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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99章 穿白大褂的殭屍

我把手電筒在自己手上磕了兩下,看它確實亮不起來,只能作罷塞回了兜裡,剛想給他們說一聲,前面的光亮也看著閃了閃,另一個手電筒接著就熄滅了。

手電一共六把,為了穩妥起見,宗大叔早就收了兩把備用,剩下的交給程自立、大砲叔、晨曦和我,剛才照亮用了晨曦那把,現在就只剩了三把照亮,結果現在突然間兩個手電筒不亮,我們面前立刻就黑了半截。

這手電光一暗,我們背上頓時就出了層白毛汗,但是大家都腳下都不敢耽擱,繼續順著光柱朝前趕,再朝前走了不到二十步,那僅有的手電筒閃爍兩下,也隨著滅了…

到了這會子,就算沒人給我們說,大家也猜到手電滅了絕非沒電那麼簡單,只能藉著最後那手電筒的光柱朝前猛趕,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再朝前走了十來米之後,這路驟然一轉,那石台赫然出現在了我們面前!

我們全都嚇得後退了好幾步,雖然早就料到這一路不會是風平浪靜毫無波瀾的,可實際碰到之後,還是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

這動靜架勢,分明表示光柱這招數落空了,我們繞了個圈子之後,還是來到了這石台之前。

遇到這情形,那仨傭兵合著阮三臉都白了,發著抖朝大砲叔身邊湊:「大砲叔,我們…我們今兒是不是…是不是…」

「是個屁,沒事!」那大砲叔深深吸氣,沉聲道:「光憑這幾招就想把爺們儿收了,怕是也太小瞧我們了吧?」

他抬手朝著石台一指,怒目圓睜,「奶奶的!既然他們想把我們弄這石台子上,既然這樣。還逃個屁啊逃,真刀真槍的和這些王八蛋拼了!」

「好!」宗大叔立刻響應,哈哈大笑:「娘的。這氣勢才是我認識的大砲啊!這窩囊氣我早他媽挨不住了,幹!幹他娘的一次!」

倆老爺子這麼一開口,氣勢如虹頓時好把大家都給渲染了,我和晨曦對看一眼還沒想好該怎麼著,鐵勇在旁邊已經嚷了起來:「將革命進行到底,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我們一定要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去爭取勝利!」

事已至此,還真沒別的好說與其被狗攆似的東躲西藏,還不如當面鑼對面鼓的來個痛快,我就不相信那石台是刀山火海,上去就真能把哥們吃了!

我們二話不說馬上行動,照例由我和鐵勇前面打頭,然後晨曦,後面跟著宗大叔大砲叔兩位,仨傭兵帶著阮三斷後。

我們都把傢伙亮了出來,做好了隨時拼命的準備——我橫刀胸前,右手拿著防風打火機點燃和鐵勇一左一右的沿著台階而上。

坑邊的時候隔得遠沒看仔細,現在到了近前,仔細一看才真把這石臺瞅了個究竟。

原來這還真不是個石臺,而是由大塊大塊青石建起的一個米鬥形空心槽,半個籃球場大小,裡面密密麻麻全是人頭。

這些人頭僵而不腐,有的甚至沒有閉眼,眼中滿是不甘和憤怒,還有些張著嘴,也不知是在哀求還是詛咒,亂七八糟都被堆在了裡面;人頭中有個巨大的青銅棺槨,兩米多長一米多寬,端端在這人頭堆中擺著。

雖然這人頭鬥槽看著嚇人,但幸好剛才我們在坑邊的時候已經瞧到了,現在到面前即使覺得恐怖,可還是沒有太過驚詫駭然,跟著我把打火機朝前微微挪動,讓這火苗點燃的光亮落在那當中的青銅棺槨中…

和我開始的感覺一樣,青銅棺槨中有某種不知名的液體,火光下粼粼閃耀,根本看不出裡面是什麼。

石臺中間的樓梯有兩米多寬,我和鐵勇站著也沒擋完,所以後面的晨曦宗大叔就來到了我們旁邊,剩下的人只能矮了兩梯站著,暫時不上來了。

我仔細朝裡面瞅去,想把手中的打火機盡量靠近,不知不覺中腳已經踩到了那人頭上面,腳下立刻發出咔咔兩聲脆響,跟著就聽到一連串機關啟動的聲音,那巨大的青銅棺槨中的液體開始晃動,接著那裡面有個東西從液體裡面緩緩升了上來!

這東西從棺桲中一露面,大家瞬間呆住了!

不是因為恐懼,不是因為駭人,只是因為這裡面升起的東西太過匪夷所思,以至於我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這裡面升起來的不是別的玩意兒,而是一具周身鎧甲的殭屍,但是偏偏那銅鏽斑駁的銅甲外面,還套著件黃不拉幾、破破爛爛、邋遢骯髒的白大褂!

鐵勇高興的大叫起來:「好傢伙,物以稀為貴,秦漢時期的白大褂肯定稀罕,值老鼻子錢了…都別和我搶啊,這東西我得扒下來送鬼眼張那去,給葉子搞把趁手的傢伙什兒回來!」

我破口大罵:「你丫能不能動點腦子啊,秦朝能有白大褂嗎?」

鐵勇一愣,隨後恍然大悟:「這檔我忘記了…操,這孫子該不會就是小鬼子說的那原生體吧?」

「嘿,你總算明白嘍,」我對那玩意兒一指:「沒二話,這丫絕對就是原生體,所以身上穿著鬼子的白大褂呢!」

現在那殭屍已經整個從青銅棺槨下浮了上來,他們順著我說的一看,果然是這個情況,不由都點了點頭。

晨曦仔細看了幾眼,忽然感覺到不對勁:「哎,要這殭屍就是原生體,那麼它是怎麼回來的呢?難道說這傢伙還是活的?」

話音剛落,那青銅棺槨突然自己抖動了一下,從裡面發出一聲悶響,我剛開始還以為聽錯了,正想問問別人,突然又是一震,跟著就看那殭屍緩緩睜開了一雙血紅的眼睛,嘴角上翹,一對獠牙呼之欲出。

壞了!他娘的,這中間的石臺果然有問題!

我們齊唰唰朝後退下兩階,手中的所有東西都朝那玩意兒指了過去,然後就看那殭屍直愣愣的從棺材中坐了起來,然後彈簧似的繃直站立,雙手也慢慢平抬了起來,手上的指甲就像刀子般凸老長一截,又黑又厚。

這殭屍個子很高,估計有一米八左右,周身鑲嵌了無數的青銅片,每一塊都只有雞蛋大小,但是密密麻麻用銅線縫在身上,就連臉上都沒有漏掉,現在更是和肌肉皮膚融合到了一起,也正因為如此才沒有被小鬼子扒拉掉,外面用個白大褂穿著就了事了。

那些青銅片外凹凸彎曲看來本是有紋路的,只是現在都已經變成了黑色看不清楚,我們這時候又都全神貫注防著那孫子撲過來,所以都沒再管,只是腦中飛快的轉動,想要找個能把這丫幹掉的法子。

我們肌肉繃緊,都不自覺得擺開了架勢,這時候就聽見身後張武著急的催促:「別看了,趕緊開槍啊!你兩槍下去把這丫的腦袋轟掉,它不死也死了,還等什麼呢?」我連忙一回頭,才看見張武正在焦急的鼓動程自立,而他現在已經把狙擊槍重新平端在了手上,朝前直瞄著蓄勢待發,卻暫時還沒有開槍。

「不行!」跟著就聽程自立回答道:「老大沒開口,我還不能開槍。」

他話音才落,大砲叔發話了:「稍等,別著急——我們到底怎麼辦?」後面這句話卻是在問我們了。

晨曦正要開口,我已經看清楚了那殭屍身上的些小孔,還有些青銅片上面的窟窿眼,一樣也該是被槍轟出來,於是連忙制止:「別急!你們看這傢伙身上的彈孔,挨了那麼多下還能動彈,說明這孫子根本就不怕槍。我們子彈不多,還是留到關鍵的時候再用吧。」

「你有什麼法子沒有?」晨曦連忙問我:「這種殭屍好像是叫血陵怨殭,你聽說過沒有?」

她說的這名字威武霸氣,感覺像是個極厲害的主,所以我驚了一跳,可是想想名字完全沒聽過,只能搖搖頭:「不知道,」

趕著就把頭扭向了阮三:「三兒啊,你們這山裡有這種傳說沒?」

我們說話的時候,那殭屍直勾勾把我們盯著,就像是不會動一樣,所以我當時回頭的時候也沒多想——可就在我回頭的瞬間,背後一股冷風朝後腦猛然撲來,接著看見晨曦眼中露出說不出的慌張,大聲叫道:「小心!」

話音出口的瞬間,她已經飛快的朝我衝了過來,同時宗大叔大砲叔也一齊而動,手中的傢伙擦著我肩頭就朝後面刺去,與此同時我感覺後背有人猛然一推,跟著聽見了鐵勇的叫聲:「當心點!」

我知道是鐵勇在背後幫我,順勢就藉著這一推之力朝下猛然躍起,噗通聲落在了整個石臺的下面,轉頭回去的時候才發現石階上那怨殭已經撲了上來,鐵勇和宗大叔兩人正和丫掐在一起,後面的大砲叔在他們身後遊走,不斷從縫隙中把軍刀遞過去戳在殭屍身上。

這怨殭滿佈銅甲,鐵勇和宗大叔的武器很難給他造成致命的傷害,就算偶爾刺中了銅甲片之間的縫隙,也不會刺進去太深,但是它的爪子一但掠過,就會給他倆身上拉出道血痕,看起來根本就不是一個量級的對手。

兩下交手,大砲叔已經喊了起來:「建設,刀!」後面的張建設立刻竄上兩步,把自己手中的大砍刀遞到了大砲叔手上。

大砲叔大刀在手,也不多說,猛然就衝了過去,趁著那怨殭正無暇顧及自己的時候高高躍起,手中大刀雷霆般的朝他頭上猛然劈落!

「咔嚓」一聲,大刀不偏不倚正中怨殭的腦袋,深入三寸,幾乎把這殭屍的腦袋整個給劈開了!

「好!」我們立刻就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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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100章 怨殭

這一刀下去,幾乎把怨殭的腦袋劈成兩半,所以我們都以為把這丫給光榮了,誰料我們叫好聲還沒停,那怨殭的猛然把爪子抬起,朝前噗嗤一捅,直接插入了大砲叔的胸膛!

大砲叔悶哼一聲,臉頓時扭曲起來,像是還要發力把刀朝下壓去,但是剛剛發力,身子突然一軟,整個人像個破布袋似的斜斜倒下,抓住刀柄的手也鬆了。

三個傭兵立刻就慌了,頓時朝前衝了上來…與此同時更靠近的宗大叔一聲怒吼,搶步上前,匕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著怨殭眼中插落,同時鐵勇也從旁邊把棺材釘猛然捅向了怨殭的腋下!

怨殭身子略略後仰,烏黑的爪子隨勢抽了出來,鮮血四濺的同時已經偏過一邊,朝著那宗大叔的手臂就橫掃過去——頭上的大刀哐當聲掉在了地上,它頭頂的傷口跟著就自己合攏到了一塊,只剩下了條淌著漿水的縫隙。

鐵勇和宗大叔連忙躲開殭屍的攻擊,跟著再出招,旁邊趕來的佣兵也趁著機會把大砲叔搶到了台階下面。

晨曦知道被殭屍戳中的厲害,立刻就趕了過去,我也隨之衝到了跟前把大砲叔的衣服撕開,剛剛動手,他上衣口袋中的電筒就掉了出來——電筒的玻璃已經碎了,外殼鐵皮也被戳了四個窟窿,雖然說沒有把殭屍的爪子給擋住,可是有這東西在裡面略微一格,那大砲叔的傷勢可就沒這麼重了。

果不其然,我們查看傷口,發現這傷口只有半指多深,雖然深深戳進了肌肉中,可是幸得沒有傷到內臟。唯一要緊的就是看這傷口周圍肌膚發黑,應該是已經中了極厲害的屍毒了。

晨曦一看那傷口,立刻就知道了救治的辦法。她暫時先不止血,而是從口袋中把那土夫子帶著的糯米給抓了一把起來,然後叫張武用手摀在大砲叔的傷口上,跟著從身上摸出個盒子,取出了一把桃木籤,這木籤又細又長和針灸的銀針差不多,她二話不說直接就把桃木籤從大砲叔胸口的四大穴位扎了下去,然後又取出糯米捂在那桃木籤上。

大砲叔中的是屍毒,所以首先要做的是把屍毒封住。不能讓它流遍全身,到時候一分散開就不好治了,所以晨曦才用桃木牙籤把把血管封住,然後使用糯米把屍毒給拔出來。

晨曦一面救大砲叔,一面著急的衝我叫:「你去幫忙,這裡交給我了。」

我應了一聲,轉身就衝到了台階上,此刻這邊的宗大叔身上已經被抓出了好幾條傷口,幸好只是一掠而過的抓傷,所以中的屍毒還不算深,暫時沒有發作;鐵勇這小子倒是動作比較敏捷,看起來除了手臂上的一道傷口之外,別的地方還沒有被怨殭抓中。

不過,這也只是暫時的,像他倆那種激烈的運動估計也撐不了太久。

我剛剛衝上台階,立刻看見了掉在地上的大砍刀,頓時心中一動就把這刀給抓了起來,三步並做兩步衝到上面,恰好看見那怨殭的手臂朝鐵勇直抓過去,立刻橫著一刀就劈了過去。

怨殭的手臂迴轉不及,頓時被我直直砍中——只聽咔嚓一聲響,觸手就像砍在了一塊幾十年的年老臘肉上,又韌又硬。

頓時把刀子給彈了回來,根本沒有多大的作用,再看那殭屍的手臂。

只不過多了條指頭寬的傷口,完全沒起到多大作用!

鐵勇躲過那怨殭的一抓,翻手收回的時候順帶在它手臂下一拉,立刻撕扯出條細長的刀口,接著退開一步叫道:「葉子,這東西周身都是青銅片,根本砍不動,你還是別用刀了。」

我剛要說話,突然身後砰然一聲巨響,接著就看那怨殭猛然一個後仰,被股巨大的力量掀翻在地,額頭當中的青銅片被深深的鑲進了腦門子裡,跟著就聽後面程自立拼命吼叫:「我打中他了,趕快把他的頭砍下來,大砲叔說把頭砍下來!」

回頭一看,才見那程自立抓著狙擊槍使勁招手,滿臉的焦急,原來是他終於瞄准給放了一槍。

我們三人對看一眼,趁著那怨殭沒有起來,鐵勇宗大叔倆一人一邊就衝了上去,也不管鬥槽裡面全是人頭,直接就撲了過去,雙手死死抓住他的爪子,雙腳蹬在怨殭身上,竭力繃直身子,把這兩隻手死命的朝後拽著…

我咔嚓咔嚓的踩在人頭上趕到了近前,看那殭屍正在拼死發力,手臂也微微開始彎曲,於是大喝一聲,把砍刀狠狠朝著怨殭的脖子就砍了下去…

喀嚓一聲,一股腐臭無比的屍液立刻飛濺開來,把我當頭劈臉澆了滿身,而那怨殭的頭也骨碌碌滾到了一旁,腔子裡稀裡嘩啦流出了爛肉屍水。

怨殭頭被砍斷,立刻就不動彈了。

我粗喘一聲,把那刀子朝外面一扔,伸手出去把鐵勇和宗大叔兩人拉了起來——鐵勇呸呸呸的吐唾沫,跟著翻出裡面的衣裳擦臉,「姥姥的,終於把這孫子給幹掉了。」

我看他倆身上都中了好幾下,也不敢怠慢,連忙就讓鐵勇下去,這丫還不明白怎麼回事,已經被宗大叔拉著從台階下去了,晨曦趕緊把剩下的糯米取出來給他倆拔毒。

他倆走下去了,但我的事兒還沒完,跟著就抽出山傘兵刀把那怨殭的腦袋給挑到了台階上,然後用腳踩著拔出刀子,順著剛才大砲叔劈開的口子就捅了進去,然後一陣亂攪,把這孫子的腦子全給廢了。

這樣一來,就算你是再厲害的殭屍,怕是也來不了第二次了。

晨曦弄糯米給宗大叔他們把身上的屍毒拔了出來,然後又從背包裡取出酒精消毒跟著把他們傷口簡單包紮一下,這時候大砲叔已經醒了,雖然受了那麼重的傷,但是接著又和宗大叔摸出了酒壺,一人一口喝著順便還拿對方的傷勢來打趣。

我們這次來越南,藥品帶得很充足,除了消毒藥之外就連消炎藥和針筒都有,晨曦給他們拔完毒之後,又每人打了針盤尼西林,這才算是了事。

糯米這東西我們沒想著帶,幸好撿到了土夫子的包,不然這時候還真是不知道該咋辦,那些拔完毒的糯米已經盡數發黑,我們扔在地上也沒管,只是把用剩的糯米寶貝似的收了起來留著備用。

雖然現在大家都累了,但這萬屍坑確實不是個休息的地方,於是晨曦叫他們取出備用的手電,趕緊繼續…我也把那壞掉的手電筒摸出來一試,沒想到居然又能使了。

翻過這石鬥槽台,我們接著就朝屍坑對面趕去,不多時就來到了對面順著石梯爬上去,面前立刻又出現了兩個石台火燭,為了以防萬一我先就把這倆火燭給點燃了。

火燭一點燃,立刻就把周圍全給照得亮堂了起來,就在距離這石臺不遠,有一扇巨大的漢白玉的石牆正中間堆了很多沙袋。

然後外面拉著個警戒圈,沙袋上貼著張發黃的封條,上面寫著【立入禁止】的字樣,應該是小鬼子弄出來的。

我走上前去兩腳一踹,那沙包就渾然倒塌半截,露出了後面個兩開雙扇的漢白玉大門,門上銅扣鐵環雕的是虎頭熋吻——不過到了這時候,我到不急著把門打開了,反而暫時讓大家先停停休息會再說。

石牆一側有幾張桌子,旁邊還有凳子和沙包等物,更有木板搭著的幾張簡易床,鐵勇一看還以為有什麼好事,歡呼一聲就衝過去亂翻,結果搞半天也沒摸到任何和武器有關的東西。

宗大叔看了看那大門,回頭告訴我們:「鬼子似乎隻發掘到了這裡,後面不知道是沒弄開,還是說覺得有危險沒進去,反正就把這給封了,還派了人值班後面的行程怕是比前面還危險些…我們得好好合計合計了,看是不是還要繼續。」

晨曦思索了片刻,然後分析道:「宗大叔,你這麼說,是因為你覺得剛才那東西確實不好對付,實話實說,我也覺得這東西難對付不好弄,不過,關於門後面我反而覺得應該沒多大事兒了才對。」

她的理論很簡單,就是說這陵墓畢竟是趙佗死後埋葬自己的地方,他設置殭屍給自己守靈是很合理的,可是到了這漢白玉石牆就說明裡面應該是墓穴的主室了是他自己躺屍的地兒,那該是整個墓穴風水龍脈匯聚的所在,除了自己以外根本不會讓別人的屍骨留著來分享風水,所以應該不會再安置守衛,除非他自己屍變不然裡面絕對不會有殭屍存在的。

再其次,這陵墓守衛一般只會有一處,大多數也是採用的機關暗器、陷坑滾石,像這種殺上萬人畜來弄個銅甲鐵身殭屍的勾當,算得上是極厲害的了,既然有了這玩意兒,何必還在裡面弄個同樣的東西出來呢?

換句話說,也就是這墓穴裡面或者有機關或者有暗道,但是殭屍是斷然不會再有的了,同樣的手段絕對不可能來上兩次。

這話說得很有道理,我們都不由自主點頭贊同,於是就決定在這地方休息一陣,然後再想法子把這漢白玉石門弄開,繼續進發。

鐵勇在那堆小鬼子留下的東西裡翻了半天,什麼都沒找著嘴裡邊翻邊罵:「太他媽摳門了,這裡居然也不留點武器彈藥的,雞蛋不能都擱一個籃子裡的道理不懂啊,好歹留點備用的啊…」說著話,腳已經狠狠踹在了那木板床上立刻把這朽得差不多散架的床給踹成了一堆破木板子,幾塊碎片啪啪飛了出去。

鐵勇火一上來就什麼都不管了,跟著把這幾張床都給踹塌,然後左右一打量,瞅著旁邊不遠處有個火氈蓋著的東西,跟著上去又是一腳把這火氈給踹飛了——那下面立刻就露出了幾具擺的整整齊齊的骸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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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101章 食屍獸

鐵勇沒想到這一腳居然弄出堆骨骸來,當時嚇了一跳,但是跟著就勃然大怒,撿起塊木板就想把這些屍骸給毀了,這時候我突然心中一動,連忙把他給喊住了。

這屍骸上的衣衫不像是小鬼子的,也不像是屍坑中人畜的,那他們究竟是什麼人?

考古這事兒雖然我懂點,但畢竟比不上晨曦,於是我讓其他人該吃吃、該喝喝、該休息的休息,自己拉上她一起湊了過去,想看看這屍骸到底有什麼秘密。

這裡的屍骸共有六具,被整整齊齊的擺在張油布毯上,血肉都被蟲豸啃食殆盡,剩下的不過是具枯乾發黑的骨架,胸腔腹部掛著些破爛布條,雖然已經朽壞,但看著還是和鬼子兵的黃狗皮大相徑庭。

晨曦藉著手電光仔細查看,然後很肯定的告訴我:「這些衣服都是土布做的,從腐爛程度上來看,怕是有上百年了,該是清末到民國初年這段時間的東西,」她用匕首在那屍骸中翻檢一回,沒找到任何東西,轉頭問我:「你研究這些骨頭的來歷是為什麼?」

我聳聳肩故意不說:「我有個猜測,想證實一下,你先別問,等會兒就知道了,」晨曦點點頭,裝出個無可奈何的樣子攤開雙手:「好吧,就讓你賣個關子。」

於是我這才繼續說下去:「我猜這些人該是第一批進入古墓的土夫子,也是他們動手放了那個怨僵出來,後來才有了小鬼子進來這回事…」

「操,原來是這些傢伙!」鐵勇頓時一樂: 「那他們是怎麼歇菜的?」

「這正是我想要知道的,」我滿臉得瑟的招呼晨曦:「來,麻煩幫我看看這些人的死因,我有用。」

雖然我什麼都沒說,但晨曦還是依著我的說法,仔細在這屍骸上查看了起來:「骨頭雖然有折斷,但裡面沒有血絲淤積。應該是後來搬動的時候斷掉的,特別是頸骨完好,死因不會是骨折;這些屍體既然能被蟲豸啃食,想必也不是中了屍毒死掉的…原因怕是在這上面了,」

她匕首敲敲那骨頭,斷定道:「應該是中毒而死的。 」

為了安全起見,晨曦還叫來了宗大叔、大砲叔二位行家,他們也如出一轍的判斷這六個人是中毒而死,只不過具體是中了什麼毒卻都說不上來了。

只是,宗大叔告訴我們,這毒應該不是已知的數百種毒藥中的任何一種。

既然死因判斷出來,我的推斷也算是有了個簡單的依據,於是我把自己的揣測告訴了他們:這六個土夫子應該是最早進入這墓穴的人,也驚動了那裡面的怨殭,但不知什麼原因,他們其實並沒有和怨殭發生衝突,可能是用某種法子躲過了怨殭的追尋,也有可能只是簡單的從那屍坑中出來怨殭就停止了追殺,反正是無驚無險的從那裡面過來,直接到了這漢白玉牆旁邊。

重點來了,到了這裡以後,我認為他們是進入過這漢白玉門中的,後來全都死在了裡面,小鬼子來了以後發現了屍體,把他們全部搬出來,但同時也遭受了人員傷亡,所以把門給封了——那【立入禁止】的字條和崗哨位置,說明了這門應該是可以打開,甚至說本身就是打開的,否則的話,根本就不需要在這裡守著了。

你說進都進不去的地方還守個毛啊。

說到這裡,我也就不多說了。

只是滿臉似笑非笑的盯著晨曦,希望她能自己明白我剛才一席話的意思——她思索了片刻,這才有些猶豫的問我:「葉子,你的意思是…呃,說這門裡有危險,我們不要進去?」

「不完全是,」我非常誠懇的開口:「門裡絕對是有危險的,而且裡面的東西就連小鬼子都沒辦法對付,恐怕我們更是頭痛,但是,我們現在又必須進去才能找到暗道…這後面的路很危險,你還是…還是…」

「還是小心點?」晨曦看我不好說,自己把後半句補充:「謝謝你的提醒,我會注意的了。」

她跟著對宗大叔他倆說道:「看來我剛才的判斷還是太武斷了,差點把大家都害了。呃,宗大叔,我們開門以後還是先試試再進去吧。」

說實話,我得出這個結論自己也嚇了一跳,因為開始我只是直覺覺得那六個土夫子死在漢白玉牆後面,裡面一定有些我們不知道的東西,結果查出來是毒我就犯嘀咕了:你說這裡面究竟是什麼玩意?毒氣?暗器?還是機關?居然連大砲叔他們都不知道是中了什麼毒死的,這詭異程度可見一斑。

那石門既然不開,裡面究竟是什麼也不會知道,所以我們也犯不上現在著急,於是就老老實實待在門口開始休息,除了張武張建設留著值班之外,其他人都安排先睡兩個小時。

今天確實又累又困,周身骨頭架子都像是要散架了,所以我一屁股坐地上就開始打瞌睡,鐵勇也跟著坐在了我旁邊——只不過我才閉眼,就感覺有人坐在了我另外一邊,壓低了聲音喊我:「葉大哥,葉大哥…」

這說話的腔調不正,一聽就是阮三這半大小子,要是換了別人我真是懶得理,但他本身就只是個少年,今天又受了驚嚇,所以我半睜著眼睛就搭理了一句:「三兒,害怕了?沒事沒事,趕緊睡吧,一會我們就出去了。」

「不是啊!」阮三今天被嚇夠嗆,人也沒了開始時的自信,小心翼翼的解釋道:「我剛才,剛才看見那個黑影了,尋思著給你說說…」

「啥黑影?」我詫異著就睜眼了,不過剛睜開,已經看見鐵勇滿臉興奮的湊了過來,激動不已的朝我嚷:「是不是,是不是?我就說有東西你偏不信,現在怎樣,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吧?」

我沒和他廢話,直接就問阮三看見了什麼,他這想了想才告訴我說,就在我們和那殭屍掐架的時候。

他當時是留在下面,後來大砲叔受傷了就蹲地上看晨曦給大砲叔拔毒——就在這時候,他眼角的餘光看見黑暗中有個東西一晃,注意力立刻就被吸引了過去。

阮三視力極好,又是獵人出身,很快就在屍骸堆中看到了那個黑影,那玩意兒狗子大小速度極快,飛快的在屍骸間穿行比開始我們遇見的狼群速度還要快幾分——就在阮三竭力想辨認出這是什麼東西的時候,那玩意兒也似乎發現了他。

立刻,一雙血紅的眼睛死死盯住了他,就像是來至地獄的惡魔或者冤魂,嚇得阮三不由自主倒退一步,接著就看那眼睛嗖一聲轉了過去,跟著飛快的在旁邊消失,就像是遁入地下一樣。

他這一說,我立刻想到了二叔曾經說過的種情況,以前兵荒馬亂的年頭裡,亂墳崗上就有這種專門啃吃屍體的豬啊狗啊的,它們吃死人吃得多了以後就不再吃別的東西了,專吃人肉,沒有屍體了就到處挖洞鑽進墳墓裡去撞棺材,把屍體拖出來吃掉。

這吃屍體的動物一般有兩個特點,一雙通紅通紅的眼睛,還有就是額頭上個巨大的肉瘤,大多數時間都生活在地下,晝伏夜出甚至比狼群虎豹還要厲害。

從阮三看見那東西再到他倆對視,之間不過十來秒鐘時間,不用問我也猜他沒有看清楚,可是我感覺上就應該是這個東西,既然牠可以進來,那麼就應該有條道能夠出去,一切就這麼簡單!

漢白玉牆後有不知名的危險,那食屍獸挖掘出來的洞穴中有怪物,兩條路都充滿了殺機,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選擇。

所以在安慰阮三去休息了之後,自己腦中飛快的盤算起來,先不打算去驚擾休息的晨曦她們,等時間到了之後再提出來一起商量下。

聽了阮三的話之後,我睡不著,鐵勇也是一樣,他想了半天湊到我身邊,壓低了聲音建議:「葉子,我說咱還是鑽狗洞算了,雖然說危險,可畢竟知道那就個畜生,大不了小心點廝殺一場,總能有條活路。這牆後面不一樣啊,是什麼都不知道,小鬼子那麼多人那麼多槍都沒殺出條路來,怕總不會是小玩意兒吧?說不定是毒氣陷阱,一開門就把我們全給坑了,到時候哥們後悔都來不及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這丫今天居然難得動了次腦子,而且分析得條條是道,我立刻就翹起了大指姆:「我覺得你今天說得太對了,我看行,等會就按你說的辦好了。」

鐵勇說話的時候本來有點猶豫,想必自己心裡也沒譜,但沒想到話一出說來居然得到了我的大加讚揚,他立刻就得瑟起來了:「那是,你得看哥們是誰啊,丈海正宗嫡系…對了,你二叔到底說沒說,我現在算哪門子的丈海家啊?以後出去到底是不是打你們的招牌?」

「你別打我們葉陽家的招牌,怕被你小子給壞了,」我想了想出個招:「反正你也沒學明白,以後就自稱水丘家的人好了,反正他們已經死絕了,沒人會告你招搖撞騙的,行吧?」

「那行。」鐵勇轉身過去坐好,沒兩秒鐘又轉了過來:「那你給我搞條項鍊戴著唄,沒有別人不信啊!要不,把你的用刀子切一半分我行不?」伸手就來摸我項鍊:「我瞅瞅怎麼下刀。」

「切個屁,這玩意兒能切?」我立刻把丫的手給撥開:「你回頭找一鯊魚牙齒帶著,也差不多有了樣子了,到時候就說你家的項鍊丟了就成…別盯著了,切項鍊這事兒要是讓二叔知道,當心他大耳瓜子扇你!」

我倆一通逗,很快時間也就到了,晨曦她們紛紛從睡夢中醒來,我立刻就召集起大家,把剛才阮三的話給重複了一遍——「現在我們討論下,是回去找那食屍獸的挖的洞,還是進這牆裡面去?」我朝屍坑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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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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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膏人之地

大家商量的結果和鐵勇剛才所說大同小異,基本上都贊成從這食屍獸的洞穴裡鑽出去,當中的原因,除了剛才被怨僵傷了大砲叔心有餘悸之外,還有就是人對未知事物的恐懼,這是人類自我保護意識的體現,倒是沒有什麼好說的。

其中,只有程自立提出了個問題,「萬一這食屍獸挖出來的洞太小,我們過不去怎麼辦?」

不等我回答,宗大叔已經拍拍身邊的包應了:「這裡面別的沒有,可是那炸藥管夠。能用鏟子的地方用鏟子,不行了我們就直接爆破,從裡面出去。」

於是程自立不再開口,算是默認了這個法子。

我們重新把水和食物分配一下,多少吞了些下肚,也算給飢腸轆轆的腸胃增加了點動力,然後才全部返回到屍坑中,按照阮三看見的地方來尋找洞穴,走過石臺的時候我瞅了幾眼,那怨殭周身已經開始發脹鼓起,知道是累積在它體內的屍氣開始發酵,算是死得徹底了,所以也就沒多管了。

阮三開始雖然被嚇得魂不附體,但記憶還是很好,在他的指點下,我們很快在屍骸堆中清理出了條路,一直到了剛才他看見那食屍獸的地方。

果不其然,地上出現了個水井口大小的洞,周圍的土光滑圓潤,一看就是經常爬上爬下的。

晨曦抓了把土在鼻子下面聞聞,皺了皺眉:「腥味太重了,葉子,看來你猜測沒錯,這裡應該是食屍獸打的洞。」她轉手把土扔了,用手電朝裡面一照,臉色頓時變了:「下面有個通道!」

她這一喊我們都有些驚了,紛紛圍上去朝裡看,果然隨著手電筒的光亮,我們看見這土層不過只有三五米深,而下面黑漆漆一片,頂上還有挖斷的青石板,一看就是個原本修建好了的通道,只是後來被食屍獸從中間挖開鑽了上來,才多了這麼個洞來。

看見下面的通道,大家頓時都有些激動了,認為這就是工匠當初留下來的暗門,上趕著就把洞口擴開準備下去,就在這萬眾歡騰的時候,我開口就是盆冷水給他們澆了上去:「動動腦子吧,諸位!工匠就算是留暗道,也不過是挖個洞就成了,那會還老老實實給你鋪上青石板,砌個牆壁出來?我說這只是個陵墓的暗道,絕對不是工匠留下了的。」

這話一出,眾人都有些沮喪了,這時候我又很孫子的補充了一句:「但是,我說但是!這下面既然能有食屍獸,那肯定是通向外面的,我們只要順著就一定能出去,這倒是無需置疑的!」這下,大家才算是鬆了口氣,一顆心又回到了肚子裡,開始依次從那洞口朝下鑽。

晨曦盯著我看了半天,突然罵道:「葉子,你說你怎麼就這麼討人厭呢,好好的話不會說,非要一驚一咋的,這麼找開心是吧?」

我嘿嘿嘿的樂:「不是,就只是想大家別都想得太好了,萬一失敗怎麼辦呢?爬得越高摔得越重,我這不也是幫你先打打預防針嗎?」

「你這是屁的預防針,純粹嚇唬人!」晨曦白了我一眼說:「算了,知道你這臭脾氣,不和你計較了——你在外面待著,我先和他們下去。」說完,她也不等我回答,直接就順著洞口爬了下去。

我盯了鐵勇一眼,倆都沒心沒肺的笑了…這算是樂子,我們從不錯過。

等他們全部下去之後,我倆這才最後從洞口下去,一到了下面就發現推測不錯,這裡整個是個石砌磚建的通道,兩米多高三米多寬,地上有無數乾枯的骨骸,上面還留著清晰可見的牙痕,旁邊更是無數破衣爛衫,都是小鬼子的東西。

我這時候頓時明白了,怪不得我們進到基地之後,除了關著的房間裡有屍體,外面基本上沒見到,原來是被這怪物拖到這裡面吃掉了啊。

電筒朝著兩邊各照了一下,朝寶城城牆去的方向不遠有個塌陷,大堆的泥土磚石把迴廊堵得嚴嚴實實,看來是過不去的;另外一邊黑漆漆的不見底,看樣子路倒是通的,骨頭也一直順著那方向去。

自古華山一條道,我們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沿著滿地的骨骸趕了幾分鐘,很快來到了一處加粗的迴廊,這一段比開始下來的位置明顯寬了許多,牆上也多了雕刻的紋路。

迴廊的底部是扇玉門,通透白皙,有個一人多寬的縫隙留著,門的兩邊各有個跪伏地的人俑,頭上插著根鏽跡斑斑的銅管,有些火燒的痕跡。

晨曦看到這人俑,臉色立刻就變了:「想不到傳說中這東西真的存在,我一直都以為是史書中寫岔了,沒想到還真碰到了。」

看晨曦這模樣,我們當時就對這人俑產生了興趣,鐵勇這孫子還過去摸摸看看,我則是回頭問她:「晨曦,我看這就個普通的陶俑,你幹嗎這麼大興趣?難道說還有什麼秘密?」

晨曦告訴我們說:「她從書上曾經看到過一段記載,本來以為是瞎掰胡謅的,誰知道今天居然看見實物了,那記載的主體就是這東西,被稱為【膏人】的一種人畜。」

以前的王侯將相家裡常常從下就豢養些下人,關在個籠子裡也不幹活,每天就是給他吃各種各樣的動物脂肪,還有亂七八糟的食物,養得肥頭大耳。

等到要用的時候清水灌上兩天洗淨腸胃,之後從嘴裡灌進香油和香料所配置的油脂,泥土悶殺。後又塞住肛門、下體等等部位,整個人用泥土裹住曬乾,從頭顱的地方插入根銅管,放置燈芯,這就成了個能照亮使用的膏人。

史書中說,在挑選膏人的時候,那些奴隸非但不會逃避,反而會雀躍爭相示以膏肥,盼望被選來過上這吃不動的好日子。

這種膏人使用最多的地方就是陵墓、祠堂、密道和暗室,因為能夠根據加入香料的不同讓這膏人散發香味或者是製造劇毒,只不過近些年我國發掘的古墓中都沒見到過,所以晨曦還以為是杜撰的,沒想到今天真就遇著了。

晨曦這一番話說得我們面面相覷都有點傻眼,鐵勇也連忙把手給縮了回來朝地上呸呸呸吐唾沫:「太他娘的晦氣了,居然是這麼個玩意兒,葉子你可千萬別點火啊!萬一要是晨曦說的毒藥,我們可就都給歇這地兒了。」

我恨恨的罵道:「你當哥們是你呢,沒事兒瞎點火?行了,你趕緊幫宗大叔照照亮,沒見一個手電不夠嗎,咋這麼沒眼力呢?」

我們說話的時候,宗大叔已經檢查完了這門,然後從門縫開始用手電筒朝裡面照,我和鐵勇趕過去把手電筒一起朝裡面打,發現這門後是個巨大的空間黑暗一片,三道手電筒的光柱在裡面沒著沒落的看不清楚什麼東西。

我心裡一動,「不好,看樣子這迴廊不是通向外面的,而是直接到了裡面——怎麼辦?我們現在退回去,還是乾脆進裡面瞧瞧?」

宗大叔不動聲色,沉聲說道:「看樣子這就是那漢白玉石牆後面的東西了,不過也不用太擔心要是裡面有什麼的話,我們剛才門口就發作了,還是進去看看再說吧。」說著抓住那石門開始朝旁邊使勁:「來,搭把手。」

晨曦在後面也點頭:「不錯,說不定這些機關暗器都隻針對正室正門,我們這裡沒東西。」

我們仨一起發力,這門咯吱咯吱響著就慢慢開了,後面的眾人忙不迭的都把武器給抽了出來,大刀匕首,程自立的狙擊槍,還有阮三的弓箭都一起衝著黑洞洞的門後指著,全神貫注嚴陣以待。

不過,直到我們把這門整個推開,也沒有嘛事發生,看來還真叫宗大叔說中了,這裡面的東西估計只是針對那外面漢白玉牆的門,這裡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應該是沒有安設機關暗器的。

光憑著我們剛才的手電筒,要看清楚這裡面有什麼的確比較困難,但是在大門整個打開之後,所有的手電一起照向裡面,很快就看清楚了。

我用眼睛掃了一下,發現墓穴中牆上頂上都鋪滿了漢白玉石板,正中是個高台,上面擺著兩具極大的棺槨,台下有塊極大的漢白玉石碑,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

墓穴的周圍有四個樣子極為奇怪的銅器,既像鹿角又像樹枝朝天舉著,除了這些之外,墓穴中已經灑落了滿地的東西,陶片瓷片都有,甚至還有些是棺材中作為鋪棺的錦緞旁邊更有兩塊巨大的棺槨蓋,看起來像是已經被人給搜過一遍。

看看沒事,於是我們便魚貫走進這裡面,一面小心翼翼的防備,一面檢查起來——果不其然,石臺棺桲前面擺放祭品飾物的石桌貢臺上面都已經空了,地上還有些地方明顯有堆積過箱子的痕跡,現在也已經沒東西了。

鐵勇眼尖,沒等我們把棺槨前面看完,這丫已經瞅到了那棺槨石臺旁邊的角落裡:「葉子,快看,這裡有倆鬼子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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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蟲雲壓城城欲摧

我們進來的門在正墓室的左面,有部分墓室被這棺槨高臺擋住了看不見,進來後又都在瞧那臺子前面的東西,所以都沒發現,只有鐵勇這孫子動作快,哧溜衝到了前面,所以才看見了臺子右邊側面的幾具屍骸。

說是屍骸,其實根本就不全了,只不過是堆扯散架的骨頭,從顱骨看起來倒像是有兩三個人的樣子;旁邊還有些扯爛的呢子衣服條,帶著肩章軍銜,看就是小鬼子的東西。

除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旁邊還有幾把長槍,鐵勇立刻就衝上去抓手裡,槍栓一拉才發現早已經銹死了根本就挪不動,這孫子不死心,地上尋摸半天找了些子彈拿回來問大砲叔能用不。

鐵勇在地上摸摸索索的時候,程自立仨傭兵各自拿著武器分散開來,提防隨時可能出現的敵人。

臺上是個非常精美的青石棺槨,工藝精湛非常,兩端有著飛鶴騰雲,四周是靈龜麒麟,蓋上更有浩瀚天星,華美絕倫,圖案盡數浮雕和鏤空之刻,雲卷邊緣看上去美輪美奐比現代的藝術品還要漂亮,兩口棺材的區別只是那方向有差,分別左右看起來是一對。

晨曦很肯定的告訴我,這絕對不會是趙佗和他皇后的合葬,因為皇帝貴為九五之尊,即便是合葬之墓,那雕紋也不會相同,所以這裡面的主人更大可能是他的倆老婆,趙佗自己並不在其中。

青石棺槨的蓋子已經掀掉了,裡面的內棺蓋就推開在這石棺槨中,所以我們一眼就看明白了裡面的東西。

棺材中鋪著的錦緞因為見了光,所以早已經發黑腐朽整個呈種顆粒狀的態勢,凌亂的錦緞上平放著一具骸骨,時間久遠。

那骸骨整個已經化作了黑乎乎的枯骨,空洞的嘴裡露出兩排牙齒,漆黑如墨。

和外面一樣,這棺材裡也顯然被人翻弄過,雖然屍骸還是平躺著,但明顯看得出來被人動過,所以靠在了一旁,原本應該放在頭下的玉枕也不見了,棺中更是沒有一分錢的東西全都被人給弄走了。

晨曦把兩個棺材各自看了看,很肯定的開口:「兩個棺材都被人給翻過,能拿的東西都拿走了。」

「那是,」我點頭認同她:「不管是土夫子還是小鬼子幹的,現在都已經落到了他們手上了…」我倆正在臺上看。

突然聽見下面鐵勇嗷嗷亂叫,大聲喊我:「葉子,快跑!」他剛才找那些子彈和我們的槍不符,所以又回去想找把能用的槍,結果好像看見了什麼可怕的事情頓時聲音都變了,手中的槍一扔轉身就跑。

鐵勇嗷嗷亂叫的同時,那仨傭兵中的程自立也叫了起來,跟著轉身就跑!

這裡面空間又大,又黑,很多地方其實並沒有被手電筒照亮,大家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但既然他倆都開始喊叫逃命,肯定是有道理的,我二話不說拉起晨曦就從石臺上跳了下來,跟著大家飛快的朝門外衝去。

我和晨曦雖然是從臺上跳下去的但是距離瞬間拉近,所以還衝在了眾人的前面,沒幾步就衝出了大門——與此同時,我們身後傳來了炸窩似的怪叫,眾人都衝了出來。

落在最後的張武和阮三一面死命的跑,一面不斷伸手在自己臉上身上猛拍猛打,就像被什麼東西咬著了,而他們頭頂和身後,一片黑壓壓的雲霧飛了過來!

這東西不知道是什麼,但是光聽他倆的哀嚎就知道不妙,我瞬間就想起了外面那六個土夫子的慘狀,難道這就是墓室中最後的殺手鐧?

轉念之間,大家已經都逃出了室外,但是這黑雲也跟著飛到了我們頭頂,帶著沙沙的聲響朝我們撲來,眾人各自都把東西丟了,脫下衣服死命的撲打,可跟著就聽見了其他人的叫聲,看來都被這黑雲似的蟲豸給咬中了。

一時間,這迴廊中撲打之聲大作悶哼慘叫連連,電筒的曳光隨著搖動,把迴廊照的忽明忽暗,各種聲音混合在一起如同屠場一般,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我猛然飛奔躍起一腳把外面的人俑踢翻,那人俑到底之後外面的陶殼瞬間破裂露出了裡面裹著油脂的一個人形,我接著摸出打火機就朝這東西上面燎去。

這期間那蟲豸呼啦啦就撲到了我身上,全身都像是被針扎似的痛,我使勁咬緊牙關,抖著手打火,把這膏人身上點燃。

那膏人真不愧是脂肪肥膏,瞬間帶著股奇怪的香味熊熊燃燒起來,衝天的火苗立刻把那黑雲給咬掉一塊,那黑雲的其他部分也瞬間散開,我連忙招呼起來:「都過來,這東西怕火!」

眾人連滾帶爬的朝火堆衝來,一到這火堆旁邊,別說黑雲沒有撲來,就算是身上的蟲豸都紛紛飛走,讓大家暫時逃離了危險。

可是即便如此,我們身上都被咬得盡是傷口,最厲害的張武和阮三更是手上臉上鮮血淋漓,幾乎整個把皮給扒下來一層!

晨曦顧不得止血,首先從地上撿了隻拍死的怪蟲來看,這玩意兒長得像隻蝦,但是背上有對翅膀,一對鉗子似的口器非常銳利,有點像是鄉下的鋸木蟲。

我不由的一緊,似乎記得在什麼地方看到過這東西,一想想了起來,我原來聽二叔說過這種東西,那是屬於丈海家【藏】字訣裡面的東西。

這蟲豸叫做蟜蟲,出生的時候是一堆堆的小卵,古人把它們和麵粉混合收起來,在密室中挖開地下埋藏,靜候等待。

孵化出來之後,會很快的繁殖起來,最終在地下建立出個巨大的蟜蟲王國,它們就如同蝗蟲一樣,有食物的時候暴飲暴食,沒有的時候就回到麵粉中冬眠,兩三年都不會死。

蟜蟲生性兇殘嗜血,就和外國那叫食人魚的怪物差不多,一聞到活人或者血腥味立刻甦醒從地下飛快的鑽出來群起而攻,把人啃成骨頭防不勝防,除此之外壽命極長,整個蟲群即便是十年進一次食也能延續下來,所以這成為了某些方士的秘術,根本不會外傳也就給蟜蟲披上了個極為神秘的外衣。

蟜蟲無法飼養,唯一控制它們的方法就是在蟲卵中混合某種香料等到孵化之後,它們會很自然的放過身上有這種味道的人,也就成了寶藏主人進入其中的唯一方法。

丈海和盜墓搬山的門派一樣也會遇到寶藏,所以各種寶藏守衛的事兒上都有著說明,蟜蟲便是其中一種,以前沒見過活的,今天看見東西我倒是猜了出來。

黑雲暫時逼退但危險依舊,大砲叔他們立刻準備用衣服製造幾個火把出來,然後舉著撤出去——正當我們把衣服裹在槍桿上弄火把的時候,程自立叫了起來:「你們看,那些東西好像是退了。」

我拿手電筒朝著半空照去,果然看見那半空的黑雲正在朝回飛去,很快全部回到了門內,我立刻離開火堆跟了過去,晨曦在我後面哎哎叫了幾聲,我回頭比個手勢示意:「應該沒事,你放心好了。」

我這一走,鐵勇立刻跟了上來和我一塊兒摸到了門口,藉著手電筒的光芒我倆看見那黑雲分別聚集在墓穴那四個鹿角似的玩意兒上面,散開成無數從分叉飛了進去,看著就像這鹿角正在冒煙一樣。

原來這些鹿角樹枝似的玩意兒都是空心的,中間就是給這蟜蟲留的通道!

我這才轉過頭朝晨曦揮揮手,「沒事,這些蟜蟲都回去了,」然後用手指指那燃燒的膏人:「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膏人體內就加入了控制蟜蟲的香料,所以我們點燃膏人,也就讓它們以為是主人來了,所以撤了回去。」

她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驚訝道:「難道說這才是正確的道路?那要是按你的話說,這墓穴留了通道給後人進來嗎?這、這是個什麼意思?」

一般墓穴不會留通道,雖然這迴廊前面已經崩塌了,但是能看出是條繞過了萬屍坑的密道,後面又有人膏來防止裡面的蟜蟲襲擊,整個答案呼之欲出…

不過,究竟為什麼留了這樣個密道,我還真是猜不出原因。

看那些蟜蟲紛紛飛走,我們這才安心回去,招呼晨曦鐵勇,正準備回去看看大家受傷的情況,需不需要簡單處理一下——可是我才剛剛邁步,突然腦中一陣暈厥,就像是猛然間喝得酩酊大醉般整個人都不清醒了,連忙伸手出去抓住個東西,這才好不容易把自己穩了下來。

我猛力甩甩頭,可依舊沒用,眼前的一切變得越來越模糊,看見晨曦慢慢的朝著大家走去,其他人也在揉著頭,呻吟著躺到了地上,同時我耳朵聽見的聲音越來越遠,就像是潛入了水中,什麼都聽得不那麼真切了。

我的頭越來越重,手上漸漸沒了力氣,腳也開始發酸發軟,自己慢慢的坐倒在了地上。

身邊有人在使勁的拉我大聲的喊叫,我抬頭看見鐵勇那張焦急的臉,可是聲音和人影卻更加的模糊,我奮力想要站起來,可接著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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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蟜蟲冰潭

迷迷糊糊之間,一股涼風朝我臉上直吹透著股清涼勁兒,耳邊有個聲音也漸行漸近,最後變成了鐵勇那丫的聲音:「葉子,醒醒!葉子,醒醒…」

我把眼睛睜開,立刻看到了鐵勇那張焦急的臭臉,見我醒來瞬間變得喜笑顏開:「醒了醒了,哎呀我的媽呀,你這可把哥們急得!」

伸手在額頭上一抹:「看我這一腦門子汗,真怕你小子醒不過來,我沒法給二叔交代,好在你丫醒了…」

我骨碌一聲從地上爬起來:「怎麼了,出什麼事了?」眼睛一掃,看旁邊七七八八躺了一地,旁邊放著個紙包,大部分人已經醒了,半靠著迴廊的牆壁躺著。

晨曦拿軍用水壺給大家依次灌水,沒抬頭就應了我一聲:「這蟜蟲有毒,你們被咬得多的就中毒了,我正在給大家灌牛黃呢。」

「是啊。」鐵勇拍拍我:「行了,醒了就沒事了。你歇著我去幫忙給張武阮三灌藥——這倆孫子被咬得最多,到現在還沒醒呢。」說完拿起身邊的水壺,跟著就去幫忙了。

我一看還真是,其他人都已經醒了就這倆還閉著眼躺著,傷口已經被撒上了雄黃粉末,看樣子中毒不輕。

晨曦給大家灌完水之後又回頭給張武灌下去一些,看鐵勇幫忙給阮三灌藥,於是把水壺放在旁邊拍拍手,舒出口氣:「幸好我帶了雄黃和牛黃這些解毒的東西,不然還真不好辦。」

「有用?」我不解道:「蟜蟲毒能解?」

「應該有用吧,」看樣子晨曦自己也不太確定,只能揣測:「雄黃牛黃這些東西。解毒還是很厲害的,中毒不深的話多少有點用,」

她看看我,忽然露出個笑臉:「你不是都醒了嘛?!」

晨曦的處置方式沒錯,大家喝了牛黃水之後。基本上已經醒了,就只差那倆中毒很深的張武和阮三,晨曦給他倆內服外敷,好半天才看他倆咳嗽一聲,費力之極的睜開了眼睛…

等了這半天,別的人差不多都已經恢復了看來沒什麼大礙,於是我和晨曦商量,要不她們留在這裡看著,我和鐵勇倆抓緊時間去找那路,早點把食屍獸挖的洞給找出來。

我們這建議晨曦覺得倒也不錯,只是她也想跟著一起,可是她一旦要去,那宗大叔就不會在這裡閒著了,所以我們合計之後,最終還是我們四人一起去尋找通道,留下了大砲叔他們在這裡守著。

這裡的兩個膏人燒了一個,另外一個還好端端的,點燃之後光亮能持續很久。於是我們四人拿了手電筒,依次小心的回到了墓室之中。

我們雖然猜測蟜蟲不會攻擊,但只是個猜測誰也不能保證,所以在門口的時候還是稍微等了一會,直到確認這蟜蟲不會出來,這才大大方方的進了墓室,留鐵勇拿手電盯著那鹿角樹枝似的青銅器,剩下三個人開始四周找了起來。

這裡四面牆正面漢白玉石,牆外面是萬人坑沒什麼好看的,一邊是我們進來的迴廊白玉門,所以通道只能是對面或者後面的牆上。

晨曦和宗大叔在對面摸摸打打,而我則繞到了棺槨石臺的後面在那巨大的牆上開始尋找起來。

這面石壁很大,上面已經蒙蔽了積塵,下面有兩三塊非常骯髒看起來該是有東西在裡面進進出出,身上的髒東西蹭在上面的,但是我伸手推的時候紋絲不動,根本就推不開。

我仔細觀察起這個牆壁,回憶了一下丈海經裡面的【藏】字訣。一般來說,這機關如果能夠使用千年,那麼這機關的觸動,就該是不會生鏽的水銀和玉石、金絲楠木等等,那麼激發的機關一定會和這石壁有關,上面必然是有個東西能夠控制裡面的槓石掉下來,把這門給封斷。

這石壁上紋刻的是蒼天二十八星宿,騰雲飛霧慾界六重天,下有六道輪迴,正中間是四大部州,七金山與大鐵圍山繞著鹹海,須彌勒山傲然巍峨,一輪紅日照耀,蒼生林立。

按照這個思路,我立刻就在石壁上開始摸索起來,手電筒光亮之下,很快就發現那紅日凸得有點可疑,我伸手在上面一按,沒有動靜,只是微微有點鬆動,於是我卯足勁用肩膀朝上面狠狠一撞,這下子頓時聽見咔噠一聲肩頭著力處頓時鬆了。

就那剎那,我腦海中想起了無數弓弩飛箭激射出來的景象,當時心中大叫聲不好,朝下猛然一撲把自己扔到了地上,揚灰頓時灌了我滿臉止不住吭吭吭咳嗽起來。

這一跌摔得不輕,手中的電筒也摔滅了,眼前一團漆黑,接著就看兩道手電光照了過來,晨曦欣喜的開口:「找到了找到了,門開了…」緊接著手電光落在我身上,聽她話頭一轉,詫異道:「葉子,你幹嘛撲地上啊?」

我從地上一骨碌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滿臉得意:「我幹嘛,我這不是開門嗎?實話告訴你們,這機關藏在地上必須整個撲上去才能開,所以哥們就奮不顧身的弄了一把…瞅瞅,有了哥們這手門已經開了!」

晨曦語帶懷疑:「真的?」

「那當然!」我繼續大言不慚:「藏字訣你是沒學過,所以不知道其中的關節,可是我學過啊,有些東西必須要這樣才行…」說著說著抬起了頭,驟然看見晨曦和宗大叔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我這才明白,原來這倆是故意逗哥們樂子呢。

我這一愣,他倆瞬間樂了,跟著就聽遠處鐵勇那丫大笑不止,擠兌道:「沒勁,你丫真沒勁!」朝我這邊走邊樂呵:「葉子,你丫就能不能認回慫啊,哥們可都看見了。」

「看見個屁!」我咳嗽兩聲,不經意就把瞬間的尷尬掩飾過去:「別給我賣這牙花子了,趕緊過來給我照照,哥們這手電筒不行了。」朝裡面略略探頭,接著大驚小怪的叫了聲:「我操!這裡面什麼玩意兒啊,他姥姥的太奇怪了!」

「沒光你能瞧得見個屁! 」鐵勇毫不留情的揭穿我,人不到手先抬,電筒光直直就照了進去:「你說你怎麼就這麼能扯掰呢?老實點能死咋地啊?

「找事是吧,你是不是非得哥們掐你一頓才消停呢?」我惱羞成怒,正準備回頭找這孫子麻煩,回頭的時候突然見到裡面有亮光一閃,瞬間把我吸引住了:「咿?!——真沒和你們瞎說,趕緊趕緊!」我的手電筒摔壞了,所以還只能叫他們來幫忙。

我這話鋒一轉,他們也覺察了出來,兩三步就都衝到了面前,手電筒齊齊朝裡面一打,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們這一路走來,途徑萬人屍坑、青銅怨殭、漢白玉牆、青石棺槨和白玉石壁,都是堂皇華貴之極,照此而來,那主棺室中即便不是飛天綴星、雕龍紋金,想也不會比外面差太多,但我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暗門一開,裡面居然只是個非常普通的天然溶洞而已!

這溶洞巨大非凡,上面倒懸鐘乳,下面遍生石筍,周遭石壁上密密麻麻全是孔洞,應該是以前雨水滲透衝刷出來的。

溶洞中間有房子那麼大的一個水潭,譚裡面有團灰不溜丟的東西坐著,大小和輛212吉普車差不多,看著就像水裡長了叢仙人球出來。

手電光朝這東西一照,它立刻呈現了種琉璃般的半透明光芒,既像膠又似冰,裡面有一大團黑乎乎的影子,整個東西上面都結著冰,不用摸光憑感覺就知道這東西冰冷刺骨,也不知道是個什麼來歷。

剛才那道閃光,正是手電筒的光亮照在這冰面上反射回來的,現在三把手電筒都照在冰疙瘩上頓時把光亮四散折射,整個洞裡蕩漾起了種說不出的光彩。

有了開始那蟜蟲的經歷,我們自然不敢大意,在門口小心翼翼的等了一會,又拿了幾塊木板扔進去,等了半天見沒什麼東西,這才小心翼翼的摸了進去。

我們一面走,一面留心著洞裡的情況,好不容易才到了那水潭邊上,所幸這裡面倒是沒什麼事兒,這才都安心朝著水潭中的東西瞧了過去…

遠處看那東西髒不拉幾的以為是團岩石,誰料走近才發現這東西居然真是膠狀的,我拿東西在上面捅捅還微微有些彈性,比起琉璃來更像誰融化了團牛膠,在這裡弄了個這東西出來。

結冰的不止這上面的牛膠疙瘩,還有下面的水潭也一併被凍得結實了,手電照在上面的時候有層淡淡的冰霧——我們頓時就有些吃不准了,你說能起這冰霧,這水潭中溫度到底有多低啊?

冰潭我們沒見過,但是上面那灰不溜丟的東西卻能猜出了。

晨曦用匕首從上面撬出一小塊在手電筒下觀察片刻又用火燒了燒,肯定的告訴我們這是太歲,雖然說顏色外貌和普通的不一樣,大小也有些驚人,可她百分百能夠肯定是太歲,而且是千年以上的成型老歲。

你別說,把名兒找出來之後,我看還真覺得這東西是太歲了,腦子裡也立刻浮現了所知道關於太歲的資料…沒想到啊沒想到,這趙佗竟然找了個千年太歲當棺材,這也太牛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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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太歲棺

太歲這東西又叫肉芫、視肉、土肉、聚肉、封等等,古人覺得是百藥中的上品,諸芝搗末,或化水服,令人輕身長生不老;方士之中覺得這東西是怨氣所結,能化眼口肢體,服下之後可以遏制體內的三屍神,有助於羽化飛升,成就仙體。

《山海經》中記載,堯、舜、禹等帝王皆過百歲,他們都食用過這東西,所以後面的人認為【視肉】、【聚肉】有長命百歲的功效,歷代帝王也都在尋找這種能使人長生不老的仙藥,【聚肉】有眼而無胃與彼馬勒頗相彷彿,奇在不盡,食人薄味,郭璞注釋的時候說: 「聚肉形,如牛肝,有兩目。食之無盡,尋復更生如故」,意思就是指的這東西能長出口眼四肢,成就化體。

唐代著名學者虞世南的《北堂書抄》中也有一條關於「土肉」的記載,他的史料轉錄於《臨海異物志》文中說:「土肉,正黑,大如小兒,臂長五寸,中有腹,無口目,有三十足,大如釵股,浚克食。」

想到這,我們立刻就小心翼翼的踩冰面上走了過去,靠近這冰疙瘩尋尋摸,你別說,我們還真在上面找到了個桌面大的臉,上面倆凹坑裡面有拳頭大的肉團疙瘩,下面一張井口似的黑窟窿,不過那窟窿裡面滿是半透明的乳液,而且已經凝固,把這嘴給牢牢封住了。

這嘴裡的乳液發白透明,透光度遠比上面更好,我們這手電光一照上去,立刻把裡面的朦朦朧朧的黑影的照得清楚了。

我們本來只是想看看裡面趙佗的樣子,誰想到看一眼遠比不看更讓人犯嘀咕——這黑影明顯偏瘦,和個正常人的體型完全不一樣,周身還到處凸起就像長滿了瘤子。

更稀奇的是,這東西身子後面還拖著條長長的東西,看著整個不像人,只像條大號的巴壁虎站直了杵那裡邊似的。

這東西把我們看傻眼了,可鐵勇沒閒著,孫子正趴在那結冰太歲上面,一手拿著手電筒照亮,一手拿著棺材釘在上面戳戳鑿鑿,咔嚓咔嚓鼓譟。

我不耐煩的罵道:「你丫幹嘛呢,閒沒事是吧?沒事兒你弄腦袋撞牆去,少這裡給我們添亂。」

鐵勇手上倒騰著,一面偏下了頭樂呵:「葉子,冰裡面瞧著個好玩意你別急,我鑿出來給你看…哎呀!」孫子火燒似的把手縮了回來,指頭上已經被冰棱子給劃破了,鮮血嗤嗤滴到了冰上。

我幸災樂禍:「活該,沒事兒瞎折騰,該著你小子受罪。」轉過頭,我又瞅了瞅那裡面似人非人的玩意兒,給晨曦和宗大叔建議:「我說啊,這裡面的東西太邪乎了。我們還是別招惹,把路找出來,兩三下出去才是正途,你們說呢?」

我們這些天先是狼群後是殭屍,反正都沒消停過,所有人都被折騰得夠嗆。

這一建議立刻得到了他倆的讚同,當時我們就開始用手電筒四面照。

想看看到底什麼地方有食屍獸的痕跡,能順著把路給找到——這時候我才想到了鐵勇,哎哎哎招呼起來:「你也別弄了,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別到時候整出麻煩來…」

鐵勇剛手指頭受了傷,但這丫隻把手指頭在嘴裡嘬了下就繼續在冰疙瘩上倒騰,血流在上面也毫不在意,我開口的時候這丫正好卡蹦從裡面起出塊東西,指頭夾著地給我看:「嘿,弄出來了,葉子你快瞧瞧這是什麼?」

他遞過來的東西扁扁平平,外圓內方,上面紋刻的又是那蜈蚣鐘鼎文,我還沒瞧個明白晨曦先認出來了:「這、這不是飯口錢嗎?」試試重,嘿,分量挺沉,這玩意兒居然還是金子打的。

飯口錢就是銜錢,也是叫做掂口,死人下葬的時候放在身邊的錢,口裡銜著一枚,手握腳踩四枚,腋下再夾著兩枚,算起來一共七枚錢,叫做七錢買路過三途——看到這錢我可算是明白了,這裡面絕對是趙佗的屍體,要不然也不會弄什麼太歲棺材、金鑄銜口的,別人可夠不上這丫擺出來的檔次。

這一節想通別的也就差不多了,那趙佗死的時候七老八十瘦得跟猴似的,所以屍體乾癟些,加上死了之後遺糞拉尿的,所以下面就成了這麼個東西,看著瘆的慌。

這一捋清楚我們也就不怕了,晨曦立刻就和宗大叔沿左邊找道兒,我也趕著一拉鐵勇想去,誰知道這孫子腳下根本不挪窩,恬著臉央我:「葉哥葉哥,您就容我一會兒唄,等哥們把下面幾個撈出來再說唄!」

順著這孫子的目光一瞧,我立刻發現了冰疙瘩中其他的黑點,應該是剩下那幾枚銜口,頓時就明白了,原來鐵勇是瞧上這些黃貨了啊!

行,反正也窮那麼多日子了,就當這趟是哥們的報酬吧,回去賣了換成人民幣和糧票布票肉票的,也算是沒白來。

我一揮手讓鐵勇繼續撬銜口,自己追上晨曦去分了隻手電,單獨到右邊尋摸去了。

開始我們注意力都集中在太歲上面,所以也沒細看這溶洞,現在尋摸出路的時候一看,這地兒確實還真不小,看著和工體場差不多,鐘乳倒懸,石筍林立。

整個溶洞的石壁滑膩光溜成個整體,即便有細微的裂縫也很微小,連美式軍刀的刀尖都插不進去,看來歷經常年的衝刷才形成。

不過,這石壁上現今可沒了水,只是面上有層薄冰,想來也是凝聚的水汽。

當年這裡面地水衝刷,把整個溶洞刷得是光溜無比,但是你說這水既然進來,那就得有個出處,不可能憑空消失了吧?

這地水出口究竟在那裡,這裡會不會是食屍獸進來的地方我可不知道,獨獨知道一點就是這岩石堅硬無比,要是食屍獸靠爪子挖,那是再怎麼也弄不出個坑來的,只能是借用天然形成的路,所以這水口就是出路的可能性相當大。

敲敲那岩石,發出的都是種沉悶的響聲,似乎不可能有什麼暗道機關,而且旁邊也沒有聞到食屍獸身上的腥臭,所以我也不再從石壁上找了,繼而改成了在地上尋找出路。

地上遍布石筍,鋒利如刀,要在地上找個井口大的窟窿並不簡單,我只能小心翼翼的在裡面穿行,防止不小心自己把自己給傷了,可是沒想到才找了一半地方,鐵勇這孫子已經捧著手裡七枚銜口興高采烈的衝了過來,到面前把手一伸給我得瑟:「瞧瞧,葉子,這回四九城以後,咱倆可就能住在老莫過日子了。」

「你小子還真快啊!」我都沒想到這丫剛才鑿出來一個花了半天,結果這六個加一塊時間竟然沒多上多少,不由得讚了丫一句,這孫子正想應聲,我一下看見他滿手的鮮血:「你小子手咋了?這到底是用的棺材釘撬的,還是用指甲蓋兒啊?」

「手?」鐵勇有些沒明白的把手會過來瞧瞧,這才發現自己手上開始刮的那口子還沒結疤,血一直在流,這才從裡衣上扯下截把手裹了裹,滿臉的不在乎:「沒事,剛才沒注意,猜是把口子崩了,回頭我找晨曦弄點碘酒擦擦就行。」

「靠,你還真行,這麼大口子居然沒發現?」我把銜口接過來掐掐:「嘿,還都是黃貨,看來真是要如你說的住老莫才花的完了!沒想到啊沒想到,哥們今天也成財主了。」

「光顧著弄這黃貨了,哪管別的啊?」鐵勇直樂:「不過你別說,還幸好哥們動作快,要不然現在可成落湯雞了——你不知道,這冰化得太快了,腳下面那水潭也咯吱咯吱直響,差點沒掉進去。你還記得那年我倆開春去什剎海嗎?就這架勢,冰都開始化了…」

「等等!」我猛然打斷他:「你說,那太歲上面的冰都化了?怎麼化的,為什麼會化,裡面有什麼?你看清楚沒有?」

我這問題轉換得太快,鐵勇一時間張張嘴是聲都沒吭,顯然不明白,半響才醒過來:「你問我,我問誰去?沒事兒你管它幹什麼呀,還是弄這銜口黃貨才是正行…」

「不對不對,不是這意思,」我連忙解釋:「總覺得這東西不太對,好端端的你說幹嘛融化啊?」

想了想,我遠遠的朝晨曦喊了一聲:「餵,那中間太歲上面的冰給化了,我過去看看。」

晨曦立刻回答:「那行,一起吧。」說這話就看見遠處手電光開始晃悠著,朝著那太歲的位置開始移動。

我也不耽擱,把手上的銜口朝鐵勇手上一塞:「走,過去看看再說。」

鐵勇雖然對我說去看看太歲的提議不以為然,但這傢伙向來都對我的話不反駁,加上心情又好自然把東西收拾起就陪我去了,路上當然莫口子的勸:「葉子,你說你這老一驚一咋的,何必呢?不過沒事,你愛咋弄都行,反正哥們今兒心情好,陪你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我們正好繞過了一根巨大的石筍,沒等我調侃這孫子兩句,忽然聽身側傳來陣沙沙的腳步聲,這這聲音在寂靜的空間中被放得很大,又重又沉,附帶著沙石摩擦的聲音,似乎是什麼人扛著個極重的東西在拖行,被地面刮得沙沙作響。

「誰?」我倆瞬間轉身,手上的電筒朝著那聲音照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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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食屍老貓

我們一動,手電也隨之轉動,光柱就照到了旁邊犬牙交錯的鐘乳石筍上,有抹黑影在光柱中一閃即逝,瞬間從我們的手電光中消失得無影無踪。

我急忙把手電筒四下照射,可卻無論洞頂還是鍾乳石上都沒瞧著東西,一時間倒是讓自己心裡犯了迷糊,把不住是真有東西跑了還是自己眼花,剛想問問鐵勇,扭頭卻看這丫直勾勾朝石筍堆裡盯著,滿臉驚奇:「葉子你快看,那中間的洞會不會是咱們要找的啊?」

兩叢石筍之間有個洞,簡直就像一口正規的井,靠近一看,這東西直直下去大概三米多之後變成個很大的豁口縫,斜斜延伸出去,周圍細膩光滑,看來正是以前陰河河水排出的洩洪口。

井口現在已經沒有了水,周遭骯髒邋遢粘著厚厚一層污垢,井壁上還有很多抓痕撓痕,腥臭的氣息更是似曾相識,和我們在萬屍坑才找著地方的時候差不多。

我們開始都在石壁邊緣找路,直到現在看見了才恍然大悟,這溶洞天造地設,怎麼可能會符合就近原則嘛,本身就和游擊戰差不多,神出鬼沒毫無定規,怪不得找半天點影兒都沒瞧見。

剛才那一聲動靜不小,那邊的晨曦宗大叔也都急急趕了過來,看到這一幕同樣豁然開朗,宗大叔拍著腦袋連說怪不得,晨曦也自嘲失算沒想到,就在這時候,我看到對面鐵勇頭上一串亮晶晶、黏糊糊的液體,水串子似的滴在了他頭上。

鐵勇正埋頭朝井裡打量,覺得頭上濕漉漉的隨手就抓了一把,同時罵道:「葉子你小子幹嘛呢?沒在這…」話說一半抬起頭看見了對面的我,立刻就覺得事兒不對了。

這事兒來得太怪,我們甚至來不及拔出武器,已經猛然把手電筒全部朝穹頂照了過去,立刻在洞頂投下了三個巨大的光暈。

光暈中有隻狗子大小的怪獸正倒懸在鐵勇的頭頂,四肢緊抓在洞頂石壁。

弓起了背,豎起了尾,但頭卻非常怪誕的折了一百八十度,臉上兩隻通紅的眼睛閃著凶光,正惡狠狠的望著我們。

那是一隻大黑貓!

我平時對貓不怎麼在意,但是這一次我卻不得不承認,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大黑貓。

牠不但巨大烏黑,而且神態猙獰,雙眼邪惡貪婪,額頭上頂著個拳頭大的肉瘤,加上身上無數傷口,翻出裡面猩紅的血肉,看得直叫人心寒。

我們瞬間朝後倒退幾步,躲開了黑貓的正下面,也許是那貓的眼神太過凶狠,所以我直到這時候才注意到貓呲著的牙齒,那些牙齒已經長長的翻出了嘴外,活像匕首般的鋒利,舌頭掛了半截在嘴邊,口水正一穿穿的滴落下來。

這隻貓體型巨大,不知道已經活了多少年才長成這麼個樣子,現在它把自己倒掛在洞頂。

死死盯著我們,我們也都抽出了武器盯著它,一時間倒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這隻貓完全符合食屍獸的特徵,額上肉瘤雙眼通紅,但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周身都是傷口,遠遠看著倒有點是半腐的樣子。

我們和牠的眼神一對,人人心中都浮出個感覺:牠想吃了我!我平時小心慣了自然不敢亂動。

晨曦宗大叔也是一樣,這東西估摸我們都沒遇到過,也不知有什麼忌諱,所以暫時沒有把握之前都只是按兵不動,如此一來這氣氛就有些凝重了。

鐵勇這丫平日茬架是個猛衝猛打的主,最恨的就是等,我們這一對峙他可受不住了,趁著我們沒注意從懷裡摸出半塊沒吃完的麵餅,呼一聲就朝食屍貓扔了過去。

要是換了平時,鐵勇這一餅絕對是砸那貓身上,但今天他忘記了這手上還纏著布條呢,出手的時候一滑就沒使上勁兒,那餅在半空中劃出條弧線,啪嗒一聲落在了井口的旁邊——沒等我們手電筒照過去,那食屍貓已經飛快的從洞頂躍了下來,一口把這餅子叼進了嘴裡。

黑貓把餅咬著,才嚼了兩口又吐了出來,然後伸出舌頭在上面不住的舔,喉嚨中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我看鐵勇這才想了起來,丫手上的血粘餅上了,那食屍貓正在舔食血液,餅子是根本不會吃的。

鐵勇把餅子扔出去沒砸到老貓本來就有些沮喪,一看居然還把餅子給吐出來頓時就不幹了:「嘿,你說這孫子居然還吐出來了,不是說肉包子打狗,菜餅子打貓嘛,他姥姥的居然不吃,還不給哥們儿臉了吧…」

「吃個屁,」我沒好氣的回了一句:「那玩意兒不吃餅,你說你好端端的餅子自己吃不好,居然給我拿去砸貓——全世界餓肚皮的無產階級還等著我們接濟呢,你就這個樣子糟蹋糧食,也太不拿勞動人民的血汗當回事了。 」

「我這不是看孫子淌哈喇子,尋思給弄點吃的餵飽就別來給我們折騰了唄。」鐵勇撓撓頭,又湊我面前問:「葉子,你說它不吃餅,那幹嘛一個勁兒舔啊?」

「舔餅子上粘的血,」晨曦在旁邊答了一句:「鐵勇,你這算是把那貓的食慾整個給勾起來了…」她話還沒說完,就看那貓丟下了餅子,抬起頭盯著我們跨了一步。

這食屍貓舔完血液,那半截舌頭從嘴角捲了起來,舔舔嘴邊,顯然胃口已經大動,它在這裡面作威作福久了,膽子極大,現在已經把目標重新定在我們身上。

「舔血?」鐵勇看看自己的手一下明白了,頓時大怒:「一滴血十個雞蛋,這孫子居然敢舔我的血?」手上的棺材釘瞬間抬起,直直朝那食屍貓指著:「行,你們給我盯著點別跑了,哥們去跟這孫子拼了!」

說著話,他已經朝著黑貓的方向邁了一步…

這食屍貓舔食過新鮮人血之後,早已經忍受不住這美味的誘惑,一步步朝我們逼來。

但凡是動物,一旦嚐過人血之後,立刻就會被這滋味吸引,所以非洲才有那麼多的獅子從普通獅子變成專門獵食人類的食人獅,這食屍貓也不例外,現在它的鼻息抽動,似乎是嗅到了鐵勇手上鮮血的味道,毫不遲疑就朝他迎了上去。

鐵勇既然都上了,我們也不好說什麼,於是我朝晨曦一招手,我們分別從兩邊開始繞了過去,準備抄那丫的後路,宗大叔開始手上還有點不靈便,於是就拿著軍刀守在鐵勇的身後,隨時準備上前幫手。

食屍貓以前吃的屍體很多,雖然都不會動彈,但是樣子應該還是和我們差不多,所以這孫子對我們倒真是不怕,估計在它心中我們也和屍體差不多,只是具能動彈的食物而已,所以當它和鐵勇彼此試探著靠近到還剩五六米距離的時候,後腿猛然在地上一蹬,噌得就朝鐵勇飛撲過去。

黑貓速度很快,要真是距離近些,怕是這一撲倒是真的能傷到鐵勇,但可惜這貓飛躍到了空中,那就給了他足夠多的時間——只看鐵勇雙腿微微下蹲,沉聲吐氣,手中的棺材釘直直就衝黑貓的腦袋捅了過去。

電光火石之間,眼看黑貓就要被鐵勇開瓢了賬,誰知黑貓在半空中尾巴猛力一擺,身子一扭,竟然硬生生把自己甩的偏開了,鐵勇這一下立刻就戳到了黑貓的腰上,直接開了個透明窟窿。

鐵勇茬架老手,很多招數早就變成了本能,幾乎就在右手剛剛戳中這黑貓的瞬間,左手的手電筒已經從半空狠狠掄了下來,哐當一聲砸在了食屍貓的頭上,把它砸得在地上滾了幾滾,撞在個石筍上才停了下來。

一擊得手,鐵勇正準備歡呼慶祝一下,就看這黑貓在地上一滾翻了起來,緩緩退了幾步,重新又和他對峙,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只是喉嚨中的嗚嗚聲驟然大作,看起來被鐵勇徹底給激怒了。

鐵勇和食屍貓過招的時候,我和晨曦已經繞過兩根石筍到了它後側的左右,現在慢慢朝中間靠攏,準備合圍,而那宗大叔也開始朝著中間挪動…

正當我們準備一擁而上的時候,那黑貓突然全身的毛整個炸開,身子像是副弓似的彎了起來。

我看黑貓這樣子,以為是它準備動手,立刻招呼一聲就衝了上去,準備把這孫子直接給一勺燴了,可我萬萬沒有想到,那黑貓身子拱起之後居然沒有撲像鐵勇,反而突然轉身,抓住根石筍嗖嗖就爬到了頂,然後一躍撲向根垂著的鐘乳石,兩三下爬到了洞頂。

跟著,那黑貓在洞頂飛速的掠過,迅捷無比的衝向了遠處,我和晨曦的手電筒根本趕不上它的速度,頓時失去了食屍貓的蹤跡…

就在我們都抬頭盯著黑貓的時候,忽然一股涼風從我身後嗖的吹了過來,這一刻我來不及多想,瞬間附身朝前一滾,立刻感到肩上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同時有個東西擦著肩膀擊中了對面的石筍,但又馬上縮了回去。

我一滾的時候手電筒已經掉在了地上,光亮頓減,但是眼角掃到卻感覺是個軟鞭一樣的玩意,只不過那軟鞭似乎白得可怕,材質倒有點像是玉石——不過此刻我可沒有閒心去管那是什麼東西,只有咬著牙滾到了旁邊,避開身後軟鞭的第二次攻擊。

對面的晨曦聽到動靜已經抬起了手電,口中喝道「是誰」的時候,搶步朝我衝了過來。

但是,當我抬頭的時候,卻看見了晨曦臉上的愕然,就像見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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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剝皮蟜屍

晨曦只愣了片刻,跟著就兩步從我身邊邁了過去,橫刀將我擋在身後,我藉著這機會把掉地上的手電一把抓住,翻身就站了起來。

同時,那鐵勇和宗大叔也一前一後的衝到,與我倆並肩而立,一起朝對面偷襲我這玩意兒舉起了傢伙。

怪不得剛才晨曦吃驚,現在我看到廬山真面目,頓時自己也嚇了一跳!

這東西一張血臉,沒有眼皮的倆白眼仁幾乎要爆出來,嘴上就個窟窿帶著兩排白生生的牙齒,鼻子耳朵都只剩了個凹坑,整個頭、手、身子都沒有皮,露出下面血滲滲的肌肉和青色血管,看著就像是被人活活扒掉了。

只不過,這臉看著似乎有點朝前凸起,反倒更像四腳蛇的腦袋更多些。

這玩意兒的臉看著恐怖,身子就更嚇人了,非但沒有周身血肉模糊不說,而且透過肋骨之間的皮膜還能隱隱看見裡面的五臟六腑,隨著胸口的起伏微微活動,身後一條長長的尾巴微微搖晃,就像是掛了條活蛇在屁股後面。

那尾巴慘白無比,居然整個是層密布血管筋脈的骨頭,別說皮,就連一點點肉都沒有!

我瞅這一眼,確實把偷襲我的主兒給瞧清楚了,不過心裡顯然覺得不如不看,因為那東西實在有點瘆人,看完之後身上雞皮疙瘩噌噌就冒了出來,整個人都感覺不好了。

那東西對血腥味十分敏感,看著面前出現四個人也只是稍稍頓了頓,跟著慘白的眼珠一轉,骨節似的尾巴猛然從後面飛出。

箭一般朝我飛來——還不等我們仨反應過來,宗大叔已經搶步上去,手中匕首猛然斬落在那尾巴上,哐當聲中把這尾巴給擋了下來。

「當心點!」宗大叔一聲大喝:「都散開,這傢伙速度太快了!」

我們瞬間四散把那東西給團團圍住,跟著就看宗大叔撲了過去,可是那東西的尾巴橫著一掃就把他給甩出了出去,接著又是鐵勇——

這傢伙在吃了宗大叔一次虧後速度明顯加快,全程朝我們猛衝猛追,雖然我們相互幫助抵擋,可還是止不住接二連三的被掃翻在地。

這東西塊頭看著不大,但力氣卻非常驚人,再加上速度又快,剛才那食屍貓和它相比簡直等於小兒科,不到一刻鐘就讓我們從圍攻的陣勢變成了防守,邊打邊撤,徹底被它給擊潰了。

也許是因為我受過傷,所以這東西幾乎全程都是在追我,即便他們上前阻攔,它也只是尾巴一抽把人甩開,目標直指哥們而來。

我連滾帶爬左躲右閃半天,再加上晨曦他們的幫助,可最後還是被這孫子給一尾鞭抽到了腳上。

接著凌空一躍朝我飛撲過來…

就在這孫子即將撲倒我身上的瞬間,哥們猛然一滾,險險避開了這孫子的泰山壓頂。

同時手中的傘兵刀一劃,在它橫隔膜上拉出一條長長的口子,鮮血瞬間濺到了手上。

那傢伙嘴裡嗷一聲怪叫,聲音就像被勒住喉嚨的老鼠發出來的,那手也猛然朝我腦袋扇來,手上的指甲尖利無比,看著就跟狼牙似的鋒利,擊中了非得把我這腦袋拍成肉餅不可!

我竭力想要避開,但是剛才那一滾已經撞到了石筍,根本沒有法子再躲。

所以只能本能的把雙手抬起護住了頭,口中發狠般的大吼一聲,鼓起全身氣力準備和這孫子硬碰一回——

可就在我鼓勁竭力的同時,腳突然被人給抓住了,然後一發力把我從下面給拖了出去。

「啪!」

這一下好險,那爪子擦著我的頭髮擊中了石筍,石屑頓時飛濺起來,打在了我的臉上。

抓住我腳的正是晨曦和鐵勇,他倆把我一拖出來,立刻一人一邊把我給拉了起來,這時候我才看見,那怪物剛才扇我這一爪用力過猛,所以有團臟器從隔膜刀口中冒了出來,現在它只能回手抓住朝裡塞,可惜指甲太過鋒利,倒是把自己內臟給割得鮮血長流,淋漓滿地。

說實話,剛才那一刀我只是下意識揮出去的,根本沒有想到能把這孫子開膛,不過既然有這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我們可萬萬不能放過了,當時連忙朝他們喊了聲【走】,與他們一起朝著門口衝了回去。

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這游擊戰的十六字方針雖然沒專門過,但這革命年頭誰都知道得八九不離十,當時就讓哥們把這學問給使出來了!

這傢伙的血裡不知有什麼,黏上後我立刻感覺手開始變得奇癢無比,既像是中毒,又像是在辣椒水中泡過,難受的很,但是現在逃命也沒功夫去管,只能一路朝著門口邊跑,邊回頭去看——那東西三兩下把內臟塞了回去之後,跟著一聲大吼,猛然朝著我們逃跑的方向就追了出來。

這溶洞極大極寬,裡面又黑漆漆的,再加上滿洞的鐘乳石和石筍,這路怕是誰也記不得,所以我們只能用手電找准了太歲的方向,一路朝著它衝去,準備到了太歲旁邊之後再找大門。

我們速度飛快,很快就衝到了太歲的附近,可是還距離它有二三十米的時候,我突然聽見原本啪啪啪的腳步聲變了,都帶上了啪嗤的聲音,低頭一看才見得地上已經積了指頭深的水窪。

「這水是怎麼回事?那裡來的?」這念頭在我腦中只是一閃,跟著我就從前面看出了答案——那原本結冰的水潭已經溶化了,正從太歲旁邊突突的朝上面翻湧,看著就跟趵突泉差不多。

不但冰潭融化,就連太歲身上也潺潺的淌水,看來都已經溶了。

現在那剝皮人追得急,我們也沒時間去多想這問題,只能先顧著逃命再說。

剛剛從太歲旁邊跑過,我突然耳中又聽到了那種奇怪的沙沙聲。

這次聲音不但大,而且還非常多,從我們斜後面的洞頂快速的靠近。

晨曦的手電筒朝上面一抬,立刻把我們哥幾個再次給嚇著了——他姥姥的,洞頂有十來條黑影正在狂奔。

全部是剛才我們見過的那種食屍貓,被鐵勇戳個窟窿的那隻也在裡面,現在這群食屍貓都瞪著血紅的眼珠,露出滿身黑毛中兩排白森森的利齒,飛快的從洞頂倒掛著衝了過來。

另外一邊,那血不拉幾的玩意兒也在朝我們狂奔。

同時喉嚨中發出嗚嗚的聲音,聽在耳中只覺得牙酸無比,寒毛一根根全都豎了起來。

「他姥姥的,合著以為那黑貓跑了,誰知道孫子居然叫人去了?」鐵勇邊跑邊罵:「現在兩邊都快追上了。葉子你趕緊給拿個主意出來,我們怎麼辦?」

「你問我,我問誰去?」我使勁狂奔,身上帶著的零碎稀裡嘩啦直響也不管:「我們跑快點,希望這些東西和剛才的蟲豸一樣,也怕那膏人的味道,到外面聞著味兒就不追了。」

「恐怕、恐怕不會的。」晨曦在旁邊插了一句:「他們一個是食屍獸,一個是太歲裡面養出來的蟜屍,應該都不屬於墓穴的守衛…」

「蟜屍!那是什麼東西?」我這下子猛然想起個事兒,跑動中伸手在口袋裡一摸抓出半把糯米:「要不用這個試試?」大部分的糯米在外面擱大砲叔包裡,我剛才隨手抓了一把,沒想到這時候還真有可能用得上了,所以立刻就取了出來。

「你這也不夠啊!」晨曦哭笑不得:「就算糯米對付殭屍,也不是你這一把米能對付的吧。你以為手上這是舍利子啊?」她隨手拽了我一把,朝前一拖:「趕快跑。這些東西快追上來了…」

她一說追上了,我跟著就回頭去看了一眼。

只見那食屍貓和蟜屍差不多已經匯到了一塊兒,距離我們只有二十米不到的距離了。

我正要回頭繼續拼命撒丫子猛跑,沒想到就在這一刻,變化驟生!

奔跑之中,眼看黑貓就要和這蟜人殭屍相遇,那當前的食屍貓驟然一聲嘶叫,回身蹬足,飛似的從那洞頂射落,砲彈般擊中了蟜人殭屍。

它那爪子立刻就死死剜進了殭屍的肉裡,露出滿口利齒,不顧一切的開始大啃——蟜人殭屍吃痛,似乎這一刻才注意到了食屍貓,頓時停下腳步,扭腰甩臀,尾巴流星般從身後飛刺出來,直接把這隻黑貓穿個通透窟窿,從肩上挑落在地。

它們居然對掐起來了!?

這消息太好了,我立刻就回頭叫住了晨曦他們,大家一看都喜出望外,直說沒料到還有這運氣,簡直做夢都想不到——我們跑半天也都累得夠嗆,趁著這機會也不跑了,都守在原處看它們究竟會是怎麼樣個結局。

嘶叫聲中,那食屍貓接二連三的從洞頂彈射飛落,一隻隻朝著蟜人殭屍奮不顧身的攻擊,同時也被這殭屍不住擊中,有些甚至被它爪子直接撕扯成了兩半,腐液灑落滿地。

只是片刻功夫,那食屍貓就死了一半,剩下的也缺胳膊少腿,但依舊圍著蟜屍,瞅著機會就前赴後繼,看著倒有點堵搶眼的架勢在裡面。

當然這蟜屍也不好受,除了開始被我割開的隔膜之外,身上已經被食屍貓給咬出了好幾個口子,甚至臉上的肉都被扯得七零八落,一隻眼珠子也掉了出來。

不過,這時候我有個事兒沒明白了:「晨曦,你說那東西怎麼回事,力氣大速度快,但是身上點防禦的能力都沒有,這不是典型的白瞎嗎?」

晨曦從她喊出蟜屍這名字開始,我就知道應該是看出了點我不知道的東西,果然這一問之下她說了:「我想不是,應該是這蟜人還沒成型就被弄出來了,所以沒有皮膚和鱗甲,尾巴也還是骨頭,」

她看著我,很認真的說道:「要是真的成型,我們怕早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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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出路

按照晨曦的說法,赤鬼國這傳說應該是真的,他們擁有女媧氏最大的秘密,而這秘密隨著歷史長河而消失無蹤,雖然藏在百越之地,可是卻誰也找不到了——石碑上所寫的『血涌骨鳴,生死難循;三界無跡,五世君臨』應該就是所說的這秘密。

趙佗在建立了南越國之後,但是這地方確實太小,根本無力與中原抗衡,也沒有辦法起兵討伐,所以他只能在百越尋找赤鬼國的傳承,並且想辦法把這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

一方面,趙佗代表南越王國向大漢朝臣服,但是另一方面他又尋找赤鬼國的蹤跡,最終找到了這個墓穴,並且得到了一切——從我們今天遭遇的一切推測,秘密應該就藏在這女媧氏所建造的陵墓中!

趙佗把自己藏在太歲棺中,然後又在外面的萬屍坑準備了兵卒和將領,希望自己能夠完成蛻變,最終得到女媧氏的力量重新復活,像傳說中一樣君臨天下,把大漢朝征服。

這蛻變的時間顯然很長,外面萬屍坑中的軍隊並沒有形成,那些砍掉腦袋的士兵和奴隸都隻完成了一半的殭化,只有裡面的將軍快些,變成了能夠守陵的血殭屍煞;趙佗也一樣,自己雖然長出了代表女媧氏族人的蛇尾,可是血肉都沒有成型,所以才出現了這種度快、力量大,但沒有皮膚血肉、沒有太多防御能力的情形。

晨曦所說的一切只是推測,至於說女媧氏的秘密是不是太歲棺材和寒冰水潭,我們就不知道了,就連這出來的到底是不是趙佗都說不清楚。

只能權當個解釋聽著而已,事實究竟怎樣,怕這輩子都將是個秘密,永遠無法揭開了。

那年那月、那日那時,那地兒的時候。

這念頭在我腦中一轉就被我拋到了腦後,只顧著注意不遠處廝殺的雙方,萬萬沒有想到很多年後還真被我們踫上,一切真相大白。

這就是天意,也是我們口中常說的輪迴!

此刻,蟜屍和食屍貓的戰鬥已經到了尾聲。

最終結果還是蟜屍取得了勝利——蟜屍典型的攻強守弱能力不均,雖然爪子骨尾粘上就傷、踫上就死,食屍貓被殺得丟盔卸甲七零八落,但自己也沒討到好,遍體鱗傷屍液橫流,半個腦袋就快掉下來。

擔驚受怕幾十個小時,到了這會子哥們終於不用擔心了,就從蟜屍現在這模樣,別說追殺我們,只要我們不去找他麻煩就燒高香了;食屍貓就更不用提了,滿地面就沒一囫圇的,就算能動彈也只是分分鐘咽氣的事兒,完全無需我們勞神了。

蟜屍除了腦袋耷拉著甩在肩頭,一隻手差不多被剔成了骨架,另一隻手不知是骨折還是廢了,反正無力的垂在身邊。

一開始我在他腹部的刀口更是被撕拉扯大,半個腔子裡的東西都掛在體外也沒辦法去捂住,這貨只是搖搖晃晃的轉身,踉蹌而艱難的一步步朝冰潭挪動…

不過它只蹣跚行走了一半,那殘破的骨骼終於支撐不住了,驟然間撲倒在地上。

喀嚓一聲把腦袋甩了出去,身子一通胡亂的抽搐。

最終無力的躺在地上不再動彈,看來這才算是真的完全歇菜了。

結局太突然,我們一時間都有點接受不了,根本沒猜到這事會變成這樣,簡直堪比當年四九城茬架時候的情節——銘刻在骨髓裡的記憶一出現,我和鐵勇瞬間就記起來了。

那年頭裡,我們每次往往各叫上百多號人,拿著刀槍劍戟十八般武器浩浩蕩蕩聚到月壇公園,那氣勢跟跨鴨綠江差不多,結果一踫面總有人出來說合,幾句話下來茬架就變成了聚會,事兒不了了之…你說今兒和當年那一幕有那點不一樣?

眼熟都不敢說了,直接熟透變成眼糊了事兒!

我們擦了把額頭的汗,重新握緊手裡的匕軍刀返回,準備去檢查那些東西是不是死透了,但凡還能動彈的都給補上兩下,免得回頭又起來膩歪,這種好機會我們要是錯過就真傻比到極點了。

我們小心翼翼的靠近,先隨便找了塊石頭扔過去試探,發現果真沒動靜了才靠攏過去。

地上的碎肉斷肢遍布,但是血卻很少,從屍身上流淌更多的是種乳白色的屍液,食屍貓的血液也帶著種奇怪的青綠,看著頗為奇怪,不過好在現在都死了,我們一路看過來倒是感覺還行。

比起我們漫無目的的尋找,晨曦顯然心裡有了打算,一路打頭帶我們回到了水潭。

水潭和太歲上面的寒冰已經融化了,潭裡正噗噗的朝外使勁涌著,周圍積水沒過了腳踝,我們一踩上去打濕就感覺冷得厲害,我皺皺眉頭說︰「晨曦,我們動作快些,這水要是待會變大了,我們從洞裡鑽出去的時候可就得潛水了。」

晨曦點頭同意,乾脆現在就讓鐵勇和宗大叔出去一趟,把外面大炮叔他們都叫進來,我倆留著檢查,等他們進來了趕緊開路,反正這次筆記本已經找到了,別的東西都不打緊也別多事——鐵勇和宗大叔轉身走,看來對這裡也是早就不想待了。

我倆靠近水潭,看見這太歲棺材已經露出了本來面目,身上刻著很多奇怪的符號,不像文字,倒像是某種祭祀或者符咒樣的東西,我正在那盯著瞅,晨曦突然現了水潭裡有個東西,看著倒是有點意思。

開始的時候上面整個水潭被凍住了,手電光照在上面的時候也不知怎麼折射反射的,反正裡面是看不清楚,現在水一融化好了,照過去立刻就看到了具奇怪的玉雕。

這玉雕沉在潭底,看著上半身像人,有著人的顱骨和雙手、胸肋,但是下面半身卻只有條尾骨又長又粗,看著倒是和蛇差不多。

玉雕周身蜷縮,側面而臥,也不知道這東西究竟是玉雕而成還是天然的骨骸蛻變化而成,它在手電光照射下晶瑩剔透,分毫可見。

晨曦一眼就被吸引住了,說這東西要真是人工制成的,那它的工藝比瑪雅人的水晶頭骨還精巧,一定要去看看才行。

瑪雅人什麼的我完全不知道,但是晨曦要下水我也只能陪著,我們把外衣脫下來扔在石筍上面掛著做記號。

噗通一聲就跳了進去。

水潭從外面估計不了深淺,這一下去倒是看明白,整個水潭有半個籃球場大,深度三米多,潭底就像海底似的有著一層薄薄的沉沙。

太歲位置處於正中,邊緣有個地方水流渾濁,看來原本是被太歲壓上面的,後來涌動之後把太歲給挪開了一點露出來,衝擊翻動泥沙,所以成了現在的模樣。

玉雕的位置在太歲口的正下方,因為開始沒把太歲看得很清楚,所以也不知道這玉雕最初是在潭底,還是說藏在太歲口中的。

不過湊近了很快看出這東西應該是天生的,只不過時間久遠被玉質石化了,所以看著才像是玉雕。

水潭的溫度很低,我們在裡面泡了兩分鐘就有點挨不住了,加上那玉雕又大根本弄不出去,根本沒別的事兒可做,於是我們很快就準備返回——晨曦拿著手電,腳在潭底一蹬就哧溜竄了上去,我正打算跟著。

突然看見手電光在水潭壁上一晃,似乎照亮了個什麼東西。

我連忙腳下加力衝出水面,看晨曦準備上岸立刻喊了一聲,她這才又拿著手電重新跟我潛水下去。

到了剛才手電光晃到的地方一看,發現石壁上刻滿了字,不過倒不是工匠用斧鑿之類細細刻出來的,倒像是有人拿著利器在上面書寫的。

那些字介於大篆和鐘鼎文之間,又潦草非常,晨曦一時間也看不出是什麼意思,只能比劃著叫我上去,然後拿出紙筆按照樣子把這文字給抄了下來,留著回去之後再慢慢研究。

雖然這字是人徒手在石壁上刻出來的,但是入壁很深,至今仍然能看清楚,想當年那人的氣力一定很大,要不然就是滿腔憤怒,對我們解開這墓穴的秘密幫助很大,晨曦要把這東西抄錄下來倒也不是沒有道理。

晨曦一連下水三次,這才把字差不多給抄完,我看她確實冷得夠嗆,乾脆把自己的衣服也給她裹在了身上。

又過了片刻,宗大叔他們帶人回來了,一看我們的樣子,趕緊就把包裡帶著的衣服給找了出來,我們什麼都不管先換上一身,這才感覺整個舒服了。

水潭中冒出的水流已經開始變大,水潭周圍的積窪已經半尺多深,估計很快就會充滿然後順著流淌,我們毫不耽擱的開始精簡裝備,然後到了那食屍貓進出的地方,沿著洞穴朝外面爬行。

鐵勇一馬當前,手裡拿著棺材釘和手電開路,我緊隨其後也是手電和傘兵刀,後面再是其他人,一行人魚貫朝前爬行。

這洞裡常年有食屍貓進出,石壁上也沾滿了各種污穢,腥臭難當,但現在為了活命,我們只能一個勁兒的朝前進,絲毫不停。

通道很寬,一路朝前毫不滯待,我正爬著的時候晨曦在後面拍拍我的腳,我回頭看她,見她正用手從頭頂取下塊碎片,我連忙招呼前面的鐵勇停下,「什麼東西?」

晨曦把那碎片看看,又放在鼻子下面聞聞,這才告訴我們︰「這是衣服上被刮下來的碎片,看起來有人從這裡面進出過,雖然不知道究竟是出去還是進來,但至少能說明這洞是通的,我們可以出去。」

這消息極為振奮人心,我們一聽都樂了,鐵勇頓時蹭蹭就開始朝前爬,越爬覺得這通道越寬,漸漸變得愈加扁平起來,跟著又朝前爬了三四百米之後,這通道猛然九十度急轉,一道淡淡的光亮透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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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懸窟陰陽壁

我們從縫隙之中鑽了出去,立刻現置身在個奇怪的環境中——兩邊懸崖陡峭相對,夾峙如縫,我們出來的地方或者因為常年水流衝刷的緣故最寬,大概兩米,兩端逐漸收縮變窄,寬度不足一尺,根本無法通過。

從這山縫底部仰望,但見岩頂裂開一罅,就像是利斧劈開一樣,相去不滿一米,高度怕是有百多米之高,從中露出天光一線,宛如跨空碧虹,這玩意兒山勢我記得好像叫一線天,很多地方都有這種山勢,只不過像這般狹窄的倒是少見了。

我和鐵勇為出路的事兒愁,但晨曦卻是不以為然,她笑著朝上面一指,說這一線天又叫陰陽壁,背陰石壁袒露岩底,寸草不生,面陽石壁草木盎然,歷經年生,往往有很多縫隙凹凸,可以攀爬而上,現在日頭當午耀眼看不清楚,等一會兒西移之後,我們就能看見上面的藤蔓草木了…至於說出路,那水流的溝壑太窄,我們可以從石壁直接攀爬而上,有這些縫隙樹木,倒也不算是太難。

果然,等到午時一過日頭移開,陰陽石壁立刻看得清楚了,上面非但如晨曦說的長滿了雜草,還有些爪痕,看起來食屍貓也是從這裡上去的,只不過我們能看見的只是下半部分,上面太高就看不清楚了。

其實這種情況,最好的辦法是先爬上去個人,把繩子垂下來再讓大伙兒上,但開始我們為了精簡裝備,所以除了必需品和武器之外全給扔了,兩手空空根本沒帶繩索。

所以只能作罷;而且,就在我們都從這洞裡鑽出來不久之後,那洞中已經開始有潺潺的水流開始淌出,說明冰潭裡面的水是越來越大,我們也沒多少時間可以再等了。

這時候唯一的出路就是大家一起爬石壁。

相互照應上去,大炮叔他倆雖然受傷,不過好在休息了一陣,體力倒也沒問題,於是乎我們很快就分好順序,踩在個凸起的岩石上開始登山攀岩。

陰陽壁豎直陡峭,但那上面多少還有些縫隙和雜草,所以攀爬起來不算是太難,再加上蔓藤可以借力,我帶頭前面很快就竄上去了二十來米,居高臨下。

我眼前很快出現了一條巨大的山縫,一頭彎彎曲曲的奔出群山,另一邊則是逐漸縮小匯入山體中不見了。

很顯然,這一線天並不是橫貫整個山體,而是從半山中因流水衝刷而出現的,我們所在的位置正好是山縫的源地,距離我們三四十米處那縫隙匯聚消失的地方斜斜長著一棵大樹,樹皮褶皺橫枝枯丫,年齡怕是有上千年了。

那大樹上盤繞了無數蔓藤,條條都有人手臂粗細。

縱橫交錯間攀爬在所有東西上,就連石壁上也鋪了厚厚一層,手掌寬大的蔓葉垂落生長,把整個山壁都遮擋,裡面根本看不見。

我們在石壁上爬了一陣,越是靠近頂部越是難行。

後來更是差不多變成了玻璃一樣光華的石岩山壁,根本沒辦法上去。

於是我便朝著大樹的位置平行挪動,希望能夠借著大樹和蔓藤爬上去——就在距離那大樹還有十來米的時候。

一陣山風吹來,藤葉蕩漾中露出了後面個黑漆漆的洞口。

洞口靠近這樹根的位置,並不太大,成年人也只能弓著身子才能進去,但是洞口邊緣能看見些木料搭建的痕跡,顯然曾經有人住過的樣子,我立刻斷定道︰「這裡既然有人住過,那就肯定有上去的路。走,我們看看去,應該不會錯的吧。」

「難說,難說,」身邊的鐵勇開始自然而然的和我抬杠,「萬一那些人以前是掉根繩梯或者乾脆就是根繩子爬上爬下呢,你看那樣子荒了幾百年了,估計爛得卯都不剩,我們去也白去。」

鐵勇這丫的毛病我知道,只要閒得無聊就開始找樂逗悶子,所以我一面開始平行挪動一面反唇相譏︰「就算沒路,我們找個地方歇歇腳總成吧?實在不行還可以睡上一覺,明天開始鑿壁開路才有勁兒——你要不喜歡,也可惜學蜘蛛把自己吊在這兒休息。」

鐵勇丫的就這德行,不管有理沒理,嘴上那是點都不肯認輸,腳下已經開始跟著我挪窩了嘴上還叫板︰「那可不行!這不是我多管閒事,完全是哥們崇高的革命熱情在作祟,想到你們可能出現的危險,心裡這種責任感就油然而生,不能置你們於險地而不顧啊…」

從那陵墓中出來之後大家心情都還不錯,聽著我倆鬥嘴,晨曦還在下面插話︰「別介,鐵勇你不去沒誰會怪你的——讓我們自生自滅好了,你千萬別幫手,就當我們求你了。」

鐵勇痛心疾狀︰「革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必須堅持不懈以此為綱。現在階級敵人清理乾淨了就是走資派,剩下還有搞破鞋的我們也不能放過,我就當進洞裡陪你們消除封建殘餘和遺毒了…勸也勸不住,這革命熱情在沸騰呢,你們就安心請好吧!」

一通胡扯,我們已經漸漸靠近了那大樹蔓藤,掀開一看,見這洞口果然整個搭著個木制的梁棟,雖然破敗,但依稀能看出曾經有過木樞的痕跡,像是誰曾經在這裡用個木門遮擋隱藏,只是後來風化掉進了下面被水給衝走了。

洞口雖然不大,但是進去之後赫然開朗,門口的梁棟上面伸手一摸全是灰泥,明顯看出這裡的洞口原本很大,但是後來被人故意用灰泥堵塞住了一部分,弄成個這麼小的洞口來掩人耳目。

整個山洞看起來不像岩洞和溶洞,跟像是陝北那種窯洞,頂部和牆壁全都是灰泥,所以上面長滿了各式各樣的植物根睫,還有些蟲在裡面鑽進鑽出,整個頭頂都是蔓藤垂落的根鬚,倒有點像是在地底的感覺。

我們從洞口朝裡面走了幾步,一側是個泥塑的佛龕,上面供奉著的東西已經倒了,變作了一團爛泥,看不出本來的面目;另一側有一大堆坍塌的木頭和雜物,看來原來是個在洞裡搭起的棚子,也因為時間太久而倒塌了。

那堆東西外面有些搭起來的爐灶之類,看起來曾經有人在這裡煮食生活,而且數量或者還不少,只不過後來荒廢了。

我們用手電朝著周圍一掃,最初開玩笑的話立刻被驗證了,這裡確實沒有路可以出去!

「怎麼會呢?」晨曦一面用手電四處照射,一面奇道︰「剛才我在洞口看過了,外面根本沒有繩索可以攀爬的痕跡,這裡面生活的人出不去,也沒有法子獲得食物——他們是怎麼生活在這裡的?」

「難道是吃這些東西?」我很隨意的朝著泥上的蟲和草根一指︰「用外面枯藤生火,吃這些植物的根睫和蟲?不過要是這樣的話,他們生活在這裡做什麼呢,除非是…」

我朝著外面示意︰「這裡難道是趙佗墓的守陵人?」

若是按照這個思路的話,一切就可以說得通了︰這裡是趙佗安置的守陵人,這裡的人靠上面的人每月送來食物而生活,後來因為南越國滅亡之後,這裡的人沒有了食物來源,所以就只能靠著蟲子和草根而存活,後來這裡食物不夠吃了,這裡面的人要嘛是逃走了,要嘛就是全部死在了這裡面…

我的推測很有道理,晨曦她們也並沒有反對,只不過她還想抱著最後的希望,想要檢查下那堆坍塌的物料後面,會不會有個隱藏的通道,這事兒既然在理,所以我們也就過去順便看了。

那堆亂糟糟的木梁一掀開,立刻就看見了下面堆骸骨,單從顱骨數就有四五個之多,而且旁邊還有些青銅武器和瓷皿,只不過大多數都已經被砸爛了,也沒有什麼太多價值可以研究。

晨曦點點頭︰「你的推測有了這些東西佐證,看起來就更像是那麼回事了。從這裡食物殘渣看起來,守陵人應該是留下來了,僅僅依靠蟲子和草根堅持了很多,死在這裡後被食屍貓給啃光了——要想出去,怕是我們還只能靠著蔓藤和大樹想辦法了。」

這洞穴的位置不高,從整個石壁上估算下來怕是只在三分之一處,就算有蔓藤和大樹,我們無非是能再爬個三分之一上去,而到了上面能不能去就不好說了,我雖然知道現在死馬當活馬醫只有一條路,可還是把自己的顧慮給提了出來,問要不要先由我過去看看,後面的人再決定怎麼辦。

畢竟有大炮叔他們幾個傷員在,若是到時候卡半中攔腰的還不好辦了。

我們從洞口朝上面看看,都覺得後面確實不好說,也不能斷定能不能上去,於是點頭同意。

鐵勇還不等我動手,自己已經哧溜衝到了洞口︰「我和葉子一路去,你們等著。」

話音未落,這孫子已經一貓腰鑽出了洞口,扯著條蔓藤試試就開爬,合著像哥們還和他搶似的——我等丫上了一米多高才從後面跟出去,選了另一條蔓藤逮住爬,嘴裡叮囑道︰「鐵勇,你換蔓藤的時候當心點,別抓住我這條了,這玩意兒可撐不住咱倆的重量。」

鐵勇在前面喘著粗氣屁話不說,我看他這麼貧的人也不吭聲了,就知道他確實是累得夠戧,於是跟著一路朝上爬去,剛剛才爬了十來米,突然現旁邊藤葉中嘩啦啦一陣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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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虵蛇

藤葉一動,我和鐵勇立刻停了下來,一手抓住蔓藤,另一隻手瞬間把傘兵刀和棺材釘抽了出來,全神貫注戒備,下面晨曦狐疑的聲音傳了上來:「什麼事? 」

我們出來之後,下面晨曦他們抓住蔓藤圍在洞口,都一起注意著我們的動向,所以稍有問題就發現了,見我們停下了更是著半個身子都探了出來,我連忙回答:「不知道,你們別急,看看再說…」

我話才說了一半,看見旁邊鐵勇已經把身子靠攏了岩壁,手臂伸長,棺材釘對著那片蔓葉就慢慢戳了過去,我還沒來得及提醒這丫小心點,那蔓葉已經一翻,從下面哧溜鑽了條小蛇上來。

這小蛇通體碧綠,頭若三角,鼻尖上有個紅色的肉角,身後居然還有隱隱可見的一對小爪,看著人畜無害非常可愛,鐵勇先是一愣,接著就笑了: 「嚇我一跳,還以為是個什麼東西,沒想到居然是這麼個小玩意兒,」他嘴裡叫著走開走開,手挑弄似的把棺材釘朝小蛇腦袋撥去,準備把這蛇給挑開。

「別動!」

這蛇我雖然沒見過,但是總覺得那裡有點不對勁,於是急忙叫了一聲,鐵勇忙不迭的把手縮了回來——這一縮的時候,那小蛇正好暴然伸頭出來咬了一口,陰差陽錯,這丫正好躲過了。

鐵勇縮手只是聽到我叫聲的條件反射,完全沒想到和小蛇還會主動攻擊,當時被嚇了一跳,等回過神來立刻火了:「他姥姥的,這小東西居然還會咬人!」

我對鐵勇說:「你小子前往當心。都說會叫的狗不咬人,蛇和女人也差不多,看著越是可愛的越是劇毒,這萬一真要是竹葉青綠瘦蛇之類的,一口下來可夠得你丫喝一壺的。」

鐵勇說蛇有什麼好怕的?就算這條蛇再厲害。

也只有一條不當回事,可惜現在手裡只有棺材釘,要是五四手槍還有子彈,鐵爺手指頭一動,便能立刻把這東西送回閻王殿去。

不等他話說完,蔓藤叢中又是唰唰一陣響。跟著就看無數青色小蛇從蔓藤覆蓋下的石縫中鑽了出來,順著蔓藤和樹幹朝我們爬了過來。

我們在上面一耽擱,留在下面的眾人早已經發覺,晨曦和宗大叔抓著蔓藤整個鑽出了洞口朝上望,那阮三在洞裡的時候嚇得半死基本沒用。

出來之後倒是很快恢復了精神,也跟著鑽出了洞來。

才看了幾眼,那宗大叔突然就朝我們喊了起來:「不好,那些蛇是青虵蛇,毒得很,你們快點回來。」他一面朝我們喊,一面跟著吩咐身後的幾個傭兵:「快去把木頭柴火抱過來,等下在洞口生火擋蛇!」

他這麼一喊,我和鐵勇立刻抓著蔓藤就開始朝下面退,那些虵蛇這時候也開始動了起來,朝著我們迅速之極的逼過來。

速度快得難以相信。

鐵勇本來的位置比我靠上,見那蛇速度快,看他的樣子居然有點準備丟車保帥自己衝上去擋住保我撤的意思,我連忙就喊了起來:「並肩衝,它們從旁邊石壁上下來了,趕緊的!」

這麼一喊。

鐵勇才發現虵蛇是全盤開花,整個沿著石壁、蔓藤和大樹朝下面衝來。

他就算自己上前也擋不完,這才作罷。

應了一聲手上的動作加快,看來是打消了衝上去頂雷的念頭。

此刻已經有虵蛇衝到了他身邊,

張嘴就咬,鐵勇忙不迭的用那棺材釘橫掃出去,正中虵蛇的腦袋,頓時把它給遠遠的打飛出去,同時我這邊已經開始喊了起來:「程自立,你狙擊槍還能用不?掩護我們!」

我話音還沒落,就聽得嗖嗖破空之聲傳來,跟著見身邊驟然飛過一箭,把面前兩條小蛇釘在了樹上,跟著槍聲也同時響起,啪啪幾下把鐵勇面前的射給擊落掉到了樹下。

阮三的弓箭和程自立的狙擊槍一出手,我和鐵勇頓時嘛也不管了,只顧兩手交替,飛快的順著蔓藤滑了回來,剛剛才到洞口,那裡面的宗大叔已伸手一拉,把我給扯進了洞裡,跟著又探頭出去把鐵勇同樣拉了進來。

旁邊,張武張建設早已經把爛木頭堆了過來,大砲叔手中點燃個火把,只要把柴堆洞口一堵,火把朝上面一扔就能把火給升起來。

我倆一回到洞裡,外面的程自立和阮三也不敢耽擱,瞬間把自己扔了進來,然後就看大砲叔一聲招呼,張建設把木柴堆朝洞口一推,瞬間把火堆給點燃起來。

火堆一燃,心中才覺得安穩了些,不過還沒等我們鬆上兩口氣,那洞口頂上已經有幾條蛇嗤嗤爬著遊了進來,不過還沒等它們落地,大砲叔已經用火把啪啪幾聲全都給掃落出去,其中還有隻掉在了火堆上,立刻燒得皮開肉綻玩完了。

到了這會子,鐵勇終於找到了機會向宗大叔發問:「你說的虵蛇是個什麼東西,我從來都沒聽說過,有沒有你說得那麼厲害啊?」

我也同時開口:「怎麼會來這麼多虵蛇,這玩意兒是群居的啊?」

我倆這一開口,就看晨曦他們幾人也把目光都投到了宗大叔身上,看樣子剛才只顧著叫我們回來,他是什麼都沒說,下面的人和我一樣也只是知道個名字,別的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宗大叔朝著外面一指,「這蛇我以前見過一次,雖然時間很久了,但是我絕對記得不會錯的。它們看著個頭不大,但是毒性非常厲害,就算野牛被咬上一口也會斃命,而且這些蛇往往成百上千生活在一起,一旦被圍住就難逃掉了——我一看見是這種虵蛇,所以立刻就喊你們撤回來了。」

我們朝外面望去,目光落在洞口的蔓藤和樹幹上,那裡密密麻麻纏繞著無數青綠虵蛇,雖然整個洞口被烈火堵住。

可它們還是不走守在外面。

我看了幾眼,轉頭對宗大叔說道:「蛇這種東西,以前我們在陝北的時候吃了不少,我記得這種東西一般是囫圇吞食物的,抓的也無非是老鼠青蛙。今天怎麼會襲擊我們?牠們要是說被我們侵入地盤受驚攻擊,那幹嘛現在還留在這裡?」

我皺皺眉:「難道這些東西改吃法了,準備學狼一口口把我們撕碎? 」

宗大叔對此顯然不知道,徑直搖搖頭了事,反而旁邊晨曦揣測起來:「今天我們鑽進了赤鬼國的墓葬,那赤鬼國是女媧氏後裔。和蛇這種東西多少有點關聯,這些虵蛇和普通蛇不一樣也是有可能的,它們襲擊我們未必就是為了獵食——不過,這些不是最重要的,當務之急是找個辦法對付這些蛇。它們一直守在外面,等我們柴火燒完可就麻煩了。」

我們出來東西都扔完了,唯一的彈藥剛才救我和鐵勇的時候他們也用了,大夥兒手裡就剩了最後防身用的短刀匕首,用來對付別的野獸還能一拼,但要是說對付這成百上千的小蛇,那怕就有點不怎麼頂事了…

鐵勇建議我們乾脆做點火把去燒,看能不能把這虵蛇給燒死。

後來一想又覺得還不如一把火把整棵大樹燒了了事,等全部燒完之後再從這裡爬上去,但這提議我不同意。

且不說這蔓藤和大樹是濕得未必點燃,就算是點燃了,那些虵蛇只要一鑽進山壁縫隙中,照樣燒不死不說,還把我們自己的出路給斷了。

正商量,旁邊大砲叔忽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讓我們朝外面看去,只見外面的虵蛇突然間都動了起來。

像是沒頭蒼蠅似的四散逃走,有的順著山壁朝下面遊走。

有的在蔓藤上蜒折,甚至還有的沿著石壁朝我們洞裡衝來,結果被火一燎,掉進火堆中瞬間被燒死。

「這是什麼意思?」我們瞬間搞不明白了,竭力朝外面瞅想看個究竟,不過因為洞口堵著個火堆,所以我們也只能瞧見外面桌面大小的區域,正在這時候一隻長滿絨毛的爪子在洞口一晃,抓住條蛇嗖的縮了回去。

緊接著,幾隻毛茸茸的東西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中,塊頭和足球差不多,四肢極長極細長滿絨毛,雙腳抓在蔓藤樹枝上飛快的移動,兩隻前爪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快衝在蔓葉間翻動,一把抓住條青蛇就塞進了嘴裡。

這幾個東西或者是怕火,所以都背對著洞口的,看體型外貌倒像是猴子,只是不知道是哪一種,居然像是這虵蛇的天敵,一出來就把它們嚇得屁滾尿流四下逃竄了。

猴子一出來,蛇群頓時散了,我們也三幾下就把火堆給弄散,湊在洞口看著他們追殺虵蛇。

這一刻樹上蔓藤間亂成了一鍋粥,十幾隻稀奇古怪的猴子在期間飛躍亂竄,無數虵蛇丟掉了性命。

那些猴子眼睛極大,凸出就像兩個燈泡鑲在腦袋上,臉上除了這倆眼珠子就剩了張血盆大口,牙齒鋒利如刀,看著倒是古怪的很,而且背上的毛顏色不一,構成了個奇怪的圖案——猴子和我們距離不算近,那速度又快得很,再加上背上的顏色很模糊,所以也沒看出究竟是自然生長出來的,還是在什麼地方蹭的、

猴子的感覺總比蛇好些,我們即使覺得這猴子相貌可憎,醜陋難看,但是心中的恐懼卻消失,反而還把它們當成了救星,只盼著趕快把虵蛇吃光了就此散去,我們好再次沿著蔓藤上去,速速離開這個奇怪的地方。

也不知道這究竟是個什麼地方,除了那破基地爛墓地之外,居然還有這麼多稀奇古怪的生物,也不知是赤鬼古國留下來的東西,還是因為受到了小鬼子病毒影響所以變異出來的。

我們熄滅火堆,手裡倒還是各自抓住武器,防止這些猴子一吃完了蛇之後興起,也來和我們拼命,那些猴子大肆吞噬虵蛇,漸漸已經四散追到了石壁上去,看來一時半會是不會完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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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蛇祖

我們在小鬼子的基地和地下陵墓折騰了幾十個小時,又困又乏,剛才還擔驚受怕的去爬了次山壁,把自己搞夠嗆,現在看事兒好不容易消停點了,門口又大幫子人守著,我藉機找晨曦要碘酒來擦自己下來時磨破皮的手掌,順便溜到旁邊靠著石壁休息。

我剛把碘酒擦完,還沒等把瓶兒重新裝進晨曦的小袋裡去,待洞口看熱鬧的鐵勇就嗷一聲叫了起來︰「葉子!趕快趕快,黑五類的幕後黑手終於出現了…」那聲音活像見了鬼。

旁邊幾個人都是滿臉驚愕,我三步並作兩步就衝了過去,結果到洞口朝外一瞧,自己也被嚇了一跳。

順著外面的石壁大樹,一條青色的巨青虵正緩緩游下來,那孫子周身碧綠通透,鼻尖長著個犀牛角似的肉角,顏色似玉似骨,顏色和琥珀差不多,頭頂一圈骨頭隆起,就像在頭上戴了個皇冠。

三角頭、倒掉眼、火紅的信子,巨青虵的樣子和那些小青蛇差不多,只不過塊頭整個大了幾十倍,也不知活了多少年了。

鐵勇盯著那巨青虵兩眼發直,嘴裡嘟囔︰「好傢伙,沒想到它們背後還有這麼個蛇祖宗,幸好今天吃它子孫的是猴子,要是今天死我們手上,那這麻煩還真是惹大了。」

「屁話,你以為我們沒弄死小蛇,這孫子就能把我們放了?」

我呸了一聲,連忙給大家招呼︰「這東西真說不好是不是衝我們來的,大家還是都小心點,傢伙該備上的都備上,千萬不要掉以輕心了。萬一它到時候哪根筋沒對瞅上我們幾個,到時候說不定還得繼續點火藏這洞裡才能了事。」

大傢伙一聽我這話,也覺得頗有道理,慌忙把剛才收起來的傢伙什兒又都取了出來,晨曦更是在自己包裡把剩下的雄黃給取了出來。

抓在手裡當做最後的法寶,鐵勇更是著急的跑回裡面去找長傢伙準備了。

巨青虵一出現,這些怪猴子驚得四下亂竄,吱吱叫著慌忙逃走,可是那蛇把自己尾巴纏在樹上,前半段身子像是箭矢般飛快的朝前射出。

瞬間就把隻猴子咬在了嘴裡,囫圇吞了下肚。

巨青虵雖然動作很快,但那些怪猴度也不慢,一逃起來就不好抓了,它雖然把三隻怪猴給咬住吞掉。

可是其他的怪猴早已經沿著石壁逃得遠遠地,看來是沒法子了——它那三角眼瞪著翻了兩翻,信子一吐,居然晃晃悠悠朝著山洞游了過來。

這傢伙一動我們立刻就急了,三五下把火堆重新點燃,結果才看火苗子燃起,那巨青虵的腦袋已經慢慢湊了過來,靠的太近被這火苗子一燎。

它立刻縮回一米多遠,兩鈴鐺似的大眼睛死死盯著我們,口涎在信子吞吐間淌落出來。

這火堆的木頭才被弄熄。

餘溫仍在,火苗一去很快就重新燃的旺了,熊熊火焰把洞口整個給封住,那巨青不敢靠攏,繼續朝後退去,身子沿著大樹重新游到了洞口纏繞固定住。

然後腦袋懸在洞外,一動不動的把我們給盯著。

晨曦壓低嗓子湊我耳邊︰「葉子。你話沒錯,這巨青虵正是把我們給盯上了…」

鐵勇在裡面翻翻撿撿弄了根兩米多長的棍子出來。

拿刀把頭上削尖,火上烤烤硬,滿臉凶悍,「晨曦這話說到點子上了!我算是瞧明白了,它那架勢就打算耗著,等我們熬不住了再進來飽餐一頓。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葉子你說我們等著幹嘛?還不趕緊的出去跟他拼了!」

我用手壓著鐵勇的肩膀,不讓這丫魯莽行事,不過說起來用棍子削尖這法子還真是可行,於是連忙叫阮三他們再去找幾根來備上。

我們其他人則是藏在火堆後面把火燒旺,盯著外面的巨青虵。

這時候天色已經漸漸有些昏暗,火光照在巨青虵的眼中出猩紅的光芒,碧綠交映猩紅看著更是恐怖。

我腦門的青筋跳了起來,看著這孫子半天,腦中咕嚕咕嚕開水鍋似的沸騰亂轉,不過怎麼都沒找出個靠譜點的主意來。

宗大叔看了半天那虵蛇,突然把我們叫到了旁邊,壓低嗓子說︰「我有個法子,雖然冒險,但是我覺得可以試一試,或許能夠死裡逃生。」

我們一離開洞口,阮三和張武程自立就補位過去守著,而晨曦、鐵勇、大炮叔和我則是與宗大叔一起來到了洞內的右側,聽見宗大叔的提法我們幾人心中一動,紛紛催促起來,說不管怎麼樣還是先說出來聽聽再議。

宗大叔說以前在南洋的時候,曾經有機會見過土著獵殺鱷魚,因為鱷魚經常出水入水都走同一條路,所以他們用牲畜把鱷魚引誘上岸之後,就在它經過的路上插上刀子和竹片。

弄好之後,這土著敲鑼打鼓的開始嚇唬鱷魚,等它逃竄的時候經常容易從刀子上爬過去,肚子立刻就被刀子給整個兒給剖開了。

按照這個思路,宗大叔覺得我們可以在洞口火堆後面插上刀子,刃口朝外,然後放那巨青虵進來,等它到了刀子位置的時候群起而攻,這麼多刀子,說不定就能有幾把在它肚子上拉個口子,到時候就算不死,怕也沒能力繼續把我們給堵在洞裡了吧?

這說法一提,我立刻心裡就盤算起來,且不說這巨青的鱗皮堅固刀未必戳的進去,就算戳進去了,等它拖行的時候,是不是刀子就會一直固定在地上把這蛇肚子給剖開?

仔細一想,這法子雖然說得熱鬧,但真要實施起來怕是難度很大,那些土著當年之所以能用竹簽把鱷魚肚子給開了,說不定地裡面擦了多半米進去作為固定,要不然這鱷魚一拉,竹片早就被帶走跑了。

我心中胡思亂想,沒太注意旁邊的動靜,突然聽見後面一聲喊,立刻回過神來。

只見旁邊人影晃動,晨曦鐵勇他們已經搶著衝回了洞口,而守在洞口的阮三他們大呼小叫,把還未完全收拾好的棍子朝外面猛戳,巨青虵的腦袋已經差不多快要探進洞裡來了!

巨青虵皮粗肉厚,身上又有厚厚的鱗甲,棍子戳在身上根本傷不了它,幾棍下去非但沒有把它趕走,反倒激起了這孫子的凶性,巨青虵猛然之間一伸一縮,腦袋越過火堆朝程自立的頭就咬了過來。

鐵勇再也沉不住氣了,越過人群抬手就一棍戳了過去,棍尖直指著巨青虵那血盆大口。

旁邊的人也不遲疑,除了程自立朝後退開兩步之外,其他人手中的棍子盡數翻起,全部朝那巨青虵口、眼戳了上去。

巨青虵腦袋略略一偏,這幾棍子盡都戳在了它的鱗甲厚皮之上,出噗噗的悶響,就像戳在老牛皮上似的,跟著那它口中出嗤嗤的聲音,整個身子重重的縮了回去,借力盤在樹上,簡直就像個彈簧被壓縮了一般。

蟒蛇撲食靠的全是身體的收縮彈出,這一下就像蓄勢,只要彈起定然石破天驚,越過火堆衝進洞,搞得我們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就在這一刻,晨曦突然搶步上前,手朝著那火堆一揚,只聽呼的一聲,火苗點燃她灑出的粉末,立刻就激起了一米多高金黃色的火焰,同時有股極為刺鼻的味道嗆進了我鼻子,頓時之間,眾人齊聲咳嗽了起來。

仔細一看,原來是晨曦看情況危急,來不及多想就把手裡的雄黃粉撒了出去。

那刺鼻的氣味非但把我們受不住,就連那巨青虵也挨不住,剎那間繃緊的身子就鬆了,沿著大樹盤旋兩圈,哧溜聲沿著樹幹就滑了上去,沿著石壁在山崖頂上消失了。

巨青虵來得氣勢洶洶,但沒想到這麼簡單就退走了,搞得我們大眼瞪小眼都有點不明白情況,愣了片刻才聽得晨曦揣測,說這怪猴既然敢吃那些小青蛇,想來身體裡面一定有相抗衡的物質,而巨青虵吃掉了怪猴之後,這東西發作起來,所以有些熬不住了——巨青虵襲擊我們的時候,應該就是簡單試探,既然見這裡面又是火堆又是雄黃粉的,自然是不會再上了。

當然,還有另外個解釋,就是說這雄黃粉正好是巨青虵的剋星,遠比其他的蛇類更怕這東西,所以聞著味兒之後立刻就溜了。

真正的原因是什麼我們不知道,也沒有法子驗證,很多年之後說起來,還是這倆,究竟是什麼始終沒有明白,一直到現在都是個迷,沒有被解開…

在巨青虵退走之後,我們還沒來得及多想,旁邊的宗大叔已經率先開口︰「趁著這蛇沒有回來,我們趕緊走,先爬上山崖再說!」提議一出口立刻得到了我們的踴躍響應,我和鐵勇更是二話不說就重新抓住蔓藤,開始沿著大樹朝上爬。

經過巨青虵之後,那大樹上沾了一層黏糊糊的液體,就像是被人在樹上刷了層漿糊,蔓藤上也沾了些黏不拉幾的液體,聞著腥臭無比。

我們好不容易才拽著蔓藤爬過了樹梢的位置,然後一路攀著山壁岩石,就在月色初上的時候,終於來到了山崖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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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林中行

在山縫中的時候,看著外面又高又陡,所以我們都以為上面就是山峰,自己待在的是個山腳,誰知道出來一看才知道不是怎麼回事,那岩石山巒間的縫隙根本只是條地上的石縫而已,周圍遠處群山林立,我們所處的僅僅是個峽谷罷了。

峽谷中的環境和熱帶雨林差不多,熱帶植被叢生,瘴氣彌漫,感覺潮濕而且炎熱,巨大的植被遮天蔽日,茂密的樹冠下面全是潮濕的樹葉和黏糊糊泥地,感覺上比地下還要危險無數倍。

曾經在東南亞戰鬥過的宗大叔和大炮叔倆一看這地形,眉頭就皺了起來,說這裡應該是個藏在大山深處的沼澤荒地,這種濕潤的沼澤最是危險,上頭是原始雨林的闊葉樹冠覆蓋,下面溫暖濕潤的環境則孕育了各種毒蟲毒物,除了早晚的瘴氣之外,這些蚊子螞蝗更是我們需要加倍防範的敵人,盡管炎熱潮濕,我們也得把袖口褲腿給扎好,不然等它們鑽進去之後,這身上可就遭罪了。

按照倆大叔的說法,我們很快把衣服上的扣子全給扣上,然後弄繩子把褲腿和袖口緊緊的扎住,不讓毒蟲有機可乘。

我和鐵勇都是穿的軍綠裝,那隨便一扣領口就緊了,幾個雇佣兵的迷彩服也好處理,偏偏就是晨曦的衣服有點問題,她那襯衣上面的扣子已經掉了,根本系不住,雖然不至於春光外露,但是萬一樹上掉點什麼蟲子下來就防不住了。

晨曦想了想,在包裡最後摸摸把那包雄黃的紙包翻了出來,說這雄黃不是正好能克制毒蟲毒蛇嘛,乾脆調水抹在脖子上就行了。

到時候不但防蟲還能防蛇,多的好處都來了。

宗大叔搖搖頭,說晨曦這東西雖然能驅趕毒蟲毒蛇,但這味兒太強,說不定就會把別的東西給招來。

雨林中的豺狼虎豹萬一嗅著味兒跟上來,我們可就遭事兒了。

我們在這邊商量,一旁的阮三不出聲不作響湊了過來,手上抓了兩塊黑乎乎的東西,看樣才從土裡給掏出來的,他把這東西遞給晨曦。

比劃著說︰「這叫葛兒根,你們把它弄碎了抹在身上,那些毒蟲毒物自然不敢靠近的。」

聽他這麼一說,我連忙仔細瞅了瞅,你別說。

那東西果真就是葛兒根,當初在河口的時候,曹老梆菜叫我們去窗根兒下面順過,只不過那時候都是洗乾淨的,所以一眼沒有看出來,現在仔細一看才瞧明白了。

葛兒根一弄出來大家終於想起了,這地方本來就是阮三活動的地界,有事兒完全可以找他啊。

那需要我們沿用東南亞的法子繼續?我們連忙把葛兒根的汁水抹在身上裸露的皮膚上,順便問他還有什麼忌諱沒有。

阮三想了想告訴我們,說著扇子裡和扇子外的區別很大。

自己也沒有來過,但既然這裡都是沼澤,所以建議我們千萬不要踩進污水或者稀泥中,這裡面藏著的東西比螞蝗還可怕,一旦黏上了就會咬破皮膚進入你體內。

當年寨子裡就出過這檔事,那人從林子回來之後很快起了高燒。

第二天一早就死了,抬屍體的時候他肚子砰的炸開。

露出了一團亂毛線似的東西,那些東西像是一條條血紅的粉絲。

在肚子裡不斷的蠕動,整個五臟六腑全給吃空了。

我們從阮三結結巴巴的話語和眼神中感覺到他絕對不是危言聳聽,心裡多了幾分異樣,阮三建議弄點棍子來杵著的時候動作也都鄭重了很多,再不敢把這事兒當做玩笑來對待了。

我們在鬼子基地和陵墓中待了好幾天,又累又餓加上疲倦,但因為巨青虵的緣故,所以我們暫時也不敢休息,只能由阮三辨明了它留下的痕跡之後繼續前進,希望離這東西越遠越好。

阮三在周圍找了一圈,嘴裡罵著越南髒話回到了我們之間,告訴我們說運氣真的不好,拿巨青虵的黏液判斷,這丫應該是朝東面去了,而我們的車子也在東面,所以要想回去怕是得繞上個大圈子才行——不過他也拿不準究竟是從北面繞行還是南面繞行,把這難題重新扔給了我們。

這片雨林的位置說是峽谷,其實更像是個盆地,放眼過去被山峰巒屏整個圍繞起來,也不知道究竟走那邊更好出去,谷底不平坦,怪石嶙峋遍布泥沼,同樣讓我們無法判斷究竟那邊才更危險。

鐵勇這傢伙滿腦子的熱血,見我們犯難,他那倒是激動了︰「拿起筆做刀槍,集中火力打黑幫,文攻武衛,針鋒相對,那有不流血就能取得的革命勝利?我們乾脆也別想了,扔個硬幣選路,隨便走那邊也要掃清牛鬼蛇神,把這封建餘毒給消滅了。」

說完拿出個兩分硬幣捧在手裡,嘴裡念念有詞︰「天靈靈地靈靈,山神老爺給我們指條路,麥子向北,國徽朝南。」說完把硬幣捧在嘴裡吹口氣,捧著朝天上一扔。

那硬幣吧嗒掉下來,國徽面朝上,鐵勇撿起來就叫︰「好了,我們朝南!」說完吆喝著阮三陪著,立刻就朝南面出了。

這麼大的事兒,似乎用著法子決定太過兒戲,但事實大家確實沒找著更好的辦法了,於是我和晨曦也就跟了上去,後面宗大叔再陪著大炮叔領著佣兵收尾,一路砍著樹枝,提防著腳下的泥沼,緩緩朝著南面而去。

我們前腳才走,月色就漸漸暗淡了下來,從樹林間看去一片烏雲把圓月給遮住了,似乎是要下雨,鐵勇剛開口建議大家加快,旁邊的阮三阻攔道說是不趕,越是光線暗淡越是容易出事,還是小心些為好。

鐵勇難得在除我之外的人面前吃回癟,老老實實不吭氣了。

峽谷非常開闊,雖然是晚上,但是走不了多遠我們就感覺到了悶熱,加上這遍地的落葉和淤泥,石頭上長滿了苔蘚,盤根錯節的樹根藏在落葉中,就像是網格中行走,一腳高一腳低,讓我們非常艱難,不多會子功夫衣衫就濕透了,但由於大家顧忌著巨青虵,所以也只能一路拼命,沒有絲毫的耽擱。

我們在密林中趕了將近兩個小時的路,這雨始終沒有落下來,但是大家卻累得夠嗆,體力也幾乎到了極限,眼看我們已經深入了密林中,大樹參天蔽日擋住了光線,蔓藤掛在樹枝上搖搖晃晃,目力幾乎不能看清周遭的情形,我終於開口建議休息一陣,等到天明以後再走了。

晨曦對我的說法很贊同,她說現在我們既然已經遠離了巨青虵,光線又不好,還不如等到天明再走,免得到時候一不小心惹上別的東西,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阮三回答說休息也不是不行,但是這裡很不合適,遍地潮濕,要這裡睡上一晚上非得生病不可,樹上又沾滿了青苔,我們還是再走一程趕到向陽的地方再說,到時候就算地面不行,也能在樹上貓一晚上,安全系數大大提高,也免得夢裡被野獸給偷襲了。

他是這山野中的專家博士,既然他開口了,我們自然不會反駁,只能由著他在前面繼續開路,砍斷攔路的蔓藤枯枝,好不容易又磨了兩三里路後,我們終於聽到了水聲。

「有水也行,」阮三高興起來︰「有水的地方就能弄到魚,說不定還有岩石可以休息…」他立刻拐個彎就朝著水聲循了過去。

我們砍斷無數從樹冠垂下來的蔓藤,艱難無比的進,不久就看見了一道山澗,山澗周圍盡是巨大的青石,上面被水衝刷的又滑又亮,就像是個石床。

前面的鐵勇歡呼一聲,搶先就衝了過去。

我們都走了過去,這才看見山澗的河道在山岩之中不但非常深,而且還奔騰湍急,不時從山石上飛躍落下,激起水霧飛散,茂密的樹林在這山澗兩邊赫然而止,從這裡能看著整條彎曲的河道向前蔓延,直入山中。

我們一幫人來不及做別的,都先癱坐在岩石上休息,大口大口的喘氣,這時候阮三倒揮了自己的作用,旁邊收羅些枯枝樹葉,在岩石中間生起了火堆,一陣嗆人的青煙過後,那火終於燃了起來。

阮三開始說準備抓魚倒不是假話,他看這裡水流太急,於是順著河道敲了敲,告訴我們前面幾十米的地方似乎有個洄水,那裡應該有魚,於是從岸上砍了兩根樹枝就趕了過去,鐵勇一聽說可以抓魚,頓時也不休息了,立刻就跟了上去,手裡的棺材釘嗚嗚喳喳,非要用這東西給我串兩條魚來。

你說這東西弄的魚怎麼吃啊,我怕這孫子使壞,連忙就爬到了岩石的高處,告訴這丫我在這裡守著呢,但凡他敢用這棺材釘給我串魚,回頭一定饒不了他——鐵勇嘿嘿壞笑著就去了,根本沒搭理我這茬。

這丫說得厲害,後面捉魚的時候倒也真沒敢用,學著阮三的樣子用木叉在水潭中叉魚,只可惜的是水準太差,阮三都弄了好幾條魚來了,這丫飛到沒把魚給叉中,倒把自己給濺了滿身的水。

我瞅著他們叉魚,不知不覺目光就順著河道瞧了過去,突然現就在河道遠處拐彎的地方有片空地,那中間似乎有根直不溜丟的東西朝天豎立,就像是有人無端在空地上插了個旗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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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失蹤

河道走勢繼續朝南,和我們最初設想的繞過一段之後折東背道而馳,本來也不是我們的目的,所以在看見這柱子之後我拿定了主意,明天就叫阮三開始改道,盡量避開過那奇怪的東西,少招麻煩,盡快從這老林子出去。

阮三身手的確不錯,就算曾經受傷,但休息半天後還是很敏捷,這山澗洄水處的魚又多,他不多會功夫就叉了十來條巴掌長的魚,我和鐵勇在旁邊幫忙開膛破肚刮淨魚鱗,收拾妥當之後用樹枝一串,跟著就拿回去開烤。

大家都已經餓了,看著弄東西吃都過來幫忙,不多會功夫就把魚弄熟,顧不得這魚沒鹽沒味,三下五除二全都吞落了肚子,也算是勉強祭了祭五臟廟。

雖然一幫人都已經乏得很了,可是卻依舊不敢掉以輕心,值哨也比平時多加了個人——本來這裡值哨該是由大炮叔帶著佣兵執行的,但看著他們兩人身上都有傷,我和鐵勇乾脆就把上半夜給應了,說由我倆來先守過了再說,後半夜自然而然就落到了沒有受傷的程自立和張建設身上了。

安排完畢,沒事兒的早早就找了個背風的石頭躲著,片刻功夫就進得了夢鄉,晨曦把大炮叔、張武和阮三的傷口檢查一遍過後,打個招呼也就去休息了,只剩下我和鐵勇百無聊賴坐在火堆邊,有一言沒一語的逗悶子。

鐵勇擺弄著自己手裡的棺材釘,突然想起了一事兒︰「葉子,你說卓越那丫最近在幹嘛呢,會不會跟著鬼眼張久了。真把自己弄成個考古人才,以後給人掌眼去了?」

「不能吧,」我滿懷惡意的揣測︰「就這丫的德行,能以後在潘家園收荒撿漏就不錯了,說不定還得學老五小崔的模樣外面收荒落去,最多這樣。」

鐵勇嘿嘿笑了兩聲︰「要這樣,還不如叫他跟我們去丈海呢,跟著咱哥倆後面跑跑腿,沒事端個洗腳水什麼的,埋汰埋汰挺好。」

「跟我倆丈海,怕這孫子差點意思吧?」

我笑道︰「你叫他去丈海。不如直接殺了他算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我還得分心照顧——你丫到底埋汰的是他還是我,怎麼瞅著像是順便把我也給扔坑裡了呢?」

鐵勇大笑,旁邊宗大叔從石頭後面伸個腦袋出來︰「小聲點。」

他連忙比個道歉的手勢。

壓低嗓子把腦袋擰回來︰「他倒是還好,跟著鬼眼張學個仨瓜倆棗的,也能混口飯吃吃,蒼蠅他們可就不知道怎麼樣了…」

「也對哈,蒼蠅和孫建國人倒是不錯,當年還是挺能給咱倆抗事兒的,」我擠眉弄眼的笑︰「我記得除了有時候做做飯,別的事兒他倆都包圓了吧?掃屋子、挑水、下地…對了。我衣裳他們都給洗了。」

鐵勇聽我這話算是找著了擠兌我的機會,連忙順桿爬︰「那還不是看你丫流氓,害怕你找事兒。所以忍辱負重?」

他滿臉苦大仇深狀︰「看來還是他們聰明,最終結局是逃離了你的魔爪,留下哥們不知輕重一個人在你身邊,直到今天還受你壓迫。」

我呸了一聲︰「看來我有必要申明一下,雖然哥們我讀書不多,但是你把我和你算進同一個圈子顯然就是誹謗了。其實哥們我一貫熱愛生活,熱愛藝術。渴望擁抱藍天大海,不幸的是身邊全是你這種人。沒到夜深人靜心裡刀子剜似的,你不知道有多痛苦,說流淚到天亮都是輕的了…」說著說著,我自己都忍不住了,沒心沒肺的嘿嘿樂了起來。

鐵勇也想笑,但最終忍住繼續招︰「嘿,聽聽這顛倒黑白沒日沒夜的胡話,你也真好意思說出口?哥們可一直苦口婆心和你講道理,幫助你改邪歸正,心裡想著採用農村包圍城市的路子循序漸進,革命反正也不是一天半天的事兒,到今兒到被你給賴上了!行了,看來我必須得改變工作性質,動群眾,把你打倒在地再踏上一萬隻腳!」

我哼哼唧唧的反擊︰「打倒我?你這可算是掉坑了,給了人民群眾一個反抗封建主義的機會,要不試試?哥們今兒非把你撕吧撕吧拿去填茅坑,看你小子還敢混進革命隊伍中來。」

鐵勇和我之間常年逗趣,可是誰也不會動手,這次同樣不例外。他把手裡的棺材釘擦亮收進褲腿上綁好,繼續賣嘴︰「你自己聽聽,露餡了吧?你小子每次都裝出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其實流氓就是流氓,別裝孫子,人卓越多好啊,流氓自己個兒早承認了,從來不掩飾。」

「呸…」

我和鐵勇守火堆邊逗牙簽子,從四九城說到陝北南魚咀,從卓越說到了大炮叔,不過這時間卻像是被根繩兒給栓馬樁子上了,死活不走,到後面我倆就差用火柴棍來撐著眼皮了,好不容易等程自立和張建設起身,沒二話把自己個兒扔火堆邊就開始打呼了。

我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不省人事,滿腦子都是好人打壞人和壞人打好人的場景,殭屍飛天、黑貓喝水、大鬼兒小鬼兒拿勾魂牌拍三角,黑無常半不囉囉扛板楸,和白無常的傍家兒打做了一團——

這時候我耳邊傳來了大砲叔焦急無比的喊聲:「葉向東,葉向東!趕快醒醒,晨曦不在了!」

聽見晨曦倆字,我腦中立刻咯噔一激靈,睜眼撐身站起一氣呵成,「怎麼了?」旁邊的鐵勇同樣被這聲音吵醒,迷迷糊糊的從地上撐起身子,不搞清楚狀況︰「誰、誰不見了?」

「晨曦不見了!」大炮叔嗓門提高八度,大聲叫了起來︰「端木晨曦!還有我的手下程自立和張建設也暈了!」

雖然才從夢裡醒來,但是我腦中瞬間清明,朝著周圍一看就把情況給掌握了︰大炮叔提著刀站我們身邊,滿臉殺氣。

像是要找個目標來撕碎一般;

旁邊的阮三站在塊高岩上四處打量,滿臉焦急;

旁邊棵大樹邊躺著死人一般的程自立和張建設,張武正忙活著,他倆毫無知覺,不是暈厥。就是已經死了。

晨曦的東西還在不遠處扔著,但是人卻不見蹤影。

就在我們起身的時候,宗大叔的身影在遠處林中出現,遠遠的喊了一聲,也沒聽清楚是說了嘛,跟著就看他快步朝著林中而去。

方向正是山澗下游的——我猜想他應該是找到了點蛛絲馬跡,所以也不耽擱對大炮叔道︰

「晨曦失蹤,我想多半和下面那些東西有關。現在我們簡單分一下,你帶著阮三和張武照顧這受傷的哥倆,我和鐵勇下去看看。」

大炮叔嘆道︰「本來這該是我去的。可是…唉,打了一輩子鷹,沒想到今天被鷹給叼了眼,名聲全毀了。」

連連搖頭,說不出的氣餒和消沉,我忙著把褲腿衣領重新扣上,順口安慰說︰「您別多想了,這事兒和沒關係。請你們來的目的是怕萬一踫著了南越軍隊,能夠帶著我們全身而退,並不是對付這些東西。說實話。這根本就不是您能對付的主。」

鐵勇坐地上聽我們說話,一面傻樂一面打哈欠,沒心沒肺的醒瞌睡,我看著生氣,跟著就一巴掌拍他肩上,罵道︰「你丫幹嘛?還不趕快收拾下。抓緊時間!」

被我一拍,這孫子才如夢初醒。

翻身了起來了,拔出棺材釘揮舞︰「走。葉子我給你開路。」看樣子是見我生氣了自己也覺著有點不合適,跟著就開始表現一下。

我和大炮叔誰也沒搭理他,這種情況下那有那份心情,只顧著把自己的褲腿綁解釋,大炮叔從晨曦的包裡取出個香瓜手雷遞給我︰「這東西你收著,我們現在槍都沒子彈了,萬一有事兒的時候應個急。」

我隨手把這東西塞進包裡,點點頭,帶著鐵勇就開始朝下游趕去。

雖然不知道晨曦究竟是出了什麼事,但感覺上總認為這事兒和下面那片奇怪的柱子脫不了關係,所以我倆並沒有跟在宗大叔的後面穿林子,反而是直接沿著河邊朝下游趕去,只要大致方向沒錯,我想那裡面多少脫不了關係。

沿著河道朝下,不久我倆就看見昨天那根柱子,這東西遠遠看著像是棵大樹,遍布青綠,但是沒有枝椏,只是一根主幹朝天矗立,和豎立的那華表差不多,等到近點了才看清楚是根石柱,只不過已經被蔓藤和苔蘚裹滿,所以看不出本來面目。

柱等我們再近些,這蔓藤包裹下的石柱也看出了大致的模樣,整個石柱上面凹凸不平,蔓藤也跟著有些凸起和凹陷,應該是主柱上還雕刻了東西,按照中國人的傳統,我和鐵勇都猜測上面該是雕了條蟠龍,所以造成了這幅模樣。

看清楚柱子的時候,我們也看清了柱子下面的東西,那是一片靠河道修建的古建築,因為時代久遠,這些殘圭斷璧都已經成為不同形狀的石塊,大量的蔓藤、青苔和灌木在它們的縫隙與邊緣生長,包裹遮擋,混在林中極難分辨,就算現在我們也只能看出是片人工修砌的石建築群,具體是塔林、石群或者別的,怕是只能到近前才能看見。

山澗河道在那地方是個極大的拐彎,古建築中一部分就修建在這水道中,另一部分在岸上,水面上的部分由於只有蔓藤包裹,所以大致能瞧出個模樣,就像是古代在水邊修建的房屋一般,非但巨大而且眾多,隨著我和鐵勇的前進,很快看見了那些建築物的模樣,整個人都感覺有點不好了。

這片建築雖然是石頭修砌的,不過無論怎麼看,我都覺得像是一條正在蠕動的蛇,陰森森的守在水邊,讓我倆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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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蛇柱擎天鬼面壁

我和鐵勇注意著腳下,小心翼翼的朝著那石建築靠近,阮三所說的故事在我們灑下的這片陰影還是揮之不去,越是近前,我們反而越是開始注意腳下,並沒有再去多看那即將出現在面前的古建築群。

砍斷面前一叢攔路的蔓藤過後,我倆整個從林中鑽了出來,面前立刻出現了塊巨大的空地,雖然長滿雜草,但我們依舊能看出這裡是整個由整塊青石鋪起的個廣場,廣場中間的青石碎裂不少,從縫隙中鑽出的蔓藤順著石柱攀爬而上,把它整個給包裹起來。

站在石柱下朝上望去,這東西極為高大,只是看不清裡面究竟雕刻著什麼東西。

鐵勇伸手抓住蔓藤一扯,石柱從下到上一陣嘩嘩亂響,但是沒動,於是這丫招呼我:「葉子,搭把手,我們看看這柱子究竟是嘛。」

古代的柱子,多半是主人為了彰顯自己本事,或者為了表露身份所用的,所以我覺著這倒也行,至少我們弄開能猜到建築物是誰的,心裡多少有個底,於是我走上前選了根蔓藤的主幹和鐵勇一起喊著口號朝後猛然一拉…

我倆這一扯,那石柱上的蔓藤頓時被扯下一大片,連同覆蓋在柱子上的苔蘚都帶下來不少,露出了石柱本體和上面雕刻的東西——那玩意看著似龍無足,似蛇卻又長著對飛翼,一張人臉上生著彎角,與這石柱和蔓藤融合在一起,呈現出一種展翅欲飛的感覺,又像是蓄勢待撲的怪獸,栩栩如生極為猙獰。

我倆面面相覷。

立刻聯想到了這次見到的青虵蛇和趙佗的女媧氏陵墓,難道說這就是以前赤鬼國的遺址了?

就在我倆扯開蔓藤,正瞅著那東西發楞的時候,突然感覺有點東西落在了我後頸,伸手一把抓過去。

立刻感覺冷冰冰、黏糊糊說不出的噁心,哇的跳開兩步,跟著把這東西就扔到了地上。

那東西白生生的一團,鐵勇用個棍子去撥弄幾下,理順挑了起來,又細又長看著很眼熟。

我立刻就認出來這是團龍衣。

龍衣就是蛇蛻,古人常用來入藥,價值非常,這團龍衣應該才蛻不久,但已經開始腐爛了。

所以我才沒有第一眼認出來。

這團龍衣掉下來之後,跟著又啪嗒啪嗒落下幾團,不過都已經爛成了一灘泥。

鐵勇嘖嘖兩聲,皺了皺眉,把龍衣連同棍子一起扔了,「蛇蛻龍衣,是它們最為脆弱的時候,所以只會在自己覺得安全的地方蛻掉。

單蛇的話會找個隱蔽的地方,不過這裡看著龍衣這麼多,應該是它們的地盤了。」

我點點頭:「這裡有水又有食物。要我是蛇也會選這地方。我們周圍看看,要是發現和晨曦沒關係,我們立刻就撤。」

「那萬一有晨曦的蹤跡呢?」鐵勇追問:「那又怎麼辦?」

「要真是她被擄到這裡面去了,別說蛇窩,就算龍潭虎穴我也得闖一闖。」我故作輕鬆:「一起來的,總不能丟下她不管吧。」

鐵勇聳聳肩:「既然你開口了。那這事兒就算齊活,再怎麼哥們也陪你走一遭。」

廣場後是個巨大的石建宮殿。

八根盤旋而上的石柱斑斕剝落,黑洞洞的殿堂像是蛇吻巨口在等待我們進入。

我和鐵勇沒有停下來查看,很快就從廣場旁邊開始繞行。

前進的路線上佈滿了棺木和蔓藤,我們也不時停下來開路,當然這些事兒都交由鐵勇來處理,我就站在一旁自稱放哨,忙裡偷了個閒。

就在這走走停停之間,我很快發現這整個建築群都是由石塊搭建起來的,堅固無比,雖然歷經千年骯髒了許多,可依舊堅固無比,而且令人費解的是兩兩巨石中留著圓形的空洞,光滑無比,顯然是建造的時候就留下來的。

這種圓孔隨處都是,有的在側面,有的在地面,數量極多,那些石塊間的積水順著洞口流到了建築下面,鐵勇順著我的目光一瞧就來了興趣,「這是什麼東西?難道是古人的下水道,專門用來引流排水的?」

古代確實有著這種東西,特別是潮濕環境中更多,把雨水污水排到江河湖海中,但你要說是這種就有點誇張了,畢竟沒聽說那個國家為了排水滿地都修上排水孔的,就像是為了方便上廁所而遍街茅廁,事情搞得如斯境地。

我自然不同意他的說法,但一時間有找不出個解釋來,只能催促這丫趕緊開路,別管這些破事了,早完早了。

這片古建築濱水而建,多半外圍都在水中,所以我倆繞行的時候也是朝著林子方向去的,走了多半個小時才繞了五分之一,就在這時候,我們來到了個巨大的石臺旁邊。

石臺靠著古建築而修,後面是個巨大的石壁,上面雕刻著個巨大的鬼面,從火焰中冒出的頭顱巨大無比,猙獰醜陋,頭顱後面拖著長長的蛇尾,腋生雙翼,正盤旋著朝天空飛去,腳下雲霧繚繞;雲霧下面有個巨大的圍欄,裡面是無數舞動著的巨蛇,旁邊眾生膜拜,那些蛇嘴裡有的露出人頭,有的露出人腳,旁邊祭臺上還有人等候。

壁畫雕刻極為精緻,甚至能把這些人的表情看出來,他們露出的是安詳和從容,甚至還有些點自豪和迫切,應該算是自主的祭品了。

石壁下面是個石臺,半個籃球場大小,臺上周圍立著的石柱已經倒地碎裂,變成了無數石塊。

石臺中間有個石頭雕刻的祭台,雖然歷經千年雨水晨露的沖刷,可是上面依舊看得見棕黑色的痕跡,就像是凝固的血漬。

石檯面前是個寬闊的空地,鋪在地上中間的是大塊石板,外圍是碎石,涇渭分明的把這裡隔成了兩個區域——中間的石板已經被人掀翻開來了,露出下面黑漆漆的洞口。

就在這空地中,有條黏液留下的路線,從樹林中回到到洞中,我和鐵勇順著洞口朝裡一看,見到下面個斜斜的坡道,黏液一直順著坡道進入了洞內深處,也不知是去了那裡。

有黏液則是有蛇,這麼大一灘黏液,也不知道這蛇多大,會不會和我們見過的巨青虵差不多,不過奇怪的是,這洞裡斜坡的黏液顯然有被人抹過的痕跡,就像是誰從這裡順坡滑下去了一樣。

既然這裡找不到答案,我倆自然只有沿著斜坡朝回走了,剛走到這空地外面,就看見黏液中被踩了個極大的腳印,雖然黏液回流已經把腳印中的花紋給模糊了,可這腳印踩上去的時間顯然不久,能夠大致看出這腳印的長度。

我立刻就辨認出來了,這顯然是宗大叔踩上去的,只有他那四十五碼的大腳能踩出這麼個腳印來——明顯是他跟踪來到這裡,然後順著黏液找到了洞口,沒有絲毫耽擱就順坡滑下去了。

我相信宗大叔不會無的放矢,既然從這裡下去,那麼必然是找到了百分百晨曦的消息,所以幾乎可以確定晨曦的去向了;同時我們可以揣測這古建築一定別有洞天,下面才是它真正核心的地方。

我正準備跟著宗大叔的足跡從這斜坡鑽下去,鐵勇突然把我攔住了,他說這石壁的雕刻雖然沒見過,但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仔細一想感覺和我們在海底太廟見的差不多,回四九城後那潘教授不是要我倆回憶下海的經歷嘛,當時說到這壁畫,那潘教授就說這屬於祭祀的意思,所以他知道…既然和感覺差不多,那麼這洞會不會是這裡的人扔祭品下去的呢,要真是這樣可就不好說了,別一下去掉蛇窩裡,沒搞明白狀況就把自己給報銷了。

鐵勇這話很有道理,我也不能不考慮,當時想了想就決定和他從旁邊找路下去,既然這下面別有洞天,那這裡當初的人也必然給自己留了條路,總不會活人死人都從一條道下去吧?

我倆商量好回到臺上,正準備繞過石壁進到這古建築中,突然我眼角的餘光一晃,看見鐵勇背後一條長長的東西從石壁上掛了下來,悄無聲息的朝他靠攏!

我驟然一聲大叫,附身就去地上撿塊石頭準備砸,同時鐵勇這丫見我臉色不對,順勢一滾就朝我翻了過來,他剛剛在我面前站起,我手裡也石頭也呼一聲朝那東西砸了過去。

那孫子不是別的東西,正是我倆遇到過的巨青虵,沒想到這麼快就恢復了。

巨青虵才從石壁上下來,估計還沒準備好咬人,沒想到鐵勇已經瞬間溜走了,腦袋上吧嗒又被個石頭打中,頓時火冒三丈,幾乎沒有停頓的就把身子朝後一縮,猛然張開血盆大口,呼啦一下朝我們彈起咬了過來。

我和鐵勇配合多年,反應自然默契無比,兩人分別朝左右飛快的一躍,快如閃電的躲開了這一擊,那巨青虵一頭撞在祭臺上,轟然把它給撞飛出去。

我倆一躲開,連忙就朝著石壁後面跑,只想到這空地根本沒辦法和它對掐,還是快點進到建築物中再說,到時候能跑掉就跑掉,實在跑不掉,裡面找個東西抵擋也好啊,像這種空地上嘛都沒有,用短刀鬥蟒蛇跟找死差不多。

我倆飛快的衝過石壁,後面是條碎石車道,兩旁滿是低矮的屋子,我倆一眼就看見了正中那巨大的石殿,對看一眼,撒丫子朝它猛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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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115章 石城之中

這古建築似乎是四方的,北面正門就是那豎著根石柱的廣場,然後一個巨大的石殿,然後一條筆直的碎石馬路朝著中間;東西兩邊,一處是我們這個祭壇,另外一處不知道是什麼,也都各自有條路朝著中間,最後匯聚到正中最高的石宮之中。

石宮很大,一直蔓延到了河中,佔地將近石城的五分之一,除了這之外,其他全是低矮的石屋,看起來也不像是能通到地底的——我們堅定了念頭,更加玩命的飛奔,後面巨青虵蜿蜒扭曲著緊緊朝我們追來。

在石壁山洞的時候,我們看這巨青虵行動並不太快,所以動了逃走的念頭,誰知道這一到正路上速度快得驚人,甚至一扭一拐就衝出了十來米,沒等我們衝到石宮門口,這孫子已經追了上來!

巨青虵奔跑中沒有絲毫停頓,身子一卷直接掃了過來,我和鐵勇雙雙躍起躲過,眼看著那蛇尾猶如重錘轟在旁邊的石牆上,頓時把它給掃塌,拳頭大小的碎石滾了一地…

不過,驟變也在此刻發生!

那石牆裸露在外,縫隙中長滿了蔓藤枯草,原本石塊之間黏合的灰漿早已蕩然無存,空留了個樣子,一絲一點的力都受不住,受到巨青虵重擊之後非但崩塌,甚至讓它整個給衝了出去——我們邊跑邊回頭看,只見到那孫子尾巴高高翹起,一甩就撲棱著掉了下去。

看樣子這石牆後面的院子中有深坑窯洞之類的,傻大個青虵蛇一不留神就掉了下去!

幸福來得太突然,跟以前四九城的時候差不多,哥倆被夥流氓拎板磚堵死胡同裡。

眼瞅著一場血戰呼之欲出,偏巧旁邊院子兩口子吵架把個暖瓶朝下一扔,當即把帶頭的給燙了滿頭大包,我倆趁著亂哧溜就撒丫子跑了…

我和鐵勇對看一眼,轉身就跑。

根本不去管這孫子到底是掉了嘛裡面,飛快的衝到了石宮中,只見那拱門高高聳立,兩旁石雕斑斕側立,八根巨大的石柱頂起上面的抬簷飛梁。

古人的飛簷都是採用的大多龍九子之一的螭吻,五脊六獸昭然官家。

皇宮更是雕龍紋鳳,但偏偏這裡卻是個陰森森的蛇頭,張大大口把信子吐了出來。

大殿整個由巨石搭建,頂無片瓦,但柱子和簷頂都有水波般的紋路。

似甲似鱗,若紋若波,佈滿著青苔,怪不得我最初遠處看的時候覺得不寒而慄,合著和這玩意兒也有關係。

門廊內是個巨大的石爐,鋪在地上的也是一塊塊的石板,紋絲合縫,踩在上面感覺瓷實。

看起來也該是整塊方石壘起來的。

左右兩旁柱上繫著繩索,下面垂著無數的細繩,有些已經斷了。

有些卻還掛著龜甲龜殼,都纏這藤蘿蔓葉,蛛絲和苔蘚掛得滿了。

宮殿的風格類似先秦,古樸雅緻,可不知道為何這裡看見了就覺著總感覺冷颼颼的。

門後跟著就是條走廊,直通往這古石城的正中寶殿。

門口左右是整塊的石壁,上面雕著巨蛇龍身、騰雲飛霧、琉璃瓔珞。

山川水泊在下,日月星辰漫天。

裡面看去黑洞洞的,只有邊簷手指頭寬的縫隙灑落光芒,整個暗得很。

正對我倆的殿門依舊,左右各自雕著個盤蛇,瞠目張口咄咄逼人,眼中鑲嵌著塊黑色的水晶,看著倒有些像是活的,讓人森然。

我和鐵勇始終擔心被青虵蛇追上,

雖然不知那孫子究竟掉嘛地兒了多久才能出來,但是也不能耽擱,跟著衝正宮大殿的門口就去撬。

這石門看著沉重,我們死勁把門朝裡面一推,頓時看見左邊這扇門兩邊的青苔泥土嗖嗖朝下掉,跟著開了條縫——裡面渾濁的空氣立刻湧了出來,帶著說不出的腥臭,問之幾欲作嘔。

我們把門朝兩邊拉開,左邊整個拉開,右邊卻不知卡在那裡了動不了,不過我倆也沒留意,弄開這扇就鑽了進去,立刻看見了這石殿正宮的全貌。

這裡面大小和個籃球場差不多,裡面盡頭是個三米多高的石臺,兩邊沿牆豎立石柱,中間一條碎石廊道,兩側青石覆地,廊道旁邊有火柱石梁,金甕燈盞,現在裡面已經盛著半碗黑漆漆的灰,不知究竟。

長生鼎和寶床、龍榻的位置有個大致的石頭坐器,上面原本的主兒也不知道去那裡了。

地上遍生蛛網,無數碎掉的器皿和瓷到處都是,沒見著一個整玩意兒,看起來像是被人洗劫過的樣子——我用手電筒一照,看見那石臺後面壁畫非常奇怪,正準備上去瞅一眼鐵勇著急了,把我一拉:「別去了!我們趕緊找地方去尋晨曦才是正事…」說著朝高台後面指指:「葉子你看我們是走那後面,還是走側面的門出去?」

高台後面有一門拱,旁邊有石雕盤鶴,嘴銜燈盞,裡面黑漆漆是個窟窿洞,看著像是朝下去的;這大殿旁邊各自有個高大的門廊通往別處,看著也是出路之一。

我看了看,當即便選定了那黑漆漆的小洞,因為我總覺著這地下屬於密道,不會是光明正大誰都能進的,那門也自然越小越好了。

我們手電在大殿中隨意照了一圈,看這裡到處都是落塵蛛網,也不多待,拔足就鑽進了小洞中,進去之後先小心翼翼的聽了聽,沒有任何異樣,這才開始朝前而去。

洞中先是一溜子的石臺階朝下,走了大概二三十步後到了個甬道,凹凸的牆面雕有圖案,我和鐵勇手電筒在上面一照,立刻就看了個明白…

不看還好,一看頓時讓人覺得詭異了。

壁畫之上幾乎都是盤旋在雲霧中的巨蛇,盤旋飛騰、蜿蜒扭轉無數,血盆大口中各自叼著人手人足,看著幾乎要滴出血來。

壁畫正中是一女子,上半身是人。

下半身是蛇,圍繞著她周圍的幾乎全是這種半人半蛇的東西,不過看她身下踩著的是七彩祥雲,別人都只是踩在山石上,彰顯了她的主位之勢。

這圖中的下面不再是祭祀的人了。

而是大山裂開了口子,一隊隊的士兵從中走了出來,衝她叩拜,周圍黑氣繚繞,影影綽綽,就像是地府中出來的一樣。

看完這壁畫之後。

雖然沒人給我說,但我心中立刻認定這就是赤鬼國以前的城市和王宮了,趙佗多半是在這裡面找到了陵墓的秘密,所以這裡面才副洗劫一空的架勢——不過話說回來,這事兒和晨曦嘛關係。

為什麼她會無端失蹤呢?

我們一面揣測一面朝前,走了幾十米之後壁畫全都完了,走廊到了盡頭,地下宮殿出現在了我倆面前。

此處無門,我們徑直用手電照亮,偷偷摸摸就鑽了進去。

地下宮殿和上面完全不一樣,四周牆壁上依舊是飛蛇漫天,各種顏色看來是用礦石調和的。

雖然歷經千年依舊鮮豔奪目,在這陰冷的地下宮殿中平添了幾分詭異的感覺。

地宮中空空如也,沒有任何的器皿財物。

只是中間擺著個極大的石臺,周圍微凸中間凹陷,就像醫院看見的手術台差不多,旁邊擺了八個石雕龍蟾,口銜陰陽五方,頭上有個圓滾滾的窟窿眼兒。

應該是插某種旗幟所用的。

臺上雖然積了指頭厚的塵灰,但是用嘴一吹依舊能看見下面凝固的黑褐污垢厚厚一層。

像是歷經數百年的祭祀,那祭祀時候的東西可想而知了。

石臺的兩頭各自有個凹槽。

上面蒙滿了灰土,鐵勇拿棺材釘在裡面一扒拉,立刻弄出來幾根骨頭,這些骨頭又細又長,兩頭弄得跟針頭尖兒似的,中空似個管子,丫翻來覆去看半天沒明白,遞了根給我:「葉子,這是幹嘛的?你給我看看,值錢不?」

我瞧了瞧,目光落在石臺上那層污垢上,抬起傘-兵-刀就插了進去,然後朝上面一撬。

這些污垢在石床上存積了這麼多年,早已變得又脆又朽,略一使勁給挑起了手掌大的一塊。

接連幾下,我立刻把這多半張石臺給清理了出來,露出了污垢下面的檯面。

那檯面上有無數手指頭粗細的眼兒,勾勒了個手足張開的人形,把這骨針頭朝著那眼兒一試,大小正好。

我接著告訴鐵勇,這東西我在些古書上見到過,是某些血祭的儀式上用的,這骨針頭似的東西叫做【血惍】,放血的原理和三棱刮刀上面的血槽差不多,等把祭祀的人給綁在這石臺上之後,一根根的血惍插下去,多十八支少十二支,遍布周身大血管,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能把這人的血給放空,極為厲害。

鐵勇嘴裡連叫晦氣,把那些骨頭給扔了,說是沒路那就回去換個道走,不過正因為他剛才那一問,我突然想到了個事兒來:按理說,這樣放血祭祀的台子都在這裡了,那這周圍應該有淌血的溝壑啊,若是沒有的話,豈不是說這血放出來之後直接就流到地下去了?

那麼,這石臺下面別有洞天?

我把自己的揣測一說,鐵勇立刻甩開膀子去抬那石臺,紋絲不動,他又招呼我上去,我倆使出了吃奶的氣力試了一回,那石臺別說抬動,就連晃都沒有給晃一下。

「肯定不是這裡了!」我喘著粗氣擺手,表示自己不抬了:「要真是這下去,那豈不是每次那赤鬼國皇帝都要派個幾十人來抬這石頭疙瘩?別的不說,光是影響這祭祀都不可能…趕緊的,換地方找換地方找,一定還有別的路的。」

我們趕忙在旁邊搜索一遍,不過可惜,出路在這地宮中根本就不曾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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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地谷遺骸

我倆立刻返回,很快又回到了大殿之中——這裡一共只有五個門,其一是我們進來的門,然後高台左右各一,大殿兩側各一。

我們開始從高台下進去到了血祭的地方,那麼接下來要說就該是從側門試試了。

倆側門並沒有關,我們從這裡一出去就到了外面,石城皇宮的後面滿是各種建築,但是看著都頗為矮小,並沒有任何一棟出奇,我正在猶豫的時候鐵勇看出來了:「葉子,是不是不知道從那下手?」

「恩!」我點點頭,眉頭擰在了一起:「這後面根本看不出哪裡會有下去的路,感覺上總覺秘密應該藏在大殿裡才對啊,但是那些門我們都試過沒有…他姥姥的,這究竟算個嘛意思?」

「總不會是有暗道吧?」

鐵勇比劃道:「就像是電影裡那樣,特務伸手在桌子上一拍,啪嗒地上個石板就滑開了,把密道給露了出來?」

「要是按你丫說的,這地兒就該配台高功率機器了,你當這是鑽井呢?」

我煩躁的擺擺手:「算了,我再想想…」

我說想想鐵勇可沒閒著,跟著又冒一主意:「那我們挨個尋吧,總能找著。」

「挨個尋?你不怕又遇著那大蛇了?」

我斜眼瞅他:「就算遇不上,怕是挨著找下去也把時間耽擱完了,找到晨曦都沒救了…」

說到這裡,我乾脆了當把這一回賭在了自己的直覺上,斷然揮手:「走,再回大殿去找找,就像你說的我倆敲地板去。看那塊石板下面空的,哥們直接用香瓜手雷把它給轟開。」

我倆把注意拿定,轉身就回到了大殿中,一人拿著個東西開始順著在地板上找,鐵勇這時候突然還聰明了。

提醒我說牆上更應該敲敲,說不定那些古人在牆上做了活板呢,「有風就有路,葉子你留意點。」鐵勇朝我喊道。

鐵勇這話一下子就提醒了我,剛才我倆推門進來的時候,分明嗅到了股極為腥臭的風。

但是到現在似乎不怎麼覺得了,記得有人曾經有句話是這樣說的:「與善人居,如入蘭芷之室,久而不聞其香;與惡人居,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香。」

意思中大概包含了這個意思,說是在有香味的房子待久了,聞不著香,在有臭味的屋子待久了,聞不著臭——但是我覺著總沒這麼快吧,才進來不到十分鐘,我們已經被這腥臭味兒給同化了?

我覺著怎麼說也不太靠譜,不然的話,上茅坑我就算蹲的時間再久,怎麼也沒有覺著那裡面味道好聞呢?

為了證明自己的理論正確,我立刻又回到了門邊,剛到那門口重新又嗅到了那股味道。

腥臭難當,這時候我才驟然醒悟——原來這大殿的兩扇門,根本不是都通往外面的。分明就是通往兩處的門啊!

其一是通向外面,也就是我們進來這一扇,其二則是通往個別的地方,正是那裡面透出了股股腥臭腐爛的氣息!所以在外面的時候我們只拉得動其中一扇門,另外一扇根本拉不開,內中的秘密應該就藏在這裡面了。

我連忙招呼鐵勇過來一起。

兩人學著剛才的樣子把這半扇門朝裡面一拉,立刻又聽見陣咯吱咯吱的聲音。

然後巨大的石門緩緩打開…這時候我們總算是把這怪門的結構給搞明白了。

說白了,這整個根本就不是一扇門。

而是合套門,中間有個交錯的中柱,那柱子比一般的門柱闊大許多,外面看見的這半扇就是紋刻在門柱上的,根本拉不動,只有從裡面才會發現,這整個門其實一分為二,半扇能通到外面,半扇則是通到了個石宮夾壁之中。

從我個人來說,這東西一看明白算是了解了,應該說這原本的設計不是用來防止別人找到密道的,而是本身就安排了這種兩條通道的路,是因為某種信仰或者愚民手段的昇華。

記得當年古書中看到個故事,說是黃巢當年最早在山上修煉的時候,就是把自己的屋子修在個懸崖上,兩邊開門,一面朝著外面山路,一面朝著懸崖,說是有時候自己可以直接從這裡出去遨遊天際,還有天上的仙人來訪也會從這扇門出入,被弟子深信不疑,當做天人轉世。

按照這個思路的話,這當然也就是通往某處的路了,這裡面要不是蛇窟洞穴,就該是什麼別的通天之路,否則也不會專門開這麼扇門了。

我倆從這門鑽了進去,開始還是青石修砌的甬道,但是一路朝下,那腥臭的味道越來越濃,讓我倆不由得摀住了鼻子。

不過由於有這味道,我心中的忐忑多了幾分,但卻對此行的去向愈加肯定,堅信我們能夠從這裡找到晨曦。

甬道一出來,眼前赫然開朗,一條宏大的地下峽谷出現在了我們面前,兩側陡峭的懸崖微微朝中間靠攏,相隔不足一丈,縫隙中堵塞著巨大的岩石,看來整個石城就修建在這上面。

手電筒的光芒在被礦石折射後變亮了許多,周圍能夠看個大概,但是遠處則黑漆漆的瞧不見頭,只知道這縫隙是貫串很深,一路朝著山腹中鑽去,不知到哪才算是個盡頭。

這裡曾經有人來過,所以地上都是開鑿過的梯步,逐漸朝下,我倆發現峽谷中有許多古代的骨骸,又長又大,看著更多的倒像是恐龍骨架而不是蛇,只不過當年的古人看見,怕就不會這麼想了吧?

我們朝下走了一段,無意間回頭,手電光照耀下看見了整個山壁,那山壁雖然不曾被人動過,但卻天生天養成了個人首蛇身的模樣,在山壁中隱隱約約,和傳說中的女媧真有幾分相似!

我們從石壁上下來,當時沒有細看身邊的地峽底部,現在一看才發現這裡和傳說的森羅閻王殿差不多,天然女媧相下面有許多人工雕刻出來的石柱。

每根矗立轟然,上面盤旋著各種石像,而下面密密麻麻滿是骨骸,差不多快把這柱子給埋掉一半了。

令人奇怪的是,這裡石像卻不單單是蛇了。

還多了種怪異的猿猴,看著像是狒狒與猩猩的雜交產物,搥胸頓足瞠目嘶叫,石蛇和石猿的雕像在柱子上各佔一半,樣式均不相同。

那些骨骸遠遠的看去,人畜都有。

但是看起來倒是人的骨骸佔了多半,還有些龍衣夾雜在骨骸其中,幸好也是過了這麼多年,換做是當年赤鬼國還在的時候進來,怕是這滿山峭壁都是各種蛇,倒真是要嚇人一跳了。

這些東西灑落的範圍很大,不過大多數是靠近女媧像的位置,看來當初多數祭品都是從這裡扔下來的——說到祭品,我立刻想到了上面那斜坡洞口,頓時叫上鐵勇,兩柄手電合在一處朝著頂上給照了過去。

手電聚光之後一照,我立刻看見頂上掛著根細長的繩子,一路垂落到了地上。

繩子的顏色和峭壁差不多。

雖然和我們所帶的繩索不同,但是我立刻想到了宗大叔身上那些寶貝,記得其中一卷就是這樣的尼龍繩。

又細又長,用來支持一個人從懸崖峭壁上下來再合適不過了。

宗大叔身上總藏著些東西,平時也不拿來用,只為晨曦備著,所以當初爬山的時候不見他使,現在需要救晨曦了。

他倒是毫不猶豫的用上了。

順著宗大叔的繩索看去,他從那石城下來之後就到了峭壁之上。

當時只能使用這繩索垂落,然後順著峽谷底部朝前。

從時間上算應該已經前進一兩里了,所以我和鐵勇再沒有二話,很快就順著梯步趕到了峽谷底,然後朝前猛追。

峽谷底部並不算寬,只不過是十米左右的寬度,整個峽谷的橫截面就成了個棱形,上下都很窄,只有中間無數化石和石窟窿的地方寬敞。

及目之中,都沒有看見蛇,所以我和鐵勇的心中稍安,只顧著朝前猛追猛趕,也不管別的。

我們很快就衝了幾百米出去,繞過一塊躺在峽谷底部的恐龍化石之後,突然發現了幾條分叉,似乎是峽谷在這裡出現了裂痕,那宗大叔的腳印放棄了主幹道折進了個分支中,我倆三步並作兩步的鑽進了分支,只見那分支驟然又是個九十度的拐彎,朝著一旁斜斜延伸出去。

此刻只見,這分支周圍赫然有了許多的石刻,上面的圖案和大殿中如出一轍,就像是刻意安排在此的,若是說這峽谷中還有秘密,那麼定然藏在這裡。

此時峽谷中不知怎麼升起了騰騰的霧氣,到處充滿了迷離的氣氛,山洞中漸漸感覺到了種潮濕陰冷的氣息,我心中驟然一動,把急促趕路的鐵勇一拉:

「鐵勇,小心點。」說著話,我的腳步漸漸放慢了下來。

「恩?我們難道…」鐵勇沒明白什麼意思,正待發問,突然一伸手把我朝後面狠拽了一把,翻手亮出棺材釘就衝我背後邁上一步。

「誰?」

什麼在我背後?

人,還是蛇?

我猛然站住腳步,迴轉身的同時也拔出了傘兵刀,朝前一指就準備戳出去——不過幾乎同時,我聽見了宗大叔的聲音,急促而且低沉:「別說話!」

然後我立刻看見了宗大叔,他從那拐角處小心翼翼的顯身,滿臉肅然,豎起指頭橫在唇邊,聲音輕得幾不可聞:「我找到她了!但是,我們還得想個法子才行…」

「怎麼…」鐵勇才一開口就被我摀住了嘴,然後壓低嗓子發問:「宗大叔,怎麼了?」

他朝我們揮揮手,我這才在鐵勇耳邊叮囑一句別出聲,然後放開手和他貓了過去——拐過彎就是塊巨大的岩石,宗大叔帶著我倆小心翼翼的探出身去,朝著那遠處一指…

這…這是什麼?!

我倆瞬間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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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女媧祭壇

巨石後面,峽谷的分支很快到了盡頭,那末尾的空間驟然放大,變成了個那麼大的洞,正中有個井字形的石亭,八棱八角飛簷挑卷,疊雲圈動層累無數,下面有塊凸起的黑色浮石,上面有個和真人差不多大的青綠人像,幽藍深邃,恐怖猙獰。

那人像上半身人首人面,下半身若蛇而盤,背生雙翼,在黑漆漆的洞中發著微微的綠色熒光,那種光線看著就像熒光燈發出來的,只不過弱了很多,似有似無,雖然不知道是誰,可潛意識中我已經把這當成是女媧像了。

洞中亭旁,有很多殘破的黝黑木料,可能是以前曾經用過的,一直從石後遍布到亭後,不過全部已朽;地上還有些各式各樣的陶罐擺在地上,盡皆殘破,從豁口看去裡面餘灰殘垢多半,歷時太久也同樣風化了。

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晨曦正躺在那人像下面,眼睛緊緊閉著,只能從胸口微微的起伏知道還沒有死。

我見她還活著,噗通噗通懸著的一顆心稍稍平靜了些。

不過,那也只是稍稍平靜,因為就在我們剛探頭去看的時候,已經聽到了一陣陣連續不斷的噝噝聲,同時伴隨窸窣摩擦的響動,數量之多難以想像,就像是潮水拍打在沙灘上,正一股股的不斷湧上退下…藉著那微弱的熒光,我們看見整個山洞的地面上、亭子內,有厚厚一層的東西正在蠕動、扭曲,就像風吹過的湖面動盪不止。

只是一眼,我們就看出了那些東西是什麼!

蛇。全都是蛇!晨曦周圍盤踞了無數的青綠色的蛇,就像是厚厚的墊子舖在地上。

我倒吸口涼氣,就聽見身旁的鐵勇壓低了嗓子罵道:「蛇,真是蛇!這他媽怕是有幾千上萬條吧?葉子,我們怎麼辦?」我還沒答話。

就見宗大叔把噓了一聲,悄聲回答:「那都是小的,你們看看亭子頂上,那還有幾條大傢伙。」

他這一提醒,我倆連忙朝著亭頂看去,這才發現亭子頂上果然盤踞了兩條大蛇。塊頭和我們在懸崖上見過的差不多,而且都是青虵蛇,信子吞吞吐吐發出陣陣響聲。

宗大叔在我倆身後說:「我到這裡有十來分鐘了,發現這些蛇只是守著晨曦,並沒有去咬她。像是在等什麼東西…依我看,恐怕不是等正主兒來,就是在等時辰,不然的話,也不會費心勞力的把晨曦給擄過來了。」

我立刻急了起來:「宗大叔,您別只叫我們看啊,您來這麼久了,總該想出個救人的法子唄?總不會就這乾瞪眼。看它們一會想明白了想幹嘛吧?」

「對啊,宗大叔,您給拿個主意。」

鐵勇刻意把嗓子壓低:「我總覺得這就像唐三藏落在了妖精窩裡,妖怪大王正在準備,一會弄好了就要拿蒸籠來架火——趁著現在動手,免得到時候忙不過來,反而把自己給害了。」

宗大叔嘆了口氣,聲音有些發顫:「葉、葉陽東。我不是不動手,是在等你倆趕來…」他那聲音讓我感覺有點不對頭。

但是也沒插話,等他說完:「…蛇群太多。靠我一個人怕是難以為之,所以我這樣打算的,我們去弄點蔓藤枯枝回來,然後我爬山壁到亭子頂上,到時候你們在這裡點火把蛇群吸引住,我就從山上跳下來,搶到晨曦之後給你們扔出來。你倆一定要把她接好,然後直接背著她朝外逃走…」

「等等。」

聽到這我算明白他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我算是清楚了,你進去把晨曦扔出來,我倆在這裡接著她背走,不管你是吧?」

鐵勇連忙插話:「宗大叔,這法子不行,到時候你很難出來的。」

宗大叔的話聽著蒼白無力,但卻是在辯解:「沒事,我能出來,你們放心…」

「你那是打算出來,分明是準備一命換一命,把晨曦救出來了事!」

我哼了一聲,對鐵勇說:「你小子還沒明白?宗大叔這是不打算出來了,把自己的老骨頭扔蛇洞裡了事,換我們把晨曦救走!」

「這、這樣?」

鐵勇頭立刻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我不同意——葉子,你也不准同意!」

「廢話,我是那人嗎?」

我轉過頭對宗大叔道:「這法子不行,別說這是晨曦在蛇堆裡,就算是我在裡面,也不會同意你這樣幹的——宗大叔,你打算讓晨曦一輩子以淚洗面緬懷你是吧?那心裡膈應得,還不如被蛇吃了的痛快!」

「沒有別的法子了!」

宗大叔被我揭穿之後反而多了兩分決然,不再掩飾的開口:「你倆聽我的,就在這裡好好接應就行了,我答應過端木大哥,不能讓晨曦出事,她要真被蛇群給吃了,我也沒臉活下去——橫豎都是個死,你們就別攔我了。」

宗大叔當年受過晨曦他爸的恩惠,現在腦筋一發橫,只想著報恩不能讓晨曦出事,所以直愣著就鑽了牛角尖,想的法子也不太妥當,我明白這種人的想法,看他準備起身去準備蔓藤,急忙拉了一把,換了個說法來忽悠:「宗大叔等等,你這法子我覺著有點不妥,還得想想…」

「想什麼,別想了!來不及了。」

宗大叔奮力想要掙脫我的手,但我卻死死的抓住不放,不讓他起身,鐵勇也連忙伸手過來拉住,幫腔道:「別介啊!就算您老準備使這法子,也得聽葉子給你攏圓範不是,你死洞裡不說,別到時候晨曦也沒救出來啊,那這買賣可就虧大了!」

鐵勇這一提及晨曦不錯,宗大叔立刻停止了掙扎,重新蹲下來:「那你們說說,那裡不妥?」

沒等我們說話自己先冒個主意出來:「對了,我得把槍留給你們。」

摸出左輪就朝我兜裡塞:「拿著拿著…」

「不是這意思!」

我腦子裡刷刷轉圈,立刻想了個說辭:「宗大叔,其實你進去之後,別的事兒好說,那兩條大蛇才難辦,萬一它倆沒被我們的火堆吸引,守著晨曦,你一下去就把你給纏死了,到時候你怎麼搶到晨曦扔出來?」

我一面說,一面把槍重新塞回他手裡:「槍還是您自己拿著,先別急。」

「這…」這話似乎說到了點子上,宗大叔立刻語塞:「你們、你們有沒有法子?」

就在宗大叔把槍塞我手裡的手,我隔著衣服觸到了個冷冰冰的東西,剎那間想明白了個主意,頓時高興道:「呀,我怎麼忘了這茬事兒啊!你們別急著想法子吸引兩條大蛇了,我這裡有個主意出來了,你們聽聽。」

我這法子說起來複雜,其實很簡單,主要說來還是在宗大叔的計劃藍本上修改出來的:我們仨順著石壁爬到亭子上面,竭力靠近,到了地方之後先把蔓藤點燃從上面扔下去,引燃下面的黑色木料,那些木料腐朽得厲害,點燃是輕而易舉之事;接著,我們三人一起撒尿,淋在亭頂的巨青虵身上,把它們從亭上趕落——它倆落到地上之後,因為到處都是火堆,所以一定是會朝外面逃竄。

到了這會就簡單了,我們仨一起從山壁上跳下來,搶過晨曦和我們躲在女媧像的浮石後面,然後把我這香瓜手雷朝蛇群扔出去!

大傢伙幹掉,別的小蛇就不是問題了,到時候扔這木料燒出條路來,三人一起衝出去。

我這辦法一說,別說鐵勇這丫覺著好,就連宗大叔哪兒都認可了,立刻就開始和我們準備起來。

地底峽谷中到處都是這種枯萎的蔓藤,山壁上也很多,我們只需要在下面弄上幾捆背上,等到了上面找到落腳的地方之後,再把山壁上給收攏,數量可就大得很了,引燃下面的黑色木料綽綽有餘,點火完全不是問題。

不到五分鐘,我們已經收攏了三堆枯枝蔓藤,我看看沒繩子,拿起傘兵刀就把褲筒子給割了下來,然後分割繫好,弄成根繩子來使,宗大叔和鐵勇立刻有樣學樣,把這捆巨大的枯枝給綁在了背上。

宗大叔開始想自己那法子的時候就看好了路,現在更是一馬當先帶我們開始爬,這石壁雖然陡峭,但卻微微有些傾斜,所以爬起來毫不費力,沒多大會功夫,我們就從山壁上繞過了蛇群,來到了亭子的上方。

這地兒距離亭頂還很遠,按照我的辦法來說,到時候必須很快跳下去,所以我們得找個靠近的地兒才行,宗大叔朝著距離亭頂三米多高的某個凹處一指,壓低嗓子:「按照你的辦法,那裡是最合適的,到時候我們跳到亭上再下去方便得很,只不過距離巨青虵有點太近了,恐怕引起它們的注意。」

我朝那地方一看,確實如宗大叔所說位置很好,可惜就是靠得太近,怕是不等我們下去就會被發現了,當即到時候有點為難起來,心中想著,是不是乾脆現在就開始朝下面撒尿,把巨青虵趕下亭頂之後,那就可以一面扔火扎,一面摸下去,等引燃下面的木料之後繼續剩下的計劃,直到香瓜手雷爆炸後逃走…

主意打定,我正準備給他們商量一下,眼角的餘光突然看見對面山壁上微微一晃,猛然間就抬頭望了過去——對面山壁上,不知什麼時候居然多出了張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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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118章 蛇母和鬼面魈

那臉比普通人大上整整一圈,五官俱存,露出個似笑非笑,極為詭異的表情,我當時嚇得心裡一哆嗦,想要招呼他倆卻隻發出了咯咯幾聲,嘴裡乾的厲害身邊的宗大叔和鐵勇也瞪直了眼張大了嘴,恐懼萬分的盯著懸崖對方,自己滿臉的愕然吃驚。

我好不容易嚥下口唾沫,伸手從懷裡摸手電準備照過去,把可能發生的情況在心裡轉了個遍,偏偏就在這一刻,那臉忽然轉向了石壁遮住了,跟著另外一張臉重新露了出來。

轉過來的這張臉上倆六十瓦似的燈泡鑲腦袋上,血盆大口加上鋒利的牙齒,鼻子扁平像條縫,呲著牙,但偏偏看著眼熟得很…我仔細看了一眼,恍然大悟,壓低嗓子對兩人說:「我知道這是什麼了!這他媽就是我們在山上遇到的那些猴子,當時不是見背後毛色不一樣嗎,現在明白了,那些背上的毛湊一塊就成了這臉!」

我說話的時候,這倆也瞧出了猴子的模樣,頓時明白,宗大叔點頭表示同意,而鐵勇則壓低了嗓子不斷咒罵:「操他姥姥的,可把哥們嚇死了,這份兒也放得太猖狂了…可著他能耐,等哥騰出手來,非給你們這群孫子好看!」

我們說話的時候,從山壁崖頂接二連三有這猴子順著溜下來,然後齊齊藏身到山壁中,,這時候我才注意到那是個山壁縫隙,猴子把自己藏身其中,光露出張臉朝外面盯著。

最初我們見到的臉,應該就是探路的猴子順藤下來,背對我們鑽進縫隙那一刻,所以瞧到了它背上的人臉,嚇了一跳。

「這不叫猴子。」

我見到那臉,可算是想明白了這猴子的名字,順便告訴他倆:「古書中說過,這種東西叫做鬼面魈,傳說中專吃毒蛇毒蟲,蜈蚣蝎子的。

雖然說不上百毒不侵也厲害得很我們先別動,看看這些鬼面魈要幹嘛。」

那時候,我只記得這古書中鬼面魈的名字,別的都記不得了,直到很久之後我翻看另一本很奇特的古書《諸神鬼籙》的時候,才知道在信奉欲界第六天天魔波旬的古老王國羅剎海聖殿之中,有很多這種被稱為羅喉的守衛,整個魔窟的主要戰鬥力。

只不過,當它們離開羅剎海之後。

名字就不再是羅喉了,而是簡單的鬼面魈而已,本事也大相徑庭,變成了稍微厲害點的走獸罷了…

鬼面魈這一出來,把我剛剛想好的計劃立刻大亂,一時半會倒不知道該幹嘛了,於是就想看看它們的動靜再說,不過我萬萬沒有猜到的是。

這些鬼面魈溜下來之後,竟然只是把自己藏身在了縫隙了。

接下來的動作是嘛都沒有,完全像是來看戲的。

我抬眼朝猴子瞧去,卻看對面齊整整一排猴腦袋抬著,正目不轉睛的盯著我們呲牙!

「這他媽什麼意思?」

鐵勇立刻糊塗了:「難道說,這些東西等著我們和蛇群對掐,然後撿個便宜?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我聽過。不過這人蛇相爭猴子得利…這玩笑開大了?」

「不好說。」

宗大叔搖搖頭:「這些鬼面魈不簡單,我在這裡面多處都看見了它們的圖案,看著倒像是這石城裡面豢養的。」

他想了想,下定決心:「葉向東,那些鬼面魈來做什麼的我們不知道,但是我們該做什麼可是很清楚的!不能再等了,這就準備開始!」

「開始…?」

我隨口答應了句,還沒明白他的意思就聽宗大叔繼續了:「對,實在不行的話,我們把順序改改,先從這裡撒尿去淋亭頂上的巨青虵,然後一面把蔓藤枯枝點燃扔下去,一面爬下面去,到時候我先行一步就成了,手腳快些的話應該不是問題。」

我看看鐵勇,再看看宗大叔,點點頭,「好,我們這就開始!」

看那些鬼面魈確實沒有動靜,我們只能自己先動了起來,按照宗大叔的法子把順序給改了,先把帶上來的這些蔓藤枯枝給扎了起來。

蔓藤枯枝都是散的,根本扔不了多遠,所以我們把蔓藤擰了兩把,布條一扎,立刻捆成了很多小臂粗細的柴火捆子。

我們弄了近一刻鐘,好不容易才把帶來的蔓藤紮好,然後靠著石壁小心翼翼的起身,朝著下面撒尿蛇很怕被尿水淋在身上,非但是味道它受不了,而且淋在身上之後還會導致蛇皮潰爛,所以住在鄉下農舍,別的什麼地方都可能有蛇,唯獨馬棚牛圈和廁所中不會有的。

我們憋的時間不短了,這尿哧溜就衝了出去,嘩啦啦灑在亭頂上,其中一條巨青虵頭上被淋個正著,頓時從亭上滾落到了地上,周身不斷翻滾扭動,沒命的掙扎;但是另一條由於頭在另一邊,所以被淋在了尾巴上,頓時整個上半身就昂了起來,朝著石壁躍躍欲試,似乎立刻就準備撲將上來。

毒蛇不是蜈蚣壁虎,必須得有東西纏繞攀附才能爬上來,總不成隨便找個蔓藤就順著來了,加上這兩條蛇又大,只要我們不下去,它們輕易來說也上來不了。

不過,不過現在這種情況,我們是必須要下去的啊!

我俯身朝下面看去,山洞底部熒光恍惚,在那女媧像的隱隱光芒之下,看見一團團扭曲蠕動的青虵蛇,都因為巨青虵的摔下而狂躁不已,還有些被濺到了尿液,痛得張口亂咬亂纏,甩尾曲折,整個蛇群亂成了一團。

「怎麼辦,是不是開始點火?」

我正在猶豫,旁邊的鐵勇已經伸手拿起了柴捆子,躍躍欲試,但我卻始終下不定決心,不知道究竟怎麼辦才好…

巨青虵只要不下亭子,我們就根本不能下去,即便引燃了下面的黑色木料,亦是沒法子去救人的。

宗大叔忽然伸手一揮,示意我倆不要說話了,對面有動靜,我們立刻警覺抬頭瞧去。

誰料到這一看反倒是樂了沒想到那群鬼面魈居然齊刷刷從石縫中鑽了出來,有樣學樣的露出小丁丁,衝著下面亭頂一泡尿就嗤了過去。

石壁上來的全是成年鬼面魈,個頭比羊兒還大,數量又多,齊齊開嗤之後。

空中頓時灑落了一大片的水花,像是湧泉噴洩般朝下面淋去,昂首抬頭的第二條巨青虵瞬間被淋個正著,頓時像落到熱鍋上的螞蟻,猛然間彈了起來。

巨青虵被淋了滿身的猴尿,瞬間狂躁起來,掙扎扭曲幾下就從亭上掉了下去,引得蛇群中又是一陣躁動,一些小蛇張口就咬到了它身上。

巨青虵受到撕咬之後反而像是找到了宣洩口,張嘴伸頭,頓時把兩三條小蛇咬成了兩段。

看到這一幕,鐵勇面露喜色:「哎呀,沒想到今兒是我們走跡了,那些狗日的鬼面魈不是不幫忙,而是想瞧我們要做什麼,跟哥們聯手兒。」

我略點點頭,應道:「就不知道這是它們的本能,還是丫跟我們學的板兒…哎,管不了那麼多了,我們還是照計劃下去再說!」

巨青虵既然落下,那我們的計劃立刻就可以開始實施了,瞬間仨人就開始點火,然後把一捆捆的蔓藤扎子朝下亂扔。

那些黑色的木料顯然已經朽得很了,黏火就著。

立刻在山洞中引燃了一團團的火簇,燒得那些蛇掙扎不已,四處逃竄。

看那火勢已旺,我們也不耽擱,把剩下的柴扎子朝下面一推。

跟著就開始順石壁出溜下去,不到一分鐘就摸到了個合適的位置,然後朝下面猛然一躍,落在了亭子頂上。

此刻火勢大作,我們就算在亭子上也能感覺到炙熱難當,下面的蛇群更是經受不住,很多已經被燒得皮開肉綻,散發出股難聞的臭味,情勢一如最初推測的那樣,於是我們再不猶豫,趁著火還不算太大,煙霧沒有瀰漫整個山洞,當時飛躍著從亭子上跳進了火堆中,然後飛快的衝回亭裡。

我和宗大叔先後衝了進去,但跟著後面的鐵勇卻不慎踩在個手臂粗的蛇身上,頓時滑了一跤跌進了火中,幸好那蛇已被燒死,所以還不曾反口咬他我立刻竄出去把他從地上拖起來,拉著就衝了進去,

鐵勇的頭髮和衣服都被燒著了,嗷嗷亂叫,手忙腳亂的撲打,我也在一旁幫忙,兩三下把火撲滅,可是他手上卻被燙了個水泡起來。

蛇群大亂,兩條巨青虵躲避烈火,沒有顧得上我們幾個。

宗大叔已經把晨曦抱到了黑色浮石後面藏好,我倆跟著就摸了過去,正當我準備摸出香瓜手雷扔的時候他拉住了我:「葉向東,火勢這麼大,我們不必用這香瓜手雷了,稍微等等就可以衝了…」

他咳嗽幾聲,繼續道:「…若是我們用了手雷,引起山體崩塌,反而不好。」

濃煙之中,我探頭出去看了幾眼,立刻點頭認同:「好,就依你!但是宗大叔我們趕快,不然這火勢大了,怕是就連我們都出不去了。」

「好…」宗大叔答應一聲,急忙從浮石後面探頭去看,我則是把目光落在了晨曦身上,頓時和她四目相對晨曦居然已經醒了!

我心中一喜正要喊她,卻發現晨曦的目光極為呆滯,而且越過我落到了身後,絲毫沒有注意到我們,心中一動,立刻就轉身順著她的目光望了過去…

凝神一看,我這才發現了,就在女媧像後面的石壁中,有個狹長的凹槽,槽中平躺著一條極為短肥的巨青虵,周身的鱗甲碧綠斐然,光怪陸離,腹中高高的隆起,背上還有兩對小小的肉翅,就像是沒毛的雞翅膀,腹下還有四對爪子,甲趾亦然,口中淌落著慘綠色的口涎,最奇怪的是額頭還有隻豎立的眼睛。

黑暗中,這三隻眼睛注視著我們,散發出邪惡怨毒的氣息,動也不動!

我瞬間大驚:「蛇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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