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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冰雪麒麟(1)
轟-轟轟――

黑暗中,一聲聲霹靂炸響,雷電猶如銀蛇亂舞,瞬間把黑暗吞噬。

淒厲的野獸嚎叫,回蕩在黑暗之中,緊跟著淡金色劍氣縱橫交錯,或力劈華山,或橫掃千軍。招數古拙,卻帶著一往無前的豪邁之氣,一道劍芒出現,立刻生出千軍亦辟的無往氣勢。

野獸的屍體被劍芒挑飛,被雷電炸開。

血肉殘肢紛落地麵,但見血流成河,獸屍遍地,一派淒慘模樣。一頭體形巨大,色澤純白的巨型老虎,從黑暗中飛出來。屍體在落在地上的一刹那間,竟四分五裂,腦袋滾出去很遠。

馬蹄聲從黑暗中傳來。

項濤手持方天畫戟,站在馬背上,向四周掃望。

見周遭已經再無活著的生物,他才跳下了烏錐馬,方天畫戟和烏錐馬同時化做一股黑煙,沒入他的體內。

“我的天,這是什麽老虎?”

項濤看著虎屍,自言自語道:“連劈了它一百多下都劈它不死,這家夥的皮未免也太硬了。”

項羽魁梧的身形出現在項濤身邊。

他臉上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嘖嘖嘴,嘿嘿笑道:“小濤,你可是退步了,才一會兒就不行了?”

“哥哥,你說的輕巧……從頭到尾,一直是我在動手,十分力你隻出了兩三分而已。”

“那是對你的考驗!”

“幹――”

項濤怒視了一眼項羽,再也不說一句話。

進入萬獸天魔大陣不知道已經多久了!

項濤的手表在進入大陣以後,就停止走動。這陣中有一種非常奇怪的力量,讓人感覺時間好象是凝滯了一般。項濤憑著感覺計算,他已經進入這天魔大陣,最少有一周以上的時間了。

因為,他中間感到過一次饑渴。

似他這種修為,若非連續戰鬥,絕不會有饑渴的感受。自從進入萬獸天魔大陣以後,他連番遭遇不知名的猛獸攻擊。從普通的狼群,到眼前這頭從未有聽說過的巨型老虎,項濤算是開了眼界。而且,猛獸的攻擊越來越凶猛,猶如潮水一般,洶湧不絕。七天來,他一直在戰鬥。

萬獸天魔大陣,不知道是哪一門的陣法。

這陣中空間很大,道路也如同迷宮一樣,蜿蜒曲折。一不小心就會原地打轉。項濤數次發現,他重複多次的從同一條道路走過。而且每一次出現的猛獸,都似乎有所不同,越發凶猛。

數次之後,他終於發現了一點門道。

每次野獸出現的時候,甬道盡頭就會出現一股不易察覺的黑煙。那黑煙來得快,去的也突然,若速度不夠,絕對無法衝過去。而黑煙,亦是出口所在,就好像門戶一樣,連接下一空間。

項濤穿越了三道黑煙,亦等同於穿越了三個門戶。

在殺死巨虎之後,他終於有些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吐著舌頭呼呼的大口喘息著粗氣。

就在剛才,他連續施展了五十餘道太極神雷,才把巨虎身上的防禦力化解。

可是五十餘道神雷,對於他現在的修行來說,簡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普通雷宗高手,在項濤這個階段,一次能施展出十道神雷就算是了不起的成就。也虧得他仙力雄渾,否則定成了那巨虎口中的午餐。想到巨虎的凶猛攻擊,項濤就不由得一陣心驚肉跳,渾身的汗毛都立起來。

項濤穩下心神,待五雷仙力稍稍恢複了一些之後,起身繼續向不知盡頭的黑暗前進。黑暗不知幾許深,瞑蒙的黑色霧氣躲在黑暗中,隱藏著無盡的殺機。項濤可以感覺到,一路上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他。不過,它們沒有行動,項濤自然不會去主動挑釁,浪費他幾乎耗盡的仙力。

大約過了三四個小時,項濤一路上再也沒有遇到攻擊。

他來到一個地步呈四方形狀,龐大無比的山洞內。一邊的牆上,有一個巨大的圓形。上麵雕刻了許多圖案和花紋。因他此刻站在山洞正中,距離任何一邊的牆壁都足足有五十多米,雖然光線較之先前明亮了一些,但依然無法看清楚是什麽內容。項濤圍著山洞走了一圈,發現四麵牆壁上居然分布了十個洞口,每一個洞口,都設有一個黑色的石頭大門,看上去很沉重。

刹那間,項濤有一種歧路亡羊的感覺。

這些門戶分明是讓他做出選擇。生或者死,都在他一念之間決定。

項濤猶豫了!

他做到正對他的那邊牆壁前,向上麵的圖案看去。

在他麵前的,是一幅直徑達五米左右的圖,而且是他非常熟悉的玄武七宿星圖。向旁邊看去,四麵牆壁各有一副星圖,赫然組成了星空四神二十八宿的圖案。正中央的圓形穹頂,猶如浩瀚的星空。雖看上去漆黑無比,卻帶著朦朧的夜色美景,一點一點,景色也是甚為壯觀。

項濤不禁為之癡迷。

他有種奇怪的感覺,靈魂仿佛離體而去,和這黑暗融為一體。

他站立在星空當中,每一個星辰都似乎觸手可得。刹那間,天旋地轉的感覺湧上頭,項濤的眼角有點濕潤。在這星空之中,他仿佛看到了宇宙的奇妙變化。從生成,到毀滅,再生成,再毀滅……孕生和毀滅之間,似乎有一種非常奇妙的幹係,而正是這些幹係,組成了宇宙的法則。

那法則是什麽?

項濤無法說的清楚。

隻是在這刹那間,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的精神進入了一個全新的領域。

古語說的好,朝聞道,夕可死。

項濤感覺他再無半點遺憾,過往種種都隨之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隻有發自心底的莫名感動。

許久後,他終於平息了心中的激蕩。

“小濤――”

一直沉默不語,靜靜觀瞧項濤變化的楚霸王,突然開口。

項濤回過神,道:“哥,什麽事?”

“門上好像有字!”

“哦?”

項濤凝神看去,驟然發現眼前一片光明。經過剛才的刹那感動,他的目力在頃刻間居然回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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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冰雪麒麟(2)
十個門上,各有一字。

九生,一死。

生,有九種,如果生,各憑選擇。

死,隻有一種,隻需推門進入。

若尋常人,定會把答案放在那生門之上。而項濤卻不然,在凝視那死門良久之後,方才開口。

“哥,你若選擇,該走那個門?”

項羽哈哈大笑道:“小濤,你可聽說過哥哥我破釜沉舟的故事?”

“略有所知。”

“當時我退無可退,身後又有追兵進逼。生死也不過那一念之間罷了。我選了死,若死都不怕,世間還有什麽可怕?人說,置之死地而後生。你我如今正在死地當中,又該如何選擇?”

項濤的話語似乎並沒有給出答案,但是項濤亦明白他心中所想。

“哥哥和小濤的想法不謀而合!”

他微笑著向死門走去,步履從容,全無半點畏懼。

隨著項濤大手推開沉重的石門,四麵牆壁上的二十八宿,突然間紛紛墜落。那點點星光,飄浮在空中,山洞轟隆隆的顫抖,穹頂星空仿佛蒙上了一層水銀色的光澤,把三麵牆壁遮蓋起來。

留下來的,隻有那洞開的大門。

項濤深呼吸一口氣,伸出手來。

二十八顆璀璨的星辰仿佛認主般,輕飄飄落在了他的掌心。

那星辰閃爍,各有不同的色澤,或五角,或八角,或六角,形狀亦大不相同。

項濤有種非常眼熟的感覺,手中這些星辰鑽石,他似曾在什麽地方見過。不過,那鑽石中散發出的強大靈力,讓他立刻把這念頭拋在腦後。也許隻是一個幻覺吧,他心中暗自嘀咕著。

他邁步走進了黑洞洞的洞口。

身體在穿越洞口的刹那,項濤清楚的感受到,一種奇異的波動,在他身體四周蕩漾。

那感覺當真美妙,耗盡的五雷仙力,亦隨之盡複。

項濤心中暗自感歎著山洞陣法的奇妙,不過沒等他驚呼奇妙,人卻被眼前的驚人景象所震憾。

他站在一片冰雪的世界中。

在這裏,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樣璀璨晶瑩。

空氣是那樣新鮮,從峭壁飛落而下的瀑布,凝結在空中,形成了一條美麗動人的冰河。冰河折射五彩光芒,項濤無法捕捉到第一道光線究竟是從何而來,但對他來說,那已經是微不足道。

他被這美景所震憾,整個人亦呆立原地。

在他不遠處,有一個冰雕。

那雕功當真達到了無可形容的地步,把人物的五官長相,都雕刻的活靈活現。

項濤不禁低聲道:“哥,這家夥真象迪迪。”

話說出口,他突然一震,忙再凝神觀望。這一看,卻讓項濤心中怒火中燒,怒吼道:“該死的張翦,我說他怎麽把讓咱們來破陣,原來……迪迪,他們竟然把迪迪做成冰雕擺在這大陣中。”

說著話,項濤已經撲到了冰雕旁,抬手就要震碎迪迪身上的冰。

項羽說:“小濤,你要想他死,隻管出手。”

“啊――”

“似他現在這種模樣,分明是被人活生生的凍在這裏,血肉恐怕和冰已經凍結在一起。你一巴掌下去,冰肯定是碎了,不過你這小朋友,估計也要四分五裂。小濤,你有點失去冷靜了。”

這兄弟二人,當真是有意思的組合。

項羽一句話,令項濤恍然醒悟過來。

他赦然一笑,道:“哥,那你說怎麽辦?”

“看他這樣子,估計是來到這裏才被凍起來,而且是被一種非常神奇的力量,凝結成了這樣子。你若想救他,就要化解那凍結他的力量。而且,我自進入這裏以後,就有非常奇怪的預感。”

“什麽預感?”

“我們抵達天魔中心!”

項濤不由得緊張起來,向四周觀望。

就在這時候,腳下的堅冰突然從四麵出現了一道道奇異的裂紋,蜿蜒曲折,向他們撲來。一刹那間,冰雪世界仿佛融化了一樣,那瀑布驟然發出轟鳴聲響,飛落地麵,直濺起了漫天水霧。

“我的天,出了什麽事?”

項濤一把抱起被做成冰雕的迪迪,施展出起風訣,身體頓時騰起,飄浮在半空中。

轟――

身下的堅冰在他離地的刹那炸碎,冰屑混著冰涼的水衝天而起,濺的項濤渾身濕淋淋的,狼狽不堪。

項羽在項濤身後,大喝道:“小濤,小心!”

話音未落,已經變成巨大湖泊的水麵下,突然衝離而起,巨大的,帶著花紋的腦袋輕輕一擺,朝著項濤噴出了一股濃濃的霧。刹那間,項濤直覺徹骨的冰寒,身體仿佛一瞬間都凍僵了。

“老天,這是什麽東西?”

項濤抱著迪迪,身形在半空中一擺。若是從前,他這一下子最少能飛出去百米的距離。可此刻,他竟然隻能飄浮十餘米。那怪物噴出的霜霧,仿佛讓空氣都凝結成為一塊巨大的堅冰。

項濤每前進一步,耳邊都可以清楚的聽到冰屑碎裂的聲響。

他不禁駭然,如此巨大的力量,絕非是人間所有。即便是當年在地宮之中遇到的火麒麟,也無法與之相比。

火麒麟――

突然項濤似乎明白了什麽。

他扭頭要去觀望,卻發現怪物長著大嘴,帶著一股淡淡似蘭似麝香味的冰霧向他撲了過來。

他慌忙中,煉金指驟然吐出一道金色的劍氣。

接著那劍氣撞擊怪物腦袋的力量,項濤身體驟然在空中翻滾,點秋萍身法施展開來,化做萬道虛影,圍著怪物飛速轉動。那速度受空氣中的冰霜之力影響,著實比平常緩慢了許多。可即便是如此,項濤的速度依然驚人,刹那間,漫天霜霧中,人影憧憧,好一派詭譎而瑰麗景象。

“哥,化戟!”

項濤百忙中大喝一聲。

項羽忙催運柔水之精,可卻換來一聲苦笑。

“小濤,我無法變化了!”

“什麽?”

“我的純陰鬼體已經被凝固了,雖然可以隨你漂蕩,但是卻無法化出戟來。”

項濤頓感一陣頭疼。

連項羽都束手無策,他又該如何應對眼前這困難的局麵。

怪物在這時候,卻潛入了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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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冰雪麒麟(3)
項濤不敢落地,隻能凝立空中。

他說:“哥,這家夥是麒麟!”

“麒麟?”

“你還記得我和你說過地宮的事情嗎?我見過麒麟,雖然和他有些不同,但相貌相差無幾。”

“我的天,怎麽會遇到這樣的事情?”

“萬獸天魔……幹,隻怕這家夥就是萬獸中的天魔,怪不得之前那白虎也具有非凡力量,有它在這裏,所聚攏來的野獸,又豈是尋常的生物?迪迪估計就是被它噴出的霜霧,化做如今模樣。”

“那怎麽辦?”

項羽憂慮的詢問。未等項濤回到,身下剛平靜的水麵突然衝天噴出一道巨大的水柱。那麒麟再次探頭出來,原本盡是花紋的頭頂,突然變得雪白無暇。一雙銅鈴般的眼睛,竟也是白色,白的如同玉,絲毫沒有半點情感流露,一眼看去,項濤隻覺發自內心的冰冷和戰栗。

麒麟的整個身體露出水麵。

形狀和項濤在地宮見到的火麒麟,簡直一模一樣。

它站在水麵上,腳步邁出,水麵立刻結成了堅冰,緊跟著一層白色的冰霜從水麵升起來,整個世界,再次恢複到了冰雪的模樣,而且較之那時更加可怕,因為連空中的水霧,都凝結起來。

項羽第一個抵擋不住,鑽入了項濤體內。

而項濤連躲閃的地方都沒有,他剛要再次騰空而起,突然發現雙腳不受半點控製。低頭看去,他的腳已經蒙上了一層白色的冰霜,並且順著他的雙腿急速向上蔓延過來。項濤不由得驚恐萬分。等他再次抬頭向麒麟望去的時候,下半身已經完全凍住,整個人被凝在了半空之中。

這麒麟的力量,較之地宮中的火麒麟,不知道要強大多少倍。

項濤不敢把迪迪鬆開,生平他落下去,就會四分五裂。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麒麟逼近,卻沒有躲閃的力量。體內的五雷仙力,已經無法在運轉了。饒是項濤身居太乙金身,可是在這渾然天成的大自然之力的攻擊下,所有的人為力量都顯得是那樣微不足道,那樣的可笑而渺小。

項濤的雙手,身體都已經凍結。

冰霜順著他的脖子,朝他的臉部蔓延。

突然間,項濤卻笑了。

他仿佛明白了一件事情。人類真的是太狂妄了,自以為天地之靈,自以為是萬物之主,可以盜取天地精華,可以肆意的張狂破壞。修道,煉氣,每日夢想成神成佛。可神佛豈是那麽容易做到?隻看這麒麟的攻擊,隻怕那已經達到了深不可測境地的張翦,也隻能是束手待斃。

可笑啊,可笑!

為了長生不老,拋妻棄子,斷絕欲念,還要麵臨痛苦不堪的天劫。

就算渡了劫又能如何?

難道能比把握人世美好的事物更加重要?

“哥――”

“什麽事?”

“我告訴你一件事!”

“什麽?”

“我,我還是處男。”

“啊……你不是當年說你把熊老頭的侄女給搞定了嗎?我幹掉楚王一家的時候,因為這個還留了她家的活路。”

“我騙你的……其實,從小我就喜歡一個人,你聽了可不許生氣。”

“誰-?”

“就是虞姬姐姐!”

“你這個臭小子,竟然……哼,幸好哥我看出來了,下手早了一步,否則的話,定便宜了你。”

“哥,我認識一個女孩子,很像虞姬姐姐。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你了?”

“……你這個臭小子!”

項羽和項濤失去了聯係。

項濤的全身已經被冰霜所覆蓋,在失去神智的刹那間,項濤的腦海中卻全是溫*的影子。

“臭丫頭,本爵爺如果能活下來,一定要找你破了二千年的處男身!”

項濤想著,眼中盡是溫柔的笑意。

他失去了神智,和迪迪在空中,形成了一個美麗的冰雕。

麒麟停下腳步,玉色雙眸中,光芒一閃,流露出一種嘲諷的笑意。它抬起爪子,向空中冰雕劈去。

突然間,它的動作凝滯了!

隻見那冰雕中,出現了一抹奇異的光亮。

光亮開始微弱,但漸漸的強烈起來。那是紅色的光亮,從開始好似火星般一閃一閃,到後來越來越熾烈,越來越刺眼,漸漸的便成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火球。火球在冰霜中轉動,散發出一股股可怕的力量。不知不覺間,那火球越來越大,如同一輪金烏懸在空中,光芒奪目熾烈。

麒麟不由得退後一步,目光癡癡凝視。

許久,它仰天發出了一聲咆哮。

那聲音中,帶著濃濃的愛意,帶著無法形容的思念,更帶著令人辛酸落淚的悲傷之情。

它的嘯聲,久久不息,巨大的身體不住顫抖,散發出一股股奇異的蘭花麝香之氣。與此同時,冰雕中的火球也散發出一股股紅色的煙雲,帶著同樣的味道,和那似蘭似麝的冰霜糾纏。

麒麟巨大的身體,匍匐在冰上。

冰雕中的煙雲詭異的從冰霜中滲透出來,飄散在麒麟的身體上方,如同溫柔情人的手,輕撫麒麟的身體。

麒麟那雙玉色的眸,竟淚光淋漓。

它嗚嗚的低吟,許久之後,仰天一聲長嘯。張開了嘴巴。

漫天冰霜被它一下子鯨吞口中,項濤和迪迪身上的冰霜一下子消失不見。兩人筆直的墜落下來,在身體砸在堅冰的刹那,冰麵突然化做柔柔的水,奇異的張開,把兩人的身體一起托住。

項濤躺在水中,臉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意。

紅色的煙雲從他身上發出,那麒麟靜靜的匍匐著,看著項濤,目光溫柔的如同凝視丈夫的妻子。

它伸出雪白的舌頭,捧了一下項濤的身體。

突然,麒麟長嘯,身下堅冰立刻化做湖水,它巨大的身體隨之沒入進湖水當中。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是一場夢幻。

瀑布又恢複流動,水流墜入湖中,發出轟隆的聲響。

水霧彌漫空中,氣溫也隨之不斷升高,湖邊的青草露出嫩綠的顏色,那瀑布旁的垂柳,隨風飄擺。

項濤,浮在水麵上,依舊是昏迷不醒。

水紋,從他的身下向四麵八方蕩漾。

一雙溫柔而又多情的眸,在水下靜靜的凝視著他,那眸中,充滿了無盡的期待和濃濃的愛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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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麒麟百解(1)
“少爺-少爺!”

熟悉的聲音,讓項濤從昏迷中醒來,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正躺在瀑布後麵的山洞裏,迪迪在他身邊憂慮的呼喊他,那張帶著雀斑的臉,此刻在項濤眼中看起來,頗有些可愛的味道在其中。他不由得噗哧的笑出聲,揮手把正要對他進行人工呼吸的迪迪推開。

“你個洋鬼子,少爺我才昏迷了一下,你居然想吃我豆腐?”

迪迪坐在濕漉漉的地上,先是一愣,突然間暴跳如雷吼道:“你這個壞蛋,冷不丁的嚇我一跳。我好心好意要救你,你竟然……我吃你豆腐?你以為你是海倫小姐,我對你沒有興趣。”

說完,他瞪著項濤。

兩個人相視良久,一起放聲大笑,站起來摟在一起。

“迪迪,你可好?”

“少爺,那天我醒過來後,就被他們關押起來。有個小娘們兒天天問我是從什麽地方來,還讓我給她唱歌。唱得不好,就把我打的好像豬頭一樣……我那時候天天想著你來救我,可是一天,兩天……那小娘們兒後來好像不耐煩了,就把我扔進這洞裏,還讓一頭怪物把我凍成冰塊!”

迪迪說到傷心處,眼淚縱橫。

項濤可以看出他恐怕真的是太激動了,當下連連安慰道:“別怕,別怕,等咱們出去了,少爺把那小妞兒也抓來,讓她給你唱歌。唱的不好聽,咱也把她打成豬頭。好了,好了,別哭了!”

“還要讓她給我跳舞!”

“好,讓她跳舞!”

“要跳鋼管舞!”

“你他媽的去死吧,你自己和她說!”項濤終於無法忍受迪迪得寸進尺的要求。

好歹人家也是女孩子,居然讓她跳那種鋼管舞?項濤哼了一聲,腦子裏卻浮現出一個身材火辣的美少女,圍著鋼管跳那種火辣的舞蹈。迪迪這個建議,似乎也不是不可以嚐試一下。

兩個人打鬧了片刻後,都冷靜下來。

項濤透過瀑布向外麵看去,發現湖麵依舊清澈,平靜的波紋不動。那讓項濤記憶深刻的徹骨寒意,已經無影無蹤。外麵的世界,赫然是一派和煦春光,花兒在唱,草兒在唱,柳條隨風輕擺,似乎是喝著花兒、草兒的歌聲在跳舞。好一派充滿盎然生機的美景,好一副春光燦爛的圖畫。

項濤愣住了!

“迪迪,那頭麒麟呢?”

“什麽麒麟?”

“就是把你冰凍的怪物啊!”

迪迪搖搖頭道:“我不知道,我醒來以後就在湖邊上,你躺在旁邊,沒有看見那頭可怕怪物。”

奇怪了!

項濤不由得向外麵走了兩步。隆隆的瀑布飛落聲響,震的項濤耳朵嗡嗡直響。他眯起眼睛,六識展開來,向瀑布外擴展去。外麵的世界很安靜,除了花草樹木之外,再無半點生氣。

那頭麒麟,去了何處?

項濤有點不太明白。當時那種情況,他已經是束手待斃,麒麟若想要殺他,可謂輕而易舉。為什麽他現在還活著?為什麽麒麟沒有殺他?如果說,之前麒麟和他不過是玩笑,那項濤打死都不會相信。因為,他在被冰封的刹那,從麒麟那雙玉色的眸中,看到了濃濃的殺機。

那是一種對人類無比憎恨的殺機。

麒麟為什麽會有如此仇恨?難道說是因為它被關在這裏?

項濤越想,越覺得複雜。

以麒麟那般可怕的力量,居然都能被人關押,那關押它的人,又是什麽來曆?豈不是可怕?

項濤越想,就越發感到發自內心的恐懼。

就在這時候,迪迪突然發出一聲驚叫。

“少爺,你看,這是什麽?”

項濤連忙扭頭,隻見迪迪站在山洞中央,好奇的向三麵岩壁張望。

他走過去,順著迪迪的目光看去,隻見在三麵岩壁上,畫著各種各樣的圖案。圖案中有男有女,形態也都不相同,或是飄然飛仙,或是翩翩起舞。迪迪走到一副圖前,認真看了兩眼,突然間他臉色變得慘白,哇的噴出一口鮮血,一頭就栽倒在地上,竟再也無力從地上爬起。

項濤嚇了一跳。

“迪迪……”

“少爺,這圖畫裏有鬼!”

“有鬼?”

項濤扶著迪迪站起來,不過他再也不敢朝牆壁上的圖畫看上一眼,而是扭頭直直瞪著洞外。

項濤不禁奇怪,凝聚目力向迪迪剛才張望的圖畫看去。

畫中是一個翩翩起舞的白衣美人,麵目輪廓顯得模糊不清。

項濤乍看這圖畫,竟生出驚豔的感觀。雖然他看不清楚那美人的麵孔,卻可以感受到她的動人之處。劍光閃閃,猶若蛟龍。那舞劍風姿,毫無半點人間俗氣,渾若姑射仙子一般出塵。

項濤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美人舞劍的姿態。

那劍招奇詭,渾若天成,全無半點軌跡可以捕捉。隻見光芒一閃,刹那消失,好似流星。

項濤身體驀地一震,從幻象中醒來。

“迪迪,這是,這是……”

“少爺,我們還是別再看了,趕快找出去的路吧。這地方太邪了,我真的是一分鍾都不想停留。”

“不,迪迪,難道你沒有看出來嗎?”

“看出來什麽?”

“這圖,這圖分明是一種不應屬於人間的功法。”

迪迪睜開眼睛,好奇的看著項濤,似是無法相信他的這番言語。許久,他突然笑道:“少爺,你練功連的傻了吧。你以為這是拍電影,遇險就能得到奇遇?怎麽可能,那都是人家編出來的……看副圖畫,就是天下絕頂神功。我的天,我天天看圖畫,怎麽就沒有遇到這樣的事情?”

“幹,你看的都是*雜誌。”

迪迪看項濤說的認真,心裏麵也不禁有幾分相信。他站穩身形,扭頭向另一副畫看去,這一次,他已經有了準備。以佛門心法周轉,護住心脈,以劍宗道法,護住了全身,認真的觀察。

不過,隻數十秒,他的臉色就數變。

哇的一聲,他又一次噴出鮮血,一屁股坐在地上,氣喘籲籲的說:“少爺,你耍我,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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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麒麟百解(2)
“我耍你做什麽?”

“哪裏有什麽心*夫,分明是要人命的追魂貼。我剛才咬著牙硬是支撐了一會兒,結果氣血翻騰不說,那圖畫中好像有一種魔力,要把我的魂魄都給吸進去,幸好我護住心脈,否則定然是一命嗚呼。”

“怎麽可能……”

項濤轉移目光,心中奇怪不已。

他凝視迪迪剛才看的圖畫,這副畫中似乎是一個男人,盤足安坐再一個巨大的圓中心。男人的麵孔,一如女人一樣模糊,胸口處有一細小的圓。那圓帶著蒙蒙金光,好似一輪朝陽,散發灼熱的氣息。項濤眯著眼睛,仔細的看著圖畫,腦海中不自覺的浮現出一段奇怪的文字:天地一宇宙,體為一宇宙。宇宙本為一,因小而大小,因大而大小,意在內而形在。若無此意,何來內外,大小之分?宇宙洪荒,原本無盡,體豈有盡?諸相不存,則道生一,一生千萬。

項濤心頭狂震,猛地退後一步,額頭冷汗淋漓。

他看著圖畫,又看看迪迪,最後突然癲狂的大笑起來,笑到最後,居然手舞足蹈,眼淚流出。

迪迪給嚇呆了!

少爺別是看圖看的發瘋了吧!

正在這時候,項羽出現在項濤的身後,看著他如此癲狂,也不禁為之愕然。

“少爺,我們走吧!”迪迪舊話重提。

項濤一邊笑,一邊搖頭道:“走,走到那去?”

“回家啊!”

“家?心有家,則處處為家,這裏就是我的家!”

說著,項濤突然走到圖畫前,盤足而坐,緩緩閉上了眼睛。他的嘴角帶著淡淡的愜意笑容。

迪迪快要瘋了!

項濤這種種出人意料的舉動,讓他完全無法理解。

他走過去,剛要去推項濤的身體,卻感到一股無形的太乙金精劍氣撲麵而來。那劍氣中,蘊涵著一股灼熱的氣息。迪迪吃驚的向後連連退出數十步,方才化解了那股無鑄而剛猛的氣流。

“別碰他!”

“你,你是楚霸王?”

“是――”

“少爺他怎麽了?”

項羽苦笑道:“我不知道,也解釋不出來。小濤已經進入了一種境界。他的靈魂和身體已經分離開……我說不清楚,但是我能理解。總之,他現在開始修煉,並且是修煉一種非常高深的功夫。我的天,我怎麽就說不出來這種感覺,小濤現在的境界,已經超出了我的理解範疇。”

“啊……”迪迪呆呆的看著麵帶微笑的項濤,腦子的思維也呈現出混亂的狀態。

這時候,項濤的身體猛然膨脹了一下,而後驟然收縮。一伸一縮之間,竟然產生出了古怪的波動,灼熱如同天陽金烏般的氣息頓時在陰濕潮氣的山洞彌漫。一股股奇異的蒸氣從地麵中冒出來,隻片刻光景,整個山洞就好像變成了一座火山似的,令人根本無法再繼續呆下去。

迪迪和項羽連忙衝破瀑布,站在湖邊。

“楚霸王,這又是怎麽回事?”

“別問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項羽飄浮在空中,舉目四望後,輕歎一聲說:“還能怎麽辦?這裏四麵沒有出路,根本就是一個荒域。我們現在隻有等小濤醒過來,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別的辦法。不過,這裏山清水秀,靈氣十足,倒是一個修煉的好地方。雀斑臉,你最好也趁此機會多多用功,否則和小濤的距離定會越來越大。嘿嘿,我也可以借此地方,好好修煉我體內的柔水之晶,嗯,就這樣。”

迪迪怒道:“大胡子,你太過份了!”

“你叫我什麽?”

“大胡子……老子看在少爺的麵子上,叫你一聲楚霸王,你卻叫我雀斑臉,實在太沒禮貌。”

“你本來就是一臉雀斑啊!”

“你,你,你……我要和你單挑!”

“單挑什麽意思?”

“就是打架!”

迪迪怒吼著,撲向項羽。而項羽生平最喜歡做的事情之一,恐怕就是打架。如今項濤練功,他正不知道如何打發時間。迪迪的挑戰,讓他頓生快活之意,二話不說和迪迪就打在一起。

一個是已經進入引劍階段的劍宗高手,煉金指威力無窮。

一個是修煉了兩千多年的純陰鬼體,曾馳騁天下,無人能敵。兩個人這一打起來,當真是熱鬧無比。平靜的世界頓時被他們兩人攪得亂七八糟,湖麵波浪翻滾,瀑布逆行衝天,景象壯觀。

一雙溫柔的眸子,在水中凝視,帶著淡淡笑意。

……

湖泊中出現了一種奇怪的魚,讓迪迪免去了饑餓的痛苦。他和項羽呆了一個月,有時候兩人撕打一天,有時各自修煉。閑暇的時候,兩個人會坐在一起聊天。項羽談論他和項濤小時候的事情,講述他馳騁沙場的種種情形;而迪迪則說他和項濤小時候的故事,介紹著異國的風土人情。

一來二去,兩個人倒生出濃厚的友誼。

項羽幹脆項家六種絕學一並傳授給了迪迪,而迪迪呢,則時常會說一些項濤傳給他的劍宗道法。

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

項濤終於從山洞中走出來。他神色呆滯,似乎在思考什麽事情,連迪迪送來的烤魚也是食不知味。數日之後,他似乎恢複了正常,迪迪正要說離開的事情,項濤卻頭也不回的走進山洞,繼續修煉。

看著項濤的背影,迪迪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好在湖中的魚越來越多,讓他不必為食物擔心,可如果這樣持續下去,什麽時候才能離開?

在項濤第二次出來的時候,迪迪終於說出了心聲。

“少爺,我們什麽時候走?”

“走?去哪裏?”

“回法蘭西,回家啊!”

“法蘭西……哦,我明白了,我終於明白了……由有身變無身,隻有把心拿開,有心則有身,無心則無身,守至心的極致,物窮則變……對,物窮則變,諸相皆空,是,諸相都是空!”

說完,他扔了手中的烤魚,重又走回山洞。

迪迪呆呆的站在原處,目瞪口呆。許久後,他朝正用憐憫目光看著他的項羽看去,用一種快要哭了的語氣說:“羽大哥,我說錯什麽了嗎?少爺他好像變得越來越瘋了,我說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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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麒麟百解(3)
“可憐的孩子,你沒錯……小濤已經進入了一種境界。”

“發瘋的境界吧!”迪迪突然衝著湖麵一聲大吼,“媽的,再這樣下去,我也要進入境界了!”

噗哧――

空中突然傳來一聲柔媚的輕笑。

迪迪一下子僵硬了,他看著項羽,而項羽也正看著他。

兩人相視許久,突然一起大喊道:“項濤,你這個王八蛋,要發瘋,我們就一起都發瘋吧!”

聲音,在空中回蕩,久久不息。

山洞外,迪迪和項羽快要瘋了。

而山洞內,項濤卻已經進入到一種混混沌沌,無外無內,無人無我,沒有空間和時間的境界。

山洞中,共有一百副圖畫。

男女一起,成一組心法。

男以內而外,女以外而內,彼此間相互連接,形成相輔相成的關係。

這一百副圖畫,不知是從何而來。

也沒有表明任何注解。可是項濤可以明白其中的含意,每一組圖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深深的印入了他的大腦。每當他開始修煉一組圖的時候,腦海中就會浮現出相應的文字解釋。而這文字,項濤可以發誓他聞所未聞,更無法解釋出處。仿佛,那文字是生來具有,隱藏在腦中。

隻有圖和文字相互配合,他方能進行修煉。

五十組圖一共是五十個動作,他不知道用了多久,才領悟了第一組圖的含意,並且又用了許多時間,方才修煉成功。項濤已經完全沉迷於這奇妙的世界中,身遭外界的一切都不重要。

甚至,連他的身體,都已經忘記。

他不知道饑渴,不知道冷暖,也不知道在何時,他突破了養胎後期,煉化出了元嬰。同時,氣海中的貝希摩斯,也在蠢蠢欲動,似有破裂的跡象。而這一切,項濤根本就不知道。或者說,是他不想知道。他的腦海中,如今隻有一副副圖解,一段段文字。

當第一副圖解完成之後,他的精神立刻被引入了第二副圖解當中。

……

這一天,迪迪在湖邊的柳樹上,刻下了第一百道痕跡。

自從項濤開始修煉以後,他就無所事事,每天除了練功打架和項羽聊天之外,就是計算時間。

這奇異的世界中,很難感覺到時間的流逝。

唯一能夠提醒迪迪的,就是他的身高在不斷增加,從剛進入來中國時的一百六十公分,變成了如今好似成年人一樣的一百七十五公分。他的頜下,生出了毛茸茸的胡須,變硬,變長。

除此之外,能夠提醒他的,就是饑餓的感覺。

每一次饑餓,他就會在柳樹上畫一道。如今已經整整畫了一百道,可迪迪並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

項濤入定的時間越來越長,距離他上一次出來,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十次饑餓的感覺。

迪迪從一開始的滿心期待,到如今已經變成了絕望。如果項濤一日不能清醒,他就一日無法離開這裏。雖然說有項羽陪他說話,可對於生性活潑的迪迪而言,這日子實在是太難熬了。

也許,他這一輩子,就要被困在這裏。

迪迪哭過,罵過,恨過。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道行越來越深,如今已經進入了煉劍的階段,若按照騰蛟的說法,他已經進入了金丹後期。他的修為功力在加深,迪迪似乎開始能夠理解項濤如今的情況。

修煉,有時候真的和毒品一樣,讓人無法自拔。

他站在湖畔,抬手虛空一抓,一條魚被他凝空抓在手中。

突然,一聲長嘯撕破了這世界的寧靜。瀑布在抖動,湖麵在抖動,連地麵也在不停的顫抖。

緊跟著,那飛流直下,帶有萬鈞之力的瀑布突然在空中停住。

隨著嘯聲越發高亢,瀑布猛地翻卷,衝天而起。水流撞擊水流,發出轟隆隆的巨響。水霧彌漫在空中,把這世界妝扮的格外瞑蒙。一道人影從瀑布後的山洞中猛地出現。他雙手高舉,掌心雷光閃爍,一股風,一股火焰被雷電包圍著,扭在一起,朝著空中猛然扔飛了出去。

轟――

一聲巨響傳來,山體斷裂,瀑布斷流。

整個世界,都淹沒在震耳欲聾的雷聲之中。迪迪不由得扔了手中的魚,捂著耳朵,周轉真氣抵抗著那轟鳴的雷響。許久之後,雷聲漸漸消失,項羽顫抖著來到迪迪的身旁,凝視項濤。

他是鬼體,最怕雷聲。

剛才的雷響,若非他功力深厚,恐怕早就魂飛魄喪。項羽在心裏麵一邊惡毒的用法蘭西語咒罵項濤,一邊又為他感到萬分高興。他的兄弟看樣子功力精進到了一種難以形容的地步了。

“迪迪,我餓了!”

項濤大步來到迪迪麵前,臉上帶著無比的威嚴,豪邁的說道:“趕快給我做烤魚,我餓了!”

他的身材比之以前更加高挑,看上去已經接近185的身高。

頭發變得很長,披散在肩頭別有一番風味。那俊秀的麵頰,看上去似乎變得更加有形,更具有陽剛之氣,散發迷人的魅力。迪迪本來是非常高興項濤出現,可是項濤這一句話,讓他氣的暴跳如雷。

“你把我當成什麽了?一入定就是那麽長時間,出來就讓我給你做飯,你把我當成誰了?”

“反正不是我老婆!”

項濤淡淡一句話,讓迪迪愣了一下,有些茫然的看著項濤。突然,他大笑著一把抱住項濤的身體,說:“少爺,你醒了?你終於清醒了……感謝上帝,感謝菩薩,我們終於可以走了。”

“走,去哪裏?”

“離開這裏,回家啊!”

“怎麽走?”

項濤的話,讓迪迪呆愣了。是啊,怎麽走?在此之前,他期盼著項濤能夠清醒過來,可是卻沒有想到,項濤也不知道出去的方法。迪迪嘴巴顫抖了兩下,低聲道:“少爺,你也不知道?”

“我怎麽可能知道?”項濤說著,伸了一個懶腰道:“好了,先別想這件事情了,迪迪,做點烤魚吧……我去洗個澡。媽的,身上一股子怪味,洗個澡,好好舒坦一下,出去的事情,別急。”

說著,項濤脫了衣服,一個猛子紮進了湖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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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麒麟百解(4)
項羽在迪迪身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道:“迪迪,別難過,一定會有辦法出去的。”

“可是……少爺他也不知道。”

“沒關係,那是因為他還沒有想過這件事情。你想想,這些時間來他一直在修煉,怎麽可能有時間考慮出去的辦法?迪迪,堅強一點,你要是敢流眼淚,本霸王就叫你雀斑臉,明白?”

“你去死……”

迪迪露出了笑臉,低聲罵道。

就在他那個‘死’字剛說出口的刹那,湖水突然變得湍急起來,波濤洶湧。一個女人的聲音在空中回蕩:“你要死了……真是不要臉,下流胚,還不快點去把衣服穿上,羞死人了!”

沒等迪迪和項羽反應過來,項濤的身體從湖中飛了出來,砰的一聲摔在湖畔。

“誰,是誰!”

項濤臉色發白,神情駭然。他可真的是嚇壞了,就在剛才的一刹那,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奇異的力量。那力量他曾經領教過。當日麵對麒麟時,麒麟發出的徹骨冰寒之氣,在那一刻向他襲來。要說,經過這一段的修煉,項濤的修為已經達到了非常高深的境界,可是麵對那股寒意,他依然無力抵擋。隻一下,他就被冰凍住,然後被一股巨力從湖中拋到了湖畔邊上。

項濤可以感覺出來,襲擊他的那股力量並沒有絲毫殺意。

否則,他可就不是簡單的摔出來,說不定早就變成一個冰雪僵屍,摔得身體四分五裂。項濤從地上爬起來,夾著腿,示意迪迪把他的衣服拿過來。隻可惜,迪迪這時候也處於失神狀態。

那聲音對於迪迪和項羽而言,似曾相識。

他們曾在某個時間,聽過這樣的一個笑聲,隻是當時他們被項濤刺激的都以為神智有點發昏,是錯覺罷了。雖然兩人後來都有所覺察,可是那笑聲再也沒有出現過,兩人也就不再留意。

沒想到,時隔了這麽久,他們再次聽到了那聲音。

迪迪和項羽都可以從項濤的表現來肯定,這一次絕不是他們的幻覺。

一股蒙蒙的白色霜霧,從湖麵上生起。氣溫頓時有些降低,一個朦朧的身影,在濃濃的霜霧中緩緩出現。那身影好生動人,似是淩波仙子翩翩起舞,令人瞠目結舌。項濤這時候尷尬無比,衣服距離他老遠,而湖上的身影好像還是個女人,兩千多年的清白之身算是完蛋了。

他連忙施展起風訣,化做一抹風來到了衣服旁邊,抓起衣服就轉到了柳樹後。

片刻,項濤再次出現,衣冠雖然顯得有些淩亂,可是卻已經恢複了平常的冷靜。他抬手一聲大喝:“哥,附身!”

項羽這時候也清醒過來,呼的沒入項濤的體內。

一股淡淡的黑煙從項濤身下騰起,幽靈馬出現在項濤的腳下,他身穿黑色盔甲,手持方天畫戟。

而迪迪也反應過來,慌忙從項濤帶來的旅行包裏,取出那把雲陽劍。

“什麽人,出來!”

“你練了我留在山洞中的麒麟百解,又有赤麒傳承給你的口訣,難道你還不知道我是誰?”

“赤麒?誰是赤麒?”項濤茫然問道。

冰霧中一陣寂靜,突然冰霧翻滾,一道人影從天而降,一把雪白色的長劍帶著強橫的霜雪劍氣鋪天蓋地而來。那劍芒閃爍,令項濤突然生出一種非常古怪的感覺。他不由自主的騰空而起,手中大戟揮舞,劃出了相應的招數,竟然和那雪白長劍的劍招相合,在霧中翩翩起舞。

劍芒消失,項濤回到幽靈馬上。

“還記得這個招數嗎?當年你我修煉,就是從這一招開始。關關睢鳩,在河之州……你說這一招,應該叫做關河琴瑟,琴瑟相合,方能有所收獲。兩千多年前,那中原來的雷宗道人,用花言巧語將你迷醉後殺死,搶走你的麒麟膽,奪走蓬萊天地洪爐,你難道都忘記了嗎?”

項濤愕然。

他似乎能夠明白那女子說的話語,可是……

“你死之後,蓬萊大亂……海外散仙因天地洪爐被搶走,導致蓬萊靈氣盡喪,於是聯決來到中原,尋找那被人偷走的天地洪爐。我隨蓬萊散仙一起進入中原,把雷宗高手盡數擊殺,想要為你報仇雪恨。那知那些散仙來到中原之後,卻心生歹念,和劍宗門下發生了衝突……蓬萊黃石公傳授道法於中原人,那些中原人說天地洪爐被項家人得走,於是我們……我留在這裏,等待赤麒的重生。因為我知道,赤麒不會死,隻要他活著,他一定會出現在人間。”

項羽收起了戟化狀態,看看項濤,又看看那霧中的女人。

“你是說,我當年之敗,和你們有關?”

“你是誰?”

“我就是你說的項家人!”

冰霧中再一次沉默。片刻後,那聲音傳來道:“沒錯,你當時執掌西楚王權,已經獲得了雷劍兩宗的認可。我們殺光了雷宗,滅了劍宗……而姓劉的中原人,身後卻有蓬萊散仙的支持。你失敗固然有你個人原因,但是如果有雷劍兩宗出麵,姓劉的中原人,是萬不可奪你江山。”

項羽聞聽,忽的一陣大笑。

“項某打天下,憑的是自己的本領,何須修道人幫我?”

“你錯了,曆代王權,背後定有修道人的幫忙。否則憑你凡人武力,如何能與那些人交鋒。即便是你所推翻的秦,他麾下黑冰台二十四天官豈是你能對付?若非劍宗高手把黑冰台二十四天官鎮在長城下,隻怕你想要推翻秦,亦不是那麽容易做到的事情。她們,的確很曆害。”

一直沉默不語的項濤,猛然抬起頭。

“我雖能猜出你是誰,但是還請你報上名來,和我當麵一談。這其中的事情,頗有曲折。”

“這有何難?”

冰霧說話間消散無蹤,一個身穿雪白長裙,絕美婀娜的少女凝立在湖麵之上,衣帶飄飄,似要乘風而去。

她的雙眸,不見黑色眼珠,呈現晶瑩的玉色。

她看著項濤,微微一笑,露出潔白皓齒。她輕聲道:“我名雪麟,生東海上,與生於西天火山中的赤麒,本是夫妻。而你,得了赤麒的血脈,亦是我的夫君。不知你還有什麽話說呢?”

項濤如受雷擊,呆立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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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宗門之亂(1)
雪麟乃是天生仙體,身屬冰雪麒麟。

億萬年前,她與世上僅存的赤火麒麟,在海外的蓬萊仙島上成為夫妻,單純而又快樂的生活著。

在他們的記憶中,除了他們之外,再也不見任何生命。

許多年過去了,蓬萊出現了人跡。

一些不堪中原戰亂的煉氣士來到這裏,過著獨居的生活。後來,由於蓬萊的靈氣十足,人越來越多。他們生活在那裏,彼此互無幹係,於是好奇的雪麟和赤麒,化做人的模樣,混居其中。

蓬萊的靈氣,是由一個名為天地洪爐的寶物凝聚。

兩千多年前,一個來自中原的煉氣士,帶著許多人來到了蓬萊。雪麟記得,那人姓徐,隻是名字已經模糊了。他出手好生闊綽,讓許多煉氣士對他心生好感,赤麒亦是對他頗為讚賞。

不過,雪麟對此人倒沒有什麽好感。

那姓徐的煉氣士在蓬萊住了很久,一次偶然的機會中,他從赤麒的口中得知了赤麒的真身。

後來,他設計灌醉了赤麒,把赤麒解剖,取走了赤麒的麒麟膽不說,還偷走了蓬萊的天地洪爐。

雪麟亦為此來到中原。

……

兩千多年過去了,雪麟一直呆在萬獸天魔大陣中,並用本體靈氣化成青塢背後的大山。當她初見項濤的時候,也沒有什麽感覺,直到在冰封了項濤之後,她的天一玄水真氣,激發了項濤體內的火麒麟真氣,這才讓雪麟知道,赤麒並未死,他還留在人世中。

因為,火麒麟和她一樣,都是天生天養,凝聚了天地的精華而生,雖沒有父母親朋,卻擁有永生的壽命。

麒麟膽,亦凝聚了赤麒所有的修為,如今都在項濤體內。

項濤當時聽到這一切,真的傻了!

不過,他很感動,感動雪麟那兩千年未曾改變的愛情。

唯一讓他苦惱的,恐怕就是雪麟把他當做赤麒的化身,堅持認為他是她的丈夫。

經過一番辯解,項濤最終還是沒有能辯解過雪麟。

不過,他和雪麟約法三章,雪麟可以呆在他身邊,但是他不會承認他就是赤麒。

愛情,無法代替,莫說項濤的心中已經有了一個人,就算是沒有,他也絕不願意去擔當一個代替品。

他項濤就是項濤,雖然吸收了火麒麟的精華,但還是項濤。

雪麟也沒有太堅持。

隻要能呆在項濤身邊,她相信,終有一日,項濤會認同她,他們會想當年一樣,快樂的生活。

同時,對於項濤所修煉的雷宗道法,雪麟顯得有些不屑一顧。

在她看來,麒麟百解圖,是赤麒和她一起創造出來的,亦是世間絕無僅有的天下第一道法。

項濤看著坐在他對麵的雪麟,不由得回想起在天魔大陣中經曆的一切。

他說:“雪麟,你在天魔大陣中說,你是天地化生……難道你真的沒有父母嗎?”

雪麟搖頭道:“從我有記憶起,就是一個人生活。之後赤麒從西天而來,他和我也是一樣。”

“那你們都不在五行紅塵,六道輪回中嗎?”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天地三界,地有冥府,天有天庭。冥府天庭,我沒去過,也沒見過。倒是那些煉氣士說的活靈活現,究竟是不是真的,我也說不準。不過赤麒是很相信的。”

冥府?

項濤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冥君季真。

他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既然雪麟的壽命如此長久,那見識自然也非比尋常,說不定那件事情……

“雪麟,我想讓爸爸媽媽複活,你知不知道辦法呢?他們雖然不是我的親生父母,但對我很好。”

雪麟歪著頭想了一下,說:“聽那個最早去蓬萊的煉氣士說,很久以前,中原有一個族群,人們稱他們做天醫秘族,據說醫術高超,有起死回生的本領。不過,這個族群在很早以前就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他們的蹤跡……後來的煉氣士說,天醫秘族好象是因為什麽原因而消失。”

“消失了?”

項濤先是驚喜,旋即露出失望之色。

已經過去幾千年了,那些天醫秘族誰知道還存在不存在?

而且,就算存在的話,說不定也都變成了普通人。雖然他知道這個線索,可仍似大海撈針。

“那除了天醫秘族之外,還有沒有別的方法?”

“別的方法?”

雪麟的表情非常苦惱,皺著眉想了很久,突然道:“麒麟百解,或許麒麟百解有可能做到。”

“哦,快說說!”

項濤興奮不已,追問道。

麒麟百解他已經學會,所差的隻是修行而已。

如果麒麟百解能讓安德烈夫婦起死回生,那倒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雪麟說:“赤麒曾和我說過,麒麟百解最後一組功法,有奪天地玄機的奧秒。若能修煉成功,可以翻江倒海,創造生命……不過,麒麟百解非常難修煉,我現在也隻煉到了第二十七組圖解。當年赤麒的修行比我高,也不過是三十副圖解而已。想要練到第五十組圖解,好難。”

項濤好像泄了氣的皮球,苦笑著坐了回去。

“第五十組……你億萬年的修煉才到了的二十七組,我怎麽可能練成第五十組圖解啊!”

“別灰心,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你們人不是常這麽說?”

項濤苦笑道:“雪麟,話是這麽說,可是天道遠……把麒麟百解練成,先不說我有沒有那個壽命,我爸爸媽媽的屍體能不能保存那麽長久,都還是一個問題。算了,這個先不要考慮。”

“那我就不知道了……”

雪麟話語中帶著絲絲的歉疚,輕聲說道:“不過,我這些年看張家人修煉,覺得好生的奇怪。”

“怎麽說?”

“你們都是要練成元嬰元神,然後粉碎肉身,求取大乘。可殊不知,元嬰元神乃是從血肉孕生而出,失了血肉之軀,等於失了成長的源泉,又如何能夠達到大乘呢?”雪麟疑惑不解道。

“怎麽,難道不失肉體,也能成功?”

“這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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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宗門之亂(2)
“我在道藏中看到,人有五賊,盜取天機。若達到了一定的階段,自有天劫懲罰。若不舍了肉身,天劫一到,還是難保血肉之軀。煉氣士們為了能躲避天劫,強化元嬰元神,也正常啊。”

雪麟沉思片刻,連連搖頭。

“不對不對……麒麟百解的第一組圖解中不是說過,天地一宇宙,人身一宇宙嗎?人的身體中,本就蘊藏著無比的精華,你攝取本身的精華,何來盜天地精華之說?留存肉身,才是正道。”

項濤覺得雪麟說的倒有道理。

同時,他隱隱約約的捕捉到了什麽東西。

“那我該怎麽做?”

“放棄元嬰!”

“什麽?”

“元嬰是煉氣士的修行法門,在遇到天劫之時,用以保全性命的辦法,那是因為他們肉身太柔弱,抵抗不住天劫之力後的選擇。但是相公,你有沒有想過,你和那些煉氣士不一樣呢?”

“不一樣?”

項濤更加困惑了,看著雪麟,好生奇怪。

雪麟說:“你以武入道,體格較之尋常煉氣士要強韌百倍。天地洪爐中沉睡兩千年,徹底改造了你的身體。你有太乙金精之體,加上赤麒的麒麟之身,更讓你的身體與尋常人大為不同。既便天劫來到,你依然不需要擔心肉身被毀,天地洪爐的靈氣,太乙金身的堅韌和赤麒的血肉,足以讓你抵禦天劫之威。而且,你也不用擔心,好像我修煉了那麽多年,也沒有天劫降臨啊。”

聽到這話,項濤駭然,雪麟是如何知道他過往經曆的?

殊不知,早在他修煉的時間裏,項羽和迪迪兩個家夥,早已泄了他的底。

隨即,項濤恍然大悟,連連點頭。

雪麟的話語,無疑讓他茅塞頓開。

的確,以他的身體,何須擔心有天劫之危呢?

雪麟接著說:“我記得一個煉氣士曾對我說過,玄門九劫,佛門十難,修的都是肉身成道。但這玄門九劫和佛門十難之法,早就已經失傳,我不清楚裏麵的內容。可我有一法,也許比得上這玄門九劫之道……再配合麒麟百解,我想練成五十組圖解,應該並不是什麽太難的事。”

“為什麽?”

“赤麒說過,麒麟百解在進入第三十組圖解之後,最好的辦法是一起修煉。可惜當年赤麒的修為比我高,早早的進入了第三十組圖解,而我卻落後他整整十組圖。他一直在等我練成第三十組圖解,然後一起修煉。唉,都怪我那時候貪玩兒,否則赤麒也不會被人給殺死了。”

雪麟說著,露出了悵然之色。

項濤覺得心裏好不是滋味。當一個女人,在一個男人麵前提起另一個男人時,流露出那樣的表情,恐怕放在誰身上,滋味都不會太好。項濤雖說不上喜歡雪麟,可心裏麵還是不好受。

但他也知道,雪麟天真爛漫。

雖然有不可思議的力量,可是心智有時候可能還比不上一個十歲的孩子。

他歎了口氣,努力壓下心中的酸意。

“雪麟,你說的方法,是什麽?”

“就是破碎元嬰,絕不讓他出現。玄門有九九歸一之說,不過你倒不用破碎八十一次元嬰。嘻嘻,其實每次元嬰破碎,你都可以借助其中之力吸取元嬰精華。你的身體本就是一個寶藏,為什麽要把那些精華留給元嬰,而不去加強肉身呢?我想,最多十幾次,差不多就夠了。”

若非對雪麟有所了解,項濤聽了這話,定會嗤之以鼻,然後痛罵一頓。

破碎元嬰,吸取元嬰精華?

這聽上去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先不說別的,道藏中說,元嬰一滅,魂靈立散。還吸取精華,能留下一條小命就了不得了。

不過,項濤又一想,覺得並非沒有可能。

說起來,雷劍兩宗的道法,比之現在的煉氣士要高明很多,在當時有玄門正宗的說法。

可這兩宗道法裏麵,偏偏就沒有什麽元嬰修煉的說法,隻是說要加強身體的強韌,內外兼修。

難道說,雷劍兩宗,行的就是肉身道法?

項濤越想越覺得有道理,思緒一時間起伏不定。

許久之後,他輕聲問道:“那破碎元嬰,可有危險?”

“危險?”

雪麟想了想,那雙玉色的雙眸猛然寒光一閃,直視項濤身體。刹那間,項濤有一種被看的通透的感覺,雪麟的眼睛似乎看穿了他的一切,讓他無法隱藏任何秘密。

“好奇怪……”

“怎麽?”

“你身體中有一個元嬰,還有一個胎,再加上附身靈。相公,你的修煉道法怎麽如此混亂?”

項濤頓時哭笑不得。

按照雪麟的說法,他這副身體,恐怕和垃圾場沒什麽兩樣。

“哦,元嬰可以破碎,你那個附身靈,嗯,可以把丹田中的胎吞噬。你以前修煉的雷宗道法,應該適合你的附身靈修煉,隻要他修為足夠,化出萬千附身靈也並非不可能的事情。嗯,嗯……相公還是以麒麟百解圖為主,雷宗的道法嘛,可以做為輔助,它雖說不得高明,卻能強化肉身。”

“那劍宗道法呢?”

“劍宗道法?”雪麟想了想說:“劍宗道法繁瑣,雖然效果也不錯,可對相公而言並無用處。而且,相公你的性情剛硬,習這種道法難有成就。我的意見是,道術可以學習,至於道法,就不需要……倒是你這個雀斑小奴才,心思活泛的很,而且還機靈,最適合修煉劍宗的道法。”

雪麟這一句話,讓項濤和一旁昏昏欲睡的迪迪,頓時臉色難看。

項濤心道:你這話什麽意思?難道說,他這小子機靈?我就很傻嗎?

至於迪迪,已經勃然大怒。

若非畏懼雪麟的手段,他早就一竄老高,和雪麟爭辯一番。這女人說話太過份了,什麽叫做雀斑臉?還小奴才……有道是士可殺不可辱,如此評價迪迪,他又如何能受的了呢?不過,想到先前被雪麟冰封的痛苦感受,想要和雪麟怒目冷對一番的迪迪,露出了奴才般的笑臉。

少爺說過:識時務者,為俊傑。

我迪迪怎麽也算得上一英俊的帥哥,不和你這小丫頭片子一般見識,嗯,我定要忍耐,再忍耐。

迪迪心裏如是說。

項濤平靜了一下情緒,道:“這樣就可以了?”

雪麟信心十足,道:“相公,放心吧,你破碎元嬰之後,我會用天一玄水真氣封住你的六識,你不會感到疼痛,隻需依照麒麟百解圖進行修煉就好。兩三次之後,你自己就可以習慣了。”

看著雪麟那自信滿滿的樣子,項濤也不禁感到稍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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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宗門之亂(3)
七姑尖,青塢。

張翦坐在客廳裏,全無心品嚐杯中香茗的滋味,滿心的憂慮,眉頭緊緊鎖住,皺成川字。

客廳裏,張氏族人精英聚集。

一側是中年人,那是張氏門下的二代弟子;另一側則看上去有些古怪,有的看上去很年輕,隻有十七八歲,有的卻已經呈現出老邁之色,須發潔白,看上去一個個都是老態龍鍾,有氣無力。

其中,當日和項濤火拚的張鐵,以及那張秀也坐在裏麵。

這些人,是張氏門下的三代弟子。

之所以看上去差別很大,主要是由於各自修行的功法有些不同。好像張秀所修煉的是張氏門人一千四百年來無人能夠修練成的六合八荒天魔*,以至於容顏不改,始終都是十四五歲的模樣。這魔功的由來,和張氏一族的年代一樣久遠,甚至連當年張氏祖先留候,也未成功。

說起來,倒不是這門魔功太難。

關鍵是在於修煉過程中,需要曆經十難,每一難都會讓人痛苦難耐,一不留神,則前功盡棄。

似張秀,可謂張氏門人第一能忍之人,一百二十年中曆經四難,卻都熬了過來。

她當初選擇這門功法,哪裏想到會有這般痛楚,隻不過這魔功一旦修煉,就好像癮君子吸毒一般,無法停止。四難過去,張秀已經達到了養胎後期境界,如此修行,連許多長輩都無法達到。

也是張氏一族要勵精圖治。

第三代門人幾乎沒有人修煉正常的功法。

張鐵練的是十八獸神功,亦是和六合八荒天魔*相同的功法,修行由外而內,單那淬煉筋骨,就整整用了六十年的光陰。也正是如此,張鐵可以說是三代門人中最擅攻擊道法的高手,與張秀相比,不過伯仲之間。凡天下道門,莫不知張氏家族的第三代門人有兩位傑出弟子。

攻有鐵漢,術以娟秀。

這八個字,亦是同道對張鐵和張秀的評價。

此刻,張鐵和張秀也都沉默不語,兩人看看對麵的二代長輩,又看看皺眉不語的張翦,臉上都流露出憂心忡忡之色。

“爺爺,那帖子究竟是怎麽說?”

張翦苦笑道:“還能怎麽說?騰蛟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說若我們不交出亞利男爵主僕,就要發動攻擊。而且政府方麵也在施加壓力……如今法蘭西、瑞士,還有羅馬的教皇廳,都逼著政府做出回應。當初我真不該那麽匆忙的把人丟進天魔大陣。果然,現在這麻煩可是來了。”

“爸,怕什麽?兵來將擋,水來土填。這三年來,我們又不是沒有和騰蛟衝突過,怕他作甚?人我們交不出去,有種就讓他們放馬過來,咱們張家什麽時候怕過人,了不起魚死網破。”

“破你媽個頭……”

張翦看著二代中的一名弟子,怒吼道:“你就知道打,打,打,你有鐵兒能打嗎?奶奶的,一點建設性都沒有,淨出餿主意。騰蛟之前一直都在克製。克製,你懂不懂?如今,他已經取得了國內佛門的諒解,而且花了十億歐元做香火錢,讓佛門也開始對我們產生不滿的情緒。那家夥是個惹事精,前些年*掠奪了那麽多佛門寶物,你看他不是活的越來越滋潤嗎?”

“可是……”

“可是你個頭,給我閉嘴。騰蛟這次擺明了要撕破臉,請來了幾個老不死的怪物在山門堵著。那些老怪物,一個比一個曆害,明白嗎?而且騰蛟現在有錢,非常有錢,媽的,這世上連煉氣士都墮落了,給錢就一個個都跑出來……我真不明白,那個小子怎麽認識那麽多人?”

張鐵苦笑道:“是啊,聽說台灣奇門的人找到了符錄宗的人出麵,日本星宗也派了娘們兒過來。這事情處理不好,還會變成國際糾紛。十三叔,這裏麵的水很深,弄不好咱們就栽進去。”

“那我們去找宗門?”

“宗門?台灣奇門不是宗門?符錄宗不是宗門?佛門普陀不是宗門?媽的,宗門十二大護法中,有五個出自於這三門弟子。咱們張家這些年風光無限,宗門中多少人看著我們眼紅。現在咱們去宗門求助,隻怕最後的結果,還是咱們張家人倒黴。也是你們這些家夥不爭氣,早說過讓你們好好的修行,你們不聽。否則,宗門護法團中咱們佔據多些人手,也不至於被動。”

張秀咳嗽了一聲,說:“爺爺,還是想想該怎麽解決眼前的事情吧。”

“嗯,嗯,我不是正在想嗎?”

張翦不再臭罵,那位十三叔用感激的目光看了一眼張秀,縮了縮身子,盡量隱藏在張翦看不到的位置裏。說實話,真他媽沒麵子,在一群晚輩麵前,被老頭子罵得是狗血噴頭,丟臉!

客廳裏又一次恢複了寧靜。

突然,一聲轟鳴巨響從外麵傳來。滾滾的靈力波動,雖然不甚強大,可是依然清晰可覺。

張翦連忙站起來,大喝道:“出什麽事了?”

“祖爺……”一個張家四代弟子連滾帶爬的跑進了客廳,臉色慌張的說:“大事不好了,騰蛟和尚震碎了我們山門之外的守護陣法,帶著人闖上來了。現在正在青塢大門外麵等侯您去回話。”

“啊,那禿驢不是說三天後才來,怎麽這會兒就跑來了?”

張翦說著,站起來大步走向客廳門外。一幹張氏族人緊跟在他的身後。張秀和張鐵分別跟在張翦的兩邊。按道理說,他們兩人是第三代弟子,不應該走在長輩前麵。可所有人對此都似乎默認,沒辦法,誰讓他們的修為很強,那可是張翦欽點的隔代護法弟子,地位十分崇高。

青塢豪宅門外,騰蛟攏著手,站立門前。

在他身後,還有一大群人,為首的是三個看上去在二十出頭的青年,一個個閉目不語,如老僧入定。溫*也在這群人當中,除了他之外,還有詩惠帶著四個老邁的男子,遠遠的站在一塊巨石上。傑克和詩惠站在一起,看上去似乎非常親密。他麵帶殺機,不時和詩惠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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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宗門之亂(4)
張翦一看見騰蛟身後的那三個青年,就一陣頭疼。

“騰蛟,不是說三天後交人嗎?”

“交人?你騙傻小子呢。”騰蛟麵沉似水道。

張翦一怔,道:“你這老東西,這話是什麽意思?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別掖著藏著說半截。”

“你才是老東西……論年紀,你比我大多了!”

騰蛟怒道:“上次宗門會議,你說交人,結果一拖就拖了一年多。我敬你是一門宗師,所以也不懷疑你。可是,你竟然敢欺騙我……我問你,小濤,也就是亞利男爵在三年前就被你騙入萬獸天魔大陣,你怎麽交給我?你們張家的萬獸天魔大陣,在宗門是出了名的有進無出的死地。就算你進入,也不見得能全身而出,亞利男爵才多大的年紀,他怎麽可能從裏麵出來?”

“這個……”

“我之所以給你發帖子,其實就是想看你有什麽反應。果然,你派人去找人幫忙,被我抓到了一個。好端端你幹嘛要找人幫忙?把人交出來不就得了?我心裏奇怪,所以審問你的弟子。嘿,你那弟子也算是夠硬朗,生生逼得我找人幫忙,用迷魂*才從他口中套出了真相。”

張翦老臉通紅,結結巴巴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鄧先生、辛先生、張先生……”張翦說不過騰蛟,當下向騰蛟身後的三個青年一拱手,道:“張氏一族自立世以來,從不招惹是非。張翦自認沒有得罪三位,不知道三位先生為什麽也來湊這趟熱鬧?”

正中間的青年眼睛一翻,道出一個字:“錢――”

“啊-?”

“我們這些孤魂野鬼,那個在塵世中沒有親人?雖然說他們不知道我們的存在,但是我們卻忘記不了那些孩子。如今世界,做什麽不用錢?可是為了修行,我們這些家夥一窮二白,那有什麽財產?騰蛟老弟很夠意思,發達了以後也沒有忘記我們,這些年來,靠著騰蛟老弟,孩子們過得很順心,我家那小寶貝,前些日子還留學了,嘿嘿,我家一門粗漢,如今卻出了個秀才,當真是光宗耀祖。”

鄧先生提起這件事,頓時眉開眼笑。

辛先生點點頭,“沒錯,騰蛟老弟把我的家人都移民去了法蘭西,還給了一份好工作。月薪……嗯,是月薪兩萬歐元。錢雖然不多,可是份心意,我辛臣沒別的優點,但知恩圖報還知道一點。”

張先生回答的更幹脆:“一億,一億歐元!”

“什麽?”

張翦覺得腦子裏亂哄哄的,有些反映不過來。

這些平日裏十分清高的煉氣士,居然都是為錢出麵?

難道說,天下煉氣士已經墮落到如此地步?還是他張翦太孤陋寡聞,不明白是非曲直了?

張翦說:“我可以出兩億,英鎊……請三位離開,如何?”

鄧先生眼睛猛然睜開,一道寒芒閃過。

“張翦,你把我們當什麽人?錢,多少無所謂,關鍵是心意。你們宗門中人,什麽時候把我們這些孤魂野鬼看在眼裏?我告訴你,幫騰蛟,是因為我們是朋友。錢固然是一個因素,可這朋友的情意,比錢更重要。你可知道,我三人山中修煉,家中人都靠騰蛟老弟照應嗎?”

“這個……”

張翦也覺得,剛才那句話著實有些唐突了。

騰蛟惡狠狠的說:“三位老哥,咱們別和他廢話了。殺進去,讓他張家族人給男爵賠命!”

“我看誰敢!”

張鐵怒吼一聲,邁前一步,大喝道:“鐵虎,現身!”

門前的青銅獅子一聲咆哮,張牙舞爪的衝了過來。一層光芒閃爍,張鐵披上青銅獅子甲,手中巨劍一輪,大喝一聲道:“誰想找死,放馬過來。我張鐵在這裏,誓要和你們拚個死活。”

刹那間,張氏族人齊刷刷走出來,一個個手中持劍,怒視騰蛟等人。

“小屁孩子,可惜了你的修行!”

辛臣說著,上前一步,伸掌虛空朝張鐵拍去。

張翦臉色頓時大變,橫身擋在張鐵身前,雙手合十胸口,“辛先生,小孩子無知,手下留情!”

砰――

兩股氣勁交擊,猶如金鐵碰撞。

張翦身體一晃,臉色由紅潤驀地變成青色,旋即恢複正常。而辛臣則退了一步,臉色頓時變得煞白。他呼出一口氣,冷笑道:“張散人,好修行,張家的玄珠三變,果然是非同尋常。”

“客氣――”

張翦其實情況也不比辛臣好多少,體內氣血翻騰,猶如火燒一般。

不過,他不敢在臉上露出半點痕跡。隻消他略微退讓半步,對方肯定就會發作。到時候,一場混戰在所難免,不論死多少人,都是宗門的災難。所以,張翦此刻,亦隻能硬撐下去。

就在這時,從青塢後山傳來了一聲曆嘯。

嘯聲令氣氛頓時緊張起來,不論是張翦亦或者是鄧溫等人,都為之臉色一變。

他們聽得出來,那嘯聲中蘊涵的仙力之雄渾,世所罕見。也不知道是哪一方的高人前來助陣。

但溫*聞聽這嘯聲,卻露出喜色。

轟隆一聲巨響,大地劇烈顫抖。

青塢依山而建。此刻,那背靠的山峰突然蒸騰起一股濃濃的冰霜煙霧,整個山脈仿佛燃燒。

張翦扭頭看去,不禁駭然失色。

未等他開口叫喊,就聽轟的一聲巨響再次傳來,山峰在冰霜中消失,巨大的冰雪霜霧漫天滾滾,瞬間彌漫四方。氣溫頓時變得格外寒冷,地麵上已經出現了一層薄薄的冰霜。靠近山脈的張氏族人首當其衝,一個個頭發上,眉毛上,都掛上了一層雪白的霜氣,看上去十分可笑。

但騰蛟等人並不覺得可笑。

因為,那股冰霜正朝他們撲來。

“我的天,快點護住祖宅!”張翦聲嘶力竭的吼叫起來。

可未等他話說完,那霜霧已經吞沒了張氏豪宅,淹沒了張氏族人,朝著騰蛟等人撲去。地麵一陣嘎巴的聲響,一層層冰霜凝結成了堅冰。騰蛟等修為高深的人騰空躲開。可那些修為普通的煉氣士,剛要騰起,就被冰霜凝在了空中。一副副冰雕出現,在青塢前形成奇妙的景觀。

冰霜一直蔓延了數十裏,方停息下來。

劫後餘生的眾人,心驚肉跳的看著那彌漫在後山的濃濃霜霧。

鄧溫低聲道:“老弟,如果來得是張家人的幫手,我勸你趕快逃跑,咱們這裏麵,誰也不是對手。”

“看看再說,看看再說!”

騰蛟心驚肉跳,不過卻有一些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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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破碎元嬰(1)
片刻後,陽光融化了覆蓋在青塢上方的冰霜,地麵一片泥濘。

而剛才被凝凍的人們,一個個癱倒在泥濘中大口的喘著氣。能夠站立的,不過十餘人罷了。張家除了張翦和幾個二代弟子以及張鐵、張秀之外,再也沒有人能爬起來。而騰蛟一方的情況也好不到什麽地方。騰蛟四人安然無恙,溫*因為剛才騰蛟及時把他抓走,也沒有被波及。

傑克和詩惠,由於見機較早,所以早就溜下了七姑尖。

符錄宗的三名長老,尚可以堅持著站起,其它人則顯得有氣無力,爬在泥濘之中和張家人一樣。

後山,冰霜依舊翻滾。

一陣馬踏鑾鈴聲響,從濃霧中傳來。

張翦懸在嗓子眼裏的心,一下子放回了肚子裏。他有種想要歌唱的衝動,他要讚美三清老祖,他要歌頌偉大的佛祖,他要為上帝朗誦……雖然,張翦並不相信上帝。

不過,沒等他那喜悅的心情縈繞一分鍾。

張氏豪宅呼啦啦坍塌成了一片廢墟。先前的冰霜氣勁,把祖宅的根基徹底毀壞,那些磚瓦在冰霜融化的時候,也變成了一堆粉末。看著眼前的景象,張翦真是體會到了,悲喜三重天。

一匹巨大的黑色幽靈馬,從霜霧中走出。

這幽靈馬長的古怪,馬身馬頭,脖子上生著赤紅的斑鱗,一疊摞著一疊,看上去詭異萬分。

那四隻蹄子,包裹在一層厚厚的白毛中,粗壯的四肢,也生著古怪的鱗。額頭,一根白金獨角,光芒閃爍,角上吞吐著一道巴掌長短的芒刃,迫人寒意,自芒刃中生出,令人心驚肉跳。

馬背上馱著一個人,一個黑盔黑甲,臉上帶著黑色麵具,手中拎著一柄巨大的有些驚人的方天畫戟。那大戟長約四米左右,粗若嬰兒的手臂。月牙雙戟刃光寒閃閃,透著騰騰殺氣。

幽靈馬後麵,是一頭金發,身穿破爛衣衫的少年。

他身高180公分上下,手裏拿著一把雲陽木做成的長劍,劍柄上二十八粒晶石,如同天上二十八宿,閃閃發光。不過他背著一個巨大的旅行包,模樣看上去頗讓人有種滑稽的感覺。

霜霧突然一陣劇烈的顫抖,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吞噬一樣,呼的就消失不見。

一個婀娜身影,飄然站立在幽靈馬的身後。

她一身長裙,婉約如淩波仙子,緊跟著幽靈馬來到人前。

一股君臨天下的彌天氣勢鋪天蓋地的壓過來。

騰蛟等人臉色一變,不由得被那氣勢威壓逼得向後退了數步,方才站穩。

“張翦,我回來了!”

“你,你……”

張翦結結巴巴的,指著黑甲騎士,不知該如何是好。

黑甲騎士嘿嘿一笑,臉上麵具陡然烏芒顫動,露出一張俊秀的麵容。

“亞利――”

騰蛟看見那張臉,頓時興奮的大叫起來。就在這時候,一個人影從馬背上騰空而起,撲向騰蛟。

“師父……”

“迪迪――”

騰蛟不用看,也知道那人影是誰。他伸手一把抱住了迪迪,開懷的大笑不停,不時揉著迪迪亂糟糟的金發,眼中盡是慈祥之色。他這輩子,隻有這麽一個徒弟,還有什麽事情,能比迪迪安然無恙讓他更加開心?而且,項濤也平安歸來,這讓騰蛟也鬆了口氣,可以向伯爵交代了。

自項濤出事以來,伯爵可以說是每日憂心忡忡,焦慮萬分。

為了方便騰蛟行事,伯爵開出了一張無限額的支票,任由騰蛟打通各種關係渠道,以取得在中國方便行事的權利。三年下來,騰蛟整整支出了十五億歐元,不但化解了他當年在佛門中的恩怨,而且還取得了佛門的同意。否則,他又怎麽敢如此明目張膽的帶人來打青塢山門?

錢,花出去了。

人,似乎也可以帶回家了。

項濤坐在幽靈馬上,看著張翦道:“張翦,我回來了,當日的賭約,是否也可以執行了呢?”

“什麽賭約?”騰蛟不知所以然,低聲詢問。

迪迪搖了搖頭,表示不知。他可是比項濤先進入萬獸洞中,怎麽可能知道後來發生的事情?

不過,騰蛟這時候才注意到,迪迪的修行,已經達到了養胎後期,馬上就要進入元嬰階段。

騰蛟不禁嚇了一跳。

我的天,這小家夥是怎麽修煉的?

這才三年光景,怎麽就有了如此可怕的進境?

抬頭朝項濤看去,騰蛟卻微微一怔。

當年離開法蘭西的時候,項濤已經達到了金丹期的境界。

可是此時當騰蛟看過去的時候,卻發現項濤的修行似乎不進反退,退步到了分合期的水準。不過,騰蛟還是可以隱隱感到,項濤的功力,較之以前深厚了許多,似乎比以前更曆害了。

這種奇怪的感覺,讓騰蛟無法琢磨。

張翦老臉通紅,用疑惑的目光向凝在半空中,緊跟項濤的女人看去。

那白衣少女朝著張翦微微一笑,似是非常友好。張翦心裏多少安穩了一些,隻是他不明白,這白衣少女又是從何而來?想到這裏,張翦扭頭朝後山看過去,卻頓時長大嘴巴愕然了。

冰霧已經消失,後山的山峰,竟然也隨之不見。

“你,你是項濤?”張鐵疑惑道。

他也看出項濤的修行似乎有點不對勁。

怎麽說呢,那是一種給人非常混亂的感覺,看似修行變得低微了,可是給張鐵的感覺卻是,項濤變得深不可測。

項濤微微一笑,手腕翻轉,一戟劈向張鐵。

那熟悉的招式,讓張鐵眼睛一亮。

他大吼一聲,揮劍迎上,隻聽鐺的一聲巨響,眾人頓時生出一種站在大鍾裏麵,鍾錘砸在大鍾上的感覺。修為稍弱的煉氣士,被那聲音一激,立刻難受的捂著耳朵,哇的噴出鮮血。

溫*的感受頗為強烈,幸好有辛臣在她身邊照應,看她臉色發白,連忙向她送出一道仙力。

張鐵身下的青銅獅子,吼的一聲叫喊,四肢撲通跪在地上。

而張鐵更是雙臂發麻,腦袋一陣嗡鳴,一頭栽倒在地上,半天沒有爬起來。

他駭然看著項濤,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當初他和項濤,怎麽著也能拚個幾百回合才能分出勝負。怎麽才三年不見,項濤的功力就精進如斯,強大到他連一擊都無法抵擋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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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破碎元嬰(2)
可是,他的修行,真的是降低了啊!

張鐵百思不得其解,而張翦也駭然無語。

他知道,這一切變化,定然和項濤身後的女人有關係。不過,張翦無心考慮這件事情,項濤正咄咄逼人凝視著他,而他這時候如果不做出一個合適的回答,以後休想要再有臉麵對項濤。

就在這時,迪迪突然一聲大吼。

“臭丫頭,咱們的帳,是不是該算一下了?”

說著,迪迪已經衝到了張秀的麵前,扭頭對項濤說:“少爺,你說過要為我報仇的,就是她。”

“雀斑臉?”張秀盯著迪迪看了半天,突然驚聲道:“你居然沒有死?”

如果說,這世上什麽是迪迪最討厭的事情,毫無疑問是項羽在三年中,給他起的那個外號。

雀斑臉!

我不就是長了幾個雀斑而已,為什麽每個人看見我,都這麽稱呼?

迪迪有一種想要痛哭的衝動。

男人叫我雀斑臉,我忍了。

可是被一個女人叫我雀斑臉,讓我以後怎麽去見人啊?

想到這裏,迪迪怒不可竭,指著張秀吼道:“你這個飛機場,憑什麽叫我雀斑臉,飛機場!”

張秀的臉色也變得非常難看。

準確的說,是通紅。

由於修煉六合八荒天魔*的緣故,張秀的身材還保持在十四五歲小女孩兒的水準。這也是她深以為憾的一件事。沒辦法,除非她能夠曆經八難,才能夠恢複正常女人的身材。不過,再經曆四難,恐怕需要一二百年的時間。如果這句話被迪迪做實了,張秀算是徹底沒臉了。

她指著迪迪的鼻子怒道:“雀斑臉,你……我要和你決鬥!”

“來呀,我怕你不成?少爺,她要和我決鬥!”

迪迪後退一步,站在了項濤身邊。

項濤剛要上前,一股奇異的寒流從背後傳來。

“我覺得,男生打女生,好像不太好!”

白衣少女,亦正是那冰雪麒麟所變化而成,她輕聲細語道:“赤麒從來都沒有和我真正交手。”

迪迪的臉色變了!

這些年,他功力的確提升到了一個全新的領域,而且在雪麟的幫助下,一下子達到了現在的境界。

對於雪麟,迪迪可是發自內心的恐懼。

雪麟天生玄冰之體,身居天一玄氣,威力無窮。

而且,這女人力大無比,甚至連項濤和項羽聯手,都無法和她比擬。

每每想到那徹骨的寒意,迪迪就會做惡夢。此時,雪麟開口,迪迪再也不敢開口說一句話。

“喂,你真的通過了萬獸天魔大陣?”張秀不理睬迪迪,對項濤說道:“你在陣中,有沒有看見我家的大花?三年了,我都沒有見到它出來。”

“大花?”

“就是一頭白虎,頭頂生著三道花紋。”

項濤皺著眉頭,隱約記得好像是有這麽一頭老虎,死在了他的手中。

“如果你說的,和我理解的一樣的話,很抱歉,我要告訴你,你們家的大花,已經死了!”

“死了?”

張秀心裏萬分難過。

那頭老虎,已經在張家活了千年,可以說從小看著張秀長大。小時候,張秀缺奶,喝的就是大花的*。對於張秀來說,大花不僅是她的寵物,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更是她的娘親。

三年前,張翦匆匆開啟了陣法,大花沒有及時走出來。

張秀時刻惦記著大花的事情,甚至於見到項濤的時候,她甚至忘記了雙方的敵對立場上來詢問。

可是,大花卻死了!

張秀咬牙切齒的瞪著項濤道:“是你殺死了大花?”

項濤點點頭說:“它攻擊我,我自然要殺它!”

“我要你給大花償命!”

張秀說著,左手掐出一個劍訣,張口噴出一道寒光。

寒光在空中輕微顫動,刹那間矯若銀龍,撲向項濤。這噴劍之術,說起來屬於劍宗道法,不過張秀顯然沒有得到真傳,噴劍之術雖然看似威力凶狠,但在項濤眼中,卻是破綻百出。

他冷哼一聲,翻腕就要揮戟而出。

就在這時,雪麟再次上前一步,若無其事的伸出手,虛空一抓。那寒光劍芒頓時被她握在手裏。當雪麟攤開手掌的時候,劍芒已經化做一個拇指大小的劍丸,在雪麟的手掌中滾動。

她這一出手,讓所有人都傻了。

若剛才騰蛟等人隻是直覺感應雪麟無比強大的話,那麽現在,雪麟的表現已經超出了他們的理解。

噴劍道法,在煉氣士的眼中,是一種強大的法術。

以騰蛟的修行,或許能夠抵擋,但是卻不可能似雪麟這般輕鬆的把劍丸抓住。這不僅僅需要眼力和技巧,更需要無比雄渾的仙力做基礎。否則就算是抓住了劍丸,也抵擋不住那強猛的劍氣。騰蛟扭頭看了一下鄧溫辛臣三人,隻見三個素來心高氣傲的老家夥,也是一臉恐懼。

“小丫頭,莫要責怪相公,他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再說,當初也是你們把大花放進了萬獸洞裏麵。我知道你很喜歡大花……這樣吧,將來若有機會,我定為你抓來一頭幼虎,和大花是同一種類。你可以從小就養著它,算是償還當年大花對你的哺育恩情,你看這樣可以嗎?”

雪麟的語氣很輕柔,卻帶著不可抗拒的威嚴。

張秀愣愣的點了點頭,心裏卻不是一個滋味。和她有同一心情的,還有站在辛臣身邊的溫*。

在雪麟說出相公兩個字的時候,溫*的臉,頓時變得煞白。

相公?

那是什麽意思?

在古代的時候,那是妻子對丈夫的稱呼。

一時間,溫*隻覺心痛無比,眼中淚光閃動,整個人都好像失去了靈魂一樣立在原處。

騰蛟看在眼中,亦不禁黯然歎息。

這三年來,溫*是怎樣的一種想法?沒有人能比騰蛟更加了解。

可是……*啊,別怪小濤,隻怕他也有難言之隱。那個女人太強大了,就算哥哥我幫你出頭,隻怕也討不得好處。

奇怪了,這世上什麽時候出現了這麽一個曆害的女人,而我卻不知?

張秀輕聲道:“敢問前輩是誰,怎麽知道大花哺育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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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破碎元嬰(3)
雪麟微微一笑道:“這個,我自然知道。”

氣氛似乎顯得有些尷尬和凝重。

項濤環視四周,突然一聲大叫:“不好!”

“怎麽了?少爺?”

“張翦呢?張翦那老家夥去了什麽地方?他還要給我哥哥當馬騎,繞著七姑尖跑三圈啊!”

眾人聞聽這句話,頓時愕然。

的確,張翦已經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跑走了。

騰蛟和鄧溫等人相視一眼之後,突然放聲大笑,他說:“小男爵,莫擔心,我保證他跑不了!”

騰蛟的辦法很簡單,那就是守株待兔。

張翦就算是再怎麽樣,他總不可能不管他那些族人,不理他的兒子,孫子,孫女吧。隻要呆在青塢,他總要回來。

畢竟這裏可是他的家。

騰蛟得意洋洋的把話說完,一圈人都用看白癡一樣的目光看著他。

“你們幹嘛這麽看我?”騰蛟把話說完之後,發現眾人目光不太對勁兒,撓撓頭尷尬的說。

項濤沒好氣的回答:“老師,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我們在這裏守株待兔,怎麽守?人家一大家子人,也不歡迎我們……再說了,如果張翦不回來,我們豈不是要一直留在這裏?您老人家修行高深,有這閑工夫等,可是我們沒有時間啊……爺爺,現在一定非常期盼我回去吧。”

項濤說到後來,臉上露出一絲溫馨的笑意。

站在人群中的溫*,突然感到一陣癡迷。她不知道為什麽,反正覺得項濤這一刻的笑容,很男人味兒,很有魅力。她的臉騰的紅了……但是,*看到在項濤身後的白衣少女,心又猛然沉了下去。

“小,小男爵,我有個主意!”

溫*見眾人不說話,當下站出來說:“其實可以把這些人帶去城堡,等張翦找上去就是。”

“帶去法蘭西?”項濤苦笑道:“幾百個人,倒也沒什麽,可如何辦理簽證?總不成隨便找個理由,組團過去吧。因為我的事情,已經讓爺爺很頭疼了。再鬧出這麽一檔子事來,豈不是讓爺爺為難?”

“這個……”

溫*紅著臉,低下了頭。

“也不是不可以,反正隻是關押。我和鄧兄四人,擺下空間轉移陣法,把他們帶過去就是。”

騰蛟、項濤等人的對話,著實惹惱了張家族人。

就算他們現在處於弱勢,可項濤他們也太欺負人了,分明不把他們看在眼裏。這不禁讓張鐵和張秀勃然大怒。兩人剛要站出來說話,忽覺一股冰寒徹骨的巨力襲來,壓住他們,竟然無法動一動。抬頭看去,隻見雪麟正向他們微笑,並且輕輕搖頭,示意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張鐵是個直腸子,哪能忍受如此羞辱。

他張口就要喝罵,幸好張秀一把阻止了他。

張秀雖然對騰蛟的這番話也非常生氣,可形式不由人。眼前,張家的第一高手已經跑了,而對方還有鄧、辛、張三人和騰蛟。再加上剛走出萬獸天魔大陣的項濤和迪迪,和那些騰蛟請來的幫手,如果真的打起來,她張家定然討不到好處。再說,還有一個深不可測的雪麟。

張秀可以從雪麟的目光中看出,她並沒有惡意。

騰蛟的建議,得到了鄧溫三人的肯首。

他們先遣散了符錄宗前來助拳的煉氣士,而後擺下一個挪移大陣,逼著張家族人走進陣中。

鄧溫說:“其實我也很想看看,張翦老兒被人騎,究竟是什麽樣子。”

說著,他拱手示意項濤等人入陣。

這時候,項濤已經解除了項羽的附身狀態。

他和雪麟一起走進陣中,緊跟著,詩惠和傑克也進入陣中,並且向那八個老人唧唧喳喳的說了一通話。那八名老者,用奇怪的目光掃視了一眼項濤,而後微微欠身,朝山下飛馳而去。

溫*有些猶豫。

她不知道是否應該跟過去。

事實上,當得知項濤出事以後,她比誰都著急。為此,她不惜逼著台灣奇門家族向符錄宗求情幫助,更和騰蛟一起上下打點,準備為項濤報仇雪恨。可現在,她突然發現,所有的一切,並非是象她想象的那樣美好。項濤雖然回來了,可是他的身邊,卻出現了一個白衣少女。

而且,那個少女,還稱呼項濤相公,項濤呢,也沒有反對她的稱呼。

溫*不知道雪麟的名字,可卻能敏銳的覺察到,雪麟將會成為她接近項濤的最大障礙。

那麽,她再跟著項濤回去,還有意義嗎?

“海倫,快點進來啊,大家都等著你呢!”

項濤見溫*站在遠處,連忙伸出手,向她召喚道。

溫*猶豫了一下,鬼使神差一般的走進了陣中。她站在雪麟的旁邊,發現雪麟正在打量她。

“好,我們回去嘍!”

騰蛟一聲大喝,鄧溫三人同時施法。

一道奪目的光芒衝天而起,刺的眾人眼睛有些無法睜開。當他們再睜開眼的時候,發現已經是在一片空曠的原野中。此時,法蘭西正高懸明月,遠處菲利普城堡,依稀可見,雄偉壯觀。

“回家嘍!”

項濤一馬當先,衝向了城堡。

在他身後,迪迪緊緊跟隨,後麵還有溫*,傑克和詩惠。雪麟留下來,和騰蛟等人押著張家族人慢慢走向城堡。雪麟一路上東張西望,似乎是對著極具異國風情的世界很感興趣

老伯爵老了!

項濤記得三年前他離開菲利普城堡的時候,伯爵的頭發還是烏黑。這些年他修煉仙門功法,按道理說應該越來越年輕才是。可是如今,那頭烏黑的頭發,都已經變成了花白的顏色。

項濤不由得心裏一陣愧疚。

他能夠猜得出來,老伯爵的頭發,是因為他而花白。

“爺爺!”項濤在伯爵的麵前跪下。

菲利普伯爵在看到項濤的一刹那,臉上的表情無比驚喜。三年來,他仔細的回憶了和項濤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雖然有氣忿,但更多的卻是一種喜悅。也正是這原因,老伯爵不惜拋開麵子,一次又一次的去找格列高裏家族,請求他們說情,讓教皇廳向*方麵施加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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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破碎元嬰(4)
老伯爵老了!

項濤記得三年前他離開菲利普城堡的時候,伯爵的頭發還是烏黑。這些年他修煉仙門功法,按道理說應該越來越年輕才是。可是如今,那頭烏黑的頭發,都已經變成了花白的顏色。

項濤不由得心裏一陣愧疚。

他能夠猜得出來,老伯爵的頭發,是因為他而花白。

“爺爺!”項濤在伯爵的麵前跪下。

菲利普伯爵在看到項濤的一刹那,臉上的表情無比驚喜。三年來,他仔細的回憶了和項濤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雖然有氣忿,但更多的卻是一種喜悅。也正是這原因,老伯爵不惜拋開麵子,一次又一次的去找格列高裏家族,請求他們說情,讓教皇廳向*方麵施加壓力。

三年了,膝下的愛孫猛然出現在伯爵的麵前,讓伯爵有一種說不出的興奮。

他連忙扶起了項濤,拉著項濤在書房的沙發裏坐下,不住的打量他,心裏麵充滿了欣慰。

項濤比起三年前,看上去更象成年人了。

180公分的體魄雖然還是那樣單薄,可是卻充滿了力的感受。那雙烏黑的眸子,變得很清澈,但是卻讓人無法看透他的心思。天真與成熟,奇異的融合在項濤身上,讓他散發出無比的魅力。

項濤向伯爵說明了情況。

對於突然增加一二百人,伯爵根本不放在心上。

張家是什麽來曆,他無需去操心,反正項濤既然敢這麽做,自然是有把握。

至於菲利普城堡,別說一二百人,就算是再加上三四倍,也輕鬆的能容納下來。

他所關心的,是項濤這些年有沒有吃苦。以至於項濤說起那些驚心動魄的事情時,伯爵總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反倒是喋喋不休的詢問一些瑣碎的事情,讓項濤在有點心煩的同時,更感到了老伯爵對他的關心。

待黎明的時候,雪麟等人帶著張氏族人來到了城堡。

弗蘭早就得到通知,已經把房間安排妥當。待把所有人都安排好,他就急急忙忙的趕往圖蘭政府,為張氏族人準備暫居證明。雖然說這些人是人質,可老伯爵還是認為,應該給予他們相應的權利。畢竟不是凡人,整天都關押在城堡裏,也不是一件好事,適當的還是要走走。

而鄧溫等人,早在一年前,就由騰蛟為他們辦好了身份,所以住在城堡,倒也是不錯的選擇。

對於伯爵而言,有了這些高手的加入,四大家族中,菲利普家族的實力將會獲得極大的提高。對於鄧溫等人來說,菲利普城堡安靜,背靠安德爾森林,也是一個修行的好去處。更重要的是,他們住在這裏,可以時常去看看他們的孩子,雖然隻能遠遠一瞥,但對他們已經足夠。

順帶著,伯爵還安排了一些家族的弟子,跟隨鄧溫三人學藝。

鄧溫、辛臣和張寶,三個人無門無派,依靠個人的努力和領悟進行修煉。

他們放棄了家庭,放棄了親人,數百年的修行,總算是有所成就。如今,他們的後代都有了妥善的安排,最希望的就是能讓他們的道統傳揚下去。

修行煉氣,是一個十分辛苦的過程,大多數人都不願為之。而菲利普家族則不同,他們為了維護家族的聲譽,可以不顧一切,這正隧了三人的願。

就這樣,一二百個人,很快就安定下來。

而項濤對此毫不關心。

因為此時此刻,他正麵臨著一個非常尷尬的情況。

在離開伯爵的書房之後,他正要回自己的房間休息,可就在主塔長廊的拐角處,溫*迎麵走來。

“小男爵!”

“啊……海倫!”

兩人麵對麵站在走廊上,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溫*看著項濤那張俊秀的麵孔,心裏突然間一陣揪心的痛,臉色亦隨之變得格外慘白。

“海倫,你沒事吧,是不是身體不好,生病了?”

“我沒事……對了,你妻子在這裏還習慣嗎?”

“我妻子?”

項濤一怔,有些不太明白。

溫*咬咬牙道:“就是那個雪麟姐姐,她好漂亮……嘻嘻,她不是叫你相公,當然是你妻子嘍。”

“啊……”項濤恍然大悟,搖頭苦笑。

雪麟對他的稱呼,始終還保持著古老的味道。當年她就是這麽稱呼赤麒,一時間也不好改變過來。項濤雖然覺得這稱呼有點古怪,可也沒有多想。沒想到,說者無心,聽者卻是有意。

溫*慘然一笑,道:“代我問她好!”

“你去哪裏?”

“我?我要回台灣了,家裏有點事情,讓我早點回去。亞利,如果將來結婚了,一定要告訴我!”

說著,溫*和項濤擦身而過,朝著伯爵的書房走去。

項濤呆呆的站在原地,看著溫*匆匆而去,竟呆住了!

他看見,溫*臉上的笑容,卻沒有看見當溫*背對他時,從臉上滑過的淚痕。

“小濤,為什麽不追上去。”項羽在項濤耳邊低聲道。

項濤喃喃自語:“追上去,我該怎麽說?”

“告訴她,你喜歡她啊!”

“就這麽簡單?”項濤猶豫不決,遲遲沒有行動。

項羽歎了口氣說:“本來就很簡單,是你想的複雜了!這女孩兒不錯,有點虞姬當年的味道。小濤,從小你就是這個毛病,什麽事情都爽快,唯一在對女人的事情上吞吞吐吐。有些事情,你必需要和她說清楚,別讓人家沒事胡亂猜測你的心思。想想當初,我是怎麽追求虞姬。”

“可是……”

“臭小子,沒有可是,你再猶豫可就晚了,有時候,男人除了膽大心細,還要加些不要臉。”

項羽說完這句話,心裏麵好生別扭。

想他堂堂一代西楚霸王,為了這小弟弟的事情,卻要費盡心思勸說,甚至連如此無恥的話語都說出口。不過,再一想,他又多了許多感觸。若是當年,他能臉皮厚些,如何落得如今下場?

項家人啊,似乎都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項濤終於醒悟過來,連忙衝向了伯爵的書房。可是,進了書房之後,項濤竟沒有看見溫*的身影。菲利普伯爵少見的推開了書房的窗戶,站在窗前,負手沉思。

“爺爺,她呢?”

“誰?”

“海倫啊!”

伯爵轉過身,看著項濤,許久後一聲長歎,指了指窗戶道:“她已經走了。亞利,海倫走的時候,哭了……一個紳士,是不能讓喜歡他的女人哭泣。雖然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可我能感覺的出來,海倫真的喜歡你。不過,這是你的事情,該如何去處理,爺爺是不會插手的。”

項濤站在窗前,看著外麵空曠無人的原野,一時間腦海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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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奇門使者(1)
霧都,倫敦。

已經進入了四月,法蘭西正沐浴在明媚的陽光中。而倫敦卻是雨蒙蒙,籠罩在濃濃的大霧中。

一輛轎車在諾丁區的杜克大街上駛過,停在拐角處的一家商店門前。

從轎車裏走出了一個金發男子,他看了看四周,推門走進了商店。商店的燈光昏暗,在角落中坐著一個滿頭紅發,衣衫肮髒的男人。他看了看金發男子,沒有說話,起身走進了後堂。

片刻後,他捧著一個皮箱,放在了金發男子的麵前。

“你要的東西,錢呢?”

“K,難道你還擔心我不給你錢嗎?不過,我希望先看看貨色。”

“當然可以,我們已經合作很久了!”

金發男子打開皮箱,一蓬奪目的紅光撲麵而來,讓他無法睜開眼睛。而箱中發出的奇異力量,回旋店中,兩個靠在牆壁上的木架子,被那股奇異力量所產生的氣流,一下子推翻在地。

他連忙關上了箱子,朝著紅發男人輕輕點頭。

“K,這東西是從什麽地方弄來的?”

金發男子一邊說話,一邊取出一張支票放在了紅發男人的麵前,“如果還有這樣的東西,我希望我能夠第一個得到通知。你知道,我對這種東西非常著迷,不論多少錢,我都願意支付。”

紅發男人麵無表情道:“於連先生,這你放心,如果再有這種東西,您一定是第一個知道。這塊紅鑽是一個中國的偷渡者帶來,隻可惜,他隻有這一塊紅鑽。我已經派人去了中國,相信不久之後,您一定可以再接到我的通知。於連先生,和您合作很愉快,不過現在,您可以走了。”

於連並沒有在於K的無禮言語,拎起箱子說:“K,我等你的消息!”

說完,他走出了商店,鑽進轎車中。

轎車消失在濃霧之中,從商店的後堂裏走出了兩個身穿黑色長袍,胸口掛著金色十字架的男人。

K臉上的寒冰一下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阿諛的笑容。

“主教大人――”

“K,就是他嗎?”

“是的,這位於連先生從十年前開始在我這裏購買鑽石,需求量非常驚人。據他說,他是癡迷於這種含有能量的鑽石……威廉伯爵已經注意他很久了,不過還沒有調查出他背後的人究竟是誰。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來自法蘭西,是菲利普家族成員。但他使用的支票,卻來自德意誌。”

“K,你在暗示什麽嗎?”

K麵頰一顫,連連搖頭道:“主教大人,我絕沒有任何暗示。”

“那就好,四大煉金家族的和平來之不易,任何企圖破壞這種和平關係的人,都會受到教皇廳的嚴厲打擊。煉金角鬥還有四年,教皇廳不希望在這四年中發生任何不愉快的事情。K,以後說話一定要注意一點,於連雖然是菲利普伯爵的兒子,但在二十年前就被趕出了家門。”

K惶恐的點頭,不敢再發表什麽言論。

“好了,我們要回去向教皇廳匯報今天的情況,你要繼續調查於連這個人,適當的時候,可以用教皇廳的名義,向威廉伯爵請求幫助。不過,不要試圖挑起威廉和菲利普家族的衝突。”

“我明白!”

K恭敬的把兩個黑袍人送出商店,看著兩人消失不見,這才如釋重負的長出一口氣。

他看了看手中的支票,遲疑片刻後,抓起了櫃台上的電話。

“於連先生,我是K……有一個情報想要賣給你,你已經被教皇廳留意……當然,我們是夥伴……嗬嗬,您太客氣了,我的帳號是XXXXX,放心,有任何風吹草動,我都會立刻通知您,再見!”

K掛上了電話,自言自語道:“又是一筆收入!”

說著,他轉過身,卻突然張大嘴巴,紅潤的臉膛,一下子變得煞白。

……

對於教皇廳來說,菲利普家族的亞曆山大男爵是個非常麻煩的存在。

從當年圖蘭機場的大屠殺開始,似乎這個小子就沒有安靜過,巴黎的拍賣會上大出風頭,中國之旅與中國修行世家產生糾紛,又演變成奇異的失蹤事件,一切的一切,不僅令菲利普家族風聲鶴唳,更讓教皇廳頭痛不已。

今次,似乎麻煩又上門了。

林克,教皇廳副*官、異端裁判所的審判長大人,感覺自己的偏頭痛又發作了,雖然從他得到聖佑後,這頭痛自再沒出現過。

林克的對麵,坐著一個中國人,大約五十歲年紀,身穿藏青色西服,頜下留著三尺長髯,頭上打著發髻,一柄不知什麽材質做成的三寸長小劍,被當作簪子插在發髻裏。

“我代表教皇廳歡迎您,田先生……”勉強從護照上拚出此人的名字,林克打著哈哈道。

“*官先生,貧道法號天劍,俗家的姓蘇,不姓田。”長胡子中國人開口竟是一口流利的意大利語,甚至還帶著一點北意阿爾卑斯山附近的口音,讓林克聽起來倍感親切。

嘿嘿幹笑幾聲,掩飾掉自己的尷尬,林克急忙轉移話題:“不知田……天劍先生放棄自己的修行,遠來意大利,教皇廳有什麽可以幫忙的麽?”

天劍正正身形,麵容無比嚴肅道:“貧道這次是代表宗門而來,希望教廷能對七姑青塢張家被劫持一事做出解釋。”

來了,林克心中苦笑,就知道是這件事。

“有這種事情?什麽人如此大膽?張家?難道是強擄菲利普家族小男爵的那個張家?”

林克也是老滑頭了,話沒問明白,先把張家的罪名挑開,令天劍在氣勢上先輸了一分。

天劍似乎不為所動,用清淡無為的眼神掃向林克,看似無意,又好像蘊含了種種變化,令對方渾身不自在。

林克被這眼神看的心神不寧,但他是教皇廳的副*官,在東方練氣士一個眼神之下潰不成軍,豈不是將教皇廳的麵子丟到爪哇國去了。

強打精神,心中默念主的名字,又將聖光偷偷為自己加持,外帶祈禱了兩句,林克總算是感覺無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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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奇門使者(2)
天劍的眼神是有門道的。

這個眼神名喚“通心眼”。眼是心靈之窗,通心眼的奧妙,也正是以眼睛為途徑,以無上仙力,向對方的心靈發動攻擊。

天劍道士對林克的態度不滿,一時不忿下竟是使出通心眼來。好在他及時醒悟,及時收回了仙力。

一場爭鬥,就這樣無聲無息的發生,又無聲無息的消散於無形。

天劍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變化來。

“*官先生,對於張家和法國菲利普家族的糾葛,想必教皇廳方麵知之甚詳。數日前,張家被亞曆山大男爵綁架,希望教皇廳能伸出援手,幫助張家上下數百人脫難。”

聽了天劍的話,林克心中很不舒服,這個東方練氣士的話是什麽意思,根本就是在影射,影射教皇廳前不久給於*壓力,迫使張家交出亞曆山大男爵的事情。

天主可鑒,風水輪流轉,誰會知道,一個月前還是苦主的菲利普家族,搖身一變,竟是成了綁架人家上下數百口的凶犯。

林克在心中不住咒罵著那位亞曆山大男爵,臉上卻是不得不做出狐疑的表情來:“是麽?有這種事情?怎麽法國政府方麵沒有任何反應?數百人啊,光是辦簽證就要幾個月時間吧。”

天劍臉上露出輕微的笑意,隻是表情很是清冷,令人無法抓住其中的真實含義。

“*官先生顯然不大了解我們中國仙術,在中國仙術裏麵,有一種遁法神通,可以將許多人轉移到另外的地方。菲利普家族今次就是借助了這種神通,才令張家數百人背井離鄉。”

“哦?有這種事情?這是偷渡,是違反了世俗法律的,教皇廳一定不會姑息坐視,天劍先生放心,我這就通知法國政府,讓他們派人前往圖蘭調查。”

看著林克*官義憤填膺的樣子,天劍無奈的微微搖頭,能將一個跨國綁架案子,輕描淡寫的變成了小小的偷渡事件,這位教皇廳的副*官不去練習太極推手,還真是糟蹋了一身資質。

並不在意林克的回答,天劍小心的自身上掏出一件物事來。

林克好奇的看著眼前這個拇指大小的東西,此物被厚厚的黃色絲綢包裹著,絲綢上麵畫著紅色的花紋,花紋之間透出了些微的能量波動。

這種東西他認識,是中國練氣士使用的……哦,對,叫做符籙,功用萬千,著實是個好東西。隻是,林克心中奇怪,眼前這個天劍道士拿出一件被符籙包裹的東西,要做什麽?

天劍小心的將符籙慢慢拆開,尚未看到內裏的物事,林克已經感覺到了一股巨大的能量,自物事上發出。

饒是林克如此老成,一霎時在臉上也不禁露出駭然的神情。

看著林克呆呆的表情,天劍慢悠悠的解釋道:“今次貧道來到歐洲,其實主要是為了追查一件事。”

說話,天劍從符籙中取出一塊紅色寶石,捏在手上定定的看著,那刺眼的紅光籠罩了整個房間,而寶石上發出的力量,竟是令林克身後的書架輕輕晃動起來。

“這是一塊龍血石,有人相信,它是由龍身上滴下的血液化形而成。在東方練氣士之間,龍血石是無上的珍寶,無論是用來煉化仙器,還是配藥煉丹,都是上佳的材質。”

看著林克呆呆的樣子,天劍繼續道:“練氣士也是人,自然良莠不齊。為了得到龍血石,有些練氣士竟然犯下偷盜戒律,更有甚者不惜殺人取物。不久前,一個東方練氣士也攜帶了塊龍血石,偷渡到達歐洲,貧道就是來追查此事,還希望教皇廳能夠給予貧道援手。”

呆呆的點頭,林克好似背課本一樣道:“一定,一定,教皇廳一定全力幫忙。”

得到了林克的保證,天劍似乎達到了目的,起身告辭而去。

看著天劍的身影消失,剛剛還是一副呆傻相的林克,騰的跳起身子,飛快的衝出房間,一路高喊著:“樞密主教大人……”

項濤自是不知道教皇廳發生的事情,溫*的離開,將他的心也帶走了,現在的他好像傻子一樣坐在城堡的頂層,雙眼空洞無神。

“大胡子,少爺這是怎麽了?”

“雀斑臉,你家少爺失戀了。”

“去去去,飛機場,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知道什麽叫做失戀?”

“雀斑臉,你有膽再說一遍!我要和你決鬥!”

“我拒絕,人家辛先生說了,好男不和女鬥,更何況是欺負小孩子……”

“找死!”迪迪的聲音被張秀的嬌叱打斷。

項羽站在星光下,冷眼看著眼前兩個“小孩子”打鬥,也不過去阻攔,反是慢慢踱到項濤身後,雖然他是陰身鬼體,此時經過修煉也帶著實體的感覺。

“小濤,去追溫*吧,你既然心中還有她,就不應該放棄。”

“這也是緣,我僅僅猶豫了一下,就錯失了和海倫最後見麵的機會。”

項濤的眼中恢複了神光,雖然這神光黯然無比,卻總好過先前的空洞無物。

索性盤腿坐在半空,項羽手捋胡須,出神的看向遠方。

“所謂道由心生,小濤既是雷宗弟子,也算是修道之人,率性而為,赤子之心,才是修道人的天性。”

項濤驚異的轉頭看向了身邊的大哥,項羽最近閑來無事,與辛鄧張三人平輩論交,交流起修行的經驗,於道家著實有了一些研究,此時說話都帶上了些微道的滋味。

看著大哥,項濤感覺此時的西楚霸王很熟悉,又好像有些不同,若是具體說有什麽差異,卻又說不上來。

巨靈掌拍在項濤身上,昔年的霸王項羽大笑道:“大丈夫一言九鼎,率性而為,幹嘛這麽婆婆媽媽的,快去追你的女人吧。我也要去地下室修煉了,那裏陰氣沉沉,正適合我去修煉靈體。”

被項羽的話鼓起信心,項濤站起來,盡力伸展自己,整個身子好像標槍一樣挺直,麵對天上的明月,盡力吸氣,而後一股自丹田中放出的聲音驟然吐出:

“天之崖,海之角,上九天,下幽冥,海倫,我也要追到你!”

“呃——少爺,少爺,”忽然,身後響起了弗蘭的聲音:“老爺請你去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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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奇門使者(3)
先前的書房早已不堪使用,老伯爵又常年在地下室修煉,他幹脆把自己的書房也挪到了地下室。

走入陰氣極重的書房,項濤微一皺眉,這裏的光線很暗,加上周圍的陰氣,竟把房間變成了人間地獄一般。

“爺爺,你找我有事?”走到老伯爵身前,項濤輕聲打個招呼。

“亞利這裏有一封信。”老伯爵將一張印花信箋遞給了項濤。

“信?”項濤疑惑的展開信箋,上麵滿是用花體書寫的字母。

花體書寫方式在歐洲,普通人早不使用,縱使貴族之間的通信,非是很正規的信件,也不會用到。

快速讀完信箋,項濤臉上很是輕鬆:“要交人?沒有問題,隻要我見到張翦,立刻恢複張家所有人的自由。”

原來,信是從教皇廳發出的,樞密主教大人在信中,對菲利普家族擅自“綁架”中國練氣士家族的事情,表達了不滿,同時希望菲利普家族能妥善解決這件事。

愛孫重歸膝下,修習仙法的效用也在菲利普伯爵身上展現出來,此時的老伯爵,原本花白的頭發,數日之間竟是慢慢變成了灰白,混似有重新變成黑發的趨勢,而老伯爵微微灰敗發青的臉色,此時也是紅光煥發神采奕奕,哪裏還有當初憔悴的樣子。

見到愛孫如此回答,老伯爵也不生氣,他接過了信箋,隨意扔在一邊。

“不必在意教皇廳的問訊。這名中國的練氣士,應該是在執行其他使命的時候,被臨時授予了質詢任務,而且,似乎中國宗門那邊也不是非常心急,他們都不急,我們著什麽急。”

“哦?爺爺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項濤心中好奇起來,他對教皇廳的問訊不在意,是因為手上有自己的殺手鐧,那老伯爵又是如何判斷出這個結論的呢?”

招呼著項濤坐下,老伯爵笑嗬嗬的道:“亞利,你想想看,這個名叫天劍的道士,若是中國宗門專程派出的使者,隻怕現在還沒有辦好簽證呢,哪有如此神速到達意大利?同樣的,若是中國方麵非常重視此事,給教皇廳的壓力自然也非常大,教皇廳豈會隻是發一張不疼不癢的問訊函過來?”

聽到老伯爵的解釋,項濤笑嘻嘻道:“爺爺,其實我也是不在乎中國方麵的逼問,因為,張翦當年曾經親口說過,隻要我能從那個鬼陣法中走出來,全天下的張家人都會服從我的命令。現在,我出來了,下令讓這些張家的子弟住在菲利普城堡,也不算什麽綁架吧。”

噗哧,聽到項濤的話,老伯爵一時沒有防備,竟是將口中的紅茶噴了出來。

老伯爵從未想到,原來自己的孫子手中還有這樣一個依仗,看來今次自己和教皇廳,都是白著急了,項濤隻要把話扣住,便是中國宗門方麵說的天花亂墜,也無法讓張家的幾百人回去中國了。

“隻是,中國宗門的使者呢,也不清楚這位道長,來歐洲的目的是什麽?還有那個張翦,現在又跑到哪裏去了?”

忽然,項濤非常好奇天劍此行的目的來。

被項濤惦記的人,是不是都沒有什麽好下場?

比如說現在的天劍道士,就十分狼狽的喘著粗氣,身上名貴的西服已經變成條狀,勉強遮身敝體而已,頜下長髯隻餘下半截,還被燒得焦黑,再沒了以往風度翩翩的模樣。

他掌中扣住一件物事,雙眼幾乎噴出火來,惡狠狠的瞪著眼前的黑衣人。

“閣下何方神聖?天劍自認與閣下,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何閣下痛下殺手,一定要奪了天劍的性命。”

“嘎嘎!”

發出怪聲的一方非止一人,竟是十餘個,人人一襲通體黑色的罩衫,連頭在內的全身都罩在裏麵。

黑衣人呈半圓形,將天劍圍在一堵牆前。有幾個黑衣人身上的衣衫破碎,露出裏麵泛著光芒的黑色皮膚。

“嘻嘻,老家夥,你不該來這裏,不過既然來了,就別走了。”

忽然一個清脆的聲音,自一襲黑色罩衫下發出,將頭罩翻開,現出一頭金發,碧藍的雙眼好似寶石。她年紀不大,好似十六七歲而已。

“上!”

隨著金發小姑娘一聲令下,黑衣人嗷嗷怪叫著撲向了天劍。

“可惡!”天劍恨恨的罵道。

隻見他手掌翻動間,一道紫色光影自他掌中出現,光影瞬時達到了丈餘長,形成一個寶劍模樣。

黑衣人已經露出了尖利的爪牙,此時見到紫色劍芒,卻好似見到什麽厲害物事一般,手腳亂晃的遠遠閃開,幾個躲閃不及的,幹脆在背後伸出一對肉翼,撲楞楞的飛入空中。

“紫霄劍!”金發女孩倒也識貨,她的身法也不慢,雖然不會背後長出肉翼,她也是飛快的向後跳去,遠遠躲開。

縱使如此,幾個黑衣人仍是被劍芒掃過,嘎嘎亂叫不說,傷口處淌出了咕咕的黑色黏稠液體。

隨即,黑衣人發動了反擊,唰的將手中指甲發射了出來。

高速運動的尖銳指甲,仿佛一顆顆子彈射向天劍道士。

天劍也不含糊,另一手青光閃爍間,竟是祭起一麵不大的銅鏡。在銅鏡麵前,那些黑色醜陋的指甲,都如驕陽積雪般融化不見。

“唔,不好。”

看似形勢大好,誰知天劍卻是低吼一聲,捂住胸口暴退開去。

金發少女的身影,如魅影般在空氣中慢慢現出,先是一個輪廓,而後慢慢浮現出淡淡的、恍如霧氣的軀體。

“嘻嘻,死道士,跑的倒快。”

天劍臉色有如金箔,紫霄劍的劍芒一早消失,僅僅餘下手中銅鏡泛出的青光,此時的青光也沒了剛剛的威力,僅堪護住天劍胸口而已。

看著金發少女出現在自己剛剛立身之處,天劍抹去嘴角溢出的血痕,胸口起伏幾下。他現在也沒搞清楚,這個金發女人方才使用的,到底是法術,還是普通的武學?

忽然,金發少女緊握的拳頭張開,一道刺眼的紅光射出,驚得她身後那些黑衣人發出嗷嗷慘叫。

便是天劍的雙眼也眯縫起來,謹慎的看著金發少女的手。

他注意的不是金發少女手中的那塊龍血石,或許龍血石對於身邊這些魔物有著無比的傷害,但天劍乃是得到的練氣士,根本不會在乎龍血石的紅色光焰。

手,金發少女的手,才是天劍真正注意的對象。

眼前少女一頭金發,碧藍雙眼,脖頸上皮膚有如白銀。但那支握著龍血石的手,或者,不應該稱其為手了,那是一支爪子,五根幹枯灰黑的指頭,手掌卻是不足一個硬幣大,同樣灰黑的顏色。這絕不是一支人類的手,倒似鳥類的爪子。

抬頭望著金發少女,天劍眼中露出一陣不忍,低聲念了句:“無量天尊。”這才放聲道:“原來你也是外道邪物……”

金發少女重重的哼了一聲,嬌聲斥道:“老東西,死前如此羅嗦!”

隻見她那支鳥爪攥緊了龍血石,霎時紅光籠罩住鳥爪,接著,少女的身影又一次消失掉。

這一次天劍可以清楚的看到,金發女子雖然身影消失,那手上的紅光卻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隱去,紅光夾著淩厲的嘯音,向他襲來。

身負重傷,天劍這次也是拚了,他將銅鏡向著紅光扔了出去。

“退!”道士大聲叱喝。

空中,銅鏡聞聲光芒大盛,一時間耀眼的青光將周遭裏許籠罩起來。

那運行中的紅光也不例外,便是手持紅光的金發少女,在青光籠罩中也現出了行跡。

“呀——”慘叫一聲,金發少女抵受不住青光,跌倒地上,龍血石也跌出她的掌握。

金發少女尚且如此,她身後那些黑衣人更是不堪,在青光之中發出了最後的嗷嗷叫聲,一個個萎頓在地上,努力蜷起身子,試圖減少身體與青光接觸的麵積。

“破!“

隨著天劍的無上法咒,銅鏡上的青光一弱,接著驟然再次釋放出光芒。

這一次不再是青光,而是一片蒼茫的白光。

白光所到之處,黑衣人紛紛灰飛煙滅,金發少女稍好些,但身上仍是好像著火一般,她慘叫著,不住在地上翻滾,努力消去那痛苦的感覺。

好在這白光也沒能持續很久,隻聽“啪”的一聲脆響,白光潮水般退去,接著破碎的銅鏡落在了地上。

總算在銅鏡的攻擊下撿回性命的金發少女,呃,現在的她,頭發已經被燒焦,皮膚更是一片片的向下脫落,內裏的血肉也是焦黑一片,再沒了剛剛那漂亮的臉蛋,慢慢自地上爬起的時候,真好似神話中的鬼怪。

四肢著地來到碎成數片的銅鏡旁,此時好像夜叉一樣的女人,用鳥爪一樣的手抓起一塊碎片,回頭尋找著早已失去蹤影的天劍,高高舉起碎片,仰天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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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九幽之邀(1)
項濤本來已經定好了前往台灣的機票,但一封來信,令他不得不留在了法國。

信是從英國的威廉家族發來的。

在信中,威廉家族提議,將原定的十年之約提前,在三個家族之間盡快分出勝負。至於原因,威廉家族隻是說了一句:形勢越來越緊張。在信的最後,威廉家族提到,這項提議已經得到了卡洛斯家族的讚同。

形勢,什麽形勢?為什麽說是越來越緊張?

項濤並不知道這些東西。老伯爵也沒有解釋。

不過,這封信,將項濤的台灣之行延後了。

同意還是拒絕?

老伯爵將選擇的權力交給了項濤。

想都不想,項濤立刻同意了威廉家族的要求。

以他兩千年來的種種機遇,又有如騰蛟、詩惠這樣的當世高人為師,更得雪麟在旁邊指點修煉麒麟百解功法,若是再贏不了兩個歐洲煉金術家族的少年,那真應該回到娘胎裏去重新修行了。

看到孫兒如此信心滿滿的樣子,老伯爵本想提醒幾句,隨即他想到圍繞著孫兒發生的種種的事情,哂然一笑,這個孫兒若是不能贏得最後勝利,他還真想不出,有什麽人能取得勝利了。

“呔,你是何人,鬼鬼祟祟,在此欲行何事?”

書房內的祖孫兩人正要商議比賽細節,就聽到項羽那粗狂的嗓音,在地下室內響起。

地下室現在是整座菲利普城堡的重中之重,老伯爵連下幾道禁令,禁止家族內部任何人,在未經批準的情況下進入地下室。當然,禁令對於諸如騰蛟、詩惠、傑克、迪迪、項羽這樣的人是無效的,這幾個家夥,現在吃喝拉撒睡幾乎都在地下室內完成。辛鄧張三個散人雖然功法高深,卻不喜地下室的鬼氣,雖然同樣不在禁令之內,卻獨自到安德爾森林旁的一座小湖邊辟屋居住。

現在,既然項羽不認得來人,他的來曆就非常可疑了。

項濤想都未想,搶先竄出了書房,手掌翻舞間,雲陽劍已經出現在手中,劍上二十八顆寶石閃閃發光,珠光寶氣間,又好似有一種奪人心神的異力。

雲陽劍所向,仙天罡氣隨心而動,就在即將擊打到對方身子的時候,那人突然聲嘶力竭的叫嚷起來。

“BOSS,是小的,小的是季真!”

“季真?你怎麽在這裏?”

聽到對方自報家門,項濤驚異的撤回雲陽劍,定睛看去,隻見此時的法蘭西冥君大人,正雙膝跪倒在項羽身前。西楚霸王僅僅怒目圓睜作勢欲打,便迫使冥君季真不得不屈服。

“你來這裏作什麽?我又沒召喚你。”項濤皺眉問道。

你不召喚,我就不可以過來麽?季真在心中咒罵一句,嘴上卻是不敢如此不敬。

隻見他臉上擠出諂媚的笑容,戰戰兢兢的自霸王項羽身前站起身子,隻是,被項羽那好似銅鈴般的大眼一瞪,他的身子竟是不自禁的一陣哆嗦,剛剛站直了的腰杆又彎曲下來,配以臉上那諂媚的笑容,讓項濤看了,第一時間聯想到古代妓院的龜公來。

未說話,先兀自傻笑幾句,“嘿嘿,嘿嘿,BOSS得脫大難,我這個作小弟的,怎麽說都應該在第一時間過來探望不是……嘿嘿嘿嘿……雖然最近冥界之內事務繁忙,我也要擠出時間過來。”

看著季真眼中賊溜溜的樣子,又瞧瞧他死死盯住的雲陽劍,項濤故意在季真麵前炫耀似的劃過一個圈子,這才慢慢收回手中寶劍,勾得季真眼中幾乎射出火焰來。

曉得對於眼前這個嗜寶如命的冥君,不能給於太多好臉色,項濤故意冷冷的道:“隻怕沒有這麽簡單吧,你是不是又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寶物?”

聽了項濤這種好似打發叫花子一樣的口氣,季真心中那個憋屈,但他畢竟是一地冥君,那份眼力還是有的,雖然現在的項濤,按照人間練氣士的說法,比之三年前的修為境界大為降低,但是從項濤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已經那種讓人恐懼的感覺,卻愈加明顯了。

這種事情似乎很矛盾,隻是季真在項濤麵前栽過跟頭,此時借他十個膽子,都不敢張狂。

“BOSS,瞧您說的,小的怎會那種人。您遭逢大難,小的幫不上忙,在一邊看的這個著急啊,冥界上上下下,我好話說了幾庫房,還是幫不上您老人家。這不,一聽聞您脫難而歸,小的季真是第一時間過來問候啊。對了,BOSS,這柄劍……看著……眼熟啊……”

故意並不立刻將雲陽劍收入體內,項濤在季真麵前晃動著寶劍。

“眼熟吧。其實呢,這柄劍我也不知道什麽來曆,隻是,據我大哥項羽說,此劍乃是雲陽神木打造,由冥王贈送給烏江冥君。現在麽,哼哼,自是我的法器。”

吧嗒,季真張得大大的嘴巴中,一滴口水落在地麵,發出了好似輕微又仿若驚天動地的響聲。

“我靠,BOSS,這可是冥王大人賜給烏江冥君的寶物,實實在在的上六品仙器,這個東西……你都搶來了?”

季真眼中滿是不敢置信的神色,不過,他心中卻是另外一番心思。項羽?剛剛那個大漢,那個僅僅用眼神和氣勢,就將他這個冥君壓製的死死的大漢,就是項羽麽?那個“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的項羽麽?

天,光是項羽那天下雄主的氣概,就足以將自己壓服,更何況其身上的暴虐戾氣,那可是經過無數征戰,沾染無數死去生魂才滋養而成的氣息,非但普通鬼物無法近身,便是他這個冥君出場,也是搞不定。恐怕……季真心中惡意揣測著,恐怕便是冥王親至,也要落個灰頭土臉的下場。

嗯?自己那個BOSS剛剛叫項羽是什麽?大哥?汗水,有項羽站場子,冥界之中還有誰能招惹自己這位BOSS?再看看烏江冥君的下場,那個狂傲的家夥,一定是自不量力,妄圖為難項濤,才被項羽奪了雲陽劍。嘿嘿,看來,我是跟對了BOSS呢,呃,不對,是跟對了BOSS的大哥。

想到這裏,季真立時翻身拜倒在地,嘣嘣嘣磕了三個響頭,麵帶崇敬的抬頭,滿是誠懇的看著項羽道:

“項爺爺,小的季真給您磕頭了。”

季真是堂堂冥君身份,項羽當年在烏江岸邊也沒少和冥君打交道,此時已然看出他的身份來。

季真的跪拜,立時將項羽鬧了一個大紅臉,也不知應該說些什麽才好。

總算項濤了解一些季真的心思,一把拉起了這位法蘭西冥君,怪笑著道: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說吧,你到底想要點什麽?衝著你對我大哥如此恭敬,我這次一定答應你就是。”

“呃……”季真此時心中異常矛盾,項濤如此大方的機會實在不多見,錯過這個機會,下一次就指不定要什麽時候才會出現。不過,那件事情,乃是冥王親自交待,要他過來尋項濤幫忙。原先並不曉得其與項羽的關係,如今看來,還真的必須他們兄弟二人出手,才能搞的定。

猶豫再三,季真終是不敢違背冥王的命令,帶著一臉遺憾的開口道:“BOSS,小的這次不要您的仙器,隻是希望您和您大哥,能出手幫幫我們冥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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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九幽之邀(2)
事情並不複雜,還要從項羽說起。

當初,烏江岸邊,項羽號令自己手下八百冥騎先行遁入冥界。隻是後來事情出現變化,項羽並沒有進入冥界,而是跟著項濤闖蕩世界,跑進了萬獸天魔陣,無論人間還是冥界,都緲無音訊生死未知。

八百冥騎本就是項羽在生時的親軍,最是忠心。此時未見項羽出現,追問冥界諸人也沒有任何結果,如何肯罷休?任憑冥界中人如何解釋,都認為是冥界為了報複項羽,將項羽投入了地獄身受折磨。這些當年西楚勇士,再次於冥界之中躍馬揮槍,生生殺出冥殿。

一時間,冥界之中殺聲四起,殘魂哭泣,鬼氣動蕩,亡靈亂竄,秩序大壞。

冥王手下的判官、陰使無法擒拿這八百冥騎,派出去的鬼兵鬼將又被打得落花流水,不得以之下,忽聞項濤出世,急急傳令季真,務必敦請項濤出馬,收服八百冥騎。

聽了季真的講述,項濤哂然一笑,轉頭看向了旁邊的項羽。

項羽是急性子,聞聽自己的親軍手下,在冥界被人欺負,便要親自前往冥界理論。

項羽的想法,嚇得季真慌忙跪倒,抱住了西楚霸王的大腿加以阻攔。笑話,光是八百冥騎,就夠冥界頭痛的了,眼前這個西楚霸王若是再去,是不是要直接把冥王推翻掉,換上項羽自立為王?嗯?自立為王?那個時候,自己就是從龍有功,應該會比今天混的更舒服吧……

趕忙使勁搖頭,將那個狂妄的想法自腦中驅逐出去,季真可憐巴巴的看向了項濤,希冀這個項羽最信任的人,自己的BOSS,能夠出麵阻攔項羽。

八百冥騎,冥界求救,項羽出麵……幾個事情在項濤腦中瞬間閃過,他的臉上現出了詭異的笑容。

“大哥,我們應該去幫助八百冥騎,他們畢竟是你多年手下,忠心耿耿,若不曉得此事也就罷了,如今既然知道了,我們不能坐視他們被人欺負。”

聽到項濤的話,季真麵如土色,這幾句話不是火上澆油麽……

果然,項羽聽到弟弟的話,立時豪情萬丈:“當年我縱橫天下,號令諸侯,何曾怕過誰來?今日竟然被人欺負到頭上了,豈能獨身躲在異域。走,小弟,我們去冥界看看,一個不順眼,便將那冥王踢下來,換人坐坐冥王的位置。”

看到項羽樣子,季真湊趣道:“何必,不如霸王自己坐上那個位置,在我陰司冥界也做西楚霸王,到時號令冥界百億鬼眾,豈不威風。”

“滾,不出好主意的家夥。”

一腳踹在季真屁股上,項濤真想好好揍這個冥君一通,剛剛他的話不過是要幫助八百冥騎,引起了項羽心中爭霸冥界的欲望已經出乎意料,他季真還在那裏推波助瀾,真是讓項濤徹底無語。

似乎意識到,自己未經大腦脫口而出的狗屁東西,其性質的嚴重性,季真沒有注意到項濤無禮行徑,而是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腦中不住的回旋著:我在說些什麽,剛剛我都說了什麽啊,天,就是崇拜西楚霸王,也不能攛掇他到冥界篡位吧!

不管季真懊悔的表情,項濤拉過自己那位被爭霸念頭充滿了腦子的大哥。

“哥,現在救援八百冥騎才是正經,你不會真的希望去冥界爭霸?”

項濤在說話的同時,暗自運上清心咒接著話語送入項羽體內。

其實下品諸般雷法之中,也有不少具有清心、解欲的作用,無奈項羽是鬼體附身靈,雷法至於他,好似烈火至於幹柴,項濤隻得選擇了騰蛟傳授過的佛法真言,希冀能有些效果。

果然,項羽在清心咒影響下,那被數千年來爭霸天下執念所燃燒的頭腦,開始慢慢冷卻,反複衡量下實力,終覺自己的想法過於不現實。

“那……小濤,我們應當如何救助我那八百親軍?”

聽到項羽的話語中,從踢掉冥王到救助親軍,這一轉變讓項濤心中一喜,曉得自己這位大哥恢複了神智。

仔細盤算一下,他開口道:

“召回八百冥騎不難,隻是,這八百鐵騎乃是大哥生前親軍,隻聽大哥一人號令,若要召回他們,必須大哥親自出馬。”

“這沒有問題,還請項霸王出馬走一遭。”終於清醒過來的季真,覺得還是專心完成自己的任務比較穩妥,此時聽到項濤的話,臉上露出歡喜神色,好似剛剛那番話根本不是他說的似的。

“可是,我大哥乃是附身靈,已經與我修煉一體,若要大哥前往冥界,我必須也去冥界。”

項濤話鋒一轉,容不得季真多歡喜一陣。聽到自己“BOSS”的話,季真意識到什麽,臉色微微變了。

“唉,最近俗事繁多,處理不來,實在沒有空閑外出啊。”果不其然,項濤開始大耍花槍。

暗罵項濤狡猾,季真卻是不敢說出口,他負責前來與項濤交涉,若是談判破裂,冥王隻怕不會輕饒了他,隻得陪出笑臉來。

“嘻嘻,BOSS,雖然說,您剛剛脫出大難,便要再次前往冥界一行,有些不近人情。但是,我相信冥王殿下一定會體諒您的苦衷,日後也會重重酬謝……”

“胡說,我去召回八百鐵騎,乃是為我大哥分憂,何談報酬,此話休得再提。迪迪,送客。”

與聰明人說話就是方便,項濤暗自欣賞起季真來,自己僅僅提了個話頭,此冥君便隨後跟上,果然上路。隻是,那所謂“日後的報酬”,看不見摸不到,不符合項濤的性格,看來還要加把火候才是。

“呃……”項濤一句話,將那季真噎得半天說不出話來,休得再提?那是什麽意思?不要再提,不要再提,不要再提這種酬勞,不要再提這種看不到的酬勞。送客……送自己回去,送自己回去與冥王仔細商談價碼。

媽的,季真心中問候起項濤的所有親戚,真他媽的黑心腸,沒辦事先撈錢,這不是比現在世上那些政客、明星還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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