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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9-20 03:38:46

第二卷 北國兵戈知幾許 第十八章 血戰(五)

  來到前面,還沒等瞅清楚對面的情況,一陣猛惡的風聲傳入趙石的耳朵,抬頭間,一張被鮮血塗抹的好像惡鬼轉世一般的猙獰大臉映入了趙石的眼簾,一雙暴虐的眸子狠狠的盯著他,嘴角卻已經泛起了一絲獰笑。

  矮身,閃避,帶著濃重的腥氣的狼牙棒擦著他的頭皮掠了過去,只這一瞬之間,和死神擦肩而過的感覺讓趙石全部的精神都亢奮了起來,心裡除了殺戮就再沒有別的什麼多餘的想法。

  並不回頭,側身滾動間,仗著自己身軀矮小,間不容髮的躲過對方踢出的一腳,再站起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對方的側後,橫刀狠狠揮出,一個跟在野利齊身後,根本不曾注意到眼前突然多了一個人的西夏兵立時被橫刀在頸部劃過,疾噴而出的鮮血正正噴了回頭的野利齊一臉,野利齊砸下的狼牙棒頓時一頓,反射般的用手去擦被鮮血模糊的雙眼,但他畢竟是久經沙場之人,只頓了一下,狼牙棒便毫不猶豫的揮砸而下。

  時間雖然短暫的可以忽略不計,但對於趙石來說卻已經足夠,後退一步,躲開一個西夏兵砍向他肩部的長刀,身子一縮間已經闖入了野利齊的懷裡。

  墩身,轉頭,橫刀在小角度橫著揮出,感覺到橫刀一頓,趙石知道已經傷到了對方,也不看自己的戰果如何,身子疾竄而起,但他現在的身體畢竟不是以前那個經過千錘百煉的戰士的了,動作比之以前慢了不是一分。

  耳邊炸雷一般的一聲怒吼,脖子一緊,已經被一雙大手抓住了後頸,野利齊雖然抓住了對方,但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趙石身子矮小,這一刀又是橫著揮出,沒有什麼防護的雙腿頓時被這一刀切中,鮮血奔流而出,疼痛讓野利齊更加的瘋狂,對這個好像泥鰍一般滑溜,但卻狠辣的讓人不敢相信這還是個漢人的小孩兒的傢伙更加的痛恨。

  隨著雙腿一軟,身子跪倒,但卻也沒忘了將狼牙棒揮舞的更急,讓想上來圍攻自己的人不敢靠前,左手卻待狠狠用力,打算將這個傷到自己的傢伙的脖子扭斷。

  「快,救將軍回來。。。。。。」野利齊身邊這時只有四五個親兵在,這時見他倒地,都是死命上前要拉他回來。

  趙石這時卻是呼吸困難,脖子上的大手好像鐵鉗一般,頸骨在漸漸收緊的大手之中發出咯咯的聲音,彷彿馬上就要折斷開來,越是這樣的生死關頭,趙石的心裡卻越發的鎮定,更不會有哪怕半點的遲疑,手裡的橫刀反手紮了出去,身後立時傳來對方痛叫聲,脖子上的大手一鬆,胳膊上卻是一痛,混亂之中,已經被利刃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這還沒完,落地的趙石剛想站起,野利齊掙脫親兵的拉扯,手中粗大的狼牙棒已經狠狠照著他的腦袋砸了下來,他今天也是倒霉,腿上被趙石射了一箭不說,只和趙石照了個面的功夫,就已經被對方在身上來了兩下狠的,腿上被橫劃了一刀要說還是外傷的話,剛才那一下卻正正紮在了肋部,趙石情急之下自然力氣集中,這一刀扎的也是極深,野利齊疼痛之下,自是將這個漢人少年恨之入骨,誓要將這個傷了自己的傢伙留在這裡。

  這一棒下來,趙石已經躲閃不及,但也是他命不該絕,就在這個時候,一人硬從野利齊的親衛中間擠了進來,飛身而上,一把抱住了野利齊的胳膊,但卻擋不住野利齊的巨力,隨著野利齊的勁力,身子傾倒,但還是帶偏了野利齊的準頭兒,狼牙棒帶著風聲擦著趙石的身側砸在地上,砸的泥水翻飛,可見野利齊用了多大的力氣。

  野利齊身上已經有兩處箭傷,趙石射的一處還罷了,先前為激勵士氣硬將箭矢拔了下來,許久過去,肩頭上的血就沒停過,那人一撲之下,整個身體都砸在了他的腿上,腿上的傷處立時劇痛,野利齊悶哼了一聲,腦子已是一暈,他氣急之下,怒吼聲中,左手一拳砸在了那人的背上,砸的那人口吐鮮血,旁邊他的親兵也是大驚,但兩人糾纏在一起,卻不敢胡亂下手。

  要論戰場上的反應,趙石那自是一等一的,剛剛險死還生,轉頭間就已看清抱住敵人的正是趙狗子,平時怎麼看都是憨厚非常的一張臉上全是咬牙切齒的決絕,已經和對方滾成了一團,趙石哪裡還會遲疑,擋開旁邊一人砍向自己的一刀,湧身而上,死死抱住野利齊露在外面的腦袋,手裡的橫刀卻也沒閒著,在對方頸部一劃而過,野利齊身子被趙狗子壓在下面,一隻胳膊又被對方死死抱住,眼睜睜看著這一刀在自己脖頸一劃而過,圓睜二目,死死盯著趙石,嘴裡咯咯作聲,卻怎麼也發不出聲來,噴湧而出的鮮血將趙石和趙狗子兩人染的通紅一片,野利齊則身子抽搐,一雙暴虐的眸子也漸漸失去了神采,眼見是不活的了,野利齊是西夏有名的悍將,身經百戰,威名赫赫,卻不成想死在了這離家萬里的小小土丘之上。

  趙石鬆開雙手,心中並未有什麼諸如高興自豪之類的情緒,他前世殺人無數,來到這個時代雖是第一次殺人,在他想來,戰陣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管殺的是什麼人,都是平常的緊的,但雖只片刻功夫,他已經遇險兩次,精神高度緊繃的後果就是身上一陣痠軟。

  說起來慢,其實這一系列的動作都是電光火石一般,野利齊身邊的親衛根本還沒來得及反應,一軍主將陣亡當場,身邊親衛就算能活著回去,也是個梟首示眾的結果,只聽一聲不類人聲兒的嚎叫,「將軍死了。。。。。。將軍死了。。。。。。。。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跟在野利齊身邊的親衛如今還有六個人,這個時候都是紅了眼睛,齊齊放開自己的對手,根本不顧自己安危,轉身向趙石和趙狗子就撲了上來,刀槍齊下,就要將兩人砍作肉泥。

  趙狗子本就憑的是一個狠勁兒,被野利齊砸中那一下就已經讓他暈暈忽忽,哪裡還能閃躲,後背上頓時挨了一下,長長的慘叫了一聲,所幸的是趙石在他身邊,根本不及細想,隨手撈住一人的手腕,一個標準的過肩摔,將對方的身體砸在了趙狗子的背上,趙狗子吭吃一聲,被砸的翻起了白眼兒,當即暈了過去,但卻也保住了他的一條性命,隨後砍向他的兵刃全部讓那個西夏兵挨了過去,梟首斷肢,幾乎是一瞬間就成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趙石閃躲了幾下,仗著身材矮小,連遮帶擋,這才被隨後一擁而上的民壯們硬拖了回去,主將已死,野利齊的兩個親衛拚死將他的屍體搶了出去,其餘數人全部戰死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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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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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血戰(六)

  李元翰有些焦躁的看著遠處的秦軍營地,這裡畢竟是西秦腹地,西秦的強大毋庸置疑,多在這裡拖延一分,危險也就多上一分,但野利齊的性子他也明白,是個上了戰陣就頭腦發熱的主兒,他到是不擔心野利齊的安危,在戰場上面若論衝鋒陷陣,這個表兄比起他這個初上戰場的強的可不是一點半點。

  坐在馬上,李元翰將馬鞭胡亂的揮舞了幾下,心中越來越是焦灼,戰場上的形勢十分分明,這個運糧隊的抵抗雖是十分激烈,超出他的想像甚多,但看起來還是自己一方佔據了很大的優勢,但他總有種不詳的預感,讓他的心裡很是煩躁不安。

  變化就在這時產生,已經衝進秦軍營地的西夏士卒一古腦狼狽退了出來,後面並無人追趕,但數百西夏精銳士卒這時卻惶惶然如喪家之犬,什麼斷後的,什麼指揮的,統統沒有,有些人臉上還帶著莫名其妙的茫然神色,明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跟著別人退了下來,潰敗,這是讓人無法置信的潰敗,在李元翰目瞪口呆當中,一些還好沒把馬丟了的已經跑到了他的近前。

  「將軍快走。。。。。。。」李元翰身邊的親衛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在這樣的情況下,好像只有一個結果,敗局已定。

  李元翰揮手沒頭沒臉給了那個出聲兒的親衛一頓鞭子,這個一向深沉的年輕西夏貴族徹底的憤怒了,「走?給我攔住他們,不聽的立即斬殺,還不快去,攔不住他們我就先殺了你們。。。。。。。。」

  。。。。。。。。。。。。

  天色已經微黑,初春的小雨來臨到了這北國剛從冰封中甦醒的大地上,俗話說春雨貴如油,但對於身處正德二十七年,慶陽百里處的這座小山丘周圍的人們來說卻是雪上加霜,天氣依然寒冷,剛下的小雨還沒等濕潤這片土地,就已經被凍成了薄冰,濕透的衣服和鎧甲貼在人的身上,被涼風一吹,那滋味估計是個人就不願嘗的了。

  雨水落在李元翰的頭頂,順著他的臉頰滑入衣領,這冰涼的雨水雖然帶走了他身體的溫度,但卻帶不走燃燒在他心頭的火焰。

  野利齊的屍體擺在了李元翰的面前,鎧甲已經脫下,身體已經洗淨,按照以前党項族的規矩人死之後是要進行天葬的,但自從漢家禮儀傳入西夏,落葉歸根的思想也變得根深蒂固了起來,屍體是要運回去土葬的。

  「你們兩個。。。。。。不用想活了。。。。。。。但我給你們一個機會,能像勇士一樣戰死。。。。。。。明天清晨,我要你們兩個帶人殺光對面的漢人。。。。。。。你們就戰死在這裡吧。。。。。。」對著跪著自己面前的兩個曾經野利齊的親衛,李元翰緩緩說道,聲音中的寒意像是比這春雨更加濃重。

  「大人放心。。。。。。。要不是為了將將軍的屍體送回來,我等必定不會還活著,謝大人給我們這個機會為將軍報仇。。。。。。。」

  李元翰沒有再說話,營地中寂靜若死,望著不遠處的小小山丘,被仇恨和傷痛充滿的腦袋裡卻有了一絲後悔,他畢竟是第一次上戰場,他犯了很多的錯誤,在不知道對方虛實的情況下不應該讓表兄毫無顧忌的衝進對方的營地,在敗退回來之後,更不應該就地紮營,而是應該組織人馬立即進行攻擊,對方已是強弩之末,這從對方沒有在自己這邊主將陣亡,驚慌失措之下,趁勢掩殺就能看得出來,而他卻沒有激勵士氣,而是當著眾軍的面大哭了一場,當看見周圍人等臉色都是難看異常,才想起來這分明是洩了自己的士氣,只好紮營了事,不應該。。。。。。。。

  就在李元翰不停自責的時候,山丘之上也是淒風冷雨,這一戰下來,正規禁軍損傷過半,跟著李金花出擊的二百驍騎能平安回到營地卻只有四十二人,六百步兵折損二百八十餘人,損失更加慘重的是民壯隊伍,兩千民壯這一戰之後能站起來的只有八百多人,大多數人都嚇破了膽子,最後一段時間,虞侯陳前都不得不親自頂了上去,身上中了兩刀,到現在還沒甦醒過來,更加糟糕的則是各隊旅帥,隊正傷亡過半,軍官永遠是一軍的主心骨兒,沒了這些旅帥和隊正,傳下去的命令再是正確,仗也是沒法打的了,更別說他們這樣民壯和禁軍混雜的隊伍了。

  這樣一支隊伍,在沒有援軍的情況下,就算是有心想撤也是撤不走的了。

  李金花在帳篷之中來回走動,臉色有些蒼白,眉頭不時皺起,來到椅子旁的時候卻是身子一晃,旁邊的李樹急忙上前了一步,「小姐。。。。。。」

  李金花擺了擺手,「三叔,我沒事兒,二叔的屍體可收回來了?是我害了二叔性命,若不是我逞強。。。。。。。三叔也不會。。。。。。。」說到這裡背後又是一陣劇痛,臉色又蒼白了幾分,平日裡剛強如男子的她不僅露出幾分柔弱。

  李樹扶著李金花坐到椅子上,嘴裡卻安慰道:「不怨小姐,我四個結義兄弟跟隨老爺征戰日久,早就想到有這麼一天,要說二哥能為小姐戰死沙場,也算死得其所,嘿嘿。。。。。。」嘴上雖是這麼說著,但神色之間的黯然誰也能看得出來。

  他不願在這事兒上多談,自己兄弟四人,數十年的交情,今天卻少了一個,心中之傷痛哪裡能為外人道的,於是轉了話頭兒道:「西賊看樣子是跟咱們耗上了,也在不遠處紮了營,今天勝的有些僥倖,明日看來還要有一場硬仗要打,小姐身上的傷。。。。。。。」

  「不礙事的。」李金花擺了擺手,苦笑道:「照三叔看,我們這個樣子還能擋得住西夏人嗎?看樣子慶陽真的是出事了,要不然以慶陽七萬兵馬,還有番修的邊寨將士,怎也不會讓西賊來到腹地的,明日。。。。。。。若是抵擋不住,三叔你們就回去吧,宅子裡還有些積蓄,回去之後也別當這個兵了,弄幾塊地過些安穩日子,嘿,馬上取功名,是我想的左了,連累了幾位叔叔。。。。。。。。對了,那個立了大功的隊正叫什麼名字來著,叫他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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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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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戰後

  運糧軍損失慘重,清點傷亡,安撫士卒,又要防範西夏人的再次進攻,廝殺了一天的李金花只覺得神思倦怠,這時她才明白,功名但在馬上取,說起來輕巧,真要到領軍作戰的時候,諸事繁雜的讓她一個頭兩個大,只覺得好像只要身子一躺下就不能站起來一般,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想起來今次險死還生,功勞最大的聽說卻是個小小的隊正,雖然只想好好睡上一覺,但怎麼也是要先見上對方一面的了。

  李樹猶豫了一下,卻並未出去找人,而是說道:「小姐,我們幾個受過老爺的大恩,怎會棄小姐而獨生?小姐不用多說,我幾人當年結義之時也曾說過的,同生共死,不離不棄,若是明日我等戰死當場,上能對得起老爺的恩情,下也能無愧於兄弟,此何其幸也,小姐也不必再勸我等,大哥和四弟必定也是這等想法,勸也無用。。。。。。。。至於那個隊正,那人私拆官封,將我們運送的弓弩拿出來分給了民壯,說起來這可不是個小罪名,您確定要見這個人?」

  之前的話李金花是預料得到的,畢竟四個叔叔是看著她長大的,他們的脾氣秉性她又如何不知道,但李樹後面的幾句話雖然說的有些含糊,但李金花畢竟不是蠢人,一聽便即明白了李樹的意思。

  要說事急從權,在那樣的情勢之下,這個小隊正作的一點都沒錯,而且還非常的正確,與其讓西夏人奪取了這些軍械,還不如用它們拚死一搏,但事情就是這般讓人無奈,作正確的事情未必會得到褒獎,而錯誤的舉動也不一定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在一般情況之下,私拆官封之人必定難逃一死的了,但如今卻是那個小隊正卻一舉功成,將對方主帥當場擊斃,遇到懂得變通的統軍主將還好說,功過相抵,甚至有可能慧眼識才,特此簡拔,但遇到一個固執的傢伙後果就有些難以預料了,有功則賞有過則罰,這樣的道理自然讓人無法辯駁,既然我賞了你的功績,那麼過錯我也一定要罰,怎麼罰?那就要看大家的為人和心胸了,如果遇到一個嫉賢妒能的,那下場就更加難以預料的到了。

  所以,事情也就是明擺著的了,這是個大麻煩,如果放在那裡不聞不問,事後還可以推脫上一番,如果見了對方,那麼你是賞呢還是罰呢?賞而不罰,這個私拆官封的罪名也就得給手下扛起來,罰而不賞?那更是愚蠢,此時正是需要眾人同心協力的時候,如此大失人心的舉動無異於自取滅亡,有賞有罰?這是個得拿捏好分寸的活計,李金花自問還沒這個能力。。。。。。。。這樣看來,卻是不聞不問來得好些了。

  想到這些,李金花一時間到是有些猶豫了起來,但隨即就想到如今西夏人就在不遠處虎視眈眈,自己一軍卻不堪一戰,就是能不能活的過明日還是兩說著,想這些有的沒的卻就有些可笑了不是?

  揉了揉自己越發疼痛的腦袋,李金花說道:「不妨事,把他帶來吧,若是今次不能活著回去,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就算我等能活著擊退西賊,這糧草軍械難道我們還有力量運走不成?不能準時將這些東西運送到慶陽本來就已經犯了軍法,如今看樣子我們還不得不將糧草軍械毀掉,既然如此,反正罪名已經夠多,再多給他背個罪名又有何妨?」

  李樹默然,李金花說的極是在理,他也辯駁不了,於是轉身走了出去,去找那個小隊正去了。

  趙石此時卻沒有想那麼多,他正在賣力跟同一隊的其他人一起挖了個深坑,坑的旁邊橫七豎八的躺著二十多具屍體,這些已經變成了冰冷的屍體的人都是他者一隊的,其中就有十一個趙家村出來的村民,戰事的殘酷和血腥讓這些初次見到血肉橫飛場面的傢伙們產生了強烈的反應,當然了,這在趙石眼裡完全是正常的,有的人在西夏兵突然撤走之後神情呆滯了很長一段時間,後來則被趙石一人臉上一巴掌打醒了過來,嘔吐,抽搐,甚至發出讓人不忍聞聽的慘叫,這是因為刺激過度而引發的精神錯亂,在趙石來說很好醫治,把他們打暈,再醒過來時就好多了。

  還有那麼幾個傢伙象發了瘋一般追在西夏人的身後,他們已經徹底的變得瘋狂,結果自然不言自明,他們都死了。

  還有兩個傢伙被徹底的嚇破了膽子,戰事結束後已經變得神志不清,對於這樣的傢伙,趙石也無能為力,他們已經變成了傳統意義上的白痴,精神病,趙石不是神仙,對這樣的病症束手無策,只好讓人把這兩個人捆起來了事。

  剩下的人的反應讓趙石很是滿意,他們最多嘔吐上一會兒,就開始默默的收斂同伴的屍體和給受傷的同伴保扎傷口,這些人不管以後如何,但他們都經過了第一次的考驗,他們有資格也有潛力成為很好的戰士。

  一隊五十人,一戰下來,損失近半,沒有人在這樣的情況下會因為自己僥倖的活下來而歡欣鼓舞,雖然他們心裡確實存在些歡喜的情緒,但在看到之前還一同聊天的人變成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屍體,這種歡喜也就不存在了,從他們的眼睛裡,趙石可以清晰的讀出悲傷,痛恨,恐懼,噁心。。。。。。。。等等複雜的情緒,但他們在看向趙石的時候,所有人都會保持敬畏,就算是商延祖在和趙石一同行走的時候也會自覺不自覺的落後半步,雖然在說話時依然石頭石頭的叫,但語氣當中已經沒有了以前的那股親熱勁,更多的則是保持著一種本能的恭敬,這種感覺在趙石來說說不出其中的好壞,他只是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麼,但也從中得到了一些東西,而這種讓別人敬畏的感覺和前世從來都是享受敵人或是朋友憎惡或是畏懼相比較來說還算不錯。

  趙狗子很是幸運,只是因為中了野利齊倉卒的一拳而吐了幾口血,估計是內臟受了些傷害,根據趙石的經驗,趙狗子只要休息一段時間就會復原的了,趙狗子的後背處還被砍了一刀,這是外傷,傷口雖然看上去很長很嚇人,其實並沒有傷害到筋骨,養上一段時間也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

  。。。。。。。。。。。。。。。。。

  隨著腳步聲傳來,「你就是趙石?跟我走,校尉大人要見你。」

  (本人終於走進了新書榜前十,很激動啊,不過我還是要說,推薦,收藏,請將您手中所有能給阿草的都砸給阿草吧,阿草不怕受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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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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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意外

  (這些天阿草在評論區看了看,主要是更新慢的問題,阿草也知道更新是王道,但阿草並不是專職作者,有別的事要作,所以不可能像別的作者那樣一天更新那麼多,最多也就是能承諾在一段時間之內穩定更新而已,希望大家見諒。

  還有,這本書不會太監的,最近起點已經規定若是上本書沒有完本,下一本就不能進vip,所以只要材料方面沒問題,更新會一直穩定下去的。

  這幾天五一假期,也不知道我怎麼這麼倒霉,每次面臨重要推薦的時候都會面臨假期,假期肯定不能就呆在家裡碼字吧?所以前些章節都是一章三千字以上,而最近幾章都是兩千多字,這也是阿草熬夜碼出來的,看在阿草這麼辛苦的份上,大家就別再抱怨了吧?)

  「趙石見過校尉大人。」趙石單膝跪地,行了個西秦軍禮,大聲說道。

  從這一禮上也多少可以看出趙石的性情,他不是什麼頑固不化之人,跪禮在現代不第於是對人尊嚴的一種侮辱,但他行起來卻無半點猶豫,雖然面前的是個比他前世時還要小上許多的女人。

  趙石唯一有些失禮的地方就是他雖然跪在地上,一雙冷漠的眼睛直直看著李金花,旁邊的李樹見他這個樣子,眉毛挑了挑,但最終卻未說話。

  李金花猶疑的看了趙石一眼,「你就是。。。。。。。。。那個私用軍械,殺了西賊主將的趙石?」要不是知道李樹的為人,她幾乎以為是李樹找錯了人,這分明還是個孩子,身高還不到她的脖子,面色有些黝黑,面貌雖然還算端正,但也普通的緊,嘴巴上更是連根鬍子都找不到,她之前就想,這樣一個有擔當,而且算得上膽大包天的傢伙應該自有一番英雄氣概才對,如今見到才知道真真是人不可貌相。

  李金花上上下下將對方打量了一圈,這才對上趙石的眼睛,雖然此時趙石並無什麼敵意,但最能表達一個人心性的地方就是他的眼睛,像人們常說的一個人很有氣勢,一個人渾身殺氣,這些東西都虛無縹緲,只可意會,不過真正說起來,除了身體動作以及說話之間表現出來的,其餘都只是從人眼睛中表達出來的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罷了。

  這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啊,黑幽幽深不見底,仿若一汪死水,卻時刻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對方看過來的目光就像是一柄出了鞘的利刃,散發出來的都是咄咄逼人的寒意,李金花呼吸一頓,本能的低下頭去,躲開了對方的直視,腳步更是不知不覺間退後了幾步,看得李樹一皺眉頭,心裡卻是一嘆,暗道,小姐畢竟還是個沒經過大事的孩子,對著一個地位天差地遠的小小隊正,也是這般示弱,以後如何能在盡多桀驁難馴之輩的軍中立足?他見多識廣,如何看不出眼前這個孩子的異處?但自始至終,卻未發一言,正是想看看李金花如何應對,更多的則是錘磨的意思在裡面,若是以前他絕不會如此做法,但結義兄弟一死,心中不免多出幾分世事無常的感慨,自己兄弟幾人畢竟不能照顧小姐一輩子,有了這樣的想法,所以才有了這般舉動,如今卻是有些失望,又加想到戰死的二哥,以及明日的戰事,更是心灰意冷,腳步悄悄移動,不動聲色的出了帳篷。

  沒想到的是他出去的時候還是驚動了李金花,此時她的心神已被趙石所攝,乍一聽到響動,心中不免一驚,又是往後退了一步,這一步卻是拌了身後的椅子上面,這絕對是個意外,李金花毫無防備之下,不免手舞足蹈,不僅帶翻了椅子,更是一跤結結實實摔在了地上,牽扯到了傷處,啊的一聲痛呼已經衝口而出,頭頂的頭盔更是骨碌碌滾出了老遠,如雲般的秀髮立即脫離了束縛,披散了下來,當真是狼狽到了極處。

  李樹剛出帳篷就聽到了這般響動,一驚之下,轉身就待衝進帳篷,但簾子剛剛掀起,看見眼前的一幕,立時張大了嘴巴,愣在了那裡,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臉上的神色更是哭笑不得,最終還是一縮頭,退了出去,不過卻按住刀柄守在了門口處,心裡更是打定主意,這個時候不要說是西夏人衝上來,就算是天塌下來,也不會放人進去的了,不過如果小姐一怒之下,要將帳篷裡那小子殺了遮羞,他是干不干呢?想到這些,李樹臉上唯留下了苦笑。

  不光是李樹不知該怎麼辦,就算趙石兩世為人,也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情況,雖說他在戰場之上心思敏銳,平時也並不愚笨,但在日常為人處事上卻欠缺的緊,遇到這樣尷尬的情形,根本不知該怎麼辦才好,第一時間在腦海之中升起的念頭則更是古怪,想到的是若是前世的隊長這麼一跤摔在自己面前,那。。。。。。到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呢,想到這裡,嘴角眉梢竟是都帶出了幾分笑意出來,在掙紮著想要站起來的李金花眼裡,卻是這個冷冰冰的小子愣愣的看著自己,面容之上的神色更是說不出的古怪,肯定是在嘲笑自己,再加上這一天來事事不順,最後竟然出了這麼大的一個丑,只覺得自己出生以來,從沒有受過這麼大的委屈,眼圈一紅,雖是極力忍耐,但一串兒淚珠已經順著腮龐滾落了下來,雖是樣子有些可憐,但看向趙石的目光中卻滿是羞惱,雖然心裡還沒起殺人滅口的歹毒念頭,但女人最會遷怒於人,此事認真說起來還真就是因趙石而起,這時的李金花到真的想上去咬上眼前這個見了自己狼狽樣子,還敢當面嘲笑的沒毛兒小子幾口才能解恨。

  趙石也是有些頭痛,但他這樣根本不懂女人心事的人哪裡知道遇到這樣的情形,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想了想,還是不管面前的校尉大人依然半躺在地上,情形似乎不是那麼正常,卻是將之前便已想好的話說了出來,「我有辦法擊退西夏人,不知校尉大人想不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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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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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說服

  (收藏,推薦才是硬道理啊兄弟們。

  阿草回家探親還沒結束,所以更新慢了些,以後一定補上。)

  不得不說,遇到不能解決的尷尬事情的時候,轉移注意力絕對是個好辦法,而擊退當面的西夏騎軍更是讓李金花求之不得的事情。

  趙石緊緊盯著李金花的眼睛,這是他在特種部隊時學到的心理戰術技巧,要想讓你說出去的話更有說服力,就要盯著對方的眼睛說,不管你說的是什麼,都會讓傾聽者有一種這人說話很有力量的感覺。

  李金花臉上猶自掛著幾道淚痕,秀髮披散,翹起的紅唇緊緊抿住,顯示主人性子很有些倔強在裡面,半躺的身體很是修長,若是沒有身上穿著的還帶著些許血腥味兒和醬紅顏色的鎧甲,這一刻所散發出來的魅力絕對不止於此。

  趙石這時移開了自己的目光,女人的魅力讓他身體微微一熱,雖然他現在身體還是個孩子,但畢竟在精神上是個三十八歲的男子,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女人的他確實有些心動,但多年的軍事訓練讓他瞬間便已拋開了這些無聊的念頭,只要身處戰場,他就不能被其他的東西所打動,而他對於戰事的發展有一種本能般的直覺,雖然他對冷兵器戰爭不甚瞭解,但此時並不妨礙他作出正確的判斷,而說服面前的女人按照他的想法來戰鬥就是他現在的目的了。

  在帳篷中來回走了幾圈,他本人心思縝密,但卻不善言辭,雖然前前後後都已經想到了,但怎麼說出來卻要想上一想的了。

  地上的李金花似乎已經忘了剛才的狼狽和羞憤,甚至忘了站起身來,眼前的少年再無剛才初見時那種平常感覺,渾身上下都給她一種神秘不同於常人的感覺,是啊,任何人不管長相如何,只要生就那樣的一雙眼睛,又怎麼會是平常人呢?

  此時的李金花,一雙微微泛著淡藍色的眼珠隨著趙石的走動來回轉動,心神已經牢牢定在他的身上,心裡卻是亂糟糟的,一乎想到年初時在東市,那個算命先生跟自己說的,今年自己有血光之災,不過卻有貴人相助,聽之附之,則富貴可期,離之背之,則禍患難料,她出身將門,對於這些神鬼之說並不深信,但值此窮途末路之時,卻也不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總之是信之不疑的了,而這個突然出現的少年難道就是她的貴人不成?一乎又想到這半天裡見到的屬下哪個不是愁眉苦臉,束手無策,就算是象李樹這樣老兵也不時露出絕望之色,唯獨眼前這個少年鎮定自若,端的是與眾不同,也許。。。。。。。。。

  「給我二百人馬,今夜就能將西夏人殺散。」

  「不行,若是敗了,明天。。。。。。。。」李金花不假思索的答道,二百?那幾乎已經是這支軍隊一半兒的兵力,其餘要麼受傷,要麼不堪一用,失了這二百人,怎麼保護糧草?明天束手待斃嗎?

  趙石的眼神兒微微露出了嘲意,「明天?今夜若不擊退西夏人,明天我們都得死。。。。。。。。」雖是對這位不知怎麼當上了校尉的女人滿是輕視之意,但還是耐心解釋道:「我們的傷亡很大,西夏人。。。。。。。。。但西夏人傷亡也不算小,而且。。。。。。。。。而且他們的主將已死,士氣低落,這個時候我們需要休息,而西夏人更需要休息,這就是我們的機會了,而且天還在下雨,嗯,天還很黑,我們要做的就是集中全力攻擊他們。。。。。。。。不成功則成仁,不需要很多人,最多二百人,悄悄的靠近他們,再進行攻擊,西夏人不會想到我們會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敢主動出擊,勝算很大,大人請想,若是明天等他們騎上戰馬,就算我們有弓弩在手,我們也打不過他們的。。。。。。。。。。。」

  「好,不過。。。。。。。。。啊。。。。。。。。。」這番話說的雖是磕磕巴巴,主要是因為趙石還不怎習慣這個時代人的說話習慣所致,但主要的意思已經說的明白,正合了兵法中出其不意之意,一想到明日正面交戰確實凶多吉少,李金花終於下定了決斷,直起身子就要站起來,不過她胳膊上本就有傷,這一下牽動了傷處,啊了一聲又跌回了地上。

  趙石立時上前一步,將她扶住,男女大防,所謂禮教,在秦地,尤其是軍中,都降到了最低。

  不過被男人欺到身畔,還是讓李金花露出些羞怯之態。

  而此時,也是她最脆弱的時刻,雖然,趙石還未長成,也比李金花矮了一頭,但肩膀紮實,一戰之後,好像將他身體裡蘊藏的精力完全激發了出來。

  身上散發著濃厚的男子氣息。

  女人好像找到了一個支撐點,斜倚在趙石身上,看上去,竟有幾分頗為詭異的和諧。。。。。。。。

  (阿草虛心聽取兄弟們提出的意見,但總要有個限度吧?不能合乎一些人的口味是阿草功力不夠,這沒什麼辦法,一個人的功底就在那裡,能寫成什麼樣子都是阿草盡了最大努力的,用了心的,好的意見阿草絕對會虛心聽取,一些阿草達不到的,那就沒什麼法子了。

  還有,之所以虛構西秦這樣一個國家,也是因為材料問題,這樣發揮的空間就會更大一些,阿草是理科出身,雖然喜歡歷史,但功底明顯不如那些科班出身的傢伙的,要查的資料太多,總不能弄出些烏龍事情出來,讓大家爭相批評吧?要是大家能幫忙些個,將1180年左右的史料弄得全一些,故事將更加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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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9-20 03:38:46

第二十三章 衝動

  柔軟的唇瓣兒有些乾燥,急促的呼吸帶出的卻是一屢處子的幽香,其中還有些許淡淡的血腥味兒,感覺到這些,原始的慾望象潮水般攻克著趙石如同鋼鐵般的神經築成的堅固防線,他甚至能清晰感覺到心跳在慢慢加速,體溫在升高,呼吸也漸漸急促,血液象渴望殺戮般渴望著其他什麼。。。。。。。。

  身下的女人依然愣愣的,像是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兒來,但雙頰已經泛起了嫣紅,脖頸處膩白的皮膚上面起了一串兒雞皮疙瘩,身體繃緊,抓住趙石肩頭的小手兒下意識的攥的更緊,這更像是一種變相的邀請,一下子點燃了趙石極力壓制的yu望。

  他再不滿意現在的情況,頭顱微低,深深吻了下去,在戰場上,趙石冷靜的像一塊兒冰,嗜血的像一頭凶獸,但在平時,他無慾無求的仿若聖人,是他真的什麼都不想得到嗎?其實人的yu望無休無止,只不過被他刻意壓制罷了,來到這裡已經一年了,換了個身體,換了個身份,這些給他的並不只是重生的希望,還有錯位的感覺,生存的壓力,以及如何選擇而帶來的迷茫,就像是今天的戰事,他首先想到的並不是如何保存自己,而是融如這場突如其來的殺戮當中,逞足了血氣之勇,這種情況在他前世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由此可見,他確實需要發洩,不管是在精神上,還是在身體上。。。。。。。。。。。

  此時的趙石無疑是霸道而且瘋狂的,他不再顧及對方的身份,不再顧及之後的後果,什麼西夏人,什麼勸說,都被他拋在了腦後,他想要的只是這個近在咫尺的女人,只想在對方身上索取。

  撬開對方禁閉的貝齒,肆無忌憚的佔據那滑潤濕膩之處,在這一刻,女人的身體先是緊繃了一下,眼睛也頓時睜大,接著身體卻瞬間酥軟了下來,這更加助長了他的氣焰,他的動作也更加具有侵略性。

  李金花現在有些恍惚,這樣的事情她做夢也不會想到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她自小就立志成為象花木蘭那般的巾幗女傑,她要得到西秦陸聞香那樣的地位,她要讓自小就在她面前說什麼可惜她不是個兒子的父親以有了她這樣一個女兒為容,所以在她這一生二十二年中,練武,誦讀兵法韜略,勤練騎射之術,可以說除了這些,這些年當中再沒有別的什麼,在她滿十三歲之後,上門提親的人也不是沒有,其中不乏西秦勳貴之家,但這不是她想要的,都給她回絕了,自父親死後,她的年紀漸長,這些事情也便漸漸沒了的,畢竟沒有哪家願意娶一個雙十年華還雲英未嫁的老姑娘不是?再加她母親去的早,對於男女之事她實在是一無所知。。。。。。。。。。

  她知道這樣是不對的,她想推開這個將舌頭胡亂伸入她嘴裡的傢伙,但唇舌交纏處帶來的陣陣**蝕骨一般的感覺讓她神思支離,身體更是軟的好像得了重病,沒有一點的力氣,抬起胳膊本想推據,卻搭在了對方的腰上。。。。。。。。。。。她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但她知道,由此而生出的酥麻感覺一直沁入了她的心底,讓她興不起半點反抗的念頭來。

  「老三,你站在這兒幹嘛?小姐呢?在裡面嗎?」一個粗重的男聲在這個時候傳進了帳篷。

  「沒。。。。。。。沒事兒,小姐。。。。。。。。在裡面休息呢,小姐也累的不輕,大哥,我看沒什麼重要的事情,就明天再說吧。」

  「這怎麼行,不讓生火的命令可是小姐下的?,這麼冷的天兒,受傷的人又多,不讓生火取暖還不得要了人命去?

  西夏人那面都已經生了火的,他們不怕,我們怕個什麼。。。。。。。。。。老三,你攔著我幹嘛?」

  「大哥,慈不掌兵,西夏人還有餘力,你再看看我們。。。。。。。。這個時候可不能再有傷亡了。。。。。。。。。。。。」

  聽到說話的聲音,李金花渾身的力氣好像在這一瞬間又奇跡般的回到了身上,一把推開了趙石,身子一滾就站了起來。

  趙石在聽到聲音的時候就已經清醒了過來,心中不免一驚,眼中寒光一閃間,瞬即隱去,順勢站起,眼睛卻向女人看了過去,身子更是繃的緊緊的,他現在也知道剛才有些魯莽了,這個女人畢竟是他現在的上司,身份不同尋常,這個時候只要女人吆喝一聲,自己可就危險的很了,所以只待對方一有異動,他就會立刻作出相應的反應,外面的雨還沒有停,不用擒下這個女人,只要衝出帳篷,以他的本事,自保當不成什麼問題,想到這裡,心裡才徹底安靜了下來。

  但女人的舉動卻有些奇怪,女人並沒有動,看向他的目光間卻滿是複雜難言的情緒,眼光一觸間,女人的臉瞬間佈滿了紅暈,腦袋一扭便轉了開去,默默撿起地上的頭盔,攏了攏披散的秀髮,將頭盔帶好,又瞅了瞅自己的衣甲,胡亂的扯了扯上面的絲絛,抬起頭來的時候已經變得平靜了許多,聲音卻柔媚了許多,「今晚我們出營,你跟在我身邊,以後。。。。。。。以後就作我的親兵吧。。。。。。。。。啊,對了,今年你。。。。。。。。你多大了?」說到這裡,李金花的脖子根兒都紅的好像著了火一樣了。

  趙石的眉毛跳了跳,女人的反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親兵?他用眼睛橫了李金花一眼,這個女人打的什麼主意?他雖是不懂女兒心事,但這樣的情況若是放在前世,現在應該或是一個老大的耳光打過來,或是大叫大嚷的直喊流氓了吧?這個地方的女人還真是奇怪啊。

  (推薦,收藏,阿草更新確實有些慢,過兩天會補上的,請大家給阿草最大的支持,阿草一定用最好的章節來回報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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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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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定計

  偎依片刻,卻好像一生那般長久。

  廝殺之後的緊張,疲乏,傷痛,沮喪,等等情緒,都在消散,緩解。

  那種感覺很奇妙,就像疲憊若死的人,洗了個熱水澡般舒服。

  在特定的場合,在特定的時間段,兩個根本好像生存在不同世界的人,之間就像什麼東西在這裡發酵了,在各自心中,紮了根,發了芽。

  直到趙石退後一步,女人才完全清醒過來。

  再對視時,女人臉上有了暈紅,男人目光閃爍,尷尬中,卻透出些親近,糾結中,卻又都透露出抗拒。

  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心態,在此時此刻,表露無遺。

  轉頭再說話時,卻還是分出了上下之別。

  「老三,你站在這兒幹嘛?小姐呢?在裡面嗎?」一個粗重的男聲在這個時候傳進了帳篷。

  「沒。。。。。。。沒事兒,小姐。。。。。。。。在裡面休息呢,小姐也累的不輕,大哥,我看沒什麼重要的事情,就明天再說吧。」

  「這怎麼行,不讓生火的命令可是小姐下的?,這麼冷的天兒,受傷的人又多,不讓生火取暖還不得要了人命去?

  西夏人那面都已經生了火的,他們不怕,我們怕個什麼。。。。。。。。。。老三,你攔著我幹嘛?」

  「大哥,慈不掌兵,西夏人還有餘力,你再看看我們。。。。。。。。這個時候可不能再有傷亡了。。。。。。。。。。。。」

  聽到說話的聲音,賬內兩人對視一眼,臉上好像都有了莫名的笑意。

  女人腦袋一扭便轉了開去,默默撿起地上的頭盔,攏了攏披散的秀髮,將頭盔帶好,又瞅了瞅自己的衣甲,胡亂的扯了扯上面的絲絛,抬起頭來的時候已經變得平靜了許多,聲音卻柔媚了許多,「今晚我們出營,你跟在我身邊,以後。。。。。。。以後就作我的親兵吧。。。。。。。。。啊,對了,今年你。。。。。。。。你多大了?」說到這裡,李金花的脖子根兒都紅的好像著了火一樣了。

  李金花的表現在趙石看來很是怪異,但這卻是他對於這個時代瞭解的不多罷了,自漢唐以降,中原民氣之開放雖不比現代,但也是很多現代人所無法想像的,別的先不說,衣食住行乃日常根本,從這些上就能看出當時開放之程度,比如唐朝仕女所穿的低胸襦裙,就是古代版的晚禮服,吃飯之時女子上桌陪酒也是平常之事,女子出行時雖是有些避諱,但長安女子城外游春的盛景是多少世人津津樂道的話題?就別說盛唐之時皇宮內院的糜爛情形了。

  方才帳中的一切,有點唐突,但放在當時確也算不得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最多打上幾板子也就完了的,若是李金花執意追究,以李家的勢力,流徙千里也不是不可能,但此時李金花已經二十二歲年紀,為了家族蹉跎歲月至今,嘴上雖是不說,但心中能無半點綺思情念?再加上趙石雖才十二歲年紀,但身形上卻像極了十五六歲的少年,小是小了些,身份上也與她天差地遠,但。。。。。。。。。。就在這麼一會兒功夫間,各種念頭在李金花心裡已經轉了千回百遍。

  李金花的腦袋裡亂成一團,但注意力卻一時也沒從趙石身上移開過,此時趙石身形挺的筆直,臉上又恢復了剛進帳篷之時的冷然淡漠,絲毫沒有方才那一吻間所表現出來的狂熱和霸道,嗯,臉上的棱角還未成型,有些稚嫩,身形嘛,還遠遠算不得強壯,不過挺直了站在那裡卻別有一番氣度在裡面,就算是身上穿著混雜著泥水和血跡的號褂子也遮掩不住的了,尤其是那一雙眼睛。。。。。。。

  此時的趙石在李金花眼睛裡卻已格外不同了起來,但個中滋味兒連她自己也難以盡述,就更別提旁邊的趙石了。

  說完了這一番話之後,尤其是還問起了對方的年齡,這些話幾乎是不假思索般說出,說完了才覺得話裡的意思怎麼聽也不對勁兒,這不是上趕著找男人呢嗎?臉刷的一下紅的好像要滴出血來一般,今天從遇到這個少年開始,她就進退失據,出醜露乖都是說的輕了,簡直。。。。。。。。簡直想起來就要找個地縫鑽進去才好受一些的。

  「我。。。。。。。不是。。。。。。。」

  「今年我十六歲,至於當大人的親兵,我看還是等過了這關再說吧。」趙石淡淡道,他雖不怎麼明白女人心裡想的是些什麼,但女人沒有任何敵意是已經肯定了的,恢復了一貫的平靜之後,他多年養成的性子也就顯露了出來,那就是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淡漠和冰冷。

  李金花嘴唇動了動,想再說些什麼但卻覺沒什麼可說的,終是沒有出聲兒,心裡想的卻是他是不是看不起我了?是不是覺得我是個水性楊花之人?還有,他雖然現在年紀不大,卻已如此了得,今日一戰若是能勝,他便是首功,罔自己平日裡自詡不讓男兒,只是一直沒有機會罷了,今日上了戰陣才真正明白了許多,事情並不如想像般輕而易舉,百戰功成,百戰功成,一戰下來就已死了這許多的人,百戰?那得有多少人失去性命?想到這裡她心裡卻已是有了一絲恐懼,隨即又想到眼前的少年在混戰之中竟然還殺了對方的主將,現在卻看不出任何諸如立了大功之後的驕傲,喜悅之類的情緒,自打見了他之後,這個少年就一直是一臉冷漠的樣子,除了那一刻。。。。。。。。他現在就已是如此城府,他日。。。。。。。。。。。

  正胡思亂想間,帳篷外面卻已經嚷嚷了起來,帳簾一響,一個瘦高的漢子已經滿臉怒容的闖了進來,一邊走還一邊大聲說道:「外面都快要凍死人了,我就不信小姐能在這裡睡得安穩,主將若是如此,你怎麼還能讓手下人給你賣命。。。。。。。。。。」正說到慷慨處,抬頭卻是見了帳內的情形,愣了一下,立即回頭怒道:「好你個李老三,我就說小姐不會置軍心於不顧嘛。。。。。。。。。哦?這人是誰?你不說小姐一個人。。。。。。。。。。」

  這時他才覺出事情的蹊蹺處,眼睛在李金花和李樹以及趙石身上來回轉了一圈,滿臉的疑惑。

  後面的李樹也摸了摸腦袋,眼睛瞧瞧李金花,又看看趙石,心裡也是納悶的緊,方才小姐出了那麼大的一個丑,現在竟是絲毫不動聲色,這個少年別的不說,對付女人到著實有些本事,他們都是粗魯漢子,哪裡看得出現在李金花眼角眉梢之處的春情。

  沒待他們再開口,李金花已經說道:「傳令下去,挑出二百人來,要行動無礙的,我們今晚去襲營。」

  兩人聽了這話都是一愣,他們都是老兵,上過戰陣,對明日之戰已經存了戰死在這裡的心思,這時只稍一思索,眼睛就都是一亮,與其明日和西夏人打一場爛仗,還不如今晚試試運氣,西夏人現在未必能比護糧軍強到哪裡去,主將不但當場戰死,在優勢之下,還傷亡了那許多的人手,今晚他們若是無備,定能殺得他們大敗虧輸。

  李樹心思要比那個瘦高的漢子深沉上幾分,眼光一閃間,已經盯在了趙石的身上,小姐是他看著長大的,和老爺一樣,沉穩有餘,而機變不足,更何況還是初次上戰陣,這樣行險的法子必定不是出自小姐,看來這個少年還真是有些真本事的了。

  「好,我這就去,不過可能選不出二百人,能動的到是不少,但這個活計膽子小上一些的可不能跟去,沒準兒會壞了事情,能有一百個我看就行,這夜裡黑乎乎的,上去殺他娘的也用不了那麼多人。」

  「將驍騎軍的那三十多個弟兄帶上,只等西夏人被咱們殺散了就追他娘的,定要殺他個片甲不留,未死了的兄弟們報仇。」

  「衝進西夏人營地的時候一定要先弄散了他們的馬,要不然他們一跑,咱們兩條腿兒可追不上。」

  「嘿嘿,這次要是能留下西夏人幾百個首季,小姐這果毅校尉也該升一升了。。。。。。。。這位小兄弟怎麼稱呼?」

  兩人經驗豐富,你一言我一語將事情想的越發周全,而且言語間好像已經勝券在握一般,這也正是他們老到的地方了,為的卻是堅定李金花的決心罷了,所謂未料勝先料敗,這在戰場上絕對是一句蠢話,如果主將都不能有必勝的決心,下面的人誰還跟著你去送死?這次就是孤注一擲,若是李金花心意不定,三心二意的,未戰估計就已經輸了。

  最後一句卻是瘦高漢子說的,他性子直爽,心計便也缺了些,但人卻不傻,說了半天,也已經知道這樣的計策肯定不是出自自家小姐,左右看看,估計就是這個眼生的少年了,所以才有此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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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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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黑夜

  趙石面前的兩個人都是真正的軍人,一身衣甲經這一戰,都染成了血紅顏色,再經雨水一衝,斑斑駁駁間,雖然看上去很是狼狽,但兩個人往那裡一站,從裡到外都散發著一股攝人的殺氣。

  趙石從兩個人的身上將目光轉開,這種即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感覺讓他對兩個人有了那麼一絲親近,「我叫趙石,是護糧軍第三營第五隊隊正。」

  那瘦高漢子一愣,顯然沒有想到小姐深夜見的人只是一個小小的隊正,而且還這般的年輕,又想起之前李樹攔著他不讓他進來,看向李金花的眼光不由古怪了起來。

  李金花臉上一紅,趕緊解釋道:「就是他殺了西賊的主將,這個法子也是他想出來的。。。。。。。。」

  瘦高漢子仔細打量了趙石一番,他心性直率,想的也就沒有李樹那樣多,哈哈大笑,「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說來我們的命還是你救的,好好。。。。。。。。若是今晚我李勳一僥倖不死,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殺光了對面的西夏狗賊,再跟小兄弟喝個痛快。。。。。。。。」

  有這兩個老軍伍參與進來,趙石也不再多話,他還不會自大到以為從後世而來,比這裡的人多了一千年的知識,便不將這裡的人放在眼裡,事事都要指手畫腳一番才行,他對這個時代的軍制和作戰還很生疏,自然不會說些外行話上趕著讓人恥笑,所以大部分的時間都是靜心傾聽,只是撿有把握的才插上一句兩句,但只是這隻言片語,便已經讓這兩人刮目相看,要說之前這兩人心裡還存著些許這個少年運氣未免太好的念頭,在計劃已定之後,兩個人看向趙石的目光就已變得分外不同了起來。

  。。。。。。。。。。。。。。。。

  營地中升起了火光的同時,一百三十二個脫去了累贅的衣甲,手握橫刀,只著輕衣的秦軍士卒在李金花的率領之下悄悄的從山丘背面離開。

  天上的陰雲遮蔽了星光,讓這個夜晚黑的象濃墨一般,淅淅瀝瀝的春雨也在很大程度上掩蓋了他們離開的腳步聲。

  。。。。。。。。。。。。

  趙石走在隊伍前面,緊緊跟在李金花的身後,本來李金花想將他留在營地之中的,但趙石只是搖頭,李金花也不好多說,經了帳篷中曖mei的一幕之後,又不能將主將的官威拿出來壓他,最終只好將他帶在了身邊,趙石可不是要逞什麼血氣之勇,他可不認為留在營地中更加安全一些,這一百三十餘人看上去人數雖少,但卻已經是護糧軍所有的精銳,一個個兒都是身材健壯的高大漢子,裡面沒有一個是徵召來的民壯,跟著這些人自然生存幾率要大的多。

  冰涼的雨水順著趙石的面頰流入他的衣領,讓他不自覺的抖個不停,這讓他分外懷念起前世軍中的巧克力來,若是能嚼上幾塊,也不能被雨水弄得這般狼狽。

  再瞧瞧周圍這些漢子們,雖然黑乎乎離的稍微遠一點都看不見,但一個個悄無聲息,就連呼吸聲都是刻意壓抑的,偶爾有摔倒的,不用人扶,一骨碌就爬起來,緊緊跟在大隊的後面,他們在走之前都喝了些酒,但經過一天的戰事,他們已經疲憊的很了,再在這樣的天氣裡急速行軍,卻沒有一個人發出哪怕一句怨言出來,已經走了有五里了吧,他身邊就有個漢子一跤摔倒在地上,身子立時抽搐成了一個個兒,旁邊的人上去看看,卻沒有扶他起來,就這樣把他留在了原地,估計用不了多久,命也就沒了的,看到這些,就連趙石這樣鐵石心腸之人,此時也不得不在心裡由衷讚歎,前世的中國軍人的裝備在世界上是屬於三流水準,但官兵的素質在世界上卻沒有哪個人會予以輕視,這時看來,卻是早有這樣的傳統在。

  他遠遠繞了一圈,來到西夏人的營地周圍的時候才停了下來,西夏人的營地中傳來點點火光,但很是安靜,不確定有沒有巡哨在,李金花揮了揮手,大家都握緊了手裡的橫刀,警惕的看著周圍的黑暗處,直到半晌過後,沒什麼異常的動靜,李金花才按下了手臂,這些西北漢子才驟然鬆弛了下來,一個小隊一個小隊的清點人數,聚攏在一起喝酒溫暖身體,沒有人說什麼多餘的廢話,都在抓緊時間休息,趙石蹲在已經臉色慘白並且一直抖個不停的李金花的身邊,心裡卻對秦軍的軍事素養又有了一個新的認識,這些還只是護糧軍中的禁軍,若是正牌兒禁軍,或是邊鎮的鎮軍又該是如何一個模樣呢?心中不免有了些許的期待。

  「不用管他們有沒有巡哨,再等一個時辰,我們就沖上去,料他們也來不及反應。」說話的是李勳一,刻意壓低了的聲音中含著一絲喜悅,平安來到這裡讓他信心大增,這說明西夏人確實沒有什麼防備,他和李樹以及另一個中年漢子聚攏在李金花的身邊,旁邊除了趙石,還有兩個自願跟來的旅率,幾個人聽了他的話都的點頭。

  趙石猶豫了一下,還是插話說道:「不,我們等火光息的差不多了再行動,到時我們徑直衝進去,最好是分成幾隊,給他們造成我們人數眾多的假像,只要他們一亂,我們就喊些什麼亂。。。。。。。亂他們的軍心,如果他們真的沒有防備,天色又黑,自相殘殺之下,此戰必勝,但。。。。。。。。但是天色對我們也有影響,所以傷亡一定不小,最好是大家不要多在營地中停留,殺透營地之後就躲起來,若是他們亂的不夠,我們再殺回去,當然了,這時就看大家的運氣了,若是自己人被自己人殺了,也沒什麼好怨的。。。。。。。。。」

  (新書榜是怎麼回事,阿草看不見自己的名字了,昨天還是十一名的,今天就沒了,倒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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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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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突襲

  (阿草終於回來了,先一章三千字的奉上,以後還會更多,不會更少,哈哈,收藏,推薦啊大家。)

  趙石前世本就是最精銳的特種戰士,也許對於冷兵器戰場面對面的廝殺還有些不怎瞭解,但要說小規模突襲作戰,可以說當世無人能及的了,在沒有先進的通訊設備,沒有夜視儀器之下,他這番補充卻是能將自己一方的傷亡降到最低的辦法了。

  那兩個旅帥在黑暗中驚異的看了趙石一眼,但不知趙石的底細,李金花這一天來的表現雖是不怎麼樣,但這個時代主將能衝鋒在前,今次又能親自帶隊入不測之地犯險,在這些人眼中已是不可多得的將領,威信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樹立了起來,兩人見這個少年跟在主將身後寸步不離,肆意插話,主將也未訓斥,說的話又極有道理,都是大點其頭。

  那個中年漢子卻是低聲笑了,此人年輕時是秦夏邊境的悍匪出身,性子暴躁直爽,趙石最後一句卻是對正了他的胃口,「好,生死各安天命,是個漢子說的話,大家囫圇個兒進去,缺胳膊少腿出來,即便死在裡面,但能殺得幾個西夏狗,便不吃虧,到了地下見了祖宗,也能挺直腰桿子。」

  本來氣氛有些凝重,大家都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的,沒有什麼談笑的心思,但聽了他這麼一句,大家都是無聲的笑了,心情到是鬆泛了不少。

  之後李金花安排了一下,這裡的人除了趙石外,一隊二十個人,其餘四個人一個人帶一隊,除了在路上掉隊的四個人外,只李金花這隊多出八個人來,人家是主將來的,,自然要佔些便宜,這個時代可不像趙石前世般那樣平等觀念深入人心,只要稍微有些不妥,就算無人來爭上一下,也會弄出許多的不滿意出來,這樣的安排在眾人眼裡自是理所當然,無人會有什麼異議。

  眾人分好了人手兒,接下來的事情就是眼巴巴看著西夏人的營地等了,為了能行動迅速,這裡人人穿的都是單衣,更是一個帶頭盔的也沒有,連個遮雨的物件也找不到,趙石倚在一棵樹上,周圍靜悄悄的,除了雨水落在地上的噼啪聲音,偶爾還會聽到周圍的人們牙齒咯咯相撞的聲音,自己的身體也是抖成了一個個兒,時間一長,只覺得骨子裡都透著一股寒氣兒,只有盡自咬牙忍耐,說是休息,但體力隨著顫抖消逝的更快了些,照這樣下去,估計他還沒等到行動的時候,自己先就動不了的了,畢竟他這時身體上的年紀還小,比不得周圍這些正值壯年的漢子們,他不敢過多的喝隨身帶的酒水,酒能驅寒是不假,但喝的多了,只會使體溫下降的更快,在這樣的時候絕對是找死的行為,趙石緩緩閉上眼睛,放緩自己的呼吸,儘量使自己的思緒飄飄渺渺,不著一物,只一會兒功夫,身體就徹底的鬆弛了下來,呼吸變得更加綿長,又過了一會兒,身體的顫抖也停了下來,潛意識中甚至身體還變得暖洋洋的,這是前世他在軍中時學到一種能有效保持體溫的方法,是根據動物冬眠以及對人類自身潛在能力的研究而得來的一種技能,這種技能並不是真的那麼神奇,只是能通過對自己的催眠,讓你的新陳代謝漸漸緩慢下來,就像是冷血動物的冬眠一般,有效的減少體溫的下降以及體力的流失,但人畢竟不是動物,這種方法不能常用,長時間或是經常性的使腦部處在一種缺少營養供給的狀態下,那樣會對你的腦神經造成永久性的損傷,導致痴呆或是腦損傷之類的病症,結果很是嚴重,但此時作為一種應急手段卻很是不錯。

  黑暗中,一雙透著淡藍顏色的眼珠卻一刻也未離開過趙石,李金花此時也不知自己在想的是什麼,也許是這次初上戰場就見到了太多的殺伐而感到力不能支,也許是身旁的少年給她的感覺過於神秘,也許是少年的堅強和冷靜讓她覺得自愧不如,也許歸根到底她終究是個女人,也許是帳篷裡。。。。。。。反正此時的她沒有面臨激戰,生死未卜的緊張,只覺得呆在這個少年的身旁就有著莫名的心安,想著想著卻是想到母親曾經說過的話,女人就像藤蘿,男人就像大樹,藤蘿只有依附於大樹才能得到安穩,當時自己是怎麼說了來著?對了,好像是我才不要做什麼藤蘿,我要再建個巾幗府,讓那些男人都跪著給我磕頭,現在想來當時還真是年幼無知的緊啊,當年陸聞香隨太祖皇帝東擋西殺,身經百戰,太祖皇帝登基稱帝,論功行賞,只是到了陸聞香那裡卻不知賞賜什麼才能合了她的意,於是想要讓皇弟威國公娶其為妻,私下問於聞香,誰曾想陸聞香大怒道,臣總領十萬將士,為陛下鞠躬盡瘁,功績可比他人低了?為何他人皆加官進爵,維臣卻要嫁人?臣此生不嫁,太祖羞慚,此後再也不提此事,為陸聞香建巾幗府,而陸聞香也終老巾幗府,一生未有婚配,李金花自小便欽佩陸聞香,她的功績,她的作為,還有言出必踐的豪俠風範,但此時再想,心境已是大有不同,想的卻是那陸侯獨居於巾幗府內,表面上風光無限,心中之寂寞又能向誰傾訴?還有太祖皇帝,都說當年陸聞香一生獨處,心中中意的其實是太祖本人,如若事情真是那樣,陸侯用情太痴,而太祖皇帝則未免太過無情了些,看這少年一臉冷漠,但願不要也是無情人兒才好,想到這裡,臉上卻是一熱,自己這是想的些什麼?真是不知羞,暗自唾了一口,就連身子上的寒意也淡去了很多。

  。。。。。。。。。。。。。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小雨下個不停,天氣越來越是寒冷,所有人都在咬牙忍耐,遠處的點點火光卻也漸漸暗了下去,所有人都知道決定命運的時候快要到了,都站起來慢慢活動被凍得麻木的手腳,之後就默默盯著遠處夏軍的營地,在這寒冷的野外荒原之上,一百餘條漢子手握橫刀,悄然站立,身子雖然已經疲乏到了極處,但一雙雙眼睛卻都漸漸帶上了殺氣,使這暗夜的空氣好像也凝滯了一般。

  「走。」李金花沉聲喝道,本來清脆的聲音這時卻帶著些嘶啞。

  所有人的心頭都是一顫,之後隊伍立即分成幾隊,快速向前,先還是慢慢走去,漸漸的已經變成了奔跑,終於不用再隱藏形跡,肆無忌憚的衝向了營地的方向,途中不時有人滾倒在地,但沒有人理會。

  沒有喊殺聲,有的只是凌亂的腳步聲音以及粗重的呼吸聲,西夏人在這個方向上的巡哨只有一個人,後半夜寒冷的天氣讓他疲倦欲死,裹緊了自己的氈衣就這樣迷糊了過去,當這個魁梧的党項漢子被腳步聲驚醒的時候,眼前卻是一群黑乎乎的人影兒,一愣神兒的功夫,這群黑影已經來到了近前,漢人,驚駭欲絕的他剛想放聲狂呼,黑夜之中,刀光一閃而逝,一蓬滾燙的鮮血帶走了他的呼聲,也帶走了他的性命。

  殺戮就此揭開了序幕,西夏人毫無防備,也許是主將陣亡,讓所有人的士氣都降到了極點,警覺性也隨之下降,也許是多年的平靜生活帶走了西夏人的野性,衝進營地時,西夏人的營地中還是靜悄悄的,若不是散散落落的帳篷中傳來睡熟之人的呼嚕聲,趙石幾乎以為這是一個陷阱。

  一個個帳篷被挑翻,西夏軍卒甚至來不及起身就被砍翻在地,大多數卻是根本在睡夢中就被殺死,這和計劃的有些出入,計劃中衝進營地的時候西夏人就應該驚醒過來,然後就是苦戰,從營地中殺過去,但此時的景象卻是一面倒的屠殺,白天還凶悍異常的西夏人好像被黑夜之神帶走了所有的勇氣和力量,有些人明明已經醒轉,但眼睜睜看著鋼刀向自己頭上砍來,就是沒有任何動作,到死都沒有想到拿起身旁的武器進行抵擋,整個營地中開始時充斥的都是鋼刀入骨的悶響以及臨死之人的痛哼聲,鮮血的味道若有若無在營地中飄散開來,已經殺的興起的秦軍士卒瞪著一雙雙帶著血絲的眼睛尋找著自己下一個目標,像極了在尋找獵物的狼群。

  直到快要接近營地的中心的時候,慘叫聲驟然激烈了起來,趙石知道,真正的戰鬥這時才剛剛開始,黑暗中他這一隊人緊緊聚攏在一起,所有靠近這支隊伍的人都是敵人,都被無情的砍翻在地,他們要的就是向前,再向前,不遠處傳來馬嘶的聲音,以李金花為箭頭的隊伍立即轉向,筆直朝著馬群的方向殺了過去,當看見成群的戰馬的影子的時候,所有人掏出身上攜帶的弩弓,朝著馬群就射了過去。

  受到傷害的戰馬驚恐不已,嘶鳴亂跳,終於有馬匹掙脫了韁繩,接二連三的四散而去,沿路踏翻不少的帳篷,踩的帳篷裡的西夏人一片聲兒的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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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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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完勝

  (推薦,收藏,朋友們別顧及阿草的感受,我受得了。)

  李元翰今晚根本就沒睡,生性暴躁的野利齊雖然在党項貴族中間不是那麼討喜,但對李元翰這個表弟可沒話說,自李元翰十五歲初步得到家族的認同,開始步入西夏官場的時候,這個表兄對他都是言聽計從,兄弟之間的情義不可謂不深,但世事難料,將軍戰死沙場本是最好歸宿,但表兄就死在自己的眼前還是讓李元翰悲痛莫名,怎麼也無法安心入睡,索性抱著漢人的兵書接著微弱的燈光看了起來。

  當營地中傳來異常響動的時候,李元翰還以為是士卒鬧事,如今的西夏軍中軍紀已經日漸崩壞,這種事情是常有的,李元翰並未怎麼在意,這也與他第一次統軍有關,也與他自小熟讀漢家文章,要的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談笑間敵手灰飛煙滅的儒將風範有些關係,但隨著聲響漸大,他可就不那麼安穩了,還沒等他起身出去看個清楚,幾個親兵已經一身是血的衝了進來,他只來得及說上一句,「你們幹什麼?」幾個親兵已經架著他就上了準備在外面的馬匹。

  他這時還沒明白過是怎麼回事兒來,營地中已經四處有人在喊叫,「我們被秦軍包圍了,大家快逃啊。。。。。。。。。」

  「主將已死,放下兵器者不殺。。。。。。。。」

  黑乎乎的他也看不清營地中到底來了多少秦軍,心中卻已驚懼萬分,那種未經磨礪,就能指揮若定,挽狂瀾於即倒的人物到底只是在傳說中才能聽到,不管在另一個時空中這位党項貴族有多大的威風,如今的他卻還只十九歲罷了,在部下眼中也無多大的威望,這時心中慌亂之下,根本不能準確判斷形勢,任憑幾個親衛擁著,在黑暗之中,將想要奪馬的不管敵我,一一斬殺,終是衝出了營地,沒入了黑暗中。

  黑夜濃的象化不開的墨跡,在這樣的黑暗中,恐懼象瘟疫一樣傳播開來,整個營地終於象開水一樣沸騰了起來,到處都是黑影在閃動,到處都有戰士在揮刀狂亂的劈砍,根本分不清敵我,也不是沒有人想點起火把,但立即成為眾矢之的,弩箭,兵器沒頭沒腦的撲上,這些還有些理智的西夏人不是被射成刺蝟,就是被砍作肉泥,西夏人在沒了主將的指揮之後,徹底的陷入了混亂當中,更多的人則像沒頭兒的蒼蠅般四處亂撞,嘴裡發出或是恐懼或是絕望的嚎叫聲,攻擊每一個靠近過來的身影。

  伏在營地不遠處,趙石也心有餘悸的看著混亂的營地,就像他先前所說的,在這樣的戰場上,靠的大部分都是運氣,所幸他們的運氣不錯,沒有遇到頑強的抵抗,在驚散了馬匹之後,只跟守衛馬匹的一個西夏人的小隊接觸了一下,這些西夏人建制還算完整,不過已經沒有什麼鬥志,被他們一沖就沖散了開來,隨後他們也搞不清楚什麼方向,更不知殺了多少人,反正一路向前,衝出了營地之外,其他的幾隊根本看不見影子了,也沒處去找。

  到了營地之外僻靜處,所有人都像散了架一樣躺倒在地,再一清點人數,也還少了十一個,而且人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帶了些傷,也虧趙石一年來沒有停止過鍛鍊,要不然失蹤的人裡面沒準兒就有他一個,看了看周圍橫七豎八躺倒了一地的人們,就連李金花這時也毫無形象的躺在那裡,估計現在就算有個小兒手持利刃,也能將自己這些人殺個精光了吧?趙石心裡也是苦笑,再衝回去?若是如今西夏人聚攏了起來,今晚可真就是功虧一簣了。

  天光漸漸放亮,小雨已經停了,地面上漫布了一層白霜,西夏人的營地中除了傷者的呼號聲,再也聽不見廝殺的聲音,景物也隨著光亮的出現而像揭開了面紗一樣變得清晰了起來。

  經過了一夜的折騰,這些本來龍精虎猛的秦軍漢子一個個都臉色清白,眼角眉梢都掛著霜花兒,渾身哆嗦的像是急病,跟剛從棺木中爬出來的鬼怪差不了多少,但人人眼中卻滿是興奮之色,從昨夜的戰況看來,西夏人完了,他們創造了奇蹟,一百壯士夜襲敵營,擊潰了數倍於己的西夏騎兵,他們已經可以想像自己的名字被坊間百姓爭相傳頌,接下來就是收穫戰果的時候了,怎麼也得砍下幾顆西賊的人頭,那些可都是軍功啊。

  收攏了幾匹未曾跑遠的戰馬,慢慢靠近西夏人的營地,沒有遇到什麼危險,其他的幾個小隊也都聚攏了過來,馬蹄聲響,留在小丘上的騎兵也適時趕了過來。

  西夏人的營地中到處都是屍體,鮮血被雨水沖開,接著又被凍住,一片一片的,就像是一位拙劣的畫師的畫作,營地中基本已經沒有活著的人在了,受了傷,在夜裡躺上片刻就能要了性命,就算有受傷輕的,也都只剩下了一口活氣兒。

  「追。。。。。。。。他們跑不。。。。。。遠。。。。。。。要。。。。。。。幾個活的,去一個人通知小丘。。。。。。。上的人來收拾戰場。。。。。。。。」李金花說話斷斷續續的,渾身止不住的像篩糠一樣哆嗦,臉上也透著一股灰青,但那些站在她面前的士卒都是凜然遵命,立即上馬絕塵而去,勝利,永遠都是樹立權威的最好辦法。

  。。。。。。。。。。。。。。。。

  帳篷中生起了一堆篝火,驅散了冰涼的寒意,趙石的臉色迅速恢復了正常,他現在穩穩當當坐在篝火的旁邊,不遠處幾個軍曹正在向披著一件厚厚的棉衣的李金花匯報著戰果,眼神卻不停的向他這邊瞟來。

  「此戰斬殺西賊三百八十六人,加上昨天白天的戰果,共五百七十之數,按照大人的吩咐。。。。。。。。受傷的也都割下了人頭充作軍功。。。。。。。」說到這裡,那位看上去已經有四十多歲的老軍曹眼神微斜,掃了趙石一眼,殺俘不詳,軍中雖無明確規定不准殺俘,但將領也是不會殺死俘虜的,這個建議卻是趙石當著眾人的面提出來的,理由更是簡單,他們沒有能力讓這些俘虜活下去,也顧不上照顧這些俘虜,而李金花毫不猶豫的採納了他的建議,對於下面這些人,看向趙石的眼光也就變得有些不那麼單純了。

  「虜獲戰馬十二匹,盔甲十六副,糧草輜重若干。。。。。。。。。」

  「還有。。。。。。。經俘虜辨認,那具包裹好了的屍體確屬西賊悍將野利齊,賊酋李元翰逃去無蹤,追擊的騎兵尚未回來,戰果還未確定。。。。。。。。」

  大家的目光再次轉了過來,這次卻多是豔羨的居多,那可是西夏軍中的上將,一顆人頭頂一百個普通的軍卒,這個小隊正的運氣真是好的有些驚人,第一次上戰場就碰上這等潑天大的功勞,真真是運氣來了神仙也擋不住。

  「我軍夜襲傷亡四十八人,屍身都已找回,運送弓弩的車輛被夏軍毀壞一輛,弓弩損失一百六十具,弩箭遺失一千餘支,糧草無恙。。。。。。。。加上昨日戰死的士卒,這一戰我軍戰死士卒九百八十五人,傷八百七十二人。。。。。。。旅帥常新戰死,旅帥王起戰死。。。。。。。。虞侯陳前重傷。。。。。。。。。」聽到傷亡,所有人興奮的心情也低落了下來,李金花更是緊緊咬住自己的嘴唇,半天沒有說話,至於弓弩的事情卻是她授意的了,將趙石私自卸下來的弓弩都算入了戰損當中,相信有了這次大勝,沒有人再會計較運糧隊損失了多少東西。

  半天過後,三十餘個騎兵意氣風發的回來了,手裡一人拎著幾顆血淋淋的人頭,馬後還用繩子拖著幾個活的,追擊數十里,斬獲一百八十四人,活捉了十八個,但李元翰逃的快些,沒有遇到,騎兵無一傷亡,營地中這時歡欣鼓舞,再無復昨日般愁雲慘淡的情形,他們本就是運送糧草的隊伍,糧食充足,大勝之餘,雖然自身傷亡也是慘重,但還是在這小丘之上生起了十餘堆篝火,大塊兒的肉食被放入鍋裡,香氣飄散,所有人臉上都帶上了喜氣兒。

  。。。。。。。。。。。

  「這可是西夏的鐵鷂子,他奶奶的,一千鐵鷂子被咱們殺了大半兒,哈哈,連野利齊都被咱們留下來了,大功,這絕對是天大的功勞。。。。。。。。」李勳一興奮的措著自己的手掌,他的臉上在黑暗中被兵器劃了一下,剛上好傷藥,只是臉上不好保扎,胡亂的纏了幾道白布,只露出了鼻子和嘴巴,還有一隻眼睛,說話便也悶聲悶氣的,看上去有些怪異。

  旁邊的人也是眉開眼笑,當從俘虜口中得知自己等人面對的是西夏的鐵鷂子的時候,所有人後背都出了一層的冷汗,鐵鷂子意味著什麼?那是西夏軍中精銳中的精銳,就是當年的好水川之戰,西秦慘勝,當時斬殺的鐵鷂子也不過數百罷了,整個西夏軍中的鐵鷂子也不過三萬之數,這次已不到三千護糧軍擊破一千鐵鷂子,這不是大功是什麼?至於傷亡?以護糧軍的實力遇到西夏精銳騎兵,這點傷亡跟取得的戰果相比實在是微不足道的很了。

  「我們現在的處境很危險,隨時有可能全軍覆沒,你們在高興什麼?」冷漠的聲音插了進來,兜頭給眾人潑了一盆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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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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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北國兵戈知幾許 第二十八章 等?退?

  聽了這話,本是熱熱鬧鬧的氣氛立時一僵,幾個性子有些暴躁的立即橫著眼睛看了過去,張嘴就要罵出聲來,但入眼的卻是那個一直站在李金花身邊的冷漠少年,機靈些的眼皮一拉,汕汕一笑,將到嘴的話全都嚥了下去,反應慢的卻蹦出幾個字兒出來才又打住,神色間難免狼狽尷尬,再想賠個笑臉,卻怕失了自己的威風,軍中之人斬頭瀝血都是常事,就怕在同僚和下屬面前失了面子,以後威風掃地,是人都拿你作踐,在軍中也就算是到頭兒了,只好硬生生轉過了頭去,臉上憋的通紅。

  站在趙石旁邊的那個中年漢子卻是擠眉弄眼兒的笑了起來,更增了幾個人的狼狽,這個中年漢子叫李斐,自小父母雙亡,天生天養,十四歲上就去當了馬匪,認了馬匪頭子當乾爹,他這個乾爹給他取了個名字叫李匪,後來馬匪被西夏軍剿滅,馬匪頭子也死了,李匪僥倖逃脫回到了西秦,入了西秦軍伍,李金花的父親當時正是延邊鎮的一個小軍官,看他弓馬嫻熟,性情彪悍,就收了他作親兵,名字還照舊,只是匪氣太重,改了個寫法,也就成了李斐,此人性子野,要不是和三個結義哥哥交情處的極好,又都是從死人堆裡一起打過滾出來的,以他的性子,不定現在跑到哪裡落草為寇去了呢,但當年的粗野性子一直不改,說話也肆無忌憚的很。

  這時啪的拍了趙石肩頭一下,「我說石頭。。。。。。。」他見來找趙石的商延祖等人都是這般叫的,於是也便如此稱呼,還順口的很,「大家都在興頭兒上,就你掃興,不過哥哥歡喜你這性子,這裡你功勞最大,大家的命都是你救的,罵他們什麼他們都得受著,要是哪個不開眼的找你麻煩,我李斐第一個不答應。。。。。。。」說完就瞪起了眼睛。

  幾個旅帥徹底的沒脾氣,也都知道這個傢伙不好惹,馬上步下都是要得,又是校尉大人的親兵,在校尉大人那裡一句話頂旁人十句話,就算沒有李斐出來,這個叫趙石的少年隊正他們也惹不起的,此次大勝功勞當以此人為第一,不論是斬殺西夏悍將野利齊,還是昨晚夜襲敵營,都出自此人的手筆,以這樣的功勞,實授個校尉銜兒應該不是什麼難事,歲數還如此之小,當真是前途不可限量,這樣的人還是不得罪為妙。

  氣氛變得有些僵硬了起來,李金花斜著瞟了趙石一眼,她此時臉色有些青白,昨天白天的傷還沒好,昨晚又淋了一夜的雨,女人屬陰,最怕濕著涼著,再加上缺少夜戰的經驗,混亂中被刀在肩頭上刮了一下,所幸沒傷到臉上,不然以後叫她怎麼見人,但此時她卻是疲乏到了極處的,只是興奮頭兒還沒過去,又是一軍統領,有很多事情都要親歷親為的,只好強打著精神坐在那裡,臉色自然好不到哪裡去的,想起昨晚在混亂中,這個少年在自己身旁拉著她左遮右攔,弄得一身血紅,但傷也沒傷一下在身上,明明比自己小上許多,乍一看還是個孩子,怎會在那樣的情形下還鎮定如恆,像極了久經沙場的宿將,別人都當昨晚他們這隊立功最大,直殺入營地中心,又驚散了西夏人的馬匹,從敵營中殺了對穿出去,對她這個主將自然奉承備至,但事實上,昨晚黑暗之中她暈頭漲腦的,四周都是喊殺之聲,哪裡還能判斷出什麼方向,要不是這個少年拉著她,怎麼可能帶著一隊人再衝出來,更不可能只傷了一下肩膀而已,雖然滿心都疑問,但想到這個少年昨晚拉著自己的手一路狂奔,別的人管也沒管,心中就是一陣溫暖,這一瞟之間也自帶了讓人玩味兒的韻味在裡面。

  回過臉來,卻又恢復了身為主將的威嚴,開口道:「趙。。。。。。。石說的不錯,我等不是來打仗的,而是運送糧草軍需,如今護糧軍損失慘重,帶著這許多的糧草軍械,退不能退,進又不得,大家商量一下,總得拿出個法子來才是。」

  經她這麼一說,氣氛立時沉重了下來,李金花見眾人都是沉默不語,眼睛不自主的看向了趙石。

  趙石已經想好了前前後後,要不然也不會說出前面的話來,於是直接道:「我們的處境很危險,西夏人既然已經出現在了這裡,自然不可能就只一支隊伍,以我們現在的情況,只要再遇到其中的一支,我們就。。。。。。。。很難逃脫了。。。。。。。。

  還有,西夏人出現在了慶陽的後方,很可能他們已經發現了慶陽的異常,最好的結果就是他們還沒開始攻打慶陽,原因是他們實力不足或是其他什麼,現在還不好說,當然,最壞的結果他們已經攻陷了慶陽,那我們要做的就只有拋下所有的東西,能退多快就退多快,我們離開平涼已經有些日子了,相信援軍不會太遠,只要行動迅速,我們應該沒什麼危險,所以,我們首先要知道慶陽的情形,然後再想辦法。

  不過,最重要的是時間,我們沒時間在這裡等,這裡很危險。。。。。。。。。。」

  說到這裡趙石眯了眯眼睛,心裡對戰場形勢的把握卻更加的清晰了起來,戰術分析本就是每個特種隊員必須精通的項目,實戰經驗又極豐富,這時說起來有頭有尾,有理有據,在場眾人都知道慶陽出了變故的,但沒哪個人能像他般想的這麼多,這麼遠,著實讓在場人等驚異了一番,聽者都是全神貫注,不敢有一絲分神。

  只見他一頓之後接著說道:「我們假設一下,平涼援軍已經得了慶陽的消息,他們第一個要作的是什麼?一定是派出哨騎,追回各個運糧隊,這是毫無疑問的了,也許是我們第一批出發,所以命令還沒傳到我們這裡來,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就應立即焚燬不能帶走的東西,馬上撤軍。

  我們再假設一下,援軍雖然得到了慶陽有變的消息,但不知細節,更不知消息是否確實,就像我們一樣正在猶疑不定,而我們前面就有從慶陽下來的敗兵,若是大家都不怕死,我們就在這裡等上一天,接收些敗兵回去,得了確實的消息,回去之後,也算是多得了一件功勞。」

  說完便不再言語,意思十分明顯,情形已經分析明了,等還是退,就得要在場眾人來決定了。

  他雖然想的多也細,對慶陽方面的把握也算準確,但就是算漏了一點,從鳳翔,京兆等地彙集到平涼的四萬禁軍,以及駐守平涼的兩萬人馬卻還在平涼府一動不動,絲毫沒有開拔的跡象。

  (推薦,收藏,估計下周應該能上強推,到時阿草一定努力更新,不過收藏和推薦上去了才是正理,覺得這本書看得過去的兄弟就不要猶豫了,支持阿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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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平涼

  「還要等?我們在這裡已經等了大半個月了,那個XX鳥太子連個影子都不見,難道他一輩子不來我們就等一輩子?他又不是下身泛騷的娘們,老子。。。。。。。。」粗俗夾雜著暴怒的聲音迴蕩在平涼指揮使府的會客大廳之上,一個渾身頂盔貫甲的大漢直挺挺立在大廳中間破口大罵。

  啪的一聲大響打斷了大漢的叫罵,坐在大廳上首中間的是個四五十歲的老者,他就是此次援軍統帥,領左右屯衛大將軍,太子少保,京西兵馬都總管,慶陽府宣撫使折木河,折家現任族長折木清的親弟弟。

  此時的折木河臉色鐵青,眼睛死死盯著站在廳中,昂然與他對視,沒有半點退縮的彪形大漢,話語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段其豹,本帥已經容忍你多時了,誰知道你如此跋扈,不但當堂質問上官,還辱及太子,好好,今天我就拿你的人頭祭旗,讓你知道本帥的刀是否鋒利。。。。。。。。」

  沒等他說完,那叫段其豹的大漢已經冷笑了一聲,硬梆梆頂了回去,「嘿嘿,就怕折帥拿不得主意,得等那個什麼太子來了才能威風的起來吧?」

  「好好。。。。。。好。。。。。。。」這話雖是沒有半個髒字兒在裡面,但意思之惡毒氣的折木河是七竅生煙,本來白淨的面龐變得卻紫,嘴裡更是連說了幾個好字出來,顯見已是怒極。

  大廳之中並非只有他們兩個人,十餘位軍中大將按座次坐在兩旁,都是面陳似水,絲毫沒有上前勸阻的意思,如今的平涼城已經成了一座大兵營,人馬匯聚,八萬禁軍加上運糧的民夫,怕不有二十萬人擠在這裡,但身為監軍的太子殿下一直未到,身為主帥的折木河不管眾人要求立即開拔的建議,是鐵了心要等太子架到再說,這些人心裡早就不滿,時間短些還算了,如今已經等了大半個月的時光,慶陽那邊的消息是來了一波又是一波,情形已經危險到了極點,主帥竟然視如未見,由是,今日大堂之上,從河中來的河中軍統領段其豹終是跳了出來,他說話雖然難聽,還有些犯忌諱的地方,但句句都說在這些人的心裡,自是無人在這個時候出來勸解,甚至有的心裡還大聲叫好,巴不得兒將事情鬧大了,換了這個京師來的鳥將軍。

  還是平涼指揮使陳祖老成持重一些,怕這樣鬧下去不僅折木河下不來台,就是太子到了,平涼也亂成一鍋粥了,於是微微咳嗽了一聲,「段將軍,這裡是平涼指揮使府,臨時的大將軍行轅所在,這裡不是你河中的大宅,把你在河中的作派給我收起來,趕緊給我滾出去好好想想,太子也是你說得的?你的這些話我都記住了,過些時候自有本張參駁你,現在,馬上給我出去。」

  這番話說的雖不客氣,但那段其豹卻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陳祖話裡話外明是訓斥,但說到底方才他確實有些踰越,不過他哥哥段其虎在潼關死的不明不白,和太子一系已成死仇,連帶著對不能維護哥哥的五皇子都厭惡的緊,這時發作出來,是有些口不擇言了,但他還沒有讓仇恨沖昏頭腦,知道陳祖一番維護的意思,再加上六十多歲的陳祖是西軍宿將,說他兩句他也得老實聽著,於是報拳向陳祖行了一禮,看也沒看氣的手腳哆嗦的折木河,轉身頭也不回出了大廳。

  他這一走,大廳上立即站起兩個人來,向折木河遙遙一報拳,轉身隨在段其豹的身後話也沒說一句也跟了出去,竟是絲毫沒將折木河這個兵馬總管放在眼裡,直氣的折木河臉色從紅變白,又從白變紅,愣是半天沒緩過神兒來。

  他不是不想馬上行軍法殺了這幾個跋扈犯上的傢伙,但此事平涼城中形勢複雜,都說人一上百,形形色色,這時的平涼聚集了二十餘萬人,除了民夫都是各地的禁軍來的,哪一個人物都有些來歷,他這個都總管又不能服眾,當真是苦不堪言,就說剛才走出去的幾個人,都是從河中過來的,為首的段其豹更是河中獨臂將軍韓煒的孫女婿,河中援軍就以此人為首,韓煒此人卻是大有來歷的,在軍中的人脈雖然不及折家深厚,但他是已故河中大將軍韓世忠的小兒子,都說米脂的婆姨綏德的漢,韓世忠老家就在綏德,據說此人身材魁偉,勇猛過人,後遷居河中,在當時西軍中素有威名的。

  不說韓世忠如何如何,單說韓煒,此人當年隨任得敬西征,斷後被圍,任得敬降了西夏,此人卻率五千河中子弟在十餘萬圍追堵截的西夏大軍中殺出一條血路回了西秦,回到西秦時五千河中子弟只剩下了十二人,韓煒身中二十七矢,渾身上下大小傷口不下百餘,還斷了一條胳膊,回來的時候已經性命垂危,後來雖然撿了一條命回來,但終也再不能上得戰陣了,此是昭武皇帝伐夏之役不多的亮點之一了,之後昭武皇帝親賜西秦忠勇第一,號勇毅伯,許其世鎮河中,當時河中韓家的聲威甚至蓋過了折種這樣的軍中世家,時人提起河中的獨臂將軍來,都得樹上一個大拇指,叫一聲當真是好漢子的。

  韓煒此時雖然已經七老八十,但此人最是護短,性烈如火,愈老彌堅,今日若是他斬了段其豹,他不敢確定那韓煒是否就敢起兵斬了他折木河的人頭去,所以他雖然心中恨極了段其豹,還是不敢稍有輕舉妄動的了。

  壓下心中的怒火,向在座的將軍們瞅去,心裡騰的一下,火苗又冒了上來,剩下的十幾個將軍都是一臉的似笑非笑,就是有那麼一兩個與他親近的,也將頭轉了過去,數起了廳外的柳樹葉兒來,這可比當面扇他個耳光更讓他難受了,心裡暗叫了一聲,我的太子爺啊,您要再不快些到,這些王八蛋我是沒法管了。

  他出身將門,雖也領了一個左右屯衛大將軍的職銜兒,平日裡也自詡知兵,但他終究並未真個兒上過戰陣的,在京中和太子商量的挺好,先握住兵權,廣結外援,最重要的是要當今皇上看到太子的才能,也壓一壓老五在軍中的聲勢,但想是這麼想的,如今太子在路上走的慢慢悠悠,而自己卻也管不住這些桀驁不馴的王八蛋,殺人立威?笑話,若是殺上幾個人就能鎮住他們,他早就大開殺戒了,若是殺的人不對,還可能激起兵變,到了那時不用皇上斬他的頭,他自己就得自刎以謝天下,這位才具本就是中人之資,而性子又缺乏決斷的大將軍如今卻是和千里之外的李金花當初的心境是一模一樣了,不過李金花身邊有多出了一個趙石,而折木河身邊除了一群等著看他笑話兒的將領們之外,卻連幫他說句話的人都沒有。

  但他畢竟久在官場,行伍之事雖是粗疏的緊,但這城府卻也不淺的,知道此時發脾氣於事無補,立時強壓下了怒火,換上了一副溫和的口吻說道:「諸位將軍,太子已經傳信過來,說是明日必到,有太子親臨軍前,我軍士氣必定大盛,到時。。。。。。。。」

  他這卻是想當然了,這番話不第於示弱餘人,再加上在場的諸人哪個不是戰場裡拚殺過來的,對於什麼太子親臨之類的話本點都不在乎的,更有想的深的,上了戰場,是保護太子的是,還是殺敵來的要緊?至此,折木河藉著折家在軍中的聲勢而營造出的那一點威嚴在這些將軍心裡是蕩然無存。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在座的立即有人陰陽怪氣的說道:「大將軍,慶陽形勢未明,您不想著怎麼解慶陽亂局,儘是想著太子到不到,這就有些不對了吧?難道太子來了,就萬事大吉了?我看未必,我大軍在這裡耽擱了大半個月,所謂救兵如救火,大將軍不會連這點道理也不知道吧?慶陽要是有什麼閃失,這天大的事兒,到時是大將軍擔著?還是太子擔著啊?嗯,我看太子未必會。。。。。。。嘿嘿,到時皇上怪罪下來,您可不要拿我們這些廝殺漢開刀才好。。。。。。。。。諸位說是不是這麼個理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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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殘軍

  「就是,就是。。。。。。。」旁邊立即有人隨聲附和,「誰知道太子來了是不是還要等他的路上的小妾,擋不住等他小妾來了,還要等小妾他爹呢。。。。。。。。」

  「太子的小妾自然是美人兒了,來了平涼我們當然士氣大振,但小妾他爹還是免了吧,我們可沒工夫象伺候總管大人這樣伺候他。。。。。。。。」

  「哈哈,這位兄弟說的有趣,我是山陽李季,你是。。。。。。。」

  「慚愧,慚愧,下官是向縣趙存。。。。。。。。。」

  這些將軍們都是各地禁軍將領,職銜又都不高,各地防禦使,宣撫使,守備使等手握兵權的重將自然不會放棄駐守之地來到這裡,打法來的大多都是些心腹部下,這些人常年帶兵,都是沒事都能搞出事來的老兵油子,要是一個個都斯斯文文的才叫怪了呢,如今折木河一個示弱,就已經被他們察覺了出來,說話頓時開始肆無忌憚了起來,想的卻都是,哼,你折逐流奈何不得段其豹,自然也奈何不得老子,不然手下的弟兄們也不答應,你不擔心慶陽,太子看樣子也不擔心慶陽,我們一群吃糧的管那許多?也不看折木河的臉色,插科打諢,大廳之中頓時烏煙瘴氣了起來。

  坐在陳祖旁邊的是個三十多歲的漢子,上身挺的筆直,一雙鷹眼微眯,從始至終沒說一句話,他叫張進名,是平涼府觀軍容使,負監軍之責,這個時候已經在心裡暗自琢磨著怎樣措辭將這裡的一番鬧劇具折上奏了,讓他吃驚的是折木河的無能,和他兄長折木清比起來,兩個人簡直不是一個爹生出來的,真是讓人感嘆龍生九子,子子不同啊,還有就是太子殿下的怠慢了,從京師到平涼,快馬只要五天就能趕到的,如今大半個月都過去了,也不知那位太子殿下在路上幹些什麼?一個大將軍,一個太子,這本章該怎麼寫才合適?別一不小心捲進這灘混水裡面去,是個長眼睛的就能看出段其豹不過是借題發揮,他哥哥段其虎當年死在潼關外面,潼關兵馬指揮副使王慶澤坐視不救,終於讓兩員上將冤死在了潼關之下,連個屍首都沒找回來,這裡面便牽涉了太子與五皇子之間的紛爭,他遠離長安之地,也很是聽聞了些這些消息,如今太子監軍軍前,誰知道里面是個什麼意思來的,他自是不願意作那無謂的出頭之鳥,想到這些,張進名頓時一陣頭疼。

  到底這次京西兵馬總管折木河第一次聚將議事鬧得是不歡而散,之後又有河中來的兵卒與京師的屯衛軍大打出手,折木河正愁找不到段其虎的把柄,這時正好兒,打了段其虎十板子,但如此一來,偏袒以及挾私報復之意過於明顯了些,再沒哪個地方將領聽他的號令,就是晚上時候想要聚集眾將商議怎樣迎接太子之事時,也有託故未到的,折木河焦頭爛額之餘,也是毫無辦法的了。

  。。。。。。。。。。。。。。。。。。

  「報,營外有人自稱慶陽顯鋒軍第三營統領御武副尉杜山虎要見校尉大人。」

  這時正是傍晚時分,護糧軍營地中,十餘堆篝火將整個山丘照的火光通明,護糧軍人等圍在火堆旁邊,喝著半濁不濁的米酒,大塊兒的往嘴裡塞著肉食,一些人邊喝酒邊是喜笑顏開,而另一些人卻是圍著幾個高高堆砌在墳頭兒放聲號哭,這些自不待言,歡喜的自然是高興自己一方得脫大難,保得性命下來,而哭的傷心的,則是墳裡面或是葬著他們的親朋,或是葬著他們的好友,前兩日還在一起說說笑笑,今日便已天人永隔,埋骨異鄉,藉著放聲哭嚎之際,宣洩著自己心中的恐懼和悲傷。

  一百餘個身上軍服破爛,看不出本來顏色,神情恍惚麻木,甚至走路都有些打晃兒的漢子在一些護糧軍士卒帶領之下通過營地,這些漢子雖然滿臉具是憔悴之色,身子更是瘦弱的好像一陣風兒過來都要將他們吹倒一般,但人人手中握著橫刀的刀柄,片刻也不松開,眼睛掃過護糧軍的營地,都是微現鄙夷之色,自然流露出一股久經沙場的傲然之色。

  只有在看見圍著中軍大帳所在,整齊扎建的帳篷,以及周圍次序井然的正規禁軍官兵,神色間才微微收斂,待到看見那數十個半裸著上身,露出裡面新傷舊創的彪形大漢,這些人心中都是一凜,這些大漢身上所流露出來的血腥氣並不差他們分毫去了,而且一個個看上龍精虎猛,雖是昨晚才經歷了一場大戰,人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有些傷,但一天休息下來,又是大勝之餘,這精神士氣可不是這些剛從慶陽敗下來的兵士可以比擬的了的。

  「御武副尉杜山虎見過校尉大人。」大帳之中,一個漢子單膝跪地,行了個標準的軍禮。

  「快快請起。」李金花緊走了兩步過去,想要親手將之攙扶起來,但隨即想到這裡雖是軍中,但畢竟男女有別,最終只是虛扶了一下,讓那個大漢起來。

  這時兩個人才有功夫相互仔細打量,大漢明顯的一愣神兒,方才進賬之時光亮有些刺眼,並沒怎麼看清對方的形容,只是看見有人坐在一張椅子上,能這般安然坐在大帳之中自然就是這裡的主帥了,但此時再仔細觀瞧,站在對面的竟然是個女人,看那身軍服,不是果毅校尉是什麼?

  大漢身體雄壯,長相威猛,一雙環眼雖是滿佈血絲,但顧盼間依然精光閃閃,讓人不敢逼視。

  不過看起來他也不少吃苦頭的,一張黝黑的大臉上滿是煙塵,臉色更是蠟黃蠟黃的,幾道汗跡像一道道溝壑從臉上劃過,說不出的狼狽,身上的軍服更是破破爛爛,散發出一股難聞的氣味兒,頭髮也披散著,盔甲早就不知丟到哪裡去了,身上受了些傷,不時有鮮血從傷口處溢出,有的地方更已經化膿,人雖是還沒垮,但看這樣子,用不了多久,如不及時修養一下,這條命也就沒了的。

  御武副尉,正八品實授武官,雖然李金花是果毅校尉,正七品,要比他高上整整一品,但卻是加銜兒罷了,實權比起這個邊鎮武官來還要小上許多的,要在平時,見了這個品級比她低還是要先行作禮的,但如今看這個御武副尉的樣子,誰還顧忌那些虛禮兒?想到的都是慶陽的形勢竟然已經惡化到這樣的地步了嗎?

  (沉重哀悼汶川地震中死難者,各位書友都沒事兒吧?在這裡祝各位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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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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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內亂

  「把酒肉送上來,安排好下面新來的。。。。。。。。。」

  「不行,熬些濃粥和肉湯,不能讓他們吃的過多,他們身上都帶傷,趕緊醫治,給他們準備帳篷好好休息。。。。。。。」趙石突然說道,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餓了不少時日了,這時喝酒吃肉無疑是個蠢主意,這位主將大小姐還缺很多的行軍經驗。

  「好,就按趙石說的去辦。。。。。。。」李金花立即改口,看得旁邊的李樹直皺眉頭,大小姐這就不對了,對面還站著一個杜山虎,這哪裡像是一軍主將,到像是個傳令兵,成何體統不是?

  那大漢也不客氣,見濃粥端上來之後,兩眼放光兒,也不管上面還冒著騰騰的熱氣兒,呼呼幾下,就喝了一碗下去,雖然被燙的瓷牙咧嘴,但接下來還是立即抓起旁邊擺的肉糜,頃刻之間吃了個精光,又咕嘟咕嘟將旁邊的一大碗酒喝乾了,看得旁邊的人都是瞪大了眼睛。

  杜山虎這時才意猶未盡的抹了抹嘴巴,「他奶奶的,老子已經好幾個月沒吃過這麼香的東西了。。。。。。。」

  藉著肉湯上來這會兒功夫,李金花迫不及待的問起慶陽情形,此時帳中已經聚集了護糧軍所有將領,就連受傷頗重的虞侯陳前也著人將他抬了過來,大將靜氣凝神,氣氛凝重之極。

  杜山虎雖是長相粗豪,但說起來話來還算有條有理,但第一句話出口就讓眾人抽了一口涼氣,「慶陽完了。。。。。。。。。。」

  之後一邊喝著肉湯,一邊從頭開始敘說,「從去年冬天開始,我們慶陽守軍的糧草就已經開始接濟不上了。。。。。。。。」

  「怎麼可能,慶陽的糧草足夠十餘萬大軍半年之用,這是誰都知道的,糧草怎麼會說沒就沒?」立即有人問道。

  「他娘的,我怎麼知道,這事兒得問指揮使陳衡去,不過現在想問也問不到了,那個狗娘養的已經死了。。。。。。。。。」

  「啊?」帳篷裡立即傳來一陣驚呼之聲,一鎮持節大將竟然死了?

  還沒等眾人緩過神兒來,杜山虎又接著道:「我們慶陽鎮軍自大雪過後,就沒吃過一天的飽飯,開始時是一天兩頓,後來改成一天一頓,送到營中的棉衣也不齊整,好多兵士都起了凍瘡,番修的邊寨士卒更是可憐,整整在外面凍了十幾天才擠進臨時搭建的營房。。。。。。。。吃的就更別說了,要不是各軍的將軍們一狠心,將戰馬殺了一批,這些好漢子就都得餓死。

  開始的時候還零星有些糧隊運糧過來,後來就整個兒沒了的,說什麼是道路不通,糧草無法運抵,陳衡那個王八蛋一直呆的慶陽城裡,一冬天就沒見蹤影兒過,指揮副使是個窩囊廢,找他也不濟事兒,一個冬天可把老子們折騰苦了。。。。。。。。。。

  雪好不容易化的差不多了,我們該吃的都吃了個精光,想著這回糧草該來了吧,我們張將軍派人去慶陽催了幾次,愣是沒見著陳衡那個混蛋,知府衙門到是給了個話兒,讓我們耐心等著,糧草馬上就到。。。。。。。。

  我們等就等吧,他娘的等到的卻是慶陽飢民鬧事,將知府衙門圍了起來,這下大家就犯嘀咕了,不是慶陽城裡的人也吃不飽飯吧?那我們的糧草就更沒影兒了,接著又傳過來一個消息,飢民打開了慶陽糧倉,裡面竟然是空的,大家立即就炸了,將近十萬人在這裡,餘糧省吃儉用也只夠幾天的了,慶陽糧倉竟然沒糧,叫大家怎麼活?

  嘿,到了這個時候,那個什麼狗屁指揮使到是派人來了,叫他的狗腿子陳勝去給他平民亂,張將軍他們幾個一合計,底下的軍卒都餓的綠了眼睛,快彈壓不住了,這些都是刀頭上瀝過血的漢子,發起瘋來誰也管不住的,尤其是那些邊寨過來的,餓的就差吃人肉了,要不是張將軍他們幾個在軍中宿有威望,大軍沒準兒就散了的,幾個將軍一商量,都一咬牙,立即將就要開拔的陳勝給拘押了起來。

  派我們幾個帶兵進慶陽,我們幾個到的時候,慶陽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我們殺西夏狗自然毫不猶豫,但眼前都是些什麼人?都是老實巴交的百姓,我們怎麼下的去手?

  之後我們才知道錯了,那些百姓已經瘋了的,知府李善皴被他們剝了皮掛在樹上,轉運使曹逡逃的不知蹤影,劉大膽兒隨我多年,是個頭掉了都不眨一下的漢子,竟被人活生生咬死,哭著喊著讓我救他。。。。。。。。」說到這裡,這個好像鐵打一樣的漢子聲音沙啞了下來,微微舔了舔乾裂的嘴唇。

  不管旁邊眾人難看到了極點的臉色,接著自顧自說道:「當日的情形你們是沒見,所有人都殺瘋了,有的把橫刀都砍缺了口,我們先進的城,竟是殺了一天,死了多少人不知道,沒一萬估計也得有八千吧,等後面的大軍入城,才算控制住了局面。。。。。。。。

  嘿嘿,我們在指揮使府的密室裡找到了指揮使大人,那廝還想讓我們聽他的號令,先就挨了兄弟們的老拳,要不是張將軍說要活的,我們就能生撕了他。。。。。。。。

  後來張將軍他們和那個狗娘養的不知怎麼說的,他們出來的時候已經割了陳衡的人頭,嘿,總是要個腦袋來壓一壓軍心的,我們自然沒什麼話說。。。。。。。。

  但後來幾位將軍又鬧了起來,張將軍也不知說了些什麼,其他幾個將軍竟然將張將軍綁了起來,我們顯鋒軍人數少,也被其他幾個將軍帶人圍了,要老子們放下兵器聽他們處置,這我們哪兒干,他們也不敢逼迫過甚,於是就僵持了下來,但我們無糧,他們從那些黑心大戶人家弄出來的糧草都自己分了,沒我們顯鋒軍的,老子們都起心跟他們拼了的,不過後來西夏人來了,他們估計是怕我們鬧起來,就給了我們些糧草。。。。。。。。。

  後來我們幾個張將軍的心腹一合計,張將軍待我們不薄,是我們這些人的主心骨兒,決定以後行止的事情還得找他,於是我們連夜將張將軍救了出來,張將軍一回來,也沒和我們說什麼就決定開拔出城,大家以張將軍馬首是瞻,他的命令我們自然聽的。。。。。。。。。

  戮鋒軍的李將軍和我們張將軍還有些交情,給了我們些糧草,我們從他駐守的東門出了慶陽城,那時的慶陽城已經和地獄相仿,詳細情形我就不說了,說了怕你們做噩夢。。。。。。。。

  我們出城之後還是和西夏人碰了一下,城裡自然沒有一兵一卒出來支援我們,我們八千弟兄到也不怕,要是糧草充足,軍械完備,這些西夏人還真不夠我們殺的,但弟兄們餓了一冬天,哪有什麼力氣,和西夏人惡戰了一場,死了兩千多弟兄,但也沒讓西夏人討了好去,總算是將他們殺退了下去。。。。。。。。

  我們之後向東南,準備回平涼的,但西夏人算是跟我們耗上了,我們一里一小戰,十里一大戰,有的弟兄走著走著就倒在地上,再看的時候已經沒氣兒了,慘啊,從慶陽開始的一路上,每步幾乎都有我們顯鋒軍弟兄倒下的屍體,但最後我們還是被西夏狗給沖散了,我帶著幾百個弟兄算是走的快的,一路都沒敢停留,受傷走不動的我們就給他來上一刀,以免作了西夏狗的俘虜。。。。。。。。你們也看到了的,剩下的就是這麼點兒人手,我算是命大的,可憐顯鋒軍那麼多的弟兄。。。。。。。。。。

  不說這些,只要我們顯鋒軍還有一個人在,這個仇早晚要討回來,張將軍不知現在怎麼樣了,但先前我聽張將軍說了的,嘿嘿,陳衡那個王八蛋串通慶陽知府,還有那個狗娘養的轉運使將我們的軍糧都倒騰光了,就連慶陽積存的軍械也讓他們弄出去一小半兒,至於是賣給誰了?得到的錢財去了哪裡?他們為什麼有這麼大的膽子?張將軍沒說,我們自然也猜不到。。。。。。。。。。事情就是這樣的。。。。。。。。。

  對了,前些時我們碰到一些西夏狗,都被兄弟們砍了腦袋,本來還以為退路給西夏狗封了呢,後來殺了幾個才覺得不對,這些傢伙估計連膽子都嚇破了的,見到我們不是轉頭就跑,就是跪地投降,難道是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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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紛亂

  (地震是天災,讓人無可奈何,不過看到造成的危害,還是心裡難受,還有些暗自慶幸自己沒出現在那裡,之後又覺得有些羞愧,於是捐了一百塊錢出去,但心裡總有些不舒坦,唐山大地震時阿草正小,但據我父母說那時抱著我一晚上都不敢睡踏實的,屋子裡也總是放著一個臉盆兒,裡面弄上一個瓶子,地一搖,大家就趕緊往屋子外面跑,想起來還真夠滲人的,我們那裡還有不少的唐山地震的倖存者,我的同學裡就有一個,哥哥和父親都死在唐山大地震當中,後來搬到我們那裡去的。。。。。。。。唉不知說什麼好,就祝願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吧。。。。。。)

  大帳之中寂靜至極,大家作的最壞的打算便是慶陽已經被夏人攻破,那麼大家也就可以收拾收拾趕緊走路了的,但如今經杜山虎這麼一說,慶陽雖是沒有落在夏人手裡,但情形也不見能好到哪裡去,切內中曲折竟是這般的離奇,杜山虎說的話雖然不多,但慶陽民亂,還有顯鋒軍這一路走來的殘酷景象卻好像活生生浮現在眾人的眼前,還有就是慶陽指揮使陳衡等人的膽子怎就這般大法?竟敢私自買賣軍糧器械,他們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想到這些,大帳之中竟是鴉雀無聲,甚至能聽到大家呯呯的心跳聲,所有聽了杜山虎話的人都是一個念頭,慶陽完了。

  好半天下來,李金花才啞著嗓子回答杜山虎的疑問道:「我們到這裡碰到了西夏人的騎兵,一戰下來傷亡過半,卻也將他們擊潰了,如若慶陽真如將軍所言,我們會立即焚燬糧草,馬上撤軍,將軍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們就走。。。。。。。。。。」

  這個時候不是炫耀戰功的時候,所以李金花只是稍微一帶就將那一戰的戰果帶了過去,杜山虎也未怎在意,以他想來,護糧軍擊潰的也不過是一支騎兵小隊罷了,聽了李金花的話,卻是一晃腦袋,梗著脖子說道:「校尉大人,後面還有我們顯鋒軍不少打散了的弟兄,下官也不阻攔大人退兵,我向大人藉著人手和糧草,怎麼也得將他們接回來。。。。。。。。」

  「這。。。。。。。。」李金花雖然被他義氣所感,但心中卻是為難,護糧軍死了多少人,又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擊潰了當面之敵,還立下了好大的功勞,誰還願意跟此人回轉去幹這送死一樣的買賣?

  「校尉大人,念在大家都是軍中同袍的份上,就救一救我們顯鋒軍的弟兄們吧,杜山虎在這裡求您了。。。。。。。我們顯鋒軍上下必同感大人恩德。。。。。。。。」那杜山虎眼睛瞪的老大,撲通一聲已經跪在了地上。

  「這怎麼使得,將軍快快請起。。。。。。。。。要不這樣,你先休息一晚,讓我們商議一下可好?」

  「大。。。。。。。。人。。。。。。。就算不去,也望大人別把糧草燒了,末將願意帶著屬下弟兄在這裡看著糧草,絕不叫夏人把糧草得了去就是。。。。。。。。。還望大人成全。」

  待得派人將杜山虎安排下去休息,李金花掃了一圈帳內眾人,「話大家都聽了的,現在說說看,我們護糧軍應該何去何從才好?」

  「我看還是馬上撤軍的好,西夏人就在前面,慶陽又那麼亂,他們顯鋒軍的命金貴,我們護糧軍弟兄的命難道就賤了?明擺著是送死的差事嘛。」

  「糧草不能留給他們,要是糧草被西夏人得了去那還了得,再說我們是護糧軍,糧草在這裡我們能擅自退卻?就算是退了下去,上面追究下來只能讚他們顯鋒軍對朝廷忠心耿耿,力戰不怠,落在我們頭上的只能是臨陣退縮,置友軍於糧草於不顧,我們護糧軍犯不上做這有好心沒好報的事兒。」

  「我們護糧軍損失已經很重了,哪裡有多餘的人手兒派給他們。。。。。。。。」

  「我看呀,那杜山虎說的未必都是真的,這樣的敗兵總要給自己找些理由來脫罪的,我想我們是不是再等等?」

  「等?西夏人都來到離慶陽這麼遠的地方了,還等?再遇上一支鐵鷂子,你老兄的腦袋還要不要了?」

  「也不能這麼說,要是那杜山虎說的是真的,西賊和顯鋒軍顯然經了連場惡戰,還能剩下多少人馬?你以為鐵鷂子是哪裡都能碰見的啊,我們就守在這裡,說不得還能砍些腦袋攢上些功勛呢,老子算了算,這次下來,估計怎麼也得弄個陪戎校尉噹噹了。。。。。。。。。」

  「你他娘的想當官想瘋了吧?到時命都沒了,看你還當什麼官兒,不是想到陰曹地府作個鬼卒吧?」

  「大家別吵了,大主意還得校尉大人來拿,你們說了不算,聽校尉大人怎麼說,我們就怎麼辦就是了。」

  大帳裡的眾人各抒己見,爭吵不休,鬧騰的李金花腦袋都好像大了一圈,眼睛轉來轉去,心思百轉,還是沒有什麼主意,但覺得大家還是比較傾向於退兵,剛要開口說話,又見旁邊的趙石盯著他看,臉上一紅,心裡亂了一下,接著又想到這個少年行事果決,主意又多,勝自己百倍,何不問問他心中所想。。。。。。。。。

  「叫他們都出去,我有話說。」這時趙石卻湊到她的耳邊說了一句。。。。。。。。

  李金花一愣神兒,他有什麼話要單獨跟自己說?接著想起昨晚在大帳之中的旖ni情形,心中一陣酥麻,身子不安的動了動,猶豫了半天,這才正了正臉色,「你們都出去,本校尉要好好想想,李樹守住門口,沒事別進來打擾。。。。。。。。」雖然心中慌亂,但安排到還細緻。。。。。。

  眾人也覺這麼亂吵下去不是辦法,到最後還是得校尉大人拿主意的,於是亂鬨哄應諾了一聲,魚貫走了出去。

  李樹走在最後,回頭時看見趙石還面無表情的站在李金花的身後,嘴巴動了動就要說話,李金花卻將他的話全都堵了回去,「三叔,你先出去,我有事和趙。。。。。。隊正商量一下,不要讓人進來就是了。」

  李樹心裡雖然納悶,但也沒有多想,昨晚他雖然知道李金花在趙石面前出了個大醜來著,但怎麼也想不到眼前這個少年有那麼大的膽子,敢在軍中非禮主將,這樣匪夷所思,駭人聽聞的事情估計他連做夢也是夢不到的,於是應了一聲,就走了出去,守在門邊。

  「你。。。。。。。。你要說什麼?」李金花沒來由的一陣緊張,在這個冷漠的少年面前,她覺得自己從來沒這麼軟弱過。

  一隻手搭在了她肩頭之上,來回撫動了幾下,雖然隔著鎧甲,李金花還是覺得一股熱力自那掌心一直傳到她的心底深處,一種異樣的感覺油然而生,身子一僵,臉頰之上,一團紅暈瀰散開來,一直蔓延到耳根之處,心裡卻道,難道是上輩子結下的冤孽?要不怎的一見他便沒了主意,這個冤家也是大膽,在軍中就敢對自己如此放肆,若是放在平日,那還了得。。。。。。。。

  趙石卻沒像她那樣的胡思亂想,這只是無意識的動作罷了,經歷了兩場廝殺之後,那種從陌生到熟悉的感覺,就像是一個回到故鄉的遊子,緊張刺激之餘,渾身上下都覺得舒爽之極,那數年他一直渴望的平靜如水的生活現在想來卻是感到沒來由的厭煩,一刻不停的與自己作著鬥爭,努力的想從以前那種朝不保夕的生活中擺脫出來,卻又融入不了另一種生活方式,如果將人生比作一個又一個戰場的話,這無疑是一場讓人沮喪的戰爭。

  他是一台被訓練出來的殺戮機器,以生命為骨架,以戰爭作動力,以鮮血來潤滑,以殺戮為目的,二十多年的歲月,足以讓這一切成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深入骨髓,滲透靈魂。

  其實嚴格來說,他喜歡這一切,卻又忍不住抗拒這一切,因為那都是別人強加給他的。

  當他再世為人的時候,上天賜給了他一個新的身體,卻沒有給他換上一個新的靈魂,一切彷彿是從新開始,其實卻是好像小說般是上一部的延續,既然如此,那就讓他來殺個夠,這個世界並不缺少敵人,西夏人,女真人,蒙古人,甚至是漢人,也許殺的厭了,就能歇一歇了吧?

  在這一刻趙石心中沒有答案,迷茫之餘,身體裡卻好像有一團火焰在燃燒,身邊女子若有若無的幽香讓他蠢蠢欲動,但觸手之處,鎧甲傳來的冰冷感覺讓他意興闌珊,也讓他漸漸冷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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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驚議

  「那杜山虎說的都是真的。。。。。。。。。」

  「你怎麼知道?」對方的手收了回去,到像是一個長者安慰了一下晚輩,讓李金花心裡一陣氣惱,順便白了趙石一眼。

  趙石嘴唇抽動了一下,不好跟她說這是心理學的觀察得出的結論,想來那杜山虎也不會是玩弄心理的高手,更不會為了一次謊話而特意訓練上三年五年的,想了想才回答道:「對方眼神坦蕩,說的又沒有什麼條理,極為散亂,想來應該是真的了?」

  「哦?眼神坦蕩到可以說的過去,說的亂一些還就成真的了?」什麼事情到了少年這裡都好像很是容易解決,這下被她抓住把柄,立時心中一陣竊喜,於是便即追問道。

  趙石習慣性的抿了抿嘴唇,女人的夾雜不清讓他有些厭煩,但還是耐住性子解釋道:「說謊之人要麼說的前言不搭後語,禁不住推敲,要麼就是條理清晰,讓你反覆追問也找不出破綻來,杜山虎說的很是散亂,顯然事先並未想好,但聽來又很是合理,其中的關節之處也能符合他。。。。。。。。御武副尉的身份,所以盡可相信他說的話是真的。」

  李金花一陣洩氣,少年的言談永遠好像他的人一樣冷靜中帶著殘酷的冷漠,讓人興不起反駁的念頭,也沒有反駁的機會,於是賭氣道:「那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趙石心裡已經想好,自然也不猶豫,冷冷說道:「要是平常人該是再等些時候,待得證實了杜山虎的話再定行止。。。。。。。。要是換上一個心狠的,現在什麼就都不要了,馬上焚燬糧草,退兵,說不定還要找個由頭斬了杜山虎,以免回去落人口實,說咱們見死不救。。。。。。。。」

  「啊?」看著少年的臉,李金花再沒功夫想自己的小心思,心中卻已經滿是寒意,杜山虎等人百戰餘生,尤其是杜山虎,眾人雖然都不想跟他去送死,更不想將糧草留給他,但此人的言行氣度卻讓人欽佩,試想此人帶領手下剛剛脫離危境,還能不忘舊日同袍,說什麼也要回轉救人,這等的義氣就不是什麼人都比得了的,但少年說出一個殺字,臉上即沒有露出半點惋惜慚愧,也沒有顯得特別的兇狠,甚至臉色變也沒變一下,以往總是能從兵書戰策上看到慈不掌兵的話,那時想來,違抗軍令,怠慢軍務,旗揚不前,旗按不伏,鳴鼓不進,鳴金不退者當斬,斬起來自然毫不可惜,但殺杜山虎這樣的人,還是為了這樣的理由,自忖無論如何是下不去手的了。

  看著面無表情的少年,李金花心裡到是多了幾分不舒服,勉強笑了笑道:「聽來還有別的路可走了?說了聽聽。。。。。。。。。。。」

  「我們到慶陽去。。。。。。。。。。」

  此語一出,就驚的李金花霍的一聲站了起來。

  趙石無視他的反應,自顧自說道:「剛才有人說的話一點都沒錯,顯鋒軍和西夏人大戰連場,還只是將八千顯鋒軍擊潰罷了,並不能全殲,顯見西夏軍並不算多,而且死傷必重,現在看似我們身處險境,其實西夏人是否敢過來還得看西夏軍主帥的膽子夠不夠大了,不過我想他也不敢來的,那些鐵鷂子的敗兵他應該已經見到了吧?誰會相信區區護糧軍能擊敗一千鐵鷂子?若我們後無援軍,我們會死戰不退?

  敗兵為了脫罪,定會誇大我們的實力,夏人聽到這個消息,他們還會過來嗎?也許西夏人現在已經退回去了也說不定呢,這就是我們的機會了。。。。。。。。

  我們不妨答應杜山虎,顯鋒軍上下死裡逃生,自然對我們心存感激,趁機奪其軍權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我們有糧草,有軍械,救上些顯鋒軍士卒,再遍佈旌旗以惑敵人耳目,聽說西夏人主攻的應該是延安方向,出現的慶陽的夏軍不外乎兩個目的,一個便是阻敵援軍,給延安方向爭取時間,第二個恐怕就是察探敵情了,慶陽的變亂怕是他們也沒料到的,這些夏軍只不過是適逢其會罷了,兵力絕不會多,我們有八成的把握能將他們驚走,慶陽缺糧,我們後面的運糧隊應該還有那麼一兩支吧?先解慶陽燃眉之急,只要援軍盡快趕到,慶陽就能安如泰山。。。。。。。。其實這卻要看大人的膽氣了。。。。。。。。,要是我們足夠強勢,慶陽兵權頃刻易手也不是不可能,到了那時,進可攻,退可守,支撐個十天半月,等援軍趕到,就沒我們什麼事情了。。。。。。。。。。

  現在唯一可憂慮是慶陽守軍想幹什麼,幾個領頭的將軍存的是什麼心思,顯鋒軍為什麼要立即出城,而不是和他們一起守衛慶陽,挾兵自重?沒有糧草他們憑什麼?不過照我的猜測,有人一定起了別的念頭,要不然就是慶陽的糧草並不如杜山虎說的那般窘迫,或是殺了陳衡,他們怕了,嗯,投靠西夏人到是一個出路,要是這樣的話,他們手下之人也未必同意,可能還在猶豫當中,我們的機會便在其中了。。。。。。。。。」

  這絕對是一場豪賭,就算以趙石想來,機會也是稍縱即逝,只要他的猜測出了一點兒差錯,別說解慶陽之圍,就是護糧軍所有人的性命也都得搭進去,說到後來,雖然心裡還是有些把握在的,但也覺其中難以預料之處頗多,成功的機會很是渺茫,說到最後,便也不是那麼理直氣壯了。

  連他都是如此,李金花聽了他這簡直稱得上是異想天開的建議,就更別提了,要是事情按照這般發展下去,護糧軍有九成九是馬上要撤軍的了,但世間就是這樣,往往一點變故就能使事情的朝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方向發展下去。

  先放下這邊暫且不提,第二天清晨,平涼十里之外,一行人馬緩緩走來,太子李玄持便身處其中的一輛車輦之中,四週一色的全是金甲將士護持,這些金甲將士身後血紅色的披風迎風揚起,初晨的陽光照在金甲上面,反射出一片金色光芒,晃人眼目,顯得說不出的威風煞氣。

  太子出京,本應有全套的儀仗,不過今次李玄持乃是監軍使,並不是出巡,所以只帶了三千太子府衛,可以算得上是輕車簡從了。

  李玄持坐在寬敞的車輦之內,細長的手指輕輕拈動手裡的酒杯,眯著眼睛也不知在想著什麼。

  車輦中還有一個中年文士,微微欠身坐在李玄持的對面,此時偷眼向對面的太子殿下望了過去,這位太子並不算年輕了,從十歲時被立為太子,在太子位上已經二十七年,雖然看上去保養的很好,但眼角處微微的細紋以及微胖的身軀,鬆弛的肌理,都顯示了這位太子殿下已經過了壯年之時。

  太子的長相和當今的皇帝陛下不怎相像,估計更像皇后娘娘一些,面龐白晰清秀,身材頎長,透著一股自小養成的書卷之氣,只有那雙時刻透出威嚴的精亮眸子還像正德皇帝一些。。。。。。

  這個文士打扮的人叫魯慶餘字盛年,別號錄微先生,建錄微草堂,是京師八友之中的一個,在京師素有清名的一個人。

  他是四年前出任太子府長史一職的,此人本不願意作這太子府的長史的,在他看來,這樣的通天捷徑並不怎值得稱道,但也卻不過太子屈尊垂請,又不好駁了好友情面,這才入了太子幕中。

  此次出京監軍,明眼之人一看便知其中玄奧,就算是不知內情的,也都覺得太子出京監軍有些非同尋常,他本是力主反對的,太子不在京中坐鎮,卻要監什麼軍,不到式窮之時,哪裡用得著未經戰陣的太子監軍,不過李玄持卻也說的好,唐初之時,太宗世民弟兄四人,哪個不是身經百戰,才有了大唐天下,就是身為女子的平陽公主也持戈上陣,現天下紛亂,我一男兒,雖貴為太子,但也是要知軍機的,不上戰陣,終是要為人垢病,一番話說下來,魯慶余還有什麼話說?

  離京之初,慶陽兵亂的消息就傳了過來,滿朝振動,皇上招太子進宮,也不知說了什麼,回來之後,便即動身,出京雖急,但離了京兆府,速度反而慢了下來,就算是魯慶余不知兵事,也知道救兵如救火的道理的,太子一天不到,聚集在平涼的援軍就一天不能開拔,慶陽若是有什麼閃失?那還得了?但問及太子之時,這位太子殿下卻來了一句,我自有計較便即揭過,走的卻越發的慢了下來,京中來人催促太子急行,也被他用道路泥濘,為之奈何給搪塞了回去,從京師到平涼竟然走了大半個月,魯慶余也是心思靈動之人,察覺出其中異樣,知道太子心中早有定計,自己雖是太子府長史,但時間尚短,還算不得太子心腹之人,既然太子殿下心中早有定計,便也不再說什麼了。

  「盛年,我還是頭一次出京如此之遠,也不知平涼是個什麼樣子,聽說三國時五虎上將馬超馬孟起曾駐節與此,若是能瞻得少許豪傑遺風,當是大快人心之事。」

  冷不丁聽到太子說話,聲音清越,但魯慶余正在想著心事,這時不由打了激靈,待得聽了他的話,卻是輕笑了一聲,開口笑道:「殿下說的是野史了,馬超是三國時西涼猛將,要說在這裡呆過也無不可,但畢竟年代久遠,想撫今追昔一番恐怕要讓殿下失望了。

  據考這平涼之地的來由卻是前秦符堅所立,但由於吐蕃,羌族等屢屢入寇,平涼治所歷代都有遷移,後唐貞元年間涇源節度使劉昌築平涼城,扼彈箏峽口,又於平涼西建胡骨堡,名為彰信,聚葬平涼劫盟死難將士,拓地二百餘里,由是,平涼乃安,劉昌也因築七城二堡而名垂青史,不過到了唐末,經安史之亂,党項羌族叛反,城池已經多有毀壞,還是本朝太宗年間重修平涼城,才有了今日的規模,這平涼本就是邊塞之地,多經戰亂,氣候寒苦,當然和河中京兆等繁華之地是比不了的。」

  他將平涼來歷娓娓道來,李玄持也聽的頗為入神,到此方是一笑接道:「盛年果然博聞強記,盛名無虛,到得平涼,咱們再把酒暢談,好好說說這邊塞之地的風物。。。。。。。。」

  聽他這麼一說,魯慶余卻是心中苦笑,此時才到平涼,不立即開拔,還要把酒暢談,殿下心裡到底是打的什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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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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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太子

  太子駕臨,平涼官吏皆出城五里處道左迎候,直到日上中天,快到晌午之時才隱約看見太子車駕,此時天氣尚冷,那些常在軍中的將軍們身體壯健,還不覺得什麼,但卻苦了一班平涼文官,一個個兒凍的臉青唇白,直打哆嗦,心裡早就罵開了的,尤其是瞅向站在前面的大將軍折木河時,任誰都在心裡暗念上兩句馬屁精。

  開始時隊伍還規規整整的,到了這個時候,官員們都一溜邊兒的跑到遮風處跺腳縮脖,竊竊私語,那些將軍們就更放肆了,三五成群,大聲談笑,偶爾斜眼向折木河一群人看去,指指點點,隱約還能聽得見娘老子,他奶奶的等南腔北調的嬉笑怒罵之聲,氣的折木河臉色鐵青,但卻也無可奈何,只是心裡暗自發狠,等太子到了,再收拾這些桀驁難馴的傢伙們。

  直到看見太子車駕,這群人才又都按文武品階站好,不管心裡在想什麼,表面上卻都拿出了恭敬來,折木河也無心再和他們計較,眼巴巴兒瞅著越來越近的車駕,就盼著再快上一些,這些天來,他這位大將軍可是作的夠了,大半個月下來,頭髮都愁白了一半兒,這下太子終於來了,那些恨不能上天把天宮也大鬧上一番的將軍們應該老實了吧?

  車駕來到近前,文武盡皆跪倒在路旁,口呼,「參見太子殿下。。。。。。。」

  車簾兒一挑,太子李玄持身穿淡黃色袍服,也不用人扶,逕自下了車輦,笑著道:「都起來吧。」

  眾人這才站起身來,這裡的官員將領除折木河有限幾個外,大多數都見也沒見過李玄持的,這時仔細望去,眼前這位太子殿下臉帶笑容,向眾人點頭為禮,態度溫和,聲音清朗,初一見便讓人有親近之感,都是暗暗點頭,果然是天家人物,氣度非凡。

  折木河這時站起身,走上前來,欠著身子道,「殿下一路必然辛苦了,臣已經備好酒宴,為殿下洗塵。」

  李玄持卻是一把把住他的胳膊,環視了周圍的官員一圈,笑道:「我只是趕路,還有那麼多人伺候著,辛苦些什麼了?到是大將軍拉了這些人來迎我,天兒又這般冷法兒,讓玄持深感不安啊。。。。。。。這些時日大將軍也勞乏了吧?都怪冰雪初融,路途難行,在路上耽擱的久了,平涼事宜全靠了你們在操持著,這麼說來,到是大將軍和眾位辛苦了才對。。。。。。。」

  眾人聞聽這話,心中都是一暖,李玄持這些時日焦頭爛額,感觸頗深,聽了更是差點流下淚來,聲音哽咽道:「這都是臣等的本份,勞太子掛念在心,我等也就知足了。」

  他在平涼無所作為,平涼上下已經深知的,軍中已經給這位大將軍起了個外號,叫泥偶將軍,此時這番作派下來,更是讓眾人鄙夷到骨子裡。

  別人到還罷了,心裡雖然暗罵,但也不欲將其得罪的過深,任誰都能看得出來,此人是太子心腹之人,當著太子的面,更是不好說什麼出來。

  但為首的幾員大將可不管那麼多,當即就有人冷哼出聲兒,還有人小聲嘀咕了幾句,雖然聲音甚小,誰也沒聽清說的是什麼,但大將軍臉上的尷尬誰都能看得出的。

  等和陳祖還有平涼的幾個為首的官員見了禮,李玄持的目光轉了過來,但卻沒有露出絲毫異樣,他也知道,自己此行確實有些拖沓了,這些將軍心裡難免有些怨望在的,只要安撫的好,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舅舅,這幾位將軍如此威武雄壯,一看便是勇武之士,可否為我引見一下?」這聲舅舅到也叫的不錯,折種兩家世代都有姻親關係,從皇后娘娘那裡算來,這個舅舅雖然遠了一些,但也算得上是貨真價實,如此一來,剛剛一幕是以太子身份接見臣下,如今一聲舅舅卻是將自己的身段整個的放了下來,再加上一直掛在臉上讓人如沐春風的溫和笑容,卻是讓幾個本是心存不滿的將軍好感大增。

  「末將宣武軍遊騎將軍李季見過天子殿下。。。。。。。」

  「末將振威軍歸德郎將趙存給殿下見禮了。。。。。。。」

  「末將折威軍寧遠將軍李孝。。。。。。。。。。」

  「末將河中鎮撫大將軍韓季常麾下添居游擊將軍。。。。。。。。。。」

  。。。。。。。。。。。。。

  十幾個將軍最低的也是從六品上的軍階,但最高的也不高,也就是從四品上宣威將軍,聽了這些將軍的介紹,李玄持表面上溫勉有加,但心裡卻微微不悅,怎麼說也是他親自監軍軍前,這些各地的持節鎮守將軍們竟然只派了這些人聽命,就算自己不能來,派個副手過來就不能嗎?

  不管他怎麼想,轉眼間介紹到了最後,一個魁梧的大漢在左右親兵的扶持之下,臉色有些青白的向他拱了拱手,有氣無力的說道:「末將河中段其豹,見過監軍大人。」

  李玄持又是一陣憋氣,這個大漢看上去威武雄壯,卻是個病夫來的,剛要開口說上兩句,旁邊的折木河卻皮笑肉不笑的開了口,「這位是河中韓大人麾下的愛將,更是東床快婿,韓季常就是這般教你的?見了太子殿下,連個軍階也不報,難道軍棍還吃的不夠?」

  平涼指揮使陳祖是在場武官中品階最高之人,這時一看不是事兒,以他的沉穩寬厚,也是在心裡暗罵了一句草包,折家怎麼出了這麼一位人物兒,沒有領軍才能不說,氣度也偏激狹小,人品如此不堪,怎麼能壓得下這些如狼似虎的將軍們?正要上前緩和一下,將領之中來自河中的先是不干了,立即便有人冷冷說道:「總管大人,我家韓將軍比大人還要高上一級的,更是世襲勇毅伯,名諱也是大人能喊得的?

  我等來這裡本是受大人轄制,原不應該對上官如此說話,但今日太子殿下也在這裡,且身負監軍之責,末將游擊將軍趙朗願受軍法,斗膽參大將軍折木河跋扈之罪,治軍不力之罪,偏袒下屬,挾私報復之罪。。。。。。。」這趙朗本是棄文從武的舉人,說起話來慢條斯理,卻很是聰明,根本不提折木河為何在平涼一呆就是大本月,根本無心救援慶陽之事,以免太子將這纜過去不好說話,說的周圍眾人都是大點其頭,更無一人站出來為折木河說話。

  「末將昭武校尉張天霸願為人證,自大將軍治軍平涼以來,軍心日亂,每日都有軍卒在平涼城中鬥毆生事,尤其是京師來的屯衛諸軍,強搶民財,毆傷百姓,聲明最差,與其他禁軍士卒也多有不睦,大將軍非但不理,我等前去分辨,還要吃大將軍的軍棍,末將代河中諸將向太子殿下陳情,望殿下明斷。。。。。。。。」

  。。。。。。。。。。。。。。。。

  折木河也算倒霉,國朝二百餘年,大將軍做到他這份上的是一個也沒有,領軍大將被屬下質疑,最終吃了掛落的到也不是沒有,但鬧到當面拉下臉來,群起詰難的,他是蠍子拉屎,獨一份,這也不是沒有原因的,西秦地處四戰之地,立國開始便無一時停止過干戈的,由此,西秦軍中便最重軍功,麾下將士更是桀驁不馴的居多,你沒真本事還就降不住他們,折木河雖說頂著個大將軍的職銜,但實際上從沒領過軍的,到是在朝廷政爭上還有些能力罷了,如今他將官場上那一套拿出來治軍,瞻前顧後,上不能對不及時救援慶陽有一個合理的解釋,下不能公正嚴明,對於冒犯自己之人竟然不能當面處置,還要等過後才找個別的由頭兒進行報復,這在一群帶老了兵的人眼裡就兩個字兒,無能,如今在太子面前的言行若是在官場之上,品行雖被人看低,但總不會當面與他為難,但放在軍中,就像是兩個將軍不對付,大家除了明爭暗鬥一番之外,最重要的還是要看軍功的,遇到上官面前,若是誰暗中給對方使拌子,那必定會遭到同僚的排擠和白眼兒,在軍中的日子也就算到頭兒了的,更何況折木河做的這般明顯了,這才鬧出這麼一出兒讓人目瞪口呆的事兒來。

  本是從容淡定的太子李玄持現在也被卡在了那裡,不上不下的了,這位太子殿下作了十餘年的太子,城府不可謂不深,一瞬間的慌亂過後,立即鎮定了下來,他在到平涼之前就已經想的清楚,將士乾等了大半個月,有些怨氣是難免的,甚至於有些將領還會以怠慢軍務,貽誤戰機彈駁他也在預料之中,但在知道慶陽兵變的消息之後,他卻不得不如此,慶陽兵變啊,這是天大的事情,和他李玄持又有天大的干係的。。。。。。。早以準備好的嶺南稻米讓一場大雪生生截在了路上,這場天殺的大雪,耽擱了多大的事情。

  也怪這兩年越來越是大膽,以往還能留下半數,不敢做的太過,但事情順利,嶺南稻米又豐,戶部一直在他掌管之下,只要一紙條陳,也就遮掩了過去,如今更是將整個慶陽的糧倉都差不多搬了個精光,人力有時而窮,碰上這等的天災,任你有天大的權勢也無力回天,只有在之後將風險降到最低罷了,慶陽兵變就是這樣一個機會,他不會放過,他的心腹幕僚們想了兩天兩夜,終於想出了辦法,既然慶陽已亂,那就讓慶陽亂,越亂越好,哪怕被西夏人奪了去,東北有延邊鎮在,又有十餘萬援軍枕戈待發,就算西夏人真的陷了慶陽,也能在頃刻之間奪回來的,沒有糧草的西夏人還守不守得住慶陽,願不願意留在此處跟彙集而來的秦軍決戰?

  此行不但要結好西軍諸將,最大的關係還在怎樣將慶陽之事的首首尾尾處理的乾乾淨淨,而能幫上他大忙的不僅僅是平涼這數萬援軍,更重要的則是慶陽的亂兵以及城下的西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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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支使

  看著太子李玄持的臉色漸漸陰沉了下來,折木河臉若死灰,他太清楚這位太子殿下的秉性了,表面寬和,待下仁厚,但卻從無為屬下人等承擔過錯的擔當和度量,這等情形,他久在官場,知道自己實是犯了眾怒,尤其是惡了這些河中來的將軍們,既然撕破了臉皮,那麼這件事情就已經不是如今太子殿下能夠決斷得了的了,必然要鬧到皇上面前的,以太子殿下一貫行事的作風,自己的前程也實在是渺茫的緊了。

  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就連為自己辯白一下的力量也好像消失了去,看也不看周圍人等,只是低聲道:「殿下,念老臣這些年忠心輔佐,沒有半點私心雜念的份上,請太子殿下在皇上面前求情,就說老臣有負聖恩,治軍不力。。。。。。。。。臣已年老無用,不堪驅策,願辭官歸里,望聖上成全。。。。。。。」竟是當即便認了過錯。

  。。。。。。。。。。。。。。。。

  太子駕臨平涼之初,眾將齊議左右屯衛大將軍,京西路兵馬總管折木河怠乎軍務事,太子李玄持左右為難,算上太子,在場眾人卻沒有一個能決斷此事的,再加上有三個將領當場狀告上官,按西秦軍規,這兵也是不能帶的了,李玄持沒了主意,只好以八百里加急上奏朝廷,他不通軍事,眾將之中卻也沒有一個能威服眾人者,平涼援軍這時群龍無首,哪裡還能開拔救援慶陽?

  。。。。。。。。。。。。。。。。

  平涼雖然一團亂麻相仿,但慶陽百里處的小小山丘之上卻也迎來了變化。

  「報,二十里外探得兩支糧隊,還有平涼來人,身有京西路兵馬總管令喻,正在賬外等候。。。。。。。。」

  「叫他稍等,立即傳令眾將議事。。。。。。。。。」李金花的眼圈明顯殘留著昨晚一整夜沒睡所帶來的暗青色,神態微有些疲憊的命令道,領軍多日的她越來越有身為一軍主將的派頭和威勢,在說到召集眾將議事的時候頗像那麼一回事情,但身旁的趙石嘴唇抽動一下,心裡想的卻不怎麼搭界,一群旅帥軍曹,還眾將呢,這裡的能算得上將軍的都沒一位,勉強能稱得上軍官的也就兩位,一個就是眼前的校尉大人了,一個恐怕就是昨天的杜山虎了,也不知昨晚這位校尉大人想好沒有。。。。。。。。。不過在聽到二十里外還有兩支運糧隊駐紮的時候,趙石眼光一閃,心裡微微一動。

  不一時,該到的就都到了的,那個從平涼來的傳令兵灰頭土臉的,顯然經了一番跋涉,但眾人沒有注意這些細節,只是定定的看著手拿軍喻的李金花。

  「大帥令我等就地駐紮,等候援軍到來。」李金花瞅著諸人緩緩說道。

  「大帥什麼時候發的命令?」

  「大帥知不知道我等正身處險境?援軍現在到了哪裡?」

  「所有運糧隊都就地駐守嗎?若是西夏大軍衝過來怎麼辦?豈不是白送了他們糧草軍資?」

  只這一句就已經引起在場眾人的疑問,於是大帳之中人們亂糟糟的問話立時響成了一片。

  這些問題哪裡是一個傳令兵能回答得了的,李金花揮了揮手讓人帶這人下去休息,之後才壓了壓手,讓眾人安靜了下來,琢磨了下措辭說道:「大帥身在平涼,不知道我等處境也在所難免,不過我料西夏人還不知我等虛實,最多是派些探騎過來查探,更有可能大軍已經收縮回慶陽附近。。。。。。。。。。」看見眾人都定定望著自己,一股一切盡在把握之感立時油然而生,回頭看了看身旁的趙石,卻是臉上一紅,她畢竟領軍時日尚短,像這樣將手下的論斷佔為己有還很是不自在,但兩人已經說好了的,這些話還是由她這個主將說來更好一些,於是接下來又為眾人解釋了一番,眾人聽罷,都覺甚有道理,幾個機靈又立時贊上幾聲大人英明,其他還些微有些疑慮也便不說話了,大帳之中氣氛立時輕鬆了幾分。

  這時李金花臉色一正,沉聲喝道:「杜山虎聽令。」

  那杜山虎休息了一晚,早上時候又洗洗涮涮了一下,早飯吃了個肚圓兒,精神頭兒已經非昨天可比,聽了李金花一番軍情分析,心裡暗暗點頭,對方雖然是個女人,但這領軍作戰之能卻非是自己可比,怪不得如此年紀還是女兒家來的,就已經作到了果毅校尉之職,這時聽到叫自己的名字,卻是一愣神兒,他不歸護糧軍統屬,按理來說李金花並不能命令於他,但此時他心中歎服,立時整頓衣甲,出列跪倒在地,大聲道:「末將在。」態度恭謹不下於對著自家主將。

  「我命你帶二百人前去接應顯鋒軍殘部,順便探查敵情,你可願意?」

  杜山虎心中立時大喜過望,對這位才見面一人不到的校尉大人簡直感激涕零,他原沒指望護糧軍會派人隨他去前面接應,本打算在這裡休息一日,不管對方願不願意,自己一定是要回去的,此時聽到這句話,不第於對顯鋒軍殘留將士恩同再造,比起那些眼見顯鋒軍在城下與西夏軍激戰,卻無一兵一卒相援的舊日同袍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所謂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護糧軍此舉卻比那雪中送炭還要難得幾分了,眼圈一紅,險些流下淚來,聲音哽咽道:「謝大人厚恩,大人的恩德我顯鋒軍但要有一人在,異日必當有所回報。。。。。。。。末將領命。」

  得意之色在李金花臉上一閃而過,卻是緩聲道:「杜將軍不必如此,顯鋒軍血戰慶陽城下,對朝廷忠心耿耿,我護糧軍不過略盡綿薄之力,這個謝字我如何敢當。。。。。。。。

  還有,此去還得勞杜將軍探查敵情,將軍百戰之人,我本不應再多嘴什麼,但此去凶險,我還要說上兩句的,遇得敵軍大隊人馬,將軍要速速派人回報,不到萬不得已,不得與敵交戰,杜將軍同意與否?」

  「末將遵令。」

  李金花這時回望了趙石一眼,本來趙石是要跟著杜山虎去的,他是特種士兵出身,對於偵查可謂是術業有專攻,但李金花卻死活沒有同意,嘴上說什麼要他在身邊出主意,要不然發生了事情,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其實心裡卻也存著些私心的,誠如所言,此去確實凶險異常,一旦有個什麼閃失可如何得了,一想到若是少年回來的時候變成一具冰冰冷冷的屍體,李金花就感到心裡滲的利害,雖說這個想法很是不吉利,但她就是不由自主的去想,而越想越是害怕,自然是百般的不同意少年去冒險。

  此時卻是靈機一動,送走了杜山虎之後,給趙石派了個差事,去後面將那兩支運糧隊騙來,前後不過二十里,大家合在一處總是要安心些的不是?又沒有什麼危險,到時是進是退底氣也足些。

  看著趙石冷著一張臉,帶著自己一隊還剩下的二十多個人絕塵而去,李金花的臉上不由露出了些微的得意之色,暗讚自己指揮有方,連這麼個厲害的傢伙也支使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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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聚眾

  軍人的職責是什麼?很多人在聽到這句提問都會毫不猶豫的回答一句標準答案,保家衛國,相信就連趙石這樣經歷血與火的洗禮,且對國家沒有什麼歸屬感的人也不會反駁什麼,就算國家沒有真正的給予你什麼,但畢竟你有著黃色的皮膚,黑色的眼睛,黑色的頭髮,說著不同於其他國家的語言,這些都天生注定你屬於這個民族,在需要的時候你也必將為這個民族付出什麼,這就是國別,每一個現代人都能真切感受到的東西。

  但趙石現在身處的時代不同,這裡的人們或者說是百姓從軍不會想到那麼多,也許只是一句封侯但在馬上取,光耀門楣也就足夠了。

  所以,在李金花決定就地駐守,相機行事的時候,這些土生土長的關中漢子們雖然還沒放下對自己性命的擔憂,但卻都同意了,其中有對主帥變得有些盲目的信心,還有在戰場上服從主將命令的本能反應,而更多的則是可能擊退西夏人,平息慶陽兵亂的功勞的引誘,於是,這些在趙石眼裡強壯,堅忍,紀律嚴明的關中漢子在李金花的命令之下,一部分人開始在小丘周圍建立更加牢固的營地,一部分則開始四出打探敵情。

  不到一天的功夫,後面的兩支運糧隊也都趕了上來,他們甚至只知道慶陽生變,還不知道西夏人出現的消息,更不知道慶陽到底發生了些什麼,這裡對於軍情變化瞭解的延遲讓趙石深深體會到了一個將領在面臨變化時臨機處斷的重要性,可以說,那句千軍易得,一將難求的話在這裡說來是一點也不過份的,在現代戰爭中,團隊合作的精神已經深入了所有軍人和平民的骨子裡,個人的因素越來越少的能影響到戰爭的進程,但在這裡,一個人主導一場戰爭好像一點也不稀奇。

  兩支運糧隊加在一起也不過四千餘人,看來李金花的叔父還真是照顧了這個侄女,這兩支糧隊的護軍一共九百人,沒有騎兵,和他們這一對簡直沒法兒比的,領軍的兩個軍官的官職更是和李金花差的不是一級,這樣一來,事情變得簡單多了,三支護糧軍合為一支,以李金花的官職最高,雖然三支隊伍不相統屬,但在兩個軍官知道了戰場情形之後,都毫不猶豫的交出了統軍之權,以李金花馬首是瞻了。

  不斷派出的偵騎傳回來的消息大致上和趙石估計的吻合,零星還能碰得見西夏人的斥候,不過上千人的大隊人馬卻一次也未遭遇,但為慎重起見,護糧軍再未向前一步,只是駐紮在小丘之上,等待杜山虎的消息。

  。。。。。。。。。。。。。

  「石頭。。。。。。。。。你跟叔兒說實話,將軍到底是怎麼想的,是不是還要打仗?」趙狗子啞著嗓子問道,商延祖默不作聲的坐在旁邊,他們這一隊的人團團圍在圈外,年輕人們不管這些,他們在大戰當中活了下來,也算是見到世面的人了,以前談論的都是這次回去之後有多少軍餉可拿,以後的生活該怎樣怎樣,甚至有的已經盤算著回去之後蓋上一座房子,娶上個婆姨,老老實實過日子,但如今不同了,除了商延祖和趙狗子幾個老成的,其他人心裡開始活絡了起來,在他們看來,死人都已經見了這麼多了,還怕什麼,再說這一仗下來,聽那些旅帥們說,人人都能分到一份兒功勞的,鬧不好回到趙家村的時候,就能穿著一身兒隊正的軍服回去,那得上多威風的一件事兒啊,最重要的是那位領軍的女將軍對石頭那可是高看一眼的,那些平時看都不帶正眼看他們一眼的將軍們現在見到石頭可都是要親熱的說上幾句的,每到石頭回到他們中間,他們的旅帥,那個五大三粗,渾身是毛的傢伙雖然在前幾天的混戰中被砍了不下三刀,但還是會笑呵呵一瘸一拐的跑過來,前前後後的圍著石頭轉悠,到像是石頭是他的上司一般,這樣看來,趙家村出上一位將軍應該是早晚的事兒了,石頭升了官兒,他們跟著石頭那以後還有虧兒吃?

  年輕人有的是熱血,忘事兒也快,他們這樣想著,親朋好友戰死的悲痛漸去之餘,心裡自然也就多了幾分期盼,望向這個小他們很多的少年的目光中,不免帶了很多敬畏和討好的神色在裡面。

  而商延祖兩人不同,他們更多擔心的是這些從趙家村出來的孩子們再也回不去家,家裡的婦孺沒人照看,若是他們全死在了這裡,可以想見的,家裡的孤兒寡婦沒人養活,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那他們死也是不能瞑目的。

  「別擔心,我們都會活著回去的。。。。。。。。」彷彿是看穿了兩個人的擔心,趙石笑了一下說道,不過笑容之中總有一種令人不寒而慄的東西存在,讓傷還沒好利索的趙狗子打了個哆嗦,不自然的移開了自己的目光,心裡卻念叨了一句,見鬼了,自己家的娃娃也有他這般大了,可沒有他這般殺人不眨眼的狠勁兒,想起來就脖梗子發寒,不過隨即想到當時自己奮不顧身,在混戰之中救了這個娃娃一命,這勁頭兒也不比旁人差了,雖然事後後怕的不得了,但心裡也是得意的很的,每每想來,自己四十多歲的人了,沒幾天的活頭兒了,石頭看樣子是個有本事的,最重要的這娃兒有良心,自家的娃娃長大了,他唸著今天的救命之恩,怎麼也得顧念些情分不是?到時給個差事噹噹,總好過窩在村子裡的。。。。。。。。。

  「石。。。。。。。。啊。。。。。。。隊正。。。。。。。。」這個時候一個高大結實的傢伙湊了過來,結結巴巴說道:「我和大牛他們幾個商量好了,以後。。。。。。。。。以後能不能跟著你?」帶著滿臉的拘謹和殷切之色,這個還不懂拐彎抹角的淳樸漢子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意思。

  他的聲音不小,旁邊的年輕人們立即支起了自己的耳朵,眼神兒或多或少的瞟了過來,這個時代鄉黨之說名副其實,就像是現代所說的一同扛過槍,一同同過窗,一同嫖過娼的三同兄弟一樣,在這裡,只要一人得有官職,遠親近鄰立即便會圍繞他形成大大小小的利益集團,或守望相助,或相互提攜,盤根錯節間勢力越發龐大,只要不觸犯一些約定俗成的界線,時人多也不以為異,很多人還會贊上一句得意之時不忘故舊,心性醇厚,有情有義之類的贊語,就是上位者在考察從屬品德心性時也會或多或少以此為依據,若是知道有哪個親朋好友來投奔於你,卻落了個掃地出門的下場,那麼,一句心性涼薄便能葬送了你的前程。。。。。。。所以不管是在官場之上,還是在軍中,若是沒有一個合適投效對象,那麼一個無根無基之人是很難往上更進一步的。。。。。。。

  這些都是題外之話,趙石對歷史所知甚少,就更不用說這些風俗民情之類的事情了,聽了這話也只是掃了一眼說話之人,這人叫土根兒,二十多歲的年紀,平民百姓的自然沒有什麼表字兒之類的了,名字也是土的不能再土,說起來還算是他的表兄,戰場之上,這些鄉鄰親戚將他圍在中間,承受了很大的傷亡,卻沒有一個臨陣脫逃,不顧而去的,他雖是鐵石心腸,但在那樣的情形之下,心中卻也難免觸動的。

  望著這個身子健壯,卻在自己面前滿臉通紅,滿是老繭的雙手沒個放處,卻滿懷希翼之色的漢子,沒想太多,便即隨口說道:「行,只要我們之後還都活著。。。。。。。」年輕人們自然不管他話裡含著多少的意思,臉上都是瞬間狂喜,可能能在軍中混個一官半職,回到村中得人敬重仰望就是他們現在最大的願望了吧?

  「謝。。。。。。石。。。。。。隊正。。。。。。。」滿臉都是興奮之色的漢子結巴著說完,立即轉身迫不及待的回到一群年輕人中間,指手畫腳之間,好像自己已經成了個大將軍,在眾人或是羨慕或是嫉妒的眼神中和幾個同伴兒開心的又說又笑了起來。

  旁邊的商延祖暗自嘆息了一聲,眼睛掃過這些興奮的年輕人,卻好像在他們的身上看到了當年的自己一般,心裡卻殊無半點的高興,眼望遠方的青山,心裡默默念道,但願這些這些娃娃們不要為自己今日的決定後悔才是,他們中間又有幾個能再見到趙家村前的清溪呢。。。。。。。。

  看向身旁那個滿臉冷漠的少年,心底不免又是一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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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9-20 03:38:46

第三十七章 開拔

  第四天的頭兒上,杜山虎終於回來了,重又染成紅色的衣甲讓他看上去殺氣騰騰,但一身的疲憊也同樣的明顯,跟隨他回來的除那已經不到三百人,也是人人浴血的騎兵,還有一條稀稀拉拉,讓人有一眼望不到頭兒感覺的隊伍,組成這支隊伍的是一群衣衫雖然襤褸,滿身傷痕的西秦士卒,雖然他們看上去瘦弱不堪,雖然他們中很多人簡直就是被旁邊的人拖著行走,甚至有的走著走著就摔倒在地,但隨著這批人漸漸聚集在一處,豁口的橫刀,折斷的木棒,甚至有的手裡拿著的只是石塊,但聚集的隊伍中,那一雙雙散發著殺氣的血紅色眼眸讓他們看上去像是一群正在覓食的野獸,連空氣中都好像帶出了絲絲的血腥味兒。

  隨著杜山虎回來的還有一具支離破碎的屍體,屍體的腦袋被砍去了半邊,手腳就剩下了一隻左手,身上的傷痕不計其數,屍體顯是死了有一段時間了,已經沒有鮮血流出,還散發出一股腥臭的氣味兒,但杜山虎卻好像珍寶般將其緊緊綁在自己身後,隨著他的到來,人群默默散開一條通道。。。。。。。。。

  「末將幸不辱命。。。。。。。。」來到李金花等人面前,杜山虎跪倒在地,聲音卻已經嘶啞哽咽,「顯鋒軍殘部也許就這些人了。。。。。。。。張將軍戰死,副將武將軍戰死,宣節校尉章法魯戰死,宣節副尉段天德戰死。。。。。。。我等探明,西夏大軍已朝慶陽方向退卻。。。。。。。山虎違抗了大人軍令,帶著弟兄們將張將軍的屍首搶了回來,願受大人軍法。」

  聽他這麼一說,帶人迎出來的李金花還能說什麼?好言安撫了一番,立即命人準備吃食飲水,將這支顯鋒軍殘部迎進了營地之中。

  經查點,顯鋒軍殘部竟然還剩下兩千八百四十四人,除了兩個校尉是重傷之後被部下搶回的,其他人等並無重傷不起之人,只要稍微想想就能明白的了,估計重傷的都已經被留在了後面,顯鋒軍將領由於不停負責領軍斷後,傷亡最是慘重,校尉以上軍官除杜山虎以外,只剩下兩個重傷的,這樣的情況,若不是西夏大軍主動後撤,又有杜山虎帶人接應,估計九成要全軍覆沒的,還有一成也要餓死在潰退途中。

  有了這些人馬的加入,營地中又喧騰了起來,如今這個小丘之上,已經駐紮下了近萬人,所幸這裡有三支運糧隊,運送的糧草足夠這些人吃上半年的,帳篷衣物也都盡有,有了吃的喝的,又能得到充分的休息,看著這些可以算得上剛剛死裡逃生,但卻也疲乏到了極點的邊鎮將士,趙石默默估算著兩天之後,他們到底能恢復多少的體力,尤其是敗仗對士氣的影響也的計算在內,有些士兵在激烈的戰鬥當中沒有崩潰,但卻在之後造成了永久的精神損傷,最後瘋狂,這樣的例子並不少見,不過他對這個時代的戰士評價頗高,這些大多出身不高的西秦士卒們,有著現代人無法比擬的體力和堅韌精神,尤其是這些邊鎮回來的士卒,他們所表現出來的紀律性,團結精神和瘋狂的戰鬥yu望讓趙石感到由衷的驚異,他們拖著傷痕纍纍疲憊到極點的身子,還是自發的組成一隊隊長列,蠕動著喉頭,慢慢的上前領取屬於自己那份兒吃食和飲水,將忍受不住睏意,當即躺倒在地上的同伴硬拽起來,用嘶啞的聲音喝罵著,驅趕著,讓他們吃下東西,甚至有的一邊吃著東西,一邊神經質般嘟囔著什麼殺光西夏狗之類的話語。。。。。。。。。

  一天之後,大帳之中。

  「我們明日開拔,去慶陽。。。。。。。」

  當這些話從李金花嘴裡說出來的時候,注定會引起眾人的爭吵和喧嘩。

  「大人,咱們這點人去慶陽純屬送死,不說西夏人,就是亂兵也有幾萬人。。。。。。」

  「校尉大人,大將軍的命令是讓咱們就地駐守,去慶陽便是違抗軍令,望大人三思啊。。。。。。」

  只有杜山虎大聲道:「大人好氣魄,我顯鋒軍願作大人前鋒,再和西夏狗拚上一拚。」他這到不是光憑一腔血氣說出來這樣的話,只是顯鋒軍大敗虧輸,將領戰死的戰死,失蹤的失蹤,等到援軍到來,他怎麼在大將軍面前分說前因後果?大將軍能否相信他所說的全部是真?顯鋒軍損兵折將至此,而慶陽又安然無事,這罪名鬧不好就都得落在顯鋒軍的頭上,他已想的清楚,於公於私,如今的顯鋒軍都已別無退路,還不如跟著這位口出驚人的校尉大人搏上一搏。

  但他這話可不招人待見,立時便有人嘟囔道:「你顯鋒軍想前去送死咱們管不著,還要拖著咱們護糧軍跟著作你們的墊背的,哪裡還有一點的良心。。。。。。。」

  這話說出來聲音不小,杜山虎聽了立時大怒,「你說什麼?」上前一步揪住那人的衣領就要撕打,軍中之人都是火爆的脾氣,他雖然是個御武校尉來的,但和護糧軍不相統屬,那人也不畏懼,大罵聲中,兩個人立時打作了一團。

  眾人亂鬨哄的急忙上前將兩人分開勸解,此時李金花卻已經氣的臉色鐵青,大帳簡陋,連個桌子也沒有的,李金花周圍看了看,卻是拎起身後的椅子就扔了出去,椅子碎裂聲中,眾人都是一靜。

  李金花隨即冷笑道:「怎麼?你等看我官卑職小,就以為我行不得軍法嗎?」若是以前,或是別的什麼時間地方,以她一個臨時的果毅校尉,確實沒有什麼威風可言的,但在這支臨時拼湊的軍中,卻並無一人官職在她之上,還經歷了前些日的血戰,眾軍敬服,昨晚又和趙石商量了半宿,底氣越足之餘,卻是威勢立顯,熬夜熬的通紅的眼睛一掃間,卻是沒一個敢和她對視的,大帳之中更是靜的連掉根針都能聽見。

  滿意的看了看左右眾人,李金花放緩了語氣道:「所謂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這裡的情形我已快馬報於大將軍行營知道,但情勢所逼,已等不得行營傳令,之後罪責自有我來承擔,但在這裡。。。。。。。」說到這裡卻是一頓,語氣頓轉嚴厲,略顯粗重的眉毛也立了起來,「在這裡,眾軍都得聽我號令行事,若有哪個敢違我軍令,哼,正愁沒有一顆人頭來激勵眾軍士氣,還有沒有人再有話說?」

  眾人聽了這番殺氣騰騰的話都是心中一凜,雖然滿心的不滿,自是沒有人願意這個時候觸個霉頭的。

  見眾人都是低頭不語,李金花繼續說道:「此去看似凶險,其實安如泰山,詳情先且不說,以免弱了眾軍拚死之心,等解了慶陽之圍,我自會在功勞簿上給大家都記上一筆,只要大家戮力同心,不愁建不得大功,到時我等的名字傳諸天下,加官進爵都乃易事尓。」

  雖然李金花只是寥寥幾句,心機深沉些的自是不怎麼相信的了,但終究難免有些意動,之後李金花分派任務,也都凜然遵令。

  。。。。。。。。。。。。

  第二日,這支由顯鋒軍殘部,護糧軍禁軍,以及推拉糧車的民壯組成的雜七雜八的隊伍便即起行,向著慶陽方向而去,這時就算是話說得滿滿的李金花心裡也沒半點把握,就更不用說那些根本不知主帥如何打算的低級軍官們了,但軍令如山,不管這些人願不願意,此去到底會遇到些什麼,大軍還是朝著慶陽方向堅定的移動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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