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第二張畫卷！

楊氏宗族中擁有不止一張蘊含武道秘密的畫卷，楊紀的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

「真武堂」中有老祖宗留下的唯一一張神秘畫卷，這張畫卷是楊氏一族的立身根本，所有想要跨入武道境的楊氏子弟，都要進入「真武堂」中參悟。

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實，一百多年來，從無更改。楊氏宗族的武道境高手幾乎都是從「真武堂」走出去的。

但是梁伯居然說，楊氏宗族中可能還有其他的畫卷，話中大有深意，似乎不是信口胡說那麼簡單。

「梁伯，我們楊氏宗族難道除了真武堂，難道還有其他這樣的地方嗎？」

楊紀問道。

「我不知道，少爺，你知道我不會武功的。」

梁伯望著楊紀一臉苦笑，頓了頓，道：

「不過，當年老爺在世的時候，我曾經聽他提過，楊氏宗族除了真武堂之外，其實還有一副畫卷。」

「啊！」

楊紀驚呼一聲，他沒想到這件事情居然會牽扯到自己的父親。在初時的意外之後，楊紀抓著梁伯的衣角，激動道：

「梁伯你的意思，還有第二幅畫卷？」

楊紀很少聽到父親的事，當初父親在外為官，幾乎很少有消息傳家裡。楊紀沒想到在這樣一種情況下聽到父親的消息，而且還是涉及到武道境的秘密。

「嗯。」

梁伯點了點頭，眼中露出回憶的神色：

「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時候少爺你都還沒有出生。老爺也還很年輕。我記得老爺當時很高興，手裡拿著一副畫哈哈大笑，他說是族裡人人都知道真武堂裡有一張拳意合一圖，是老祖宗留下的。但沒有人知道，除了那張圖外，其實另外還有一張畫。」

「拳意合一圖，沒錯，就是這個名字。」

楊紀腦海中嗡鳴一聲，他記得楊猛當時清清楚楚的跟他提到過這個名字。

「老爺還說，這第二張畫也和老祖宗有關，不過卻不是老祖宗畫的，而是老祖宗當年因緣機會發現的。老祖宗傚法那張畫上的內容，才畫了真武堂的那張真跡。並憑藉那張拳意合一圖開宗散族，在平川縣紮根下來。」

「我平常不太關心武事，不過因為這件事情關係宗族的老祖宗，所以隔了這麼多年還是記得。」

梁伯沉浸在回憶中，似乎是想起了當年的事情，臉色顯得很柔和。

「梁伯，你的意思是，當年那張圖因緣巧合到了父親手裡？但是我怎麼從來都不知道。」

楊紀心潮起伏，心中的震撼無法言喻。

「嗯。」

梁伯點了點頭：

「這件事情我也問過，當時老爺大笑，說楊氏一族是楊氏的宗族，流傳下來的當然只能用楊氏祖先的畫，第二張畫畢竟是外人，怎麼可能掛到真武堂上。而且一張就夠了，沒有必要用兩張。隨後老爺就把這張圖給了我。」

「啊！梁伯，那第二張圖畫在哪裡？」

楊紀緊張道。

當年楊紀家中的東西，除了衣服之外，幾乎全部被奪走了。後來趕到柴房的時候，幾乎是一貧如洗。即便有那張畫，恐怕……

楊紀忍不住患得患失，充滿了期望卻又害怕失望。

「呵呵。」

梁伯看了一眼楊紀，笑了起來：

「當年老爺出事，他留下的東西也被人奪走。我想著他們恐怕還會下手，所以提前把那張畫留了下來，夾在衣服裡，當時只想著，這是老爺送給我的，這樣留著也好做個念想。後來果然大夫人們……」

梁伯道。話沒說完，就看到楊紀興奮的臉色通紅。露出驚喜的神色。

「梁伯，太棒了！」

楊紀狂喜，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梁伯，抱了起來：「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楊紀一連說了三個「太好了」，激動之色溢於言表。

距離朝廷的科考只剩下最後幾個月的時候，時間緊迫，大夫人又把持了「真武堂」，楊紀正在為難，沒想到梁伯就送上來這麼一個消息，簡直是喜出望外。

事隔八年多，楊紀也沒有料到，會再次受到父親的福萌！

梁伯很快從衣箱裡把這張畫找了出來。大夫人當初對楊紀母子下手，唯一沒有在意的就是梁伯這個下人。卻也因此事隔多年，成就了楊紀。

大夫人絕不會想像把持了「真武堂」之後，楊紀居然還能找到第二張「拳意合一圖」，甚至還是楊氏老祖宗最初學習的那張！

「這真的就是那張拳意合一圖嗎？」

楊紀看著這張神秘的畫卷，畫卷的邊角已經發黃了，顯然已經有很長的年頭。

「真武堂」的名頭太大了，在所有楊氏子弟心中那代表著一處聖地。不是因為老祖的「真跡」，而是因為那裡代表著武道的殿堂。

楊紀在此之前，也曾經想像過這張拳意合一圖會是什麼樣的。它會不會是金絲銀線，會不會是如「神龍煉髓樁法」一樣，畫著一副練功的姿勢，然後旁邊附著口訣。

然而楊紀萬萬沒有想到，這就是一張畫，一張普普通通的白紙畫。畫紙中央，畫著一隻水墨的拳頭，粗獷而大氣，除此之外，連一個字，一句口記都沒有。

「梁伯，真的是這張畫嗎？」

楊紀懷疑道。

這張畫實在是太普通了，普通到除了畫紙比楊紀見過的任何紙類都厚些，畫中的拳頭畫的算是有些意境之外，其他並沒有任何出彩之處。

甚至以書畫的眼光來看，這張畫的水準其實也只是中等偏上，稱不上匠師之作。

楊紀甚至無法確認，這張畫是不是傳承了上百年的時間。

「這……」

梁伯嘴唇嚅動道：

「少爺，你也知道的，我根本不通武技的。我也不知道這張畫是不是你想要的那張。——但是我剛剛告訴你的話，確確實實是老爺當年在世時對我說的。而且這張畫也確確實實就是老爺送給我的！」。

說到最後，梁伯斬釘截鐵，非常的肯定。

「嗯。梁伯，我不是懷疑你。只是這張畫太奇怪了。」

楊紀道。

只要梁伯確定這張畫真的是父親當年提到的那張畫，那就是絕對不會有錯的。楊紀相信，父親當年絕不是無的放矢，他既然這麼說了，那就必有其事。

「希望能在武科舉之前，參悟這張畫卷中的秘密。」

看著眼前這張畫，楊紀突然有些緊張。

「武道境」就是一條獨木橋，只有那些天賦驚人的幸運兒，才能夠最終達到對岸。

楊氏宗族百年來，一代代不知道多少人進入「真武堂」，但並非所有進入「真武堂」的人，都能夠成功達到武道境。

那些折戟沉沙，終生停留在呼吸十段的楊氏子弟不知凡幾，其中也不乏一些勤奮刻苦，之前被家族極度看好的。

想進入「武道境」，永遠不僅僅只是努力就夠了！

這是決定一個人終生命運的一刻，楊紀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

……

從這一天起，楊紀就關閉了門窗，獨自一個人在房間裡參悟這張老舊的「拳意合一」圖。

這段時間，大夫人已經收斂了許多。不過，楊紀還是放出了小紀在外面巡邏，只要任何人靠近，楊紀都會有感應。

這副「拳意合一」圖非常大，有四尺見方。楊紀一遍遍的打量著，試圖找出其中可能隱藏的秘密。

「紙張比較特殊，很厚實，但是看不出太大的區別。背面也沒有字，找不到任何的口訣。」

楊紀正對著這副畫，眼中露出思索的神色：

「但是父親說過，這和真武堂的那張畫是一樣的。甚至真武堂的那張畫還是根據這張畫抄出來的。這肯定不會有錯。難道還隱藏著其他什麼我不知道的秘密？」

楊紀看向畫中央的那隻拳頭，這只拳頭非常的碩大，幾乎佔據了畫面五分之二的空間。

楊紀第一次看的時候，覺得它粗獷張揚，但如今再看的時候，卻又發現在粗獷之中，隱藏著一種簡潔、幹練，似乎是一蹴而就，沒有任何的多餘筆畫。

「這副畫到底藏有什麼樣的秘密？」

楊紀喃喃自語，陷入了沉思。只有參悟了畫中的秘密，才能領悟武道的秘密，最後登堂入室，踏入真正的「武道境」。

窗外的光亮不斷變化，由弱變強，再由強變弱，最後完全黯淡下來。當眼前變得模糊的時候，楊紀猛然一驚，這才發現已經坐了一天。

點上油燈，楊紀坐回畫前，繼續參悟。

一連數天，白天黑夜，黑夜再到白天，楊紀一直關在房間中，參悟著畫中的秘密。

三天之後，楊紀面色憔悴，心中卻毫無所獲。

「難道我的天賦，真的不足以參悟畫中的秘密，無法達到武道境嗎？」

楊紀抬起頭，突然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

古往今來，進入「真武堂」卻走不出來，不能參悟畫卷秘密的，不知凡幾。不知道多少勤奮刻苦的天才，從此停滯於此，永遠止步。

如果不能領悟武道的秘密，他就無法對付大夫人，無法獨立出去，查探父親當年死亡的真相！

從修練武道以來，楊紀第一次產生了一種惶恐的感覺。

「不會的。不會的……，我孰讀經書，論悟性我絕不會比其他人差。這裡面肯定還有什麼我沒有勘破的秘密。」

楊紀惶惑只持續了很短的一段時間，很快目光又變得堅定起來，

在人生的這條路上，他已經毫無退路，無論如何，他都絕不會退縮。

第四十章 眉心的異動

楊紀打起精神，盯著畫中的這只拳頭，開始逐寸逐寸的研究。手指、指甲、毛孔……，所有這些細節楊紀都毫不放過。

當楊紀的目光集中到這只拳頭中心，不知道是人為的還是無意的一點濃墨時，異變突起——

「嗯？」

楊紀的目光恍惚了一下，隨即畫中的那隻拳頭好像活了過來一樣，從畫紙中破紙而出，在楊紀的視野中不斷的擴大，再擴大……

楊紀心中嗡鳴，所有的心神都好像被這只粗獷的拳影吸引了進去一樣，再也移不開目光。

感覺中好像是過了一瞬，又好像是過了無數個漫長的世紀一樣，楊紀渾身一震，終於從那種奇異的境界中脫離出來，全身感覺從未有過的疲憊，似乎連眼皮都要睜不開了。

「好痛啊……」

楊紀回過神來，只覺腦袋裡針扎一樣，好像耗光了所有的精神。他全身大汗淋漓，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眼中光芒變幻。

眼前，畫卷又恢復了正常，但在楊紀的眼中一切已經完全不同。

「原來拳意合一的秘密，就藏在畫卷中央。」

楊紀低垂著頭，仔細回憶著剛剛的經歷，那種感覺就好像靈魂被吸進去了一樣，楊紀習武以來，還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詭異的事情。

他看了看旁邊的油燈，燈芯還只燒了很少的一點點，顯然，在他的感覺中雖然好像過了很久，但現實中其實只是過去了一丁點的時間。

噝！

小紀從窗櫺上滑了下來，一路游到了楊紀腳邊，看著楊紀大汗淋漓的樣子，一臉關切，好像在說「你怎麼了？」。

它看不出這張畫卷有什麼特別，只看到一會兒的時間，楊紀突然就臉色蒼白，大汗淋漓。

「放心，我沒事。」

楊紀輕輕撫摸了一下小紀的頭顱，微笑道。他雖然感覺疲憊，但心中卻是從未有過的滿足。

儘管還沒有領悟拳意合一的秘密，楊紀也還沒有達到武道境，但至少，楊紀已經知道前進的方向。

房中一片寂靜，楊紀閉上眼睛，靠在桌腿邊默默的養神，大約半個多時辰後，楊紀感覺恢復的差不多了，隨即睜開眼睛，再才開始參悟「拳意合一圖」。

這一次，楊紀有了經驗，集中精神，直接盯著畫卷中央，「拳頭」上那個針孔大小，不起眼的小黑點。

「嗡！」

楊紀腦海中一陣轟鳴，隨即再次體驗到了之前的感覺。只不過這一次，感覺上要更加的清晰、清楚。

一股粗獷、陽剛的氣息撲面而來，眼前不再是一幅普通的畫面，楊紀就好像置身於另外一個世界一樣，巨大拳頭充塞天地，壓迫而來，整個人好像要粉身碎骨一樣。

精神力猶如洩閘之水一般迅速的消耗，每一刻都是幾何倍數的變化。眼中的「世界」迅速模糊，好像隨時都要從這種意境中脫離出來。

「再堅持一會兒，再堅持一會兒……」

楊紀努力的「睜」大了眼晴，試圖多拖延一點時間，再多拖延一點時間，好從這只「鐵拳」之中，參悟出一點「武道境」的秘密。

楊紀有一種感覺，只要自己堅持的時間長一段，一定可以參悟出畫卷中的武道秘密。

精神力越來越虛弱，楊紀還在堅持，畫中的「世界」正在變得模糊而扭曲，幾乎看不清楚了，楊紀還在堅持。

劇烈的眩暈感從腦海中傳來，楊紀感覺自己已經達到極限了……

「轟！」

預料中的時刻如期而至，楊紀腦海中轟鳴一聲，徹底的從那種奇異的世界中脫離出來。

「啊！——」

楊紀痛呼一聲，身體趴下，雙手撐在地上，大口的喘氣。

這一次精神耗光，情況比上次要嚴重得多。楊紀感覺整個人腦袋好像要裂開一樣。

「失敗了，還是失敗了……」

楊紀眼中忍不住一陣失望。他的胸膛起伏，大滴大滴的汗水從額頭上掉落到地上。相比於腦袋的疼痛，楊紀更在意的是這次參悟畫卷的結果。

楊紀感覺自己幾乎已經達到了所能堅持的極限，但是預想中的極限並沒有出現，從這副畫中，楊紀沒有領悟出任何「拳意合一」的秘密。

「難道我真的的天賦不夠嗎……」

楊紀想起了無數在「真武堂」折戟沉沙、無功而返的弟子，從一次經歷就可以看出很多的東西，並不是每個得到「拳意合一圖」就能夠就能達到武道境的。

踏出了第一步，也不意味著最後的成功！

在過去已經有無數的人證明了這一點。有許許多多的人在這一關面前永遠止步。其中也不乏許多像他這樣自認天份不錯的潛力弟子。

時間緊迫，以這種情況，楊紀根本沒有把握可以在剩下的幾個月內達到武道境。

楊紀並不是一個會輕易認輸的人，但是幾個月後的「科舉考試」對他實在太重要。

如果錯過次武科舉，幾個月後，「大夫人」就能當成所有人的面將他逐出族外。而即便他在三年後的第二次武科舉中高中，也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一個「十九歲」這麼老的「武童生」注定庸庸碌碌，毫無前途可言。

楊紀忍辱負重八年多，想要的絕不是這個結果。

因為太過在意，所以楊紀才會變得這麼受打擊，在這件事情上，他輸不起！

「嗡！」

就在楊紀心中沮喪的時候，異變突起，眉頭中心突然跳動了一下，一股冰冰涼涼，卻非常舒服的能量散發出來，湧遍全身。

只一眨眼間，楊紀腦海中的剌痛就全部消失，連帶那種精神耗盡後的疲憊也跟著一掃而空。

楊紀整個人又好像恢復如初。

「這是……那塊石頭！」

楊紀怔了怔，很快反應過來，心中又驚又喜。

當日得到楊二牛的那塊奇異石頭，或者說是隕石，楊紀身體發生過一次異變，之後就潛伏下來，再沒有出現，楊紀只能隱隱感覺到它好像潛伏到了眉心。

時間這麼長，楊紀幾乎都已經快要淡忘了。沒想到這個時候，又會再次感覺到它的存在。

這是個意外之喜。

「楊二牛當初揀到的那塊石頭，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

楊紀心中暗暗道。

這麼長的時間了，楊紀對於這塊「隕石」幾乎還是一所無知。現在也只能通過自身的情況隱隱藏藏，這塊「隕石」中似乎蘊含了精神能量，能夠補充人的精神力量。

「我之前也曾消耗了大量精神，但卻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難道是必須像第二次一樣，精神力完全耗光，它才會灌注能量嗎？」

楊紀心中暗暗猜測。

為了印證心中猜測，楊紀再次開始參悟「拳意合一圖」。

「轟！」

腦袋中一聲嗡鳴，那種熟悉的感覺再次出現……

良久，楊紀長長出了一口氣，從那種奇異的感覺中脫離出來。這一次，楊紀特別又延長了一段時間。

果然，當楊紀精神耗光的時候，眉心一動，那股冰冰涼涼的感覺再次出現，將楊紀腦海中的剌痛感一一熨平。

只不過片刻的時間，楊紀精神一振，目光明亮，整個人又恢復如初，所有的疲勞一掃而空，甚至連精神力都隱隱增長了一些。

「果然如此。」

楊紀確實了眉心中能量的特性，頓時精神大振。有了眉心中那奇異能量的幫助，楊紀對於參悟「拳意合一圖」的把握又大了幾分。

那種精神耗光、頭痛欲裂的感覺實在太痛苦了，每次都需要消息半個時辰以上，即便是楊紀也不願過多體驗。

不過，有了那股清清涼涼能量的幫助之後，一切就全然不一樣了。

「噝!」

楊紀深吸了一口氣，立即全神投入到「拳意合一圖」的參研中。每一次精神耗光後，又重新投入到其中，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

時間一天天過去，楊紀雖然還沒能完全參悟「拳意合一圖」，但是每一次都有新的領悟。而且，楊紀可以感覺到，每次自己的精神力徹底耗光，重新恢復之後，精神力都有一定程度的增長，參悟畫卷堅持的時間也是越來越長……

…………

「最近楊紀有什麼動靜嗎？」

楊氏宗族的腹地大廳，大夫人手著一杯茶，頭也沒抬道。

「沒有。屬下們按照夫人您的吩咐，只要楊紀出現在出入口，想要進入真武堂就會匯報給你。不過，暫時還沒有出現這種情況。看來，他應該還沒有達到呼吸十段。」

一名錦袍的護衛道，他彎著身子，神態畢恭畢敬。

「嗯。」

大夫人點了點頭，贊同道：

「按道理，他應該不會這麼快就達到呼吸十段。不過也不得不防，這小畜生城府極深，他能在幾個月內悄無聲息的達到呼吸八段，也未必不能迅速突破到呼吸十段。總之給我嚴格盯著他。」

「另外，真武堂再調六個護衛，加倍防衛，勿必不能出一丁點的紕漏。就只剩下最後幾個月後，我寧肯殺雞用牛刀，也不想聽到任何一點意外的消息。真要出了什麼事，你們就拿頭來見我吧。」

說到最後，大夫人一臉森然。

「是，夫人。」

房間裡幾名心腹轟然應道。

第四十一章 拳中的意志
  
等眾人離去後，只有兩個人特意落後眾人，留了下來。這兩人一高一瘦，皮膚下血氣流轉，比之其他人都要強上很多。

「你們還有什麼事嗎？」

大夫人低頭喝著茶，漫不經心道。

「夫人，我們派這麼多人守衛真武堂，楊紀真的會上當嗎？」

個子高高的護衛道。他其實不是很贊成這麼做，但是大夫人做的決定，輪不到他來反對。

「他一定會的。」

大夫人雙眉一挑，猛然抬起頭來，眼中迸現出一股寒光：

「只剩下最後幾個月，如果他不想被逐除宗外的話，只要他達到了呼吸十段，就一定會想辦法闖入真武堂。不論我派多少護衛，他都一定會去。」

「夫人說的對，那個小畜生如果想達到武道境，他就必須進入真武堂參悟拳意合一圖。現在唯一的意外就是，楊紀會不會從他師父烈陽武王那裡傳承到一張拳意合一圖。」

身材較瘦的護衛道，眼中露出思索的神色。

「烈陽武王……」

大夫人神色驟變，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大夫人身邊周大管家莫名的死在山上，私底下大家都議論紛紛，暗暗感到蹊蹺。很多人都以為周大管家不會武功，所以雖然楊紀和大夫人不對付，但也沒有人往楊紀身上想。

這件事情一直是大夫心中的痛，只有少數幾個人才知道其中的真相，兩人正是其中之一。

大廳中一片死寂。

「這件事情你們就不要多想了。」

良久，才聽到大夫人冰冷的聲音：

「拳意合一圖是宗族的根本，沒有武舉人以上的實力，根本就畫不出這張畫來。當年我們楊氏宗族的老祖宗高中武舉人，也是消耗了一半的血氣，才有了真武堂中的這張畫卷。平川縣邊陲小地，哪有那麼多的武舉人。這個烈陽武王決不可能有那麼高的修為。」

大夫人位高權重，知道宗族許多的秘密。楊氏一族那麼多的「武者」，也總共只有「真武堂」中那麼一副畫卷就足以說明問題。

「大門護衛那裡有什麼發現嗎？」

大夫人突然道。

「沒有。護衛們說楊紀突然減少了外出，他們守在門口，最近幾乎沒怎麼看到那小畜生出門，似乎有些反常。」

高個護衛道。

「夫人，按照您的吩咐，我們的人都不得去打擾楊紀，以免打草驚蛇。所以我們也沒法知道他最近在做什麼。不過，我們的人注意到，楊紀的門窗都緊閉著，平常都不開。似乎搗鼓什麼事。」

另一名護衛補充道。

「門窗緊閉……」

大夫人眉頭一鎖，微一思忖，隨即「明白」過來，冷笑道：

「那小子還能做出什麼事情？八年多的時間，他背著我偷偷讀書練字，還以為我不知道。兩個月之後就是文科舉，他必然是在溫故知新，準備科考。」

「你們的話到是提醒了我，呂良，呂順，交給你們一個任務，去把所有的馬匹、馬車全部租下來，一匹都不許遺漏。邊陲之地山多，從楊家去平川城，有崇山竣嶺相隔，道路蜿延，如果沒有馬匹，步行需要一個多月。科舉考試需要提前一個月備藉、註冊，如果不能及時趕到，就會取消資格。——就算他苦讀八年，我也要他一無所獲。」

大夫人冷笑。

兩人一驚，互相看了一眼。大夫人神機妙算，居然連這種事情都計算到了，這是兩人事先沒有想過，也沒有料到的。

「是。夫人。我們這就去辦。」

兩人領命道。

「不過，這樣還是不夠。」

大夫人微一沉吟，立即道：

「最近傳言赤眉的人最近出沒在通往平川城的山嶺中，看一下是不是真的。如果確認了，就把楊紀的畫像給他們，請他們出手！」

「啊！！」

兩人低呼一聲，都看到了對方眼中震駭。大夫人為了對付楊紀，居然要去請赤眉的人出手，這是誰也想不到的。

兩人想要勸戒一下，然後大夫人居高臨下盯著他們，目光冷冰冰的，命令的意思表露無疑。

「是，夫人。」

兩人領命離去。

等兩人都離開之後，大夫人獨自一個人望著房頂，怔怔的有些失神。片刻之後，反應過來，手腕一伸，從檀木桌的暗閣下取出一副捲起來的，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書畫。

大夫人雙手持著兩端，將書畫的緩緩的打開，一隻碩在的水墨畫的「拳頭」赫然出現在畫卷之中……

……

時間一天天過去，過得平靜而充實。

楊紀盤坐在地上，目光盯著牆上的拳意合一圖。畫面中的拳頭粗獷大氣，慢慢的擴大，一股股無窮無盡的壓力撲天蓋地而來，似乎要把人碾碎一般。

楊紀一動不動，但額頭卻滲出了一些細密的汗珠。

「嗡！」

突然之間，眼中的「拳頭」變得越來越清楚，一道青色蚯蚓般的紋路慢慢浮現，那是一根根跳動的血管。

只是剎那之間，這似乎不再是一隻水墨畫出來的拳頭，而是一隻真實的血肉鐵拳。

「嗡！」

楊紀腦海一陣，隨即感覺一股強大的意志，至陽至剛，摧毀萬物，從畫卷迸射出來。

「來了……」

楊紀心中一震，精神越發的聚匯，全神的感受著畫卷中這股純粹的意志。和之前看到拳頭不同，楊紀可以明顯感覺到這是一道武者的意識，雖然混混沌沌，但卻透露出一股博大精深，至陽至剛的味道，似乎這天地間沒有什麼能夠阻擋它。

無論什麼阻擋在這只鐵拳面前，也將如蚍蜉撼樹般被碾成粉碎！

楊紀一動不動，全力抵擋著鐵拳中撲天蓋地，碾壓一切的意志。額頭冷汗越滲越多，體內的血液也隨著精神的對抗躁熱起來。

那種感覺無法形容，就好像身上背負著一座越來越沉的大山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楊紀眼中的鐵拳漸漸的模糊，身軀一震，視線隨即脫離開來。

「呼！」

楊紀重重的喘了口氣，才發現身下一灘水漬，衣服更是全部被汗水打濕，整個人筋疲力盡。

「這回比上次又堅持了十個呼吸的時間。」

楊紀心中暗暗道，一股冰冰涼涼的能量從眉心流出，湧遍全身，腦海中的剌痛感也迅速的消失。不過身上的躁熱怎麼無法褪去。

楊紀參悟「拳意合一」已經有一段時間，他漸漸發現，隨著這種意志的對抗，自身的意志也似乎漸漸被畫卷中的那股意志打散，融入到了全身的血液之中。所以最近這段時間，楊紀發現體內的血液越來越躁動。

每次結束之後，楊紀都感覺身上暖烘烘的，而且越來越明顯……

第四十二章 綠林悍匪
楊紀結束修練，站了起來，感覺精神和力量冥冥中又增加了一些。


而且隨著這段時間參悟“拳意合一圖”的時間越來越長，楊紀漸漸發現，原來修練時消耗的精神力并不是憑空消失，而是被打散到了血液中。


現在，楊紀可以用意念使得體內的血液微微躁動，雖然還遠不足以推動血液運行，但是相比以前感覺只停留在體表已經是個極大的進步了。


“這就是血氣嗎？將精神力和精氣打入血液之中，與血液融為一體，然后以意志摧動血氣在體內的運行。”


楊紀若有所思


武道境的武者可以通“練拳”摧動體內的運行，產生龐大的能力。楊紀雖然還遠沒有到這一步，但是可以實質人的感覺到血氣的存在，已經是個很個大的進步了。


至少，楊紀已經知道該怎么進行下去了。


“嗡！”


楊紀手臂一動，迅速的產生一陣幻影，隱隱要呈現出以一變化，化成兩條手臂的趁勢。


“果然，施展《云手》需要強大的境界。單單呼吸境的實力是很發揮出威力的。”


楊紀心中暗道。


當初周大管家在山頂施展《云手》，最高的時候，曾經產生八條手臂的幻覺，這就是速度快到了極至。


周大管家是武道三重以上的高手，楊紀沒有他那么高的修為，不過現在也隱隱能夠令手掌模糊，產生幻影，達到混淆對方的心志的目的。


一連在房中待了十多天，楊紀也有些悶的感覺。


“去外面轉轉。”


楊紀洗了把臉，然后推開門走了出去。《云手》已經丟下一段時間了，楊紀現在實力有了一些突破，對于這門武技突然又有了新的感悟。


街上人流洶涌，四月正是各種商業活動最繁華的時候。楊紀一邊思索著《云手》的事，一邊朝山外走去。


“砰！”


楊紀心中正想著事，突然眼前一暗，楊紀立即感覺自己撞到了什么。


“王八旦，眼睛長哪里？”


耳邊傳來一陣喝罵之聲，楊紀抬起頭來，立即看到了一個大漢，長得膀大腰圓，滿臉的橫肉，眼睛一瞪滿是煞氣。


“不是良善之輩。”


楊紀看到這張臉孔，腦海中浮現一個念頭。


“看什么看，老子劈不死你！”


那大漢看到楊紀瞪他，立即罵罵咧咧。


“對不起……”


楊紀下意識的就想要道歉，畢竟是他分神，撞到了人家。不過，話還沒出口，突然一股勁風襲來，就看到兩根鋼鐵悄無聲息的剌向楊紀的腹部。


楊紀臉色驟變，身體一斜，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閃過了這道攻擊，腳一動，就和這名兇漢擦身而過，拉開了距離。


“咦！”


一陣驚咦聲傳來，卻不是眼前這個大漢發出的。楊紀循聲望去，這才前方還有六七個大漢，一樣的裝束，正回頭吃驚的看著他，似乎很驚訝楊紀能閃過那一記偷襲。


“小子，你……”


那名大漢眉頭一擰，在初時的意外之后，立即勃然大怒，正要怒罵，就聽到前方一聲喝斥。


“夠了，劉七，不要給我惹事！”


一行人前方，一名國字臉，頭領模樣的大漢厲聲道。這一喝斥，后者立即像老鼠見到了貓一樣低下頭，同時另一只悄悄伸向腰上的手也放了下來。


“走了！”


頭領模樣的大漢理都沒有理會楊紀，轉過身來，立即帶著一群大步離去，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些人……有問題啊……”


在這些人消失在街上后，楊紀并沒有馬上離開，他的眼睛微瞇，目中露出思索的神色。


街市上的人大部分都是往來的生意人，以和為貴，即便是各大家族的護衛也僅僅只是倨傲而已。


這些人陌生的很，只不過不小心撞了他一下，立即暗地里下重手。剛剛那兩根指頭若不是楊紀修練“拳意合一圖”，及時閃開了，恐怕這時候已經被他暗傷了內臟。


這些東西外表是看不出來的，當時只會是覺得一痛，到了后面才會發作出來。手段不可謂不狠辣。


這些人顯然不是善類。而且楊紀和那名大漢擦身而過的時候，和他腰上的搭鏈輕輕的擦了下來。


那一下，楊紀明顯感覺到搭鏈之中放了一塊很硬的金屬，……那是刀！


晉安城里很少有人使刀，更很少人有那么濃重的煞氣，據楊紀所知，只有一個地方的人會如此兇橫。


“綠林匪盜！……”


楊紀腦海里電光一閃，浮現一個念頭。


平縣川天高皇帝遠，周圍更是山勢險峻、起伏，崇山峻嶺重重疊又不，“大漢皇朝”的控制力遠不像朝廷腹地那么強。


在通往朝廷心腹的山路，以及各個崇山峻嶺之中埋藏了許多的綠林、匪盜。這些人攔路搶劫，打家劫舍，就是這樣的兇橫。


朝廷的大軍來了，他們烏合一散，再往大山里一鉆，立即閃的沒影沒蹤，就算是朝廷也只能是有心無力，徒呼奈何。


“這些綠林悍匪主要出沒在通往朝廷通衢大都的大路上，劫持的也主要是那些大富商，怎么突然出現在這里？”


楊紀暗暗吃驚。


這附近周邊歷來很少出現什么綠林悍匪，倒不是這里防衛有多么的壁壘森嚴，而是那些悍匪眼比天高，一向看不中這種小地方。


搶一個才幾個銅板，為了這種事情大動干戈，——不值！


“莫非是要出大事了？”


楊紀心中暗暗尋思：


“無事不登三寶殿，這些悍匪偽妝成普通百姓，又把大刀重重包裹，只怕是有事而來。”


楊紀暗暗留了一份心思，記住了這些人離開的方向，然后大步離開。


外地人要落腳，只能是在市集的酒樓、客棧，只要知道他們離開的方向，楊紀基本上就能確定他們是在哪幾個地方落腳。


定了定神，楊紀轉身離去。


“劉七，你是想壞事嗎？出門前，六頭領是怎么吩咐的？”


市集的一處酒家中，為首的大漢厲聲道。


“可是老大，我們平時……”


劉七極力分辨，但是話還沒說完，啪的一個耳光重重的扇在了劉七臉上，半邊臉頰立即腫了起來。


“還敢分辨！你剛剛是不是想在大街上動刀子？”


為首的大漢冷冷道，目光鋒利的像刀子一樣。


劉七立即眼神焉了下，挨了一記狠的，半個字都不敢吭。山寨之中上下有別，等級森嚴，就算再來一巴掌他也不敢反抗，誰叫他的地位比自己高。


為首的大漢盯著他，見他沒有分辨，這才眼神緩和下來。


“那小子不是普通貨色，那么近的距離，普通人根本閃不過你那一指，但他在分神的情況下還能閃動。真的動起手來，枉你平時驕橫慣了，真動起手來，你還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另外，你到現在都還不知道，那小子和你擦身而過的時候，碰了一下你腰上的搭鏈，現在還不知道他是不是發現了我們身上藏刀？”


這句話一出口，立即在房間里引發了一陣驚呼。就連劉七都猛的抬起頭來，神色有些凝重。


綠林中人其實并不是每個人都喜歡帶刀子，這種東西也并不是什么人都使得了的。只不過由于那些被搶劫過的人四處宣揚，再加上他們確實使用的人數比較多，所以弄得周圍幾個縣人盡皆知，簡直成了綠林中身份的代言。


這種東西實在太過扎眼，在大街上晃下身份不言自明。若不是這些的點子太過厲害，他也并不想帶上這些東西。


“老大，要不要我們回頭把那小子做掉？”


劉七心中一動，狠聲道。


“不用了，大事要緊。那小子不一定發現了我們的身份。而且，我們也沒準備在這里長住。只要完成了任務，立即撤退。不過，也不要大意，留個人在外面守著，觀察動靜。另外，其他想辦法打聽目標的動靜，我要知道他什么時候來，在什么地方落腳？聽明白了嗎？”


為首的大漢道。


“是。老大！”


眾人應聲道。

第四十三章跟蹤
楊紀盤坐在一座視野開闊的山頂，默默出神。遠處，無數的白云起起伏伏，像棉絮一般撒滿天空。


春風襲襲，一陣山風掠過耳畔，楊紀心中一動，若有所思。


“詩書上說，‘同聲相應，同氣相求，云從龍，風從虎，圣人作則萬物睹’。萬事萬物相互感覺，白云飄動其實是受風力所推，因為風無常形，所以云無常相，飄忽不定。”


楊紀一通萬通，長久的遲滯突然打開：


“我修習《云手》一直沒有太大的進境，因為領悟不了云手飄忽不定的精髓。‘云從龍，風從虎’，風就是對手，因為對手并不是一個人，所以應對也會飄忽不定，不會只局限于一招。——因勢利導，隨機應對，對手變化，我也變化，這就是《云手》飄忽不定的精髓。”


楊紀想至此處，精神大振，思緒頓時泄閘之水般，傾泄千里。


“唰！”


楊紀身體一躍，突然站了起來。不用看天上的云朵，此時楊紀腦海中自然而然的浮現出成千上萬云朵的形狀、畫面，然后開始練習《云手》。


長久以后，楊紀不斷的練習繪畫，房間中已經積累了大量的云朵的稿紙。各種云朵的形狀，心念一動，就能浮現出來，根本不必抬頭看天。


“風無常形，云無常相……”


楊紀喃喃自語，眼眸緩緩閉上，雙手隨著氣流緩緩的舞動。他腦海中那記憶下來的上千張不同形狀的云絮畫面，隨著雙手的舞動開始不停的減少。


楊紀完全放松下來，身體純如自然，把身邊風當做對手，身體隨著涌動而變化。


“風無形無相，連風都可以當做對手，尋找破綻，更何況是其他的武者。”


楊紀心中升起一種明悟，冥冥中，他把自己想像成一朵云，隨著身邊的氣流飄飄蕩蕩，居無定所，變幻無常。


在這種意境的影響下，楊紀腦海中記憶的上千種云絮的形狀以幾何倍數迅速消失，伴隨著這些云絮畫面的消失，楊紀的心中漸漸的生成了另一團“云”，一團飄忽不定，無形無相的“云”。


每一張白云的畫面消失，楊紀心中的這團“白云”就凝實一份。短短時間內，楊紀腦海中記憶的云絮畫面就從上千張，削減到了數百張，而且還在以幾何倍數減少。


“嗡！”


當楊紀腦海中記憶的云絮畫面削減到幾十張的時侯，異變突起，楊紀的兩條手臂突然變得垂柳一般，畫起許許多多模糊的殘影，最后驟然突破了某種臨界點，一分手臂分裂成了“兩條”，乍一看，就好像他擁有了四條手臂。


楊紀卻好像沒有看到這些，他的心緒在突破的一剎那，突然進入了一種空靈的境界……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楊紀腦海中記憶的所有云絮的畫面全部消失了，只剩下心中一團溫暖的，飄忽不定的“白云”意境。


“成功了！”


楊紀緩緩睜開眼來，知道自己的《云手》終于達到了小成的境界。這種境界對付武道境的強者或許還有所欠缺，但在呼吸境沒有人是對手了。


“《云手》還是必須得武道境的實力配合，‘云絮’的意境雖然慢，但飄忽不定，但是出手一定要快。我現在的速度還是太慢了，很多時候出手都跟不了我的意念。”


楊紀暗暗道。


以前還不覺得，但隨著實力的提高，楊紀越來越感覺到身體反應跟不上意念的動作。這種感覺在修習“拳意合一圖”時候越發的明顯。


“我現在終于明白拳意合一圖的意思了。呼吸境界的武人意念是意念，身體是身體，所以再怎么修練身體的反應也跟不上意念的速度。而我修習拳意合一圖的時候，意志被散，融入到了身體之中，其目的就是要將我的意志和身體完全融合在一起，達到意到手到，念到拳到，拳意合一的境界。”


楊紀熟讀詩書，本來就極聰明的人。


這“拳意合一圖”本來還有許多不明白的地方，但現在修練《云手》，兩相參悟，互相印證，立即明白了許多原來不懂的地方。


楊紀以前只是感覺到武道境的“武者”出手很快，力量大，其他沒什么大感覺。但此時一通百頓，頓時深深感覺到了兩種境界的差距。


“必須要盡快的達到了武道境！”


楊紀心中暗暗道。


天色漸晚，楊紀很快離開了山上。


晚上戌時，時間已經很晚了。楊紀換了一身衣服，唰的一下翻窗而出，離開了柴房。


“不知道那些綠林悍匪有什么目的，現在很多的都睡了，他們如果要行動也該差不多了。”


楊紀暗暗道，想起了白天撞到的那些綠林悍匪。


這些兇神惡煞的人物很少進入城鎮，楊紀本能的感覺今晚有事發生。有道是“藝高人膽大”，楊紀如今實力日強，對于這種事情也毫不避諱。


“日后想要離開平川縣，必須要從這些綠林悍匪控制的地帶經過，多接觸一下，日后總有好處。”


楊紀心中喃喃道。


他沒有從大門出去，身體一翻，直接從楊氏宗族的外墻翻了出去。黑夜里辨別了一下方向，立即白天記憶的方向走去。


市集上的酒樓、旅店并不多，均多的分布在各個地方。在著記憶中的方向走去，楊紀很快在街道上看到了一大一小兩座旅店，隔的都不遠。


“小店住不下，他們肯定是在大的酒樓里面。”


楊紀看了一眼，酒樓里面還亮著燈，一些行商進進出出。


“最多還有小半個時辰，就該打烊了。他們要動手也只能是在那個時候。”


楊紀也不急，找了一處黑暗、隱蔽的角落默默等待。


半個時辰之后，吱啞一聲，酒樓東南的方向，一道窗子打開，一名壯碩的身影從窗子里面跳了下來，在墻上一撐，輕輕的落在地上。


“下來。”


領頭的匪首向著身后招手道。很快，一條又一條大漢從窗子里跳了出來。


“好高明的身手，至少是呼吸九段、十段的好手。”


楊紀眼中精芒一閃，很快估算出了這些人的實力。


那扇窗子離地極高，如果是呼吸八段的武人，落下來肯定聲音很響。只有九段、十段的人才能控制力量，點塵不驚。


“走！”


七名綠林悍匪落地之后，一招手，二話不說立即向著白天打探到的方向掠去。他們腳步輕捷，手腳利索，在黑暗里沒有一點聲音發出。


“這就要動手了……，就是他們的目標是誰？”


楊紀也不吱聲，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快速跟了上去。


七個人在巷子里來來回回，轉來轉去，盡量避開了那些還亮著燈火的地方。片刻之后，這些人終于停了下來。


“百草行？這些的目標是李氏宗族的百草行！”


看到兩個大紅燈籠下照出來的牌匾，楊紀吃了一驚。他跟著這些綠林悍匪轉來轉去，沒想到這些人的目的居然是他一個多月前才來過的“百草行”。


“這些人是要對李氏宗族下手！”


楊紀腦海中閃過一道電光。


在平川縣，李氏宗族出過的“武舉人”或許沒有楊氏一族多，便是論經濟實力，絕對要超過李家。


而且因為經營百草丸的生意，他們的鋪子拉的極大，經常有組織商隊，賣到內陸的其他地方去。


這些綠林悍匪如果想要打劫的話，“百草行”顯然是個不錯的地方。


“嗖！”


就在楊紀驚訝的時候，這些人一個個縱身而起，仿佛鷂子一般，翻入“百草行”內。七個人里面，只留了實力最差的一個呼吸九段的人在外面放哨。


“唰！”


黑暗中寒光一閃，那人撕破了腰上的布包，露出里面的刀來。白晃晃的大刀，在黑暗中觸目驚心。


“啊！——”


一聲女子的凄厲的慘叫突然從院墻內傳來，聲音短促，只一會兒就戛然而止，哪怕聽到的人，也只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他們動手了！”


楊紀心中一動，腦海中閃過一道念頭。（）

第四十四章 李三公子

紀反應很快，幾個箭步快速度搶到“百草行”旁邊的暗影里，速度快的那名在外面放哨的綠林悍匪都沒有發現。


“嗖！”


身體一縱，楊紀猶如離弦之箭般翻上墻頭，身體一擺，輕輕松松的蹲在墻頭。院墻里喊殺陣陣，也沒有人留意到楊紀。


“百草行”已經是一片混亂，到處是尖叫逃竄的人群。


“咝！好厲害的刀法！”


楊紀蹲在墻頭掃了一眼，立即倒吸了一口冷氣。


只見院墻里刀光陣陣，六名綠林悍匪如虎入羊群，殺得李氏宗族的護衛節節敗退，完全是潰不成軍。


李氏宗族也是平川縣的大宗族，里面高手不少，甚至還有不少武道境的“武者”，按道理六名綠林悍匪根本不足為患。


但事實是，人數少的一方反而占據了絕對的優勢。


李氏宗族雖然也不乏高手，但哪里比得上這些刀口上添生活的綠林人物。論手段的狠辣、歹毒程度，雙方完全不是一個數量級的。


所謂“一寸長一份長，一寸短一份短”。六名綠林悍匪手中幾尺長的雪亮大刀招乎過去，李氏宗族的人非死即傷。


在這種情況下，一名呼吸十段的李氏宗族高手不但壓不住一名呼吸九段的綠林悍匪，反而被他逼得節節倒退。


“這些綠林悍匪如此兇橫，怪不得邊陲之地通往皇朝腹的官道被他們牢牢把持，朝廷圍剿了他們幾十年都清除不掉！”


楊紀心中暗暗道。


他本來還思量著是不是下去幫他們一把，但是此時立即打消了注意。以他的實力，根本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對付這些綠林悍匪，冒然插手，說不定不但幫不了忙，反而會自取滅亡。


“嗖！”


楊紀身軀一跳，從墻頭落了下來，幾個箭步立即繞到了一處廊柱的暗影里。這還是楊紀第一次接觸這些綠林人物，如今無疑是個極高的了解他們的機會。


“三名呼吸十段的，二名武道一重，還有一名武道二重的。”


楊紀迅速判斷出了這些人的實力。


六名綠林悍匪中，共有三名身上涌出了濃烈的血光，在黑暗中非常扎眼，實力最高的那名，甚至連手上的長刀都籠罩著一層光芒，殷紅如血。


楊紀聚精會神，不停變幻位置，觀察著這六人的刀法，同時腦海里全力運轉，記憶、分析他們的招式。


他本來天資極佳，任何招式，很快就能領悟其中的精髓。此時只不過一會兒功夫，就看出來這六人使用的全部都是同一套刀法。


“這些人使出的刀法總共六招，不過完整的招式好像不止六招……”


楊紀腦海此起彼伏，很快分析出了這套刀法的基本脈絡，拿捏住了其中的一些破綻。


望中場中亂成一片的戰團，楊紀心中一動，突然拔地而起，一個翻出轉出墻外。


“誰！”


一聲暴喝，帶著警惕的味道從下方傳來，眨眼之間，就是一道凌厲的刀光向著楊紀卷了過來。


楊紀不閃不避，一個搶身立即向刀光抓了過去。


“找死！”


留在墻外放哨的綠林悍匪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陣兇光。楊紀的舉動在他看來，完全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空手入白刃”，對付小孩子還可以，對付他們這些老練、狠辣的綠林中人，簡直是可笑。


“想死，我就成全了你！”


這名綠林悍匪獰笑一聲，眼中兇光一閃，就要把楊紀連手帶臂一起斬落下來。然而下一刻，刀光就凝固了，一只鋼鐵般的手掌伸進刀光，牢牢抓住了刀光。


“怎么可能！”


綠林悍匪如遭電殛，裸在外面的雙眼之中露出極度震驚的神色。也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自己喉節咔嚓碎掉的聲音。


“太快了！”


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他的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果然沒錯。”


楊紀一招得手，印證了心中所想，立即信心大漲。他的云手似緩實快，后發而先至，只要知道了對方的招式規律，一名呼吸境的綠林悍匪根本難不住他，再老練、狠辣都是一樣。


楊紀提了他的尸體，拖到暗處，就準備換上他的衣服。不過一揭開面巾，楊紀頓時吃了一驚。


“是他！”


楊紀一眼認出了這人正是白天和他撞了一下的，那個叫做“劉七”的人。


“不是冤家不聚頭，怪不得了!”


楊紀暗暗道，剝了他的衣服，很快給自己換上。


“吼！給我住手！你們這些混蛋到底是什么人！”


突然一聲憤怒咆哮從院墻內傳來，整個上空風聲大作，氣流洶涌。


“哼！問得好！你們李氏宗族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殺我們赤眉的人，如今只是給你們一個小小的教訓。”


另一個冷峻的聲音回應道，透著森森寒氣。


“赤眉！這些人是赤眉悍匪！”


楊紀吃了一驚。


在邊陲之地，赤眉就是一個傳奇。楊紀很小的時候就聽說過這個人的兇名，他是所有綠林之中最兇橫、最可怕的綠林領袖，傳聞中接近武圣的恐怖人物。


就連朝廷都不敢輕易對他下手。


“赤眉的人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楊紀驚疑不定。


赤眉地位尊崇，很少出手，而且猶如神龍見首不見尾。所有人知道赤眉的勢力范圍離平川縣很遠，根本不在這里活動。


現在赤眉的人居然出現在平川縣，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事！


“嗖！”


楊紀一個翻身，立即翻入了墻內。百草行內亂成一團，戰斗已經臻于白熱化。楊紀掃了一圈，很快就發現了人群中的百草行管事，他的身上血霧噴涌，居然也是武道境的‘武者’！


但是論戰斗力，百草行的人明顯不是這些綠林悍匪的對手。


“李三公子出來吧，我知道你就在這個房間里，你是逃不掉的。”


六名綠林悍匪結成刀陣，向著百草行內院東北角的一間房間逼去。


“是嗎？即然這樣，你們就進來吧？我等你們來抓。”


一個年輕的聲音，淡定從容，從房間里傳了出來。每個聽到聲音的人，心中都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在這個年輕人的心中，沒有什么事情能夠影響到他。就算是激烈的廝殺就發生在他的身邊，也一樣如此。


“李三公子？是李晨！”


楊紀微驚，腦海里閃過一道念頭。同一個地方，就算沒有見過面也是知道的。特別是雙方都是大家族的弟子。


這個李晨是李氏宗族嫡系一脈的弟子，在跨入武道境后崛起的非常之快。楊紀之所以記得他，并不是因為他三公子的身份，而是因為他是“平川三杰”。


“三杰”代表著平川縣年輕一代所有人中最杰出的身份，地位還遠在“楊氏五虎”的“楊猛”之上。


“楊氏五虎”代表是楊氏宗族內部最杰出的弟子身份，而“平川三杰”卻是所有人都公認的！


“沖進去，抓了他換我們赤眉的人！”


電光石火間，六人刀光霍霍，排成錐形，沖了進去。


“轟！”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幾人沖進去的剎那，東南方的房間中血光沖霄，轟的一聲，一股至陽至剛的氣息撲天蓋地，排山倒海，噴薄而出。


六人慘叫，全部都被凝如實質的血浪，連同兩扇大門一起震飛出來。


楊紀神色驟變，雖然早就知道“平川三杰”中的李三公子的名頭，但楊紀卻沒有想到，他的修為居然這么高。


“武道三重，絕對是武道三重的高手！”


楊紀心神劇震，這個人還沒有露面，但給楊紀的感覺，卻比大夫人身邊的“周大管家”還要強橫的多。


“武道三重！你居然達到武道三重！……”


此時，實力最強的那名匪首驚呼陣陣，他的心中和楊紀一樣的震驚。按照他們得到的消息，這名李三公子只有武道二重的修為，以他們的陣容完全能夠壓制，卻沒想到，居然會失敗。


“很令人驚訝嗎？”


房間走出的年輕人頭也沒抬的反問道。他一襲白衣，手上托著一杯香茗緩緩的走了出來。


每個看到的人心中都會產生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剛剛戰斗了那么久，此人一直都在房間中品自己的茶一樣。


最令人發指的是，那么劇烈的戰斗，他手上的茶杯卻端的平平緩緩，點滴不濺。似乎剛剛那場戰斗根本不足以讓他傷筋動骨，提起興趣。


刀光一閃，就在李晨說話的剎那，地上血光一閃，一道匹練般的刀光激射而出，向著李晨劈了過去。


“不自量力！”


李晨目光一寒，終于抬起頭來，就在那道刀光激射而出的時候，猛然電射而出。他的速度奇快無比，仿如鬼魅一般，只一眨眼就出現在了刀光前方。


空氣震蕩，劇烈的爆炸聲中，血光一閃，整個夜空都仿佛燃燒起來。冥冥中，只聽一聲清脆的咔嚓聲，所有的刀光立即戛然而止。


李晨站在地上，神色冷酷，一只鋼鐵般的手掌捏碎了這名綠林匪首的骨頭。


這一剎那，所有的綠林悍匪都驚恐的睜大了眼睛，腳底涌起陣陣寒氣。


“走！”


剩下的幾人再無戰意，身形一縱，急速向院墻外翻去。


在他們之前，楊紀撤離的更快。


楊氏宗族和李家就在一個地方，他現在一身夜行衣，一旦被李晨抓住認出來，恐怕會惹出很多的麻煩。

第四十五章 識破
“追！”


一聲喊殺，一名名李氏宗族的高手精神大振追了出去。


“不用追了。”


一聲淡淡的聲音，波瀾不驚從后面傳來。李三公子白衣如雪，傲然立于庭院。


“窮寇莫追，幾個綠林的小嘍啰而已，用不著浪費心神。相比起這個……”


李晨冷笑一聲，目中掠過一縷犀利的光芒：


“我倒想知道，是誰把我的行蹤泄露出去的。”


眾人聞言，身軀震顫，如遭雷殛。李晨到百草行來，只是家族的臨時決定。幾個綠林剪徑之徒居然能提前知道他要來這里，這背后才是讓人驚訝的。


“公子，你的意思是，我們李氏宗族里面出了內鬼？”


百草行管事本來已經追到了墻頭，聽到這話立即跳了回來，掠到了李晨身邊。


“出沒出內鬼，查一查就知道了。你是這里的管事，把這里處理一下，然后和我去請周神醫吧。幾天前，我們的人被赤眉的人襲擊，雖然殺了他們一些人，也抓了幾個，不過自己也有人受傷。這件事還得落在周神醫身上。”


李晨淡淡道，輕描淡寫的一段慘烈的廝殺輕輕帶過。


“是，公子。”


管事應道。


院墻外，百草行的廝殺已經驚動了不少人，黑暗中，燈火點點。很多人好奇從屋內探出頭來。


“頭已經死了。任務失敗，酒樓不要回去了，大家分散離開，老地方見。”


剩下的幾名悍匪想也不想，立即分成數股，四散離開。


李家三公子的實力實在太驚人了，他們全都受了不程度的傷勢。


黑夜里，幾人速度奇快，楊紀一聲不發，跟在一行人身后向外掠去。這些人毫不停留，一路向城門奔去。


“劉七，不是說好了讓你留在外面嗎？剛剛你為什么突然進去了？”


突然，前面武道境的“綠林悍匪”突然停了下來，一雙露在外面的眼睛冷冷的盯著身后的楊紀，眼中隱隱有血光閃動。


楊紀在前面飛上墻頭的時候，雖然瞞過了李氏宗族的人，但卻瞞不過他們同行的人。


“這家伙難道起疑了？”


楊紀聞言心里咯噔跳了一下，黑暗中，他雖然穿了劉七的衣服，但是一旦開口，馬上就會被發現不同。


“唔。”


楊紀低下頭來，模糊的應了一聲，裝作認錯的樣子。


“希望可以瞞過這些家伙。”


楊紀暗暗攥緊了拳頭，心中打定注意，只有一有不對，立即出手。


黑夜里一片寂靜，只余風吹的聲音，氣氛有些凝滯。


兩名綠林悍匪打量著楊紀，目光變幻不定。


就在楊紀心中懷疑，以為被識破的時候，那名實力最強的武道境悍匪點了點頭。


“這次就算了，下不為例。老大死了，我們情報有誤，一會兒回去，大家還是好好想想怎么向六寨主交待。”


說完這句話，武道境的悍匪立即轉身飛掠而去。


另一名呼吸十段的悍匪也一言不發，跟在后面飛掠而去。


“還好！”


楊紀松了口氣，立即跟在幾人身后，翻過城墻，向城外黑漆漆的大山掠去。快到山頂上的時候，前面兩個人突然停了下來。


“一座玲瓏塔，面向青寨背靠沙！——”


武道境的悍匪驟然停下，回首喝道。


楊紀一怔，正要思考怎么回答，就聽到了暴喝。


“你不是劉七！你到底是誰？”


這句話就像一道霹靂，轟落到了楊紀身上。連楊紀都沒發現，他是哪里露出了破綻。


“啊！”


另一名呼吸十段的綠林悍匪低呼一聲，露出吃驚的神色。


“殺了他！”


趙武二話不說，立即撲向楊紀。從百草行出來，他就感覺出“劉七”有些不對了，這次一試，楊紀果然連他們綠林的暗號都對不出來，立即試出了真假。


“被識破了！”


楊紀暗暗心驚，這些人在逃跑的過程中，居然還有心留意到他，簡直不是一般的謹慎。


“恐怕他之前套我的話的時候，就已經起疑了，只是隱忍不發。這些綠林之中果然也不乏厲害人物啊！”


楊紀醒悟過來。


“唰！”


雖然吃驚對方展露出來的心思，但是楊紀的反應也不慢，身體一縮，唰的一下撲出，施展“草上飛”的絕技斜斜撲出。


楊紀如今實力暴漲，雖然還沒有達到武道境，但在呼吸境也達到頂峰，配合草上飛的絕技，雖然正面打肯定不是“武者”的對手，但是逃命還是綽綽有余的。


“小紀，快出來幫忙！”


楊紀低喝道。


只有“武者”才能對付“武者”，楊紀之所以敢跟蹤他們，憑的就是“小紀”可以媲擬武者級的實力。


一道黑影猛的從楊紀袖中撲出，半空中身軀驟然膨大，擋住趙武劈過來的刀光。雪亮的大刀砍中小紀，發出的卻是金鐵的聲音。


“武寵！”


趙武驚呼一聲，他沒料到，對方身上居然有一條實力強大的武道境寵物，不但刀槍不入不說，而有力量極大，一刀確過去，反震的他手腕都發麻。


小紀的身軀龐大數倍之后，額頭隱隱現出兩點模糊的肉瘤痕跡。它的身軀變幻不定，在地上彈躍跳縱，一瞬間就對趙武造成了極大的威脅，使得他不得不由攻轉守，短時間，再也顧不上楊紀。


“小子，你到底把劉七怎么樣了？”


另一側，那名呼吸十段的高手厲喝著，滿眼兇光，手握著長刀，向楊紀殺了過來。


“哼！我都站在你們面前，你說他會怎么樣？”


楊紀嘴上說著，反應卻不慢，腳下一蹬，輕松閃過了對方的森寒的刀光。


“小子，找死！”


黃呂聞言勃然大怒，一套刀光施展的潑水不露，向楊紀殺了過去。他的實力比之劉七又高了許多，呼吸十段的境界配合暴合一套凌利無匹的刀法，武道境以下，幾乎少有人能敵。


楊紀又觀察了兩次黃呂的出招，他本來就總招出了這套刀法的招式，如今再結合黃宮的出招習慣和風格，差不多就確定了他刀法中的破綻。


楊紀一連預測了兩次他的出招位置和空隙，都沒有差錯，立即心神大定。


“我死不死還不一定，不過你如果想死的話，我倒是可以送你上路。”


聲音未落，楊紀四肢向內收縮，然后猛然往地下一蹬，頓時像一條巨蟒彈射而出，速度比之前快了幾倍。


說時遲那時快，楊紀就像一道電光一樣切入了黃呂的刀光之中，心神一動，立即施展出了《云手》絕學，兩條手臂帶起了道道殘影，一掌彈開了刀背，一掌切入黃呂的雙臂之間，震碎了他的喉骨。


這一招快如電光石火，等到趙武注意到這邊的戰斗時，黃呂的身體已經軟綿綿的垂了下來，雙眼睜得大大的，似乎死的時候都不相信，自己就這么死了。


“小子，我殺了你！”


趙武目眥欲裂，渾身血光涌動，幾乎變成一個血人，立即就要沖過小紀的阻攔，向楊紀殺去。


心神一分，不但沒有沖過去，反倒被小紀抓過機會，在身上抽了一下，發出咔嚓的聲音，也不知道斷了幾根骨頭。


“想要殺我，別急？我現在就成全你。”


楊紀一笑，揀過黃呂掉下的長刀，大步向他走了過去。


楊紀沒有急于出手，而是在戰團之外，冷靜的觀察。


七名綠林悍匪雖然使用的是同一套刀法，但由于個人的性格和領悟的程度不同，所以身上的破綻也各不相同。


鐺鐺！


戰斗極其激烈，這是楊紀第一次看到小紀出手。論“白蛇武技”，楊紀算是領悟了精髓，但小紀卻是本能，單論境界比楊紀高了一個層次以上。


它的身體彈縱跳躍，每次拍在刀背上都是一聲巨大的聲音。居然和這名綠林匪徒斗了個旗鼓相當，甚至隱隱還占了一點上風。


小紀最強悍的，其實是它身上的劇毒。連武者都要被克制。不過對方顯然在看到楊紀的寵物是一條蛇的時候，就已經起了戒心，一把雪亮大刀連撥帶挑，總是不讓小紀近身。單單是這一點，就比其他人高了不少。


“唰！”


楊紀緊握長刀，嗖的一下就加入了戰團，幫助小紀一起對付趙武。他不出手還好，這一出手，趙武立即心神劇震。


“小子，你怎么會我們的刀法！”


趙武心中一片狂濤駭浪，這個蒙著臉的年輕人使出來的招式雖然有些不同，但是那種意境分明就是他們嫡傳的“血魔七殺刀法”。


“你到底是什么人？”


趙武雙目冰寒，厲聲喝道。“血魔七殺刀法”從不外傳，一般都是赤眉中表現好的精銳才能傳授。


趙武腦海中念頭百轉，一時間搜羅著，是不是綠林道上那股勢力想要對他們不利，所以一路跟蹤針對他們。


楊紀卻沒有理會，他出了一招，立即收招后退拉開距離。自家人知自家事，他這套刀法還是運用不熟，短時間內能領悟并且劈出這一刀已經不錯了。


武道境強者畢竟是武道境強者，眼前這位雖然受傷了，而且又有小紀在牽制著，但境界卻是實打實的“拳意合一”，“意到拳到，心到手到”，論使刀的速度比他快上不少。


“正好李三公子把他打傷，這種武道境的強者心狠手辣，反應極快，是個極好的喂招對像。”

第四十六章 擊殺

呼吸境和武道境之間有巨大的差距，幾乎所有的武者都是「拳意合一」級別的高手。楊紀參悟「拳意合一圖」始終沒有太大的進展，對他來說，和武道境的武者交手，無疑是一種很好的參悟「拳意合一」的機會。

「唰！」

楊紀手中一提刀，再次殺了過去。這一刀犀利無比，趙武原本水潑不進的刀法，瞬間就出現了一個破綻，被楊紀一刀切進去，逼得手忙腳亂。

「第一招！」

楊紀淡淡道。

「混蛋！」

趙武大怒，他也感覺出來，楊紀似乎把他當成了餵招的對像。

「第二招！」

片刻之後，楊紀再次劈出一刀，這一招比之前更加犀利，更加老練，攻的又是趙武必救的破綻。

趙武明明武功高過楊紀，但是這一招卻逼得他不得不轉攻為守。

「巧合！一定是巧合！」

趙武心中一片驚濤駭浪。楊紀的實力不足為奇，呼吸境的武人在「武者」面前完全就不夠看。

但是楊紀的每一招都是四兩撥千金，而且威脅越來越大，以趙武的能力居然完全沒有辦法不理會。而等到趙武防住這一招，準備反攻的時候，那條討厭的毒蛇武寵又過來，根本就沒有辦法趁勢殺掉楊紀。

一次還可以說是偶然，但是兩次、三次，就再不用能這種藉口解釋了。

「混蛋，這小子到底是什麼！」

趙武心中驚駭不已。

可怕的武寵，可怕的悟性，而且無所畏懼的過人膽魄，——趙武萬萬沒有想到，這一趟任務，居然會在晉安城這種小城遇到如此可怕的人物。

一個李三公子他們還能接受，畢竟情報出了錯誤，這個李三公子本來修為就比他們高，而且悟性驚人，是一個宗族未來的繼承人之一。

但是眼前這個蒙著黑布，偽裝成「劉七」，並且一路跟蹤自己過來的傢伙明顯修為不如自己，但是自己居然也奈何不了他！ ！

三招，四招，五招！ ……

對方的招式越來越熟練，這讓趙武心中升起一種強烈的「在餵招」的感覺，心中無比屈辱。

綠林中人打家劫舍，殺人如麻，連眉頭皺都不皺一下，什麼時候淪落到給人餵招的地步了。

「這個混蛋！我要殺了你！」

趙武眼中凶光陣陣，他原本心神放在那條怪異的蛇身上，但現在，突然升起一種「就算是死也要殺掉這個混蛋」的感覺。

「轟！」

趙武手中刀光一炸，猛然旺盛了幾分，在黑暗中，就像一條升起一團璀璨的煙花一樣，就要連人帶刀一起斬向楊紀。

啪！

趙武只想著殺了楊紀，卻沒想到，一分神被小紀抓住機會，在腰身上啪的抽一個趔趄。

這一尾巴沉重無比，抽得趙武骨頭都要裂開了。他甚至聽到體內骨骼哢嚓斷裂的聲音。

在百草行中和李三公子交手，他本來就受了傷，被他的血氣震傷內腑。只是靠著一股綠林中人天生的狠勁在支持。如果再遭一擊，更是傷上加傷。

「好機會！」

楊紀眼睛一亮，想也不想搶身上前，一刀拍出。鐺的一聲，趙武手中的刀立即脫手飛出。

趙武呆了呆，他的一身修為都在刀上。沒了刀，就像獅子沒了爪子，老虎拔了牙齒，一身厲害的身手立即廢了一半。

趙武本來就受了傷，一身實力削弱的厲害，如今又丟了刀，楊紀心中再無忌憚，索性將刀插回了腰上，大步向趙武走去。

「他現在的力量應該只是和我差不多而已。」

楊紀心中暗道，很快估算出了「敵我雙方」的實力對手。

只要這些綠林人物手中沒有刀，力量又和他差不多，哪怕境界高一點，楊紀倒也無所畏懼，論速度他可不見得怕了他。

「混蛋！你找死！」

趙武見狀勃然大怒，強忍著傷勢，向楊紀衝了過去。

噝！

小紀吐動信子，身子一縮，就要阻止趙武。

「小紀，無妨。」

楊紀淡淡道，喝止了小紀。

轟！

趙武血氣鼓動，體表再次湧出陣陣血光，在距離楊紀還有三尺時，猛的一拳轟的一聲砸向楊紀，強大的氣勁，掀得周圍氣流噝噝銳嘯。

這一拳碎碑裂石，楊紀要是被擊中，必然重傷不可。

砰！

趙武剛剛出手，拳頭還沒挨到楊紀，立即好像撞上了一層無形的牆，眼前一花，立即被一股沉重的大力震飛出去。

「怎麼可能！」

趙武蹌踉落到地上，噗的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不可置信的看著對面的楊紀，如見鬼魅。

呼吸境的人甚麼時候速度快到這種地步了？比他這個「武者」還快！

「再來！」

楊紀站在不遠處，淡淡​​笑道。

「雲無相，風無常」，雲絮飄忽不定，永遠沒有風快。但是「雲手」從來都不需要比風快。

轟！

趙武心中大怒，再次衝了上去。這一次，他看的清清楚楚，楊紀的手臂一晃，突然一化為二，赫然顯現出四條清晰的手臂，猶如傳說中的四臂金鋼般。

「噝！怎麼可能！」

看到這一幕，趙武如墜冰窖，心中冰涼。

手臂二化為四，這是速度快到極點的表現。以他武道一重的修為，都不可能做到這一步，更別說是一個呼吸境的人了。

唯一的解釋只有一種，對方借助著強大的武技，才達到了這種效果。而且是比自己所學更加強大的「武技」。

也就在這個時候，趙武聽到身體裡發出一陣哢嚓的脆響，右肩上好像被一座山壓中一樣，不知道斷了多少根骨頭，所有的力量像洩閘之水一般流了出去，趙武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你到底是誰？……」

趙武倒在地上，看著楊紀道。

「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告訴你我是誰。」

楊紀踏著沙沙的腳步，慢慢走了過來：

「你們綠林的人，從來不出在這裡，為什麼這次打破了慣例。不要告訴我說是李氏宗族殺了你們的人。」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綠林中人在刀口上舔生活，殺死人和被人殺死本來就是常事。因為報復而跑到平川縣來殺人，聽起來理由充分，但楊紀有種感覺，這裡面絕不像那麼簡單。

死灰復燃的「邪教」，遙遠地帶的「綠林」，短短時間內，平川縣接連出現了兩股強大的勢力，這讓楊紀嗅到了一股不詳的味道。

趙武本來已經準備閉目待死，此時聞言猛然睜開眼來，好像第一次認識楊紀一樣。半晌，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有意思，有意思……，這種小地方居然還有這種感覺敏銳的人。小子，我真的很驚訝，如果在綠林中遇到你，我一點都不會奇怪。但在這種山野小地……，暴殮天物啊。——小子，別問太多了。好好享受你剩下人生吧。或許要不了多久，這裡就會化為一片廢墟，不止是這裡，所有其他的地方，全部都會如此！」

楊紀若有所思，並沒有追問。對方的地位顯然也不會太高，能告訴他這些，已經是很多了。

「即然如此，我也信守承諾。」

楊紀說著揭開了臉上黑色面巾。

看到黑色面巾下那張年輕的面孔，趙武忍不住一陣失神：「如此年輕，居然如此年輕……」

「能告訴我你的身份嗎？」

趙武望著楊紀道。

楊紀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點了點頭，低語了幾句。

「楊紀？你居然是宗族子弟！平川楊氏這種小宗族居然有你這種子弟！……」

這一刻，趙武心中的震撼，比起之前敗給楊紀還要強烈。

楊紀的膽魄、悟性、敏銳，都讓他以為是外面某個豪門，或者世家的弟子。趙武萬萬沒想到，楊紀居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宗族弟子。

「最後一個問題，剛剛那句是暗號嗎？正確的回答是什麼？」

楊紀道。

趙武終究還是死了。在問出正確的答案後，楊紀一掌震碎了他的心脈。

對於這種綠林悍匪，楊紀並無憐憫。綠林中人殺人如麻，在以往打家劫舍，手底下不知道沾了多少人命。如今身死異處，也是宿命而已。

綠林中人殺人越貨，身家極豐，疑心也重。因此一身財貨輕易不放到別處，都是隨身帶在身上的。

楊紀搜了一下，果然在兩人身上搜出了十幾張銀票，數了數有上百兩之多。除此之外，楊紀還在趙武身上搜出了一本圖譜，在圖譜邊緣用楷寫著一行小字：

「六寨主賞趙武太合魔虎拳一本，勉之。」

「拳譜，這是一本武道境的拳譜！」

看到這張圖譜，楊紀大喜過望。

「枉我一直擔心日後達到武道境後，拿什麼去獲取新的鍛鍊方法。卻想到卻落在此處。」

楊紀心中暗暗道。

他雖然有了「拳意合一圖」，但是武道境的修行功法還沒有著落。

武道境分為「武道」和「武技」。武功是用來鍛鍊、增長力量的，而武技則是一種發揮力量的技巧。

楊紀雖然得了《雲手》武技，但修行的「武功」卻一直沒有著落。沒想到，卻是落在了這些綠林人物身上。

楊紀翻開圖譜看了一眼，只見圖譜上的拳法，剛猛大氣，大開大闔，果然是濃烈的綠林的風格！

帝御山河 第四十七章
時間已經很晚了，楊紀估算了一下，應該快到時了。
“該回去了。”

楊紀心暗道。他身上穿的衣服還是從“劉七”身上剝下來的夜行衣，如今當然不能穿回去。

楊紀換了衣服，把《太合魔虎拳》和銀票收后，然后掠下了山峰。隨便尋了一處城墻，楊紀身形一縱，一個“貍貓上樹”，輕輕松松翻過城墻進入了城內。

四下里一片漆黑，“百草行”內的廝殺雖然驚動了不少人，便也僅限于北部城區，其他地方的人也在沉熟。

“那個地方，好像是周神醫的醫館。”

楊紀心一動，突然望向右手邊的一個方向。那里，一點燈火在黑暗非常扎眼。楊紀依稀記得，當初曾經告訴楊二牛請周神醫替母親治病。

“或許他知道楊二牛的家哪里。”

楊紀心暗道，轉過身，立即黑暗燈火的方向走去。

在整個晉安城，周神醫都是頗有威望的。他醫德極高，向來來者不拒，對于一些家境貧寒的，往往都能減少，或者削免的他的藥資。由于來的人多，所以他工作的時間都極晚。

“周神醫，謝謝你。”

楊紀走過去的時候，正好看到一名少婦抱著小孩，滿臉感激的走了出來，看到楊紀，眼微有些詫異，然后消失在黑暗。

“妙手回春！”

楊紀望了一眼大門上的金字牌匾，然后走了進去。

房間里，一名兩鬢花白，看起來普普通通的葛衣郎正在把一根根長長短短的銀針，認認真真的收入木盒之。

“周神醫……”

楊紀猶豫了一下，輕聲叫喚道。

“哦。”

周神醫回過神來，抬起頭來，混濁的目光下意識的打量了一眼楊紀：

“年輕人，你也來看病嗎？但是不像啊，看你的舌笞、眼白、氣色和脈像……”

“周神醫，我沒病。”

楊紀苦笑，連忙打斷了他的話：

“是這樣的，我是來想問你一件事。你記不記得去年有個叫做楊二牛的人，請你去替他治病？”

從楊二牛那里得到的那塊鵝卵石，或者說是“隕石”，一直是他無法釋懷的一道“坎”。

那塊石頭一樣的東西幾乎改變了他的生命，不過楊紀對他卻知道的很少。特別是，在參悟“拳意合一圖”的時候，楊紀發現這塊“隕石”的能量似乎還沒有耗盡。

而“知恩圖報”，楊紀也想知道楊二牛和他母親怎么樣的了，如果有可能的話，盡可能的幫助，補償他們一些。

出乎意料，周神醫皺起了眉頭，隨后搖了搖頭：

“楊二牛？來我這里的人太多了。但我真的不記得有個什么叫做楊二牛的。”

“怎么可能？”

楊紀心一驚，當時的反應就是：“難道楊二牛根本沒來請周神醫？！”

楊紀當時心里就涼了三分，他只記得在告訴楊二牛去請周神醫，卻從來沒有想過楊二牛有沒有去過的問題。

“難道他走錯了路？還是出了什么其他的問題？他母親不會有事吧？”

楊紀腦海閃過一連竄的念頭。

楊二牛救母心切，按道理不可能不去請醫生，特別是楊紀還告訴了他地點。但是此時回響，楊二牛智商本來就不是很高，即便告訴他周神醫所在的地方，以他的情況找不到地頭也是很有可能的。

特別是，他身上帶著錢袋，若是不注意，錢賤外露，引起其他人注意也是很有可能的。

“可千萬不要出什么事情啊！”

楊紀輕松的心態蕩然無存，緊張道：

“周神醫你再想想，那個人二十歲的樣，長得虎背熊腰。而且你還去過他家里的？

周神醫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

“你再想想，再想想。他的智商有點不太一樣，就像幾歲的孩一樣。”

楊紀額頭上滲出了一層細細的冷汗：

“他的母親病了，他請你是為了他母親。”

當楊紀提到“母親”的時候，周神醫神情一動，恍然大悟。

“原來你是說那個孩。”

周神醫眼露出一絲憐憫：“那真的是一個孝啊！……”

周神醫說著把自己就診的事情緩緩道了出來。原來楊二牛來請他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他好像在周圍繞了不少的路。

他母親得的是嚴重的肺炎和氣管炎，那種年紀的人是承受不了這樣的病痛的。也幸好是楊二牛請的及時，要是再差一點點，后果恐怕不堪設想。

周神醫看他家境貧寒，又是孝，所以索性減免了他的藥費，讓他留著那些改善一下他和他母親的生活。

“我后來還去看了一次，他母親的病基本上好了。這孩確實是個孝啊！……”

周神醫感慨道。

“還好。”

楊紀松了口氣：“對了，周神醫你還記得他家的地址嗎？”

“當然。”

周神醫笑了笑，然后拿過一張紙，將楊二牛家的地址寫在上面：“就是這里了。”

說著把紙片遞了過去。

“多謝。”

楊紀接過紙片，道了聲謝。正要走出去，異變突起——

“周神醫在嗎？”

隨著這陣清朗的聲音，楊紀突然感覺到黑暗燃燒起了一陣熊熊的火光，一股至陽至剛的血氣，隨著門外轱轆的馬車聲音，迅速向著這里接近，而且越來越旺盛。

“這個氣息……不會吧！”

楊紀身軀一震，不可思議的看向門外。

這種陽剛的血氣味道，他很熟悉，而且就是在不久前接觸到的——百草行！

門簾推開，面容俊郎的李三公氣息迫人，帶著百草行的管家，施施然從門后走了進來。

“真的是他們！”

楊紀心驚疑不定。他是因為跟蹤綠林人后，偶然想起楊二牛，才來見周神醫的。但這些人是做什么？

“周神醫，想必你已經收到了我家公的信。我們李家的弟在云崖峰附近被綠林人伏擊，受傷慘重。特地想請周神醫移駕我們李氏宗族，懸壺濟世，醫治醫治。”

一旁，“百草行”的管事拱了拱手，開口道。

“我說過的。我不想離開這里。而且你們武道人刀槍拳棍的內傷醫起來麻煩，短期內不可能治得好。我不可能為了你們，放棄這里的。”

周神醫皺了皺眉頭，想也不想的拒絕道。

他一向在這座小屋懸壺濟世，幫助那些普通百姓，這么多年早就習慣了。要他改到另一處相鄰極遠的地方，心根本不愿意。

“周神醫，你放心。我們李氏宗族不會虧待你。只要你肯去，我們一定重金酬謝。”

百草行管事道。

“呵呵，老朽一把年紀了。膝下又無無女，要這么多金銀干什么？”

周神醫笑道……

楊紀聽了一陣，知道大概又是和綠林人物有關。他剛剛夜探百草行，這個時候自然不愿和李氏宗族的人有太多交集。衣袍一撩，楊紀就大步向外走去。

“等一等！”

突然，旁邊的李三公開口道，那雙夜般的雙眸迸射出一抹犀利的光芒：

“這一位……好像很眼熟啊！”

這一聲突如其來，就像一道雷霆一樣劈在楊紀身上。

楊紀身形劇顫，背對著兩人的目光仿佛見鬼一般。

他自認這次行動非常小心，但今夜卻接連二次被人識破，一次是那個叫趙武的綠林悍匪，一次就是這個李三公。

這些人沒一個省油貨。

“這位公應該認錯了吧？我并不記得我們好像見過？”

楊紀回過神來，淡定道。

“哦，奇怪。今晚在百草行里我就見到有個人，身形和你很想像。只不過他穿的是一身夜行衣。”

李晨背著雙手，望著楊紀淡淡笑道，但那雙眼眸卻鋒利的好像要把人扎穿一樣，沒有絲毫的笑意：

“這么晚了，兄臺出現在這里，可是有什么事么？”

一句脫口，房間里的氣氛驟然一變，變得有些緊張。即便再遲鈍的人也知道李三公并不是在和人攀交情。特別是百草行的管家目光變得冷峻無比，他心知自家公這翻話是什么意思。

今晚百草行受到綠林悍匪的攻擊，楊紀如果真的穿著夜行衣出現百草行內，無疑就是跟那些綠林悍匪一伙人。

“這回麻煩了。”

楊紀也沒有料到，李三公的眼光如此犀利。當時那么混亂的情況下，他又是混在黑暗，居然也被他留意到。而且憑著身形記了下來。

眼下的情況，這位“平川三杰”之一顯然是對自己起疑。

“百草行”正好出事，三更半夜的時候，自己不在楊氏宗族內睡覺，卻出現在這偏僻的城區邊緣，當然可疑。

楊紀跟蹤綠林人，完全是一時心血來潮。根本沒有想過會和李氏宗族的人打交道。如今被誤認為是綠林悍匪一伙的，真是天大的冤枉。

“呵！公這是懷疑我嗎？”

楊紀冷笑，直接道。

他也不怕李晨誤認，猜測畢竟只是猜測，李晨沒有見過他的真面目，就算看出點什么蛛絲螞跡也沒有用。

就在氣氛凝滯的時候，突然周神醫說話。

“三公，我看你恐怕是有些誤會了。這位楊公之前曾經幫助過一個叫楊二牛的人。他這次來找我，就是詢問這件事的。”

周神醫道。

他這一開口，房的氣氛立即緩和了許多。李晨和百草行管事的目光也不如之前那么咄咄逼人了。

周神醫是局外，和兩家都沒有關系。而且他懸壺濟世，名聲極好，當然也不會為了這件事情說話。

沒有存稿了，嗚唔，恐怕要過一段時間才能恢復到十一點和八點。

第四十八章拳意合一
“咦。

被周神醫一提醒，百草行管事又打量了楊紀幾眼，突然間好像聯想起了什么，在李晨耳邊低語幾句。


“原來如此。”


李晨點點頭，看向楊紀的目光突然變得不太一樣了，帶著一些別樣的意味：


“楊紀，雖然我們李、楊兩宗關系不太好，不過，如果你在楊氏宗族內混不下去的話。倒是可以投靠我，到時候我可以收留你。”


“不必了！”


楊紀擺了擺手，知道百草行的管事大約通過種種跡像，猜出了自己的身份，想借用自己的身份打擊楊氏一族，并不見得就是出于什么好心：


“什么時候，你在李氏宗族混不下去了，也一樣可以投靠我。”


李晨和百草行管事立即變了臉色，隱隱有些難看。兩人沒有想到，楊紀居然敢當著他們的面說出這種話。


“告辭了。”


楊紀說完這句話大步向外走去，絲毫不怕李晨會在這里對自己動手。


這里畢竟是楊氏一族控制的區域，李、楊兩家雖然關系不睦，但總體還是比較克制。楊紀篤定了李晨不敢在這里動手，釀起兩家糾纏。


外面夜風襲襲，十分涼爽。楊紀也懶得管李家主仆二人會怎么想，辨別了一下方向，向楊氏宗族的方向掠去。


“公子，要不要我去教訓他一下。這小子太不抬舉了。”


房屋里，百草行管事道。


“算了，瑣碎小事，不值得動怒。武科舉就要臨近，過段時間我就得出發應試了。還是快點把宗族里交待下的事情解待。——周神醫……”


李晨擺了擺手，望向了對面的老神醫。


李氏百草行遇襲的事情很快傳遍了晉安城，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這是綠林中人第一次進入城市中，并且襲殺大宗族的人。隨著這次的襲擊，更多的細節爆露出來。


有人說，李氏宗族的人膽大包天，在幾天前能過綠林控制的地帶時，殺了綠林不少人。，這才引起綠林中人的憤怒。


而與此同時，城外的山峰上。幾條煞氣騰騰的大漢正在站在趙武和黃呂的尸體前。


“誰干的！”


幾人牙齒里都蹦出冰渣來。昨天一夜，趙武等人沒有按時出現在約定的地點，他們就知道出事了。一路追遁過來，果然找以了趙武等人的尸體。


“肯定是李氏宗族的人。”


一名綠林大漢恨恨道。


“李家的人根本沒有追出來。而且黑燈瞎火，只要不是李三公子出現，難道以趙武等人的實力，還對付不了幾個追殺的人？”


為首的大漢道。


趙武死得太蹊蹺了。真要死，按道理早在百草行里就死了。不存在都逃出城，上了山，明顯逃出生天了，還會死亡。


這就像是一個沒有死在刀林劍海，卻在喝水的時候噎死一樣，太詭異了。


“二哥，這里大部分都是趙武和黃呂的腳印，不像是被圍攻。”


一名綠林大漢道。他是被支派來支援，沒想到剛到這里，就出了這樣的大事。


“奇怪了。這里的腳印，除了趙武和黃呂的，其他的好像都是一個人的。”


一名綠林大漢詫異道。


被他這么一說，所有人都開始留心起來。一名綠林悍匪甚至直接扯了一根草皮，一個個腳印的測量長度，這一測所有人都呆了。


這些留下的腳下大大小小，全部都是一個人的。


“難道……趙武和黃呂都是被一個人所殺？”


眾人心中不可思議道。


在昨夜這么短的時間里，除了那位李家三公子之外，其他還有誰能殺得了趙武和黃呂兩個人。


“二哥，這個事情，有點……有點邪門。”


一名參加過昨晚行動的綠林悍匪道。


昨晚逃跑的時候，分明聽到那位李三公子叫道“不用追了”。那么如果不是他的話，這第二個“人”到底是誰？


一想起昨天晚上，在他們襲擊百草行的時候，還有另外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跟追他們，饒是他手底下沾過不少血，早已經殺人如麻了，也不禁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這太邪門了！


“二哥！你看這行腳印，怎么看起來像是我們的《血魔七殺刀法》？”


另一名綠林大漢指著地上道。


他開始還沒有注意，只以為是趙武留下的腳印，但等到確定出第三個“人”，一切就不一樣。


那行腳印的大小，分明是第三個“人”留下的。而且腳印和趙武留下的腳步相對，分明不是趙武的。


“等一下！袁五，你拔刀施展血魔七殺刀法中的第三招！”


“是，二哥！”


一名綠林悍匪應聲走了出來，二話不說，運氣凝神，手中刀光一閃，腳下砰砰連響，每一步都鏗鏘有力，奪奪有聲。數步之后收步吐聲。再看身后，留下的腳印和那行腳印一模一樣。


“咝!”


一瞬間，在場的所有人都打了個寒噤，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升到頭頂。


居然真的是“血魔七殺刀法！”


真的邪門了！


綠林中人并非人人都使刀，這套狠辣見長的刀法，是由幾位寨中親自挑選精英，然后傳授的。


凡是習練這種刀法的，大部分都是武道境的，或者至少是展現出了這種潛力，并且得到上面幾位寨主的。


但是所有習練這種刀法的人，除了趙武他們，其他們人都有確鑿的證據不在這里。


那趙武他們到底是怎么死的？


如果不是自己人殺的，那到底是誰殺了趙武他們，另外他的“血魔七殺刀法”又是從哪里學來的？


“該不會是從趙武身上學來的吧？”


當腦袋里升起這股念頭，沒有人可以形容這種詭異的感覺。幾條殺起人來眉頭都皺一下，吭都不吭一聲綠林大漢集體失聲，站在那里一言不發，都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最開始的憤怒不見了，剩下的是濃濃的邪門。


后背被山風吹過，每個人都有種涼嗖嗖的感覺。


“把這些腳印拓下來，和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一起，報告給六寨主。一切聽寨主定奪吧。”


“是，二哥！”


在離開的時候，被稱為“二哥”的綠林悍匪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行“腳印”。有句話他沒有當著弟兄們的面說出來。


憑那行腳印的深淺，他基本可以判斷，殺死趙武和黃呂的可能還不到武道境。綠林中人有極其豐富的追蹤和殺人經驗，這些東西是不會判斷錯誤的。


實力強大的趙武、黃呂可能被一個悟性驚人，年紀不大，而且沒有達到武道境的人殺死，——這種事情說出去太邪門了，只能讓弟兄們更加的不安，還是爛在肚子里好。


一行人抬著兩人的尸體，腳下一高一低，離開了這里。


時間如白駒過隙，眨眼之間就是十天過去。


楊紀盤坐在柴房之間，不眠不息的參悟“拳意合一圖”。突然間，轟隆一聲，楊紀渾身一震，眼前的“拳意合一圖”立起變化。


那只巨大的拳頭突然消失不見，一股強大的意念順著楊紀意識轟入腦海，下一刻，楊紀就看到了一副巨大的立體畫面。


那是無數血管脈絡，楊紀可以看到無數的血液、細胞，在血紅的網狀脈絡里運行，耳畔甚至能聽到隆隆的聲音，仿佛河川奔流一樣。


從上到下，從左到右，所有這些血管脈絡構成了一張巨大的立體人形。


“這就是我體內的血管脈絡嗎！”


楊紀腦海中浮起一種覺悟。


“拳意合一圖”上的畫面一直都是靜態的，不可能有這種立體的感覺，甚至聽到血液流動的聲音。


在這個房間里，只有一個人體內血液奔流，那就是楊紀！


“原來這就是拳意合一的奧秘，畫下這副畫卷的那位前輩將自己的念頭融入里面，不斷的壓迫修練者的精神。一步步的打散之后，融入修練者的血液。精神力和身體融為一體，念頭一動自然也就能看到自己體內的情況。——這副人體經絡圖其實就是我自己的。”


楊紀心中暗暗道。


十幾天連綿不斷的修練，楊紀的精神力不停的打散，融入身體的各個部位。如今終于由量變而質變，達到內視血脈的地步。


“武道境修練就是血氣，而要修練血氣，首先就要明白血氣的運行。當達到這一步的時候，自然而然的也就同時具備了‘拳到意到，念到手到’的境界。這就是拳意合一圖的秘密！”


楊紀心中淡淡道。


修練達到這一步，基本上已經打開了局面，奠定了根基。余下的就是武道境的修練了。


楊紀感受眼前這副“血脈運行圖”，果然，精神力沒有像之前那樣不停的消耗。楊紀心中了然，這副“拳意合一圖”算是修練成功了。


“轟！”


楊紀站起身來，想也不想一拳轟出，腳下一踏又一拳轟出，一拳又一拳……，身體在房間中劃出陣陣殘影，掀起狂濤駭浪，連眼睛都跟不上他的速度。


砰砰！


窗戶被柴房里強勁的氣流掀動，發出砰砰的聲音，不停的上下掀動。只不過眨眼之間，整個房間里都是楊紀的殘影。


楊紀的拳頭打到那里，哪里就是一片爆鳴之聲，這是拳頭快到一定程度的表現。


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楊紀的力量并沒有增加很多，但是修成了“拳意合一”后，威力卻直接增加了一倍。


良久，楊紀漸漸收功。


“意到拳到，念到手到，如臂使指，原來就是這種感覺。”


楊紀活動了一下手腳，此時只感覺到前所未有的順暢自然，一個意念產生腦海，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拳頭就到了那里，行動自如就好如同水一樣。


這就是拳意合一！


“終于成功了。”


楊紀一臉笑容，只覺得身體和念頭水融，這種感覺無比的美妙。


“還有一個多月就是文科舉的時間了，按照朝廷的規矩，必須要提前報名。等我高中魁首之后，還有足夠的時間達到了武道境。”


楊紀暗暗估算道，心中卻不由松了口氣。


“養兵千日，用在一時”，等待八年之久的日子終于要到來了！


終于要開始武科考了，趁這個機會，求收藏，求推薦！吼！

第四十九章 隕石坑
在臨出發應試之前，楊紀懷里揣了銀票，按照從周神醫那里得到的地址，先去了趟楊二牛家。

“飲水不忘挖井人”，楊紀從楊二牛身上得到了一次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如今有了機會，自然也不忘去幫助他一下。


只是之前楊紀一直在閉關修練，直到這個時侯才得了空閑。


一個巨大的槐樹巍巍矗立，枝葉茂盛，旁邊一幢破舊的草房屹立在一旁。站在門外看，屋子里黑黑的，房頂上鋪的白茅草也是破了一個個漏風的孔洞。若不是依傍著一棵大槐樹，一旦下起雨來，只怕很難過。


“這里就是楊二牛的家了。”


楊紀看著眼前的房子，眼中有些黯然。生活不易，楊二牛在這樣的環境里能夠自強不息已經很不錯了。


推開有些朽壞的房門，楊紀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適應了房間里黯淡的環境。一張發黑的破床，壞了一條腿的木桌，斑駁的米缸，還有幾個簡陋的箱子，這就是楊二牛的家了。


不過出乎意料，房間里一個人都沒有，不止是楊二牛，連他母親都沒看到。


“奇怪。”


楊紀眉頭皺了一下，很快落在了空蕩蕩的床塌上：


“如果是人出去了，怎么床鋪上連被子都看不到。”


不止是床塌，衣箱、柜子全部都是空蕩蕩的，乍一看，給人一種人去樓空的感覺。


楊紀滿心疑惑，確定了房間里沒有任何生活用品后，從里面走了出來，敲開了相鄰的一戶人家。


“這位大嬸，請問楊二牛家哪里去了？”


楊紀問道。


“哦，你說傻二牛啊。”


身體微胖的“大嬸”正在剝著一盤豆子，說起話來滿臉紅光：


“這小子傻人有傻福，算是熬出頭來。他不久前剛得了一個好心人的幫助，給了他一大筆錢，醫好了他的母親。又得了他一個遠房親戚的消息，這不，母子拿了這筆錢，一起投靠他那個遠房親戚去了。”


“他那個遠房親戚，聽說是個富裕人家，不得了咧。二牛他媽臨出發的時候，那精神好得不得了。——福報啊！不過也不能說，那是個孝子啊！……”


“大嬸”滿臉笑容道。


“是嗎。”


楊紀怔了怔，這個消息完全出乎他的預料。他本來身上帶了銀票，想要支助一下楊二牛，卻沒想到楊二牛居然舉家搬走，投靠遠房親戚去了。


“或許，這樣也好……”


楊紀喃喃道，心中有些欣慰。


楊二牛和母親前半生過得貧困，如今母子平安，也有了著落，再也不用過以前那樣的生活，也就足夠了。


“謝謝你了。”


楊紀道謝道，說著從懷中掏出從趙武等人身上得到的銀票：


“我這里有些錢，如果楊二牛他們有一天回到這里，或者你什么時候得到他們的聯系方式，就麻煩你交給他們的吧。至于，另一半就算是給你的酬勞吧。”


楊紀把銀票分成兩沓，放在旁邊的桌上，以防有一天，楊二牛他們重新需要用錢的時候。


“哦。好的。”


“大嬸”低著頭剝豆，也沒在意。這種貧民區來往的人能有多少錢，楊紀身上穿的也不見得多豪華，也沒往心里去。


“對了。”


臨踏出房門的時候，楊紀心中一動，突然停下腳步，問道：“你知不知道楊二牛平常出門，都是去的那片大山？”


“那個啊，二牛他腦子有問題，不知道危險，都是去的深山。那些地方，連村里的獵人都不敢去。不過，他也傻人有傻福，每回都平平安安的回來了。小哥，你不會是想去那里吧？”


“大嬸”抬起頭，驚訝道。


“你知道是哪個方向嗎？”


楊紀笑了笑，并沒有直接回答道。問清楚了方向后，直接大步離去。也就是楊紀走到路口，身后傳來一聲驚呼：


“錢！這么多的錢！——”


楊紀笑了笑，很快離開了這里。


城池周圍，青山綿綿，沒有數千座，也有上百座，巍巍蒼翠，一片原始的面貌。


山巒覆蓋的地域實在太大，這片區域連楊紀都沒有來過。上山一路遇到好幾個樵夫、獵戶，楊二牛雖然在晉安城里名聲不顯，但在這些樵夫、獵戶中卻頗為熟悉。


楊紀詢問了一翻，很快就知道了楊二牛平時活動的區域。


“少年人，二牛是個傻子，不知道深淺，才跑到那么遠的地方。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跑到那里的。但我看你也不像腦子有問題的人，那種危險的地方，就不要湊熱鬧去那里了。”


一名好心的老樵夫看著楊紀道。


“危險？那些猛獸很多嗎？”


楊紀好奇道。


“猛獸？嘿！不止是猛獸多，我們這里也不乏一些膽子大的獵戶，那些深山之中還有一些怪物，比人還高，跑起來賽過馬，而且力氣大得能把猛獸拍死。大家遠遠看見，心里都害怕，現在都沒人敢去那里。也就二牛那傻子也敢在那里搗鼓。”


老樵夫抽了根土煙笑道。


“比人還高？比馬還快……”


楊紀暗笑，山里面危險，很多人疑神疑鬼，自己嚇自己，是什么東西都沒看清楚，就開始瞎編排。


說猛獸，楊紀相信。但說怪物……，那還是很少見的。


“多謝了。”


楊紀拱了拱手，道別而去。他如今藝高人膽大，對于所謂的猛獸、怪物并不是很害怕。


“嗖！”


離開一段距離后，楊紀身形一縱，直接攀爬上樹。再一個“白蛇伏草”，直接從一棵樹彈射到另一顆樹。


到了山里，都不用楊紀叫喚，小紀嗖的一下就從衣袖里歡快的射了出來。


山風襲襲，一人一蛇在樹林上方來回穿梭。


楊紀索性放開手腳，把這片茫茫山林，當做了鍛煉反應力的練功場所。


“白蛇伏劃！”


“白蛇吐信！”


“老熊返背！”


楊紀的身體化為一道殘影，在一棵棵大樹山上空飛躍。由于沒有藤蔓、樹木遮擋，楊紀去勢極快，直接一條直接向著楊二牛以前出沒的地方而去。


“楊二牛說是隕星，到底是不是，去那里看看就知道了。這么大的隕石，肯定會在大地上留下深深的痕跡，就算是森林里也一定發現得了。”


楊紀心中暗暗尋思道。


見不到楊二牛，就問不起事實的真相。但如果楊二牛說的沒錯，那楊紀相信自己至少可找到那個隕石坑。


“咝！”


一條綠色花斑，十多丈長的森林蟒發現楊紀，猛然張開巨吻，露出兩顆碩大森白的牙齒。然而下一刻，不用等到楊紀出現，小紀嘶叫一聲，這頭輕松可絞死大象的森林蟒立即如遭雷殛，頭顱一顫，立即低伏下來，一臉馴服的樣子。


“小紀，干的不錯！”


楊紀笑著夸贊道。


在樹干上飛行，最大的好處就是視野開闊，速度快，而且能夠避免被許多的猛獸襲擊。


青山不斷的被拋在后面，漸漸的，楊紀越來越深入，周圍一片原始、荒涼的地貌，連人影都看不到了。


這么遠的距離，就連楊紀以前練功的時候，都沒有這么深入過。


“吼！”


森林里，隱隱傳來野獸咆哮聲。


“這個楊二牛到底是怎么來到這里的？”


楊紀暗暗驚訝，他藝高人膽大，又有小紀“護駕”，倒是并不懼怕什么猛獸。但是楊二牛是怎么進入這么深的地方？難道真的是傻人有傻福……


“楊二牛還要照顧他母親，第一天去，最多第二天就要回。這種情況下他不可能深入太遠的方。”


楊紀記起了解到的情況，心中估算了一下，感覺應該差不多達到楊二牛深入的盡頭。


“小紀，我們找一找，看能不能找什么特別的地方。”


楊紀放緩了腳步，就在這片茫茫起伏的林海上空，來回巡視。在茫茫林海中，要發現一個人是很難的，但要發現一座隕石撞擊坑卻是很容易的事情。


“嗯？”


大約半個多時辰后，楊紀終于發現了一處特別的地方。遠遠看去，只見森林中好像塌陷一片一樣，一棵棵的大樹呈散射狀向外倒下。


楊紀甚至可以看到塌陷的邊緣，一棵棵大樹露出來的焦黑的，仿佛被雷火殛過的痕跡。


“過去看看。”


楊紀心中一動，立即飛掠過去。


雷火轟擊是不會造成散射狀的效果的，楊紀心中隱隱有些感覺，不過還不是很確定。在過去的半個多時痕，他甚至發現了幾處林中的小湖泊，并不見得坍塌處就一定是隕石坑的。


片刻之后，楊紀終于抵達了樹木塌坍，只見一排排倒下的大樹中心，現出一個半徑五六丈的幅射狀坑洞，坑洞里面，地面都呈現出結晶的狀態。


不過，這并不是楊紀關注的焦點。在這個坑洞的邊緣，楊紀明顯看到了一些變質的食物的殘渣，不是一些布帛的碎片，明顯是有人到過來。


“咝！”


楊紀深深的吸了口氣，望著坑洞邊緣的那些食物殘渣和布泉，心中一片震撼：


“楊二牛沒有說謊，他揀到的真的是一塊隕石！”


這些東西毫無疑問就是楊二牛留下的，除了他，連獵戶和樵戶都不可能一根筋抵達這么深處的地方。


“真的是一塊隕石，真的是一塊隕石……，但是為什么會這么小？而且，它到底是從哪里來的？”


楊紀站在樹頂，仰頭望著深不可測的蒼穹，心中此起彼伏，甚至忘了從樹上躍下去。


星空，自古就是浩瀚無際，是連武圣都無法觸摸到的地方。每個抬頭仰望心空的人，心中都會感受到深深的敬畏。


楊紀雖然一直都想弄明白自己當初得到的東西到底是什么，原來以為，只要找到楊二牛就一定能夠問清楚。


但此時此刻，站在這片隕石坑洞的邊緣，楊紀卻感到越發的迷茫了。


楊紀讀過經書，知道真正的隕石，其實是天空中的一種鐵。和大地深處埋藏的鐵礦并沒有本質的區別，并沒有其他特別的作用。那自己得到的那塊東西又是怎么回事……


楊紀心中此起彼伏。

第五十章 太合魔虎拳
楊紀蹲在隕石坑洞旁邊，百思不得其解，心郁悶，索性也不想了，站起身練拳舒解心情。


砰砰砰！


楊紀也沒有練什么套路，只是單純的發泄，直拳、勾拳、橫拳、鉆拳，他力量極大，打得周圍空氣噗噗爆鳴。


“這趟回去，就出發前往平川城吧！”


楊紀心暗道。


“先參加科舉，再參加武科舉，武科舉有一個月的時差，足夠我做些準備了。”


楊紀心暗暗盤算道。


科舉競爭激烈，大部分的學估計這個時候都在緊張的備考。不過楊紀卻不怎么緊張。科舉考驗的是平時的功夫，而不是臨時抱佛腳的能力。


過去的八年，楊紀日日苦讀，寒暑不墜，該準備的都準備了，該做的功課也都做了，并不需要像其他人一樣臨時抱佛腳，來個突擊。


楊紀打定了注意，正要結束這次的旅程離開這里，突然——


“嗯？”


楊紀眼睛一睜，突然感覺到了一絲異樣：“這種感覺是……精氣！”


說到最后一句，楊紀猛的睜大了眼睛。


楊紀練拳本來是臨時起意，但這個時候，他卻分明感覺到一絲絲灼烈的力量涌入體內。這股力量和楊紀以往吸收的樹林精氣并不一樣，而是散發著一股陽至剛像烈火焚燒般的氣息。


盡管性質有些不太一樣，但楊紀可以肯定，這種透過腳底，從地底涌入體內的能量，分明就是精氣無疑。


天地之間有許許多多性質不同的精氣，有樹木精氣，有還海洋精氣，有雷霆精氣，有海洋精氣，有地火精氣……，但所有這些可以為武者吸收，并且能增加武者力量的能量在武道都統稱為“精氣”。


楊紀此時感覺到的那種能量，毫無疑問本質也是屬于“精氣”！


“這種能量……難道是殘留的星辰精氣！”


楊紀心不可思議道。


天地之間萬事萬物都有靈氣，毫無疑問浩翰蒼穹的星辰自然也有。這里是星辰墜落的地方，如果有精氣的話，自然也是星辰精氣。


為了印證心的想法，楊紀加快了練拳的速度。果然，原本一絲一縷涌入體內的灼烈能量，突然加快了許多。


“難道楊二牛發現的那顆星辰的精氣還沒有完全散光？”


楊紀腦海閃過這個念頭，連自己都驚呆了。


楊二牛發現這顆隕落的星辰已經有很久了，即便有什么精氣也應該散光了。但這并不是絕對的。


楊紀心一動，索性從隕石坑的邊緣，邁向了隕石坑的心。不出所料，不止灼熱的星辰精氣流速加快了，而且那一股股涌入體內的能量，也越發濃郁了，由原本的細絲的大小，變成了筷粗細。


“真的是這樣！”


這個發現令楊紀大喜過望。


他雖然領悟了“拳意合一”，但卻由于缺乏足夠的能量，并不能一步邁入“武道境”!


一般“拳意合一”的高手往往需要花費半年，甚至一年的時間，才能徹底的踏入“武道境”。


楊紀并沒有太多的資本，他原本的計劃是參加科舉。通過科舉考試獎勵的那枚丹藥，提升自己的實力。


這也是楊紀的計劃“科舉”必不可少的原因之一。但如今有了這個發現，自然也就不必要再那么麻煩。


“太好了！星辰精氣遠比樹木精氣強大的多。我只要能免夠吸收一點點，就足夠比擬我平時修練好幾天了。”


楊紀活動了一下手腳，分明感覺到就這么一會兒功夫，他的力量居然就提升了不少，讓楊紀又驚又喜。


楊紀并不指望這個隕石坑洞下還殘存多少能量，星辰的精氣是很驚人的，只是剩余一點點，都足以讓他前進一大截了。


砰砰！！


楊紀想到就做，立即在隕石坑洞底部全力練拳。他開始的時候，還沒有什么章法，便后來索性把從綠林悍匪身上奪來的《太合魔虎拳》拿了出來，按照上面的記載開始修練。


《太合魔虎拳》是赤眉悍匪的寨主賜給趙武的，里面不止記載了《太合魔虎拳》的拳法，而且還有一段這位寨主寫的關于武道境的話：


“武道第一重練拳，練到血氣充盈，輕輕一動，血氣蒸騰，可能蒸干衣服上的汗水，這才算是練到了頂峰。”


“達到這一步，可以撕虎裂豹，可以碎金斷玉，可以碎碑裂石。但切記操之過急，一定要把血氣練到穩扎，方可進行下一步，以免心火過望，走火入魔。勉之！”


這段話顯然不是寫給楊紀的，而是那位寨主體恤下屬，寫給那位死去的悍匪“趙武”的。


“武道第一重練拳達到巔峰，可以憑血氣蒸干衣服上的汗水。這倒是我不知道的。可以撕裂虎豹，摔碑裂石……，這點我還有不少的差距。”


楊紀心暗道。


他雖然拳勁可以炸斷小樹，但的樹的硬度和石碑的硬度是完全不同的。以楊紀的力量，即便可以勉強震開石碑，便拳頭必定也受傷不輕，這就是武道的差距。


“關于武道境的情況，我還是知道的太少了。以后有機會，還必須想辦法找些這方面的武道書冊來了解。”


楊紀心道。


《太合魔虎拳》上的這些字，顯然是“寨主”給“趙武”準備的。趙武只有武道一重，《太合魔虎拳》也只是武道一重的鍛煉方法，所以并沒有太多其他的信息。


楊紀仔細回憶了一下，當初的趙武雖然達到了武道一重，但顯然還沒有達到一重巔峰血氣充盈，蒸干汗衣，摔碑裂石的地步，否則的話，他當時肯定擋不住了。


定下神來，楊紀迅速的翻過書頁上的其他內容。


《太合魔虎拳》的拳意其實很簡單，就是通過拳法的“意與神合”，在修練的時候帶動體內的血氣運行，從而達到快速吸納外部精氣，壯大血氣的目的。


楊紀參悟過“白蛇武技”、“熊形武技”、“云手”、“拳意合一圖”，此時手里又有《太合魔虎拳》的拳譜，照本宣科，修練起來輕松上手，毫不費力。


轟轟！


楊紀五指捏緊，拳意合一，按照《太合魔虎拳》運拳，招招剛猛，打的兇猛、狠辣，有種一擊致命，非死即傷的兇猛味道。


綠林風格講的就是斗勇斗狠，楊紀抓住了這個精髓，打起拳來，很快得到了拳意的神髓。


呼呼！


周圍五步范圍之內，氣流激蕩，發出剛猛的呼嘯，楊紀就像一個人形暴龍，在小范圍內掀起了一股風暴。


楊紀一直修練的是呂凌教的“神龍煉髓樁法”，如今改換了綠林的威名赫赫的“太合魔虎拳”，效果立即立竿見影。


一縷縷灼烈的星辰精氣從四面八方匯入體內，開始的時候還只有七八縷，后來迅速增加到十多縷，再多三四十縷，最后足足七八十縷星辰精氣從隕石坑洞光滑表面的各個地方涌入楊紀體內。


楊紀再次感覺到了那種燥熱的感覺，不過這一次，并不僅僅是燥熱而已。隨著拳意的運行，楊紀可以感覺到體內的血液正在緩緩的沿著拳意的方向加快轉動。


“好熱啊！”


楊紀感覺體內好像燃燒著一團火焰一樣，血液的加速運行帶來的沸騰般的感覺。這已經不是單純的血液了，外界的精氣不斷的涌入全身的血液，滋潤著血液的成千上萬的細胞，里面充斥著一股強大的能量。


“這就是血氣嗎！”


楊紀心暗道，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這是他第一次體驗血氣運行的感覺，那種血液和血管磨擦焚燒的感覺，帶來的是微微的痛楚。對于第一次嘗試血氣運行的人來說，是極不適應的。


楊紀強忍著這種微微痛楚的不適，加快了拳法的運行。


轟轟！


周圍的狂風亂流越來越強烈，最后發出陣陣轟鳴聲。而楊紀體內的血液也越流越快，隨著血液循環的運行，一股微弱的吸力從楊紀體內產生，楊紀吸納精氣的速度立即增加了一倍。


半個時辰過去……


一個時辰過去了……


楊紀體外呼嘯的狂風隱隱傳來一陣兇猛、冷酷、嗜血的虎哮之聲，越來越宏亮，最后簡直響徹山林。


在幾個時辰之后，楊紀的拳法漸漸達到“太合魔虎拳”的精髓，在體外形成一重朦朧的要擇人而噬的魔虎巨影。這個精氣吸納的速度也達到了極致。


一股股來自隕落星辰殘留的精氣不斷融合血液，然后隨著血液輸送到全身，滋潤壯大著楊紀的骨骼、內臟、全身細胞和血肉。


楊紀的力量頓時以驚人的速度一點一點的往上增加，由呼吸十段堅定的邁向武道一重的境界。


時間慢慢的過去，楊紀可以感覺到自己的骨骼和肌肉正變得越來越致密，也越來越力量。楊紀完全沉迷在這種力量提升的快感。


“只要這種增長的速度能夠堅持一天，再加上武科舉之前的兩個月的盈余時間，我一定可以在考試之前成功達到武道境！”


楊紀暗暗捏緊了拳頭。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痛快的吸收精氣，大幅的提升實力，心即興奮又緊張。


楊紀并沒有指望這個隕石坑洞地底能殘留多少精氣，但只要能熬過一天，那都是一個不可思議的收獲，超過他正常修練的幾個月。


不知不覺，夜幕降臨，山林寂靜。


楊紀已經完全淡忘了時間，沉浸在這次珍貴的實力提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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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武道一重

日落月升，整個森林中只有楊紀一個人，無人打擾。整整一夜的時間，除了必要的休息，補充體力，楊紀都在隕石坑洞中的練習「太合魔虎拳」，一股一股灼熱的星辰精氣源源不斷的吸收到體內。

楊紀精力越來越旺盛，開始血液運行的痛楚感消失，剩下的只是暢快的力量感！

小紀就在坑洞旁邊遊走，替楊紀警戒。時間過的很快，一晃眼時間就過了一天一夜。

「嗯？地下居然還有星辰精氣！」

一天過去後，楊紀本來以為地底下的精氣應該消散的差不多了，然而沒想到居然還有精氣湧上來，頓時精神大振。

「恐怕是隕石撞落的時候，巨大的熱量焚燒土地，造成地表結晶化，才使得這些殘存的能量封存在地下，沒有過快的揮發。」

楊紀眼中掠過一道道思索的光芒。

隕石坑洞下的精氣來源雖然沒有斷絕，但明顯不如第一天那麼旺盛。楊紀也不知道這種吸納還可以持續多久，但是對於楊紀來說，每過去一刻，就是多一份收穫。

精氣不斷的和血液融體，形成武道境的「血氣」，然後不斷的加深，變得更加的濃郁。漸漸的，一股淡淡的血色從楊紀的眼中浮現，楊紀感覺到自己距離真正的武道境已經差的不是太遠了。

「達到武道第一重的時候，血氣運行，全身都會有濃郁的血氣噴氣。我現在的血氣才剛剛成形，還是太過單薄。要是能再多幾天就好了。」

楊紀心中暗暗道。

地底的星辰精氣明顯在消散，楊紀也只能聽天由命。唯一能做的，就是加緊修練。這是一次難得的機遇，如果不是來探訪楊二牛，或者再晚一段時間，這裡的星辰精氣恐怕都要消散。

轟轟！

隕石坑洞中狂風呼嘯，一片狂風驟雨。楊紀的身形完全湮沒其中，把「太合魔虎拳」施展到了極限，巨大的虎嘯聲響徹森林。

轉眼之間，又是一天一夜。

楊紀體內的血氣越來濃，血液的運行也不再是開始那般艱難、凝滯，舉足投足也更加強大。

然而出乎意料，地底的「星辰精氣」居然還在湧出。

「太好了！」

楊紀大喜過望。他本來以為能在這裡吸收一天就不錯了，沒想到現在都兩天了，都還沒有完全消散。

地底的「星辰精氣」進一步的削弱，已經不如前面兩天了，便依然在湧湧不斷的湧出。

三天後，楊紀練拳的時候，全身毛孔中漸漸湧出一層極淡極淡的好像絨毛一樣的血光，如果不仔細看，甚至根本注意不到。

「只差一點點了。」

楊紀眼中精芒閃動，暗暗道。他感覺到自己幾乎觸手就可以碰到武道境的「門檻」。

隕石坑洞中的「星辰精氣」進一步減少，然而還沒有徹底的消息。

此是的收穫，已經大大超出楊紀的預期了。以後還能收穫多少，楊紀也不知道。

四天之後！

轟！

楊紀渾身一震，就像捅破了最後一層窗戶紙一樣，轟的一聲，終於踏進了臨門一腳。全身的血氣洶湧澎湃，一股濃郁的血光從全身四萬八千個毛孔中噴薄而出。

「武道境，……我終於達到了！——」

楊紀感受著體內洶湧澎湃的力量，心情激盪，忍不住仰天長嘯，四面八言風雷滾滾。

振奮、驚喜、意氣風發……，長久以來所受的委屈和不公，在楊紀達到武道境的剎那，瞬間一掃而空。

一步登天，一步地獄！

不知道多少武人因為堪不破那最後一步，終生留在了呼吸境。

曾幾何時，楊紀困居在那方狹小的柴房，在大夫人的淫威下小心做人，仰人鼻呼的生活。

他也曾經幻想過自己達到武道境的場景，然而步步打壓的現實，卻不得不讓楊紀暫時放下夢想。

如今長久的願望終於出現了，楊紀的心中從未有過的暢快！

「大夫人一定想不到吧……，我居然達到了武道境！」

這一刻，楊紀真想縱聲長嘯。

過去的八年，他實在受到了太多的冷眼，排擠和打壓，甚至連父親留給自己的遺產被人奪走了，也只能默默忍下，受制於人。

如今，一條武道的坦途展現在眼前。武道境已經足以傲視所有的呼吸境武人，在平川縣這種邊陲之地，擁有舉足輕重的份量。

「海闊憑魚躍，天高憑鳥飛」，無論大夫人使出什麼樣的手段，楊紀都無所畏懼了，即便脫離家族，楊紀也毫無所謂。

「父親，母親，你們看到了嗎？孩兒再也不需要受制於人了。總有一天，我要出人投地，替你們爭一口氣！」

楊紀望著天空大聲道。

四天半後，整個隕石坑底的能量已經全部消散，楊紀隨即離開準備參加科舉考試。

在大漢皇朝，要想出人投地，就必須參加三年一次，全天下的人都參加的科舉考試。只有高中金榜，那才是真正的出息！

……

大漢皇朝的科舉需要提前一個月報名，楊紀因為參悟「拳意合一圖」和吸納隕石坑底的殘餘能量，耗費了十多天的時間。如今必須馬不停蹄，立即趕往科舉考試的平川城。

楊紀回到城裡後，先是買了幾套合身的錦衣，然後直接晉安城的「車行」。

「不好意思，公子，我們馬車行的馬匹，租光了。」

出乎意料，馬車行的掌櫃聽完楊紀的話後，擺了擺手，一臉的歉然。

「租光了？怎麼可能！」

楊紀大吃一驚。

邊陲地區交通不便，從楊氏宗族去平川城，路途遙遠，如果沒有馬匹，徒步的話不知道要花去多少時間。

以楊紀現在的實力，雖然跑起來，並不見得比奔馬慢上多少。但是人的體力是完全沒有辦法和馬匹相比擬的。

「城裡難道現在來了這麼多行商？全部賣光了？」

楊紀吃驚道。

晉安城裡行商們南來北往，非常多。所以馬車行往往也考慮到了這種情況，一般都備有盈餘的馬匹、馬車，很少出現租光的情況。

「那倒不是。是本城的楊氏宗族把我們馬車行的馬匹、馬車全部租下了。」

掌櫃的耐心解釋道。這幾天他已經遇到好多撥這樣的客人了，不得不一再解釋。

「什麼！楊氏宗族？」

楊紀心中劇震，本能的有種不妙的感覺：「什麼時候的事？」

「大約半個多月前吧，是楊家大夫人的命令，那時候……」

掌櫃的後面說什麼，楊紀已經完全沒去聽了，腦海裡只剩下馬車行掌櫃的說的那幾個字。

「半個月，大夫人……」

楊紀腦海裡仔細回憶，半個多月前，自己還在參悟「拳意合一圖」，還沒有正式突破，朝廷的文科舉甚至還沒有開始報名登記。而那個時候，大夫人居然就已經開始派人租光了馬車行的馬匹、馬車了！

「這個賤人！」

楊紀深深吸了一口氣，知道大夫人這分明是針對自己的。

她先是找藉口把持、封鎖了「真武堂」，讓自己沒有機會參悟「拳意合一圖」，接著又租光了馬車行，使得自己難以按時抵達平川城，參加考試。

朝廷的科考登記有嚴格的限制，如果不能提前登記，就會取消考試資格。

「我以前偷偷讀書練字，準備考取文童生的事肯定是被她知道了，所以這次採取了兩手準備對付我。」

楊紀暗暗道。

「文科舉」是楊紀計劃中的關鍵一環。「武科舉」競爭激烈，其中不乏許多的武道境高手，宗族、世家、豪門都在其中，甚至還不乏許多隱秘的高手和天才。

誰也不敢說，就一定能在在武科舉中的高中。歷屆歷代，達到武道境卻被刷下來的天才也不在少數。

楊紀不像其他人那樣有那麼多的資源，只有獲得「文科舉」朝廷獎勵的丹丸，楊紀才有在「武科舉」中一爭高下！

時間緊迫，無論如何楊紀都必須盡快趕到平川城。

從馬車行出來，楊紀又另外進了幾家，果不其然，整個晉安城的馬匹都被大夫壟斷了。

「這個女人……」

楊紀目中閃爍著怒色，雖然猜到大夫人絕對不會留給他機會。但真正落實的時候，還讓楊紀心中一沉，也更加的憤怒。

「居然半個多月前就開始準備了，還真是心機深沉啊。不過，你以為這樣就能難住我嗎？」

楊紀腦海時此起彼伏，想要去平川城就必須用到馬匹，不過這也並不是絕對的。

半刻後，楊紀離開城池，直接進入深山之中……

第五十二章 黑風剪徑

「吼！」

一聲咆哮山林震動，眨眼之間，只見一隻兇猛的黑虎比人還高，掀起一股狂暴的氣流從樹林後鑽了出來。

嗡！

黑虎身體一縱，騰空而起，兜頭撲向楊紀。

「來得正好！」

楊紀身體一閃，接著大手如刀，猛然劈下，只聽轟隆一聲，大地震動，巨大的黑虎被楊紀一掌劈按在地上，四肢趴地，動彈不得。

這隻老虎四肢縱躍，努力掙扎，巨大的力道在地上都抓出了一條條深深的勾痕。然而楊紀的手掌就像一座沉重的大山一樣，將它牢牢的定在地底，動彈不得。

楊紀達到武道境後，力量何其強大。雖然摔碑裂石，切金斷玉還稍微差點，但擒虎擒豹卻沒有任何問題。

「吼！」

黑虎凶性難馴，這個時候還想反咬。

「小紀，過來！」

楊紀也不囉嗦，向著遠處一招手，早早躲起來的小紀唰的化為一條黑色的箭矢射了過來，在黑虎脖子上繞了一圈，然後毫不客氣的昂起腦袋吐著信子，發出威脅的聲音。

「嗚！」

剛剛還兇猛無比，難以馴化的黑虎，立即嗚嗚的低下了腦袋，四肢趴下，一服畏懼和馴服的樣子，楊紀甚至能感覺到這條「硬漢」在手底下發抖。

「嘿，敬酒不吃吃罰酒。」

楊紀哂然一笑，然後翻身坐到了黑虎背上。有了小紀旁邊監軍，倒也不怕這條老虎反叛。

時間緊迫，此去平川城又路途遙遠，沒有馬匹代步，楊紀想來想去，也只有把主意打到這些野獸身上了。

野獸易殺不易馴，就算武道境的高手也休想在短時間內馴服一條猛獸。不過楊紀不同，「冠王蛇」的凶名在猛獸中深入人心，哪怕再厲害的猛獸，也懼怕不已。

只怕大夫人也想不到，楊紀可以想出這種注意，而且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成功的降服一頭。

「走吧！」

楊紀拍拍老虎的背部，這條肩寬體龐的龐然大物立即輕輕的躍下了山崗，尋了山道，往西北而去。

老虎的耐力並不持久，但是速度卻是奇快無比。一路從晉安城出發，三十里後就是荒無人煙，看不到一個人影。

楊紀一路換了幾頭野獸，日夜兼程，往平川城趕去。

他餓了就直接在野獸背上吃乾糧，累了就睡一個時辰左右，然後接著趕路。這樣最大程度的節省了時間。

「希望時間上還來得及！」

楊紀心中暗暗道。

為了盡快的趕到平川城，楊紀再次改變了路線，不再走大路，而是一條直線往平川城的方向趕去，翻山翻山，遇嶺翻嶺。

山勢複雜，草木繁多。馬匹很難在這種複雜的地形下行走，但是猛獸就不同，它們本來就在這種地方出沒。

楊紀跨坐著這些猛獸，輕車熟路，不斷的追趕時間。

利用這種方法，楊紀果然節省了大量的時間。原本沿著大道需要十多天的路程，不過四、五天就夠了。

「前面就是雙髻嶺了。」

八天之後，楊紀趕過了一半的路程，路上的遇到的行人零零散散也漸漸多起來，不再是楊紀獨自一人。

雙髻嶺非常特殊，所有前往平川城的人，不管是來自哪個方向，最後都要來到這個地方，並且選擇其中的一道岔道出發。

雙髻嶺就是岔道交匯的地方，乍一看就像兩隻分開的「髻」，因此得名。

「這些人在幹什麼？」

楊紀剛剛翻上山頂，立即發現山底下的大道上，一群衣著各異的年輕人聚在一起，互相激烈的爭吵著，好像在議論什麼。

每次有人趕到這裡，他們都會分出人把他們攔下，然後一起商議著什麼。

「難道是前面發生了什麼？」

楊紀看了一眼前方的岔路口，若有所思。輕輕一拍跨下的黑虎，楊紀躍下了山頂。

「這位兄台請留步。」

楊紀出現在山頂的時候，早就有人注意到他了。畢竟這麼一頭大虎，想不注意到難。

「怎麼了？」

楊紀在邊緣停下了腳步，黑虎的凶氣太重，遠處幾人的馬匹已經不安的嘶叫起來。

「前面出了問題，黑風盜的人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從出現在這裡攔道劫殺。已經有好幾拔人死在裡面了。」

攔路人的說起來一臉心有餘悸。

「什麼？黑風盜！」

楊紀臉色微變，吃驚道。

「嗯，黑風盜！這些人都是赤眉的手下，是綠林中四十幾股厲害的悍匪之一。赤眉的勢力範圍距離這裡極遠，平常都不會出現在我們這裡，而且我們這裡也沒什麼油水可撈。但是這次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打破慣例，在雙髻嶺這個地方攔路剪徑。已經死了好幾拔人了。」

「現在大家正在討論對策。人多力量大，你也來吧。」

那人道，頗有種談虎色變的感覺。

「赤眉，居然是他們！」

楊紀眉頭跳了一下，下意識的想起了襲擊「百草行」的那些人。短短時間內，頻繁的遇到兩撥綠林中的人，讓楊紀有種不妙的感覺。

馬匹受不了黑虎的氣息，楊紀把老虎停在路邊，然後向著人群走去。馬路上已經聚集了十五六個人，氣氛非常緊張。

楊紀掃了一眼，立即發現一些人血跡斑斑，還是新鮮的，配合上蒼白的臉色，使得每個人都忍不住神經緊張起來。

「你們這些瘋子！赤眉是什麼人，你們也不去打聽打聽。朝廷都奈何不了他，整個邊陲沒有人敢招惹，你們這些瘋子居然要他們對抗！」

「只是黑風盜，黑風盜！到底要我說多少次，而且也不是所有的黑風盜都來了，你怕什麼？朝廷的科舉三年一次，錯過這一次，你以為你還有幾個三年？成王敗寇，這關係到一生的命運，和自己一生的命運相比，幾個盜匪算什麼？」

「你們這些瘋子。黑風盜的人你敢殺嗎？殺了他們，你們就不怕赤眉的人報復嗎？我可是聽說晉安城的李家已經被綠林襲擊過了。要玩你們玩，我不奉陪！」

「懦夫!不堪大用！」

……

一群人罵罵咧咧中，楊紀就看到幾名年輕人撥轉馬頭，往回而去。身後不少人都是一臉冰冷的眼神。

前面有綠林剪徑，按道理最正確的選擇應該是原路返回。但此時的情況恰恰反過來了。

楊紀心知肚明，自己出發的太晚，這次撞上的這批人應該都是出發去參加武科舉的。武科舉三年一次，競爭異常的慘烈。

所以許多人會在登記報名的日子前，提前趕到平川城，打聽消息，剌探對手情況，進行各種準備。

「武科舉」關係重大，一步天堂，一步地獄，這樣和一生命運休戚相關的東西，怎麼可能輕易退縮！

一群人目送著退縮的人消失在遠方，很快回過頭來。

「這位兄台，你怎麼看？」

一名臉色蒼白，便卻傲骨嶙嶙的年輕人道。他身上白衣沾血，頭髮凌亂，似乎不久前經歷過一場鏖戰，看起來觸目驚心。

楊紀的黑虎非常扎眼，眾人早就注意到他，此時不由紛紛看了過來。十幾道目光，無形中給人一種強大的壓力。

「呵！我能有什麼意見。即然到了這裡，說什麼也要過去了。」

楊紀淡然道。

這是他第一次參加朝廷的科舉，倒也不用擔心有人認識他。而且，相比起他們，楊紀更加沒有多少退路。

「文科舉」登記報名的日子很可能快要截止了，這麼緊迫的時間，他比這些更加耽誤不起。

「那就好。」

臉色蒼白的年輕人鬆了口氣，很快回過頭來，繼續和眾人討論通過「雙髻嶺」的辦法。

雙髻嶺共有兩條路，眾人現在的意見並不一致。

楊紀只是聽了一會兒，就返回了路邊，騎上大黑虎，在一旁旁聽。片刻他，他漸漸瞧出點眉目，那幾個衣衫上帶血的人，明顯是從雙髻嶺裡被伏擊後，逃出來的。

他們的實力很強，都有武道境的修為。這也能解釋他們為什麼可以逃脫的問題。在這些人裡面，他們說話也頗有威望。

但是關於選擇途徑的問題上，眾人產生了分歧，有些人認為應該選擇另一條沒有人伏擊的道路前進。但是另外一些卻認為，雙髻嶺地形特殊，兩條道路相隔並不是太遠，中間就是一座大山。

即然有人逃出來了，那麼明顯黑風盜伏擊的消息已經洩露。黑風盜不是死人，沒有那麼笨，明知道消息洩露，不可能還待在那裡沒有反應。

說不定這麼一會兒功夫，他們已經跑到了另外一邊的道路，利用眾人盲目的心理，再次伏擊。

不過，儘管有分歧，但是在有一點上，眾人倒是出奇的一致。那就是人多力量大，黑風盜並非傾巢出手，在這裡伏擊的也只是少部分人，只要大家聚集足夠的人手，未必就不可以摧毀攔路剪徑的黑風盜！

畢竟，能來參加武科舉的，都不是弱者！

時間慢慢過去，就在等待的時間裡，從其他地方抵達，準備參加武科舉的人越來越多。這些人裡面也有不少的高手，像楊紀這樣騎乘野獸也有三四個。

前期抵達的人，加上後期抵達的人，此時岔道口聚集的人已經達到二十多個人！

第五十三章 驚人的真相

「夠了！雙髻嶺的黑風盜並沒有那麼多。只要我們齊心協力，一起衝過去。就算是黑風盜換了一條道伏擊，也沒什麼可怕的，一樣可以碾壓他們！——走，現在就出去！」

為首的白衣青年指著右邊沒有被黑風盜伏擊過的另一條道路，振奮道。

他此時威望漸升，又是從黑風盜中殺出來的，說出來的話很有份量。等到他指出右邊的道路時，眾人都紛紛贊同。

「好！出發！」

「出發！」

「大家這麼多人，還怕什麼黑風盜！」

……

這個時候，即便有異議，想要「報仇」的聲音也被壓了下去。

說到底，對於大部分的人來說，目的並不是來剿滅什麼黑風盜，而是去參加朝廷的科舉。如果能毫髮無傷的通過「雙髻嶺」，沒有人能反對。

畢竟，真要和黑風盜對上了，即便能憑藉人數優勢殺光他們，恐怕也有不少的損傷。——沒有人希望死的是自己，這是人之常情。

楊紀冷眼旁觀，既不反對，也不支持。不過，目光驚鴻一瞥，無意中掃過那名「劫後餘生」的白衣青年手腕時，心中猛然一震！

「等一等！」

楊紀舉起一隻手臂，突然道。

他之前緘默不語，這一突然開口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就連那名白衣青年也一起看了過來。

「怎麼了？」

白衣青年眉頭不悅的皺了皺，策馬走上前來。

「哼！沒什麼！」

楊紀驅動跨下黑虎，緩緩走上前來。在猛獸的氣息下，除了寥寥幾個人外，其他人的坐騎紛紛向後退去。

「我的意見可能和你有些不一樣。我覺得這條路才是最好的！」

楊紀把手一指，直指著另一個岔道道。

「你瘋了！」

看清楚楊紀指的方向，白衣青年一臉震驚的神色，其他人也睜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

「你是想去送死嗎？」

沒有人想到，楊紀選擇的居然是那條被黑風盜伏擊的岔路。

「我的意見和你不同。既然有人逃出來了，那麼他們肯定已經知道，轉移到另外一條道路。黑風盜的頭領又是聰明人，這才是正確的做法。」

楊紀淡淡道：

「而且，你差點死在黑風盜手下，難道就不想報仇嗎？」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詭異。

楊紀之前一直沉默，眾人幾乎都已經忽略掉了他。誰也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插嘴，而且顯得這麼強勢。

一句話「你難道不想報仇」顯然卡住了白衣青年的死穴，他的臉都黑了。

「你真是瘋了！」

白衣青年以一種看瘋子的眼神看著楊紀：

「你自己想死，不要把別人也拖進去。你傻當別人也傻嗎？那裡這麼多綠林守著，傻子才會過去。」

「呵，選擇這條路未必危險，選擇那條路也未必安全。我言盡於此，信不信由你們。——願意來的就來吧，一切自己選擇。」

楊紀掃了一眼四周，淡然道。

眾人紛紛搖頭，明知道前面有危險還衝過去，顯然不是正常人會做的。但是楊紀的話並非全然沒有效果，至少就有幾名年輕人在思索過後，走到了楊紀身邊。

「你們這些傢伙，不要後悔！」

白衣青年掃了那幾人一眼，冷冷道。說著一揮手，帶著眾人進了岔道。

「我叫韓賓。」

在眾人魚貫進入岔道的時候，一名黑色布衣的少年走到了楊紀旁邊，他年紀不大，身體削瘦，柔柔弱弱，並不是很強壯，但卻給人一種有自己想法的第一印象：

「能請問一下你叫什麼名字嗎？」

「如果我願意，自然會告訴你。」

楊紀說著目光一轉，望向其他幾人：

「你們可想好了。跟我進入這裡，可並不定就是對的。——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岔道口，除了叫韓賓的少年外，另外還有三個人。其中還有一對年輕男女，看起來像是姐弟一樣。

二十多個人裡面，有四個人願意跟著楊紀，已經是相當不錯了。楊紀本來估計有一兩個就算不錯了。

「嘿嘿，你也別想多了。我們只是覺得你不傻，不至於明知道危險還送上去。」

一名同樣跨著猛獸，皮膚黝黑的年輕人道。

楊紀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他恐怕也有武道境的修為，這種人都有自己的判斷，肯定也是發現了什麼，並不見得就一定是隨了自己。

「駕！」

楊紀也不多說，一拍跨下黑虎，立即奔入了另一條岔道。身後，四人互相看了看，也跟著進去。

道路彎彎曲曲，兩側大樹林立，山石嶙峋，暗影處處，看起來猙獰崔嵬，就算是藏了一支軍隊在裡面，也不可能提前發現，確實是個綠林設伏的好地方。

儘管選擇了這條道路，但眾人還是免不了一陣緊張，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四周，似乎黑風盜隨時都會從這些樹林後面衝出來一樣。只有楊紀相對比較平靜，神情淡定。

時間慢慢過去，越靠近山道深處，眾人越是緊張，就連那名臉色黝黑的年輕人也是一樣。

「奇怪！」

幾人之中，名叫韓賓的少年突然忍不住道：

「這裡面被黑風盜殺了好幾撥人，他們清理的未免也太乾淨了吧。居然看不到一點痕跡。」

一路過來，除了馬蹄揚起的粉塵，其他其什麼也看不到。連一丁點血痕都看不到，更別說是廝殺的痕跡和屍體了。

這些東西原本再怎麼清理，也不可能沒有一丁點痕跡留下的。但是事實確實是什麼都沒有，道路乾淨的不可思議。

「沒什麼好奇怪。」

楊紀輕描淡寫道：「因為這條路根本就不是黑風盜殺人的道路。那個人也不是從這裡逃出來的，——另外一條才是！」

「什麼！！」

此言一出，石破天驚，眾人紛紛駭然失色，就連那名臉色黝黑的年輕人都露出了震驚的神色。他雖然感覺有種不妥，所以才會跟著楊紀一起進入這條道路，但根本沒有想過，真正「出事」的道路，居然不是這一條。

「你什麼意思？難道那幾個人在說謊？」

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女跨坐白馬，神情激動道。她反應很快，立即從楊紀的話裡聽出了潛台詞，頓時臉色都蒼白了不少。

「那幾個人難道不是和我們一樣去參加武科學的？」

韓賓也反應過來，驚呼道。

大家所有的信息，都是從那幾個渾身沾血，死裡逃生的「學子」嘴裡得來的。大家年紀差不多，又都是去參加武科學的，彼此之間根本沒有說謊的必要，所以從一開始大家根本就沒有人去懷疑他們的身份。

如果楊紀說的是真的，那麼唯一的解釋——這些人根本就不是去參加武科學的。

「如果不是有把握，你不可能明知道這條路有危險，還選擇這裡的。——你到底是發現了什麼？」

另一名「學子」激動道。

「這些人手指修長，但是虎口的位置卻有厚厚的繭子，這是綠林中人長期練習長刀留下的。」

楊紀淡淡道：

「如果我沒有看錯的。那幾個人根本不是被黑風盜伏擊，他們就是黑風盜。而他們身上的血也不是他們的，而是其他進入那條道的人。至於他們身上的傷……那就更簡單，是被其他準備參加武科舉的人，臨死反擊砍傷的。」

有資格去參加「武科舉」的，基本沒有弱者。就算是黑風盜，要想殺掉他們，也不可能不付出一點代價。

「噝！」

一片倒抽涼氣的聲音，所有人都震驚的看著楊紀。雖然知道楊紀可能發現了什麼，卻沒想到他的發現如此「驚人」。

相比於眾人朦朦朧朧的直覺，楊紀的判斷顯然比眾人來得更加的敏銳和可怕。

「你這個混蛋！你明明的發現了問題，剛剛為什麼不說？!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跟著那些黑風盜進去了？」

在短暫的震驚後，五人中唯一的少女突然怒罵起來，激動的渾身發抖。

女人都是感性的，她這趟只是追隨兄長一起前往平川城的，跟隨楊紀並不是她做出了什麼選擇，而是單純的順從自己的兄長，卻沒有想到，這裡面有這麼大的危險。

「小妹，夠了！」

皮膚黝黑的年輕人厲聲道：「那些人是自己願意跟隨他們的，怪得了別人嗎？」

話是這麼說，但是幾個人看向楊紀的目光都紛紛透著質責的味道，就連最開始跟隨的「韓賓」也是一樣。

在武科舉中大家是競爭者不假，但還沒有人能做到「草菅人命」的地步。

「不用這麼看著我。我已經警告過他們了，是他們自己不聽，太過自負了。」

楊紀掃了幾人一眼，對眾人質問的目光孰視無睹，相對於他過去八年在宗族裡受到冷眼，這種程度的目光太過無足輕重了。

「……而且，就算我當場說出來，你們以為會有人會相信嗎？到時候那些黑風盜反戈一擊，你們以為到時候有人會幫我說話嗎？」

楊紀冷冷道。

他從小在宗族長大，受盡欺壓，連族中子弟都信不過，又如何去相信這些只有一面之緣的人。更何況，他已經提醒過他們了，已經仁至義盡了。

但這些人自己選擇相信那些人，生還是死，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冤不得別人。

眾人聞言默然不語。

的確，捫心自問，在剛剛那種情況，就算楊紀說出來，也不見得有多少人相信他。就連他們自己，也並不全是因為相信楊紀才跟著他進來的，又何況是其他人！

第五十四章 平川城
駕！”


楊紀雙腿一夾，也不理會這些人，徑直往出口的方向奔騰而去。


身后眾人看著楊紀的背影神色復雜。


“這個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一個聲音喃喃自語，說出了眾人的心聲。


原本大家雖然和楊紀站在一邊，但心底其實并不認為誰有多厲害。然而這一刻，在眾人眼中楊紀的身影突然變得高大起來，充滿了神秘感。


“走！”


眾人驅策而上，并沒有再說話，氣氛沉默了不少。


沿著蜿蜒的山道過去，三十里后，終于到了雙髻嶺的出口。


“駕！——”


走出雙髻嶺岔道口不遠，身后一聲如雷暴喝，眨眼間煙塵滾滾，幾騎人馬風馳電掣，滾滾而來。


“快走！黑風盜，黑風盜……”


“我們中埋伏了！”


“那群混蛋！混蛋！——”


一群人身上血跡斑斑，目眥欲裂，從岔道的方向敗走而來。他們神情又驚又怒，悲憤無比。


“是他們！”


韓賓一驚，連忙撥轉馬頭，迎了上去。其他幾人只遲疑了一下，也迎了上去。


“是你們！那幾個人，……那幾個人根本不是去參加科考的，他們就是黑風盜！”


六七個人認出了韓賓，迎了上去，一個個上氣不接下氣道。


“被埋伏了，被埋伏了……”


一行人悲憤無比，胸前后背、手臂大腿，很多地方都砍得皮開肉綻，鮮血直流，連韓賓等人都不忍卒睹。


在幾人斷斷續續的敘述中，眾人終于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原來他們進入岔道之后果然受到了埋頭。受先發難的，就是那幾名自稱在“雙髻嶺”里面受到了埋伏，血跡斑斑的“幸存者”，猝不及防下，當場就被殺了幾個。


然后黑風盜的人很快從道路兩邊的樹林里殺了出來，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眾人損失慘重。


要不是后來，后方來又了一些趕考的學子，眾人合力，奮力往外沖殺，恐怕早就全軍覆沒了。


雖然能參加這次“武科考”的都不是弱者，而能達到十段，甚至武道境更是心志過人之輩，但是一下子受到這樣的打擊，對眾人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理，都造成了很大的沖擊。


一些人說起戰斗的慘烈，甚至眼淚都忍不住流下來。一個勁的怒罵“黑風盜”混蛋、卑鄙、無恥……。


然而一翻話發泄般的說完，卻發現韓賓等人雖然有些同情，但卻并沒有很震撼的樣子。


“怎么？你們……你們已經知道了？”


一行人看著韓賓等人驚疑不定。


“這……，我們確實是已經知道了。包括那幾個人就是黑風盜的事！”


韓賓猶豫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說。


岔道口瞬間冷場，六七名逃出生天的“學子”甚至連怒罵都忘了，只是震驚的看著眼前的四個。


“你們知道？怎么可能！——”


幾人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情。


他們這邊剛剛從“黑風盜”的埋伏中逃出生天，根本不可能有人比他們更早知道，除非……他們和黑風盜是一伙的。


“別誤會，我們確實知道。但不是你們想像的那樣。”


韓賓說著把自己的知道的事情統統說了出來：


“你們當初都誤會他了。他其實是在救你們，可是你們沒有一個人相信他！那條路從一開始就錯了，根本不是你們想走的那條。”


一行人呆若木雞，就算是被黑風盜伏殺的尸橫遍地的時候，他們都沒有這么震驚過。


當你剛剛選擇了自己的一條“道路”的時候，這條道路甚至還沒有正式開始，對方就已經知道了你的下場，這種感覺無法形容。


“不要怪他，當時的情況，他已經盡力了。而且，就算他說出來，你們就真的會相信嗎？那樣子不但于事無補，反而會危及到他自己。”


韓賓道，眼中有些同情。


路都是自己選的，一念天堂，一念地獄。看著這些人的慘狀，他有些慶幸自己選擇了和楊紀一樣的道路。


“哼！不要覺得委屈了。想想他讓你們跟他一起去的時候，你們是什么反應！這個時候出了事情了，就想推到他身上了，臊不臊？”


臉色黎黑的少年說話卻沒那么客氣，直接揭傷口道。


幾個血跡斑斑，傷勢不輕的“學子”原本聽了韓賓的話還情緒激動，眼睛血紅，一臉憤怒的樣子。但此時聽了黎黑少年的話，紛紛沉默下來，眼中的憤怒也消褪了不少。


的確，在聽到楊紀明明可以“救”他們卻沒有出手的時候，心里卻實很憤怒。但是仔細想想，當初那幾個偽裝成“黑風盜”混在他們里面，辱罵楊紀的時候，他們可沒少冷眼旁觀，幸災樂禍。


大家雖然沒有大罵，但當時看楊紀的目光也跟大罵差不多，都是跟看傻子一樣，充滿了奚落。這個時候出了事，又能怪得了誰。


“他在哪里？”


一名受傷不輕的“學子”道，看到韓賓和面色黎黑少年面面相覷，隨即解釋道：


“你們放心，我們不是想找他麻煩。”


四人松了口氣，正要介紹楊紀，一轉頭身后空蕩蕩的。楊紀不知什么時候已經走了。


“果然不是一般人物，行事風格也和常人不同。”


面色黎黑少年見狀哂然一笑，隨即回頭道：


“放心，武科舉就在平川城里，大家遲早有見面的時候。至于這里的事情，你們也別想著回去報仇了，那只是意氣用事，綠林的勢力不是我們可以對抗的。當務之急，還是通知朝廷，由朝廷出面來解決這件事吧。”


“嗯。也只能這樣了。”


眾人點頭道。


大漢皇朝武威隆重，雖然邊陲之地信息閉塞，比不上皇朝腹地。但“武科舉”三年一度，關系重大。


“學子”趕考的路上出了這樣的事，朝廷不可能不出面處理。


“黑風盜”雖然勢力強大，但在朝廷面前終究是土雞瓦狗。


“駕！”


眾人一夾馬腹，急馳而去……


楊紀只聽了一會兒，就離了“雙髻嶺”。相比起其他參加“武科舉”的人，他的時間太緊迫了。


“只剩下最后一點時間了。”


楊紀將黑虎的速度提升到了極致，一路風馳電掣的往平川城而去。不知不覺，又過了幾十里路程，只見一條宏偉的城池，黃磚金瓦，光芒屹屹，矗立在大地遠端。城池外人流洶涌，車水馬龍，一片繁榮的景像。


“這里就是平川城了！”


楊紀暗暗吃驚。


這是他第一次到達平川城，那種宏偉壯觀的景像，使得楊紀居住的晉安城相形見絀，簡陋的就像農村一樣。


城門處，城墻上，處處可見鮮灰怒甲的大皇漢朝的甲士，一個個精氣飽滿，氣度威嚴，遠遠看去，一個個目光雪亮，如刀似箭，令人暗暗生凜。


而平川城里面，更不知道有潛伏了多少武道強者。隔著很遠的距離，楊紀就能感覺到一股濃烈的血氣從平川城里噴吐出來，整個城池都好像在燃燒一樣。


“我以前在族里的時候，就聽說平川城的這位將軍血氣如海，力大無比，曾經一腳震開大地，隨手扯飛兩百多名全身披掛的朝廷甲士，灼烈的血氣甚至能把手上的金鐵融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楊紀心中暗暗道。


關于鎮守平川城的這位將軍，邊隆地帶傳說很多。有說在朝廷心腹之地得罪了權貴的，有說受到同僚排擠，所有的流言蜚語都旨在說明一個，這位將軍極為低調，而且行蹤不定，平常在平川城里很少露面，很見到他的機率并不很大。


但是有一點是無庸置疑的，這位將軍殺伐果決、乾坤獨斷，實力極其強大。他最大的功績，是八年前剿滅了邊陲之地的一支勢力強大的邪教，當時大軍圍剿，人頭滾滾，足足七八千的邪教信徒，上至教主，下至邪教信徒，全部被殺個干干凈凈。


甚至連一些剛剛加入里面，愚蠢無知的普通百姓，也被殺個干凈。那一場圍剿，整個平川城風聲鶴唳，噤若寒蟬。


從那以后，私底下再沒有人敢背后議論那位將軍！


——大漢皇朝對于邪教的圍剿就是這么嚴厲！


楊紀收拾心情，從黑虎上翻身下來。


“走吧！”


楊紀拍了拍黑虎的背脊，收了“小紀”，然后向城中走去。


猛獸畢竟是猛獸，兇姓未泯，楊紀雖然憑借小紀收服了它，但談到馴服野姓還差的遠。而且黑虎是肉食的，楊紀也沒那么多心思替它找吃的。


“吼！”


黑虎低吼了一聲，然后轉過身，奔入了茫茫的群山之中……


穿過甲士把持的城門，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片高大氣派的屋宇，干凈寬敞的青石板街道，旌旗招展的酒樓、酒肆，大街上策馬奔過的華服少年……，不過楊紀卻沒有太多心思欣賞，接連攔了幾個人后，楊紀終于問明了朝廷登記文生的地方。


“希望還來得及。”


楊紀心中忐忑，匆匆的向著朝廷名冊登記的地方趕了過去。


平川城的東邊臨街的地方，一座古香古色的牌坊前，擺著一個長方形的桌子，旁邊插著一桿“文以載道”的旗幟。后面幾個藤椅卻是空蕩蕩的。


“沒有人！”


楊紀看到這一幕，心中就是一涼。


“文科舉”為了方便學生，同時也是因為文衙太小，所以將報名的地點設置在街頭，來來往往的學生，都可以在這里登記報名。然而現在空蕩蕩的，哪里還看得到半個文官！

第五十五章 方不同

千趕萬趕還是遲了，楊紀心中百味陳雜。

雖然「文科舉」和「武科舉」不同，錯過了「文科舉」照樣可以參加武科舉，但對楊紀的人生規劃卻產生了巨大的影響。

而且八年苦讀，苦心孤詣，卻連一次參加文科舉，證明自己的機會都沒有，讓楊紀心中怎能甘心。

「嘿嘿，小夥子，你是來參加文科舉的吧。」

突然一陣蒼老的笑聲從街邊傳來，一名老漢磕著煙絲，有一搭沒一搭的抽著旱煙：

「那幾個文官剛剛走了，你要是追的話，應該還來得及。」

老漢手裡的旱煙袋指了方向道。

「老丈，多謝。」

楊紀大喜過望，沿著老漢指的方向急追過去。大約追出數百米後，果然幾個文官模樣的人拿著厚厚的一沓紙走在街道。

「幾位先生請留步。」

楊紀連忙趕了上去。

「是登記參加這次文科舉的嗎？」

為首的文官一身青色袍服，三十四左右，頭須烏黑，頗有種儒雅的風度。

「學生正是。」

楊紀連忙拱身一禮道。

「朝廷的科舉需要提前報導，這種事情你也不知道嗎？！」

文官厲聲訓斥道，對於這種連報名時間都記不清的「學生」，文官們向來是不假言色的。

「學生知錯。」

楊紀連忙道。這種時候什麼分辨都是多餘的。

「填個名薄吧。」

兩人道。雖然對於楊紀這種「緊趕慢趕」的態度頗有微辭，但是文官們做事卻還是很有分寸，並沒有特別為難。

在這個「武道顯聖」的世界，文官們的地位太低微了。人人刻苦練功，肯用心讀書的人卻沒多少，能多幾個學生是好事，文官們不會在這件事情上特意為難。

楊紀接過筆，很快填寫了自己的信息。

「咦！這字倒是寫的不錯！」

看到楊紀的文字，兩名文官忍不住驚咦一聲，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他們先入為主，早就認定了楊紀是那種糊裡糊塗的學生，然而沒有想過，楊紀的字跡卻頗有一種不俗的風骨，遠不是一般人能寫得出來的。

「小子，你這手字練了幾年？」

一名文官好奇道。

「八年。」

楊紀笑了笑，回答道。

「有點意思。能寫出這手字的人，也不像是個糊塗蛋，下回注意點。——東西帶了嗎？」

兩名文官道。

楊紀連忙把老管家準備的戶藉憑證拿出了。兩名文官仔細查看了一遍，點了點頭，然後交給楊紀一塊小木牌：

「這是進入考場參加考試的憑證，不要弄丟了。」

「多謝先生。」

楊紀接過木牌，向兩人告辭而去。

「接下來……得先找個落腳的地方。」

楊紀心中暗道。

文科舉還有半個月多之前，在此之前，楊紀還可以做出足夠的準備。接下來，楊紀連問了幾句店，全部都是客滿。

文科舉和武科舉湊在一起，這段時間裡平川城裡到處都是參加科舉應試的「學子」。由於人數太多，房間不夠，大量出現拼鋪的現象，在應試的學子中頗為流行，一則有個照應，二則能夠互相勉勵。

所以平川城裡的客棧也順勢加放了床位，進一步的推動了這種情況的風行。甚至為了賺錢，出現了如果不同意拼床位，客棧就不收的情況。

至於單人的房間，倒也並不是沒有了。只是數量很少，而且價錢高昂。

這種情況雖然有些過份，但是朝廷方面一直都是默許的，而且也僅僅只是每三年一度特定的那幾個月而已。

文科舉和武科舉是朝廷的大事，從朝廷的角度，無論如何都要解決和保證這些學子的住宿問題。

楊紀一連問了幾家，最後才找到了一間在二樓的客房。房間很雅靜，楊紀看了看，過得去也就滿意了。

「還好提前來了。否則的話，恐怕住的地方都不一定能解決。」

楊紀心中暗暗道。

就在楊紀進入客棧的時候，「雙髻嶺」的事情隨著韓賓等人的到達，傳遍平川城，引起軒然大波。

文武科舉是朝廷大事，「黑風盜」居然出現在「雙髻嶺」這麼近的地方，在這以前還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轟隆隆！

只不過片刻的時間，大地震動，煙塵滾滾，一支大漢皇朝的邊隆鐵騎殺氣騰騰，往雙髻嶺的方向而去。馬上的騎士個個眼晴血紅，身上血氣沖霄，顯然是軍隊中的精銳，只一會兒就消失在了東面的地平線上。

「各位，我們就在這裡告辭吧。」

「嗯，我叫韓賓！」

「方不同！」

韓賓四人和其他逃出生天的「學子」各自抱了抱拳，然後分頭離開。

……

房間裡一片寂靜，楊紀把帶來幾本書溫習、翻看了一遍。雖然楊紀對於自己過去八年的準備很有信心，但多少還是做了些準備。

「文科舉還只有半個多月，歷來只取三名，而且極其激烈。不過，不管是詩詞文字，還是書法筆墨，過去的八年我都達到了極致，絕不會比任何人差。剩下的，只能從其他方面下功夫了。」

楊紀心中暗暗揣摩。

「大家學的都是一樣，寫出來的內容恐怕也相差不多。這樣想要脫穎而出，基本上毫無指望。所以死讀書是不行的，必須源於書而脫離書，那就只能是從文章意境方面下手了。——這些東西書上是不會有的。」

楊紀心中此起彼伏，他之所以不像其他人一樣紮根書堆，在最後階段，埋頭苦讀也是這個原因。

《三經》《五典》這些基礎內容，楊紀已經熟透，沒有必要再複習。至於其他的，只能是考試的時候，真正見到考題才能知道了。

噔噔噔！

就在楊紀思考的時候，一陣噔噔的腳步聲傳來，隱隱伴隨著小二的聲音：

「客官，您這邊請。房子都給你安排好了，清淨、嫻雅，而且和你住在一起的也是位小先生……」

「嗯？有人來了。」

楊紀心中一動，回過頭來。只聽吱啞一聲，兩扇房門打開，肩挑白巾的小二領著一名青領袍子，氣宇軒昂，頗為英挺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喲，客官您在呢。這位您新來的室友，也是位來應試的『學子』。我就不多說了，你們兩位多熟悉熟悉吧。」

小二點頭哈腰，嘻皮笑臉，打個躬就走。

「在下方不同，打擾了。請問兄台怎麼稱呼？」

方不同背著包袱，只是怔了一會兒，立即微笑著邁步走了進來。

「方不同？」

楊紀眉頭跳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我姓楊。」

「原來是楊兄。」

方不同拱了拱手，正要說話，突然一怔，看著楊紀似乎想起了什麼：

「嗯？楊兄，我怎麼看你好眼熟。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你記錯了。我並不記得我們以前見過。」

楊紀淡淡道。

「是嗎？」

方不同呆了呆，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那可能真是我記錯了……」

氣氛稍有些沉默，方不同走到一個床位前，把行李放下，開始整理床鋪。

「我還有事，就先出去了。」

片刻後，楊紀道。

「呵呵，去吧。」

方不同擺了擺手，笑道。彼此都是客客氣氣，在文科武舉期間，雖然氣味相投成為摯友，傳為佳話的不少。但是道不同、各走兩端，私交泛泛的也不在少數。並不是住在一個房間就能成為朋友的，大多數人依然是萍水之交。

在楊紀離開之後，方不同的目光瞬間陰沉下來，望著楊紀離去的方向眼中變幻莫測，閃爍著森森寒芒，哪裡還有半點應試「學子」的文質彬彬的樣子。

方不同也沒有收拾床鋪，離開客棧，他並沒有跟蹤楊紀，而是混入人群中，沿著另一個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去，三步一回頭，五步一回首，十分謹慎。

跟著街道邊一些微小的信號，「方不同」悄無聲息的走入了一家客棧之中。

「你來了。」

「方不同」剛剛進入，耳中便聽到一陣低沉的聲音。床榻上，兩名衣衫破爛，髒兮兮的乞丐坐在邊緣，一臉微笑，似乎早就料到他會出現。

「貴教怎麼就派了你們兩人過來嗎？」

「方不同」皺了皺眉頭，有些不快道。

楊紀如果看到這兩個乞丐必然會驚訝不已，因為這兩人赫然就是他在晉安城見到的，那兩個勸說他加入邪教的人。

「嘿嘿，使者莫怪，我們教中還有些事，耽誤了一些時間，這也是剛剛才到的平川城。」

其中一名「乞丐」笑道：「之所以沒換裝，只是因為這個身份方便一些。現在到了平川城，自然也就沒有這個必要了。」

幾人說著，從包袱裡拿出一套「員外」衣服。

「這次行動是我們聖教和你們綠林的第一次合作，鄙上托我們問一句，那人的消息，你們查的怎麼樣了？」

兩人一邊慢條斯理的換著一衣服，一邊問道。

「哪有那麼容易。那位的身份特殊，形蹤詭秘，哪裡是我們能夠查得到的。不過我們已經得到消息，上次有人不遠處的效外發現過他的蹤跡。一個半月後，他肯定會出現在城裡，參加這次的武科舉。」

「方不同」哼了一聲道：

「我們的人已經準備妥當，該到位的都已經到位，只等那位出現在武科舉上。不過，你們那邊準備的怎麼樣了？這可不是我們一邊的事情，你們儀式所需的骨骸都準備好了嗎？」

「這……我們這邊出了點事情。」

兩名「乞丐」的身軀顫動了一下，遲疑道：「一、二個月前，我們天陰教派去收集骨骸的『白骨使』在晉安城外的時候，突然被人殺了！」

「什麼？！」

「方不同」身軀震顫，一臉震驚。

第五十六章 文科舉

「怎麼發生的？難道事情洩露被朝廷發現了嗎？」

方不同神情劇變。如果被朝廷發現，那就非同小可，恐怕接下來就是一場驚怖的大洗清。朝廷對於邪教從來都是零容忍。

八年前的圍剿，不知死了多少人，如今再來一次，恐怕死的不會差多少。

「不是！」

兩名天陰教的「使者」搖了搖頭：

「這件事情詭異的很，白骨使憑空消失，連屍體都找不到。現在，我們聖教已經派了人去調查這件事。」

「那就好。」

「方不同」點了點頭，只要不是被朝廷發現，一個「白骨使」於大局倒無關緊要：

「這件事情我們就不摻和。不過，我們上面那位也有一句話帶下來，這是我們之間的第一次合作。一旦計劃成功，抓到你們要的人之後，也希望你們信守諾言，把那件事物交出來。」

「嘿嘿，這個自然。」

兩名天陰教的「使者」笑道：

「我們教主說了，那件東西雖然關係重大。但我們聖教志不在此，自然不會在這件事情上欺瞞。另外，這件事情之後，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後面會由其他級別更高的使者來和你們接觸。」

「嗯。」

方不同點了點頭，並沒有多做逗留，很快就離開了客棧。

…………

平川城外，林海莽莽，比之楊氏宗族周圍的山脈更加的雄壯、高大。

楊紀從客棧離開之後，直奔山林深處。

文科舉之後就是武科舉，兩者只相差一個月。很多準備參加考試的學子都會在考試之前，進入平川城外的山林爭分奪秒的鍛鍊，以期在「武科舉」中金榜題名。

「嘩啦啦！」

一陣陣喧赫的轟響聲傳四方，巨大的瀑流彷彿匹練一般從幾十丈高的地方奔騰而下，撞擊在下方的水潭裡，濺起一片片濛濛的水霧。

「這個地方不錯。」

楊紀站在懸崖上，打量四方暗暗道。

這個地方距離平川城很遠，很偏僻，一般「學子」都不會到這裡來。但是相對的，這裡也極安靜，不會受到其他人打擾，而且因為水潭的緣故，靈氣也比其他地方深厚一些。

「距離武科舉還有一個半月左右的時間。以我現在的實力，應該在考試之前，還能再精進一步。」

楊紀心中暗暗啄磨道。

武道第一重需要煉到血氣充盈，紅光滿身的地步，才算是達到第一重的巔峰。楊紀現在還是堪堪踏入第一重，距離摔碑裂石、切金斷玉還有不少的差距，只有在武科舉之前刻苦鍛鍊，盡力提升自己的實力，才有可能從中勝出。

轟轟轟！

楊紀屏氣練神，拳意合一，站在懸崖頂端，一拳又一拳劈打出去。他的眼神明亮，兩條手臂如同大錘轟擊，發出的爆響聲和瀑布的轟鳴聲融合在一起。

片刻之後，一股強大的吸力從楊紀體內發出，四周的精氣凝如實質，彷彿水霧一樣，飄飄蕩蕩，如影隨形，不斷的鑽進楊紀體內。

「這次參加武科舉，不知道會不會遇到楊文楊武他們兩個……」

恍惚間，楊紀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念頭。

楊氏一族有百年歷史，在邊陲經營數十年，也有不少的弟子進入了朝廷裡面做事。楊文楊武就是其中的傑出子弟。

楊紀這一次兵出奇招，百里驅馳抵達平川城，大夫人那裡應該還沒有消息。不過時間久了，大夫人那邊肯定有所察覺，說不定就會支使楊文楊武在這裡調查。

大夫人陰謀算盡，想要在楊紀十六歲時將他驅逐出去，讓他一無所有。楊紀就要在十六歲時給她一個狠狠巴掌，狠狠的反擊。

在此之前，楊紀不想曝露過多的消息，讓她生出警覺。「雙髻嶺」韓賓詢問楊紀的姓名，楊紀隱而不答就是這個原因。

不過「雙髻嶺」的事情也給了他啟發，讓他產生了另外一個念頭。

「我不出名還好，一旦出了名，這種事情肯定瞞不下，遲早都會被楊文楊武他們發現的。必須得早做準備。」

楊紀心中暗道。想要在武科舉中奪魁，出人投地，是免不了吸引眾人注意的，除非是不想高中。

冥冥中，楊紀又想起跟蹤綠林悍匪，夜訪「百草行」的那次。楊紀接連二次都被人識破，不得不說是個很大的失敗。

雖然趙武和李三公子都不是普通人，但是足以說明楊紀的偽裝存在很大問題。

「一個人的身形是沒有辦法變化的，但是由內而發的氣質卻是可以變化的。有道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當』，一些外形上的改變，加上氣質上的變化，甚至能達到『判若兩人』的感覺……」

楊紀心念電轉，隱隱明白該怎麼做了。

時間還早，楊紀還有足夠的時間去做準備，暫時倒並不著急，很快沉浸到了修練之中。懸崖畔轟隆的聲音中，「太合魔虎拳」引發的虎嘯聲響徹天地……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楊紀獨自一人在山林中修練，無人打擾，實力突飛猛進，每一天都有極大的進步。

十幾天的時間，一晃而過。

劈啪！

楊紀隨意的活動一下手腳，只聽一身骨骼劈啪作響，全身的力量又增加了不少。

這段時間的修練，楊紀可以明顯的感覺到，血肉、筋脈變得更加的飽滿，骨骼越發的緻密、強硬，甚至連血氣奔騰的速度都增加了不少，明顯比之前的時侯提升了不少。

「不錯，要是按照這個速度。未必不能在武科舉之前達到第一重巔峰，血氣盈滿，摔碑裂石，撕虎裂豹的地步。」

楊紀心中暗道。

武道一重巔峰的實力並不見得就能在武科舉中的奪魁，但是很多時候，戰鬥並不完全是取決於雙方的力量和境界，還有更多的智慧和技巧！

「文科舉的日子快到了，養兵千日，用在一時，該走了！」

楊紀衣袍一蕩，隨即快若奔馬般，縱躍而出。

「轟隆！」

兩側氣流急速後退，楊紀過處掀起浩浩狂風，甚至在身後拉出長長的空痕。大約半個時辰之後，楊紀終於達到平川城。

「嗡！」

整個平川城人流如梭，密密麻麻，到處都是參加文科舉的人群。距離文科舉還在三天，終於顯出這朝廷大事的盛況。

楊紀穿過城門回到客棧，房間中空蕩蕩的，「方不同」人不在，也不知道去哪裡了。楊紀也無心多過，立即準備科考的事宜。

鐺！

三天之後，一陣清脆、宏亮的鐘磬聲響天徹地，三年一度的文科舉終於開始了。

平川城內的北部，守衛森嚴，一座佔地數百畝，上下三層的殿宇矗立在城池中。殿宇四面八達，面面通透，灰色城牆，灰色的屋瓦，處處顯露出一種古樸悠久的文化氣息

整個「龐然大物」俯瞰大地，氣勢恢宏，正門上，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文殿」。

平川城雖然遠在邊陲，朝廷統治某些方面力有未逮，鞭長莫及，但是在舉國看重的「科舉考試」上卻是不遺餘力，面面俱到。

所有洲、郡、縣，「文殿」、「武殿」毗鄰而建，其形制幾乎一模一樣，規格也相差不大。

「八百年的文殿啊！」

楊紀望著眼前如山巒一般俯臥在地上的「龐然巨物」感概不已。傳聞中，大漢皇朝各地的「文殿」、「武殿」都是開國時，彷彿上個紀元「讀書成聖」的那個時代遺留下的圖紙建造的，距離已有八百年的歷史！

朝廷在這件事情上花費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和精力。「文殿」、「武殿」雖然歷經八百多年的風吹雨打，但依然堅固如初，絲毫沒有破損。

「鐺！」

巨大的鐘磬聲中，一個文官出現「文殿」的鐘樓前，清朗的聲音響徹天地：

「洪元二十三年，第七場文試，行禮！」

下一刻，文殿外黑壓壓的人群跪了下去，對著文殿上代表大漢皇朝的巨大金色柱形「華表」跪了下去：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宏亮的聲音響徹天地。

「童子試」是大漢皇朝最低級的考試，也是所有「學子」禮敬皇室，對朝廷表達尊重和敬畏的開始。

這在大漢皇朝是必不可少的儀式。

楊紀只是猶豫了一下，也跟著跪了下去。在跪下去的那一刻，楊紀冥冥中有種奇怪的感覺，只覺精神力莫名的削弱了一些，彷彿隨著唱誦聲，湧入到了「文殿」上方的金色「華表」之中。

「這是……能夠吸收精神力嗎？」

楊紀暗暗道。精神力消失的不多，幾乎微不足道，對自己沒有什麼影響。

楊紀藉著這件時間，偷偷的抬起頭來，隱隱看到文殿上方的「華表」發出淡淡的光芒，只是持續了片刻，就消失無蹤。

「好了，把木牌拿出來，準備進場！」

儀式結束，隨著護衛甲士的聲音，「文科舉」的考試開始了。

楊紀拿出木牌，通過入口的檢查後，隨著洶湧的人流，進入了文殿之中。木牌上有著編號，所有人的座位，從一開始就安排好了。

楊紀花了一點時間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那是文殿第三層靠角落的位置！

「能不能成功，就在此一舉了！」

楊紀暗暗道。

文殿中人群黑壓壓的，嗡嗡作響。一時間也不知道進來了多少人，以楊紀的目光都看不到盡頭。

「文試」只是「童生試」並不會很難，但是真正中選的名額只有三人而已。

哪怕楊紀做足了準備，對於自己過去八年的努力也有足夠的自信，但是此時身臨其境也不禁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心中微微有些緊張。

「盡人事，聽天命，努力而已！」

楊紀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定下心來，擺出自己的準備好的筆硯。這一刻，楊紀似乎又回到了那八年埋頭苦讀的時候！

第五十七章 儒者四心

「熙熙攘攘，人材濟濟，這一屆的文科舉真是盛況空前啊！」

文殿的頂樓上，三名穿著青衣的主考官並肩而立。其中一名五柳長鬚，氣質儒雅的主考官望著城樓下魚貫而入的文試「學子」感概道。

「是啊，『史師』插手，連獎勵都遠超往屆。就是不知道這一次的中榜者能否讓『史師』滿意。

另一名主考官附和道，聲音一落，文殿頂樓立即沉默了不少。

「史師」，姓「史」，大家尊稱「史師」，是出身平川的文道名宿，在大漢皇朝的帝都做了二十多載的「文師」，如今六十有八，教過無數的皇子皇女。

大漢皇朝以為武為尊，「文師」的地位雖然遠不如武將，但是憑藉這份執教經歷，「史師」依然擁有不凡的影響力。

這一次「史師」告老還鄉，回到出身的平川鄉，就是想要在晚年尋覓一個衣缽繼承者。

這件事情連朝廷都關照過，也算是朝廷對這位服侍帝室，教導皇室子女二十多年的「文師」的尊敬。

不過「史師」為人苛刻，而且眼光極高，招收弟子更是寧缺勿濫，一般人輕易入不了他的法眼。許多皇朝心腹之地的勳貴子弟都入不了他的法眼，更別說是平川縣這個小地方了。

「難啊！如今武道顯聖，文道沒落，大部人都專心武道去了，剩下的人即便勤於讀書，也是衝著功名去的，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哪裡還有幾個真正的讀書人。」

一名臉色微黑，氣質剛毅的方臉主考官道，前半句還在談論史師收徒的事，後半句就帶著不少對文道沒落的痛惜。

從文殿頂樓俯瞰下去，前來應試的「學子」雖然熙熙攘攘，但大部分神情或者緊張，或者呆板，哪裡多少靈氣。

幾名主考官也是面有慼慼然，一副深有同感的樣子。傳說中的文道盛世，讀書人念頭正直，個個天頂透出靈光。

每一屆的文殿考試的時候，天下的億萬書生彙集如雲，讀書凝聚的浩然正氣，自然彙集形成凝如實質的浩氣長河，可以令枯木逢春，老樹生長，百花齊花，處處生機勃發，春意盎然。

到如今，同樣是文道考試，學子匯聚，卻哪裡有這般景像？

「這種事情不可強求。我聽說史師在皇朝帝都執教，到是蒐集到了不少文聖時代的線索。史師學問精深，德高望重，他如今年事已高，不知道還能活多久。只希望這屆的文童生能夠入得了他的法眼，否則的話，史師的一身所學就要成為絕響了，這對於我們文道絕對是一大損失！」

五柳長鬚，氣質儒雅的主考官道。

「是啊！希望如此……」

眾人嘆息。

…………

「文殿」三樓的角落，楊紀拿出墨條，在老舊的硯台上慢慢的研磨。周圍一片悉悉索索的聲音，相比於其他緊張的學子，楊紀要神平氣和的多。

「鐺！」

一聲鐘磬之後，考試正式開始。一名名皂吏將考試的試卷挨個發了下去。

楊紀翻了一下，發現果然是分為三個部分，分別是「典藉」、「經義」和「策論」。第一部分是「典藉」，非常簡單，考察文道典藉的熟讀、記憶情況。

這一關基本可以淘汰一半的人，剩下的都是記憶力過人的人，基本沒有多大難度。

第二部分是「經義」，這是考察聖人文字的理解情況。雖然隔了一個時代，語言有些不同，但是聖人文字精深卻不晦澀，只要用心，都能理解聖人文字。

第一關考剩下的一半人在這一關又會淘汰掉一半，剩下來的才算是真正的「讀書人」。

至於最後一關，才是真正的關鍵！

經過前面兩前，留下的都是有靈性的人。要想從成千上萬的「學子」脫穎而出，就必須擁有折服成千上萬「學子」的智慧和才幹！

最後高中的三名「文童生」，策論的文章會公開展示，這裡是一點都做不得假的！

「童生試」是所有「學子」接觸的第一次考試，很多人此前沒有任何的經驗，因此因為緊張而影響了水平發揮的不在少數。

朝廷本意是選出有才能的「學子」，對於答題速度倒並不苛求，所以「童生試」的時間比「秀才試」的時間都還要長，足有一天半的時間，答題時間非常充分。

不過，真正優秀的「學子」大部分還是在第一天就交了卷子。

楊紀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翻開了卷子。

第一部分的考題是《禮記》，這是出自《五典》，有道「士無衣冠，與**何異」，這就是「禮」。

「題目倒不是很難。不過，《禮記》向來不是科考的主流，如今選擇這個做題目倒是有些奇異了。」

楊紀心中暗暗詫異。

《三經》《五典》的內容，楊紀早已熟記，自然不是問題。立即提筆書寫起來。

第一部分的考試雖然看起來只有能熟記硬背就可以，但是楊紀卻知道，實質並不是這樣。這裡面還有一個隱形的考試分就是卷面的整潔和文字。

楊紀以前在晉安城，沒少聽那些落榜「學子」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落是遺憾的議論此事。

文科舉的主考官對於文字筆法極其看重，這是私底下早就知道。所以楊紀很小的時候就開始苦練文字。

沙沙~

考場上一片沙沙的書寫聲，混夾著一些低低的囈語聲，和過於緊張而低泣的聲音。並不是每個人都能熟記《三經》《五典》上的內容。

有的人花費了大量的時間死記硬背，強行記下了大量的經義文章，結果一看考題，根本不是自己記憶的那些，瞬間就崩潰了；也有人發現自己明明記憶很熟的文章，寫到後面突然寫不出來了，頓時冷汗涔涔，衣衫都濕了。

這就是文科舉，不管你平時付出多少的努力，大浪淘沙，只留下最後的三個人，才能榮登金榜。而其他大部分都注定是要淘汰的。

楊紀同情的抬頭看了一眼，很快就沉下心來，沉浸在科考之中。

第二部分是「經義」。共有五段文字，全部都是截取《三經》《五典》上的內容。

「君子之道五百，一言以蔽之，曰：『儒者四心』。」問，什麼是「儒者四心」？

楊紀蘸了蘸墨，微吟不語。這句話其實不是《三經》《五典》上的內容，而是另一個人說的話。

《三經》《五典》上有很多關於君子做人道理話，有人試圖將它歸納總結成一句話，這就是「儒者四心」。

歷史上任何試圖重新詮釋《三經》《五典》的人大部分都被斥為異類，不被接受。但是這句話卻在讀書人中廣為流傳，甚至連朝廷主流也同樣認可，因為說出這句話的人的身份非同小可，乃是一位聲名赫赫的「文聖」。

任何一位「文聖」說出來的話，即便是不是《三經》《五典》上的內容，也一樣被視為金科玉律，是讀書人的聖典。

關於「儒者四心」，這位文聖並沒有說出來。但是儒者四心的內容已經充斥在《三經》《五典》的每一頁，讓洋洋灑灑數百言詮釋著。

這其實是很考驗每一個人對《三經》《五典》的考察和理解情況的。因為不同的人，「儒者四心」都會有不同的理解，寫出來的自然也是不同的內容。

楊紀微一沉吟，隨即寫下一行字：

「儒者四心，即惻隱之心，是非之心，羞恥之心，……以及辭讓之心！」

這並不是胡亂書寫，而是楊紀讀書多年，對於《三經》《五典》的理解。

「人必有惻隱之心，方才知義。否則見老幼不扶，見弱小不助，與**何義？」

「人必有是非之心，方才知忠。……」

「人必有差恥之心，方才知信。……」

「人必有辭讓之心，方才知禮。……」

楊紀寫下了四行字，這四行字聯繫起來，正好是儒家推崇的「禮義忠信」。也是楊紀對於《三經》《五典》的另一個理解。

試卷共五頁，還有其他四個題目。楊紀把所有的題目答完，不知不覺已經是傍晚了。文殿三層早有許多的皂吏點上了大燭，裡面一片燈火輝煌。

楊紀一抬頭，就看到桌上放了一些烙餅，饅頭之類的飯食，都很簡單。這是朝廷準備的。

送食的皂吏輕手輕腳，楊紀居然都沒有注意。

楊紀微微一笑，然後收回了目光。他暫時還不餓，藉著這通明的燭火，楊紀把題目重新審了一遍。

「有意思，第一部分考是的禮，第二部分雖然考了五個題目，各不相同，但內容都是禮義忠信。這次的文科考到底想要做什麼？」

楊紀若有所思。

文科舉的題目並不是很秘密，每次考完之後，都會被各地的學子公佈出來。楊紀也曾經留心過。

往屆的文科考雖然也是分三部分，但內容卻是很隨意，並沒有像現在這樣，給楊紀一種很強烈暗示感。

「不知道最後一題考的是什麼！」

楊紀壓下念頭，然後翻開了最後一頁。

這是文科舉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部分！

第五十八章 破題
  
「太祖此生有三笑。年幼時，因勢微貧寒遭同伴譏笑，此其一笑；年少時學文，一篇百家姓半月方熟，先生斥之，為同窗所謾笑，此其二笑；年長時學武，百競而百敗，為同學所笑，此其三笑……，此後天下大亂，蠻荒四起，太祖振其威烈，席捲天下，囊括四海，一統天下，成就不世霸業，此後終生再無敢笑者！」

楊紀翻開試卷，看到的就是這麼一段話。這就是文科舉第三卷的策論，同時也是最重要的部分。

關於本朝太祖皇帝的事蹟，天下傳的很多。其中最為普通人所津津樂道的，就是太祖皇帝的貧寒時的際遇。

太祖皇帝出身微賤，這是眾人都知道的事實。在一些流言中，甚至誇張到說太祖皇帝年幼時只穿得起上衣，而穿不起下裳，因為這個原因被人恥笑。

到年少時，由於啟蒙入學的年紀很晚，太祖需要花費更多的精力去讀書識字，因此進境要比同齡人晚，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到年長時，太祖在學武的人中年齡是最大，修為卻是最低的，比武切磋的時候，其他人最喜歡挑太祖切磋，擊敗之後，又大加恥笑。

可以說是太祖皇帝一生最微賤的經歷，朝廷史官將之記錄下來，總結為「太祖三笑」，對比起太祖一生的成就，而被人茶餘飯後，津津樂道，廣為流傳。

誰也沒想到，這次策論的主題居然就是這個。

楊紀看著身前的試卷，心中感概萬千。太祖勢微的時候，受盡了冷眼、恥笑和奚落，但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相比起譏笑太祖皇帝的都是些玩伴、同窗和同學，打壓、排擠、欺壓自己的卻都是和自己有著血脈聯繫，本該支持自己的同族啊！

這個故事或許早就廣為流傳，對於很多人來說，也僅僅只是個考試的題目。楊紀甚至能想像很多人寫下「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之類的話，但對於楊紀來說，這卻是自己的人生寫照！

或許只有自己，才能體會到這字裡行間的種種感受！

楊紀沉吟半晌，然後提了提筆，在硯台中蘸了蘸墨，然後在試卷上寫了兩個大字：

「歲寒！」

兩個大字，剛勁雄渾，帶著一股強大的氣勢，彷彿陣陣風雪撲面而來一樣，讓人感覺到一股凜然蕭瑟的味道。、

這兩個字寫出來，連楊紀自己都有一種寒冷蕭瑟的感覺，一時間不由恍惚了一下。這是他第一次參加文科舉的考試，原本也只是衝著文科舉的獎勵而來的，屬於自身處境的無奈之舉。

楊紀看重的，也是一個月之後的「武科舉」。畢竟這個世界「武道顯聖」，武科舉的地位遠非文科舉所能比。而且「文科舉」僅有「文童生」、「文秀才」兩個級別的考試。即便楊紀醉心於此，也不會有太大的出息。

但是這一刻，楊紀突然對人生的這第一次「文科舉」有了不一樣的領悟和感受。

春來的時候，大地花開，草木鬱鬱；夏天的時候，枝葉繁榮，松、柳、樟、桐……，所有材質的樹木隱藏在其中，默默生長，看不出差別。

只有來一場深冬的酷寒，彌天蓋地，才此凋的凋，謝的謝，真正頂得住酷寒的，才能傲視山林，一木獨春！

「噝！」

楊紀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在試卷上寫下了第二字：

「然後知松柏之後凋！」

松柏春天與百草同春，夏天與萬物同生，冬天與萬木同盛，只有到了冬天，百冰天雪地，猶如烈火焚煉……，此時百草凋謝，萬木枯朽，只有松柏一枝獨秀，方才顯出「真金」本色！

當年的太祖皇帝勢微時，受盡百般的歧視，那些嘲笑他的人恐怕也不會想到，他有今日！

楊紀揭起桌上的試卷，伸手彈了彈，望著上面的蒼勁雄渾的字跡，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從前面的《禮記》，到後面的「儒者四心」，再到最後的「太祖逸事」，楊紀隱隱明白了這次考試背後隱含的喻意。

「歲寒，然後知松柏之後凋！——」

這不僅是楊紀對最後一道策論的破題，也是楊紀對這位主考官出考意圖的明跡。

不知道為什麼，最後短短的一句話寫話，楊紀即是覺得腹中飢腸轆轆，無比的飢餓。接連從桌上拿了幾個烙餅，肚中才算是好了一點。

楊紀休息了片刻，一邊整理著腦海中的思緒，感覺胸中成竹，差不多，這才提過筆，接著揚揚灑灑上千字的寫了下去。

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楊紀所有的思緒都集中到了最後一題的策論之中，漸漸的，所有的東西都淡忘了，進入了一種物我兩忘的境界，只剩下胸中的「文字」。

三層文殿中，一片寂靜，只餘下沙沙的書寫聲，和燭火的搖曳聲。

夜深人靜，等到楊紀寫完的時候，周圍連沙沙的聲音都沒有了。

楊紀抬頭一看，只見佑大的文殿之中靜悄悄的，除了少數幾個「學子」依然在揮斥方遒之外，大部分的人都抵不住睏意，趴在桌上睡著了。

眾人的睡姿千奇百怪，有人的流著哈喇子，有的人手上筆還滴著墨，不過更多的人還是緊皺著眉頭，一副鬱鬱不得志的樣子，似乎還在思考著白天的題目。

這個時候已經過了子時了，連皂吏們都大起了磕睡，只餘下精力旺盛的文殿甲士們精芒爍爍，警惕的打量著四周。

只要有人隨處走動，形跡可疑，這些甲士必然會走上去，嚴加查處。

楊紀只是掃了一眼，笑了笑，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文科舉的三部分大題已經全部答完，楊紀再次檢查了一遍自己的卷子，字跡剛勁有力，卷面整潔白淨，文字也完全達到了自己的效果。

「差不多了，八年所學，盡在其中，我也盡力了。這次『童生試』萬中取三，能否中榜就看天意了！」

楊紀看著試卷滿意的點了點頭。

噠！

楊紀收拾東西，挎起包袱，然後從過道里走了過去，步伐堅定和踏實。

他這一動，遠處的「文殿甲士」立即就注意到了，十幾道銳利的目光唰唰的望了過去，身上的甲葉也發出了聲音，驚動了附近熟睡的皂吏。

「又有一個！」

幾名疲倦的皂吏連忙坐起，不敢怠慢，匆匆的走了過去。楊紀笑了笑，和他們擦身而過，走下樓去了。

幾名皂吏倒也見怪不怪，提前交卷的，楊紀並不是第一個，甚至剛剛進考場，立即就出去的都有。

這段時間，他們已經見慣了答題不出，知道高中無望，絕望而去的「學子」。楊紀這個時候交卷已經算是比較晚的了。

「好漂亮的字跡！」

來到楊紀的桌前，幾名皂吏抬眼一看，不由就是一怔。即便他們這些粗人，不懂什麼文字，便看到楊紀試卷上的墨跡的時候，也有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

這段時間，他們監視考場，也算是見過不少「學子」的試卷的了，但也少有能超出的。

「這恐怕是早就答完了！」

幾名皂吏此時知道自己起初想的恐怕錯了，立即強打精神，把這名「學子」的試卷封裝起來……

……

從「文殿」出來，夜風襲襲，楊紀無事一身輕，只覺渾身一片清爽。

「童生試已經結束，現在只剩下一個月後的武科舉了。」

楊紀腦海中閃過一道念頭。

這次的文科舉，楊紀直抒胸臆，可謂書盡了八年的意氣，不管最後的結果如何，楊紀都了無遺憾了。

不過路還是要往前走，不管楊紀在這次文科舉中灌注了多少的心血，終究還是要在武道上一決高下。

這個世界終究是「武道顯聖」的世界，不管是要狠狠的打「大夫人」的臉，還是查明父親當年隕逝的真相，都需要有強大的武力。

儘管武科舉的道路更加艱難，也更加的激烈，而且還有重傷的風險，涉及到的不只是各人的天賦，還有各自出身勢力的角逐，但卻也有個明顯的優點，那就是「武科舉」的名額共有七人，比「文科舉」多了四個！

「歷屆的武科舉都是的人材濟濟，高手眾多，其中不乏許多驚才絕豔之輩。我要想高中金榜，位列那七人之列，恐怕還要更加努力才行！」

楊紀心中暗暗道。

以十五、六歲的年紀便達到武道境，這樣的資質已經絕對算得上驚人了。即便放到這次的武科舉中，也是前列。

但是武科舉從來考的不是這個，僅僅是「不錯」還遠遠不夠。必須要「最好」、「最強」才行。只有這樣的人才配得上「武童生」的功名。

楊紀本意是要要抓緊時間，到城外去練習。不過看了看城門的方向還是打消了念頭。平川城的城牆高大、宏偉，而且光滑，遠非晉安城能比。哪怕以楊紀的能力，也沒可能翻過這麼高的城牆。

「還是先回客棧休息。」

楊紀平定了心神，大步朝落腳的客棧的走出。

「唳！——」

剛走了幾步，突然一陣高亢的鷹唳從不遠處傳來，楊紀心中一震，霍的撇頭望去，只見不遠處的巷子裡，紅光一閃，一頭龐然大物捲起浩浩狂風，衝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