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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520520
威爾斯親王 | 2017-9-13 17:37:31

本篇最後由 Im520520 於 2017-9-13 17:43 編輯

【小說封面】: 123

【作者概要】: 輝煌戰狼 《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科幻靈異 靈異鬼怪

【內容簡介】:

  神魔傳說,奇幻盜墓。

七大教派,紛爭不斷,譜出一首熱鬧喧嘩,卻又殘酷無比的進行曲。

故事講述的是,一個讀過點兒書,自詡“社會五好青年”,並且大多數時候都很慫的流氓,在上個時代遺留下來的事件中,帶著無敵的姐妹花、腹黑的大姐姐,逢凶化吉,遊遍世界。

從東方叢林的天王古墓,到西方街市的家族墓窖,再到冰川下的遺蹟、荒漠中的古都、死海裡的沈船、位面碎片中的神秘墓園……

【其他作品】:《末世圖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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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520520
威爾斯親王 | 2017-9-13 18:01:11

第一卷 並蒂雙花 第一節 娃娃

  夏日炎炎,蟬鳴不斷。

  輕風吹過路旁的樹梢,葉片微微晃動,顯得有些無精打采。

  現在是2017年5月20日,正值初夏時節,午後的陽光雖然有些刺眼,但氣溫還不算高。

  華國南州市的中城區裡,一如既往的車水馬龍、熱鬧喧嘩。

  不過,再繁華的地方,也有僻靜之處。沿著中心大街往西走,行人逐漸稀少,商鋪半開半閉,零零落落。大街的盡頭,聳立著一座大廈,墨綠色的玻璃牆上,不知積了多少層灰,鋼鐵支架銹跡斑斑,讓人不禁懷疑,到底還能支撐多久。

  大廈的門庭上,竪著三個大字「斗 人ㄏ」。第一和第二個字的中間有個空缺,應該是個漢字,只是不知去向。如果仔細觀察,並用心思考,不難看出,這原本是「科技大廈」四個字。

  站在街上朝內望去,一個滿面皺紋,老得掉光了牙齒的保安,正張大著嘴巴,靠在藤椅上打盹,睡得十分香甜。

  從表面上看起來,這老頭非常不敬業。但實際上,沒有人比他更敬業,因為他就是這棟大樓的業主。像條老狗一樣,看著自己的產業,為租戶們提供最直接的服務。只是這裡實在太破落,以至於賊都沒有興趣。

  片警們是這樣說的︰「一個賊,如果來偷這裡,那得有多窮啊。」

  送外賣的小弟,偶爾也嘆息道︰「我每次來這裡送餐,都感到了闊別已久的優越感。」

  而討債公司的人,一聽這個地方,立刻掉頭就走。他們能從牙縫裡摳出肉絲,卻沒有辦法從這裡擠出一滴油水。

  總之,這棟樓裡聚集著全南州市最窮的老闆,就像一艘爛船,眼看就要沈了,卻又老沈不下去……

  此刻,大樓的十二層,一間狹小的辦公室裡,一個中年人正和一個年輕人說著話。

  「鵬哥,下午有空不,想請你幫個忙。」中年人態度誠懇地說道。他身材乾瘦矮小,半禿著頭,戴著厚厚的眼鏡,一臉老實相。公司裡的人都叫他「老王」。

  「怎麽了?」年輕人問道。他叫張鵬,今年十九歲,身材普通,相貌還行。雖然說不上帥,但也眉清目秀,就是沒什麽特點,屬於那種丟在人群裡,不太能找得著的類型。

  老王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家裡出了點事,想請你過去看看……」不等張鵬回答,他又補充道,「不是白去,事成了,給你一百塊辛苦費。」

  「什麼事?」張鵬敏感地問道。老王是個單身漢,家住郊區農村,天天擠公交車上班。平時摳門得緊,一毛錢也要斤斤計較,就因為這個壞毛病,至今還沒討到老婆。今天居然破天荒,拿一百塊錢出來,肯定沒好事。

  「該不會,跟人吵架了?」張鵬試探性地問道。萬一讓他去幫忙打架,他可不擅長。

  「不不不……」老王連忙擺手,說道,「就是一點兒小事,沒危險的。」

  「那到底是什麼事?」張鵬追問道。

  「這個……」老王左右看了眼,顯得有些猶豫。

  「你不說,我就不去了。」張鵬威脅道。

  老王咬了咬呀,伸出兩根手指。

  張鵬頓時一驚,隨即皺了皺眉頭,顯得有些猶豫。一年多前,他沒考上大學,又不願重讀,也不願隨父母移居國外,成天在家無所事事。他父母眼看不是辦法,只好介紹他到朋友的日用品公司歷練。

  可他沒心思幹活,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結果半年下來,除了拿基礎工資八百塊外,一單業務也沒做成。張鵬父母氣壞了,從此一分錢生活費也不給他寄。所以他現在混得很慘,這兩百塊對他來說,誘惑力不小。

  不過他是聰明人,知道天上不會掉餡餅。這老王的錢,可不好賺。

  「到底是什麽事,你要不說,我就不去了。」張鵬乾脆地說道。

  「鵬哥,看在我天天給你帶早餐的份上……」老王開始打感情牌。

  「我說老王,如果是個修電腦的事,我二話不說,馬上跟你過去,但你現在什麽都不說,要我怎麽幫你?」張鵬認真地說道。

  「這……」老王額頭上冒著汗,目光閃爍地說道,「確實是電腦壞了。」

  「窩草!」張鵬跳了起來,「你當我傻子啊!」

  「沒……沒有……」老王慌忙擺手。

  「行了,別浪費我時間了。」張鵬不耐煩地說道,直起身體,作勢要走。

  「好好好,我說我說。」老王連忙拉住他,「但……」老王左右看了眼,然後靠過來,壓低聲音說道,「回去的路上告訴你,這裡人多眼雜,不方便。」

  「嗯……」張鵬沈吟了片刻,伸出了三根手指。

  老王一臉呆滯,最後一咬牙,點了點頭。

  沒過多久,兩人收拾完東西,離開辦公室,走下十一層樓梯,出了大樓,在街上招來出租車,朝城郊去了。

  「老王,到底什麽事,現在可以說了吧?」在車上,張鵬問道。

  「要不……」老王看了眼出租車司機,遲疑道,「等下車再說?」

  「行啊,我們現在就下車說。」張鵬淡淡地說道。

  「你……」老王垂下頭,像只鬥敗的老狗,「好了好了,我說給你聽……」

  事情發生在幾天前。那天晚上,老王下了班,從城裡回家。當時天色已晚,到處黑漆漆的。

  路過村口時,他看見野地裡有什麽東西閃了一下。一時好奇,就打著手電筒過去看。結果扒開雜草,原來是個玩具娃娃。全塑料做的,有半米高,通體淺綠色,看起來很新,像個進口貨,眼珠會不時閃一下,放出紅光。

  老王估計是哪家孩子不小心弄丟的,就帶回家,想到時候送去村委,找人認領。

  聽到這裡,張鵬心裡不禁暗笑,以他對老王的瞭解,肯定是覺得值錢,才會帶回家。或許是拿了人家的玩具,被人找上門了。不過他也沒說破,繼續當他的聽衆。

  可這個娃娃拿回家後,就發生了一系列古怪的事情。

 第二天早上起來,老王剛睜開眼睛,就看見娃娃擺在床頭櫃上,頓時嚇了一跳。那娃娃的眼睛圓鼓鼓的,向外凸出,有點滲人。老王看著不舒服,就把它拿到客廳,放在冰箱上。

  剛開始的時候,老王還沒覺察到問題,但等出了門,坐在公交車上,仔細一想,當場嚇出了一身冷汗。因為他清晰地記得,昨天晚上回來的時候,他在客廳裡端詳了一會兒,然後隨手放在了茶幾上。

  難道這玩具娃娃,會自己走路?

  他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以為是自己年紀大了,記錯了。可到了晚上,他回家的時候,那娃娃竟然不見了!

  他心臟蹦蹦地跳,跑遍了所有房間,最後打著手電筒,在臥室的床底下找到了。他當時嚇得要命,這娃娃太邪乎了,連忙弄了個裝地瓜的麻袋,套著娃娃,跑到村口,放回了原來的地方。

  「哈哈哈……」張鵬笑了起來,稱贊道,「老王,故事講得不錯。」

  見張鵬不信,老王馬上急了,信誓旦旦地說道,「鵬哥,我說都是真的,如果有半句假話,就讓我一輩子討不到媳婦。」

  「這也太狠了吧。」張鵬收起笑容,認真地說道。

  「唉……」老王嘆了口氣,說道,「更可怕的,還在後頭呢……」

  「它回去了?」張鵬問道。

  「你……你怎麼知道的!」老王頓時臉色慘白,連聲音都結巴了,就像一隻驚弓之鳥。

  「猜的啊。」張鵬翻了下白眼,說道。

  老王立即長出一口氣,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繼續說後面的。

  他丟完娃娃,回家洗了個澡,可總覺得心裡不踏實。在臥室裡,他反復檢查了好幾遍,再關上門,插上門閂,還不敢關燈。他家裡就他一個人,這麽多年來,沒怕過什麽。可那一夜,他怎麽也睡不著,眼睜睜地看著電燈泡,就到了下半夜。

  他憋著尿,想出去撒,又不敢。後來實在憋不住了,只好硬著頭皮,拿著手電筒出去。

  客廳裡靜悄悄的,他神使鬼差地,用手電筒照了下電冰箱,上面空空的,什麽都沒有。

  又照了一圈別的地方,什麽都沒有。他鬆了口氣,從客廳走到厠所,放開了撒。可撒到一半,腦後忽然刮起一股涼風,他嚇得一哆嗦,連忙回過頭。

  就看見幾米外的地上,有個模糊的小黑影。他顫抖手,用手電筒照過去,果然是那個娃娃!張著嘴巴,彷彿正朝他笑。那樣子,說不出的詭異,就像剛死不久的屍體。他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跑出家門,至今都沒敢回去。

  「吱!」

  剛說到這裡,出租車突然一個急剎車,張鵬和老王一個不留神,撞在前座的靠背上。

  「師傅,搞什麼!」張鵬摸著撞疼的腦袋,很不爽地叫道。

  「你們說什麽鬼故事,嚇得我踩錯了剎車!」司機埋怨道。

  「都是假的,你怕個啥。」張鵬說道。

  「是啊是啊,都是假的。」老王也附和道。

  安慰完司機,張鵬轉頭看著老王,伸出了五隻手指。

  「鵬哥,你這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啊。」老王哭喪著臉說道。

  「我看你就是騙我的,沒準有什麼壞事。」張鵬臉色一冷,沈聲說道,他根本不相信老王說的。

  「說真的,我這個人,是摳門了點,又愛貪小便宜,也沒什麽大本事,這些我都認,但我老王從來不騙人,更不騙朋友。」老王低垂著頭,嘆息道,「不管你信不信,等會到了家,陪我喝會茶,五百塊拿走。」接著又說道,「要你覺得不合適,現在就下車走人,我給你一百塊當車費。」

  「王叔,別啊……」張鵬咧開嘴,笑了起來,「不就是個玩具娃娃嘛,看哥一腳踹死它。」他心裡估摸著,老王是一個人住久了,疑心生暗鬼。這五百塊錢,簡直就像白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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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3 18:08:20

第一卷 並蒂雙花 第二節 幻覺

  大約兩個小時後,下午四點過十分,出租車抵達王家村。

  放眼望去,到處都是農田,青青翠翠,鬱鬱蔥蔥。每當有大風吹過,稻桿成片成片地起伏,如同海浪般。

  張鵬在老王的帶領下,從村口進入,先走了一段水泥路,又走了一段田埂,終於來到一座老舊的宅子前。

  宅子的外面是竹籬笆,不過竹片都發黑了,腐化得很厲害,輕易就能掰斷。竹籬笆上掛著枯萎的瓜藤,透過間隙,可以看見房屋的土牆坑坑窪窪,屋頂的瓦片橫七竪八,還有用石棉瓦蓋住的地方,顯得十分破落。老王一個人過日子,又在城裡打工,院子沒怎麽收拾,房屋也是湊合著住。

  剛才在遠處的時候,張鵬就看見,這宅子由一間主房和兩間偏房構成。主房坐北朝南,偏房東西各一間,中間是天井,形成「」字形。

  老王縮著頭,在外面觀察了好一會兒,才打開院子的籬笆門,招呼張鵬一起進去。院子裡雜草叢生,丟著各種生銹的農具,角落裡還有幾口破水缸。

  宅子的木門虛掩著,老舊笨重,上面的紅漆掉了大半,貼著發白褪色的門神。

  進入院子後,老王的動作變得有些僵硬,目光一刻也沒離開過木門,彷彿裡面藏著什麼可怕的東西。門縫中黑漆漆的,格外滲人。張鵬的膽子其實不大,他之所以敢來,一方面是因為缺錢;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從小在部隊大院長大,接受了唯物主義思想的熏陶,不信這些牛鬼蛇神。

  而當他看到老王神色緊張、惶恐不安的樣子,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感染。他本能地,拿起靠在牆邊的扁擔,卻感覺有點沈,於是換了旁邊的鋤頭,可還是沈……

  挑來挑去,最後拿了根燒火棍,跟在老王身後。

  老王轉頭看見他拿著武器,忽然醒悟過來,自己是被嚇破膽了。那玩具娃娃才半米高,一丁點兒大,一腳就踩爛了。想到這裡,他勇氣恢復了不少,拿起扁擔,輕輕地捅向木門。

  「嘎吱!」銹蝕的門軸發出刺耳的聲音,木門緩緩朝內開啓。

  裡面靜悄悄的,麻石地板,水井,兩盆辣椒樹,一棵彎彎曲曲的龍眼,一目了然。

  「幹嘛幹嘛,這麽緊張,進去喝茶了。」張鵬忽然大聲說道,嚇了老王一跳。

  「什麼牛鬼蛇神,都是封建迷信,就算有,也是一棍子打死。」說著,張鵬還揮了下手中的燒火棍,氣勢十足。嘴巴上這麼說,可從頭到尾,他都落後老王半個身位。他這是給自己壯膽,也給老王壯膽。

  老王點了下頭,開始懷疑自己之前看到的,是不是幻覺了。

  「對了,我們是不是該喝點酒。」張鵬提議道。俗話說,酒壯慫人膽。他就是慫人,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屋裡有……」老王說完就冷場了,兩人面面相窺,氣氛有些詭異。既然都進屋了,還喝個啥酒。

  「王叔啊,你看,工廠每年生産幾十萬個娃娃,要真有問題,工人們不都跑光了。」張鵬說道。雖然這個邏輯毫無道理,但老王智商不高,一時沒聽出問題來,豪情頓生,雙手握著扁擔,大步走進天井。

  張鵬觀望了幾秒,也跟了進去。

  而這時,老王的目光掃到那天晚上,發現娃娃的位置,整個人都楞一下,那剛升起來的膽氣,即刻消散得無影無蹤。他的表情,就像個迅速萎焉的茄子。

  張鵬發現老王狀況不對,馬上咳了咳,大聲說道,「老王,你知道你為什麽一直討不到老婆嗎!」

  「為啥?」這是老王多年以來的心病,馬上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你太慫了,連個玩具娃娃都怕,哪個女人敢跟你?」張鵬頓了頓,進一步刺激道,「活該你一輩子打光棍!」

  老王再次豪情洶湧,猛地一頓扁擔,豁出去了,邁開大步,走進主房。

  房內光線昏暗,家具彷彿蒙上了一層灰色。張鵬在門外左看看,右看看,始終沒進去。

  「酒呢?」張鵬提醒道。

  「在廚房。」老王退了出來,緩緩推開西側的房屋,張望了片刻,走了進去。

  廚房不大,擺設也很簡單,磚砌的爐竈,上面一口大鍋,然後就是瓶瓶罐罐,和一個小櫥櫃,角落裡有些小壇子。

  老王拿起一壇自己釀的黃酒,又從櫥櫃裡拿出大碗,一人倒了一碗。

  「喝!」「乾!」「再來。」「乾!」「爽!」「來。」

  三碗酒下肚,一股熱流從胸口湧起,恐懼感一掃而空。張鵬放下碗,正想說兩句豪言壯語,卻發現老王拿著碗,表情僵住了。順著對方的目光望去,是掛在牆上的菜刀。

  「怎麽了?」張鵬推了推老王。

  「啊!」老王忽然發出一聲驚叫,嚇得張鵬後退了幾步。

  「搞什麼!」張鵬大叫起來。

  「刀……」老王的指著牆上的菜刀,表情有些呆滯。

  「什麼刀?」張鵬皺了皺眉頭。

  「切肉的那把,不見了……」老王聲音顫抖地說道。

  張鵬一下從頭涼到腳,不過他很快就恢復過來,說道,「是不是你自己拿了,然後又忘了。」

  「這……」老王一臉茫然,似乎在努力回憶。

  「算了,別想了,喝茶去。」張鵬一招手,走出廚房,到了天井。

  還是有陽光的地方好啊……

  不過,現在快五點了,馬上就要天黑了。一想到這點,張鵬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轉頭對還在糾結的老王說,「走走走,喝茶去。」然後揮了幾下燒火棍,駡駡咧咧地說道,「什麽狗屁娃娃,一棍打死。」

  隨後,兩人查探了下東面的臥室,又看了看廚房旁邊的厠所,最後進了作為大廳的主房,並沒有發現什麽異狀。

  張鵬鬆了口氣,心想是老王自己嚇自己,出現幻覺了。正所謂魔由心生,嚇人的東西,都是自己想像出來的。

  兩人在客廳的木沙發坐下,老王正準備煮水泡茶,卻發現壺裡沒水了,於是提著水壺出去打水。張鵬本想跟出去,但轉念一想,會顯得自己很膽小,就獨自留在客廳裡。

  老王出去後,他的目光在客廳裡掃來掃去,一點兒也沒放鬆警惕。

  「一棍打死,一棍打死,一棍打死……」他喃喃自語地念著,下意識地握緊手中的燒火棍。

  「啊!」

  「噹!」

  突然之間,外面響起老王的驚叫,然後是水壺落地的聲音。張鵬一個抖機靈,三步並作兩步,沖了出去。

  只見老王臉色煞白,癱倒地上,指著水井,聲音顫抖,「它……它……」

  「什麼?」張鵬問道。

  「它……它在下面……」老王瞪大眼睛,斷斷續續地說著。陽光照在他臉上,呈現出一種病態的蒼白,毫無血色。

  張鵬盯著水井,緩緩挪過去。他既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那個所謂的娃娃,到底是什麼樣的。

  兩米,一米,半米……

  「小……小心……」老王在後面提醒道。

  張鵬握了握燒火棍,一點點地探出頭,望向井內。

  井壁上濕漉漉的,攀附著青苔,下方水波蕩漾。盡管有些昏暗,但明顯什麽都沒有。

  「你是不是眼花了?」張鵬面朝老王,問道。

  「不……不可能……」老王用力地搖著頭,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

  「你自己看看。」說著,張鵬面朝井口,大聲喊道,「來啊,脅逼,看哥不弄死你。」

  老王將信將疑,爬到井口,小心翼翼地朝內望去。晃晃悠悠的井水,倒映著兩個人的面孔。

  「王叔,你這就是書上說的,錯把杯弓當蛇影,你心裡老想著有個什麽娃娃,把自己給嚇著了,所以就出現幻覺了。」張鵬分析道。

  「嗯……」老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那些牛鬼蛇神,全是別有用心的壞分子編出來騙小孩的。」張鵬說道。

  隨後,兩人打了壺水,回到客廳,開始煮水泡茶。

  「王叔,你要再看到啊,就冷靜點,那是你心裡想出來的幻覺,其實它並不存在。」張鵬喋喋不休地說道,「我們要相信科學,相信哲學,相信唯物主義……」

  「你看啊,如果這世上真有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不早就被科學家們切片研究了嗎?」

  「你要真有這個發現啊,說不定就得那個什麽……」張鵬想了好一會兒,才說道,「諾貝爾獎。」

  「到時候啊,錢花得你手軟,那都是外國錢,一張能頂好幾張來用。」張鵬吹噓道。

  老王嘆了口氣,說道,「說得也是啊……」他看了眼角落裡的冰箱,伸出大拇指說道,「還是你們讀過書的有見識,我老王服氣!」他這次之所以捨近求遠,找張鵬來解決問題,一方面是因為他是單身漢,村裡人總瞧不起他,他怕被笑話;另一方面,張鵬讀過書,不信這些鬼鬼怪怪,反而敢來。村裡人迷信,若是聽了他的事,估計連靠近都不敢。

  張鵬哈哈一笑,說道,「我就學了點毛皮,也算不得什麽。」

  「這次多虧你提醒,不然我就一直糊塗下去了。」老王感嘆道。

  「那也不至於,以你王叔做業務的精明,用不了幾天就看透了。」張鵬吹捧道。把老王哄高興了,拿錢走人。

  「經你點撥,我才知道那是我自己想像出來的幻覺。」老王低頭著擺弄茶葉罐,說道,「就說剛才吧,我看見它在電冰箱上,但我知道那是幻覺,也就沒理它了。」

  「嗯……」張鵬一邊點著頭,一邊下意識地看向冰箱,然後整個人都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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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3 19:55:58

第一卷 並蒂雙花 第三節 紅票

  一個淺綠色的玩具娃娃,臉上反射著塑料的光澤,眼睛就像兩顆白色的玻璃珠,向外凸起,直看得人頭皮發麻。只見它上肢異常短小,拿著一把尖刀,正朝張鵬咧開嘴,那表情詭異至極,既像哭,又像笑,說不出的滲人。

  一瞬間,張鵬的心臟差點跳出胸口。

  「你……你是說,在冰箱上?」張鵬顫聲問道。

  「是啊,在冰箱上,難道你也……」說到這裡,老王的瞳孔逐漸放大,「看到了?」

  霎時間,空氣好似凝固了一般,客廳裡靜得出奇。

  「嗚嗚嗚……」忽然之間,水開了,水壺噴出大團蒸汽,發出刺耳的鳴響。

  「哇!」

  彷彿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張鵬大叫一聲,向外沖去。出門時,他被門檻絆了一下,連滾帶爬地穿過天井,跑出大門,在田埂上狂奔了一段。

  「呼呼呼……」

  直到快要跑不動的時候,他才停下來,喘著粗氣,向後望去。

  後面空蕩蕩的,老王沒有跟出來……

  「老王!」他大聲喊道,回應他的,卻只有空曠的回音。此刻,太陽快要下山了,四處灰濛濛的,光線越來越暗。

  算了,不管了。

  他很快就做出了決定,朝村外走去。可走到半路,他忽然停了下來。折騰了半天,錢還沒到手。現在兜裡就只剩下幾十塊,還要擠公交車回去,實在虧大了。

  正所謂狗急跳牆,窮瘋的人什麼都敢做。於是他一咬牙,掉頭往回走。沒過多久,就回到院子外。他伸長脖子,朝門內觀望了一會兒,然後撿起地上的石塊,貓著腰,躡手躡腳地走進院子裡。

  站在大門口,朝內望去,天井裡光線暗淡,沒有一絲動靜。

  「老王。」他小聲地叫著,側身進了門。五百塊啊,夠做兩回大保健了。

  四處靜悄悄的,彷彿能聽見自己的心臟聲。

  他左右張望了一會兒,深深地吸了口氣,走到主房外,緩緩探出頭,望了進去。

  客廳裡一片昏黑,只能勉強視物。老王坐在藤椅上,低垂著頭,不知道在幹什麽。再看冰箱,上面空無一物。

  「老王。」他試探性地叫道,老王卻像睡著了,沒有絲毫反應。

  「老王……你怎麽了……老王……老王……」他一連叫了好幾聲,對方還是沒有反應,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

  他抓緊石塊,小心翼翼地走進去。入眼之處,是布滿劃痕的木沙發、擺著茶杯水壺的茶幾、掉了大片漆皮的電視櫃、老舊的冰箱、蓋著布的五鬥櫃、布滿灰塵的落地扇……

  他伸手推了一下,對方依然沒反應。

  「老王!」他皺了皺眉頭,提高音量,同時加大手上的力度。

  卻在這時,老王忽然一動,歪著脖子,「嘩啦」的一下,摔倒在地上,撞得茶杯茶壺叮噹作響。

  張鵬嚇了一跳,連忙退開。老王倒地後,依然沒有動靜。張鵬手心裡冒出熱汗,緊了緊石頭,一小步一小步地挪過去。

  就著昏暗的光線,可以看見老王面部朝下,趴在地上,似乎暈過去了。

  「老王?」張鵬鼓起勇氣,俯下身子,用力扳過老王的肩膀。

  老王閉著眼睛,臉上的皺紋擠在一起,顯得十分驚恐。張鵬神使鬼差地,探了下對方的鼻息,頓時嚇得渾身僵直、面無血色。

  沒氣了!

  他跌坐在地上,隨即反應過來,跌跌撞撞地向外跑去。

  剛出門,他又想起錢的事。反正人也死了,又不是他殺的,不拿白不拿。一時間,惡向膽邊生,他胸口血氣翻湧,一鼓作氣回到客廳內,在老王身上翻出錢包。紅票子拿走,零錢留下,錢包塞回去,然後快步走了出去。

  出了村口,招來出租車,直奔城郊的電廠大院。

  老王估計是被嚇破膽了,或是什麽別的。他曾經想過打電話叫救護車。但這樣一來,他就脫不了干係了。這麼詭異的事情,能和誰說去?難道要告訴警察叔叔,老王是被鬼娃娃嚇死的,他不被對方當做殺人嫌疑犯才怪。

  直到坐上車,張鵬才回過神來,開始數錢。一共七張紅票子,還多賺了兩百。不過,老王平日裡對他還不錯,經常幫他買早餐。想到這點,他回到市區後,就找了個公用電話亭,撥打了120,但又說不清老王家的具體位置,只好作罷。

  回到電廠大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半。

  抬眼望去,門樓上竪著幾個鐵皮大字︰「紅星火電職工宿舍區」

  橙紅的燈光下,看著傳達室裡熟悉的身影,還有鐵門旁,背著步槍站崗的武警,張鵬終於鬆了口氣,心情逐漸平復下來。

  這裡是國家級的電廠宿舍,配有軍隊把守。即便是戰爭時期,也有一定自保能力,非常安全。

  「小鵬,回來了啊。」傳達室的李叔從窗口探出頭,朝張鵬喊道。

  「回來了。」張鵬回答道。他父親原本是電廠的廠長,為人謙和,對廠裡的職工都很好,所以大夥都挺愛護張鵬的。後來他父親在外公的強烈要求下,辭掉職務,出國去幫忙了。他外公是個跨國企業家,據說産業遍布全球,非常有錢,但張鵬只在照片上見過。

  「吃飯了沒?」李叔又問道。

  「吃了。」張鵬隨口應道。若是說沒吃,又要多囉嗦幾句,沒準還會被對方拉進傳達室,找人給他打飯。

  「好好休息,好好賺錢。」李叔說道。

  張鵬的臉立即拉了下來,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老熟人都知道他父母不給他寄錢,又賺不到錢,窮得叮噹響。李叔覺察到他的不快,尷尬地笑了笑,拿起報紙,裝著在看。

  走進大門,兩側都是參天大樹,數人合抱,足有五六十米高。

  沿著大路走了近百米,開始上坡,左側有個籃球場。籃球場再往上,是片小空地,種著幾棵白玉蘭。每當有清風吹過,就能聞到淡淡的甜香。

  樹下擺著一張圓形的石桌,圍著六個圓柱形的石凳。

  石桌的對面,是一棟四層高、兩單元的職工樓,黃皮外牆,上面爬滿了藤蔓。朝路的那面牆上,漆塗著一個大大的阿拉伯數字「5」。牆皮脫落得十分嚴重,很多地方都露出了紅磚。整棟樓看起來,又老又舊,起碼有三十年的樓齡。

  張鵬的家就在這裡,電廠宿舍區的五號樓。

  一樓有個小賣部,正開著門,透出溫暖的燈光。

  張鵬走進去,店裡很小,左邊是通道,右邊是櫥櫃和冰箱,牆上貼著發黃的海報。櫥櫃的後方,坐著一名三十出頭,相貌姣好的女人。她衣著樸素,氣質嫻靜,此刻正低垂著眼簾,似乎在發呆。

  看到張鵬進來,她立即起身迎上來。

  「小鵬,回家了啊。」她露出溫溫的笑容,說道。

  站起來後,可以看見的她的身材相當飽滿,豐腴可人。胸部沈甸甸的,就像兩顆結在樹上的大木瓜,隨著起身的動作微微顫動,令人遐想翩翩。正是風吹木瓜香,口水流滿地。那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成熟的味道。

  她叫馬靜蕾,是張鵬從小到大的鄰居,和張鵬父母又是世交,關係十分密切。張鵬父母能放心張鵬一個人在這裡,安心出國,也是因為有她的照看。

  「嗯。」張鵬應了聲,打開冰箱,拿了瓶汽水,用連著繩子開瓶器撬開瓶蓋,自顧自地喝起來。

  「吃飯了沒?」馬靜蕾關心地問道。

  「沒。」張鵬不客氣地說道。

  「那我給你熱飯去。」馬靜蕾面露微笑,起身進側面的廚房,不一會兒,就端了個熱氣騰騰的飯盒出來。不難看出,她是一直熱著,等張鵬回來吃。

  馬阿姨丈夫早逝,獨自帶著兩個女兒生活,家境頗為貧寒。幸得張鵬父母時常關照,日子過得還算殷實。馬阿姨的丈夫是個軍人,和張鵬的父親是同袍,也是同生共死過的戰友。只可惜,救災搶險的時候犧牲了。當年張鵬的父親從部隊轉業,把她也調了過來。在廠裡開了間小賣部,再加上丈夫的撫恤金,一個月有幾千塊,足夠她們三母女穿衣度日。至少比目前的張鵬,舒服多了。

  飯盒裡有菜有肉,菜是青瓜和圓辣椒,肉是過水炸了油的三層肉,香噴噴的,讓人食指大動。

  「快吃,別涼了。」馬靜蕾一邊拿著芭蕉扇,給張鵬扇風,一邊催促道。

  張鵬敲了敲筷子,就著汽水,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慢點,別噎著了。」馬靜蕾憐愛地說道。在她眼中,張鵬就像她的兒子一樣,只是按她的年齡,生不出來……

  平日裡,她的兩個女兒在城裡上學住校,周末才回來,就她一個人。張鵬下班回來,經常在她這裡蹭飯吃。她每天都備著飯菜,無論張鵬回不回來吃。若是回來了,自然是好,若是沒回來,就丟冰箱裡,第二天自己吃。

  吃飽喝足,張鵬結果馬阿姨遞來的紙巾,抹了抹嘴,拿出錢包,丟下兩張紅票子,轉身就走。

  「誒誒誒……」馬靜蕾拿錢追了出來,不肯收。

  「這不是給你的,是給你倆女兒買糖吃的。」張鵬一邊加快腳步,朝樓上走去,一邊說起了千年不變的理由。

  每次給錢,馬阿姨都要推遲,張鵬都要說上這麼一句。雖然說辭陳舊,但關鍵是有用。每當他這麼一說,馬阿姨就默默地收下錢,不再推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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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3 20:09:37

第一卷 並蒂雙花 第四節 求援

  上到三樓,張鵬掏出鑰匙,開了門。家裡黑漆漆的,他摸索到門邊的開關,「啪」的一下,打開了日光燈。

  這是一套六十平方米的二居室,廚房位於入口處,在門對面,很小。客廳約二十平方米左右,連著小陽台,中間有條過道,依次連著厠所和兩個房間和。

  大房間在厠所的對面,以前是張鵬父母的臥室,現在張鵬住著。最裡面是小房間,只有幾平方米,狹長型,一張床、一個書櫃、一張書桌,就占據了全部空間。原本這是張鵬的房間,但現在很少用了。

  客廳裡擺著「L」字型的沙發,放著雲石面的茶幾,牆邊依次放著五斗櫃、櫥櫃和鞋架。沙發的斜對面,則是電視櫃和冰箱。

  這就是張鵬家的全貌了,父母的房子,不用交租,一個人住,舒舒服服。

  茶幾上擺著玻璃水壺,裡面裝著早上煮好的開水,旁邊的小塑料籃裡放著洗乾淨的玻璃杯,蓋了塊白布。

  他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地喝了起來。

  喝著喝著,他忽然覺得腦後生風,像是有什麼東西晃過。他猛地回過頭,就看見冰箱上,多了個淺綠色的玩具娃娃,神情詭異,眼珠外凸,正是在老王家見到的那個。

  他不禁揉了揉眼睛,或許是今天經歷的事情太過於離奇,至於他心神不寧,出現了幻覺。

  當再次看去的時候,他渾身一哆嗦,雞皮疙瘩由頭冒到腳。雖然心裡恐懼到極點,可他臉上的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只見他做了個深呼吸,緩緩放下玻璃杯,目不斜視地朝門口走去。快碰到門把的時候,他突然「哇」的一聲,拉開門,直沖出去。

  三樓到一樓,只有兩層樓梯。他一步三階,幾秒就沖到樓下。抬頭看去,家裡的燈還亮著。那慘白的日光燈,愈發地嚇人。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心臟急速收縮,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直到看見小賣店裡,透出的暖色燈光,還有馬阿姨的半個身影,他這才鎮定下來。走到石桌旁,坐了下去。

  什麽鬼東西,居然跟到家裡了。

  好,既然敢跟哥玩尾行,哥就讓你有去無回!

  想到這裡,他摸出手機,點亮屏幕。在這大院裡,他就是活生生的地頭蛇,幾個鐵兄弟還是有的。

  他迅速調出丁大輝的電話,撥打過去。響了幾聲,那邊接了。

  「喂?」那邊傳來一個低沈有力的聲音,跟牛的叫聲特別像。

  「老牛,在幹嘛呢?」張鵬問道。

  「加班囉!」 「什麼時候下班?」 「不知道。」 「怎麼會不知道!」張鵬叫道。

  「上面大領導要來檢查,正檢修鍋爐呢,吃住都在廠裡。」丁大輝解釋道。

  「不能請假嗎?」張鵬耷拉著臉,鬱悶無比。

  「現在是非常時期,請假要廠長批條子。」丁大輝粗聲粗氣地說道,「你爸又不幹了,我去找誰批條子?」

  「找老鄒啊。」張鵬說道。每次提到跟廠長相關的事情,老牛就要來一句「你爸又不幹了」,跟條件反射似的。

  「你有啥事,不能等幾天嗎?」丁大輝問道。

  「這……」張鵬想了想,還是算了。老牛是一根筋的人,跟他說鬼故事,怕是不信,於是說道,「算了,我去找春子。」

  「也行,我正忙著呢,回頭說。」說完,老牛就掛斷了電話。

  接著,張鵬調出李春生的號碼,打了過去。李春生和丁大輝一樣,都是他自小的玩伴,有一米八高,長得又肥又壯,外號「肥貓」。

  「小春子,在哪呢?」接通後,張鵬問道。

  「在鄉下。」那邊傳來一個溫厚的聲音。

  「什麼?」聽到這個消息,張鵬整個人都不好了。

  「家裡有個表哥要結婚,在幫忙呢,下周就回來了。」李春生先說明了原因,接著又問道,「怎麽了,有事嗎?」相較於老牛,李春生的心思比較活絡,馬上就從張鵬的口氣中,感覺到了問題。不等張鵬回答,又補充道,「真有事,我連夜坐車回來就是了。」

  「其實也沒啥事,你先忙吧。」張鵬說道。春子的老家在五千公里外的大山裡,下了飛機要坐火車,下了火車要坐大巴,下了大巴還要坐牛車。就算連夜趕回來,也得三天時間。

  「真的?」李春生不太相信。

  「我還能有什麽事,你安心在家幫忙吧。」張鵬說道。

  「也對,你有常山趙子龍、燕人張翼德,比我這個蔡瑁厲害多了。」李春生打趣道。

  「窩靠,你要是蔡瑁,我豈不是呂布。」張鵬來了精神,他們這群人從小就愛看三國,一說起來沒完沒了。他們還喜歡把大院裡的小夥伴,按照各自的特點,以三國武將來稱呼。比如丁大輝就是「黃蓋」,這是大夥公認的,身體硬朗、為人厚實、肯吃虧、憨勁十足,如果真要用苦肉計,他肯是不二人選。

  「得了吧,你充其量就是個劉備,拿著雙股劍,做做表演。」李春生不屑地說道。

  「我看你就是個王允。」張鵬說道。

  「我要是王允,你就是董卓。」「哈哈哈,董卓好啊,我最喜歡做董卓了。」「行了行了,長途電話貴,回頭再聊。」李春生說道。

  「好,回頭聊。」張鵬掛斷了電話。

  連打兩個電話都沒找到人,剩下的小夥伴比還他膽小,得另想辦法了。眼看快八點了,張鵬看向小賣部,稍微猶豫了下,就走了進去。馬靜蕾是個妥妥的女漢子,據說年輕的時候,縱馬草原,獵狼射鷹,還跟父親學過幾年散打,很是厲害。

  廠裡保衛科的科長,是個退役的「潛龍」特種兵,他說馬靜蕾能跟他打個平手。當然,這裡面肯定有謙讓的部分,但比起一般人,馬靜蕾肯定厲害得多。至少這麽多年來,張鵬沒見馬靜蕾吃過什麽虧。

  進店的時候,馬靜蕾正托著腮幫,望著窗外發呆。馬靜蕾就是這個樣子,有時候像個傻大姐,成天發呆,也不看看電視。

  「馬阿姨……」張鵬低聲輕喚道。

  馬靜蕾轉過頭,看見是張鵬,就起身問道,「小鵬,怎麽了?」

  「那個……」張鵬抓了抓頭髮,顯得有些遲疑。一時半會,他想不到什麼理由讓馬靜蕾陪他上去。

  「嗯?」馬靜蕾雙手握著,放在小腹前,一臉關切的樣子。

  靠近的時候,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聞著很舒服。

  「唔……」張鵬艱難地說著,「我家裡……有個……有個小東西……小東西……」

  看著張鵬滿臉局促,欲言又止的樣子,馬靜蕾的嘴角勾起弧度,露出一絲笑意,大有「我明白了」的意思。

  張鵬還在猶豫著要不要告訴她真相,就聽見她溫溫地說道,「是不是有蟑螂,要阿姨幫你打。」

  「呃……」張鵬被噎了一下,隨即順水推舟,點頭應道,「嗯。」雖然他很不願意承認,那已經是陳芝麻爛穀子的舊事了,卻沒想到馬靜蕾還記得。

  「真是的,都這麽大了,還害怕蟑螂。」馬靜蕾笑著罵道,三分佯怒,七分憐愛。可看在張鵬眼裡,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不過現在形勢危急,被逼上梁山了,實在沒辦法。

  隨後,馬靜蕾關上店門,和張鵬上了樓。

  「嘩啦啦……」張鵬拿出鑰匙開門,可手有點抖,幾次都沒對準鎖孔。

  馬靜蕾看在眼裡,上前拿過鑰匙,直接開門走了進去。

  「呵呵~」馬靜蕾忍俊不禁,抿著嘴,發出一聲輕笑。

  張鵬聽在耳朵裡,臉上有點掛不住了。但心裡又很害怕,兩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十分蛋疼。

  馬靜蕾開了燈,站在客廳裡,環視了一眼,沒看見蟑螂,就招呼張鵬進來。

  「冰……冰箱上面……」張鵬站在門口,隔著牆的斜角,指著電冰箱的方向說道。

  馬靜蕾按他的要求,走到電冰箱旁邊,悉悉索索地擺弄起來。

  「沒蟑螂啊~」過了一會兒,傳來馬靜蕾的聲音。

  「那冰箱上面,是不是有個玩具娃娃,淺綠色的?」張鵬問道。

  「沒有啊~」馬靜蕾說道。

  「沒有?」張鵬皺了皺眉頭,走進客廳。朝冰箱望去,上面空空的,什麽都沒有。

  「再找找,肯定是藏在別的地方了。」張鵬說道。

  「那我們就來個大搜索。」馬靜蕾卷起衣袖,說道。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裡,張鵬跟在馬靜蕾身後,看著她一邊翻找,一邊收拾,從客廳到廚房,再到洗手間、大房間、小房間、陽台。張鵬的房子就只有六十平方米,兩小時下來,找了不止三遍,卻一無所獲,那娃娃如同憑空消失了。

  張鵬可以確定,搜索是全方位、無死角的。因為他的房子就這麼點大,東西也沒多少。

  「好了,肯定沒蟑螂了。」馬靜蕾拿出紙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說道。

  張鵬皺著眉頭,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

  馬靜蕾看了牆上的掛鐘,已經十點多了,就朝張鵬說道,「小鵬,我下去了。」寡婦門前是非多,她可不想給人嚼爛舌頭。

  「嗯。」張鵬呆滯地點了點頭,等到他回過神來,馬靜蕾已經出去,順道帶上了門。

  「咔嚓。」

  隨著門鎖的輕響,整個房間都安靜下來,能清晰地聽到馬靜蕾在樓道裡,向下走的腳步聲。

  那聲音越來越遠,最後消失了。

  「咚咚咚……」張鵬的心臟,不爭氣地猛跳起來。

  然後下意識地,望向冰箱……

  那裡空無一物,他閉了閉眼睛,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走進廚房,洗了個冷水臉。

  離開廚房的時候,他正想關燈,卻又猶豫了一下,沒關。而這時,他忽然記起,今天下午的時候,老王說切肉刀不見了,於是下意識地望向了掛廚具的地方。

  咯!

  剎那間,他的心臟差點跳出了喉嚨。

  他的水果刀,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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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3 20:32:10

第一卷 並蒂雙花 第五節 爆發

  張鵬一口氣喘不上來,只感到胸口沈悶無比,快要窒息了。他臉色發青,嘴唇發紫,渾身哆嗦著,緩緩退出廚房,

  可剛一轉頭,他就看見那個令人驚懼的玩具娃娃,出現在冰箱上,正裂開著嘴,朝他露出詭異的笑容,手裡拿著明晃晃的水果刀。

  「哇!」

  他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失控地大叫起來,沖出樓道,連滾帶爬地跑下去。

  樓下,馬靜蕾正準備關門,就看見張鵬慌慌張張地跑過來。

  「怎麽了?」她走出來問道。

  看到馬靜蕾,張鵬腳下一軟,差點摔倒。馬靜蕾連忙迎上去,雙手扶著他。

  聞著她身上的淡香,手臂上又傳來酥軟的感覺,張鵬終於從恐懼中恢復過來。

  「呀~」馬靜蕾責怪道,「都這麽大,還冒冒失失的,摔壞了可怎麽辦?」她捏了捏張鵬的鼻子,「到時候你爸媽問起,還以為是阿姨虧待了你。」

  「不會的,阿姨對我很好……」張鵬喘過氣來,又補充道,「豬都能看得出來。」

  馬靜蕾抿嘴一笑,問道,「怎麽了,又遇到蟑螂了?」

  「不……不是……」張鵬急忙否認道。

  「那是怎麽了?」馬靜蕾奇怪道。

  「沒……沒什麽……就是……」張鵬腦筋急速運轉,說道,「天氣太熱了,想喝汽水,怕你關門了。」

  「哦~」馬靜蕾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接著,兩人回到店裡。張鵬從冰箱裡拿出汽水,又從櫥櫃上的散裝瓶裡抓出一把瓜子。然後一邊嗑瓜子,一邊喝汽水,有一句沒一句地和馬靜蕾聊著。

  從剛才的事情上可以看出,玩具娃娃害怕馬靜蕾。馬靜蕾在的時候,它不敢冒頭,可馬靜蕾一走,它又蹦了出來。為了安全起見,他只能先賴在這裡了,反正馬靜蕾也拿他沒辦法。

  他們三者之間的關係,可以用鬥獸棋來比喻。張鵬是老鼠,玩具娃娃是狼,馬靜蕾則是大象。狼能咬死老鼠,大象能踩死狼,老鼠能鑽進大象肚子裡鬧騰,一物降一物。

  張鵬思考的時候,馬靜蕾也在思考。

  小鵬今天的表現,有點兒古怪,一會兒說有蟑螂,一會兒說要喝汽水,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該不會是……

  想到這裡,她臉上有些發燒,趕緊甩了甩腦袋,將那些不可能發生的、奇奇怪怪的念頭甩出腦海。

  他還是個孩子,她這樣對自己說道。

  張鵬慢悠悠地吃著瓜子,盤算著今晚的著落。小賣部的上面是個閣樓,有兩張床,一張是馬靜蕾的,另一張是她兩個女兒的。

  他是不是能,在這裡湊合一晚,睡她女兒的床。反正兩家人這麽熟,關係應該不大,大不了明天幫她們洗被單。就這樣,他做出了決定。

  不知過了多久,馬靜蕾打了個呵欠,朝張鵬說道,「小鵬,你明天還要上班吧。」

  「不用。」張鵬乾脆地回答。那公司他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馬靜蕾咬了咬嘴唇,說道,「雖然明天不用上班,但太晚睡覺了,可對身體不好。」

  「我上面空調壞了,蚊子多,睡不著。」張鵬說道。

  「那你鑰匙給阿姨,阿姨上去睡,你在這裡幫阿姨看店,好不好?」馬靜蕾問道。

  「這……」張鵬呆了一下,那玩具娃娃怕是纏上他了,萬一等會跑到店裡來,他可怎麽辦,於是擺出可憐兮兮的表情,說道,「阿姨,我怕蟑螂,今晚一起睡吧。」接著又補充了一句,「以前又不是沒試過。」

  「都這麽大了,還想吃奶啊。」馬靜蕾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說錯話了,紅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上來,耳根通紅剔透,彷彿有火在燒。

  張鵬也是一楞,摸了摸鼻子,顯得有些尷尬。

  沈默了一會兒,馬靜蕾率先打破寂靜,注視著張鵬,認真地說道,「小鵬,在阿姨的眼中,你就是我的孩子……」

  「你小的時候,阿姨替你洗澡,幫你穿衣服,唱歌給你聽,抱著你入睡。」

  「可你現在已經長大了……」

  「七尺男兒,頂天立地。」

  「阿姨是個寡婦,若是現在還不知道分寸,別人肯定會在背後嚼你舌根,指指點點。」

  「阿姨是沒關係,阿姨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可你不同,你還有幸福美滿的人生,不能讓人汙了名聲。」說著說著,馬靜蕾的眼中透出了淚光。

  面對如此深情的話語,張鵬就是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賴著不走了。當即轉身離開,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媽個比,今晚怎麼辦?

  有家不能回,還有比這更慘的嗎!

  不知道為什麽,張鵬心裡燒起一把火,膽氣橫生。

  「咚咚咚……」

  馬靜蕾剛插好門閂,又響起急促的敲門聲,只好放下門閂,開了條縫隙。心想這孩子,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阿姨,有沒有米袋?」張鵬問道。

  「米袋?」馬靜蕾疑惑道。

  「對,就是裝米的,別的布袋也行,結實點兒就好。」張鵬比劃道。

  「你等等……」馬靜蕾關上門,沒過多久,就去而復返,塞出一個白色的米袋來。

  「謝謝。」張鵬接過米袋,直接上了樓。

  家裡的門還開著,剛才太害怕了,沒來得及關門。

  「不就是個玩具娃娃嘛,有什麼可怕的。」

  「哥從小就上山掏鳥蛋,下河撈大魚,什麼事情不敢做?」

  「我人稱紅星小呂布,打遍天下無敵手。」

  「又有人叫我火電小董卓,手下強將如雲,幹天幹地幹世界。」

  他一鼓作氣,沖進客廳,雙手拿著布袋口,正準備套冰箱上的玩具娃娃,卻發現那裡空無一物。

  「嘶……」

  他吸了口涼氣,剛起來的膽氣就散了一半,並持續下降……

  為了保持勇氣,他小聲地唱起了歌。

  「我們是共產主義接班人,繼承革命先輩的光榮傳統……」

  沒錯,這就是老版少先隊進行曲,他最熟悉的歌謠。

  「愛祖國,愛人民,鮮艷的紅領巾飄揚在前胸。」

  唱到這裡,他沖進了主房,一眼就看到了床頭櫃上的玩具娃娃,瞪著蒼白的眼珠,望著他。

  「不怕困難,不怕敵人,頑強學習,堅決鬥爭,向著勝利,勇敢前進,向著勝利,勇敢前進,前進!」

  他高唱凱歌,猛撲過去,一把套住玩具娃娃,迅速綁好,沖到樓下,大步流星,向院外奔去。

  十五分鐘後,他出現在大院外的河堤上,望著漆黑的江水,掄圓了手臂,正要將布袋扔進河中。

  卻在這時,他忽然想起,這個玩具娃娃十分詭異,說不定還會回來。他四處張望,很快就找到一塊巴掌大的石頭,將布袋丟在地上,用盡全力,砸了下去。

  「啪!」

  隨著一聲裂響,布袋裡傳出淒厲的哭聲,既像嬰童,又像老者,聽得人毛骨悚然,與此同時,鮮紅的血液從布袋中滲出來。

  張鵬這個人,平時性格溫和,甚至還有點懦弱,但若是逼急了,發起狠來,就像餓狼爭食,猛虎下山,彷彿吃了熊心豹子膽,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

  「啪!」「啪!」「啪!」「啪!」「啪!」「啪!」「啪!」

  他一下接一下地砸著,表情猙獰可怖。

  「叫你嚇哥,叫你害死老王!」他一邊砸,一邊叫罵,直到整個袋子都癟下去,哭聲也消失了。

  「去死吧!」他咆哮著,將布袋甩向河中,只聽見「撲通」的一聲,就沈了下去。

  「哼,跟哥鬥,你還嫩著呢。」張鵬駡駡咧咧地,回了大院。

  走著走著,他忽然感到小腿有些疼。低頭看去,褲管一片殷紅。他迅速卷起褲子,發現自己的小腿在流血。

  他頓時一驚,迅速走到路燈下。就著昏暗的燈光,他看見右邊的小腿上有一條十多厘米長的口子,正冒著血。

  是什麼時候受的傷,他竟然完全不知道!

  而更驚人的是,他發現自己左手的手背,也有一條幾厘米長口子。不難看出,是利器造成的。

  他大驚失色,快步走到大院裡的小門診,拼命地敲窗戶。

  值班的醫生很快就開了門,張鵬立即上前,急促地說道,「波哥,快救我,我流了很多血。」這名值班醫生叫楊波,是張鵬的玩伴之一,不過比他年長五歲,今年剛從醫學院畢業。

  楊波立即把張鵬帶進醫療室,白熾的燈光下,張鵬腿上、手上,血跡斑斑,十分嚇人。

  「來,坐著別動,我給你處理傷口。」楊波卷起他的褲管,用稀釋的酒精清洗。

  「咦……」楊波忽然面露疑惑。

  「怎麼了?」張鵬緊張地問道。

  「傷口很淺。」楊波說道,然後抓起張鵬的手腕,將酒精倒向手背。

  在酒精的沖洗下,傷口逐漸露出來,只是一條劃痕,沒有多深,甚至還沒到真皮層。

  「怎麽回事,傷口為什麽會這麽淺,血又流得這麽多?」張鵬驚慌失措地問道。

  楊波皺著眉頭,仔細思考了片刻,取出一個血壓計,說道,「我給你量血壓。」數據很快出來了,張鵬的血壓是一百六十到兩百,心跳是每分鐘一百五十下。

  「你血壓很高,所以表皮的毛細血管大量出血。」楊波解釋完,又問道,「你是不是進行了劇烈運動,或是遇到什麽興奮的事情,或是受到了驚嚇?」

  「好像都有……」張鵬不太確定地回答。

  「回去好好休息,血壓降下來就沒事了。」楊波說道。

  張鵬點了點頭,處理完傷口,出了小診所。

  楊波追出來,說道,「我送你回去。」

  「那謝謝了。」張鵬虛弱地笑了笑。

  「謝什麼謝,都是兄弟。」楊波板起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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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3 20:43:40

第一卷 並蒂雙花 第六節 救星

  回到家,張鵬喝了杯涼開水,然後躺上床。楊波給他量了下血壓,雖然降了點,但還是偏高。

  「能睡得著嗎?」楊波收起血壓計,問道。

  「感覺很累,但睡不著。」張鵬回答。折騰了一天,他感覺快要累趴下來了,可就是睡意全無。

  「我給你打針鎮定劑吧。」楊波打開醫藥箱,說道。

  張鵬點了下頭,如果靠自己,可能半夜都睡不著。楊波取出針筒和注射劑,彈了彈玻璃瓶頭,用小砂輪劃了圈,「啵」的一聲,打開了。然後吸入藥液,推出空氣,在張鵬手臂上紮了針。

  藥劑很快就發揮了作用,張鵬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眼皮越來越重。迷迷糊糊中,他聽見楊波的手機響了。

  「嘟嘟嘟……」

  「我就在附近,好,馬上回去。」

  「張鵬,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有事給我電話。」

  「咔嚓。」

  楊波走後,房間迅速安靜下來。張鵬拉了拉被單,很快就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

  夢中,張鵬睜開眼睛,四周一片朦朧,景物只要大致的輪廓,像是在家裡。

  劃痕遍布的木沙發、又黑又舊的藤椅、擺著淩亂茶具的茶幾、沾滿灰塵的電視櫃、蓋著綠布的五斗櫃……

  朝外望去,是個天井,地上掉著個水壺,蓋子落在一旁。

  不對,這不是他家,是老王家!

  轉頭看去,家中有些不協調,似乎缺了什麽?

  他絞盡腦汁的想啊想,就是想不起來。

  他用力地揪了揪頭髮,腦袋有點發疼。無意間,他看向了角落,終於想起來了。

  冰箱!

  冰箱不見了,他頓時一驚,想起那個鬼娃娃,轉頭沖進旁邊的臥室。

  眼前一晃,他出現在自己的房間前。

  朝門內望去,床上躺著一個年輕人,身上蓋著被單,眼睛閉著,似乎正在睡覺。

  仔細看去,他心臟突然一緊,那正是他自己。而此時此刻的他,彷彿站在衣櫃上的鏡子裡,看向外面的世界。

  目光緩緩平移,落在了床頭櫃上。

  剎那間,他從頭涼到腳,差點喊出聲來。只見那床頭櫃上,有個淺綠色的玩具娃娃,手裡拿著水果刀,正緩緩轉過頭,朝他裂開嘴,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灰白色的眼珠向外凸出,彷彿有血流出來。

  「咯咯咯……」

  詭異的笑聲自耳邊響起,他渾身汗毛豎立。而這時,那玩具娃娃動了,像個瘸子般,搖晃著身體,一點點地,挪向床上的自己。

  「哇!」

  他一聲大叫,驚醒過來,然後就看見枕邊的玩具娃娃,正舉著水果刀,揮向他的脖子。

  千鈞一發之際,張鵬側身一滾,摔到了床下。

  「咯咯咯……」

  陰森可怖的笑聲從上方傳來,張鵬嚇得渾身冷汗直冒,卻提不起一點兒氣力。那鎮靜劑的藥效還沒有過去,無法正常行動。

  「咯咯咯……」

  笑聲越來越近,他咬著牙,拼命地挪動身體,繞過床,向外爬去。

  「咯咯咯……」

  身後的笑聲步步近逼,生死存亡的一刻,他爆發出驚人的求生本能,顫顫巍巍地爬起來,撲向大門,擰開門鎖,手腳並用,沿著樓梯滾爬下去。摔得臉青鼻腫,終於跑到樓下。掙紮之下,鎮靜劑的作用迅速消散。他拔足狂奔,一口氣跑到大門的傳達室。

  「小鵬,怎麽了。」傳達室的李叔聽到動靜,開門走了出來。

  「沒,沒事。」張鵬扶著牆,喘了幾口氣,擺了擺手,朝大院外走去。

  沒過多久,他坐上出租車,來到中城區的「水上人間」。

  「先生,晚上好,請問需要什麼樣的服務?」一名年輕的女服務生迎上來,躬身問候道。

  驚魂未定的張鵬先是楞了楞,隨即大手一揮,豪氣地說道︰「全套。」反正兜裡還有五張紅票子,得好好給自己壓壓驚。

  洗完澡,又蒸了會桑拿,張鵬原地滿血復活。這裡人多熱鬧,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

  換上浴袍,他在睡眠大廳找了張沙發,美美地睡了起來。接下來的兩天裡,他都在水上人間混,直到錢包空了,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由於心裡有鬼,他回了趟公司,想打聽老王的消息。

  剛進門,他就聽見徐娘半老的會計周嬸和業務員小唐在嚼舌根。

  「聽說老王死了,是心肌梗塞,警察上午才來調查過。」「唉,單身漢真慘,死了都沒人知道。」「這不是嘛,小唐,要不要大姐給你介紹個閨女。」「啊,還是不要了。」辦公卡座裡傳出小唐惶恐的聲音。

  「年輕人,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周嬸的笑聲傳了出來。

  「你上次介紹那個……我怕做惡夢。」小唐忐忑不安地說道。

  隨後,周嬸的口氣變得嚴肅起來,「我說小唐,要求不要太高,你當美女都是大白菜啊,湊合就好了,你看那張鵬,成天遊手好閑,無所事事,哪個姑娘敢嫁,說不準以後,就像老王……」

  「咳咳。」

  張鵬咳了兩聲,走進辦公室,免得尷尬。

  周嬸縮了縮頭,過了一會兒,堆著笑臉朝張鵬打招呼,「小鵬,來上班了啊。」

  「嗯。」張鵬敷衍地應道。

  「老闆有事找你,讓你回來就進去。」周嬸又說道。

  「好。」張鵬點頭說道。

  繞過周嬸的辦公卡座,推開一扇玻璃門,張鵬走了進去。

  辦公室很小,只有兩三平米,書桌後坐著一個微胖的中年人。只見他生得濃眉大眼,目光如炬,身上西裝筆挺,品相端正,不怒自威,渾身都透著上位者的威嚴。

  只是,他腳下的拖鞋,以及這狹小的空間,破舊的桌椅,漆皮掉落的書櫃,都和他那頂級成功人士的氣質,格格不入。他叫張大鐘,是張鵬父親的同村好友,小學同學。

  「小鵬,回來了啊。」張大鐘抬了下手,招呼道。他的聲音渾厚低沈,氣勢飽滿。

  「大鐘叔好。」面對老闆,張鵬還是比較老實的,畢竟人家是發工資的。雖然只有八百塊,但他也沒做什麽事,幾乎是白拿的。

  「我這電腦好像壞了,從昨天開始,就開不了機。」張大鐘說道。

  張鵬檢查了一遍,發現是插頭鬆了,於是重新插穩,然後就可以開機了。

  「嗯,不錯,還是咱們小鵬有本事。」張大鐘豎起大拇指,由衷地稱贊道,「讀過書的人,就是不一樣。」

  「過獎過獎……」張鵬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只是插個插頭而已。

  張大鐘拿出一張紙條,擰開鋼筆,龍飛鳳舞地寫下了一行字,然後遞給張鵬,「這是獎勵。」

  「謝謝張叔。」張鵬雙手接過紙條,眼角的餘光掃過,上面寫著——工作表現優良,特此獎勵二十塊。落款是張大鐘。

  「對了……」張鵬正要退出去,張大鐘又叫住他,「老王去世了,你作為他生前的好友,下周的葬禮,就由你代表公司去參加。」

  「好的。」張鵬點頭說道。

  「還有……」張大鐘補充道,「剛才給你的二十塊中,十塊錢是獎勵,八塊錢是參加老王葬禮的來回車費,剩下的兩塊給你買支水,作為夏天的清飲費。」

  「謝謝。」張鵬再次感謝道。若不是錢包見底了,他真想把條子砸在張大鐘臉上,然後大駡一句,「二十塊還這麽多ㄠ蛾子,你怎麽不去死!」

  片刻之後,張鵬拿著條子,在周嬸的反復檢查,並打電話給裡面的張大鐘確認之下,終於拿到了二十塊錢。

  中午一點,張鵬乘坐公交車,回到了電廠大院。

  在車上,他撥通了丁大輝和李春生的電話,前者還在加班,後者還在鄉下。一時間,張鵬有點走投無路了。

  曾經有位詩人說過,世上最痛苦的不是沒有家,而是有家不能回。

  「早知道,就不賺那幾百塊了。」患得患失間,張鵬穿過大門,朝五號樓走去。

  他失魂落魄地垂著腦袋,硬著頭皮往家裡走,走到籃球場時,前方忽然響起一個清脆的叫聲。

  「耶~」

  抬眼望去,只見那白玉蘭樹下,晃動著兩條身影。白襯衣,百褶裙,飛揚的馬尾辮。

  清風吹過,細碎的陽光從葉縫間透出,灑落在她們的肩上,悠然愜意,清新怡人。

  張鵬眼睛一亮,彷彿見到救星般,加快腳步走過去。他差點忘了,今天是周末,馬靜蕾的雙胞胎女兒回來了。

  遠遠看去,妹妹在石凳石桌上又躥又跳,左右對稱的雙股馬尾辮正上下翻騰,活力十足。姐姐則寧靜悠然,紮著單馬尾,雙手置於背後,站在旁邊,凝望著鬧騰的妹妹,眉眼微彎,透著淡淡的笑意。

  兩姐妹今年高二,正直二八年華,身姿窈窕,體態動人。皮膚白嫩如水,眼眸亮如星月,嘴唇晶瑩剔透,牙齒潔白整齊。在午後的陽光中,全身上下,白得晃眼,美得冒泡。

  她們年齡雖然不大,但發育得卻相當好。一米六多的身高,只比張鵬矮了小半個頭。即便穿著較為寬鬆的校服,胸前的規模依然清晰可見。那相對保守的深色百褶裙,怎麼也遮不住屁股的翹挺。清純中透著誘惑,誘惑中帶著青澀,彷彿從夢幻世界裡蹦出來的美少女,青春無敵,嬌俏可愛,給人的感覺是那麽的不真實。

  張鵬快步走到樓下,沖她們喊道,「小雲,小飛。」

  小雲是姐姐的小名,小飛是妹妹的小名。

  「小鵬哥哥,你回來啦!」見到張鵬,雙馬尾的少女立即面露興奮,一蹦一跳地跑過來,直接抱住張鵬的手臂,嬌嗔到,「好無聊啊,我要上去打遊戲~」

  「小鵬哥哥。」單馬尾的女孩跟在後面,面朝張鵬,溫溫地叫道。

  馬靜蕾的兩個女兒,大女兒叫蕭雨諾,小女兒叫蕭天晴。她們的名字,都是取自於她們的父親蕭天諾。寓意是「雨中的承諾」和「放晴的天空」。

  「走,上去玩吧。」張鵬乾脆地說道。

  「耶~」蕭天晴舉起小拳頭,歡快地叫道,「我要打街霸五,用桑吉爾夫,旋風坐!」

  就這樣,三人兩前一後,上了樓。

  家中明明還有危險,卻帶兩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上去,這倒不是張鵬不憐香惜玉,而是實在沒有必要。

  她們的小名都是張鵬起的,含義深遠。

  雲是趙雲的雲,飛是張飛的飛。

  這兩姐妹,從小天賦異禀,異於常人。妹妹天生神力,四歲就能舉起煤氣罐,十歲就能掀翻小汽車,現在估計能掀卡車了。性格上又有些急躁,所以張鵬說她是小張飛,簡稱小飛。

  而姐姐更厲害,天生十項全能,不僅力氣大,動作又敏捷,跑起步來,就像一陣風,百米不到三秒,連獵豹都沒她快。再加上天資聰穎,什麽東西一學就會,性格又沈穩淡定,被張鵬稱作小趙雲,簡稱小雲。

  在她們七歲的時候,有一次馬靜蕾帶她們到山上的尼姑庵上香。主持師太看到兩姐妹,說她們有天縱之姿,想要收為親傳弟子。剛開始馬靜蕾還以為遇到騙子了,而且她女兒也不可能去做尼姑,於是趕緊走。結果師太一路追到部隊大院,執意要收她們為弟子,不然就賴在門口不走。

  後來經張鵬父親調查,那尼姑庵有千年歷史,主持師太德高望重、遠近聞名,應該不是騙子。再者,弟子也分俗家和出家,不用做尼姑。

  在師太的反復勸說下,馬靜蕾只好答應,讓她寒暑假過來教導兩個女兒。師太欣然應允,九年以來,從部隊到電廠,風雨不改,從不間斷。

  平日裡,蕭雨諾嚴格按照師太的要求,每天勤學苦練,現在已經能出師了。蕭天晴則有些貪玩,師太不在的時候,就偷懶怠慢,沒有學到多少本事。不過她有天生神力,也夠用了。

  據師太說,兩姐妹擁有「紫金先天真氣」,總之就是很牛的東西,比一般先天真氣厲害很多倍。

  「潛龍」特種兵出身的保衛科科長秦勇,在蕭雨諾面向就像隻無助的小雞。他自己都不好意思提,是被對方「單手秒殺」的。他作為紅星火電「最強的男人」,二三十個流氓都近不了身。這蕭雨諾有多厲害,可想而知。

  那個玩具娃娃什麼的,連馬靜蕾都怕,見到蕭雨諾,還不快快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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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3 20:51:11

第一卷 並蒂雙花 第七節 雙玉

  進家的時候,身邊是小飛,身後是小雲,張鵬倍感安全。

  冰箱上空空的,朝房間內望去,床頭櫃上也是空空的。如他所料般,玩具娃娃的消失了。

  「來,喝水。」張鵬指著茶幾上的涼開水和杯子,說道。

  蕭雨諾上前拿起玻璃水壺,打開蓋子嗅了嗅,嫌棄道,「前天煮的。」

  「這有什麼的。」張鵬伸手想去拿水壺,蕭雨諾卻閃到一邊。

  「幹嘛?」張鵬問道。

  「不準喝隔夜水。」說著,蕭雨諾走進洗手間,嘩的一下,全倒了。

  「好髒啊~」蕭天晴用一根手指,劃過五斗櫃的檯面,看著指尖上的灰塵,皺起小鼻子說道。

  「我這幾天在忙業務,沒回來。」張鵬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

  兩姐妹對視了一眼,同時卷起衣袖。

  「好吧,我們來大掃除。」「嗯。」

  她們對張鵬的家很熟悉,先從五斗櫃裡取出口罩和橡膠手套,戴起來,然後在陽台取來抹布、拖把和水桶,開始忙乎起來。

  張鵬坐在沙發上,看著兩姐妹走來走去,心裡特別踏實。有她們在,那娃娃不敢出來,今晚就能睡個好覺了。這兩天在水上人間,四周都有人打呼嚕,睡得很不香。

  最重要的是,連同上午老闆給的二十塊,兜裡就只剩五十七塊了。距離發工資還有六天時間,他哪都不能去。

  不行,一定要趁著哼哈二將在,把玩具娃娃的問題徹底解決。不然後天她們回去上學,又得過上心驚膽跳的日子。

  思緒之間,蕭雨諾過來端走茶幾上的水杯水壺,到廚房清洗。蕭天晴則拿著抹布,俯身擦拭茶幾。那飽滿的胸部在他眼前晃晃悠悠,既像水袋,又像蜜桃,直看得人牙齒發癢,恨不得湊上去咬一口。

  「讓讓……」蕭天晴從他身邊擠過,接著小腰一扭,用屁股頂開他,然後回過頭,朝他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

  張鵬馬上被刺激到了,一把摟住她的小腰,拉到沙發上,雙手穿過她腋下,抓住那兩團飽滿,用力地揉捏起來。入手的感覺,又大又圓,彈性十足,一隻手只能掌控半個。那指尖傳來的觸感,脆生生的,彷彿皮薄多汁的瓜果,不禁讓人憐惜,又想要大力掐下去。

  「啊……」蕭天晴神色慌亂,想要掰開他的手,卻使不上力氣,「別……姐姐在……」

  張鵬望向廚房,又揉多了兩下,這才放開她。

  「色狼。」蕭天晴羞紅著臉,嗔罵道。眼中波光蕩漾,彷彿快要滴出水來。

  張鵬壞壞一笑,做了個抓捏的手勢。

  「真壞。」蕭天晴咬了咬嘴唇,轉身去擦五斗櫃了。

  沒過多久,蕭雨諾端著洗好水杯水壺,從廚房裡出來。正想放下,卻發現茶幾沒擦乾淨,微微皺了下眉頭,將東西放回廚房,拿來抹布擦好,再端了回來。

  放下水杯水壺,她看了張鵬一眼,眼中意味難明。張鵬板起臉,問道,「看什麽看?」

  蕭雨諾沒有回答,直勾勾地盯著他的眼睛,身體前傾,緩緩逼近。

  「你想幹嘛?」張鵬不由得緊張起來,面無表情的蕭雨諾,無口無心的蕭雨諾,無敵的蕭雨諾,可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讓讓……」蕭雨諾檀口輕開,說道。

  「哦。」張鵬點了下頭,迅速讓開。

  蕭雨諾俯身拭擦沙發,動作輕緩仔細,速度卻一點兒也不慢,很快就把沙發擦得乾乾淨淨。

  二十來分鐘後,兩姐妹拭擦完家具,又換了兩個房間的床單被套,丟進洗衣機裡,然後開始拖地。

  張鵬看著家裡忙碌的兩姐妹,陷入了過往的回憶。

  十七年前,張鵬剛滿兩歲半的時候,新婚不久的蕭天諾在一次搶險救災的行動中,被山上滾落的巨石撞中胸口,當場犧牲。

  已有三個月身孕的馬靜蕾聽到噩耗,幾近暈厥。而接下來的問題,就是生下來,還是打掉。丈夫雖然是烈士,但馬靜蕾的家人卻極力反對她生下來。

  新婚的第二天,蕭天諾就走了,從此一去不復返。那時候的馬靜蕾才十八歲,人生還很長。如果她打掉孩子,再嫁也不難。她和蕭天諾沒有很深的感情,兩人從相親到結婚,也不過半個月時間。他們真正相處的日子,還不到二十天。

  然而,她還是很猶豫、很迷茫,於是她來到張鵬家,尋求張鵬父母的意見。

  張鵬的父親和蕭天諾是生死之交,內心深處,自然是希望馬靜蕾能延續戰友的血脈。可這樣的事情,涉及到一個女人的一生一世。

  生下孩子,並不只是一句話那麽簡單。這將意味著,馬靜蕾的命運會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她必須獨自撫養孩子,獨自面對這個社會,即便再嫁,且不說的對方條件如何,帶著個拖油瓶,肯定麻煩多多、矛盾多多。

  她的人生,注定坎坷。所以張鵬的父母,都保持了緘默。這是出於尊重,也是出於人道。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點,要求別人犧牲。

  那時候的張鵬,半懂半不懂,聽到馬靜蕾說要殺死自己的孩子,立即抱著她大腿,哭喊起來,「我要弟弟妹妹,我要弟弟妹妹……」

  聽著他的哭喊,馬靜蕾的心都碎了。想起那正直善良的丈夫,終於下定決心,要把孩子生下來。哪怕此生孤苦伶仃、窮困潦倒,亦然不悔。

  馬靜蕾從小就教育兩個女兒,說沒有張鵬,就沒有你們,是張鵬救了你們的命。對此,張鵬覺得很不好意思,受之有愧,畢竟他那時候過於年幼,沒有留下相關的記憶……

  看著蕭雨諾俯身拖地,從身邊經過,胸前波瀾起伏,晃晃悠悠,彷彿兩顆成熟的瓜果,張鵬就感到由衷的自豪。

  哥當年的決定,真是有大智慧啊!

  別人兩歲半的時候,還在穿開襠褲。哥兩歲半的時候,已經救了兩條生命,造了兩座七級浮屠,現在已到了享受善報的時候。

  他這樣想著,臉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蕭雨諾和蕭天晴正好見到,前者柳眉輕蹙,後者薄唇輕咬,心想著壞傢夥,又在打什麽不好的主意。

  半小時後,張鵬的家煥然一新,窗明幾淨,家具一塵不染,地面光潔如鏡,連陽光都好像亮了幾分。

  兩姐妹收拾好清潔用具,從小房間的櫥櫃裡取出她們放在這裡的衣物,雙雙進了洗手間。不一會兒,就傳來嘩嘩的水聲。這套二居室沒有獨立的浴室,與洗手間是合用的。

  張鵬煮好開水,倒進涼水壺裡,盛放著,然後坐在沙發上發呆。

  這時,他忽然想起,兩姐妹離開了他的視線。這就意味著,他處於危險狀態,鬼娃娃隨時都會出現。不知為什麽,他感到背脊涼颼颼的……

  於是他起身走到洗手間旁,敲門催促道,「快點,我要上厠所。」

  「你進來啊~」裡面傳出蕭天晴的聲音。

  「要死啊~」話音剛落,裡面就響起「啪」的一聲,清脆透亮,繞耳不絕。

  「啊!」蕭天晴大叫起來,看來是挨打了。

  「快點,我很急。」張鵬再次催促道。

  「憋著。」裡面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

  與此同時,張鵬下意識地望向了對面的大房間。在恐懼和好奇的驅使下,一點點地挪過去。

  衣櫃……床位……床頭櫃……

  直到看清整個房間,他的心終於塵埃落定。

  而這時,他無意間看到了鏡子中的自己,表情詭異,目光閃爍,彷彿那不是他自己。而是另外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陌生人。

  漸漸地,鏡中的自己瞪大了眼睛,彷彿看見了什麽可怕的東西,慢慢地張開嘴巴,像是要大喊出來。

  他感到渾身發冷,雞皮疙瘩像波浪般,層層疊疊地浮現。他想到了那個夢,夢中的他,正是從鏡子裡,看到了自己的危險,然後驚醒過來。

  仔細回想,從他看見玩具娃娃,到醒過來,畫面完全契合。

  「咔嚓。」

  身後響起開門的聲音,他稍微走了下神,當再次看向鏡子的時候,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轉頭看去,洗手間的門開了,一股清新的水汽撲面而來。

  兩姐妹穿著白色的套頭衫,米黃色的短褲,肩上披著毛巾,頭髮滴著水珠,一前一後地從裡面出來。她們剛洗完澡,身上帶著肥皂的淡香,皮膚沾染著水汽,愈發地白嫩光滑、晶瑩透亮。彷彿能看見,真皮層中細小的血管。

  她們的胸前各吊著一塊鎖形的玉佩,約半截拇指大小,翠意盎然,通透如水。上面雕龍畫鳳,仙山渺渺,水榭亭台,蟠桃仙枝,做工極為精細。

  一塊龍遊霧海,一塊鳳飛九天,龍盤「因緣」二字,鳳棲「際會」二字。稍微懂點翡翠的人,都能看得出這是冰種祖母綠,又稱之為帝王翡翠綠,且不說做工,光是胚石,就已經價值連城了。在它之上的,就只有「玻璃種祖母綠」,即便是華國的國家博物館裡,也沒收藏幾件。

  看到張鵬盯著玉佩,兩姐妹會心一笑,同時收進衣服裡。

  這兩塊玉,一直是張鵬的心病。兩姐妹三周歲的時候,張鵬父母見她們可憐又可愛,竟然把他們張家祖傳的龍鳳玉佩送給了她們。

  因為張家先祖曾留下祖訓,若是遇到有緣人,此玉應當贈予,正合「因緣際會」之意。張鵬父親覺得,她們雙胞胎姐妹正是這雙玉佩的最佳有緣人,於是送了出去。

  當年張鵬六歲,已然懂事,看到自己的東西被送出去,哭鬧不已。平日裡,他父母連給他摸一下都不肯,鎖在櫃子裡,寶貝得不得了,然後就這樣送出去了。他幼小的心靈受到了極大的打擊,而且這個打擊,沒有因為年齡的增長而減少,反而成倍成倍地增加。

  六歲時,這雙玉佩在他眼中是漂亮的玩具;十歲時,是可以換進口模型的東西;十五歲時,是可以住大房子,開小汽車的東西;十七歲時,是可以改變命運的東西;而現在,那是可以買下全南州市洗浴中心,包下上萬小妹,實現所有夢想的終極寶物。

  幾年前,有次參觀博物館的時候,張鵬指著陳列櫃裡的玉器,告訴他父親,這東西價值過億,還遠不如那雙玉佩。

  「哪雙玉佩?」張鵬父親一臉茫然,問道。

  「就是你送小雲和小飛的。」張鵬提醒道。

  「哦……」張鵬父親恍然大悟般抬起頭,然後吃驚道,「那豈不是……」他眉頭緊鎖,「值好幾個億?」

  「你不知道嗎?」張鵬一臉懵逼。

  「我還以為,只是塊好看的石頭而已,不然我們張家的先祖,為什麽說要送出去?」張鵬父親疑惑道,接著又嘆息道,「可惜啊,已經送人了……」

  「我們可以要回來。」張鵬提議道。

  「行啊,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張鵬父親拍著他的肩膀,說道。

  然而,這個任務對張鵬來說,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別看她們平時對張鵬言聽計從,一到了玉佩的問題上,那就是楚河漢界,階級鬥爭。

  試想一下,劉玄德對上反叛的趙子龍和張翼德,也就只有跪的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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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3 21:09:06

第一卷 並蒂雙花 第八節 悠閑

  兩姐妹洗完後,又逼著張鵬去洗了個澡,因為張鵬是「家裡唯一沒有清洗過的東西」。

  張鵬三下五除二,就洗完澡,換了身乾淨衣服,接著取出PS4,連上電視機,招呼蕭天晴過來玩。

  玩之前,張鵬和她約法三章︰第一,不準激動;第二,不準大呼小叫;第三,不準弄壞他的遊戲手柄。

  「嗯嗯~」蕭天晴連番點頭,滿口答應,可眼睛裡卻閃爍著狡黠,讓張鵬很不舒服。

  這蕭天晴,打遊戲很容易激動。她一激動,就會用力過猛,一用力過猛,就會掰斷他的限量版手柄……

  打開電源,電視機裡傳出「Street Fighter five」的聲音。

  「Ready Go!」蕭天晴舉起小拳頭,興奮地叫喊起來。聲音清脆嘹亮,沁人心脾。

  按下開始鍵,遊戲進入選人畫面,蕭天晴選了最喜歡的桑吉爾夫。她之所以選這個渾身肌肉的蘇聯壯漢,原因無他,桑吉爾夫和她一樣,都是大力士。

  蕭天晴曾經對張鵬說,她要拜桑吉爾夫為師,學旋風坐。張鵬就問她為什麼,她說,「哪天你使壞的時候,就用這個對付你。」張鵬當場整個人都呆掉了,稍微想像一下,就不寒而慄。好像聽到「咔嚓」的一聲,自己的脖子就斷了。

  遊戲開始了,蕭天晴的第一個對手是春麗,「咿呀咿呀」的叫,跳來跳去。「旋風坐」本來就難出,手柄要搖動一個圈,春麗又過於靈活,蕭天晴半天都抓不住,氣得哇哇直叫。張鵬眼看寶貝手柄要遭殃,連忙拿起副手柄,切入挑戰。

  張鵬選了隆,假惺惺地逼近,當然是沒有按攻擊鍵的。

  只見蕭天晴的桑吉爾夫向前一撲,一把抱住隆,「嗖」的一下,飛上空中,然後用雙腿夾著隆的腦袋,高速旋轉著,直墜地面。

  「咈咈咈……」

  「咚!」

  「KO!」

  「哈哈哈……」蕭天晴開心地笑起來,末了,還弱弱地補充了一句,「我會不會太殘忍了?」

  「從客觀的角度來說,你夾著別人的腦袋,從三樓的高度坐下去,應該還是有點殘忍的。」張鵬循循善誘,分析道。

  「哈哈哈,那我們再來一次吧~」蕭天晴邏輯崩壞地叫道。

  兩人打遊戲的時候,蕭雨諾跪坐在他們身後,雙手抱著茶杯,不時吹下熱氣,一副泰然自若、悠閑寧定的樣子。她給張鵬帶來了巨大的安全感,這幾天來的壓抑一掃而空。

  玩了會兒街霸,蕭天晴喊無聊,張鵬又換了張模擬器碟,和她玩起了一個很古老的橫版動作遊戲——吞食天地二之赤壁之戰。

  蕭天晴自然選的是張飛,張鵬則選了趙雲。遊戲開始後,蕭天晴自覺地躲在角落裡,轉職撿東西,偶爾欺負下落單的小兵,張鵬則負責沖鋒陷陣,過五關斬六將。

  原本這個遊戲不難,張鵬和李春生合作,隨便都能打通關、但由於蕭天晴實在太菜,還要吃掉各種包子、雞腿、蒸魚、燒全豬,張鵬等於在進行地獄難度的遊戲。

  不過,蕭天晴比起丁大輝,還是好了很多。她至少聽話,張鵬讓幹什麽,她就幹什麽。而丁大輝不同,他不僅菜,偶爾還會冒出一些奇怪的想法,屬於陣發性的,防不勝防。而且人一多就緊張,胡亂打拳,敵我不分,經常誤傷自己人。李春生曾私下說過,和老牛打赤壁,簡直就是地獄級難度加神級隱藏Boss,誰能打通關,他就他給寫個服字。

  有了兩姐妹的陪伴,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下午五點半,馬靜蕾在下面喊他們吃飯。

  三人收拾好遊戲機,下到樓下。蕭雨諾進去廚房幫忙,蕭天晴拿來抹布,把石桌石凳擦乾淨。每逢周末,他們就會在樹下吃晚飯,一方面是家裡太狹小,四個人坐起來擁擠,另一方面是外面涼快,反正這裡的人也不多。

  五號樓雖然有兩個單元,四層,一梯兩戶,共十六套房,但實際上,住戶很少,很多人都搬出去了。張鵬所在的A單元,連同他和馬靜蕾一家,只住了五戶人。101房是馬靜蕾的小賣部,102房是傳達室的李叔老兩口;201的門從張鵬記事起,就沒開過,據說主人出了國;202是老園丁一家,301是張鵬家,302是財務科李姐一家,401和402的主人都搬出去了,偶爾回來看看。

  再者,電廠職工大多是三班倒,也就意味著,白天只有一半住戶會出現。別看他們這裡陳舊,其實和住別墅沒兩樣。

  接著,蕭天晴又從小賣部裡取來小涼棚,和張鵬一起搭在樹下,免得等會吃飯有東西落下來。

  沒過多久,馬靜蕾和蕭雨諾陸續將飯菜端上石桌。有菜有湯,有肉有飯,菜是醬油煎悶虎皮尖椒、蒜蓉炒大白菜,湯是玉米排骨馬蹄湯,肉是枸杞紅棗蒸土雞、紅燒草魚塊、香菜抄鹵牛肉,飯是雜糧飯,由大米、黑米、粉豆、糙米、小米、高粱米、紫薯混合而成。

  馬靜蕾的手藝,可以說是聞名電廠大院,連飯堂的老師傅,也會偶爾來討教一二。就說雜糧飯,張鵬原本是一口也不願吃的,口感粗糙,難以下咽。但馬靜蕾做的,卻別有一番風味,軟硬適中,口感還算湊合。而這個湊合,已然不簡單,若是別人做的,張鵬看一眼就飽了。

  一個大號的電飯煲,足足裝了兩斤米飯,減去張鵬的二兩,三母女一掃而空。張鵬從小就笑她們,這麽能吃,以後誰養得起啊……

  馬靜蕾骨架偏大,是真正的草原女漢子,能騎蒙古烈馬,拉開一百二十磅的大弓,射下天上飛雕,所以很能吃。而蕭家姐妹,天賦異禀,也很能吃。

  在她們面前,保衛科科長,號稱紅星火電最強男人,有「大呂布」之稱的秦勇,自慚形穢,因為他一頓只能吃半斤。

  蓮花山尼姑庵的那位師太,飯量更為驚人,一頓能吃兩斤大米飯,直看得張鵬口瞪目呆。書上說修道之人能辟穀,不食人間煙火,卻沒想到,越修越能吃……

  不過,按照能量守恒定律和生物學理論,自然是越能吃的生物力量越大,比如獅子老虎,一頓能吃掉三四十公斤肉。正常人也是這樣,彪形大漢,氣力大點,自然吃得多點。

  三母女吃飯時,細嚼慢咽,不緊不慢,可桌上的飯菜,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張鵬稍微吃慢點,就夾不著菜。

  「別老顧著吃肉,給小鵬留點。」馬靜蕾對蕭天晴說道。

  蕭雨諾見狀,抿嘴而笑,馬靜蕾立即臉色一板,教訓道,「你也少吃點。」

  「哦~」蕭雨諾乖乖地應道。

  「你到底是不是我親媽啊?」蕭天晴皺起眉頭,嘟嚷道。

  「吃吃吃,就知道吃。」馬靜蕾摁了下她的額頭,嗔駡道。

  「就知道護著你乾兒子,親閨女都不要了。」蕭天晴將碗摔在桌上,嘟著嘴,一臉不高興。

  張鵬見狀,連忙打起了圓場,「阿姨,小飛還在長身體,應該多吃點。」

  「看菜吃飯,是我們老馬家……不……老蕭家最基本的禮貌。」馬靜蕾板著臉,教訓蕭天晴。

  「媽……」蕭雨諾忍不住開口勸道。

  淚水在蕭天晴的眼眶裡打著轉,然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你不是我媽,我討厭你……」

  「當年要不是小鵬……」說到這裡,馬靜蕾眼睛一紅,哽咽了。

  「其實我當年……」眼看場面快要失控了,張鵬連忙勸道,「不是有意的,那時候還小,不懂事,說錯了話……」

  「嗯?」蕭雨諾眉毛一豎,瞪著張鵬。

  張鵬馬上意識到說錯話了,急忙改口,「矇對了。」接著又解釋道,「這就跟中彩票一樣,全憑運氣,矇的。」

  蕭天晴被逗樂了,臉上還掛著淚珠,就「咯咯咯」地笑起來。

  天空放晴,四人其樂融融,繼續吃飯。

  「小鵬哥哥,吃點牛肉吧~」蕭天晴親昵地說著,替張鵬夾了一小塊鹵牛肉。

  張鵬為此感動不已,雖然肉塊很小,只有尾指指頭那麽大,但也是蕭天晴的一番心意。要知道,這可是虎口奪食的事情,哪怕是一點兒肉絲,都不簡單。

  更別說,這是老虎親自送過來的。剛才夾的時候,他分明看見蕭天晴眼中的猶豫和不捨,最後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才鬆開筷子,讓肉塊滑落張鵬碗中。其中的天人交戰,必定激烈異常,如千軍對壘,喊殺震天。

  剛才的正常情況應該是,「小鵬哥哥,吃點肉吧~」,然後肉塊就到了蕭天晴的肚子裡,若是放下來的,十有八九是青菜……

  吃完晚飯,張鵬只覺得吃了個半飽,不過也差不多了,畢竟晚餐吃得少,是健康秘訣。兩姐妹幫著母親收拾碗筷。等她們弄好後,張鵬提議,先散散步,然後到他家看電影。

  整個宿舍大院,可以分為五大部分,分別是職工宿舍東區、職工宿舍西區、工人活動區、星火湖和後山。

  五號樓位於工人活動區,四周沒什麽住宅。一般晚飯過後,張鵬就會到湖邊和後山走走。

  星火湖是人造的,湖水引至大院外的「碧水河」,屬於活水。而後山則是大院北面的一座矮山,上面有個水庫,供整個大院使用。

  另外還有些小地方,比如說小竹林、蟋蟀坡、果木林、大龍眼、雲杉王、空心蒲桃嶺、飯堂菜園、香蕉園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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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3 21:47:18

第一卷 並蒂雙花 第九節 閑話

  傍晚時分,湖中水天一色,夕陽的餘輝灑在水面上,波光嶙峋,金燦燦的,彷彿一張美麗的畫卷。

  一艘小船,飄於湖上,竹篙輕擺,悠悠前行。船上戴草帽的老人,正是樓下的老園丁,在清理著湖面上的細碎垃圾。

  美景怡人,雙姝在側,張鵬走起路來,腰板格外的直。曾經有個大叔打趣道,「人家是只羨鴛鴦不羨仙,咱們是只羨張鵬不羨鴛鴦。」大院裡的職工,大都淳樸善良,但嚼起舌根來,完全不亞於農村地區。

  三人沒走幾步,就遇到黃大嬸和她老伴。

  「喲,這不是張大少爺嘛,又帶媳婦出來散步呀,」黃大嬸遠遠地叫道,嗓門不小,引得四周散步的人紛紛注目。

  張鵬翻了下白眼,走近後,換上笑臉,朝兩人打招呼,「嬸子好,大爺好。」身後的兩姐妹,也脆生生地叫人。

  「瀟家的倆丫頭,真是越長越俊了。」黃大嬸笑著說道。

  寒磣了幾句,雙方錯開,黃大嬸就開始和老伴嚼舌根了。

  「老頭子,你看蕭家那倆丫頭,都跟著張鵬跑,長大了可怎麽辦啊?」黃大嬸一臉擔憂地說道。

  「老瘋婆子,人家年輕人的事,你管那麽多幹嘛。」黃大爺說道。

  「那怎麽行,哦,我知道了……」黃大嬸臉色一黑,「敢情你是也想娶兩個啊,還惦記著小姨子啊?」

  「沒……沒有……」黃大爺連忙否認道。

  「死老頭子,我看你敢,老娘非撕了你不可。」黃大嬸說道。

  「不敢不敢……」黃大爺擺了擺手。

  「你說雨諾那丫頭,配咱家兒子怎麽樣?」黃大嬸問道,神色變得興奮起來,然後又補充道,「天晴也行,胸大屁股圓,好生養。」

  「你得了吧你,這倆丫頭,從小跟張鵬混在一起,同吃同住,沒準還睡一起了,咱全廠誰不知道?就算咱們兒子再沒皮沒臉,也不敢要啊,你就不怕別人戳爛他的背嗎?」黃大爺說道。

  「說得也是……」黃大嬸望向漸漸行遠的三條背影,帳然若失地嘆息道,「可惜啊,那麽俊的丫頭,鮮花插在牛糞上,還兩朵……」

  「這有什麽可惜的,先不說她們看不看得上咱兒子,就算看上了,你以為咱兒子能制得住她們?」黃大爺哼了一聲,指著湖邊的一塊大花崗岩,問道,「還記得那塊石頭嗎?」

  「呃……」黃大嬸被噎了一下。

  「小飛從後山搬來的。」黃大爺提醒道,接著又問,「石頭上『鵬程萬里,天下無雙』八個字,知道是誰寫的嗎?」不等黃大嬸回答,他就自問自答道,「小雲用手寫的,我親眼所見。那花崗岩,連鑽機都打不動,她卻像在豆腐上寫字,石粉巴拉巴拉地掉,你說嚇人不?」

  黃大嬸臉色一白,說道,「哎呀,你看我都老糊塗了,萬一小兩口吵架,一巴掌下去,咱家兒子豈不是沒命了。」

  「行了行,人家是天上的金龍飛鳳,可瞧不上咱家兒子。」黃大爺說道。

  「誒誒誒,你怎麼說話的。」黃大嬸不高興了,一下揪住老伴的耳朵,「咱家兒子哪點比不上張鵬了,咱家兒子好歹還是個大學生,張鵬大學都沒考上。」

  「是是是,您說得是,疼……疼……」黃大爺求饒道。

  黃大嬸哼了一聲,放開手。

  「哎喲,老婆子,你這是要我的命啊。」黃大爺說道。

  「誰要你亂說話的。」黃大嬸叉著腰,粗聲粗氣地說道。

  「老婆子,我跟你說個事……」黃大爺忽然壓低聲音,說道。

  「什麽事,神秘兮兮的。」黃大嬸皺著眉頭說道。

  「你別跟人說。」黃大爺左右看了眼,叮囑道。

  「行行行,你快說。」黃大嬸不耐煩地說道。

  「咱廠裡有個會看相的,說這蕭家兩姐妹啊,一人命宮中七煞星臨,一人命宮中破軍星臨。」

  「一般男人承受不起,除非福大命大之輩。我聽和張廠長同個部隊轉業過來的人說……」說到這裡,黃大爺的聲音壓得更低了,「她們才剛懷上,爹就死了。」

  「嘶……」黃大嬸吸了口涼氣。

  「他們還說,張鵬以前在部隊大院的時候,還有個女的,後來出國了。」黃大爺的聲音細如蚊蠅。

  「還有個……」黃大嬸嘆息道,「真是禍害啊。」

  「他們說那個女的,雙手斷掌,命宮貪狼,六親俱損,就只剩個小姑姑,要命啊。」黃大爺說道,「聽說張廠長轉業,就是為了避開她,不讓張鵬和她接觸。」

  「至於嗎?」黃大嬸一臉不相信。

  「他們說,張鵬對這女人就像著了魔,剛來廠裡的時候,魂都丟了。」黃大爺煞有其事地說道。

  「反正啊,這張鵬碰上的女人都不簡單,不是尋常人家能擔待的。」黃大爺總結道。

  黃大嬸沈默了一會兒,眉頭一皺,雙手叉腰,氣勢洶洶地說道,「你這老封建迷信,胡說八道!我看蕭家倆丫頭就挺好的,又俊又懂事,比這廠裡的姑娘甩了好幾十條大馬路。我告訴你啊,你以後敢在背後說她們壞話,我撕了你的嘴。」

  「行行行,我只是道聽途說,胡言亂語。」黃大爺陪笑道。其實,他說這些話的目的,就是為了打消老伴對倆丫頭的心思。人家已經名花有主了,就別寒磣自己兒子了,免得丟臉。在這附近,想打這兩姐妹主意的人,沒一萬也有八千。別說什麽命格了,只要能得到她們,就是朝生暮死,估計也有大把人願意,只是他們有機會嗎?

  半小時後,張鵬和兩姐妹繞著湖走了三圈,回到了五號樓的家。

  張鵬拿出U盤,插進播放器,放了《瘋狂動物城》,看得蕭天晴咯咯直笑。

  看完已是晚上九點,張鵬又開始播放《冰與火之歌第六季》。他的計劃很簡單,看得太晚了,她們就會留在這裡睡覺。那個小房間,只有她們在用。

  可十點剛過,蕭雨諾就站起來,說要回家睡覺,張鵬連忙挽留。

  「再看看嘛,多好看。」張鵬勸道。

  「是啊是啊,我要看後面,雪諾要復活了。」蕭天晴附和道。

  「不行!」蕭雨諾直截了當地拒絕了。

  「不要,我睡在這裡。」蕭天晴緊緊地抱住張鵬的手臂,叫嚷道。

  「媽說了,我們現在都長大了,男女有別,晚上待在一起,會惹別人說閑話的。」蕭雨諾耐心地勸解道。

  「就睡一晚嘛,又不會少塊肉。」張鵬笑嘻嘻地,伸手去掐蕭雨諾的腰肉。後者不動神色地向側面一閃,避開了。

  「嗯嗯,就一晚嘛~」蕭天晴說道。

  「不行,媽說……」蕭雨諾剛開口,就被張鵬打斷了。

  只見他臉色一冷,沈聲問道,「小雲,你是不是心裡有人了?」

  「啊……」蕭雨諾頓時一怔,沒反應過來。

  「人家要嚼我們舌頭,早就嚼爛了。」張鵬盯著蕭雨諾的眼睛,逼問道,「你說,是不是有喜歡的男同學了,要跟鵬哥劃清界限了?」

  「沒……」蕭雨諾一臉錯愕,正要開口否認,卻又被張鵬打斷了。

  「行,咱們以後河水不犯井水,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從此分道揚鑣,各走各的路,各幹各的事,各回各的家,天涯海角,永不相見,你就當沒認識過鵬哥這個人,就當鵬哥已經死了……」張鵬的口氣咄咄逼人,竟然有了一種丈夫痛斥妻子紅杏出牆的氣勢。接著,張鵬跨前一步,抓起蕭雨諾的手,緊緊握住,帶著難言的心痛,卻又萬分真誠地說道,「小雲,我祝你們幸福,發自內心的……」

  蕭雨諾側過臉,嘆了口氣,痛苦地說道,「我們今晚留下,還不行嗎?」

  「耶~」蕭天晴舉高雙手,跳了起來。

  張鵬趁機抱住蕭雨諾,摸捏了兩下。

  「我下去和媽說聲。」蕭雨諾漲紅了臉,慌亂地推開張鵬,說道。

  不一會兒,她回到小賣部,對正在發呆的馬靜蕾說道,「媽,我們今晚在上面睡。」

  「不是昨晚才跟你說的,讓你和你妹別在張鵬家睡覺嗎?」馬靜蕾奇怪道,大女兒向來聽話,怎麽一轉頭就忘了。

  「張鵬說我們嫌棄他了……」蕭雨諾無奈地說道。

  「好吧。」馬靜蕾扶額輕嘆。

  蕭雨諾正要離開,馬靜蕾又叫住她,「看好你妹妹,她不懂事,別吃了虧。」

  「什麼虧?」蕭雨諾沒聽明白。

  「就是……那個……」馬靜蕾欲言又止,不知道該怎麽描述。焦急之下,她臉色有些發紅。

  「嗯?」蕭雨諾疑惑道。

  這時,馬靜蕾忽然靈光一閃,問道,「你們學過生理衛生沒有?」

  「媽……」一瞬間,蕭雨諾耳根都紅了。

  「就是那個吃虧。」馬靜蕾暗示道。

  「知道了。」蕭雨諾點了點頭,聲音細若遊絲,連她自己都未必能聽清楚。

  「你們還小,不能隨隨便便壞了身子,知道嗎?」馬靜蕾嚴肅地說道。

  「嗯。」「就算是張鵬也不行。」「嗯……」「就算是我親兒子也不行。」「啊?」蕭雨諾一臉驚訝。

  「我說錯什麽了?」馬靜蕾愕然道。

  「沒。」蕭雨諾面無表情地回答。

  「真的沒?」馬靜蕾想了想,威脅道,「別騙我啊,不然打你屁股。」

  「真的沒。」蕭雨諾平靜地說道,臉上看不出一絲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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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3 21:52:49

第一卷 並蒂雙花 第十節 檢查

  數分鐘前……

  蕭雨諾剛離開,張鵬就朝蕭天晴咧開嘴,壞壞一笑。

  蕭天晴頓時慌了,一邊朝「L」字形沙發的角落裡縮去,一邊叫嚷著,「你……你別過來……」

  張鵬雙手做出抓捏的動作,眼中泛起狼性的光芒,朝驚慌失措的小萌妹緩緩逼近。

  「你……你敢欺負我……我就告訴姐姐……」蕭天晴急得快要哭了。

  「來嘛,讓哥哥檢查檢查,看我們小飛長大了沒有。」張鵬坐到蕭天晴身邊,柔聲勸說道。她雙手護著胸部,不太好下手。

  「不要~」蕭天晴背對著張鵬,卷縮在沙發上,雙手像護崽那樣,護著兩只大白兔。

  「明天請你吃西餐,果木牛排哦。」張鵬誘惑道。

  「真的?」蕭天晴的眼睛亮了起來,嬌嗔道,「我還要吃德國豬手。」

  「行,沒問題。」張鵬大方地說道。

  蕭天晴正要解除防禦,忽然反應過來,用力抱緊胸部,要求道,「先給我看錢。」

  張鵬的手停在半空,又縮了回去,說道,「在卡裡呢。」

  蕭天晴薄唇輕咬,駡道,「你騙我,你還有六天才發工資。」

  張鵬老臉一紅,說道,「先欠著吧。」

  「那我也欠著。」蕭天晴眨了眨眼睛,說道。

  「小飛,你這樣很不乖啊。」「我幹嘛要乖,又沒有好處。」「剛才吃飯的時候,我是替你說了話的。」「剛才你要我們留下,我也是支持了你的。」

  「哦……」張鵬眯了眯眼睛,「這麽說來,我們是兩不相欠了?」

  「是啊~」蕭天晴揚起精緻小下巴,說道。她是那種寬臉尖下巴的臉型,做這個表情和動作的時候,神采飛揚,混合著囂張、得意、挑釁,看得張鵬心裡想被貓撓似的。

  既然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網上有句很著名的話,「喜歡就去強奸啊,表白有什麽用,還是會被拒絕的,追不到就操,操不到就下藥,翻臉就發照,大不了蹲監獄,出來還強奸,你連蹲監獄的勇氣都沒有,還說什麽愛她!」

  張鵬挪過去,蕭天晴立即縮成團,像個小蝦米。原本這樣的姿勢,撓癢是最有效的,但張鵬不敢。若是蕭天晴掙紮起來,出手不知分寸,以她的天生神力,一肘子打過來,張鵬當場得一命嗚呼。

  因此,他選擇了相對溫和的方式,趴在她肩膀上,湊到她耳朵旁,朝裡面徐徐吹氣。

  「呼……」

  蕭天晴只感到一股暖暖的氣流鑽進耳朵,朝內探尋,又酥又癢,弄得她全身顫抖起來。

  「嗚……」她發出絕望的咽嗚,彷彿快要奔潰了。

  「鬆手,快。」張鵬命令道。

  「不……我不……」雖然嘴上還在堅持,可手卻無力地垂了下來。

  張鵬的十根手指,終於如願以償地,享受到了溫軟如玉的觸感。正想進一步品嘗瓜果的甜蜜,外面卻傳來平穩的腳步聲。張鵬立即收回手,拿起水杯,裝著在喝水。蕭天晴則氣鼓鼓地拉了拉襯衣,坐到一旁。

  「咔嚓。」

  蕭雨諾用鑰匙打開門,走了進來,隨後看了張鵬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道,「沒水了。」

  「呃……」張鵬這才發現,他拿的是空杯,於是尷尬地笑了笑,放下杯子。

  接下來,三人繼續看美劇《冰與火之歌第六季》。

  當故事進行到守夜人的領袖,英雄雪諾復活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多了。蕭雨諾看了眼掛鐘,起身叫妹妹進去睡覺。張鵬馬上提議,再看一會兒。蕭雨諾不同意,說她們平時十點就要睡覺,今天是周末,已經晚了一個多小時了。

  張鵬又提出,要和她們一起睡,像小時候那樣,給她們講故事。兩姐妹同時漲紅了臉,齊聲叫道,「不行!」

  「你們小時候老纏著要跟我睡,我還不肯呢。」張鵬理直氣壯地說道,「現在我肯了,你們倒是不願意了,這是什麽道理?」

  「反正不行。」「嗯。」兩女警惕地看著張鵬。

  「這個……」張鵬抓了抓頭髮,眼看沒辦法了,只好將玩具娃娃的事情全盤托出。從一開始到老王那裡,再到老王驚嚇過度,心肌梗塞死了,再到回了家,被鬼娃娃纏住,半夜受傷等等,中間只隱去了水上人間的部分。

  「你手上的傷就是這麼來的?」蕭雨諾眉頭輕蹙,問道。她心明眼亮,之前就發現張鵬的手上有傷,只是他沒主動說,她就沒問。

  「腳上還有呢。」張鵬獻寶似的,卷起褲管給蕭雨諾看。

  「好可憐哦~」蕭天晴同情地說道。

  「是啊,流了好多血,差點死了。」張鵬頹然說道,半真半假。真的是,他確實被折騰慘了;假的是,他就算再可憐,也是裝出來的。

  「老王的錢呢?」蕭天晴冷不丁地問道。

  「呃……」張鵬摸了摸鼻子。

  「給我兩百。」蕭天晴朝他伸出白生生的小手。

  「一共就五百,兩百給你媽了,這兩天在外面過夜,旅館一晚上一百,再加上吃飯,只剩五十了。」張鵬說道,自動忽略了多拿老王兩百的事情。

  「好浪費啊,你幹嘛不住我們家?」蕭天晴肉痛地說道。

  「你媽不給……」「那你來學校找我們啊。」「我又進不去。」「好吧,算你過關。」蕭天晴說道。

  「你是說,那玩具娃娃會憑空出現?」蕭雨諾略有所思皺著眉頭,問道。

  「應該是。」張鵬不太確定地說道。

  「我們下午搞衛生的時候沒有見到,房間就這麼大,有什麼東西我們也知道,它應該藏不起來。」蕭雨諾推斷到。

  「嗯。」張鵬點了點頭,說道,「我讓你媽上來找,也沒找到。」

  「師傅說,天下邪物,大部分都害怕我們,所以不敢出現在我們面前。」蕭雨諾說道。

  「那怎麼辦?」張鵬可憐巴巴地說道,「再給它纏下去,我肯定活不成了。」

  「現在晚了,先休息,明天再說。」蕭雨諾神態自若地說道。

  「可是……」張鵬欲言又止。

  「今晚你和小飛一起睡,我在客廳守著。」蕭雨諾安排道。

  張鵬馬上露出笑臉,蕭天晴則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接著,蕭雨諾將蕭天晴拉到陽台,關上門,小聲說道,「媽說了,我們還小,不能壞了身子,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知道嗎?」

  「知道,可是……」蕭天晴揪著衣角,憋紅了臉,說道,「他……他使壞……」

  「他敢使壞,你就叫我。」蕭雨諾看了妹妹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關鍵還是你……」

  「我……我怎麽了?」蕭天晴慌張地說道。

  蕭雨諾嘴角微微翹起,罵道,「太笨。」

  「你才笨。」蕭天晴做了個鬼臉。

  回到客廳後,蕭天晴從小房間抱來被子枕頭,和張鵬進了大房間。蕭雨諾則關了燈,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閉目養神。

  大房間裡,張鵬拿著遙控器,開了空調,轉眼見蕭天晴抱著被子,縮在床頭,就笑了笑,說道,「放心,今晚不欺負你。」

  「騙子。」蕭天晴臉上寫滿了不信任。

  「真的不騙你,今晚你是來保護我的,我又怎麼能恩將仇報、乘人之危呢?」張鵬誠懇地說道。

  「當然……」他又補充道,「除非你是自願的。」

  「我才不會自願呢。」蕭天晴帶著敵意地說道。

  「不會就好。」接著,張鵬關了大燈,只留下一盞暖色調的床頭燈。雖然他很想全關,以便於渾水摸魚,但他實在不敢。玩具娃娃的威脅,還沒徹底解除。

  「別過來~」蕭天晴劃了條中線,說道。

  「嗯。」張鵬點頭應道,然後脫剩短褲和背心,鑽進被窩裡。

  兩人睡在一起,都有點忐忑。這是蕭天晴自初中以來,第一次和張鵬睡一張床上。

  「等我發工資,就帶你們去吃自助餐。」張鵬睡不著,轉過身說道。

  「你想幹嘛?」蕭天晴緊了緊被子,警惕地盯著他。

  「沒,就想請我可愛的妹妹們,吃一頓大餐。」張鵬說道。

  「哦~」蕭天晴應了聲,接著又問道,「我可愛嗎?」那倒映著燈光的大眼睛裡,滿是期盼。

  「那當然了,咱們小飛最可愛了。」張鵬伸手撥開她臉上的發絲,說道。

  「那你……」蕭天晴遲疑了片刻,鼓起勇氣,問道,「還想她嗎?」可她剛問完就後悔了,那是一片她無法進入的森林。那裡有血、有淚、有他不願提及的過去。

  張鵬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她口中的「她」,指得是誰。

  看著眼前流光湧動的大眼睛,他輕輕地搖了搖頭。

  不是不想,而是不知道。

  張鵬眼中的一絲落寞,並沒有逃過蕭天晴的眼睛。她沒由來地心中一痛,只感到渾身無力。

  「剛才我的手對我說……」耳邊忽然響起張鵬的聲音。

  「說什麼?」她下意識地問道。

  「它想幫你檢查身體。」張鵬注視著她,認真地說道。

  蕭天晴小鼻子一皺,哼了一聲,翻過身去。

  「它對你的發育情況,非常關心。」張鵬輕聲勸導,「這完全是出於好意,請你不要拒絕。」

  「我不聽,我不聽……」蕭天晴捂住耳朵。

  「它說它喜歡你,想和你的大白兔做遊戲,你說好不好?」「我不聽,我不聽……」「好不好嘛?」「我不聽,我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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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3 21:58:05

第一卷 並蒂雙花 第十一節 邪靈

  「小飛……」張鵬忽然安靜下來,輕輕地推了推蕭天晴的肩膀,語氣中帶著難言的失意,「你勾起了我的傷心往事,難道不打算負責嗎?」

  沈默了幾秒,蕭天晴轉過身,撲乎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問道,「那你想怎麼樣?」那天真又羞惱的樣子,簡直可愛到爆炸。

  「最起碼……」張鵬故意拉長聲音,目光在她月匈部上掃來掃去,然後側過臉,一本正經地說道,「親一下吧。」

  蕭天晴咬著嘴唇,稍微猶豫了一會兒,就雙手抱著被子,挪過來,蜻蜓點水般,在他臉上啄了下。然後快速縮回去,抬起小下巴,帶著幾分鄙夷,問道,「滿意了沒?」

  「不算。」張鵬輕描淡寫地說道。

  「你……你賴皮。」蕭天晴叫道。

  「你看電視上,有這樣親的嗎?」張鵬問道。

  「有啊~」蕭天晴呆呆地說道,樣子很天然。

  「那是親貓和狗,寵物,不是人。」張鵬語氣中肯地說道。

  「那你想怎麼樣?」蕭天晴撅起嘴。

  「要不,還是我親你吧。」張鵬提議道。

  蕭天晴想了想,小臉一板,認真地說道,「可以是可以,但不準親嘴,我的初吻要留給男朋友。」

  「得了吧你。」張鵬壞壞一笑,說道,「你的初吻早在和我爭糖吃的時候就弄丟了。」

  蕭天晴哼了一聲,卻沒反駁。她小時候經常在張鵬嘴裡搶糖吃,口水都不知道吃了多少了。

  接著,兩人坐了起來,四目相對。蕭天晴目光閃爍,顯得有點兒緊張。

  「只準親一下,手不能亂動。」她紅著臉說道,全身繃得緊緊的。

  「行啊。」張鵬笑嘻嘻地說道,然後一把摟住她的腰,拉了過來。近距離看去,她的小嘴晶瑩剔透,泛著一層誘人的光澤,眼睛則緊閉著,一副任人擺弄的樣子。他再也忍不住,一口印了上去。

  一時間,唇齒芬芳,舌尖傳來柔軟細膩的感覺。一絲絲少女的幽香,鑽進鼻子,沁人心脾。

  他的手順勢攀上去,細細地揉捏起來。指尖回饋著暖水袋般的觸感和驚人的彈性,舒適無比。她發出小聲的嚶嚀,全身酥軟無力,彷彿隨時都會癱倒下去。

  他一邊把玩著飽漲的大白兔,一邊緩緩睜開眼睛,想要進行下一步的動作。

  可驟然間,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慘白的,如同死人般的臉。冰冷、僵硬、麻木,駭人至極。

  只見那床頭櫃上,多了個手持尖刀的玩具娃娃,眼珠子突出來,嘴巴上下裂開,朝張鵬露出詭異的笑容。

  一瞬間,張鵬彷彿從溫水中落入冰窟,從天堂掉下地獄,一冷一熱,冰火二重天,恐懼到了極點。只見他渾身汗毛竪起,長大著嘴巴,想喊又喊不出聲音來。如同溺水的人,絕望而無助。有那麽一瞬間,他眼前一黑,感覺自己快要死了。

  像老王那樣,活生生被嚇死!

  蕭天晴覺察到異狀,緩緩睜開了眼睛。看著張鵬驚懼的表情,茫然地問道,「怎麽了?」

  「後……後面……」張鵬在她耳邊小聲說道。

  似乎被張鵬感染到,蕭天晴也跟著害怕起來。她緩緩轉過頭,看到玩具娃娃的瞬間,嚇得花容失色,「哇」一聲,撲進張鵬懷裡。

  客廳裡,聽到動靜的蕭雨諾猛地睜開眼睛,三兩步沖進臥室,迅速環視了一圈。

  張鵬顫抖著手,指向床頭櫃,卻發現那裡空無一物。

  「你們在做什麼?」看著緊抱在一起的兩人,蕭雨諾淡淡地問道。

  「啊!」蕭天晴回過神來,趕緊和張鵬分開。

  「娃娃……那個娃娃又出現了。」張鵬喘著氣,驚魂未定地說道。

  蕭雨諾見他驚嚇過度,連忙上前握住他的手,柔聲安慰道,「沒事了,它跑了。」

  張鵬暗自捏了把汗,若是讓蕭雨諾發現她妹妹衣冠不整,那還得了。

  「小飛,你也看見了嗎?」蕭雨諾轉頭問道。

  蕭天晴點了點頭。蕭雨諾歪過腦袋,斜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說道,「學藝不精。」蕭天晴朝她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怎麼辦?」張鵬眼巴巴地望著蕭雨諾,問道。

  「我不要睡這個房間了,好嚇人。」蕭天晴說道。

  蕭雨諾無奈地嘆了口氣,隨後三人來到小房間,開了空調,擠在小床上。這張小床是一米二的的,靠著牆角。蕭天晴在最內,張鵬在中間,蕭雨諾在最外。

  兩姐妹一左一右,張鵬徹底安了心,又沒了念想,一陣倦意襲來,很快就睡著了。

  「滴答滴答……」

  客廳的老掛鐘,發出細微的聲音,時間靜靜地流淌著。

  半夜一點,張鵬睜開眼睛,四周一片漆黑,彷彿處於虛空中,身體輕飄飄的。

  前方忽然出現一束光,然後他就看見了小房間中的景象。他和兩姐妹睡在床上,胸口均勻起伏,睡得很沈。

  這次的視點很奇怪,像是從圓形的窗戶裡望出去。他很快就意識到,他現在所處的位置,是在小床側面的書櫃上。

  「鏡子?」

  「對,鏡子!」

  他忽然醒悟歸來,書櫃中有一面小銅鏡,他正是從鏡子裡望出去。而上次的視點,則是在大房間的衣櫃鏡裡。

  思緒之中,他目光一轉,看見了桌面上的玩具娃娃,頓時一驚,差點喊出聲來。

  轉頭看去,蕭雨諾的眼皮微不可察地動了動。張鵬馬上安下心來,蕭雨諾已經發現異常了。

  「咯咯咯……」

  玩具娃娃蒼白的眼球中,閃爍著紅光,彷彿行走於空氣中的透明絲線,向床上的張鵬緩緩移去。

  鏡中的張鵬不由得緊張起來,而就在這時,蕭雨諾突然睜開眼睛,目光如驚雷閃電,盯住了半空中的玩具娃娃。

  只見那玩具娃娃身形一滯,彷彿受到了極大的驚嚇,發出尖銳的慘叫聲。

  「哇哇哇哇哇哇哇!」

  那聲音淒厲無比,如同書中所說的鬼哭狼嚎。與此同時,它身上冒出一絲絲黑氣,就像急速消融於空氣中的乾冰,一點點地縮小,最後化作虛無。

  玩具娃娃消失後,蕭雨諾皺了皺眉頭,若有所思地抬起頭,望向了書櫃上的銅鏡。

  張鵬只感到一束白光照過來,眼前一片花白,然後就失去了意識。

  「小鵬哥哥,小鵬哥哥……」

  不知過了久,他迷迷糊糊地聽到有人叫他,漸漸蘇醒過來。睜開眼睛,是兩張極為相似的面孔,正一左一右地看著他。

  「嗯?」一時間,他有點分不清夢境還是現實。

  「我看到了,那是個恐懼邪靈,我們去找它的真身。」蕭雨諾說道。

  「什麼?」張鵬還沒轉過彎來。

  「想要徹底解決,就要找到它的真身。」蕭雨諾說道。

  「在哪?」張鵬坐起來,問道。

  「最初發現它的地方。」蕭雨諾說道。

  「現在?」張鵬看了眼書桌上的鬧鐘,現在是晚上一點半。

  蕭雨諾點了下頭。接著,三人穿好衣服,出了門。

  現在出去,肯定不能靠他們自己了,還得找幾個幫手。按照蕭雨諾的說法,恐懼邪靈的真身,很可能藏在地下。她們兩個大姑娘可不願意挖土,弄得身上髒兮兮的。至於張鵬,肯定不能指望他幹活。

  於是,三人跑到保衛科,向正在值班的秦勇借人借車。

  「你們想幹嘛?」秦勇問道。

  「有點急事。」張鵬說道。

  「好,你們等等。」秦勇一口答應下來,接著拿起對講機,說道,「小丘,你叫上小北,開輛捷達,陪張鵬他們出去一趟。」

  「好咧。」那邊傳來小邱的聲音。

  沒過多久,小丘和小北開著捷達車來了。三人上了車,直奔郊區的王家村。

  在車上,蕭雨諾向張鵬解釋。據古籍記載,恐懼邪靈沒多少力量,靠的是驚嚇,把人活活嚇死。之前的老王,就是被它嚇到心肌梗塞,當場猝死的。

  恐懼邪靈的特點是行動範圍大,能離開真身很遠。剛才蕭雨諾直接將它的靈體嚇散了,但如果不把真身挖出來,徹底解決掉,以後再凝聚出靈體,還會害人。

  張鵬一聽,就打起了退堂鼓,「既然都被你解決了,還去找它幹嘛?」

  「對啊,大半夜的,還不如睡覺。」蕭天晴打了個呵欠。

  「萬一它哪天回來,我和小飛又不在你身邊……」蕭雨諾意味深長地說道。

  「弄死它,敢嚇哥,就得死。」張鵬態度一變,惡狠狠地說道。

  淩晨三點過十分,五人來到王家村村口,老王曾經指給張鵬看的那片野地。下車後,張鵬簡單地向小丘和小北說明瞭情況。

  「鵬哥要幹啥,直接吩咐就行了。」「秦隊說了,聽鵬哥的。」小邱和小北說道。他們都是部隊出身,有著軍人的天性,做事乾脆利落,不需要太多解釋。

  蕭雨諾站在田埂上,望著野地,眼中泛起一層淡藍色的微光。不一會兒,她就伸出白生生的手指,指著一處地方說道,「挖那裡,一米半。」

  小丘和小北從車尾箱取出軍用鏟,二話不說,開始向下挖。張鵬蹲在旁邊,用手提燈替他們照明。

  半小時後,兩人挖到了足夠的深度,露出一個物體的一角。是木質的,外面有些剝落的紅漆,看起來是個木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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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3 22:06:16

第一卷 並蒂雙花 第十二節 除靈

  「鵬哥,這是什麼東西?」小邱禁不住問道。

  「該不會是犯法的吧?」小北也跟著問道。

  「沒事,挖,出了事我擔著。」張鵬拍著胸口說道。

  小丘和小北對視了一眼,都顯得有些猶豫。蕭雨諾走過來,說道,「小邱哥,小北哥,我們做的事情是替天行道,不犯法。」

  「警察叔叔若是知道了,說不定還會給你們發小紅花。」蕭天晴脆生生地說道。

  小丘和小北終於放下心來,埋頭繼續挖。他們倒不是不相信張鵬,而是這件事情實在太詭異。不過,大院裡不少人見過蓮花山來的那位師太,超凡脫俗、出塵不染,很是不一般。也知道蕭家姐妹師從高人,遠非凡夫俗子能比,所以不再猶豫。

  片刻之後,木箱被起了出來,約一米長,半米寬,七十厘米高。說不上很重,大概五六十公斤左右。是那種很老式的木箱,上頂呈弧線形。閉合處包了一圈鐵,打了很多柳釘,上面銹跡斑斑。

  「裡面是什麽東西?」張鵬拿著手提燈觀察了一會兒,朝蕭雨諾問道。

  「恐懼邪靈的真身,不過靈體已經消散,暫時沒有威脅。」蕭雨諾轉頭看向捷達車,說道,「弄點汽油和柴火,燒掉就行了。」

  小丘從土坑裡爬出來,正準備回車上抽點汽油,張鵬卻忽然叫住他,說要打開來看看。

  「可能有古董什麼的。」張鵬說道。這箱子表面的大部分都紅漆掉落了,從露出的木紋上看,應該是大塊的樟木做成的。也就是說,這個箱子挺值錢的,一般窮人家用不起。

  「古董?」小邱和小北同時側過臉,望向木箱子。說起錢,沒有人不喜歡,就連蕭天晴都是眼睛一亮。

  既然要燒掉,為什麼不先打開來看看。張鵬向蕭雨諾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後者閉了閉眼睛,望向別處,意思就是「沒眼看」。張鵬立即喜出望外,朝小丘小北催促到,「快拿工具,開箱。」

  不一會兒,小丘從車尾箱拿來撬棍,先和小北將木箱抬出坑,然後戴上口罩,開始撬箱蓋。

  「咯吱……咯吱……」

  張鵬離得遠遠的,伸長脖子看過去,蕭天晴則抱著他的手臂,緊張不已。

  這木箱很硬,小丘撬了好幾分鐘,只開了一條縫隙,換成小北繼續撬。

  「咯吱…… …………」

  「咔嚓!」

  隨著一聲金屬斷裂的脆響,木箱蓋猛地向上翻起,一股惡臭沖了出來。小丘和小北連忙捂著鼻子,向後退開。張鵬離得十多米遠,都臭得想吐,那味道就像腐爛了很久的肉類,既刺鼻,又惡心。

  幾分鐘後,臭味小了很多,但依然令人作嘔。小北拿著手電筒照進去,看清後,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哇」的一聲,乾嘔起來。

  「什麼東西?」張鵬問道。

  小北還有些呆滯,小丘膽子大些,上前看了看,朝張鵬說道,「一具屍體。」然後又觀察了一會兒,補充道,「看起來十多歲,抱著個東西……好像是個……」他拿撬棍翻弄了一下,說道,「玩具娃娃。」

  張鵬走近過去,強忍著胃裡翻江倒海的嘔吐感,稍稍看了幾眼,就蹲到一旁乾嘔。

  小丘將箱子掀翻,東西全倒出來。蕭天晴躲到蕭雨諾身後,又想看又不敢看。

  只見那發黃的屍體,全身腐爛不堪,處處露出白骨,卷縮成一團,懷裡抱著個淺綠色的玩具娃娃。

  「咦?」小丘找到個小包裹,用撬棍挑起來,腐朽的布一下就裂了,「嘩啦」的一聲,一堆銀光閃閃的東西傾瀉出來。

  張鵬和小北馬上來了精神,湊過去一看,結果大失所望,都是一塊錢的錢幣。不過數量很多,看起來有上千塊。

  小丘又翻弄了一會兒,沒找到什麽值錢的東西,就回到車上,弄了半箱油。小北到處找了些枯枝樹葉,堆在屍體上,澆上汽油,點著了火。

  火燒了將近半個小時,眼看差不多了,小丘和小北就用鏟子,將灰渣鏟回坑內,再重新填上土。

  弄好的時候,已經快早上五點了。四處傳來雞鳴聲,眼看村民們要出來了,五人坐上車,直奔電廠大院。

  小北在車上數了下,那堆錢幣有一千八百多塊。張鵬大方地說道,給他們當辛苦費了。小丘卻說不行,見者有份,回頭換成紅票子,給張鵬五百。

  六點半的時候,張鵬和兩姐妹回到家中。三人重新洗了個澡,蕭雨諾又做了些煎雞蛋、火腿腸。張鵬還有些反胃,吃了點雞蛋就吃不下去了。

  吃完早餐,三人回房睡覺。張鵬這些天擔驚受怕,一直沒睡好,剛躺下去,就發出輕微的鼻鼾聲,睡得又香又沈。

  一覺醒來,已是下午三點。

  張鵬睜開眼睛,左右看了看,還在酣睡中的蕭家姐妹,忽然有了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他感到特別的安心,決定睡個回籠覺。

  直到五點半,馬靜蕾的在下面叫吃飯,他們才醒過來。刷完牙洗完臉,下去的時候,馬靜蕾已經搭好小涼棚,擺好飯菜,一臉不高興地看著他們。兩姐妹都低著頭,不敢說話。

  「阿姨,都是我不好,昨晚硬拉著她們陪我看電影,結果一時沒注意,弄得太晚了。」張鵬連忙走上前,主動承認錯誤。

  馬靜蕾朝張鵬微微一笑,說道,「還是我們小鵬最懂事。」然後拉著張鵬坐下,接著一板臉,沖兩個女兒喊道,「還不快來,飯菜都涼了。」

  「哦~」兩姐妹異口同聲,乖乖地走過來,自動自覺地打好飯,然後呆坐著,沒敢動筷子。

  直到馬靜蕾開口,說了句,「還不快吃」,她們才拿起碗筷,吃了起來。

  「馬阿姨,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每個菜做得這麽好吃,比外面那些五星級大酒店的廚師強多了。和您相比,他們簡直就是在做豬食。」

  「我忽然發現,你們不像三母女,像三姐妹。」

  「阿姨長得真漂亮,我媽要是有你一半,我肯定帥得驚動全世界。」

  席間,張鵬的嘴巴像抹了蜜似的,說得馬靜蕾心花怒放,一個勁地給他夾菜。

  兩姐妹見張鵬為了討好馬靜蕾,連老媽都賣了,不時轉過頭,竊笑不已。

  一頓飯下來,馬靜蕾不僅氣消了,心情還特別好,竟然破天荒地,同意兩個女兒喝瓶汽水。馬靜蕾對她們的要求極為嚴格,從小就不允許她們亂吃零食、亂喝冷飲,說會影響女孩子的發育,所以除了正餐以外,她們很少吃零食。

  而她對張鵬,則是另一個極端,寵著、哄著、護著,幾乎毫無原則。這麼多年來,連一句重話都不曾說過,即便再調皮搗蛋,也是溫溫一笑,「小鵬還小,不懂事。」

  至於她自己的女兒,四歲就用小藤條打得啪啪響,一點兒錯都不能犯。

  當天晚上,兩姐妹還在張鵬家過夜。不過像往常那樣,分了房間,張鵬睡大房,她們睡小房。

  第二天一早,兩姐妹坐廠車進市區,回學校讀書了。

  張鵬睡到十點多才起來,又磨蹭了半小時,在馬靜蕾那裡吃碗麵,就坐上中午的廠車,回市區上班了。

  說是上班,其實是打發時間,要他頂著烈日,穿街走巷,到處推銷日用品,不太現實。他其實想過,要把馬靜蕾發展成客戶。但馬靜蕾看了下他們的産品,就說質量太差,不能坑了廠裡的老鄰居,張鵬只好作罷。

  回到公司的時候,已是中午一點,和會計周嬸打了聲招呼,和業務員小唐吹了會牛,又和老闆張大鐘喝了半天茶,張鵬一天的工作就結束了。

  坐上公交車,回到大院,在馬靜蕾那吃了晚飯,回家看會兒電視,一天就這樣過去了。

  星期三的時候,他按照張大鐘的要求,代表「大鐘日用品有限公司」公司來到王家村的祠堂,參加老王的葬禮。

  上香的時候,他嘴裡念念有詞。

  「王叔,仇我給你報了,燒成飛灰,埋了。」

  「其實,那天是想給你叫救護車的,就是不知道你家地址,沒法說。」

  「你那五百塊,我自己拿了,這是我們說好的,見怪莫怪啊。」

  「至於那兩百,反正你也用不上了,就當……」

  「資助困難人士了。」

  「做慈善,積福積德,你在下面,也過得舒服點。」

  「祝你將來投胎做個富二代,不再愁老婆。」

  「王叔,您要是覺得小鵬說得還行,就燭火不滅,我就知道了。」

  張鵬話音剛落,忽然一陣陰風吹來,蠟燭滅了一根。

  「咦,蠟燭怎麽滅了?」「對啊,怎麽滅了?」「哪來的風啊?」村裡人奇怪道,又重新點上。

  「窩草……」張鵬心裡駡了句,然後朝老王的黑白照片說道,「老王,至於嗎?」

  陰風再起,蠟燭又滅了。

  「嘶……」村裡人同時吸了口涼氣。

  張鵬氣急敗壞,發了狠,低聲說道,「老王,你不是哥的對手,勸你早早放棄,不然哥讓你灰飛煙滅,就像那個破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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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3 22:12:02

第一卷 並蒂雙花 第十三節 肥貓

  參加完老王葬禮的當天晚上,張鵬做了個奇怪的夢。

  和上兩個夢很相似,他站在某個房間的鏡子裡,看向外面。

  光線很暗,勉強能看清楚四周的景物。地板是紅磚砌的,勾著水泥縫,很典型的農村風格。牆角擺著一張大床,離地一米多高,床的對面是張老舊的書桌,再過來是兩張單人木沙發。

  這個地方,張鵬似乎來過,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正尋思著,光線忽然一亮,門開了,一道人影擠了進來。定眼看去,來人身材矮小、乾瘦,大約三四十歲,戴著眼鏡,相貌有些熟悉。張鵬仔細回想,頓時大吃一驚,那人竟然是老王,只是年輕了十多歲。

  或許是這幾天經歷的事情太多,他心臟的承受力強了不少,很快就恢復了鎮定。再者,根據上兩次的經驗,鏡中的他沒有危險。

  再次看去,老王的動作有點鬼鬼祟祟的。進屋後,他朝門外張望了幾眼,然後關上門,插上門閂。房間裡馬上暗下來,只剩天窗照下來的一束陽光。

  老王的臉上浮現出竊喜,從懷裡摸出一塊紅布包裹的東西,打開來,看了又看。

  由於光線很暗,距離又有點兒遠,張鵬看不清是什麽,只知道那是個圓形的,銀灰色的東西。端詳了片刻,老王重新用紅布包好,然後爬進床底,搗鼓了好一會兒,才爬出來,然後夢就結束了。

  張鵬醒過來後,反復回憶夢境,發現記憶非常清晰,甚至可以說,那不是夢,而是他所經歷的一次事件。

  結合上兩次的夢境,張鵬隱約感覺到,他擁有某種神秘的能力,和夢境有關,和鏡子有關。正所謂有疑惑,問度娘。他迅速打開電腦,上網查找資料。

  可經過兩小時的搜索,他沒找到多少有用的信息,只在一個風水論壇上,看到有人提了句。

  「夢中藏鏡,窺天機,知過去,曉未來。」

  這句話玄之又玄,回帖的人的ID叫「莫古道人」,除了名字之外,其它資料都沒填。

  張鵬鍵入問題,「夢中藏鏡的具體細節是什麼,世上真有這樣的能力嗎?」剛想發出去,他忽然手一抖,意識到如果這項能力是真的,他豈不是暴露了身份,於是馬上刪掉,並驚出了一身冷汗。

  眼看快中午十二點,張鵬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到馬靜蕾的小賣部吃午飯。

  剛進門,張鵬就看見一個又高又大,又肥又壯的身影,正堵在通道上,喝著汽水。對方見到他,立即面露喜色,說道,「張鵬,正想上去找你呢。」

  這人正是李春生的,張鵬在電廠的玩伴之一,外號「肥貓」,自稱「蔡瑁」。他家裡也是開小賣部的,和馬靜蕾算是競爭對手,不過位置是在廠區門口。

  盡管不在同一個地方,並且相隔了好幾公里,但兩家人的競爭依然激烈。要知道,電廠的生活比較封閉,工人們上班下班,基本就是在廠區和生活區之間往返,不是在李春生家買東西,就是在馬靜蕾這買東西。

  張鵬經常被馬靜蕾派去偵查,「小鵬,幫阿姨去看看,李春生家最近在賣些什麽。」以至於張鵬不時要擔負「賣友求榮」的心理壓力。

  其實,他們做小賣部的,只要多和工人們交流打聽,也不難知道對手的情況。只是馬靜蕾臉皮薄,話又不多,才要靠小間諜。

  張鵬剛想和李春生聊兩句,就看見坐在櫥櫃後的馬靜蕾朝他使眼色,於是說道,「走,到外面聊去。」馬靜蕾的意思很簡單,就是要他盡快拉競爭對手的兒子離開,免得泄露商業機密。

  於是,張鵬又一次不動聲色地,出賣了朋友……

  昨天晚上,保衛科的小丘送來了五百塊,張鵬的錢包鼓了點。但回想起昨晚的夢,老王似乎藏了什麽寶貝在床底,必須去看看,或許就發財了。

  既然李春生回來了,有個伴,就更不能錯過機會了。他跟李春生說,他們公司的老王去世了,托夢給他,說床底下埋了寶貝,要送給他。關於夢中藏鏡的那部分,則隻字未提。

  李春生聽完,就笑了起來,說張鵬你怎麽也相信封建迷信的那一套了。張鵬一板臉,說你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李春生只好說,捨命陪君子。等李春生喝完汽水,打了飽嗝,兩人就出到大院外,在馬路旁召來出租車,直奔王家村。

  下車的時候,打表一百多塊,李春生忍不住叫道,「幹嘛不坐公交車,這麽貴,留著晚上吃燒烤喝啤酒不好。」

  「等會就發財了,還計較這一百塊幹嘛。」張鵬說道。

  「你說得太玄乎了,而且你也不知道老王那東西到底值不值錢。」李春生分析道。

  「不管值不值錢,反正晚上都有燒烤吃啤酒喝,這總行了吧。」張鵬說道。

  「我這不是替你省錢嘛。」李春生嘿嘿一笑。

  兩人邊走邊說,二十分鐘後,來到老王家的院子前。這裡很偏僻,四周沒別的房屋,安靜得嚇人。透過籬笆牆望進去,大門上貼了生産社的封條。

  一般來說,宅基地的房屋,如果沒有直系親屬繼承的話,按照慣例,是要回歸生産社,進行重新分配的。不過村裡人迷信,老王剛死不久,沒有人敢過來。

  兩人蹲在地上,觀察了一會兒,李春生遲疑道,「大白天的進去,怕不怕別人看見了?」

  「要是有人看見了,我們就說是老王的遠方親戚。」張鵬分析道,「老王是單身漢,村裡又沒啥親戚,再加上這些年在外面打工,早出晚歸,和村裡人接觸不多。我們說是他遠房親戚,別人多半沒法確定。」

  「那還猶豫什麼,動手啊。」李春生說道。

  張鵬點了下頭,和李春生進了院子,順手撿起了那天掉在門口的燒火棍。李春生見他拿武器,也拿起了靠在牆邊的鋤頭。

  輕輕劃開封條,李春生打頭陣,推開門走了進去。

  天井裡靜悄悄的,只有開門的聲音在回蕩。張鵬跟在後面,輕手輕腳地關上了門。

  「在哪?」李春生回頭問道。張鵬指了指東面的偏房。那門上也貼了封條,還鎖著一把嶄新的大鎖頭。

  李春生投來徵詢的目光,想要砸開,勢必會造成很大的動靜。

  張鵬在天井裡踱步而行,先看了看上方的窗戶,那鐵條銹跡斑斑的,看起來沒多堅硬,又看了看水井邊上的木桶和井繩,最後做出了決定。

  他把井繩解下來,然後讓李春生在下面托著,綁到鐵條上。接著,兩人一前一後,拼命地拉井繩。

  李春生將近一米八的個頭,體重兩百多斤,平日裡幫家裡搬搬抬抬,氣力非常大。只見他背著井繩,身體前傾,一聲大喝,驟然發力。

  鐵條一點點地變形,最後「乓」的一聲,被拉了出來。兩人身體一輕,同時向前撲倒。

  發出的聲響沒多大,兩人繼續拆窗戶。大約半小時後,所有鐵條都被拉出來。李春生從院子裡搬來一口大水缸,兩人站在缸沿上,依次從窗戶爬了進去。

  房間裡光線昏暗,兩支手電筒照過去,衣櫃、木沙發、書桌、大床,正是張鵬在夢裡見到的,不過陳舊了許多。由此可見,他在夢中所見到的景象,是十多年前的。

  衣櫃上裝著一面大鏡子,鏡面腐化斑駁,只能依稀看見人影。

  房間很小,一眼就看完了。兩人蹲下來,照向床底。裡面沾著灰塵,掛著蜘蛛絲,空蕩蕩的。

  兩人對視了一眼,張鵬咧開嘴笑了笑,李春生隨即翻了下白眼,趴下來,一邊用手指敲打著地磚,一邊爬進去。

  「……………………咚咚………………」

  沒過多久,李春生敲到一塊空心的地磚,摸索到縫隙,掀了起來。裡面有個鐵盒子,約兩個巴掌大小。李春生拿了出來,又將地磚蓋上。

  「到手了。」「走!」

  兩人立即從窗戶爬出去,出了門,迅速朝村外走去。

  二十多分鐘後,兩人離開王家村,找了個僻靜處,打開鐵盒查看。

  面上放著幾張老舊發黃的明星照片,都是那種波濤洶湧,穿泳衣的。看來是老王用來擼的,拈起來扔掉。然後是十幾張紅票子,張鵬數了下,有十五張。這老王也是可憐人,夠窮的了。

  最後下面的,就是那塊紅布包裹的東西。打開來看,是個直徑十厘米的大銀元,入手沈甸甸的。定眼看去,上面印著一艘帆船,底下是海水和陽光,上空飛過三隻小鳥,背面是個半禿的老頭。

  「帆船三鳥,值幾萬塊啊!」李春生叫道。

  「噓,小聲點。」張鵬也看出來了,左右張望,提醒道。

  「趕緊到市里賣了,晚上大寶劍。」李春生壓低聲音,興奮地說道。

  「行。」張鵬乾脆地點了下頭。

  隨後,兩人等到路過的出租車,朝南市的古玩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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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3 22:23:45

第一卷 並蒂雙花 第十四節 出貨

  南州市的古玩街位於中城區,和張鵬上班的地方相隔幾條街區。

  一個多小時後,兩人下了車。沿街的商店古色古香,裡面掛著字畫,擺著古玩。門前通常都放著幾個小櫥櫃,展示一些便宜貨。

  兩人轉了一圈,走進一家店面中等,櫥櫃裡擺著各種古錢幣的店子。老闆是中年人,大約四五十歲,看見有人進來,立即笑臉相迎。

  「兩位小哥,想看點什麼?」

  「有帆船三鳥的大銀元嗎?」張鵬開門見山地問道。

  「這個……」老闆沈吟了一下,說道,「不好弄,這可是稀缺貨。」

  「哦,那就算了。」張鵬轉身就走。這些做古玩生意的,一個比一個狡猾。明明很想做成生意,卻裝得風輕雲淡,特別會抻。

  老闆連忙追出來,說道,「我可以幫你問問,我有個朋友可能想出手。」

  「多少錢?」張鵬乾脆地問道。

  「小哥,我看你是懂行的,就不跟你囉嗦了,至少得這個數……」說著,老闆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萬?」張鵬問道。

  老闆點了點頭,張鵬又問能不能便宜點兒。老闆搖了搖頭,說道,「這個價格已經很公道了,你可以上網查查,或是到處問問,保準我這裡是最便宜的。」接著又補充道,「如果你今天要,我爭取給你談下來五百。」

  「我再看看吧。」「您慢走。」

  接下來,兩人又問了幾家,價格都差不多,然後回到這家店,拿出銀元給老闆看。

  「敢情是賣啊。」老闆笑呵呵地說道。

  「多少錢收?」張鵬直截了當問道。

  「一萬五。」老闆收起笑容,認真地說道。

  「什麼,你賣三萬,收才一萬五,有這麼黑的嗎?」張鵬眉頭一皺,氣沖沖地說道。

  「小哥,別生氣,都是這個價。」老闆語氣誠懇地說道,「收這東西,要壓貨,指不定什麽時候才能賣出去,而且我們這店面也要租金,您說是吧?」

  「那也沒這麼低啊。」張鵬說道。

  「不信你到處問問,這裡不止我一家收。」老闆說道。

  「我看網上不少人收,都賣兩萬四。」張鵬說道。來的時候,他已經用手機上網查過了。

  老闆嘿嘿一笑,說道,「我們古玩這行,人在這,店在這,信譽在這,別人敢信……」他頓了頓,「你自個拿網上賣,幾個信的?」

  「這樣吧,我乾脆點,兩萬,行就行,不行拉倒。」張鵬說道。

  「要不,您再到處問問。」老闆笑著說道,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

  張鵬和李春生離開店子,一連問了七八家,價格都很黑,甚至還有人開價一萬二的。

  「要不一萬五算了,反正是白撿的。」李春生說道。

  「沈住氣,多賣幾百塊也好啊。」張鵬說道。

  轉了一圈,兩人又回到最初的那間店子。老闆來了客人,是個穿著西裝的中年胖子,正著喝茶。

  「怎麼樣,我的開價還算公道吧?」老闆起身相迎,笑著問道,就像個彌勒佛。

  張鵬沒回答,徑直走到樹墩形狀的茶幾旁坐下,一邊自來熟地弄著茶具,一邊說道,「一萬八。」

  老闆坐下,用熱水燙了杯子,給他倒上茶,才說道,「貴了。」

  「我覺得不貴。」張鵬呷了口茶,慢悠悠地說道。與此同時,李春生走到他身後,也沒坐下,雙手抱胸地站著。他生得高高大大,有肥又壯,儼然一副打手的樣子。

  老闆一看,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他是老江湖了,對方擺出這個姿態,就是要強買強賣了。當然,對方肯定不會鬧事,但會賴在這裡,影響他的生意。

  「兩位小哥,看你們這麽有誠意,轉頭又來關照我,這樣吧……」老闆伸出五根手指,說道,「給多五百。」

  「交個朋友嘛,一萬八也不算貴,你還能賣三萬呢,轉手就賺一萬二,多好的生意。」張鵬說道。

  「這……」老闆面露難色。這時,那個穿西裝的中年胖子插嘴問道,「兩位小哥,有啥貨要出呢,也讓我見識見識。」

  「帆船三鳥。」張鵬直接拿出銀元,給中年胖子看。

  中年胖子只看了一眼,就說道,「是真貨。」接著從皮包裡取出兩捆紅票子,朝張鵬面前一放,說道,「小哥若是想出手,我老周收了。」

  「周董,你這是……」老闆欲言又止。

  「沒事,我看這兩位小哥器宇軒昂,想交個朋友。」中年胖子說道。

  「行,成交。」張鵬放下銀元,拿起紅票子,交給身後的李春生。

  「小姓周,名福源,在城北開家小公司。」說著,他起身向張鵬伸出手。

  兩人握了下手,周福源又拿出燙金的名片,遞給張鵬,說道,「有空來我辦公室喝喝茶。」

  「好。」張鵬看了眼名片,收進錢包,又問老闆要來紙筆,寫下名字和電話號碼,遞給周福源。再喝了會兒茶,隨便聊了幾句,就和李春生出了門。

  片刻之後,兩人從銀行裡出來,卡上各多了一萬塊。

  「你說那胖老闆,結交我們幹嘛?」李春生奇怪地問道。

  「誰知道呢,反正賣了個好價錢。」張鵬無所謂地說道。

  有了錢,兩人直奔水上人間,逍遙了一晚。第二天,李春生跑去買了部榮耀V9,把老掉牙的諾基亞換了。

  這時候隻果七剛出,銷售員小姐纏著張鵬介紹,說這個多好多好。張鵬想起今天是星期五,蕭家姐妹放學,又看見新出的隻果七相當漂亮,一時沖動,刷卡買了兩部,一部天藍色,一部粉紅色。

  張鵬拿著兩個白盒子,剛出店門就後悔了,真是一夜回到貧民窟。

  「換什麼手機,諾基亞不是挺好的嗎!」張鵬一臉肉疼,把氣出在了李春生頭上。

  「這也能賴上……」李春生鬱悶地說道,隨後拿出一千塊,算是幫補他。這樣一來,加上之前的五百,和老王鐵盒裡一千五,減去兩台隻果七的一萬一和昨晚兩人消費的八百,出租車的兩百,張鵬還剩一千塊。接著,張鵬又辦了兩張電話卡,花了兩百,還剩八百。

  從營業廳裡出來,已經是下午四點半,張鵬要去學校接兩姐妹,李春生則要回家幫忙卸貨,兩人就分開了。

  二十分鐘後,張鵬出現在南大附中門口,蹲在路邊,等兩姐妹出來。

  南大附中的全稱是南方大學附屬中學,是南州市第一重點中學,教學質量過硬。考上這所中學,就等於一隻腳踏進了重點大學的門檻。

  「鈴鈴鈴……」

  五點過十分,下課鈴響起,大批學生湧出教學樓,朝外走來。

  其中有不少清純漂亮的女生,看著相當養眼。

  沒過多久,兩道靚麗的身影出現在學生潮中。她們一出現,周遭的一切都變得黯然失色。那些原本漂亮的女生,瞬間變成了襯托紅花的綠葉。

  看到張鵬,蕭天晴面露驚喜,沖出人群,抱住他的手臂,絲毫不在意同學們的目光。蕭雨諾則帶著微笑,快步走到張鵬身邊。

  霎時間,張鵬成了全場的焦點。男生們的眼中,全是羨慕嫉妒恨,如果目光可以殺人,張鵬已然萬箭穿心。而女生們的目光,則複雜多了,有困惑,有釋懷,還有鄙夷……

  張鵬被人看得渾身不舒服,截停出租車後,立即拉著兩姐妹坐進後座。哪知道他這個行為,拉來了更多的仇恨。

  一個就算了,還左擁右抱,簡直不能忍!

  如果說剛才是萬箭齊發,那麽現在就是萬炮齊鳴,就算張鵬是戰列艦,也得被轟沈下去。

  出租車裡,張鵬拿出裝在袋子裡的手機盒子。蕭天晴立即雙眼放光,摟著張鵬的脖子,「吧嗒」的一下,用力地親了口,然後哥哥前哥哥後地叫個不停。

  蕭雨諾沒有那麽大的反應,但也抱著張鵬的手臂,乖巧地說了聲,「謝謝哥哥。」過了一會兒,她逐漸從收到禮物的欣喜中平復下來,臉色一凝,朝張鵬問道,「小鵬哥哥,你這錢……」星眸中滿是關切,因為她知道,張鵬過得比較拮據,擔心他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對啊,我聽同學說,隻果七要五千多塊呢,你的錢哪裡來的?」蕭天晴也跟著問道。

  「我和春子撿了個老錢幣,帆船三鳥,賣了兩萬塊。」張鵬實話實說。

  蕭雨諾放下心來,沒再問什麼。

  回到電廠大院,馬靜蕾已經做好飯菜,站在小賣部門口,翹首以盼。那殷殷切切、望穿秋水的樣子,不禁讓人心生暖意,有了歸家的感覺。

  兩姐妹放下書包,快手快腳地布置好飯桌涼棚,招呼張鵬和母親坐下。

  「你們哪來的手機?」馬靜蕾很快就發現了兩姐妹的隻果手機,臉色一沈,放下筷子問道。

  「小鵬哥哥買的。」「嗯。」蕭天晴脆生生地回答,蕭雨諾則點頭應和。

  「真不乖,又讓小鵬破費。」馬靜蕾的臉色緩和下來,但還是責怪了一句。

  「玩具手機,不值幾個錢。」張鵬說道。反正馬靜蕾不懂這些,隨便忽悠。

  「還是咱們小鵬最懂事。」馬靜蕾一邊替張鵬夾菜,一邊誇獎道。

  兩姐妹木著臉,同時望向別處,嘴角禁不住地,勾起了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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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3 22:30:01

第一卷 並蒂雙花 第十五節 賠本

  吃完晚飯,等兩姐妹收拾好碗筷,張鵬就帶著她們到湖邊散步。不時有老頭老太太和他們打招呼,由於父親的緣故,張鵬在廠裡算得上半個名人,大部分人都認識。而蕭家姐妹,更是遠近聞名的雙胞胎美女,廠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散了半小時步,回到店裡陪馬靜蕾說了會話,三人照例到樓上打遊戲看電影,順便洗澡過夜。

  晚上的時候,張鵬又做了個夢。不過這個夢迷迷糊糊的,自主意識很弱,就和普通夢境差不多。他夢到老王向他哭訴,說下面冷,日子不好過。

  第二天早上醒來,張鵬覺得心裡有些不舒服,決定替老王做點什麽。於是獨自出了門,找到李春生,一同前往殯葬品店,買了幾大疊紙錢元寶,一棟紙別墅,一輛紙大奔,外加各種家具家電。老闆見兩人豪氣,就問他們,準備給那位長輩買的,是男還是女,平日裡都有些什麽愛好。

  「老頭,單身漢。」張鵬簡單明瞭地回答道。

  「那一定要給他捎點兒幹貨了……」老闆拉著張鵬進店內,指著一排紙女人向他介紹,有什麽爽、什麽桐、什麽冰、什麽唯,環肥燕瘦,各有千秋。

  「你看這個,清純……你看那個,性感……再這個,知性……還看這個,甜美……」

  最後,張鵬一樣要了一個,保證老王幸福美滿。買完東西,兩人租了輛小貨車,開到王家村的祠堂,借來筆墨,寫上「老王收」的字樣,以「大鐘日用品有限公司的名義」,燒給了老王。

  看著沖天的火光,張鵬拍了拍手,雖然多花了幾百塊,但也是心安理得。不知為什麼,他忽然感到有些悲傷。老王是個老實人,生前對他還不錯,時常幫他買早餐。念到對方的好,不禁眼眶一熱,說道,「王叔,一路走好。」

  村裡人見老王公司的人給他燒了這麽多東西,紛紛竪起大拇指,說老王人緣好,在外面混得不錯。

  回到大院的時候,已是中午兩點。張鵬的錢包裡只剩五百,不過工資到賬了,連同原本卡裡的兩百,共有一千五。

  遠遠看去,兩姐妹在白玉蘭樹下寫作業,馬靜蕾站在門口,看著兩個女兒發呆,一副悠然愜意的景象。張鵬一回來,氣氛馬上變得活躍起來。

  「今晚別做飯了,出去吃。」張鵬宣布道。

  「耶~」蕭天晴跳了起來。

  「小鵬,還是在家裡吃吧,阿姨給你做炸雞翅。」馬靜蕾柔聲勸道。

  「不嘛,我要出去吃~」蕭天晴嬌嗔道。

  「吃吃吃,就知道吃。」馬靜蕾板起臉,教訓道。

  傍晚時分,馬靜蕾關好店門,帶著兩女兒,和張鵬坐上廠車,進了市中心。

  走在大街上,三母女就像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引得過往的行人紛紛側目,回頭率是滿滿的。

  下車後不久,張鵬帶著她們來到南州市最大的購物中心——百樂匯。這是一個跨國百貨公司開的,集購物、娛樂、飲食於一體,包羅萬有。

  穿過百樂廣場,走進人潮湧湧的大門,冷氣撲面而來。高檔的裝飾、潔淨的地板、精緻的商品,閃閃發光,彷彿進入了一個星輝閃爍的宮殿

  馬靜蕾有點怯場,拉了拉張鵬的手臂,小聲問道,「小鵬,這裡會不會太貴了?」

  「不貴啊,上個月不是才帶你們來吃過嗎?」張鵬奇怪道。

  「啊……」馬靜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阿姨記性不好,忘了……」

  「阿姨天天為我們做飯,又要忙小賣部的事,還要操心小雲小飛的學習,一時忘記了,也是應該的。」張鵬說道。

  馬靜蕾抿嘴一笑,「小鵬真會說話。」

  不一會兒,三母女跟著張鵬,從三樓的手扶電梯上到四樓。

  「快到了。」張鵬說道,同時看向蕭天晴,眨了眨眼睛。

  後者心領神會,加快腳步上前,有意無意地,擋住了馬靜蕾右側的視線。

  前方有間圍著白色木柵欄,竪著大塊茶色玻璃,內裡裝飾精美、燈光柔和的西餐廳。

  店名是「巴喜陽光」,門口的右側竪著一塊小黑板,上面用粉筆寫著︰「BBQ自助餐,內有皮皮蝦、櫻桃、山竹供應,每位216元。」

  「歡迎惠顧。」剛走到門口,就有兩名女服務生迎上來,徹底擋住了價格牌。

  在張鵬和蕭天晴的有意隱瞞下,馬靜蕾雖然來吃過好幾次,卻依然蒙在鼓來,不知道具體的收費標準。這家自助西餐廳的出品很好,貨真價實,所以價格很貴,四個人下來,就要吃掉八百多塊。

  不過,帶她們來吃,是不會虧的。

  餐廳老闆看到有人進來,正想從吧台裡迎出來,卻在看清四人的瞬間,僵了一下,然後又縮了回去。

  按理說,有客人上門,還是三個大美女,廣告效果極好,老闆應該高興才對。可當他看見她們的時候,卻像打了霜的茄子,精神萎靡,目光呆滯。

  如果說來的是三個桑吉爾夫那樣的蘇聯壯漢,兩米多高的個頭,肌肉紮實,老闆只會感到呼吸困難。他們也就是普通人的三倍食量。而這三個,每個都是桑吉爾夫乘三,差不多相當於三十個人的食量。而且在張鵬的指導下,她們只吃最好的、最貴的東西,那些量大管飽的,連碰都不碰。

  一頓飯下來,老闆是血本無歸,虧得只想喊救命。但他開自助餐廳的,說被人吃怕了,傳去還怎麽做生意?而且別人姑娘家家的,長得又俊又俏,他也不好意思開口。只好打落牙齒,含著眼淚往肚子裡吞。

  其實有幾次,他是有沖動拿八百塊錢出來,對她們說,「幾位姑奶奶,你們還是去禍害別人家吧……」

  「出門轉左,有家日式壽司自助餐,每人只要一百八十,還得找您二十。」

  坐下後,張鵬為了避免結賬時被馬靜蕾看見,先到吧台付了賬。收錢的時候,老闆臉部肌肉抽搐,笑得比哭還難看。張鵬見到,還以為他不舒服,不由得感嘆道,「老闆真是敬業啊……」

  「以後一定多來幫襯。」

  聽到後半句,老闆胸口一悶,幾欲昏厥。

  這家西餐廳採用自助和推送兩種形式,普通餐點是自己去拿,燒烤類則是由服務生推著小車,沿途詢問。當張鵬回到餐桌時,一名服務生正好被蕭天晴叫住。一塊烤得油光發亮,長寬接近三十厘米,高十多厘米的烤牛腩,被她直接端到了桌上。

  服務生當場就呆掉了,這可是整個餐廳的供應量啊……

  不過他也樂得輕鬆,剛出來就送完了,連切都不用。

  「真的隨便吃,不用另外給錢?」馬靜蕾每次都會向張鵬提這個問題,而張鵬每次都會給予肯定的回答。

  「那他們會不會虧了?」「不會,人家店大氣粗,怎麽會虧呢,要是怕被人吃窮了,還開什麽自助餐廳,趁早關門得了。」「還是咱們小鵬聰明……」

  老闆遠遠聽到他們說話,只感到眼前一黑,差點站立不穩。

  「慢慢吃,別著急,時間還長著呢,他們營業到晚上十點。」張鵬說道。

  聽到這裡,老闆再也堅持不住,白眼一翻,暈倒吧台裡。

  接下來,有二三十厘米長的烤皮皮蝦,碗口大的膏蟹,新鮮的進口櫻桃,水嫩絲滑的山竹,全都是量少不管飽的貴東西。

  按照張鵬的說法,吃自助餐,雞肉不能碰,豬肉不能吃,牛肉只吃胸腹,羊肉只吃裡脊,海鮮要吃皮皮蝦、海鰻魚,不吃隻果不吃梨,香蕉蜜瓜放一邊,櫻桃山竹獼猴桃……

  三母女胃口大,嘴又刁,難怪老闆會暈過去。

  四人吃到九點半,才心滿意足地離開。老闆終於長出一口氣,親自送他們出門。

  下到商場,馬靜蕾說難得出來趟,想去買點東西,讓張鵬自己去逛逛。

  「買什麼?」張鵬一時沒反應過來,問道。

  馬靜蕾臉色一紅,說道,「小孩子,別問太多。」

  張鵬明白了,她們是要去買內衣,可臉上卻裝得很傻很天真,「阿姨,我今年十九,不小了。」

  「還是小啊。」馬靜蕾說道。

  「都成年了,還小啊?」張鵬爭辯道。

  「那也不能問。」馬靜蕾漲紅著臉說道,顯得有些窘迫。

  張鵬眼看差不多了,就裝出一副茫然不知的樣子,說道,「那你們去吧,我到樓上看人打遊戲了。」

  三母女逛到十點半,商場快關門的時候,才出來和張鵬匯合。

  「買什麽了,是不是零食?」張鵬看著她們手裡的紙袋,明知故問道。

  三母女同時退後了一步,並將紙袋藏在身後。

  「又不搶你們的,這麽神秘。」張鵬一本正經,又略顯不屑地說道,彷彿那袋子裡裝的都是零食。接著,四人來到馬路旁,坐上出租車,返回大院。

  回到五號樓,兩姐妹和張鵬上了樓,馬靜蕾回小賣部。

  幾分鐘後,張鵬又下來了。因為家裡的涼開水喝完了,他又口渴,想下來拿支冰凍的純淨水喝。

  用蕭天晴的鑰匙打開小賣部的門,裡屋中傳來嘩嘩的水聲。張鵬拿了瓶水,擰開來喝了口,剛轉過頭,就看見放在玻璃櫥上的紙袋。

  馬靜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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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3 23:02:29

第一卷 並蒂雙花 第十六節 師太

  水聲嘩嘩嘩地響。

  張鵬望著紙袋,正猶豫著要不要滿足一下好奇心。卻在這時,馬靜蕾出來了。她放著水,不是在洗澡,而是在洗女兒的布鞋。聽到外面的動靜,就出來看看。

  四目相對的瞬間,時間彷彿凝固了一般。張鵬心裡那個尷尬啊,不是用語言能形容的。如果他什麽都不說,馬靜蕾肯定會認為他心思不純潔,甚至已經動了她的東西。畢竟她出來的時候,他確實是看著那紙袋的。可他要解釋,又會變成此地無銀三百兩。而最不愉快的,是他什麽都沒幹,卻要承擔相應的後果,實在太憋屈了。

  所有的思考都發生在幾秒鐘內,如電光火石般,閃過腦海。

  「阿姨,上面沒紙巾了,我下來拿一卷。」張鵬反應迅速地說道。紙袋和紙巾在同個方向,所以馬靜蕾很難辨別出,他是在看紙袋,還是在看紙巾。

  馬靜蕾楞了一下,隨即回過神來,從櫥櫃裡拿出兩卷紙巾,遞給張鵬。拿了紙,張鵬轉身就走,態度輕鬆隨意。

  張鵬走後,馬靜蕾開始自責起來。

  「我的心思怎麽這麽不乾淨,老往歪處想。」剛才那一瞬間,她確實以為,張鵬動了她的東西。

  「人家小鵬是好孩子,心地善良,思想純潔,我卻成天猜忌人家。」想到這裡,她心中隱隱作痛。

  「小鵬,對不起,是阿姨錯怪了你……」她喃喃自語地說著,攥起拳頭,用力地捶打自己的胸口,「阿姨不該懷疑你,不該把你想得太壞,是阿姨不好,自己胡思亂想,是阿姨對不起你……」

  只見那白生生的拳頭,一下接一下地打在她胸前的飽滿上,頓時乳浪翻湧,驚心動魄,發出「噗噗噗」的悶響。這樣的畫面,很容易讓人聯想起,棍子擊打在成熟的木瓜上,汁液橫飛的景象。

  「小鵬,阿姨發誓,以後再也不懷疑你了。」

  打著打著,一個奇怪的念頭,忽然劃過她的腦海。

  「難道我……」

  「心理出問題了?」

  「別人總說,寡婦單身久了,腦子會壞掉,會發瘋,會變成神經病。」

  「不行,明天要到蓮花山上香,聽師太念念經,驅除心魔。」她自言自語地說道。

  與此同時,張鵬一邊喝著純淨水,一邊慶幸自己的機智。還好反應快,不然就掉進黃河洗不清了……

  第二天早上八點,馬靜蕾就來敲門,說要去蓮花山上香,順便看望師太。

  張鵬只好爬起來,刷牙洗臉,吃過馬靜蕾做的早餐,就到保衛科借車。

  車雖然是公家的,但職工們如果有需要,也能偶爾借上一天兩天,只要自己出錢加油就行了。張鵬人緣好,平時也大方,跟秦勇說了聲,小丘就開著捷達車來了。

  馬靜蕾帶兩個女兒坐後座,張鵬坐副駕駛位。小丘油門一踩,開出大門,駛過一段公路,上了高速,朝蓮花山方向開去。

  「鵬哥,以後有什麼好活兒,記得帶上兄弟啊。」小邱說道。上次一晚上就賺了幾百塊,他現在還心裡喜滋滋的。廠裡雖然穩定,但工資低,一個月就三千來塊,沒有橫財肥不起來。

  「這還用說,都是兄弟,有錢一起賺,有財一起發。」張鵬說道。

  小丘樂呵呵地笑了起來,這張鵬的性子,隨了他的父親,對身邊的人比較實在。張廠長在位只有三年,卻為工人們做了不少實事,比如改進制度、引進新技術、修繕房屋、集資建房,所以在廠裡的威望極高。即便現任的鄒廠長,也對他念念不忘。

  張鵬雖然有些小毛病,但分贓肯定是均的,所以他有什麼事,隨便都能拉到人。

  一個多小時後,捷達車駛出高速,走在綠蔭片片的公路上。

  打開車窗,清新的空氣湧了進來,令人身心舒爽。蕭天晴對著窗外一望無際的田野,大叫了起來。

  「喲呵~」

  脆亮的聲音遠遠傳去,引得田間的農夫紛紛抬起頭。這裡已經離開南州市的地界,進入蓮花市的郊區。蓮花山是華國的三線旅遊景點,遊客以周邊城市的香客為主。路上車輛不多,每隔數分鐘才能見到一輛。

  半小時後,根據路標的提示,捷達車駛入蓮花山大道,開始上坡。

  「嗚嗚嗚……」

  經過一段陡坡時,無論小丘怎麽加油,捷達車也只是慢吞吞地向上爬。

  「奇怪了,怎麽不夠力。」小邱疑惑道。

  張鵬沒說話,朝後看了一眼。蕭雨諾臉色微紅,說道,「我們下去走走,你們先上去。」

  小丘靠邊停車,三母女下車,車身驟然一輕,輕鬆爬上陡坡。

  「天啊,她們三個到底有多重……」小丘忍不住問道,隨即覺得有些失禮,尷尬地抓了抓頭髮,沒再說話。

  其實超重的主要是蕭雨諾。修行之人,肌肉和骨胳密實度遠超常人。她看起來身板子不大,重量卻不小。在平地上行駛感覺不出來,可一上坡就顯露出來了。師太曾說,修行有鍛骨、淬肉、練筋、聚靈四項,大成之人,銅皮鐵骨,重逾千斤。

  張鵬曾厚著臉皮,說也想學。可師太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斷了他的念想。沒有先天真氣,無法感知天地靈能,也就無法修行。

  過了陡坡,三母女重新上車,速度又慢了下來。

  數分鐘後,上午十一點,衆人終於抵達蓮花庵。

  蓮花庵位於蓮花山北面,南面則是蓮花寺,一庵一寺,很容易引起不好的遐想。曾有現代詩人寫下打油詩,「蓮花山裡蓮花寺,蓮花寺後蓮花庵,和尚尼姑是一家,吹簫打炮打野戰。」

  抬眼望去,蓮花庵依山而建,有山門、前殿、後殿,兩側有耳房,其上雕樑畫棟、飛閣流丹,十分宏偉。

  殿堂前後,青煙繚繞,雲霧渺渺,宛若仙境。不少香客流連其中,手執佛香,虔誠跪拜。

  蕭雨諾和蕭天晴作為主持師太的關門弟子,地位崇高,一路走上去,尼姑們紛紛頷首行佛禮。

  穿過前殿,來到後殿大門,守門的尼姑將張鵬攔了下來。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施主請留步,殿內乃清淨之地,請在外面稍稍等候。」一名三十出頭的尼姑行佛禮說道。

  每次跟來,張鵬都是不能進後殿的,所以也沒什麼意見。可這次,對方竟然沒有攔小丘,單單攔了他。仔細回想,每次來都是他一個男的,他還誤以為,男的都不給進。

  「為什麼他能進去,我卻不能?」張鵬問道。

  「這……」那尼姑面露難色,回頭看向其餘三名守門尼姑,短暫的交流過後,朝張鵬行了一禮,說道,「施主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張鵬叫了起來,「難道我缺了根筋!」

  進了殿的三母女聽到張鵬的叫聲,都抿嘴笑了起來。

  「憑什麽別人能進,我就不能進,今天不說明白了,哥就硬闖了!」張鵬叫囂起來。

  守門的尼姑支支吾吾,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該怎麽回答。

  蕭雨諾見狀,轉身回來,對張鵬說道,「是師傅特別吩咐的,具體的原因,我們也不知道。」

  「我不管,反正我今天要進去!」張鵬氣急敗壞,「誰敢攔我,我就跟他拼了!」

  四名守門尼姑立即圍過來,擺出格鬥的架勢,防止他硬闖。

  蕭雨諾身形一晃,擋在張鵬身前。

  「小師妹,你……」守門尼姑面露錯愕,紛紛收起架勢。

  「張鵬施主,請不要為難她們。」

  僵持之中,殿內忽然傳出一個清亮的聲音。守門尼姑立即左右退開,一名身著淺灰色僧衣,戴著僧帽的老尼姑飄然而至。她臉部消瘦,線條分明,眼眸透亮,劍眉如鋒,神情淡漠,氣質脫俗,手執拂塵,肩背長劍,一副道骨仙風、世外高人的模樣。

  「師傅……」蕭雨諾低聲叫道。

  「雨諾,你先進去吧。」老尼姑注視著蕭雨諾說道,目光裡滿是慈愛。

  「嗯。」蕭雨諾微微頷首,進去了。

  「靜音師太,你憑什麼不讓我進去?」張鵬質問道,直呼其法號,態度很不客氣,「我還請你到家裡喝過茶呢,你家就不給進了。」

  「張鵬施主,稍安勿躁,請隨貧尼到偏廳,貧尼自會給您慢慢解釋。」靜音師太說道。

  沒過多久,張鵬隨師太來到側面的一間耳房中。

  這房間三四十平方米,空空的,什麽家具都沒有,就兩張圓墊子,中間放著個香爐,正有青煙緩緩升騰。

  「請坐。」靜音師太跪坐下來,張鵬則在她的對面盤坐下。

  「現在可以說了吧。」張鵬說道。

  「不讓施主進內殿,貧尼實在是有苦衷。」靜音師太說道,聲音淡然出塵,無喜無憂。

  「什麼苦衷?」張鵬問道。

  「施主天庭之中,有黃光籠罩。」靜音師太說道。

  「那不挺好嗎,黃光就是帝王之相。」張鵬說道。玄幻小說看多了,他也能說上兩句。黃光,明顯就是大好特好。

  「帝王之光,乃是金色,而施主的,濃厚一些,偏土黃。」靜音師太說道。

  不知為什麽,張鵬覺得靜音師太在說話的時候,好像向後挪了一點兒……

  窩草,至於嘛!

  「然後呢?」張鵬問道。

  「這個……」靜音師太遲疑了一下,似乎又向後挪了點兒,「此光,乃是淫邪之相,不得入我佛門清修之地。」

  張鵬一聽,整個人都不好了,頽喪著臉,問道,「我到底幹了什麽?」

  「唔……」靜音師太沈吟道,「現在沒,不代表將來沒……」

  「你這是赤裸裸的歧視!」張鵬激動地叫道。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施主請見諒。」靜音師太行佛禮說道。

  「難道不能……」張鵬問道,「逆天改命嗎?」

  靜音師太想了想,說道,「有是有,但只怕……」她略顯躊躇,「施主不願意。」

  「說說看。」張鵬做了個請的手勢。

  靜音師太竪起兩根手指,在空氣中橫劃了一下。

  切!

  張鵬只感到下面一涼,說道,「行了,我不進去總可以了吧。」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感謝施主體諒。」靜音師太再行佛禮。

  「回去我就勸勸馬阿姨,讓她兩個女兒別練了,都是封建迷信、黑五類、歪門邪道……」張鵬意味深長地說道。

  「啊……」靜音師太被嗆了一下,隨即說道,「貧尼看施主天庭中沾染了一絲黑氣,最近應該跟什麽不乾淨的人接觸過……」說著,她從貼身衣袋中取出一張符紙,緩緩推了過來,「此乃貧尼親手所制,內有一絲靈氣,可化作一名金甲鐵衛,貼在廳堂處,可保邪靈不侵。」

  張鵬小心翼翼地拿起符紙,一邊收進錢包,一邊自言自語地說道,「該不會是貼在蚊帳裡的驅蚊符吧。」

  「施主若是不信,可歸還給貧尼。」靜音師太淡淡地說道。

  「跑了這麽遠路,總不能空手回去吧。」張鵬收好錢包,說道。

  靜音師太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麽,徑自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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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3 23:08:52

第一卷 並蒂雙花 第十七節 迷糊

  片刻之後,於後殿偏房,馬靜蕾和靜音師太面對著面,盤膝坐下。

  「馬施主,近來可安好?」靜音師太微微頷首,問候道。

  「師太,我最近總有些心神不寧,愛胡思亂想,晚上老做些奇奇怪怪的夢,想聽您念念佛經,說說佛理,去除煩惱。」馬靜蕾雙手合十,虔誠地說道。

  「做的都是些什麼夢?」靜音師太眼觀鼻,鼻觀心,淡淡地問道。

  「啊……這個……」馬靜蕾頓時臉色一紅,支支吾吾,半晌沒說個明白。

  靜音師太見狀,嘆了口氣,說道,「馬施主,想要忘卻煩惱,光是聽貧尼念念佛經,說說佛理,還是不夠的……」

  「那……那應該怎麼做?」馬靜蕾急切地追問道。

  「想要心清神靜,需先斬除煩惱根。」靜音師太意味深長地說道。

  「啊……」馬靜蕾遲疑了一下,問道,「師太,您的意思是,讓我遁入空門?」

  「呃……」靜音師太似乎被噎到了,深深地吸了口氣,說道,「貧尼不是這個意思,施主塵緣未了,又俗務繁多,不適合遁入空門。」

  「那您的意思是?」馬靜蕾疑惑道。

  「馬施主,以貧尼所見,您面色紅潤,如若蟠桃,正是內火旺盛之兆。」靜音師太緩緩說道。

  「哦,我明白了……」馬靜蕾恍然大悟道,「師太是讓我回去多喝涼茶。」

  「咳咳……」靜音師太岔了口氣,一連咳了好幾下。

  「師太,您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馬靜蕾關心地問道。

  靜音師太擺了擺手,說道,「無妨無妨,只是略感風寒,已經沒事了。」接著臉色一凝,正色道,「馬施主,您如今才三十出頭,正是花樣年華,小雲和小飛都長大了,您也該考慮下自己了。」

  「啊?」馬靜蕾一臉木然,顯然沒聽明白。

  「貧尼的意思是,您也該找個伴了。」靜音師太認真地說道,那清澈的目光,不染一絲煙塵。

  「啊!」馬靜蕾的腦袋「嗡」的一下,炸開了,急忙搖頭說道,「不不,不行,小雲和小飛還小,還沒上大學呢,而且……而且這樣做,怎麽對得起蕭大哥啊?」

  「人有七情六慾,非你之過。寡婦改嫁,天經地義。何況你還這麽年輕,人生的道路還很長,不應該拘泥於陳規陋俗。你蕭大哥若是真心對你,應該感到欣慰。」靜音師太勸道,然後一揚拂塵,說道,「馬施主,貧尼乃是出家人,不方便過多談論俗世綱常,言盡於此,還請見諒。」

  「謝師太指點迷津。」雖然馬靜蕾更迷糊了,但人家話已經說到這份上,她也不好再問下去了。

  中午在外殿吃完齋飯,五人啓程返回電廠大院。在車上,馬靜蕾呆呆的,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不過她平時也是這個狀態,成天發呆,所以張鵬和兩姐妹都沒在意。

  張鵬和蕭天晴玩起了猜拳,輸的要被贏的引的掐一下。由於車上人多,張鵬贏了也是掐她的腰,引得她咯咯直笑。一路上歡聲笑語,不知不覺中,已回到電廠大院。高大的古樹撒下片片樹蔭,淡淡的玉蘭花香隨風而至,令人心曠神怡。

  下車後,兩姐妹和馬靜蕾去買晚飯的菜了。

  張鵬回到家中,從錢包裡取出靜音師太給的符紙,小心翼翼地張開來。那符紙黃橙橙的,中間用朱砂勾勒著線條極為複雜的符文,千絲萬縷,相互纏繞。在光線較暗的地方,符文散發出淡淡的微光。打開後不久,微光漸漸內斂,消失不見。

  「好東西啊。」張鵬嘆息道,隨後拿來膠水,在家裡轉了一圈,最後決定,貼在客廳到房間和厠所的過道上。

  沒過多久,張鵬拿著膠水,從椅子上下來。看著沾染著濕氣,貼在混凝土梁柱上的符紙,拍了拍手,心情大好,自言自語地說著,「什麽牛鬼蛇神,金甲衛士一出,統統幹掉。」

  第二天早上,兩姐妹照常坐廠車回學校讀書。張鵬睡到十點多,起床刷牙洗臉,穿衣穿鞋,到馬靜蕾店裡吃了相當於早餐的午餐,然後坐上中午的廠車,回公司上班。

  在老闆張大鐘的辦公室裡,張鵬詳細匯報了參加老王葬禮的情況,還反復強調了五六次,他給老王燒了不少紙人紙屋,香車美人,別墅泳池,一應俱全。

  「好,做得好!」張大鐘竪起大拇指,毫不吝嗇地誇獎道,「小鵬,你這次的舉動,為我們公司創造了良好的業界形象,值得表揚。」說完,他擰開山寨狄寶龍的鋼筆,用狂草寫了個二十塊錢的批條,然後推了過去。

  張鵬心中腹誹,二十塊錢就打發他幾百塊的付出,真心摳門。但臉上卻笑容燦爛,收起批條,到會計周嬸那領了二十塊錢。他買了兩台隻果,又請三母女海吃了一頓,現在只剩下五百塊錢不到。俗話說,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

  「對了,老王以前的業務,你去跟進一下。」沒過多久,張大鐘又把張鵬叫進去,吩咐道。

  「好。」張鵬滿口答應下來,轉頭出了辦公室,就找業務員小唐,說道,「兄弟,介紹點業務給你,老王以前的客戶,你去跟進一下。」

  「好咧。」小唐今年二十六,家境一般,正愁錢娶媳婦。一聽有業務,立即雙眼放光,答應下來。老王的業務,雖然瑣碎些,全是些卷紙洗衣粉之類,但也有不少業績。張大鐘讓張鵬去跟進,是看在老戰友的份上,照顧他,可張鵬卻一點也不領情,轉頭扔給了小唐。

  不過話說回來,老王的業務,就是全部拿下,一個月也才兩三千塊,還得頂著烈日,大街小巷的跑,十分辛苦。張鵬哪裡受得了這種罪,一心一意想賺快錢。特別是這幾天,弄了那個帆船三鳥的銀元,一下賺了兩萬塊,更不願賺辛苦錢了。

  盡管業務推了出去,但他畢竟答應了張大鐘,不好窩在公司裡上網,只好出了門,找地方閑逛。

  「嘟嘟……嘟嘟……嘟嘟……」

  下樓沒多久,張鵬的手機響了。一看來電,是上次買他銀元的胖老闆周福源。接通後,兩人寒磣了幾句,然後周福源邀請張鵬和春子到他城北的公司坐坐。

  張鵬正好沒地方去,於是打電話給春子,等他過來後,一同坐上出租車,往城北去了。

  大約半小時後,按照名片上的地址,出租車停在了城北大川街一棟破落的小樓前。這個地方竟然比張鵬公司的科技大樓還破舊,看來這胖老闆也是挺拮據的。

  不過,大門前擺著兩座石獅子,敦樸厚重,雕工精細,栩栩如生,卻不是凡品。或許人家玩的是低調奢華有內涵,雖然表面上看起來破舊,但內裡金玉其中。

  下了車,走進小樓正門,一名年輕的小保安正趴在漆皮掉光的辦公桌上瞌睡。

  張鵬和春子一前一後,徑直走了進去。

  拐了個彎,是個老舊的屏風,上面布滿灰塵,看不出是什麽木頭做的。繞過屏風,眼前豁然開朗,是個幾百平方米的大廳,擺著亂七八糟的舊辦公桌。十多個衣著隨意,頭髮花裡胡哨,混混模樣的年輕人或站或坐,或是在閑聊,或是在打牌,一副地下社團的景象。

  轉頭看去,周福源正坐在大廳一角的木椅上,獨自喝著茶。看到張鵬和春子,周福源立即堆滿笑臉,起身相迎。

  坐下後,周福源煮上水,搗鼓茶葉罐,清洗茶具,弄了半天,給兩人沏了茶,推過來。張鵬看茶杯是多人共用的,沒去動,春子倒是不在意,一連喝了好幾杯。

  周福源心思細致,看見後也沒說什麽,從角落裡的櫥櫃取出一次性紙杯,用熱水洗了遍,重新倒上茶。

  「謝了。」對方如此用心,張鵬也不好再推遲,拿起紙杯呷了口。

  「兩位小兄弟,我虛長你們幾歲,自稱一聲老周,不介意吧?」周福源客氣地說道。

  「不介意,我們就是小人物,叫啥都行。」張鵬說道。

  「不,不能這麽說……」周福源擺手說道,「我看兩位器宇軒昂,將來肯定是大人物,不能怠慢了。」

  正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張鵬和春子一聽,心裡十分舒坦。後者更是面露喜色,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哪裡哪裡,周老闆言重了……」

  張鵬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他立即反應過來,收起笑容,做出嚴肅的樣子。老大還沒說話,哪有手下說話的道理,這是要丟氣場的。

  「老周最近接了個活兒,抽不開身去做,不知兩位有沒有興趣?」周福源笑著說道,像個彌勒佛。

  張鵬臉色一凝,把玩著手中的紙杯,看似隨意地說道,「除了犯法的,都有興趣。」

  「哪能啊,我老周是生意人,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犯法的事情絕對不會碰,不過嘛……」周福源拉長聲音,說道,「俗話說得好,富貴險中求,惡向膽邊生,想要賺大錢,賺快錢,還是不能太老實,灰色地帶的生意,還是要碰碰的……」

  「那就說說看吧。」張鵬放下紙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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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3 23:17:00

第一卷 並蒂雙花 第十八節 骨灰

  「事情是這樣的……」周福源喝了口茶,將事情的始末說了出來。

  數天前,有個老闆找上門來,說他女朋友在家中的洗手間裡自縊身亡,臨終前留下遺書,希望老闆能將她的骨灰帶回城南郊區蘇家村的黃牛山,安葬在父母身邊。

  這女孩兒叫蘇依依,二十出頭,自小父母雙亡,在叔叔家長大。高中時,被嬸嬸趕出家門,為了繼續學業,只好委身於狂熱追求她的老闆,做了小三。原本只是一場交易,可這女孩兒卻是個情種,自尊心又強,在被老闆妻子發現後,在家中洗手間上吊自殺,實在令人扼腕嘆息。

  說到這裡,周福源取來一個黑色的木盒,放在茶幾上,說道,「按照蘇依依的遺願,於夜晚子時,將她葬在父母的墳墓旁邊,此事就算了結。」接著又解釋道,「我這些兄弟,都怕神鬼之說,不敢去,而我年紀大了,身體又胖,不太便利,沒法自己上山。」他看向張鵬和李春生,「兩位如果有空,幫老周把這事做了。」說完,他拿出兩大沓紅票子,往張鵬面前一放。

  「這樣太簡單了吧。」張鵬狐疑道,天上掉餡餅的事,他從來不相信。

  「沒錯,就是這麼簡單。」周福源拍了拍骨灰盒,嘆息道,「我也不瞞你說,這事你去簡單,別人去就不簡單了……」

  「什麼意思?」張鵬皺了皺眉頭,問道。

  「我觀你身上,有一絲靈氣縈繞,應該和某位大能修者有過近距離接觸……」周福源壓低聲音說道,「我老周雖然沒啥本事,但一點入門的毛皮還是懂的。」他那天就是覺察到張鵬身上的靈氣,才虧本買下帆船三鳥,以結識對方。

  張鵬想了想,點頭應承下來。反正就是埋個骨灰,又不違法亂紀。說起來,還是在做好事,幫助命運淒楚的女子落葉歸根,功德無量。李春生見張鵬同意,立即拿起兩大沓紅票子,滿臉的喜色怎麽也藏不住。

  隨後,兩人又和周福源閑聊了幾句,拿上骨灰盒,離開了。

  他們走後,一個戴著耳環的小黃毛湊到周福源身邊,說道,「老大,有油水你讓兄弟們撈啊,幹嘛便宜別人家。」

  「你懂個屁!」周福源沈聲駡道,「那黃牛山,以前是個亂葬崗,邪乎得緊,我都不敢去,你還敢去,找死啊。」

  「不就是個亂葬崗嘛,還能飛不成。」小黃毛一臉不相信。

  「說你也不懂,一邊玩去。」周福源甩了甩手,不耐煩說道。他的心情也不好,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他也不想到手的錢讓別人賺去。

  兩小時後,下午四點過半,張鵬和李春生來到市郊的黃牛山。

  他們把兩萬塊分了,存進銀行,然後趁著天還早,趕過來把事情做了。

  環眼望去,四周都是微黃的水稻田。現在是五月時分,水稻快成熟了,沒什麽農活,所以田間的農民很少。

  他們的後面是稀稀落落的農民房。這個時節,農戶大都不在家,有些出去打工了,有些到祠堂玩去了。四處靜謐無聲,偶爾傳來一兩聲雞鳴狗叫,遠遠傳去。

  遠處是一座土山,植被相當茂密,大量墓碑藏於其中,隱約可見。

  說起來,光憑名字,要在這麼多墳墓中找到蘇依依父母的,還真不容易。還好那老闆陪蘇依依拜祭過她父母,提供了大致方位。

  兩人沿著田埂,走了大半小時,跨過幾條小溪,終於來到黃牛山腳下。

  不遠處有個戴草帽的老農,正在田裡勞作。張鵬走過去,指著黃牛山,朝老農喊道︰「老人家,這裡是不是黃牛山?」多問問是好事,免得走錯地方,白忙活。

  「是啊,這裡就是黃牛山。」老農踩著田裡的爛泥,一步步走過來,說道。

  「那謝謝了。」張鵬說道,正要和李春生離開,老農卻叫住他。

  「娃子,你們這是要上山?」老農問道。

  「是啊。」張鵬停下腳步,回答道。

  「要拜祭先祖啊?」不等張鵬回答,老農又說道,「還是等清明,人多的時候再上去吧。」

  「為啥?」張鵬不解地問道。

  「你不知道啊……」或許是想起了不好的事情,老農眼中閃過一絲惶恐,勸道,「這地方以前是亂葬崗,大坑裡埋人,亂七八糟的事情多,沒事別上去。」

  「那都是牛鬼蛇神,嚇唬小孩的。」張鵬笑著說道。

  見張鵬不以為然,老農急忙道,「娃子,這可不是嚇唬人的,這幾十年來,走丟了不少人,上去就沒影了,聽老叔一句話,等清明人多的時候再來。」

  「老叔,謝謝了,我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去去就回來。」說完,張鵬也不管老農再說什麽,和李春生朝山上走去。

  「娃子,老叔就在這,等會兒才走,遇到什麼事,就叫老叔。」老農追上來,一臉擔憂地說道。

  「誒,好。」張鵬和李春生連聲應道。面對這位熱心腸的老農,他們心裡都有些感動。卻不知,老農是擔心他們出了事,引得大隊人馬來搜山,踩壞他的稻田。

  向上走了一段,山路逐漸被雜草掩蓋,愈發地難走。四周靜悄悄的,不時傳來一兩聲蟲鳴。每隔數米,就能看見雜草叢中,若隱若現的墳墓,老舊殘破,格外滲人。

  不知為什麼,越往山上走,就感到越冷。

  一開始,張鵬讓李春生走前面,自己跟在後面,卻感到背後涼颼颼的,像是有雙眼睛在盯著他。於是改成他走前面,李春生走後面。可這樣一來,映入眼簾的都是雜草,一不留神,就踩在墳頭上。開路的活不好幹,又換回來。沒過多久,張鵬感到不舒服,又再換。

  結果換來換去,李春生不爽了,叫道,「你到底要走前面還是後面,給個準信。」

  張鵬尷尬地笑了笑,說道,「行了行了,你是蔡瑁,你開路,我斷後。」

  越往山上走,墳墓越多,有些堆在一起,相隔不到半米。多數墓碑殘破不堪,字跡模糊不清,甚至有些就是一截石頭。

  現在是夏天,可山風一吹來,涼到徹骨,雞皮疙瘩起的一層又一層。夕陽照在茂密的雜樹上,泛起一層淡金色,預示著馬上就要天黑了。

  張鵬本就是慫人,蔡瑁的武力值又不高,真要出點什麽事情,只有落荒而逃的份。看著四周淩亂的墳頭,張鵬越想越怕,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腳步。且不說要找到蘇依依父母的墳,還要等到半夜子時,不嚇死才怪。

  「怎麽了?」李春生發現張鵬沒跟上來,回頭問道。

  「我看……」張鵬沈吟了一下,說道,「要不隨便找個地方埋了……」他像是在說服自己,「反正他們都在一個小區裡,幾步路就到了,八九不離十,不礙事。」

  「啊?」李春生張大了嘴巴。

  「行了,都送到這裡來了,算是仁至義盡了,找個地方埋了。」張鵬臉色一板,說道。

  「哦。」李春生應道。他平時都是聽張鵬的,張鵬說隨便埋,那就隨便埋。至於節操什麽的,張鵬才是頭兒,與他無關。

  說幹就幹,李春生取下背後的行軍鏟,在泥路邊上挖了起來。

  「嘎吱!」

  挖著挖著,鏟子觸碰到硬物,發出一聲刺耳的響聲。

  張鵬伸頭看去,只見淺坑裡有截白色的東西。定眼再看,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那不是別的,是一隻骷髏手,扒拉在土裡,看得人頭皮發麻。

  「換……換個地方埋……」張鵬說道。

  李春生也嚇了一跳,連忙將土掩上,換了個地方挖。大約二十分鐘後,挖了個半米深的小坑。眼看天馬上就要黑了,張鵬催促道,「差不多了,埋。」

  「哦。」李春生將骨灰盒放進土坑,雙手合十,拜了拜,然後蓋上土,壓實,再找了幾塊石頭,堆在上面,做成個小墳的形狀。

  最後,張鵬點了六根香,分給李春生三根,然後朝墳頭拜了拜,說道,「妹子,哥送你來和父母團聚了,下輩子別做小三,就是要做,也做哥的……」

  插完香,轉頭看去,李春生正跪在地上,嘴中念念有詞,「蘇依依小姐,你一世孤苦伶仃,落得如此下場,春生倍感心痛。你那壞嬸嬸實在可恨,小小年紀就把你趕出家門,那壞老闆也不是好東西。希望你下輩子能投個好人家,一世平安幸福。」

  看著李春生虔誠的樣子,張鵬恨不得一腳踹過去,駡道,「男兒膝下有黃金,只跪天地跪父母,你跪個小靚妹,這算什麼,求婚啊!」末了還補充一句,「求婚也是單膝的……」

  「人死為大,我又不是什麼大人物,跪跪也沒什麼。」李春生憨厚地說道。

  「差不多就行了,走了走了。」張鵬拍拍手,朝山下走去。

  李春生畢恭畢敬插上香,起身又擺了擺,追上張鵬,一同下山。

  「來來來,今晚水上人間。」張鵬邊走邊說,拿著個小枝條打樹葉。

  「弄支二鍋頭怎麼樣?」李春生眼睛發光,透出興奮,提議道。

  「喝什麽二鍋頭,沒品位,咱們今晚喝茅臺。」張鵬感到渾身有些發冷,小聲嘀咕道,「洗洗晦氣……」

  「好啊好啊,茅臺好香。」李春生沒聽見他的嘀咕,興致勃勃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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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3 23:26:23

第一卷 並蒂雙花 第十九節 勸說

  第二天中午,張鵬和李春生打著呵欠,離開水上人間。兩人隨後分開,前者回公司上班,後者回家幫忙。

  在張大鐘辦公室裡喝了一個下午的茶,快下班的時候,張大鐘的手機響了。張大鐘看了眼屏幕,對張鵬說了句「你爸」,然後接通了。

  「老大哥,下午好。」張大鐘聲音沈穩地說道。他和張鵬父親是同村,又是戰友,只是當年沒提幹,復員回家了。

  「大鐘,近來可好。」那邊傳來一個溫厚而嚴肅的聲音。

  「還行,公司業務穩步上升。」張大鐘說道。

  兩人寒磣了幾句,張鵬父親話鋒一轉,問起了張鵬的近況,「我家那小崽子,沒給你添麻煩吧?」

  張大鐘看了張鵬一眼,語氣平和地說道,「表現非常好,上班準時,工作認真,最近還為公司立下了兩件大功。」

  「啊?還立了功啊,不錯啊,都立了些什麽功,說說看。」張鵬父親似乎不相信,要刨根問到底。

  「第一,熱心幫助有困難的同志,像春天的陽光般溫暖,為公司的內部團結做出了重大貢獻;」

  「第二,不辭勞苦,奔波千里,為公司創造了良好的業界形象。」張大鐘一板一眼地說道,好像真有這麽一回事。

  「看起來真有長進啊……」「小鵬是個人才,現在是我的右膀左臂,你可別想從我這裡挖尖兵啊。」「哈哈,還是你領導有方,強將手下無弱兵。」

  兩人又互相吹噓了一會兒,就掛了電話。

  「呼……」張大鐘長出一口氣,用紙巾擦了擦額頭,然後朝張鵬感嘆道,「和首長說話,壓力真大。」

  「嗯。」張鵬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你也要加把勁,再接再厲,把業務做上去。」張大鐘鼓勵道。

  「嗯。」張鵬繼續點頭,只是左耳進,右耳出……

  下班後,張鵬招來出租車,返回電廠大院。

  現在他兜裡又有錢了,自然不能委屈自己,舒舒服服地嘆著空調,看著沿途的風景,回到了大院門口。下了車,和傳達室的李叔打完招呼,走過兩側古樹林立的大道,又上了段坡,燈火依稀的小賣部,出現在眼前。每當看見那橙紅的燈光,張鵬就有了歸家的感覺。

  走進小賣部,馬靜蕾一如既往地坐在玻璃櫥櫃的後方,望著窗外發呆。張鵬輕手輕腳地走進去,想嚇嚇她。可還沒走出兩步,她就回過頭來,眼中秋波盈盈,倒映著橙紅的燈光,粼粼閃閃。正是眉黛青山,雙瞳剪水。那美麗的臉龐,透著成熟和典雅,七分沈靜,三分幽怨,就像書中所描述的深閨美人,玉鎖紅樓,孤單落寞。

  「小鵬,回家了啊。」馬靜蕾溫溫一笑,說道。

  「嗯。」張鵬陰謀敗露,自討沒趣地應了聲,去拿冰箱裡的汽水喝。

  馬靜蕾起身進了廚房,不一會兒,拿出飯和菜來,然後一邊看著張鵬吃,一邊給他扇風。

  今晚的菜是辣椒炒炸排骨,蘿蔔燉牛腩,吃得張鵬滿頭冒汗。

  吃著吃著,馬靜蕾忽然問道,「小鵬,你說……」她目光閃爍,顯得有些猶豫,「阿姨給小雲和小飛,找個叔叔好不好?」

  「呃……咳咳咳……」張鵬剛好在汽水,結果被嗆到了。

  「都這麽大,吃東西還這麽著急。」馬靜蕾連忙放下芭蕉扇,幫他順胸口。

  「馬阿姨,你剛才說什麼?」張鵬緩過氣來,問道。

  馬靜蕾紅了紅臉,說道,「我是說,幫你找個叔叔,好不好?」

  「什麽叔叔,哪裡人,幹什麽的,今年多大了?」張鵬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顯得十分緊張。馬靜蕾要嫁人,這對他來說,簡直是禍從天降。以後她都去關心她男人了,他怎麽辦?

  「這……這不是還沒找嘛。」馬靜蕾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原來是初步想法,還沒實施……

  張鵬頓時鬆了口氣,接著神色一凝,說道,「馬阿姨,現在的人都很壞,強姦犯到處都是,可不能亂找啊。」張鵬說得煞有其事,沒辦法,為了自己的福利,他必須打消馬靜蕾的念頭。

  「沒亂找啊……」「小雲和小飛還小,你給她們弄個叔叔來,萬一對她們使壞,那該怎麼辦?」「沒事啊,一般人不敢欺負她們。」

  「這……」張鵬想了想,改變思路,說道,「她們明年就高三了,要考大學,要沖刺,你這時候給她們找個叔叔,她們要是心裡不高興,肯定會影響學習。」

  「嗯……」馬靜蕾面露遲疑,顯然被說動了。

  張鵬見狀,立即加了把火,「你想啊,她們考不上大學,小小年紀就出來混,現在社會這麽複雜,很容易學壞的。」

  「唔……」馬靜蕾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她們還小,不懂事,很容易上壞人的當,到時候被拐到深山老林裡,你還去哪找女兒?」張鵬臉色肅然,一本正經。

  「啊!」馬靜蕾下意識地捂著嘴巴,眼睛裡透出慌亂,似乎被張鵬的危言聳聽嚇著了。

  「馬阿姨,你為什麼忽然有這樣的想法?」張鵬冷不丁地問道,他要弄清楚事情的源頭,斬草除根。

  「那個……」馬靜蕾垂下眼簾,猶豫了片刻,才說道,「是……是師太說的……」

  「師太,靜音師太?」張鵬追問道。

  「嗯。」馬靜蕾漲紅著臉,點了點頭。

  霎時間,張鵬只覺得一群草尼馬從頭頂飛過,忍不住罵道,「她個老尼姑,懂個屁啊!」隨即意識到自己說話過重,不利於勸說,於是改口道,「我的意思是,靜音師太德高望重,乃是世外高人,不食人間煙火,不知人間疾苦。她的建議,有點兒脫離現實……」

  「你想啊,師太要上學嗎,要找工作嗎,要看老闆臉色嗎,要和犯罪分子作鬥爭嗎?」張鵬發動洗腦攻勢,問題就像連珠炮似的。

  馬靜蕾被問得啞口無言,最後嘆了口氣,說道,「小鵬,你說得對,是阿姨考慮不周,差點誤了大事。」她摸了摸張鵬的頭,「還是我們小鵬厲害,上過學,讀過書,水平就是不一樣。」

  「馬阿姨,您以後真要找啊,先和我說聲,我來給你參謀參謀。」張鵬又築起一道防線,全面封堵,預防針打個不停,「阿姨這麽年輕漂亮,哪個男人不是搶著要啊?就是要找,也得慢慢找,找個才高八斗、家財萬貫、貌似潘安的。」

  「快吃快吃,菜都涼了。」馬靜蕾被哄得心花怒放,一邊拿起芭蕉扇給張鵬扇風,一邊催促道。

  「這個排骨真好吃。」張鵬吃了幾口,贊嘆道。

  吃完晚飯,馬靜蕾收拾碗筷,張鵬跟在她屁股後面,陪她說了會兒話,然後上樓看電視了。

  看完一出《蝙蝠俠大戰超人》,已是晚上十一點,張鵬洗了澡,上床睡覺。自從家裡貼了靜音師太的符紙,他感到特別安心,很快就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

  張鵬醒過來,睜開眼睛。四周一片漆黑,彷彿身處虛無之中。

  一束清冷的光束出現在前方,張鵬馬上意識到,他正處於「夢中藏鏡」的狀態。根據前幾次的經驗,是因為某個契機的出現,才會激發這項能力。

  他走過去,望向光源中。

  牆上貼在白瓷片,裝著一根不銹鋼圓管,上面搭著三條毛巾,一條天藍色,一條橙黃色,一條淺灰色……

  是他家的洗手間!

  張鵬皺起眉頭,有了不好的預感。

  地上濕漉漉的,不時濺起水花。他下意識地,望向了側面。驟然間,他胸口一緊,差點喘不過氣來。

  入眼之處一片殷紅,一個穿著紅袍的女屍,正吊在洗手間裡,披頭散髮,看不清容貌。一根繩索,從樓板中伸出,吊著它的脖子。定眼看去,它腳上穿著棉鞋,腳尖朝下,正滴著水珠。

  忽然之間,它腦袋微微一動,似乎要轉過來。一時間,張鵬的心彷彿冒到嗓眼上,隨時都會蹦出來。

  卻在這時,洗手間門口光華一閃,金燦燦的光芒從門縫裡透出來。

  與此同時,吊著女屍脖子的繩索緩緩向上收縮,屍體徐徐上升,彷彿沈入水中,消失在樓板上。

  幾秒鐘後,洗手間中金光大盛,出現一個兩米多高,頭盔快要頂到天花板的金甲傀儡。只見它兩肩寬闊,腰身粗如水桶,腿似大樹樁,看起來沒有實體,更像一套懸浮的古代盔甲,縫隙間溢出金光,頭部是張面具,眼中燃燒著紫火,腰間別著鐵杵,背上插著四根令旗,威武不凡。

  「師太萬歲。」張鵬差點喊出聲音來。

  如果沒猜錯的話,那具女屍是蘇依依的,由於沒送到位,所以過來糾纏他。而這個金甲傀儡,應該是師太的符紙裡出來的。小鬼見大鬼,搞不贏,跑了。他心中大喜,有了這個東西,以後什麽都不怕了,就算做了虧心事,也不怕半夜有東西敲門了。

  片刻之後,隨著他心神寧定,四周漸漸變暗,最後歸於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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