗豆腐湯。

  吸溜一口,李輝覺得這豆腐湯的味道還不錯,剛好早上沒吃飯,趁著湯還算溫熱,就著一張炊餅大吃。感覺整個人變精神不少,並未察覺懷中金色珠子閃過一抹金光。

  「真奇怪,為什麼有種比吃山珍海味還好的感覺?」李輝正在納悶,掃地的小沙彌無比震撼走過來,雙手合十道:「請問大師從何處而來?」

  「呃,貧僧從該來的地方來!」

  李輝暗道自己機智,遠的說從玉符宗來,近的說從王府來,可是這話能說嗎?看來和尚自稱貧僧有道理,為啥呢?嘴貧唄!他這就進入狀態了。

  小沙彌滿臉恭敬,正要說話,結果眼前這位腦後似有佛光高僧遞給他兩個大饅頭,還衝著他眨了眨眼,這是什麼情況?

  李輝微笑,佛門這套他懂,就是不知道用饅頭賄賂小沙彌合不合適,或許應該換成兩個豆包?

  「大師前來本寺所為何事?」小沙彌不敢怠慢,覺得這兩個大饅頭必有深意,儘管早飯吃得有些撐,卻已決定等會克服一下領會大師意圖。

  「貧僧雲遊四海,仔細算來已有五十載,途經寶剎心有所感,覺得應該歇歇腳了,還不前面帶路?只需片瓦遮頂即可!」

  小沙彌咋舌,五十載呀!看起來最多三十歲,眼角皺紋都不明顯,而且生得光明偉岸,相貌出眾。如此高僧大德肯定受師傅看重,由自己引入必得嘉獎。

  李輝頜首含笑,不過很快就笑不出來了,進入寺廟後看著破落僧舍很想問一句:「你們方丈那麼有錢就讓小爺住這個?」

  小沙彌帶著歉意說:「大師,這裡就是我們寺裡最差的禪房了,片瓦遮頂實在做不到,知您雲遊苦修,卻也不該太苛責自己。」

  李輝很想再說上一句:「我沒苛責自己,是你這個小混蛋苛責本大師。奶奶的,我那是客氣懂不懂?比銀蛇手鐲還摳門,難道這就是僧人常態?」

  「對了,敢問大師法號?」

  「這,貧僧法號……」李輝懵了,什麼都裝備齊全了,居然忘了最重要的法號,正想著該給自己取什麼法號好,嘴裡自然而然就帶出「英俊」二字。

  沒有辦法,在玉符宗這就是他的諢號,心中覺得跟法號也差不多少,可是沒成想說了出來。

  「大師法號英俊?英俊大師?」小沙彌凌亂了,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法號,不過看著那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再看如此相貌,泰然自若,寶相莊嚴,頓覺這法號還真叫對了。

  自打這一刻起,光孝寺多了一名英俊大師,前來進香少婦多了六倍,簡陋禪房變得格外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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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9章  蓮花法雲生

  五日後,晨霧瀰漫。

  光孝寺小沙彌悟淨打著哈欠套牛車,車上六隻大筐裝著饅頭,炊餅,點心,每只筐都冒了尖。

  「好睏啊!英俊師叔真是的,不設功德箱求取錢財,偏偏讓善信敬奉這些,還要我每天早起套牛車。」

  「師侄,這是功德哦!師叔特意分你一些,每當你套一次牛車,想想那些因這些食物吃飽飯的孩子,開不開心?」李輝手持念珠,安心靜氣說道。

  「不開心,那幫乞兒早死早托生,我悟淨有天資能修行,腳下已經快要生出法雲了,等湊夠九朵法雲就能等覺,總有一天做到方丈。」

  「呃,眾生平等,你不該如此。」李輝搖頭,這光孝寺從上到下不在乎功德,只在乎錢財與修行。法雲期相當於靈動期,等覺期相當於聚靈期,之上斷妄期等於凝元,再之上竟然殊途同歸,與天下修士一樣修婆娑,修萬象,所以這光孝寺就相當於不入流宗門,聽說背後站著佛宗,具體是大隆哪家佛門就不得而知了。

  李輝和小沙彌說不明白,什麼慈悲為懷,什麼愛惜飛蛾紗罩燈,那都是糊弄百姓的,想一想能用輕紗做燈罩的寺廟,它至少不缺錢。

  晨霧之中,車軲轆「滋拗滋拗」直響,小沙彌回去補覺去了,老黃牛向前緩緩走去。

  等到日頭驅散大半霧氣,李輝來到位於城東邊緣的殘破荒屋。

  聽到車軲轆聲,好多小腦袋從斷壁殘垣中探出來,臉上帶著欣喜與期待看向牛車。

  不用李輝招呼,十幾個半大小子衝出來,從牛車上把東西搬下來,跳下車時連連躬身行禮。

  「好了,好了,舉手之勞,不必感謝。」

  李輝笑臉迎人,心中卻清楚,眼前這十幾個半大小子表面恭敬,如果遇到好欺負的人,拿刀就能把人捅了,然後搜刮錢財棄屍荒野,也許還會衝著屍體呸上一口,然後洋洋得意離去。

  不過,他們到底管著百十來名乞兒。

  雖說這些乞兒每日進項都受他們盤剝,卻也充當著保護傘的角色,為百十來個孩子遮風擋雨。

  所以李輝在光孝寺只收食物不收錢財,因為收了錢財也到不了這些孩子手中,那樣毫無意義!

  其實送食物減輕這些乞兒頭的負擔就相當於送錢了!部分精緻點心還能拿去賣,也是條財路。

  李輝走入乞兒當中盤坐下來,聽他們邊吃邊說城中的大事小情,孩子們知道大師喜歡聽奇聞異事,所以善解人意地添油加醋說上一番,希望牛車每天早上都能來。

  今天是第四天,李輝並未動用兜裡兩張九紋異瞳靈感符遠遠窺視王府,怕有高人能夠反向追查視線,所以通過這些小乞丐拼湊情報。

  四天以來他至少確定五件事。

  第一件事,王府木樓已經塌陷,造成了大面積坍方,至於程玉顏是否活命,那就不得而知了。

  第二件事,隱天宗大部分高手於兩天前離去,從王府飛起二十多隻白色巨鷹,這種場面剛好讓兩個小乞丐看到。

  第三件事,五名少女在家中失蹤,官府全力追查,在其中一名少女家中遇到黑面大漢,衙役皆不是此人對手,此人像是師兄高玉虎。

  第四件事,連續三天早上出現霧氣,一天濃過一天,有人看到霧氣中有鬼物出沒,而且每次鬼物出沒時,空中都有符紙飄過。

  第五件事,兩天前通往白海的紅葉谷傳出巨響,兩家商隊灰頭土臉回來,說泥石流已經封住去路,要想去白海只能繞路走鐵葫蘆山。

  「大師,我妹妹生病了?您會不會治病?」有一個髒兮兮小女孩跪倒在李輝面前,滿臉希冀地看向和藹可親和尚。

  「哦,生病了?那趕緊去燒水。」李輝伸手入懷摸出三顆甘露丹,對小女孩說:「把這些丹藥放到熱水中化開,不單單你妹妹,給其他孩子也喝些。」

  三顆丹藥落到女孩手中,李輝忽然覺得胸口一熱。

  「怎麼回事?這顆黃色珠子在發光發熱?」李輝低頭看去,只見金光從胸口透出來,他急忙伸手入懷將珠子抓在手中,不料掌心一痛,左臂上顯現出大量光紋,龍爪紋竟然自動開啟。

  「嘶,怎麼回事?」李輝大吃一驚,就聽「噗通噗通」,周圍這些小乞丐見到此等異象全都跪拜下去,包括那十幾個乞兒頭,剛才或許對女孩手中丹藥有心思,現在則嚇得不敢抬頭。

  不等回過神來,左臂又是一痛。

  光紋細細密密交織,左臂上的靈紋竟然多了一顆帶有氤氳氣霧的黃色珠子,正好抓在龍爪中。

  與此同時,四方靈氣匯聚。

  李輝趕緊起身,看到腳下出現一朵蓮花狀白雲,緊接著就像開花一樣,又開出一朵來,之後是第三朵與第四朵。

  「這怎麼可能?法雲?四朵蓮花狀法雲。我只是假和尚,也沒有修煉和尚功法,為啥會出現法雲?」心裡無比糾結,等到左臂龍爪紋隱沒,四朵蓮花狀法雲跟著消失,只剩下一眾小的時不時抬頭好奇看他。

  「大家趕緊起來,貧僧施捨丹藥,偶有突破,不需跪拜。」李輝揮手之間,乞兒們被一股柔和力量托起,更覺大師神異。

  「快,把丹藥化開給你妹妹喝。」年紀最大的乞兒頭衝著小女孩說,然後來到近前再次跪拜。

  「小子羅重八,懇求常伴左右聆聽大師教誨。」這半大小子滿臉坑坑窪窪麻點子,還有一個常人無法企及大下巴,讓李輝看得直皺眉,心說:「想我英俊大師玉符宗顏值擔當,怎麼會收下你這妖物?還常伴左右,夜裡做夢都會嚇醒!」

  「孩子,你有向佛之心是好的,不過看你塵緣未了,做個俗家弟子好好修行吧!」李輝心地善良,不想打擊半大小子積極性,另外這百十來號小傢伙需要人照顧,所以勉為其難,捏著鼻子收個俗家弟子,有這層關係也好安心留些錢財。

  聽到這話,麻臉小子羅重八「砰砰砰」一口氣連磕了九個頭,比拜祖宗都心誠,把臉皮薄的李輝磕得十分不好意思,輕咳一聲說:「咳,為師給你些丹藥強身健體吧!」

  正這時,「嗖」地一聲震響,城中升起一溜強光,「噼哩啪啦」爆了開來,在空中交織成一面青濛濛令牌,李輝心中震撼:「玉符法牒?凡玉符門下都要前往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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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0章  玉符宗的反擊

  羅重八看向急匆匆離去背影,高興的捶了捶拳。

  「大哥,你要去做和尚?」幾個小弟互相看了一眼,有些拿不準主意。大哥去當和尚,由誰來做老大?

  「呵呵,沒聽大師說嗎?我塵緣未了,做個俗家弟子修行就好。」羅重八讚道:「果然是大德高僧,潤物細無聲!我本來就沒有做和尚的心思,可是看大師寶相莊嚴,還真生出些嚮往。」

  手下幾名小弟傻眼,只覺得大哥高深莫測,你這是想做和尚呢?還是不想做和尚呢?

  有激靈小弟問:「大哥,這和尚剛才說得好聽,要給大哥丹藥強身健體,結果一轉眼就跑了。」

  「笨蛋,看不出來嗎?師傅臨時有事,肯定與天空升起的令牌有關。」羅重八學著大人模樣摸著下巴說:「再說跑了和尚跑不了廟,隨便打聽一下就知道師傅在哪,明早跟我去還牛車。」

  「令牌?什麼令牌?」幾個小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大哥說什麼。

  羅重八突然楞住,心想:「這些小弟不會合夥騙我,那麼只有我和師傅能看到天空令牌?」

  再說李輝,從小巷出來已經戴上假髮,任由染白的一束長髮垂下蓋住半邊臉,身上穿回玉符青衫,腰間繫上百寶囊,左手手腕戴好九兜鏈。

  回想玉符法牒升空方位,他腳下生風,以最快速度尋找集合地點。

  為什麼如此急切?那是因為有好處呀!

  玉符法牒出現之後,前三名趕到弟子會得到數量不等的符籙和空白符紙,等於宗門投放過來的獎勵包裹。

  在過去五天當中,李輝已經將二十扎空白符紙總共兩千張全部消耗掉。即便使用血墨和上好符筆,成符率也低得可憐,繪製出來的金劍符與金鐘符還不到四百張。

  準確數字是三百七十五張!成功率連五分之一都不到。

  李輝不敢想像使用朱砂和普通符筆繪製,成功率會低到何等令人髮指地步!

  不過,自從看過銀蛇手鐲將普通靈感符和燃血符,轉化成九紋靈感符和九紋燃血符,就深深記住了那種感覺,所以試著繪製靈感符和燃血符,成功率高於其他,可是這沒用呀!

  九紋異瞳靈感符可以反覆使用,空紋繡符繪製的燃血符還剩下二十張,暫時不用製符。若非繪製金劍符的成功率一直都在緩慢提升,真要崩潰了。

  「快,快,快,距離我應該不遠,可惜雙腿沒有開啟靈紋,否則速度還能提升不少。」李輝風馳電掣,普通人只當一陣狂風刮過。

  近了,那是一座酒樓的頂樓,只有玉符宗弟子才能看到的符光微微閃爍。

  酒樓僅三層,李輝躍身踏在一樓的飛簷上,身形快速躥升,揉身就從三樓窗戶擠了進去。

  沒想到他快,有人比他還快,站在一圈散開的符光之中,回頭冷笑:「哎呦,這不是把宗門和隱天宗弟子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李師弟嗎?隱天宗那樣找你都沒有找到,結果人就在扶蘇城享清福,反倒把老子逼得上躥下跳。」

  李輝衝向第二圈符光,美滋滋站定之後抱拳:「章師兄啊?外界傳聞不足為憑,前番與師兄離別,輝甚是想念!每當想起師兄符籙控場,就按捺不住激動心情。呵呵,有機會你我師兄弟二人再比劃比劃?同門切磋受益匪淺啊!」

  「臭小子……」章天化面相猙獰,不過心中警惕,暗道:「才幾天不見,這小子給人的感覺似乎變得不同了,能坑金不斷,能坑隱天宗,手中必有仰仗,雖然我也不差,逃過了隱天宗內門弟子圍剿,但是消耗太大了,眼下不宜再起紛爭。」

  腳下符光一波強過一波,在符光之中隱有字符流轉。

  不多一會,破空聲響起。

  倩影飄入酒樓,李輝微微一怔。這名女子冰冷淡雅,雖未給人生人勿近感覺,卻好像時刻提醒別人,她不願說話。

  「白玉蓮?」章天化舔了舔嘴唇,眼睛色瞇瞇移動,當想要仔細打量女子胸口時,身體忽然僵住,鬢角流下一滴冷汗。

  恍然之間,李輝也感受到一絲異常,心想:「這女子就是外門最為低調的師姐白玉蓮?今天第一次見,人如其名啊!膽大包天的章天化竟然在流冷汗,嚇得不敢多看一眼,當真少見。」

  三人腳下符光加速轉動,頭頂上隱有光束打來。

  就在李輝準備接好處的節骨眼上,風聲獵獵,兩道身影翩然而至,為首一人有著一雙少有的金色眼瞳,容貌俊逸,鄭天翔恭恭敬敬跟在此人身後,如同一個小跟班。

  當鄭天翔看清在場之人,大聲叫道:「李輝?終於找到你了。」

  「原來是鄭師兄,你我二人當真有緣,想不到在這扶蘇城還能相見。」李輝咧嘴一笑,露出潔白牙齒,氣死人不償命。

  鄭天翔擼袖子就想動手,卻被金瞳男子攔了下來:「慢著,人還沒有到齊,宗門那邊特意將隱天宗執法長老和大部分隱天宗內門弟子引走,正是為了一舉肅清扶蘇城敵人。這些天我費盡苦心,在城中悄悄設下黃泉鬼河枉死大陣,隱天宗弟子會被引來,本宗弟子必須全力迎戰。」

  「什……什麼?黃泉鬼河枉死大陣?」鄭天翔不由得瞪圓雙眼,無法控制住身體顫抖。

  他總算知道這位金師兄連日來外出做什麼,找李輝只是個幌子,連他都欺瞞過去,真正目的是為了設下玉符宗最為兇狠的符陣。

  金瞳男子微微翹起嘴角看向李輝說:「在宗門,我被幾個傢伙盯著,要不是李輝真做了那些事情,我身為金家人,還真不好脫身。呵呵呵,我金銘揚豈會為了一條小魚跳出來?玉符宗遭逢大劫,這是生死存亡,也是我輩修士崛起之機,沒有足夠多的鮮血奠基哪能平步青雲?」

  「來吧!師弟師妹們,無論你們是何出身,無論你們觸犯了哪條門規,只要今天能成功斬殺隱天宗弟子,那麼以前一切既往不咎。」金銘揚張開手臂,似在擁抱大家笑道:「來吧!隨我感受大戰氣息,生當做人傑,死亦為鬼雄,從這一刻開始,我玉符宗會對敵人反擊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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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1章  六小齊聚

  樓外陰風陣陣,霧氣突然激增。

  金銘揚轉頭看向角落,只聽一聲嘆息。

  黑面大漢高玉虎走了出來,此前無人知道他已到來。與此同時,窗外傳來嬌叱:「哪裡來的魑魅魍魎?敢在我煉羅紗面前耍威風。」

  「煉師姐也來了?」李輝微微皺眉,本以為有便宜可占,結果立刻就要戰鬥,宗門顯然算計好了,不給弟子任何避戰機會。

  再看這個金銘揚,貌似為了宗門奔波,真正意圖極為可疑。

  煉羅紗抬起美腿跨窗而入,掃了一眼在場之人,如水蛇般遊走到李輝身邊,嘻嘻嬌笑著等待符光傳送。

  「嗡……」光束幻滅,從上方掉下來一條五兜鏈。

  「哇!居然直接給了條兜鏈,宗門很少有這麼大方的時候,師弟趕快看看有什麼。」煉羅紗歡叫,滿頭卷髮垂到腰際,傲人上圍靠得非常近,野性中帶著嬌羞嫵媚,讓李輝大感吃不消。

  章天化和白玉蓮也拿到兩條手鏈,不過按照先後順序是六兜鏈與四兜鏈,二人幾乎沒有任何遲疑,點指放出包裹來。

  李輝這邊得到五個包裹,打開看過後大為動容。

  第一個包裹中放著三十扎總共三千張空白符紙,不是普通符紙,而是玉符宗特有的羽化青符。

  符紙不是黃色的,而是少有的青色。

  據說玉泉山望天崖上有一種渾身青羽鳥雀,是玉符宗全盛時期從海外引入異種,經過一系列複雜培育,使這種鳥雀羽毛製造的符紙可以大大提升成符機率。

  有說提升三成的,也有說提升五成的。

  具體提升多少因人而異,不過不管怎麼說,使用這種青色符紙製符,成功率肯定會大為提升。

  第二個包裹中仍然放著空白符紙,比羽化青符品質還要高,僅僅五百張,是玄黃紙裁剪而成。

  玄黃紙太名貴了,即便以玉符宗底蘊,每年產量也極為有限,數量比空紋繡符還要少。提升成符機率也就罷了,真正珍貴之處在於有一定機率使各階靈符背面生出特異靈紋。

  第三個包裹中放著兩塊血墨和兩方硯臺。

  李輝已經用掉半塊血墨,正不知道用掉後到哪去買,沒想到宗門急人之所需,這就送來了!

  至於兩方硯臺也是好東西,由海紋石雕琢而成,對繪製水符和血符有很多好處,比現在用的普通硯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第四個包裹和第五個包裹才是真正急人之所需,全由三紋銳金符複合編製而成的符劍,以及百張銀錢符,十張金錢符,還有五十張四紋青松符,三十張六紋雲雀符,二十張各類藥符。

  李輝二話不說將三十張青松符,十五張雲雀符和十張藥符送到煉羅紗手中。

  由於符籙等級越高,製符成功率越低,所以就算宗門再大方,給六紋靈符也已到極限。七紋靈符與八紋靈符通常都是單張,不可能成批量供應。至於九紋靈符?內門弟子手中或許有,卻稱得上鳳毛麟角,能存下五六張就算不易了!!

  煉羅紗看向手中靈符,瞇起媚眼喜滋滋的說:「親親好師弟,你是不是對師姐有意思呀!居然對師姐那麼好?」

  李輝不由得苦笑:「師姐別玩了,等會要拼命呢!這裡能信得過的人只有你,東西再好也要有命去用,我怕不等我用就會被幹掉,到時一切皆休。」

  「哼,有師姐在,看誰敢動你。」煉羅紗掃視一圈,根本沒有看章天化,而是鎖定了金銘揚。

  章天化心中一陣納罕,煉羅紗此前對他可是很忌憚的,此次出現總覺得不同,至於哪裡不同說不清楚,在嫵媚之中似帶著一點空靈。

  白玉蓮得到的四兜鏈只比李輝少了五百張玄黃符紙,她將所有東西平分開來,忽然遞了出去。

  令人驚奇的一幕出現了,白玉蓮身邊蕩起漣漪,伸出一隻手接過東西,之後這隻手再度消失。

  「咦?你是……」

  金銘揚感到無比震驚,居然有人躲過偵查,隱身進入這間酒樓來。即便黃泉鬼河枉死大陣剛剛開啟,想要悄無聲息也很難。

  看著大家驚疑,白玉蓮說話了:「諸位可知莫星河莫師兄?我們二人先前約定,平分所得。」

  「莫星河?」金銘揚心中微凜,並未流露出任何表情。

  說起莫星河來,與白玉蓮相似,在外門都很低調,不過沒有人敢招惹他,就算內門弟子對他都諱莫如深,皆因此子戰力驚人。

  宗門內幾場只有少數人知道的爭鬥,莫星河皆取得勝利。很多長老有意收他為徒,他卻遲遲沒有突破靈動期,經過一段時間沉澱下來,今時今日究竟達到何種程度,無人知曉。

  這個莫星河除了神秘,還是神秘!

  連話都不說,面也不露,拿了白玉蓮分給他的東西,之後銷聲匿跡,可是剛才伸手卻又昭顯自己存在,似在點醒大家少打白玉蓮的鬼主意。

  章天化張了張嘴,他得到的好處最多,能風緊扯呼自然不怕,問題是現在他走不掉。李輝和白玉蓮都有搭檔,唯獨他老哥一個人。

  鄭天翔看向章天化手中六兜鏈,皮笑肉不笑的說:「呵呵呵,章師兄,原來你就是赫赫有名的採花大盜章天化,佛說捨得捨得,有捨才有得,以你得到好處最多,今日我們要與隱天宗弟子惡戰,如果不團結一心,後果不堪設想。」

  「就憑你也配到我章天化口中奪食?不堪設想你老母,滾!」章天化陡然放開氣勢,從雙臂到前胸後背,再到雙腿,最後前額,漸次亮起光紋,片片光羽翻飛,只見他騰身而起,身形突然之間消失。

  金銘揚看向光羽飄落的地方,有些詫異地說:「這是可以反覆使用的九紋隨風飄去符?不過這就想脫離黃泉鬼河枉死大陣,未免太天真了。」

  高玉虎收回目光,從旁邊拿起鋤頭扛到肩膀上,大步向樓梯口走去,竟然連一句話都沒有說。

  玉符宗六名腦海記錄藏經大殿典籍的外門弟子,竟然在今天聚到一起,差一分晚一刻都不會如此齊整,暗中好像有一隻無形大手操控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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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2章  惡鬼當道

  煉羅紗神色凝重的提醒:「小心章天化,這傢伙居然開啟了靈動第七紋,他應該滯留在六紋很長時間了,一旦跨過這條線便不可限量。另外,他能從那麼多隱天宗內門弟子圍剿下逃出生天,必有一項極為出眾本領。」

  李輝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會小心。

  突然,酒樓外響起一連串暴鳴聲,就聽章天化大吼:「隱天宗的小兔崽子,你們傻啊?自己往陷阱裡面衝。」

  「天殺的,真是玉符宗弟子搞的鬼,我說我怎麼迷路走過來。」喝罵聲不絕於耳,至少十名隱天宗弟子到來,與章天化惡戰。

  金銘揚閃身坐到一張寬大躺椅上,袍服向後飄飛鋪展到地面,仰頭大笑道:「哈哈哈,黃泉鬼河枉死大陣既稱枉死,只要在大陣波及範圍內,誰又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即便門下弟子避開玉符法牒,在枉死鬼勾引下,也會與隱天宗弟子對決的。」

  鄭天翔連忙單膝跪倒,拍馬屁高呼:「師兄勞苦功高,運籌帷幄,談笑間強敵灰飛煙滅,乃我玉符宗之幸,他日必定縱橫修士界。」

  「哈哈哈,說得好!」金銘揚看向白玉蓮和李輝,淡淡說道:「你們也下去迎敵吧!不要給我玉符宗丟臉。」

  隨著話音傳播,只見窗外出現一隻隻斑駁骨手,正衝著酒樓內不停勾動手指。李輝和煉羅紗同時察覺有異,忽被霧氣籠罩,等到二人再次出現時,已經來到街面上,且相距數十丈之遠。

  「師弟……」煉羅紗剛剛呼喊一聲,二人之間便生出霧氣,等到李輝快步追過去,非但沒有追上半道人影,連街面景象都變得恐怖,好像荒廢了無數歲月的荒城,到處都是殘破與冰冷。

  僅僅片刻工夫,李輝就遇到一人。

  此人滿頭小辮子,臉上畫著彩繪,身上破破爛爛,看打扮不像隱天宗弟子,反倒像鐵葫蘆山那邊的修士。

  二人同時楞住,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見霧氣從四面八方飄來,又有幾道身影趕到,或臉上畫著彩繪,或腰間別著金算盤,情形詭異。

  酒樓之上,鄭天翔低眉順眼問道:「師兄,您這就將李輝放出去?這小子要是跑掉怎麼辦?」

  「跑?往哪跑?」金銘揚滿臉不屑,他是真的不屑,把對方當成一名逃奴,他連看都懶得多看一眼。堂堂玉符翹楚,怎麼可能把目標定得那麼低?這黃泉鬼河枉死大陣來自宗門,落到他手中自然要榨取出最大利益才行。

  這時,酒樓之外響聲不斷,那根本不是十幾人或者幾十人鬥法,更像數百名修士大戰,嚇得鄭天翔瑟瑟發抖,腦子一片空白看向這位金師兄。

  「呵呵,是不是被大場面嚇到了?扶蘇城可不僅僅我玉符宗和隱天宗這點修士,三門四宗都有弟子前來,他們暗中觀察伺機而動。除此之外,其他宗門也有人來,不過這些人以撿便宜為主,大魚很少。反正肅清一個也是肅清,肅清兩個也是肅清,何不多打些獵物?所以就連做法器生意的光祿閣掌櫃,和背後有佛宗支持的光孝寺禿驢,都被我拉了進來,數百名修士亂戰,就算裡面有聚靈期,運氣不好很快也會隕落。」

  「什麼?」鄭天翔都快尿褲兜子了,心中哭叫:「怎麼會這樣?這金銘揚瘋了?為什麼得罪如此多宗門?我與他在一起,事後肯定受到牽連。」

  金銘揚厭惡地看了鄭天翔一眼,冷森森罵道:「笨蛋,聽清我說的話,三門四宗都在針對玉符宗,你以為宗門還能存在多久?不借勢盡早為自己打算,到頭來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鄭天翔受到極大刺激,他不相信玉符宗會滅亡,總覺得宗門最後付出一些代價後,肯定能支撐下去,隱忍百年等到他們這一代人成長起來,到時候再慢慢清算。

  其實,這也是宗門大多數弟子的想法,不相信玉符宗這種龐然大物會迅速敗落,就算掙扎也能掙扎個百年。

  包括李輝此前都沒有往大廈將傾上想,只是覺得宗門不好混了,應該轉移陣地去避難。直到確定宗門將藏經大殿典籍搬到他的腦子裡,這才恍然意識到危機有多麼可怕,卻還是覺得以宗門底蘊能堅持個三年五載。

  玉符宗長久以來紮根在弟子心目中的印象,根深蒂固。大家都覺得宗門神通廣大,除了宗主和長老,更在大隆朝野安排了官位,這種宗門會被推倒,誰信?

  金銘揚顯然觸及了玉符宗的核心機密,屬於少數掌握大勢之人。他信奉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發,視低階修士為魚兒,無論小魚還是肥魚,今天要借宗門之勢一網打盡……

  亂了,外面徹底亂了。

  空中到處都是虛影,發出尖叫,發出唳嘯,或從身邊劃過,或直接撲上來啃咬,陰森森鬼霧填滿整個扶蘇城,有些地方伸出一隻隻白骨手臂,有些地方走出整具屍骸。

  街邊已經死去多年的大樹搖晃枯枝忽然活了,樹下敲鑼打鼓,有隊伍前去迎親,新郎的面孔腐爛了大半,眼珠子耷拉在外面。

  扶蘇城的城牆更熱鬧,無數身影衝上城牆與另外一群身影廝殺,他們從城頭打到城中,不停廝殺,將百名修士捲入爭鬥。

  「鬼,惡鬼,全是惡鬼。」

  「快,不要讓他們靠近,這是過去無數歲月死去的亡魂,受到催發成了鬼物出來害人。」

  「殺,不管你們是什麼東西,全都給老子化作殘渣!」

  鬼霧越來越濃,修士轟擊陰魂惡鬼時,總會誤傷到其他修士,於是修士與修士也開始亂戰。

  李輝蹲在牆角,額頭上貼著九紋異瞳靈感符,腳邊四朵玄妙蓮花法雲環繞。

  每當有惡鬼衝來,四朵法雲總會爆發出一抹金光將惡鬼衝得「噗嗤噗嗤」亂響,在飄起大量黑煙後,惡鬼突然變得安詳起來,雙手合十衝著牆角一拜,似得到滿足,帶著微笑緩緩消散。

  「我不是和尚,我真不是和尚!」李輝哭笑不得,每當搞定一隻惡鬼後,腳下的四朵蓮花狀法雲就會生出一絲金光將他襯托得寶相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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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3章  鬼河盡頭

  兩名修士身負重傷,倒在不遠處。成群惡鬼撲了上來,在二人身上啃咬。

  「嗡嗡嗡……」腳下四朵法雲歡快轉動,帶著顫動投射出大量金光將一隻隻惡鬼從嗜殺狀態拉回來,使他們面帶安詳消散。

  李輝不管這些,而是眼睛直勾勾盯住兩名修士手中的法器。

  「著呀!我得未雨綢繆,喚醒銀蛇手鐲。這黃泉鬼河枉死大陣好生厲害,以這張靈感符之能也不能完全看透,視線最多延伸出去百丈左右,而且隱隱看到符籙的影子,等到這些符籙被激活,陣勢威力起碼翻上五倍。」

  想到這裡,李輝彎腰跑到兩名修士身邊,看到他們的胸口幾乎被掏空,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附近鬼霧噴吐,又有轟鳴聲過來。

  李輝手腳麻利地摸屍,邊摸邊想:「在這種環境下,加上陣勢刻意挑撥引導,活下來的修士全是精英,真正惡戰應該在半個時辰後開始。」

  不多一會,李輝退回牆角,老老實實按兵不動,絕對不出去瞎跑。

  觀察了好一會,基本上可以確定,身在鬼霧之中會不知不覺滑行。滑來滑去很容易遇敵,如果滑入亂戰地帶,或者遇到不久前經過街口的迎親隊伍,相信就算腳下有四朵法雲也會死得很難看。

  雖然沒有試過,但是李輝無比確定,自己搞不定那支迎親隊伍,不知道鬼霧有沒有把光孝寺那幫和尚裹進來,如果兩邊相遇就有意思了。

  沒工夫瞎想,兩隻百寶囊,三條五兜鏈,這就是兩名修士的家當。

  把東西倒出來查點,李輝頓時醉了,怎一個窮字了得!

  除了二人手中低階法器,百寶囊中再無半件。兜鏈中全是世俗金銀,既不是棲霜銀,也不是龍鱗金。想到那幫小乞丐,遂將雜物勉為其難收起來,唯一看得上眼的東西是兩隻用於傳訊的精巧機關鳥。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李輝又開張了。四名修士拼殺,在五十丈外同歸於盡,也不知道多大仇多大恨,殺得身體四分五裂,怨氣之深連惡鬼都不願靠近。

  還好李輝及時跑了過去,否則這四名修士的怨魂極有可能轉化成惡鬼,甚至更為兇戾的猛鬼。

  這次收獲八件法器,銀蛇手鐲終於有了一絲活氣,不過緊閉著雙眼。李輝記得銀蛇手鐲吃掉屏風和吃龍形金霧時,明明是睜著眼的,看來這就是最大不同。

  估計四人大半身家都在八件法器上,所以百寶囊和兜鏈中極為匱乏,僅幾瓶丹藥還算合用。

  閒著也是閒著,李輝拿出筆墨紙硯。筆是筆鋒接近紫色的上好符筆,墨是鮮紅色血墨,紙是剛剛得到不久的羽化青符,硯是海紋石雕製而成寶硯。

  就在這處牆角,符筆飽蘸血墨,落在青色空白符紙上。筆走龍蛇,鐵畫銀鉤,似雕刻一般將酷似短戟的符號烙印上去。

  銀蛇手鐲閃了一下,符成!

  李輝回味剛才的感覺,將符籙翻過來觀看,只見生出兩道閃電狀裂紋。

  「二紋金劍符,紋成似閃電,應該有速度加成!」

  「可惜品階太低,相當於開啟靈動三紋的修士全力一擊,只有像章天化那樣將低階靈符巧妙搭配,形成強有力控場才能力戰外門精英。」

  這只是第一張符,算是練手之作,李輝扎下心來,開始瘋狂繪製。

  銀蛇手鐲微微閃爍,成符率竟然達到百分之百,顯然它在發揮作用。

  並非每張金劍符都出閃電裂紋,但是李輝隱隱感覺到自己要突破,正在向三紋靈符發起挑戰。

  果不其然,當製成五十張二紋金劍符後,筆下出現一張三紋靈符,烙印在符紙上的短戟符號似沖天拔劍,散發出凜冽與寒冷。

  「難道說繪製金劍符要感受劍氣與劍意?」李輝有些明白了,不過他沒有停手,勢要將瘋狂進行到底,筆下開始斷斷續續出現三紋金劍符,等到繪符百張以後,基本上每一張都是三紋。

  沒有失敗,成功率達到了令人無法置信的百分之百,不過銀蛇手鐲閃爍的光芒開始不斷減弱。

  李輝不願錯過機會,察覺體內靈力匱乏,從百寶囊中取出小葫蘆,仰頭吞服了三顆用於溫養靈力的養靈丹,又把隱天宗培育靈田的玉質龜殼拿出來,放到胸口加快靈力恢復速度。

  做好準備後,他又沉浸到製符狀態中。

  當第二百二十六張金劍符出現,已經從三紋躍升到四紋。李輝深深吸了一口氣,有些不捨地停住符筆,銀蛇手鐲已經不再閃爍,十件低階法器帶來的好處到此為止。

  看著自己辛苦了半個時辰的傑作,李輝臉上露出笑容,摸向銀蛇手鐲暗道:「還行,用十件低階法器換來百張二紋金劍符和百張三紋金劍符,在同階靈符中品質沒得說,就交易價格來說小有賺頭。如果可以的話,以靈符換法器,不斷加強製符熟練度,有機會成為製符大家。」

  眼前似出現一條金光大道,卻忘了自己使用的符紙可不是市面貨。不等他多想,鬼霧一下子變得黏稠起來,即便有九紋異瞳靈感符,視線也收縮到三十丈內,並且感到腳下不斷震動。

  那不是震動,而是鬼霧如潮,正在順著街道席捲。

  街道如河道,鬼霧如河流,這就是黃泉鬼河枉死大陣的真面目,無論修士,還是惡鬼,如同順流而下魚兒,向著同一方向匯聚。

  「轟……」

  渾身一震,當李輝停下來發現自己站在一座廣闊庭院中,附近站著二十幾名修士,不等大家看清彼此,啃噬聲,呼喊聲,嗚咽聲,悲哭聲從四面八方襲來。

  巨響不斷,李輝這裡二十幾名修士還算幸運的,很多修士夾雜在惡鬼僵屍中出現,為了活命立刻爆發殺手鐧,瘋狂向人多地方突圍。

  然而過去歲月當中,扶蘇城不知道多少人慘死,單單那些守衛城牆和攻打城牆的鬼軍就無邊無際,全部隨著鬼霧落入此地。

  「該死,這裡是鬼河盡頭,所有鬼物都會過來。」說話修士下一刻就被猛鬼抄起,張開大嘴生吞活咽。

  忽然光明大放,響起誦經聲,鬼霧送來十幾個胖大和尚,有修士高呼:「是光孝寺禪師。」

  「嘎嘣嘎嘣……」聲響瘆人,庭院中泛起白光,十幾個大和尚還沒有反應過來,身體一下子四分五裂,斷手腸子拋飛,嚇壞了附近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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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4章  傳說中的制霸?

  「怎……怎麼了?」

  「那是禁制,我說怎麼瞧著這裡眼熟,原來是光祿閣後院!」

  「就是那個賣丹藥和法器的光祿閣?娘的,光祿閣修士呢?讓他們趕快關掉禁制。」

  真有光祿閣修士回話:「關不掉,本來下個月要舉行一場小型地下拍賣會,總店那邊派人將東西送來後立刻開啟陣勢,受到強烈攻擊大陣會自行開啟,就算我們掌櫃的也無法關掉。」

  「小心!」

  白光又起,發出「嘎嘣嘎嘣」聲,瞬間絞殺了數十道鬼影,看來並非針對修士,而是無差別襲殺,直到陣法和禁制損毀為止。

  李輝嘖嘖稱奇:「這黃泉鬼河枉死大陣居然把城裡賣丹藥和法器的地方給捎帶上了?鄭天翔跟的人很有氣魄呀!搞了幾百名修士不過癮,還打光祿閣的鬼主意,而且光祿閣剛好將一場拍賣會物品封存在此地,這個時候打劫簡直就是神來之筆。換做我,有宗門支持引開隱天宗高階修士,手中掌握如此厲害符陣,估計也會無法抑制生出些許心思來,不過這傢伙好血腥。」

  這之後,修士與鬼物一波接著一波到來。

  光孝寺可不僅僅十幾個大和尚,剛才那些大和尚腳下法雲稀薄,等真正厲害和尚到來,只聽禪杖上銅環「嘩啦嘩啦」直響,震懾住大片鬼物。

  八朵法雲騰起,李輝遠遠觀看,發現這些和尚的法雲並非蓮花狀,而是模糊華蓋模樣,似乎隨時都要散開。

  「慈雲大師威武,趕快到慈雲大師身邊集合。」修士們成了一窩蜂急湧而去,相對於光祿閣後院陣法禁制來說,真正威脅還是層出不窮鬼物。

  遇到單個鬼物或幾隻惡鬼,大家有的是方法將其消滅,可是數量成千上萬誰受得了?不要說靈動期了,就算聚靈期也吃不消。

  李輝拿出前幾天繪製的金鐘符,差不多能有五十多張,豪氣地激活使之化作符光,全部拍在自己身上。

  從遠處看去,升起一口虛濛濛大鐘,將青衫修士罩了進去,氣得一眾修士咬牙切齒,心說誰這麼奢侈?與鬼物惡鬥到現在還能拿出如此多防禦靈符,你就不能發發善心分給我們幾張?

  有修士故意往李輝近前湊,覺得可以利用這小子當肉盾。結果不少人打鬼主意,以至於聚攏來十幾號人物,大家你擠我,我擠你,反而守在虛濛濛大鐘附近成了肉盾。

  驀地,庭院內白光大盛,「嘎嘣嘎嘣」聲掃過之後,鬼物也好,修士也罷,實力不夠者就像割麥子一樣倒伏下去。

  太慘了,庭院中修士數量減半,鬼物數量減少更多,能留下來的全是猛鬼厲鬼,普通惡鬼銷聲匿跡了。不過經過這一輪可怕殺伐,陣法禁制力量大為減弱。

  就在這時,鬼霧橫空而來,吐出十幾道身影,白玉蓮正與人激戰。

  只見白玉蓮陷入圍攻,李輝掃了一眼發現圍攻者當中有那個劉峰,還有隱天宗小師妹,心中決斷:「這些修士來自隱天宗,不管怎麼說我出自玉符宗,不能眼睜睜看著同門隕於敵手。」

  他這邊探手進入百寶囊,想出手為白玉蓮分擔壓力,不料白玉蓮輕叱一聲,變戲法似的抓出幾扎符籙,看都不看往空中一拋。

  五六百張靈符飄浮,白玉蓮的雙臂散逸大量金紋,她化作千手觀音,玉手掐出指訣點向每張靈符。

  「我滴個天!」

  別人或許不知道五六百張靈符同時爆發有多大威力,李輝卻大致猜得到,肯定量變引發質變。

  「嗚嗚嗚嗚……」烏雲出現,速度快得不可思議,將十幾名隱天宗弟子籠罩進去,隨即李輝瞪圓眼睛,看到白玉蓮又扔出去數百張靈符。

  「我辛辛苦苦才湊了幾百張,還不夠這姑奶奶扔兩次的。等等,這些靈符是?四紋引雷符?」

  「咔嚓,咔嚓,咔嚓……」天搖地動,白玉蓮前面製造的烏雲只是媒介,此時此刻百道閃電出現,百道之後又成百道,如同電蛇在烏雲中亂竄,向著周圍殺去。

  李輝趕緊臥倒,那可是數百張四紋引雷符,難怪白玉蓮得到宗門禮包時,看都不看一眼就把靈符分給莫星河。

  「這位姑奶奶實在太有貨了,四紋和數百張掛鉤,肯定不是買來的,而是她自己製符得來。」

  「咚咚咚……」頭頂上虛濛濛大鐘響個不停。

  閃電屬於無差別攻擊,雖說圍攻白玉蓮的隱天宗弟子承受了大半電擊,但是洩露到周邊區域的閃電也不少,尤其對鬼物起到很大剋制作用。

  「噗通!」有隱天宗弟子跌倒,整個人不停抽搐,身上血肉模糊,瞧這樣已經出氣多進氣少。

  「噗通,噗通!」又二人倒地,同樣血肉模糊,其他修士大叫:「馬師兄,程師兄,林師妹。」

  劉峰手持湛藍長劍向後疾退,手臂上全是傷口,身上衣物早已崩潰,前胸後背顯露出淡金色虎紋。至於那位小師妹,早在閃電出現的一剎那轟飛出去,撞上院牆生死不知。其他隱天宗弟子都很狼狽,看向白玉蓮時除了恨意,還有忌憚。

  李輝靈光一閃,暗道:「行雲布雨符?沒錯,就是行雲布雨符,主要用於灌溉靈田,卻拿來製造烏雲。引雷符,用於製造法器時淬煉器身,通常引來一道手指粗細雷電即可,卻與烏雲配合模擬自然氣候,形成恐怖雷暴輻射四方,對敵人形成完美壓制。白玉蓮自己沒事應該是及時用了避雷符,這難道是傳說中凌駕於控場之上的符籙制霸?」

  「井底之蛙了,以前眼界太窄!符籙之道千變萬化,隨心組合,只要別出心裁就能碾壓同階。」

  忽然,耳邊隆隆作響,聲浪從遠處傳來,有人發狂怒吼道:「是誰?誰敢滅殺我隱天宗弟子?」

  在場很多修士居然站立不穩,少數修士眼角流血,差點當場暈厥過去。李輝連忙往身上猛拍符光,都是金鐘符,暗道高手來了。

  並非所有隱天宗內門弟子離去,還有二人留在扶蘇城內,怒吼之人叫陳天戈,乃隱天宗煞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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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5章  靈動戰聚靈

  聚靈期與靈動期究竟有哪些區別?李輝並不知曉。

  他身負龍爪紋,前胸後背異化成龍身紋,別看僅僅開啟四紋,在身體強度上實已不輸於那些靈動七八紋普通修士了。不過與莫星河等人相比還有一定差距,無論自身閱歷,還是對戰力的打磨都相差不止一籌。

  聚靈期修士確實可以碾壓靈動期,問題是玉符宗弟子有些特別!

  符籙是個好東西,有些符籙就連普通人都能使用。它沒有使用法器時那麼多限制,或許投入多些,製符不太容易,卻能越級鬥法。尤其在修為低微時,生死關頭往往因一張靈符而翻盤。

  玉符宗的生意非常好,不比什麼都經營的光祿閣差,所以無論在朝廷,還是在修士界都頗有勢力,想讓這種宗門滅亡,難!

  偏偏隱天宗就敢捋虎鬚,也不知道誰給他們的膽子。拋開李輝這種初出茅廬小子,向來低調的白玉蓮都不覺得隨手滅殺對方宗門弟子有什麼不妥,因為這就是玉符宗的威儀,誰敢挑釁就滅了誰。

  李輝長期處於底層,因此小心翼翼慣了。換做外門精英弟子,他們才不會小心翼翼,我沒有去惹你,你應該感到幸運,你怎麼還敢來惹我?

  「聚靈期?」此刻白玉蓮微微挑眉,從腰間第二隻百寶囊中掏出一疊符籙,正是宗門送來的四紋青松符。

  熟練的動作,揚手拋出二十五張青松符。雙手如蝴蝶翩翩起舞,白玉蓮點指激活靈符,瞬間形成二十五道青松虛影將自己緊密包圍起來。

  又見她隨手一甩,十五張六紋雲雀符翻飛,並未激活化作符光,而是小心埋伏下來。

  如果以為這就完了,那真是大錯特錯。

  李輝看得直傻眼,靈符在這位白師姐手中好像不要錢似的,左甩一沓右甩一疊,有隱入鬼霧消失不見的,有遁入地面蟄伏的,還有直白飄在空中的,沒有一千張符也得有八百張,而且品階都不低,令人眼花繚亂。

  如此一來,隨便招惹白玉蓮就相當於千名靈動五紋甚至六紋修士全力出擊,誰看到誰眼暈。

  隱天宗的陳天戈徐徐走來,到了近前面色發黑,心說:「哪蹦出來的小娘們?沒聽說玉符宗有這號人物,怕是玉符宗內門弟子的符籙儲備都不過如此,關鍵是誰也不知道這小娘們兜裡還有多少乾貨。」

  「嘿嘿嘿,玉符宗弟子真是好樣的,前有小賊李輝禍害王府,盜取我宗門長輩賜予王府的法寶,又有採花賊章天化公然挑釁我宗內門弟子,現在居然擺下陣勢坑殺如此多修士,試問這天下還有沒有公理?」陳天戈顛倒黑白,慢慢提升氣勢,他在悄然準備對敵手段。

  別看白玉蓮平素低調,說話卻氣死人不償命,美目之間帶著冷酷道:「符籙就是我宗公理。」

  陳天戈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對方沒有迴避,而是直接回答他。這回答好絕,符籙就是玉符宗公理,言外之意在這公理之下哪管他人死活?

  「哼,多行不義必自斃,玉符宗的劫數到了。」陳天戈探手向前抓去,靈氣迅速匯聚,化作鋪天蓋地大網向前飛去。

  「大網?看起來好像蜘蛛網,這就是聚靈期手段?」李輝顯然有些失望,要知道聚靈期修士高過靈動期整整一個大境界,就讓靈氣聚攏成大網?

  然而,當大網觸及白玉蓮所在區域時,飄在空中的靈符微微一顫,無論如何催動都沒有反應。

  看到這一幕,李輝嚇得夠嗆。因為同樣使用靈符,所以他很容易將自己帶入,站在白玉蓮的角度看待此戰。如此一張大網定住了預先設置好的靈符,甚至使已經激活的青松符都失去效用,對方還不長驅直入?

  陳天戈出手了,即便有大網「黏住」靈符,他也不敢隨意踏入白玉蓮十丈以內,近千張靈符的集火效應可不是鬧著玩的,所以他使用法器。

  眼見一支金色箭矢出現,單單一支箭沒有射箭的弓,卻發出「咄」地一聲響,好像被勁弩射出去,化作模糊殘影刺向白玉蓮。

  空氣「滋滋啦啦」輕響,這支金色箭矢非常霸道,摧枯拉朽,颼然洞穿了白玉蓮的身體。

  就在李輝以為白玉蓮完了的時候,「噗」地一聲輕響,金色箭矢刺穿的身影化作一張紫瑩瑩靈符,斷為兩半飄落地面。

  「什麼?」陳天戈大驚失色,沒有想過自己會失手。然而就在下一刻,淡淡黃光從他的脖子後面一閃而過。

  這道光來得太快了,也太突然了,以陳天戈聚靈期修為竟然沒有時間反應,等到他把腦袋轉過去,愕然發現腦袋是轉過去了,可是身子沒有轉過來,口中驚恐大叫:「不,是誰殺我?」

  李輝看得清楚,地面上嵌著一張粗糙的黃色符紙,這就是斬殺隱天宗聚靈期高手的奪命武器。

  陳天戈的人頭掉落,「骨碌碌」滾到一旁。

  這一幕驚呆了在場所有人,陳天戈沒有殺成敵人,反而將自己搭了進去,眾目睽睽下頃刻間授首,聚靈期的威風呢?聚靈期的壓制呢?

  不等大家尋找是誰滅殺了隱天宗內門弟子,「砰砰」震動由遠及近,鬼潮中有兩人正在大戰。

  又有人被鬼霧沖到庭院。

  婀娜多姿身影不停揮舞輕紗,擋住敵人手中利劍時,濺射星星點點火花。眼見輕紗邊邊角角殘破,距離損毀已經不遠,她抵擋得越發吃力。

  「煉師姐!」李輝死死盯住煉羅紗的敵人。

  這是一名束髮男子,身形飄逸,手臂修長,時不時聚攏靈氣到背後化作彎鉤形藍色鳥喙。

  就在煉羅紗捨棄輕紗試圖擺脫長劍之際,對方背後鳥喙如勾玉旋轉,使她的身形微微一頓。

  又一名聚靈,此刻李輝多多少少看出聚靈期與靈動期的不同。

  聚靈期也在使用靈紋,不過是引天地靈氣前來顯化,自身幾乎沒有消耗,可以持續不斷加持作戰。換做靈動期修士就差遠了,只能消耗體內靈力支撐靈紋顯化,且做不到持久,兩者相比高下立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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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6章  厲鬼迎親

  眼見利劍刺破輕紗來到眼前,煉羅紗急忙催動體內靈力,使體表綻放絲絲縷縷光紋,似交織成無邊無際沙漠。

  「煉師姐的靈紋是五行靈紋中最普通的黃沙紋?」李輝微微一怔,隨即吃驚,煉羅紗身前似變得廣闊無邊起來。

  那劍明明已到眼前卻隔著茫茫沙海,使這一劍想要刺中目標變得極為困難。與此同時,兩張靈符閃爍,在煉羅紗手中化作精神抖擻雲雀向束髮男子飛去。

  「哼!」束髮男子冷哼,絲毫不在意兩隻雲雀靠近,手中利劍硬是追加速度,變不可能為可能,強行突破阻礙刺向煉羅紗前胸。

  太快了,太強了,煉羅紗面色一變,斷喝:「爆!」

  「轟轟」兩聲悶響,靈符所化雲雀爆了開來,她借助爆炸產生的威力向後疾退,衣袖和胸衣被斬碎,眼見就要露出雪白玉峰。

  藍色鳥喙旋轉,硬是壓制住雲雀爆炸。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二人身上,很少有人注意到李輝動了,身形極快。

  「疾!」

  猛然一聲輕喝如敲擊在心間,李輝已經站到煉羅紗身前,為師姐遮掩春光乍洩,左手持符器青木八卦盾,右手不停彈指以暗器手法打出靈符。

  儘管他做不到白玉蓮那種誇張手速,雙臂儼然幻化成千手觀音,可是有暗器的底子在,雙手練得極為靈活,靈符一張連著一張不帶間隙,飛出一丈遠化作金色劍光向敵人猛射。

  「嗖,嗖,嗖……」先是數十張一紋金劍符,束髮男子只是輕輕一劃拉,沒有一道金色劍光能靠近他。然而不等他向前,二紋金劍符迸發成劍光已到。

  「砰,砰,砰……」劍光激盪,帶起點點光碎。

  以束髮男子之能,這二紋金劍符同樣不夠看,不過三紋金劍符已在路上,凜冽劍氣掀起狂嘯。

  數十張三紋金劍符出手,這種程度的攻擊足以稍稍阻擋束髮男子的腳步了。利劍與金色劍光激盪,響起刺耳「鏘鏘」聲。

  「你是玉符宗李輝?」束髮男子立起雙眼,手中利劍快了半分。要知道隱天宗派出大量人手找了好多天,撒出去的內門弟子回來後得知李輝根本沒有離開王府,就在眼皮子底下搗鬼。

  執法長老胡海全掛不住面子,他明明動用神識仔細搜索過王府,卻沒有發現端倪。

  這說明什麼?說明李輝身懷一件躲避神識搜索的寶物。這種寶物對隱天宗弟子來說,比什麼都重要,可以配合修煉很多功法,束髮男子顯然知道內情,所以他迫不及待想要將此子擒住。

  「師弟!」煉羅紗嬌軀輕顫,能有這樣一名男子在危難間挺身而出擋在她身前,心中感動。

  李輝可不認為這位狡黠如狐的煉師姐邁不過眼前這道坎,他站出來固然有維護的意思,真正用意卻是來抱敵人大腿的。

  為什麼說抱敵人大腿呢?因為靈感符一直貼在額頭上,可沒有拿下來。就在剛才,鬼霧劇烈波動,視野進一步縮小,腳下變得滾燙,四朵蓮花法雲彷彿遇到剋星嚇得蟄伏,連一絲氣息都不敢外洩。

  這時,耳邊響起敲鑼打鼓聲,鬼霧一下子激增,三四丈內看不到人影。李輝下蹲,用手托住煉羅紗的蠻腰將她背了起來,然後不退反進向束髮男子衝去。

  「啊!」煉羅紗倚靠在寬厚背部,感覺渾身酥軟,除了驚叫一聲,也不問對方幹嘛!從後面摟住李輝的脖頸,儼然一副聽之任之表情。

  變化太快,突如其來,束髮男子橫眉冷目,對準李輝就刺了過去。

  「轟……」只此一擊,青木八卦盾斷裂小半,數十張靈符自行燃燒,撐起濛濛青光守護二人。

  「好強,再來兩下,青木八卦盾就掛了!」李輝心中震撼,聽著敲鑼打鼓聲越來越近,不及多想,雙手一張接著一張向身上貼金鐘符。

  儘管這些金鐘符的品階不高,可是好歹有個數量,那是一張不留全部貼到身上。接著取出開戰前,宗門送來的四紋青松符,也都一張不留貼到身上,並且掐出指訣隨時準備激活。

  「那支迎親隊伍?」束髮男子面色陡變,他之前在鬼霧中廝殺時,聽說過有一支枯樹放出來的迎親隊伍十分可怕,不過具體有多可怕他沒有掂量過。

  「鏘鏘鏘,噹噹噹,鏘鏘鏘,噹噹噹……」隊伍敲鑼打鼓,本該是喜樂,卻夾帶著一種難以形容哀愁!新郎官坐在高頭大馬上,面孔腐爛得厲害,眼珠垂在眼眶外面,搖搖晃晃,似在左顧右盼。

  八抬大轎向前,轎夫身材魁梧,面孔並未腐爛,而是青面獠牙,渾身上下彷彿散發著兇焰。

  「孽障,多少年過去了,竟然還敢出來為禍一方。」佛光繚繞,寶幢雲集,木魚聲突然壓制住敲鑼打鼓,百多名大大小小和尚到場。

  「是光孝寺智苦方丈。」

  「太好了,終於把這幫禿驢盼來了。」

  「吼……」新郎官忽然張開大口,衝著佛光所在噴出黑光。

  只聽「叮叮噹噹」亂響,木魚聲戛然而止,寶幢散落了一地,大大小小和尚哭爹喊娘,哪裡還有剛才的威風?

  「這個?」眾修士傻眼。

  隨著迎親隊伍到來,鬼物一下子變得瘋狂起來,不管不顧衝向修士。數十尊猛鬼從束髮男子背後衝來,逼得他不得不抽劍回擋。

  場面亂得驚人,鬼霧帶來最後一批修士,朦朦朧朧不見陽光,喊殺聲和慘叫聲此起彼伏……

  李輝背著煉羅紗,既不遠走也不靠近,就跟著束髮男子與數十猛鬼戰團,每當新的鬼物加入進來,他總能依靠異瞳靈感符先一步看到,然後趕緊避讓開來,讓能者多勞,他則跟在旁邊觀戰,絕不多摻和。

  鬼霧太濃,連惡鬼都看不清彼此,甚至有厲鬼自相殘殺相互吞噬。

  儘管李輝的視野一縮再縮僅剩下周圍十五丈左右,可那也有十五丈,總比什麼都看不到強。

  煉羅紗「咯咯」輕笑,實在沒有想到事情變得如此有趣。雖然受到鬼霧遮掩,她看不到束髮男子情形,但是聽聲音就知道對方陷入一場突如其來惡戰,小師弟這份隨機應變夾縫求存的本事還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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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7章  鬼潮

  「天隱修羅劍,滅!」

  霧氣中傳來怒吼,李輝看得清楚,束髮男子衣袂飄飛,頭頂上忽然出現一把巨劍,此前無論追殺煉羅紗,還是面對金劍符,他都沒有顯露過此劍。

  「滅,滅,滅,滅……」束髮男子背後藍色鳥喙叼住巨劍劍柄,旋轉之際向外絞殺,數十尊或大或小鬼物無一倖免,身體分崩離析。

  「嘶,好厲害,這是這傢伙的撒手鐧。」李輝倒吸一口冷氣,將距離稍稍拉遠,這麼危險的修士,在自己開啟靈動七紋之前很難戰勝。

  「哈哈哈哈!聚靈期修士,帶上你去迎娶美人,她一定很開心。」瘆人笑聲從四面八方強行塞入耳中,李輝趕緊臥倒屏住呼吸,感覺一股陰風從頭頂上掃過。

  煉羅紗把李輝抱得死死的,面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剛才陰風掃過時,她感覺自己好像是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李輝抬頭掃視,儘管不大清晰,還是看到一隻磨盤大手向束髮男子抓去。

  片刻之後,聽到一連串可怕暴鳴,再之後光芒穿透鬼霧使周圍變得清晰起來,可惜僅僅持續幾息。

  「叮」的一聲,束髮男子的巨劍插落不遠處,劍身上佈滿黑色裂紋。

  除了巨劍之外,李輝沒有看到其他東西,人和磨盤大手都好像人間蒸發一樣,查不到痕跡。

  鬼霧中響起啃噬聲,驚心動魄,攝人心神。就像鬼怪們正在享用一場盛宴,而食物是修士和和尚,死的人一定不少。

  李輝和煉羅紗都在想一件事,金銘揚什麼時候收網?又或者玩大了,已經收不回來。

  兩炷香後,視野逐漸恢復,鬼霧快速變少。可以看到庭院中血流成河,到處都是屍塊。沒有死的修士不超過四十人,包括重傷倒地還有半口氣的,滿臉驚駭看向周圍,因為鬼物的數量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正在激增。

  「跑啊!」也不知道誰叫了一聲,飛身向遠處躍去,結果尚未抵達院牆,從空中印下一張超大符籙。

  為什麼說超大符籙呢?因為它的長度達到恐怖的三尺,寬度也有一尺,上面繪製著多不勝數符號,整張符籙黑底紅字,邊緣處隱隱散發青光,符籙下面綴著紫色燈籠穗,似在滴血。

  「世間怎會有這麼大的符籙?」李輝震驚。

  煉羅紗神情緊張,壓低聲音說:「那不是符籙,而是宗門厲害人物臨死前留下的符旨,紫色燈籠穗專攻驅鬼殺戮之道。」

  話音未落,飛身逃亡修士「嗚嗷」一聲怪叫,隨後身體瘋狂膨脹,頭頂長出一對犄角,面孔扭曲變得猙獰,等他落到地面已經化作青面獠牙鬼物。

  驚恐,詫異,心慌,種種情緒蔓延,修士們自發向一起聚集。

  李輝看到白玉蓮與章天化站在一起,二人之間是一名身材頎長,面容冷酷男子,看樣子應該是莫星河,只見他的手指間夾著一張粗糙黃色符紙。距離三人不遠,高玉虎扛著鋤頭,面色蒼白,看樣子經歷了一場惡戰,隱天宗劉峰倒在腳下。

  相對於其他修士的死傷程度,玉符宗六人竟然一個不少,成活率達到百分之百,就連隱藏在暗處主持符陣的金銘揚都微微皺眉,完全沒有想到會出現這種結果。

  「李輝,你怎麼還不死?」鬼霧散去後,章天化瞪著眼陰惻惻喝道。

  「呵呵,師兄說哪裡話?我可是大好人,功德無量,你這種禍害都活著,我怎麼會死?而且不但不會死,還會活得好好的,舒舒服服每一天。」李輝扯著脖子喊話,趕忙從兜鏈中取出衣物披到煉羅紗身上,等會必有大兇險,可沒有那麼大本事分心他顧。

  煉羅紗也不好意思繼續賴在李輝的背上了,不過二人極為默契地,沒有隨大溜往人多地方湊。

  如果人多有用的話,也不會死這麼多人。關鍵就在「信任」二字上,誰也不信誰,就算實力強橫也施展不開。兩個人反而目標小,李輝不說完全信任煉羅紗,至少比其他人可信得多。

  兩害相權取其輕,兩利相權取其重,想在修士界混下去,最重要一點就是遇事如何抉擇。

  李輝看向散落在地的法器,可惜沒有時間拾取,否則銀蛇手鐲雄起能帶起一波節奏。

  說起來時間長,實際上也就片刻,鬼怪們嗷嗷嚎叫著衝了上來,就連那支迎親隊伍中,也有鬼物把持不住受符陣驅使,口中噴出黑氣離開崗位衝了過來。

  「殺!」莫星河斷喝一聲,揚手拋出大把靈符,白玉蓮又化作千手觀音,在最完美角度激活靈符,或化作符光電射而去,或灑落白光守護己方。

  李輝看得直咂舌,白玉蓮和莫星河二人在符籙方面的積累,不是他這個初出茅廬小鬼所能比擬的,要不怎麼說玉符宗內門弟子和真傳弟子最不怕群攻呢?只要兜裡有貨,那就橫行無忌。

  煉羅紗甩手激活了數張四紋青松符,李輝撐起青木八卦盾,敵眾我寡以防禦為主,等會尋找機會突圍消耗更大。

  萬鬼齊出,陰魂肆虐,青木八卦盾僅僅堅持五六息,「轟」的一聲燃燒起來,爆發最後餘威。

  接著李輝貼在身上的金鐘符一張接著一張亮起,隨後是四紋青松符化作樹影,等到鬼物衝勢略緩,防禦靈符消耗一空。

  就是這麼快,還好煉羅紗手中還有,同樣不要本錢般拋灑出去,死死抵住衝擊。

  「呼,呼,呼……」二人每次呼吸都覺得心驚膽戰,周圍全是鬼物,奇形怪狀,陰森恐怖。

  儘管這些鬼物層次不高,卻架不住數量多到令人頭皮發麻。這與靈符多到一定程度,可以螞蟻撼大樹同樣道理。何況鬼物並非層次都低,真正厲害角色尚未下場,顯然擁有不低靈智。

  「師弟,我快守不住了,有什麼殺手鐧別藏著掖著了。」煉羅紗面色發白,這麼一會工夫她已傾其所有,根本等不到突圍。

  「等會!」早在鬼物匯聚時,李輝就把醉酒符和迷情符握在手裡,只是發作太慢,而且不知道對鬼物起不起作用。

  玉簡還在準備當中,那些聚在一起的修士卻先堅持不住,能活到現在的全是精英,他們臨死反噬非同小可,掀起一波劇烈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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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5 19:44:34

第058章  煉羅紗的異樣

  電光,毒素,火焰,陰冷擴散。

  大部分修士在死亡時刻爆發的絕招根本不看人,拉一個算墊背的,拉兩個那是賺。本著我死別人也別想好過心思,那是威力越大越好,用毒越狠越好。

  這就看出李輝和煉羅紗的明智來了,寧肯面對成千上萬鬼物也不去湊熱鬧,因為修士有時候比鬼物還可怕。

  白玉蓮和莫星河沒有辦法,很多人是故意衝著他們去的,因為擊殺聚靈期的戰績,使大家看到希望。然而這希望在海量鬼物衝擊下變得相當脆弱,現在他們二人要防著修士臨死前的胡亂反撲,又要攔截鬼物,神情相當鬱悶。

  在修士臨死反撲下,成片鬼物或落地化成一灘黑水或煙消雲散,直接清空了近處鬼潮,倒是起到了一些作用。

  「快啊!你們兩個賠錢貨到底管不管用,不管用吱個聲。」李輝掐著指訣猛戳,都快把手指戳木了,兩塊如同結霜的玉簡這才慢吞吞噴出微弱光芒。

  在煉羅紗的不可思議目光中,衝到近前的鬼物突然搖搖晃晃,就像喝醉酒一樣,同時發出淫笑撲到一起,然後做著各種難看動作。

  這種混亂比使用防禦靈符更管用,如同建起一條隔離帶。李輝大略計算了一下,影響範圍在四十丈左右,身前二十丈,身後二十丈,有新鬼衝到近前立刻被撲倒。

  什麼叫意亂情迷?看看這些鬼物,它們正在真情演繹!

  只是煉羅紗的表情有些不對,面頰發紅,緊咬雙唇,用力夾緊雙腿,眼前幻象叢生,忽然攬住李輝的手臂。

  「師姐別鬧,這點迷醉對你來說灑灑水!」李輝一直覺得煉羅紗主修媚功,對於醉酒符和迷情符的抗力應該很強,所以才大膽使用,不過師姐入戲很深呀!

  「混小子,你居然……使用這種符。」煉羅紗的眼神很快迷離,又哭又笑,又摟又抱,不過在某個瞬間,她的眼底出現一圈金紋,整個人變得清冽出塵。

  這之後,煉羅紗微微皺眉,眼神連變,以只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說:「玉符宗金闕三十六符刺穴?九張萬象紫絕神符,宗門典籍三千九百七十二部。哼,手筆倒是不小,把本座第八煉身體搞得烏煙瘴氣,要不是受六慾殘符影響得以溝通,還不知道這邊如此熱鬧……」

  「呵呵,師姐恢復過來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沒事。」李輝一笑,正在做著撈取法器的準備。

  「咦,這小子是怎麼回事?」煉羅紗仔細打量身邊人,臉上一副見了鬼的表情。當然,周圍全是鬼物,見鬼並不稀奇。

  「金闕三十六符而已,只能刺穴激發身體潛能,為什麼到了他身上不但激發潛能,還在瘋狂燃燒氣運?另外,埋在穴位深處的九張萬象紫絕神符只能在死亡瞬間爆發,為什麼在他體內已經宣洩少許威力?玉符宗到底搞什麼鬼?還有這小子的靈紋……」

  「不好,時間到了,下次我要看個清楚……」煉羅紗的雙眼彷彿有指針逆轉,她迷迷糊糊像是做了個夢,突然清醒過來。

  李輝已經行動起來,走入滿地鬼物之中,見縫插針溜邊溜過去,還不忘提醒煉羅紗原地小心。

  「你要做什麼?」煉羅紗有些跟不上節奏。

  「啊,我要撈點好處回來。放心,不會走遠,估計再有兩炷香,章天化那邊就見分曉了。」

  李輝小心翼翼避開鬼物亂撲,相對於很多兩人高大傢伙,他在鬼物中顯得好袖珍,加上九紋異瞳靈感符的神奇效用,很快到了「怪圈」邊緣。

  姑且將醉酒符和迷情符共同發威,搞出來的四十丈區域稱作「怪圈」。

  這個範圍可不小,單單在見縫插針路上就順手撿了三隻百寶囊和兩條兜鏈,至於它們的主人早已成為屍塊。

  「來,拂雲龍爪手。」

  攝力貼著地面散開,五丈外一把方便連環鏟到了李輝手中。

  這把方便連環鏟是光孝寺某位僧人的隨身佛器,銀蛇手鐲來者不拒,「咯嘣」一聲將連環鏟毀了個乾乾淨淨。不過,吃佛器與吃法器終究有些不同,銀蛇像是很嫌棄般甩出幾點金芒。

  總共六點金芒徘徊不去,最後認準了李輝的左臂,準確的說是認準了左臂上龍爪紋死死抓住的金色珠子,瞬間融入進去。

  「怪了,銀蛇手鐲什麼時候這麼大方過?估計這金芒不是什麼好東西。」李輝以滿滿的惡意猜測,不過已經顧不得那麼多,趕忙抓向十丈外一條紫金手鏈。

  拂雲龍爪手的攝力半徑大約在二十丈,怪圈的影響半徑也是二十丈,二者相加意味著八十丈內全是撈取區域。

  李輝逮住機會不停遊走,有時候把手伸入百寶囊,不管裡面有多少件法器,不等拿出來已經化作飛灰,同時也省了心痛。

  方圓八十丈幾乎將近半庭院囊括進去,很多法器碎片到了手中也能吸收,這個發現倒是可以利用一下,購買法器碎片總比買整件法器便宜。

  經過一番努力,光百寶囊就劃拉八十五隻,兜鏈數量更多。其實還找到一隻非常難得的儲物戒,可是儲物戒已經屬於法器範疇,結果可想而知。

  「他奶奶的,我這輩子怕是都逃不掉使用百寶囊和兜鏈命運了。」苦笑之後,李輝把百寶囊繫到一起,等有時間再優中選優,找幾隻容納空間大的使用。

  儘管銀蛇手鐲始終閉著雙眼,而且沒有半點睜眼的意思,完全比不上吸收玉閣屏風和木樓地下龍形金霧,但是百多件法器打底,怎麼著也能將手中剩下的三紋金劍符增持到較高程度。

  此外,李輝還有殺手鐧,除了之前宗門兜鏈中那把銳金符劍,得自玉閣頂層的寶箱連日來小心翼翼切割,已經將箱底夾層完好剝離出來,得到一百零八顆羊脂妙玉,沒有半點雜色。

  這個收獲讓他做夢都會笑醒,總算解了燃眉之急,關鍵是這隻寶箱扔出去可以禍害一大片。

  至於四陰四陽飛頭葬地陣的那九顆頭顱,吞噬了大量陰魂珠後產生一系列變化,奈何還沒有搞清楚這些變化的好壞,不知道放出來能否聽話對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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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章  趨吉避兇

  玉簡的威力還是值得信賴的!

  前後兩炷香,凡是衝向李輝和煉羅紗的鬼物,從踏入怪圈那一刻起,不是被其他鬼物撲倒就是撲倒其他鬼物。

  隨著時間流逝,這些鬼物慢慢清醒過來,不過它們渾身上下已經癱軟如泥,根本不想動地方。

  李輝見縫插針,風騷走位,快速回到煉羅紗身邊。這時猛然聽到悶雷聲,當他回頭看去時滿眼都是耀眼閃電。

  白玉蓮發威了,大把行雲布雨符與引雷符開路,瘋狂洗刷各類鬼物,開始向庭院深處的建築走去。

  誰都不傻,金銘揚把黃泉鬼河枉死大陣的衝擊地點設在此地,很顯然是衝著光祿閣一個月後舉辦的小型地下拍賣會去的。

  光祿閣名聲在外,即便扶蘇城這家光祿閣排不上號,屬於分支的分支,可是大家也不是高階修士。很多凝元期修士看不上眼的法器,聚靈期看到後肯定眼饞,更不要說靈動期了。

  等級差距越到高處越明顯,靈動期和聚靈期尚可拼資源,等到了高處就要拼天賦與各種天材地寶了。你不趁著拼資源的時候多多積累,抓住一切機會夯實基礎,那麼這輩子都別想出頭。

  修士界是無比現實的地方,你不去爭被別人比下去,那麼你活該倒霉,沒有人會為你惋惜。

  「師弟,我們去嗎?」煉羅紗如同小媳婦一樣站在李輝身邊,平時的潑辣勁不見了,正詮釋弱質女流四個字,身姿如弱柳扶風,反而比平素更加撥動人心。

  「不去!」

  李輝把腦袋搖成波浪鼓,篤定的說:「世間都說財帛動人心,光祿閣出售的靈丹和法器就是我們修士界的財帛,我只取我有能力搞到的東西,絕不碰那些能力之外的東西,否則不是福而是禍。」

  「好!禍福無門,惟人自召!我輩修士該當懂得如何取捨。」煉羅紗忍不住點頭,要說她對李輝哪點最欣賞,就是這份趨吉避兇的本事,每次見他貌似驚險,實則把風險控制得剛剛好。

  不多一會,地面傳來劇烈震動,有人高呼:「打開了,禁制竟然變得如此脆弱,趕快進去。」

  等到他們進入建築,庭院中的鬼物瞬間變少,大量黑影駕起陰風追了過去,庭院中除了躺在怪圈中的鬼物,還剩下兩群厲鬼猛鬼。

  李輝向左側看去,正是那支迎親隊伍。

  這時候才發現他們身上的喜服變得鮮艷奪目,正向下滴淌著鮮血。新郎官的面孔恢復了一點鮮活,耷拉在外的眼珠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塞了回去,眼珠子轉動時帶起瑩瑩綠光,似在微笑。

  右側還有一群猛鬼,身上插著箭矢,手中握著殘劍。為首一名披甲壯漢手持黑旗,沒有其他鬼物那種陰戾,有的只是悲壯與決然。

  煉羅紗忽然說:「三百年前,扶蘇城一位郭姓書生金榜題名,回鄉迎娶城主女兒,誰也沒想到迎親隊伍在路上死得一個不剩。第二年大隆國師身邊多了一個名叫阮小蘇的女子,扶蘇城主親自獻上。阮小蘇死得很慘,聽說臨死時大隆皇都怨氣沖天,而那三天扶蘇城不見天日……」

  話音微頓,煉羅紗看向手持旌旗猛鬼,輕嘆道:「二百三十年前,海域國度入侵,敵軍殺到扶蘇城下,滿城權貴已經提前離去,徒留一城老弱。劉姓校尉帶著棄卒誓死守衛扶蘇,他們死戰不退將敵軍釘在城牆上五天五夜,眼看即將成功擊退敵人。然而城不破,權貴出,戰後勢必受到牽連,所以內鬼偷偷打開城門引敵。劉姓校尉和一眾棄卒臨死時,怨氣滿城。」

  「哦?」李輝看向披甲大漢,他自幼成長於軍中,對廝殺漢有著天然好感,心中並未將他們當成鬼物,而是視作英靈。

  迎親隊伍忽然動了,新郎官仰天大笑:「哈哈哈,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轉眼間三十個十年,今天是我郭俊安的好日子,娘子正在等我,不能誤了吉時。熱鬧已經看了,敲起來,舞起來,去城主府接人。」

  高頭大馬穿牆而去,隊伍消失之前傳來話音:「小兄弟,還要謝謝你讓我得償夙願,迎娶到這樣一位皇家怨女,與當初小蘇幾乎如出一轍。不過我那位娘子應該氣性頗大,搞不好修為有成後會找你報復。鬼修也是修士,你可不要大意!」

  「怎麼回事?」李輝瞪大眼睛,這姓郭的新郎竟與他有關?皇家怨女難不成是程玉顏,死後還不忘化作厲鬼索命?

  趕緊搖了搖頭將這種想法趕走,李輝雙手合十,在煉羅紗的吃驚目光下,腳下騰起四朵法雲。

  說來也怪,迎親隊伍一去,法雲又能如常運行了。似有誦經聲響起,腳下金光不斷,將附近癱軟如泥鬼物渲染成金色。

  這些鬼物雖然窮兇極惡,此時此刻卻無力反抗,只能任由金光蔓延,不多一會心境平和下來。

  「我佛慈悲!」

  眾鬼起身朝著李輝跪拜,之後身形慢慢消散開來。四朵蓮花狀法雲急轉,如紡車抽過來絲絲縷縷金線,使白色法雲鍍上層層金光。

  「師弟,你什麼時候出家的?」煉羅紗看得嘖嘖稱奇。

  李輝笑了笑:「嘿嘿,就這幾天,不過沒有真出家,只是到廟上避避風頭,你看隱天宗不是沒找到我嗎?」

  「這就避開隱天宗了?」煉羅紗一百二十個不信,當她看向四朵逐漸染成金色的法雲,捧腹調笑:「你這法雲比好多修煉多年的大和尚都正宗,不過我覺得以你的俊俏模樣,去尼姑庵更合適,到時生上一山小和尚豈不美哉?」

  「尼姑啊?」李輝突然想到慕纖雲,不知道她這幾天過得怎麼樣。

  「不是吧?你還真想去尼姑庵?」煉羅紗瞪大眼睛,恨不得在這個小混蛋腦袋上敲幾下。

  「咳,咳,正事要緊,趕緊把這些鬼物送走。」李輝輕咳兩聲,抓緊時間遊走,四朵蓮花狀法雲看上去越來越凝練,宛如真的金蓮一般。

  等到把這群鬼物渡化得差不多了,庭院四周「嗡嗡」輕響。煉羅紗按住胸口,趕緊拽住李輝蹲下,小聲說:「姓金的收網了,符陣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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