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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4:22:02

第十九章 攔路不成反被掄

  大其力是緬甸與泰國交接的邊境城市,富有著強烈的異域風情,對於像我這樣從來沒有出過國的土包子來說,簡直是哪兒都瞧不夠,到處都看得眼花。

  在布魚的安排下,大其力有人過來接應我們。

  那是一個黑瘦的漢子,原籍是滇南人,在大其力這邊做中國的百貨批發生意,做得挺大的。

  他開車送我們出城,聊天的時候,他告訴我他父親是七十年代過來的知青,自己是在大其力長大的,但剛剛從國內回來,他娶了一個十分美麗的中國太太,只可惜她重病纏身,最終還是故去了。

  他在國內睹物思人,待不下去,後來又因為國內有需求,就主動回到了這裡來。

  聊了一會兒,不知道是不是聽到我跟二春聊天的時候,說起了我堂兄陸左的名字,他突然插嘴,告訴我們,他認識我堂兄。

  不但認識我堂兄,而且還認識雜毛小道。

  從他的口中,我們聽到了當年陸左和雜毛小道就曾經到過大其力,而且還被人追殺的故事,據這個叫做老廖的男人告訴我們,當時的時候,整個緬甸和泰國的道上都在通緝他們倆,政府也在找他們麻煩。

  這意外的消息,讓我和二春都趕到十分驚訝,沒想到我堂兄陸左的足跡,居然還踏足過這裡,而且還會有他的熟人在。

  不過仔細回想起來,也不覺得奇怪,畢竟這兒是他「老情人」的地盤嘛。

  寨黎苗村位於茫茫的熱帶雨林之中,不通道路,只能步行前往,不過好在老廖前幾年一直都在做聯絡員的工作,對路途也十分熟悉,又有那位叫做余佳源的領導幫忙安排,所以自然帶著我們前往。

  車行到道路盡頭,就被寄放在一個村子裡,老廖帶著我們進了山林裡。

  一路行,道路漫長,不過有著老廖在旁邊跟我們聊天講話,倒也並不算寂寞,唯一讓人頭疼的,就是那雨林裡的蚊子實在煩人,嗡嗡叫個不停,還圍著我們轉悠。

  老廖讓我們塗上防止蚊蟲和蛇蟻的藥物,不顧卻給二春拒絕了。

  他堅持了許久,不過最終還是沒有再言。

  他似乎想等著瞧我們的笑話,不過那蚊子雖然一直圍著我們嗡嗡轉悠,但最終還是不敢靠近而來。

  我看向了二春,她得意地笑了,指了指我的肚子,又指了指自己。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我之所以沒有被那蚊蟲眷顧,是因為我肚子裡面的聚血蠱,散發著太過於強大的氣息,而至於她,則是自有手段。

  身為苗疆蠱王陸左的徒弟,如果還能夠被蚊子困擾,那就實在是有些太丟人了。

  我們在林子裡走了小半天,雙腳走得疲乏,我已經累癱過好幾回,到了後來,二春嫌我實在是太拖累速度,於是就把我給扛在了肩膀上來,一路背了過去。

  對於她的幫助,我十二分的不情願,然而我發現這師姐別的沒有,一股子力氣,簡直是讓人無法抗拒。

  她背著我,就好像扛著一件包袱皮,不費吹灰之力。

  瞧見旁邊老廖幸災樂禍的表情,我的心情多少還是有些低落。

  太丟臉了。

  不過正是有著二春的鼎力出手,我們並沒有在路上耽擱太久的時間,趕在了太陽落山之前,到達了寨黎苗村附近的一個水潭邊來。

  二春把我放了下來,趴在水潭邊猛喝了一通水,然後拿出了帶來的大餅啃了起來。

  她倒是好胃口,不過我們卻都累得沒有食慾。

  在水潭邊休整了一會兒,我們再往往村子的方向走去,沒想到走了不到百米,突然有人把我們給攔住了。

  攔住我們的,總共有四人,穿著緊身的衣服,一水的壯漢,這個時候嚮導老廖慌忙上去溝通——因為來之前的時候,他告訴我們,說這熱帶雨林裡,有各種各樣、不同種族的人,每個族群的生活習性都不一樣,稍微冒犯一些,人家就敢衝你動刀子。

  除此之外,這一代還有許多毒梟和軍火掮客,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為了我們的安全,一切都讓他這地頭蛇來處理。

  嚮導老廖上前去,用緬甸語跟人家溝通,結果人家根本就不理睬,只是揮手,讓我們退後。

  他似乎又用了泰語和一種我們不懂的少數民族語言。

  依舊行不通。

  瞧見老廖抓耳撓腮的著急樣,二春終於忍不住了,叉著腰罵道:「好狗不擋路,荒郊野嶺的,你們這是想幹啥,準備開人肉包子鋪麼?」

  她是西川人,川音濃厚,沒想到那些人倒是聽懂了中文,衝著我們說道:「我們老大在這裡辦事,無關人等,還請離開。」

  老廖一聽,頓時就皺起了眉頭來,問什麼意思,你們老大是誰?

  剛才說話的人瞪了他一眼,說管得著麼你?

  老廖這人向來都是和氣生財,別人罵他,他也不惱,只是嘿嘿笑,說咱話不是這麼說的,你們在前面辦事,我們繞著走就是了,何必這樣?再說了,咱們都是華人,血濃於水,打斷骨頭連著筋,有必要這麼霸道麼?

  他說著話,還向前走去,結果那幾人直接摸出了長短刀具來,指著我們,說誰跟你特麼的血濃於水啊,聽不懂人話麼?滾!

  對方亮出了凶器,老廖立刻就慫了,退了好幾步,回過頭來,對我們低聲說道:「對方是過江猛龍,看不清什麼來路,我們還是別招惹了,先回去,回頭再想辦法。」

  他慫了,二春卻沒有那麼容易退縮,她走上了前來,衝著他們說道:「你們什麼意思,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麼?」

  那人眉頭一挑,衝著二春罵道:「你個死肥婆,再唧唧歪歪,信不信弄死你?」

  我靠!

  二春一腳跺地,怒氣衝衝地罵道:「老娘這輩子,最恨人叫我肥婆了,而且還是死肥婆;你特麼的有本事,就過來咬我啊,看看你有什麼本事?」

  對方四人之中,另外一個人突然笑了,說真的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傢夥啊,反正也是閒著無聊,拿你個死肥婆開刀玩玩。

  他獰笑著,就朝著二春衝了上來。

  那人足有一米九高,身材魁梧,絕對的兇猛大漢,而二春呢,才一米六多一點兒,渾身都是肥肉,我擔心她吃虧,衝著她大喊,說二春你趕緊跑,別跟他……

  咚!

  我話兒還沒有說完呢,那個朝著二春衝過來的大漢就直接跌倒在地,還沒有來得及爬起來,就被二春一腳踩在了身上,慘叫一聲,再無聲息。

  什麼情況?

  我剛才根本就沒有瞧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就瞧見那漢子揮拳朝著二春的臉上揍來,二春好像閃了一下,緊接著一拳擂在了那人的胃部。

  就這麼輕輕一拳,那漢子就直不楞登地倒了下去,實在是讓人為之側目。

  大哥,你不會是瓷娃娃做的吧?

  咋這麼不經事呢?

  不光是我,其餘幾人都一陣驚訝,不過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朝著二春衝了過來,而當著我的面,這個絕對的吃貨師姐表現出了強悍的手段來,不但靈活地閃過了這些人的拳腳,而且還恰到好處地擊中了對方的弱點上。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四個大漢,都給二春給撂倒在地,沒有一個能再翻起來。

  我嚇得撲棱亂跳的心這才安穩了一下,又慌忙跑過去,蹲下身子來,去試探這些人的鼻息。

  我害怕他們被二春給打死了。

  好在手摸過去的時候,每一個人都是有呼吸的,我鬆了一口氣,而二春則在哈哈大笑,說你別逗了,真的以為我會嚇死手啊?老娘到現在,可還沒有殺過人呢,老純潔了。

  我笑了,連忙奉承,說師姐你老厲害了,槓槓的。

  二春得意了一番,這才收斂起了,對我說道:「有人在寨黎苗村的外圍佈防,說明裡面一定有事情發生,不知道是誰,居然吃了豹子膽,敢招惹白河苗蠱,我們去看看。」

  她說得嚴肅,我們不敢停留,匆匆朝著前方走去。

  走了不到二十分鐘,我們終於瞧見了林子盡頭的田地,還有高高低低的吊腳樓和黑瓦,二春帶著我們一路向前,走到一處地方的時候,她突然舉起了手,讓我們都隱藏在了角落。

  我不知道為什麼,剛剛想要問起,卻聽到不遠處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許鳴,這件事情你就不要想了,我是不會跟你們合作的,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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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4:22:23

第二十一章 蟲池浮出大美女

  我本來以為這個老奶奶是雪瑞的師父,然而聽過介紹,才知道是她師父的妹妹。

  蚩麗花。

  很古怪的名字,從姓到名,都古裡古怪的,蚩老奶奶似乎對我們並不是很喜歡,平淡地望了一眼,然後拉著雪瑞出去問事情。

  她應該是在問詢許鳴到這裡來的情況,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她望向我的時候,有一股冷冷的寒意。

  難道說,她因為雪瑞和陸左不得結果,然後就將那仇恨轉移到了我的身上來?

  若是如此,那我豈不是沒希望了?

  我心中忐忑,然而二春卻大咧咧地自顧自地喝茶,桌子上的茶很特別,清水之中有幾根曬乾桑蠶一般的蟲子在沈浮,隨著它在水中浸泡得越來越久,茶水的顏色就開始慢慢地泛綠,有一股濃濃的香味。

  老廖他對這些東西十分畏懼,只有敬謝不敏,而我則是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感覺,想著反正自己不死不活的,還不如嘗一嘗鮮。

  然而當我飲一口茶水的時候,感覺到唇齒留香,一股靈氣直衝鼻孔那兒過去,整個人都清醒了起來。

  我沒有喝過什麼好茶葉,這個是唯一讓我覺得有驚喜的,三兩口喝完,忍不住把那蟲干嚼了嚼,發現原來這並不是蟲干,而是類似於植物根莖一般的玩意。

  難道是冬蟲夏草?

  不對啊,我在電視上見過冬蟲夏草,不長這個樣子啊?

  就在我疑惑的時候,雪瑞從門外走了過來,對我說道:「我師父想要見你,你跟我來吧。」

  我連忙站起身來,二春也拍了拍屁股,準備起來,雪瑞卻對她笑道:「你就不用去了,聽說你做飯很好吃,去廚房幫花婆婆一起,做一頓豐盛的晚飯等我們吧。」

  二春似乎有些害怕見到雪瑞師父,聽到這話,不由得鬆了一口氣,拍著手,哈哈笑道:「這樣最好,我擅長。」

  老廖這個時候也站了起來,跟我們告別,說時間不早了,既然你們已經到了這裡,我的任務就完成了,我趁天色還好,就先趕回去吧,車子放在那村子裡,我有點兒不放心,一不留神,別給我把車輪胎都給拆了去。

  他執意要走,我們也不留,送走他後,雪瑞帶我來到了後院。

  從後院的門離開,來到了苗村的祠堂裡。

  在祠堂的側房之中,我被雪瑞吩咐跪倒在那三個蒲團的中間,然後她輕輕唸著法訣,沒一會兒,我感覺身子隨著蒲團一起往下墜落,幾秒鐘之後,卻是到了一個地下洞穴來。

  這裡應該是在祠堂的下方。

  旁邊傳來了一隻手,將我給扶了起來,是雪瑞,她在我耳邊低聲說道:「跟我走,不過一會兒不管你瞧見什麼,都不要胡亂喊叫,也別亂動,知道麼?」

  我點頭,說好。

  我這邊剛剛答應,跟著雪瑞往洞子裡走,便瞧見牆壁上有燭火亮了起來,而有光出現的那一剎那,我整個人就僵直在地,一動也不敢動,一股冷氣吸入鼻中,那種酥麻感,從腳一直蔓延到了頭部來。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我在牆面上,瞧見了密密麻麻的蟲子,有蜈蚣、蜥蜴、蜘蛛、蠍子、馬陸……

  這些蟲子一層又一層地堆疊在一起,有的甲殼上面有反光,反而顯得更加的油膩,看到這一副畫面,我整個人都戴在了原地,止不住地直哆嗦。

  雪瑞走了幾步,回頭看我,不由得笑了,說走啊,我是讓你別亂動,不是讓你待在這兒。

  我伸出手來,指著牆壁、天花板上這一大堆的蟲子,說雪、雪瑞,這些是怎麼回事?

  雪瑞奇怪,說你不是跟陸左哥學著養蠱麼,怎麼還怕蟲子?

  我苦著臉說怎麼可能不怕,我剛剛拜他為師呢,沒待幾個小時他就走了,我什麼都沒有學著呢,怎麼可能不怕?

  雪瑞說不可能吧,陸左哥不是這麼不負責的人啊,怎麼,他不親自帶你過來,難道不是因為怕小妖姑娘吃醋麼?

  我搖頭,說不是,聽說是放在養雞場裡面的鳳凰蛋被偷了。

  什麼?

  雪瑞臉上露出了震驚的表情來,一把抓著我的胳膊,說怎麼回事,虎皮貓大人怎麼可能被偷呢?

  她一開始看起來溫溫柔柔的,然而一旦緊張起來,抓住我的肩膀,我就是渾身一麻,根本就動彈不得,雪瑞瞧見我臉上痛苦的表情,這才放鬆了一些,說快告訴我,到底怎麼一回事?

  我長話短說,撿重要的事情跟她講了幾句,雪瑞臉色十分嚴肅,拉著我,說走吧,師父等著你呢,不要耽擱太久。

  她拉著我,越過那長長的蟲子走廊,過了三道門,來到了一處大半都是池子的房間裡來。

  房間裡朦朦朧朧,水汽升騰,然而讓我觸目驚心的,是池子的水居然呈現出一種濃郁的綠色,有氣泡從裡面咕嘟而出,而隨著漿液的翻滾,居然有許多蛇段和毒蟲的屍體浮現而出。

  這居然是一個滿是蟲子的水池?

  我忍不住想要嘔吐起來,然而雪瑞卻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接著恭恭敬敬地喊道:「師父,人帶來了。」

  什麼,雪瑞的師父,居然住在這滿是蟲子屍體的蟲池裡面?

  我渾身雞皮疙瘩生出,想著先前外面那蚩老奶奶的尊容,會不會有一個駝背老太太光著膀子從裡面爬出來,聽到池水裡面不停地冒泡翻滾,頭都不敢抬起來。

  過了一會兒,有一個柔柔的聲音傳來:「你這孩子,地上是有什麼東西麼,頭也不肯抬?」

  哎呀,不對啊,怎麼不是老婦人蒼老的話語,而是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呢?

  蚩老奶奶的姐姐,不應該擁有這樣的聲音啊?

  我抬起頭來,瞧見蟲池之中,有一個長得像大明星一樣漂亮的年輕女人,正凝目朝著我看來,頓時就是心中一慌,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我叫陸言,拜見蚩老前輩……」

  結結巴巴地說完,我不知道是不是依照著電視上的禮節跪下,猶豫了半天,就鞠了一個躬。

  對了,人家這麼年輕,好像比雪瑞還要小一些,怎麼會是她師父,蚩老奶奶的姐姐呢?難道是天山童姥不成?

  那麼我叫她「蚩老前輩」,是不是有些不妥,她會不會生氣呢?

  我心裡慌亂得不行,而蟲池裡的那絕色女子則望了一眼雪瑞,說這就是你說的那個懷著聚血蠱的孩子,陸左的徒弟?

  雪瑞說是,他也是剛剛入門,什麼規矩都不懂。

  絕色女子搖了搖頭,說洛十八的徒子徒孫們,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她這般感嘆著,我有些無地自容,又想起她說的話,不由得疑惑,那洛十八不就是我那鎮壓山巒十二法門裡面寫備註的人麼,這絕色女子難道認識他?

  而洛十八跟我又是什麼關係,我是他的徒子徒孫麼?

  我滿腦子混亂,而那絕色女子則同意了雪瑞的說法,站起身來,身上掛滿了各種各樣的蟲屍,她也不介意,居高臨下地問我道:「我聽雪瑞說你身體裡有一條幾百年未曾見過的聚血蠱對吧,拿出來看看?」

  我臉色一苦,說前輩,這個我真的不能給你看。

  絕色女子眉頭一皺,說什麼意思呢?

  我指著肚子,說這蟲子就在我的胸腔裡面,附著在心臟上,而我則是孕育它的鼎爐,五臟六腑,其實都已經被它吃得差不多了,一旦它離開了我的身體,那麼我就將死去。

  絕色女子點頭,說這樣啊,原來你不是聚血蠱的主人啊。

  我點頭,說是,所以才會過來,請前輩幫忙。

  絕色女子有些拿捏我,說你師父不是苗疆蠱王陸左麼,這世界上還有他幹不成的事啊,何必來求我?

  聽到這話兒,我心中一苦,知道這位叫做蚩麗妹的大神對我堂兄陸左,肯定是心懷不滿的,要不然也不會有這麼一句話,心中猶豫了一下,苦笑著說道:「師父他說這事兒,世間只有一人能解,那就是前輩你,所以就叫人把我帶到了你這兒來了。」

  絕色女子臉上浮現出了笑容,說他到底還是沒有被名利沖昏頭腦,倒是知道謙讓。

  我點了頭,說師父他對您,可是十二分的敬仰。

  我這完全都是胡說八道,要知道無論是陸左,還是二春,都沒有怎麼跟我講過這一位的事情,我此刻也只有胡謅來救命了。

  絕色女子很滿意,讓我把煉製聚血蠱的整個過程說出來,講給她聽。

  我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弄,只是將自己的遭遇給講了出來,聽完之後,絕色女子陷入了一陣沈默,過了一會兒,她指著我,對我說道:「你,進來吧。」

  我聽見,望了一眼那彷彿無比骯髒的蟲池,到底還是猶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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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4:22:43

第二十二章 十八郎,十八郎

  事實上,我感覺任何正常人在跳入那滿是蟲屍和蛇段、充滿了古怪綠色漿液的池子前,應該都會做出一段思想鬥爭吧?

  然而就是我的這麼一猶豫,絕色女子似乎就有些不快了,望著我,說怎麼,你不願?

  雪瑞在旁邊著急了,推了我一把,說你一個養蠱人,難道還會怕蟲子不成?再說了,若說蟲子,你肚子裡面的聚血蠱可要比這世間的毒蟲要厲害許多,怎麼不見你害怕?

  我聽出了她的意思,並不是在催促,而是害怕自己的師父拒絕我。

  不管陸左如何,她對我這堂兄都負著一分責任在,所以才會對我這個當徒弟的如此上心,害怕我被拒絕。

  這蟲池,應該就是治癒我身體最重要的關鍵吧?

  要不然陸左也不會叫二春,千里迢迢地帶我過來。別的不說,就衝著她的這一點,我就得咬牙進去。

  想到這裡,我鎮定下來,衝著蟲池之中的絕色美女蚩麗妹笑,說不是不願,是有一點兒猶豫,不知道下這池子裡,要不要脫衣服——我這人有點兒內向害羞……

  這並不是一個合適的藉口,不過瞧見兩人的表情,似乎都信了。

  男人或許不覺得,但是對於女性來說,的確是一個比較尷尬的情況,畢竟國人的觀念不如日本人,日本人可以脫光光,毫無顧忌地男女混浴,咱多少也有一些道德文化的拘束,在一個水池裡,即便滿是蟲子的池子,多少也會有一些尷尬。

  特別是蚩麗妹本人,儘管她只露出胸口以上的部分,而且還被那髒乎乎的蟲屍給包裹,但無論我怎麼看,都感覺她好像沒有穿衣服。

  絕色美女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來,說不用怕,你直接進來便是了。

  我點頭,想了想,把那碎屏的手機和裝著各種證件、銀行卡的錢包交給雪瑞,讓她幫我帶給二春,而我則深吸了一口氣,跨到那蟲池的跟前來,不敢看那翻滾的蟲屍,一腳踩入其中。

  我先前瞧見絕色美女從水中站起,水面持平胸口附近,覺得即便蚩麗妹身高一米七以上,池深應該也不過一米五左右。

  所以我十分放心地用腳往下緩緩探尋,似乎找到一個支撐點。

  然而我緩緩向下,過了好久都沒有探到底,感覺這綠色的漿液裡其實並沒有我想像中的惡臭,而是充滿了薄荷、柏木、桂皮、香根、山蒼籽、麝香等香料的氣息,十分好聞,而且溫度也合適,適合於人體,瞧見不遠處的蚩麗妹似乎有些不滿,於是便沒有再試探,而是縱身一躍,直接跳入了水池裡。

  我以為能夠很快踩到底,然而事實卻狠狠地打了我的臉,跳入蟲池之中的我即便是全身伸直,都沒有辦法探到底。

  我不斷地往下面沈落而去,那三四十度的綠色漿液很快就將我整個人都給淹沒。

  蟲池並不是我想像中的深度,當如進入其間的時候,突然有一種落入了瀑布之中的感覺,巨大的力量將我整個人衝擊向下,不斷地往下墜落,就好像墜樓了一般。

  這種強烈的刺激感讓我忍不住大聲叫了起來,結果那漿液就順著我的口鼻咕嘟嘟往裡面灌了進去。

  我開始奮力掙紮,手往著四周劃動。

  媽媽啊,什麼情況啊,難道我瞧見的一切都是騙人的嗎?

  這蟲池為何蚩麗妹能夠安然地站在上面,而我則好像墜落進入了深淵呢?

  大量管湧而入的液體將我整個身體的氣管都給嗆得一陣刺痛,溺水的感覺浮現在了我的腦海,我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然而身體的反應卻越來越慌張,過了好一會兒,我甚至都以為自己快要死了……

  就在這個時候,我忍不住睜開了眼睛來。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我發現自己居然並沒有在蟲池裡,而是整個人都飄了起來,這裡似乎是另外的一個地方,與之前的蟲池有些不一樣。

  這是居然是一處充滿了熔岩的洞口,巨大的熔漿池子裡,翻滾的氣泡咕嘟嘟冒出,有點兒像是火山噴薄時的場景。

  這、這……

  這尼瑪我不會是死了吧,怎麼上一刻我還待在那陰森潮濕的蟲洞裡面,現在卻跑到了那火焰處處、熱力十足的火山口裡面來了?

  我心裡慌張得不行,四處張望,結果身體根本就不由自主地飄蕩著,過了一會兒,我這才發現不對勁。

  等等,這麼炙熱的環境裡,老子怎麼一點兒熱意都沒有呢?

  難道我真的是已經死了?

  又或者,這根本就是一種幻覺,我所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實的?

  就在我整個腦袋都是一片疑惑的時候,下方的火池之中,突然變得狂躁起來,熔漿滾冒,有的甚至直接濺起了一兩米來,差一點兒就要濺到了我的身上,而幾息之後,那熔漿終於變得平靜,上面的紅光則緩慢凝固,竟然化作了一個穿著簡單苗裝的女人來。

  這女人很美很美,就好像是正午當頭的太陽,有一種讓人不敢直視的美麗。

  我的腦子打結,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就是蚩麗妹。

  蟲池裡面的雪瑞師父。

  我當時恨不得跪下來,不過想了想,覺得還是保持點自尊好,於是穩住心神,朝她問,說前輩,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不是讓我進蟲池裡面去麼,這裡是哪裡?

  蚩麗妹平靜地望了一眼我,徐徐說道:「這是你心靈的深處。」

  心靈深處?

  什麼情況,難道我被催眠了麼,那麼我剛才那種窒息到極致,幾乎欲死的感覺,又是什麼情況呢?

  我說出了心裡的疑問,蚩麗妹把手一揮,五指抓攏,從那熔漿裡面拉出了一個人來。

  那人全身都被熔漿包裹,蜷縮著,衣服被燒得殘破,我看著感覺好熟悉,然而當瞧見他的臉時,整個人都震撼住了,驚聲大叫道:「你對我做了什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個人,居然就是我自己。

  那麼我又是誰?

  蚩麗妹居然笑了,她說都跟你說是心靈深處了,你看到的一切,不過都是假象而已,你何必如此緊張?

  她手一揮,那個蜷縮的我居然也漂浮在了空中,緊接著他開始慢慢地變得透明,最外面的衣服和皮膚都消失了,緊接著是肌肉,然後我瞧見了胸腔裡面的構造,以及殘破的五臟六腑,和附在心臟上宛如八爪魚一般的聚血蠱。

  與之前雜毛小道展示給我看的不同,此時此刻,「我」的身體裡,充斥著滿滿的綠色漿液。

  這些漿液正在滋養著我那些殘破的內臟,不斷地蠕動著。

  我似乎明白了什麼。

  而蚩麗妹也接著給我解釋,說你現在的身體,根本就是靠著那聚血蠱的催眠,方才能夠保持最後一息生機,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會讓你毫無預兆地倒下,因為你的身體機能,已經不能夠支撐你的生命了。

  她的方法,是讓我在蟲池裡面待著,用一段時間的浸潤,將五臟六腑給補養復原,至少能夠如同正常人一般。

  聽到蚩麗妹的解釋,我感激涕零,知道我剛才是誤會了她,慌忙說起了感謝的話語。

  她看著我,突然說道:「我幫你,也不是白幫,而是有條件的。」

  只要能活,我什麼都願意做,連忙問什麼條件?

  蚩麗妹凝望了我許久,方才說道:「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了,現在告訴你,你也沒有任何能力。好了,我離開了,你就在這裡待著吧,什麼時候能出去,我自然會告訴你的。對了,這個地方,其實也很凶險,你就在洞子裡待著就是了,如果胡亂闖,跑到了外面去,我也救不了你。」

  她說罷,半空中另外的一個我化作了滿天岩漿灑落,而她也落入了翻滾的火池之中去。

  一切彷彿又回歸了平靜。

  我的身子不再飄了,彷彿一下子就如同真實的我一般,走在火池旁邊的岩石邊,我還在回味著她的話語。

  什麼叫外面很危險?

  這裡不是我的心靈深處麼,怎麼會有危險呢?

  我感覺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好使,不過知道既然自己的身子在蟲池裡修補,終於也算是死裡逃生了,便不再糾結,而是找了一個地方,盤腿坐了下來。

  坐著無聊,我便開始默默地背誦起了《鎮壓山巒十二法門》來。

  之前的時候,我根本沒有接觸到諸多神奇的東西,所以看到這裡面的內容,並無感觸,然而現在回想起來,整個人的理解力彷彿頓時上升了一個檔次一般,許多艱澀難懂的地方,一點就透了。

  我開始如飢如渴地學習起來,不知不覺間,整個人就進入了迷迷糊糊的入定狀態。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間我感覺自己被人一把抱住,有人在我的耳邊輕輕呢喃道:「十八郎,十八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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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4:23:02


第二十三章 麗妹不是我師父

  十八郎,十八郎……

  這聲音就好像是天邊的呼喚,飄飄渺渺,讓人根本無從捉摸,宛如在夢中一般,過了許久,我方才中似夢非夢的入定狀態中醒過神來,感覺這聲音是那般的柔美和熟悉,彷彿在哪兒聽過一般。

  我在哪裡聽過這聲音呢?

  在夢裡麼?

  呃,等等,又不是甜蜜蜜,怎麼可能想著想著就唱了起來呢?

  我忍不住想笑,然而陡然之間,我渾身一震,卻又忍不住地渾身發寒了起來。

  我聽出來了。

  這聲音,是雪瑞師父蚩麗妹所說出來的,我之所以一開始沒有聽明白,一來是因為我迷迷糊糊,有些回不過神來,二來則是因為雪瑞師父在我的心中宛如高高在上的神仙,我根本沒有想過她會有這般的柔情。

  哎呀,這幾聲,叫得我的魂兒都酥了……

  真的,林志玲的娃娃音過來一比,我感覺都好像得差個十萬八千里不止。

  我感覺自己被人給抱得緊緊,有些喘不過氣來了,下意識地張開眼睛來,卻瞧見原本宛如謫仙的蚩麗妹,居然將我給緊緊地抱在懷裡,然後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瞧著我。

  她瞧見我睜開了眼睛,甜甜一笑,然後說:「十八郎,你醒了麼?」

  什麼情況,十八郎是誰?

  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卻還知道這個時候我倘若是把持不住的話,絕對會死得很慘的。

  畢竟我的小命,可都在人家的手裡拿捏著呢。

  等等,這是在考驗我麼?

  我腦動大開,下意識地把蚩麗妹給推開了去,一本正經地說道:「前輩,你看清楚了,我是陸言,是陸左的徒弟,不是什麼十八郎!」

  被我狠心推開,蚩麗妹下意識地愣了一下,一雙大眼睛頓時就有淚水流出,順著明麗的臉頰滑落了下來。

  她一把抓著我的雙手,激動地說道:「十八郎,你不能這麼對我。你知道麼,從你打敗我的那一天起,我就覺得你是我命中注定的那個男人,也是我執意北上的精神支柱,阿姆說的緣分,就印證在了你的身上。你知道麼,我為了你放棄了多少東西,我甚至願意在蟲池之中百年沈淪,然而你為什麼看都不看我一眼,難道我蚩麗妹,就這樣讓你憎惡麼……」

  面前這大美女激動地講述著,而我則是腦子裡靈光一現,終於想明白了十八郎到底是誰了。

  她口中的十八郎,應該就是洛十八吧。

  而那洛十八,則極有可能是清水江流這一脈的祖師爺之類的,不過,他老人家應該已經作古了吧,跟我是絕對沒有半毛錢關係的。

  儘管我不知道面前的這位大美女是如果做到容顏長留、天山童姥的,但是卻明白一點,那就是她絕對認錯人了。

  我不知道這到底是因為什麼,但是此刻她雖然可以投懷送抱,但如果清醒過來,發現我佔了她的便宜,那我的下場,將極有可能是死無全屍。

  想一想我跳入的那蟲池,我就是不寒而慄。

  媽媽啊,我今年是犯了桃花劫麼?

  前有毒西施夏夕,弄得我現在不死不活,命在旦夕,而現在又有一個蚩麗妹,投懷送抱的模樣看著誘人,但是如果我吃到嘴裡,莫非就是毒藥?

  面前的美女繼續朝著我的懷裡撲來,我不得不往後退開,義正言辭地說道:「前輩,你真的認錯人了!」

  這一次,我顯得無比嚴肅,整張臉都黑了下來。

  滿臉淚光的蚩麗妹愣住了,她望著我,呼吸開始一點一點地變得急促。

  氣氛死一樣的沈寂,又過了一會兒,她突然放聲大笑了起來,往後退了兩步,無比哀怨地說道:「是啊,我認錯人了。我錯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錯,我的癡心妄想,我的異想天開,我竟然會以為只要我付出了自己的愛,和一起,就能夠感動你這個鐵石心腸的男人。只可惜,你的心中,只有你的大業,你的王朝,哪裡會容得下我這樣一個小女人呢?」

  瞧見她哀怨欲死的表情,我整個人都懵住了,心中在狂喊:「大姐,你到底在搞啥咧,咱能不能正常一點,搞得我像個負心人一樣,這樣不好吧?」

  我一臉訝然,不知道面前這大美女到底在搞些什麼幺蛾子。

  您可是雪瑞的師父,傳說中牛波伊無比的人物,咱能不能正常點,好好說話,你就算是打我罵我,甚至羞辱我,為了活命,咱也就咬著牙忍住了,但你這是唱的哪門子戲?

  我腦子暈暈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對方突然變臉了,一把將我給按倒在了那岩漿旁邊的的岩石上來。

  我給蚩麗妹死死按在岩石上,下方就是翻滾不動的熔漿,不知所措,掙紮了一番,結果發現一動也不能動,只能出聲哀求,說前輩,咱好好的,不開玩笑成不,我這個人膽子小,玩不起這些……

  蚩麗妹居高臨下地望著我,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突然間,她一咬牙,衝著我說道:「十八郎,你今天就給我一句痛快話。」

  死在臨頭,我也不敢再否定她強安在我身上的身份,連忙點頭,說你講便是了。

  蚩麗妹有些意外,愣了一下,方才說道:「好,我問你,你心中的大道,和我蚩麗妹,你到底選擇誰?」

  什麼?

  我陸言一小人物,若不是回家途中被人種了蠱,估計這輩子也就安安生生地過活著,事到如今,唯一求的,就是能夠活命而已,你蚩麗妹不但是大美女,而且還是傳奇之中的人物,對於我來說,簡直就是天山的月亮,根本就觸摸不到的東西,叫我如何選擇?

  至於大道?

  大姐,麻煩你幫我科普一下,什麼叫做大道?

  是馬路,還是高速公路?

  我被她給問懵了,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問道:「選擇你如何?選擇大道,那又如何?」

  蚩麗妹惡狠狠地說道:「選擇大道,我就把你給推入這靈界熔岩之中,然後跟著你一起跳進去,讓你和你的大道見鬼去;而如果選擇我,這個,我、我也還沒有想好……」

  她前半句凶巴巴的,然而到了後半句,突然間就變得柔情似水來,讓我有點兒反應不及。

  不過不管如何,對方都已經把話兒說得很明白了,我沒有任何猶豫地說道:「我想好了,沒錯,我選擇你!」

  蚩麗妹一臉驚喜,衝著我開心地喊道:「真的?」

  可不是真的,我心中苦笑,大姐我要是選擇那勞什子「大道」,鐵定就是死透了,這麼想來,還不如選擇你呢,至於後面到底怎麼看,我也不管,留著一條殘命,比啥都強呢。

  我使勁兒點頭,說是的。

  啪!

  沒想到我剛剛說完,臉上就挨了一耳光,火辣辣地痛,我莫名其妙,說你幹嘛打我啊?

  蚩麗妹剛才還歡欣鼓舞,此刻臉色一下子就陰沈了下來,盯著我,說不對,你一定是騙我的,我還不瞭解你?你一定是想拖時間,回頭又偷偷跑掉,對不對?不行,我還是把你推入熔漿裡面,大不了我陪著你一起死,總好過被欺騙……

  尼瑪,神經病啊!

  我心中哀嚎著,可是卻止不住她的力量,整個人就朝著下方滑落而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有一道白光晃動,我感覺眼睛一陣刺痛,再接著,卻瞧見了我渾身變得僵直,而使勁兒把我推入熔漿之中的蚩麗妹,也僵立當場。

  我餘光處瞧見一身白衣的雪瑞,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這裡來。

  我慌忙大喊,說雪瑞救命啊,你師父要殺了我!

  雪瑞將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我不要叫嚷,我不知道她什麼意思,不過也是趕忙閉上了嘴,緊接著雪瑞走到了跟前來,輕輕吹了一口氣,手掌在蚩麗妹的肩膀上輕輕拍動,柔聲說道:「師父,乖啊,你困了,睡吧,不要鬧啊……」

  她哄了好一會兒,那蚩麗妹的眼睛開始緩緩閉攏,雪瑞像哄小孩兒一般,將師父給扶到了旁邊休息。

  我在旁邊看著,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把這女魔頭給驚醒了。

  雪瑞哄了師父一陣,待她完全睡著,方才示意我跟她走,我跟著她轉過了這滿是熔漿的洞穴,來到外面的一處石室裡,剛剛走進來,我就連忙問起,說雪瑞,你師父這是怎麼回事,她幹嘛叫我十八郎啊?

  雪瑞望了我一眼,突然說道:「其實,她不是我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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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4:23:19

第二十四章 拜託你們談戀愛

  什麼,你逗我吧,蚩麗妹不是你師父?

  我愣了一下,對雪瑞說道:「雪瑞啊,我今天給你師父嚇得夠嗆,現在都還沒有回過神來,不知道是不是在做夢,所以你別再刺激我了,行不行?」

  雪瑞瞧見我如同驚弓之鳥般的表情,不由得笑了,指著旁邊的石凳,示意我坐下。

  我順著她的意思,坐在石登上,然後問你想跟我說什麼呢?

  雪瑞揚起了頭,目光深邃,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過了好一會兒,她突然笑了,對我說道:「二春是個大嘴巴,她應該有跟你講過去年天山大戰的事情吧?」

  我搖頭,說沒有,二春就跟我吹過牛,說我堂兄陸左在天山的時候,曾經天下無敵過,只可惜那時受了重傷,到現在都還沒有恢復過來。

  雪瑞點了點頭,說二春其實沒有吹牛,當時要不是陸左哥,說不定整個世界都崩塌了呢。

  我詫異,說不可能吧?

  雪瑞望著我,說你覺得不可能麼?

  我說我是剛剛入門的,對這個行當並不是很瞭解,但是卻知道一點,那就是修行修行,修得是人的本身,二春說現在是末法時代,人修得再厲害,也終究超脫不過這世間的規則;我覺得她說得很對,修行總是有一定侷限性的,要不然當初日本鬼子侵華,也沒有見到那些修行者衝到日本東京去啊,你說是不?

  聽到我的反駁,雪瑞顯得很平靜,只是淡淡地說道:「你不知道的,未必沒有。」

  我點頭,說就算是真有,那麼我就想問一句,到底是什麼樣的力量,能夠讓這世界崩塌呢?核彈麼,就算是核彈砸下來,只要不擊中那個大陸架的支點之類的,問題應該也不大。

  雪瑞聽我說得有理有據,突然問道:「那如果是黑洞呢?」

  呃,黑洞?

  我被雪瑞的一句話給噎得半死,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回她道:「如果是黑洞,自然是另外說了。不過我可不知道這世間修行還能夠修行出黑洞來呢。」

  雪瑞嘆了一口氣,徐徐說道:「不是黑洞,其實也差不多。在古印度的佛經之中,有一種叫做波比瘤般的蟲子,也叫做門蟲,它是世界規則的漏洞,如果孵化成型,就會每隔幾十年醒來一次,吞食掉附近的空間,一直把世界吃到虛無。相傳盤古開天闢地之前,有一隻波比瘤般蟲爬進了這世間的混沌中,產下了幾枚蟲卵,隨後又去了別的宇宙。世間曾經出現過兩枚蟲卵,相傳被燃燈古佛以無上佛法給度化——而在天山,它又出現了……」

  聽到雪瑞不急不慢地解釋,我的心中一跳,說即使如此,那這世間又有誰能夠度化呢?
  
  難道我堂兄有這本事?

  雪瑞嘆氣,說天山一戰,其實是邪靈教與世間正義的攤牌一戰,參與進來的正道人士不計其數,我去了,我師父也去了,還有許許多多的頂級高手,而在這裡面最突出的,則是陸左哥和蕭大哥——他們被叫江湖中人叫做「左道二人組」,也正是那一次大戰,奠定了他們當今甚至超越了天下十大的江湖地位。
  
  正如你猜測的一樣,就是陸左哥,將其度化了。

  我驚詫萬分,說這怎麼可能,你說那燃燈古佛,若是真有的話,我相信他肯定牛波伊,但是堂兄陸左,我卻是看不出來。

  雪瑞搖頭,輕笑了一聲,說燃燈古佛用的是慈悲心,而陸左哥,用的是愛。

  愛?

  我詫異,而雪瑞則給我解釋道:「對,你沒聽錯,他用的是愛。事實上,那隻出現的波比瘤般蟲,就是陸左哥的本命金蠶蠱,通過九轉之後而化成的。那個本來應該是大魔頭、毀滅世界的小東西,最後並沒有選擇履行自己的責任,而是蠢呼呼地跳了個歪歪扭扭的八字舞,然後瀟灑地離開了……」

  聽完雪瑞的介紹,我終於恍然大悟,說二春說我堂哥當初天下無敵,原來是這個意思啊,我懂了。

  雪瑞點頭說道:「那一戰,無數的豪傑梟雄隕落,整個天空都為之黯淡,而我師父蚩麗妹當初也是身處第一線,最終跟隨著夜郎王和他的麾下一起,離開了這個世界……」

  我的心中一跳,說既然你師父已經離開了,那麼那一位是誰?

  雪瑞繞了這麼大的一個圈子,給我講了好長的一個故事,最終才繞到了我們剛才的疑問上來,聽到我問起,雪瑞笑了,她閉上眼睛,眼角居然有晶瑩的淚珠滑落了下來。

  過了好久,她方才緩緩地說道:「師父當日選擇了與耶朗諸位守護一同離去,只留下了一件雪白如絲的衣裳。」

  當年的戰鬥何等慘烈,據雪瑞講,每一個有資格參戰的人物,都是當今天下的天子驕子,就連她師父,也是雄踞東南亞熱帶叢林之中無人膽敢招惹的人物,然而最終,卻只留下了白河苗蠱的道統,以及一襲雪白如絲的衣裳給她。

  雪瑞遵著師父在天山的遺囑,與我堂兄陸左辭行之後,返回了這個雨林深處的寨黎苗村來,成為了這裡的新神婆。

  她把師父留下的唯一遺物放入了蟲池之中,當做是對師父的懷念。

  蟲池,也即變成了蚩麗妹的墓地。

  她曾經在這裡待了百年時光,然而現如今卻去了遠方,去到了一個誰都不可能觸摸得到的地方。

  事情彷彿就這般過去了,生活本來應該回歸平淡,但是雪瑞卻出乎意料地再一次見到了她的師父,在蟲池之中緩緩升起。

  她一開始驚喜若狂,然而到了後來,突然發現並不是師父回來了。

  而是融合了師父記憶的蟲池,已經擁有了自己的意識。

  也就是說,現在的蚩麗妹,並非是雪瑞的師父,而是一個全新的生命體,一個擁有著蚩麗妹記憶、但又不全是的獨立人格。

  講到這裡,雪瑞突然笑了,說簡單理解的話,就好像我們小的時候,看得《新白娘子傳奇》,白娘子被壓在了塔下,媚娘則變成了白娘子的模樣,但這並不表示媚娘就是白素貞……

  我聽得有些繞,說既然如此,那她為什麼會覺得自己是你師父蚩麗妹呢?

  雪瑞苦笑,說她的意識剛剛形成不久,自我認知就是我師父,不過對自己又有一些懷疑,我為了讓這個意識能夠存留下來,並且得到成長,也就配合著她,本以為能夠成為一個慰藉,時間慢慢地度過去,最終成形,卻沒有想到你的出現,改變了這一切。

  我說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雪瑞說你是第一個進入她身體裡面的男人,這使得她的情緒發生了異變,特別是對於愛情方面的體悟,變得格外深刻起來……

  我連忙打斷她,說雪瑞,你話兒可得說清楚,說得我像個流氓一樣。

  雪瑞噗嗤一笑,說總之你領會意思就行了,現在的問題是,我擔心她的自我認知產生偏差,從而對自己的存在生出懷疑,最終意識泯滅,重新回歸於虛無。

  我頭有點兒疼,說她現在不是好好的麼,怎麼又重新回歸於虛無了?

  雪瑞搖頭,說靈魂的誕生是一種十分奇妙的過程,它的複雜性,遠遠超出了一切的修行真義,可以說,它屬於神的領域,不是你我所能夠明白的。

  我擺手,說別講了,我頭疼,你就直接告訴我,我該怎麼做吧?

  雪瑞凝望了我好一會兒,突然說道:「你知道麼,在此之前,我還是毫無頭緒,但是今天,我卻突然有一個很好的想法——如果能夠成功,那麼她就極有可能成為一個全新的生命,你願意幫助她麼?」

  我點頭,說行,只要我能做到的,但講無妨。

  雪瑞鄭重其事地說:「那好,拜託你跟她談戀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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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4:23:38


第二十五章 雙修

  拜託你們談戀愛吧!

  在雪瑞把這句話兒說出口的一瞬間,我整個人都呆住了——等等,什麼情況這是,我不過就是一個來求醫治病的門外漢,所為的也不過是能夠活下來而已,你給我這麼一個任務,算是怎麼回事?

  且不談我陸言一傻小子,沒錢沒勢沒手段,啥都拿不出手,就算是有,你這低配蚩麗妹也根本就不是人啊。

  我難不成跟一蟲池談戀愛麼?

  我面露難色,下意識地想要拒絕,然而雪瑞似乎猜到了我的想法,認真的對我說道:「雖然她只是我師父的記憶融合了蟲池而形成的意識,但畢竟是由師父的白絲雪衣孕育而生的,算是我師父的後輩,也是我的妹妹,所以我希望你能夠認真對待,好麼?」

  我當然不好。

  面對著雪瑞的懇求,我無奈地表達,說我根本沒有弄明白什麼狀況,如果要用愛情來感動和孕育低配蚩麗妹的意識,那麼村裡那麼多年輕小夥子,條件還都不錯,何必來找我呢?

  雪瑞搖頭,說你說的好像有點兒道理,但是你想過沒有,為什麼她只認你?

  我搖頭,說不知道,難道就因為只有我進入過這蟲池?

  雪瑞說當然不是,如果只是進入蟲池,我隨便找一個人出來,都可以,倒也用不著你這麼麻煩,但是她認你,卻是另外的一個原因。

  我問是什麼呢?

  雪瑞盯著我,然後問道:「傳說中的聚血蠱,是收集十八苗裔的血脈,最終凝練而出,能夠召喚出耶朗大時代的大祭司,甚至覺醒出苗族一裔的終極秘密。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已經覺醒了這樣的記憶?」

  我搖頭,苦笑,說我的天,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若真的如你所說,我又何必千里迢迢地跑到這裡來,求醫問藥?

  雪瑞說不一定,人的潛意識的最可怕的,連你也不一定知道,但她卻不同,她是剛剛誕生不久的生靈,對這些東西,最是敏感,那洛十八是人界釘子戶,往生十八回都還不肯去往幽府,而如果你身上有遠古的記憶存留的話,我想這就是她為什麼認定你為她十八郎的原因吧。

  我說那她認定的,可不是我,而是我肚子裡面的這聚血蠱——那才是她的十八郎。

  雪瑞眉頭一挑,似笑非笑地望著我,說怎麼,我感覺你好像十分不情願一樣,我這妹妹哪裡不好了,是長得不好看,還是出身不好,你怎麼就這麼嫌棄她呢?

  我慌忙擺手,說不,雪瑞姑娘,你這就是誤會我了,你家這妹子長得美若天仙,跟電影裡面走出來的大明星一樣,若是擱在平日裡,我連做夢都不敢想過,我陸言何德何能,哪裡能夠和這樣的女子談戀愛呢?

  雪瑞瞪我一眼,說既然如此,那你還不趕緊著接受?

  我苦笑,說我自卑,高攀不上。

  雪瑞臉色變得陰沈下來,凝望著我,嘆氣,說你沒有說真話——想不到啊,陸左哥剛收的徒弟,居然是這樣子的,油嘴滑舌、花言巧語的,我有點後悔幫你了……

  見她真的生氣了,我立刻就慌張了起來,說別啊,我說實話行不?

  雪瑞板著臉,說講。

  我舔了舔嘴唇,說雪瑞姑娘,是這樣的啊,照理說呢,碰到這樣的好事,我應該是樂得嘴都合不攏的,但我還是有一個擔心,那就是你師父、哦,不,是你這妹子呢,情緒一會兒好,一會兒壞,根本就沒有一個準譜。你看啊,她蟲池化身,肯定是厲害得不要不要的,我呢,剛入門,除開背了一肚子的經訣,狗屁也沒有,草包一個,一旦吵架,她分分鐘把我撕成碎片……

  以後咱做飯,不用手撕包菜,直接手撕陸言得了。

  雪瑞盯著我,說你的意思,是在說我妹子是個神經病唄,對吧?

  我這回沒有再退讓,而是點頭說道:「對,我就怕我駕馭不住她,一旦發病起來,我的生命安全根本就沒有保障。」

  說完這話,我低下頭去,不敢看雪瑞生氣的模樣。

  反正我話都說到這兒來,是死是活,你看著辦吧。

  我低著頭,沒想到過了一會兒,那雪瑞突然「噗嗤」一下,笑出了聲來,我抬起頭,看著她笑顏如花,說你笑什麼啊,我在跟你討論很嚴肅的問題呢。

  雪瑞搖頭,一邊笑,一邊說道:「不是啊,我剛才還以為你根本不考慮我的建議呢,沒想到你考慮了,而且還想著這麼細緻,原來我沒有看錯你啊。嗯,像你這樣靠譜的男人,把她交給你,我就放心了。」

  她自說自話,聽得我一腦門子的汗水,說大姐,別啊,什麼叫交給我就放心了,你還沒有說她要是發瘋的話,我該怎麼辦呢?

  雪瑞拍了拍手,看著我說道:「陸言,我先問你,你過來找我,是干嘛的?」

  我說治病啊,不然呢。

  雪瑞點頭,說治病,你現在的本體,五臟六腑都已經損傷大半,離開了聚血蠱的麻醉,你根本就是一具屍體,這一點你承不承認。

  我說沒錯,這是事實。

  雪瑞說好,陸左哥之所以讓二春帶你到這兒來,就是因為他知道,能夠讓你重新回歸人形的,只有我師父留下來的這個百年蟲池,只有它能夠給你補足養分,讓你的五臟六腑重新恢復正常,沒錯吧?

  我點頭,說對,哎呀,雪瑞你就別賣關子了,有什麼話,一口氣說完吧,我聽著心慌。

  雪瑞笑了,說既然這些利害關係你都明白,那麼我最後跟你說一句話,那就是隨著我這妹子的誕生,蟲池已經在逐漸萎縮了;如果沒有你,或許還能夠堅持幾個月,但是為了給你恢復身體,它在三日之後,就會乾涸掉,而你的身體,卻只修復了一部分,並不足以讓你恢復正常。

  我驚訝,說這怎麼可能,你們洞子裡不是有那麼多的蟲子毒蛇麼,實在不行,宰一批,扔進洞子裡不就行了?

  雪瑞哈哈一笑,說你以為這蟲池就是那麼簡單?

  我說難道還有別的奧秘?

  雪瑞伸手,指向了洞子外面的黝黑之處,說道:「陸言,你可知道從這裡走出去,外面會是哪裡?」

  我說難道不是緬甸境內?

  雪瑞冷然一笑,從懷中掏出了一面銅質鏡子來,擺在桌上,輕輕一拍,那鏡子居然就泛起了光芒,光芒倒影在了牆面上,我瞧見了一張張面無表情的臉,無數人步履蹣跚,在向著前方蠕動著腳步。

  他們的目光孔洞無神,彷彿沒有意識一般。

  正在我奇怪的時候,突然間天空上垂落下來一根黑黝黝的鞭子,啪的一下,打在了半空之中,光影浮動往上,我瞧見了揮鞭子的那人。

  天啊,這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個長著牛腦袋的大漢。

  等等……

  面無表情的人群,拿著鞭子的牛頭大漢,這,這不就是古代傳說中的黃泉路麼?

  我嚇得一哆嗦,而雪瑞則把手往鏡子上面一抓,將圖像收斂,然後告訴我道:「如果你願意,除了這洞子,往東邊走幾百里,就能夠看見這樣的景象……」

  我一臉慘白,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雪瑞點頭,說如你所知的,這個地方是靈界與幽府交界處,而那蟲池則是白河苗蠱的終極秘密,據我師父說,蟲池底下,原本有半塊補天神石在,正是這東西,才讓她百年不腐,青春永駐,也能夠讓蟲池通向這兒的原因;只可惜當初師父為了奔赴最後一戰,抽取了大部分的力量,而事到如今,蟲池化人,就將最後的能量給用到枯竭了……

  我聽得不是很懂,但卻曉得有一個很大的問題,那就是這樣一來,我的身體可能就沒有辦法修補好了。

  這是一個讓人很蛋疼的問題,就好像醫院裡面,救人救到一半的時候,醫生拔下管子,對病人說哥們,抱歉啊,咱沒有血了,要不然你就躺在這兒等死吧?

  我苦笑,說雪瑞姑娘,你說怎麼辦吧?

  雪瑞凝望了我好一會兒,方才緩緩說道:「解決的辦法只有一個,不過不知道你願不願配合,也不知道我妹子會不會同意。」

  我說有話請直說,如果能爭取的,我儘量配合。

  雪瑞沈默了一下,良久才吐出兩個字。

  雙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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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4:23:54

第二十六章 見習男友

  雙修?

  聽到雪瑞的話語,我下意識的老臉一紅,感覺到有些不太好意思。

  為什麼?

  我雖然剛剛入門,什麼也不懂,但並不表示我之前就沒有瞭解啊,以前看新聞的時候,總聽說鵬城啊、南方市那兒,會有一些邪教打著雙修的幌子,召集一些白領啊,老闆的,在一起做些修修的事情,另外我之前有一個同事去西藏,回來的時候跟我講起藏邊密宗歡喜禪,說那就是雙修的範疇。

  所以在我的理解之中,所謂雙修,就是男女之間在一起,做些羞羞的事情,然後順便提升一下功力。

  對於這個,我覺得有些難以啟齒,此刻聽到雪瑞一本正經說起來,頓時就有些臉紅,不好意思。

  雪瑞瞧見我的這表情,頓時就啐了我一口,說你別想歪啊,所謂「雙修」,是根據《周易參同契》與《悟真篇》為總綱,由兩人為承載體,通過心思愛戀的彼此牽連,達到雙者一體,心靈融合,最終彼此求存的修行方法,與你腦子裡那些骯髒的東西,根本沒有任何關係。

  我恍然大悟,說原來是這樣子啊,真沒想到呢。

  雪瑞噗嗤一笑,說陸左哥沒有跟你講過這些事情啊?

  我苦笑,說別提了,我拜師沒有超過兩個小時,這師父就不翼而飛,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哪裡有教我這些事?

  雪瑞笑了,說你也別怪陸左哥,他就是自學成才的,所以沒有太多教人的思維,全部都靠你主動地去問,靠你自己悟,倘若真的什麼都靠他來講,你恐怕什麼也學不到。

  我說關鍵是我也沒有時間啊,他都不帶我玩兒。

  雪瑞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了,說陸左哥也不容易,他現在是木秀於林風摧之,名頭是闖下了,好多人做好多事,都繞不開他,所以就想著算計他;特別是這次的事情,虎皮貓大人可以說是他的精神導師,也是最重要的朋友,有人把主意達到了虎皮貓大人的頭上來,已經超出了他的底線,那是生死相搏的大事,在這關口,他還記著收你做徒弟,還叫二春帶你過來找我,說明他已經很有心了。

  我原本的內心裡,其實對這堂哥還是有些嫌隙,覺得自己是窮親戚上門,被隨便打發了,頗受冷落,然而聽到雪瑞的解釋,卻一下子就沈默了。

  過了好久,我方才抬起頭來,對她說道:「對,你說得對,我的確應該感激他。」

  雪瑞點頭,說陸左哥是一個不太愛表達、外冷內熱的人,也是個很護短的人,能夠成為他的徒弟,以後能夠總和他待著,其實連我都很羨慕你呢……

  我聽出了她話語裡面綿綿的情誼來,忍不住問,說雪瑞,你既然這麼喜歡陸左,幹嘛不跟他在一起呢?

  啊?

  雪瑞沒有想到我竟然會這麼直接,下意識地就愣了一下。

  過了好一會兒,她方才毫不掩飾地說道:「說起來,我自己都不知道跟陸左哥,到底還是親情呢,還是愛情。我在很小的時候,被人下過蠱,是陸左哥救的我。那個時候呢,我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看著他幫我治療,覺得他好帥還帥啊,想著如果能跟這樣的男孩子談戀愛,應該是件幸福的事情吧。不過後來,過了很久,我才發現他對我並沒有男女之情,只是當我作妹妹而已。」

  我下意識地慫恿道:「其實你可以爭取一下的,說不定他會發現,也許跟你在一起挺好的呢?」

  雪瑞搖頭,說不要啦,我覺得現在就挺好的,如果強行去扭轉那種關係,說不定還沒有現在那麼自在;再說了,陸左哥現在喜歡的人,是小妖姑娘,我可不想當第三者。

  小妖姑娘麼?

  我想起那個紮著馬尾、彪悍的少女,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畢竟小妖姑娘曾經把我從死亡的邊緣救了出來,我這邊幫著撬牆角,實在是有些太過分。

  不過想一想也真是的,無論是雪瑞,還是小妖姑娘,都是萬里挑一、才貌雙全的好姑娘,二選其一,還真的是一件苦難的事情。

  另外,之前聽那個叫做許鳴的傢夥說起,我堂哥還跟一個叫做黃菲的前女友有些牽連,甚至還跟一日本聖女有關係——哎呀,雅蠛蝶,陸左他怎麼會這麼強啊,桃花運不是一般的好。

  我沒有再說話了,而雪瑞卻問我道:「陸言,我認真問你,你之前,有沒有女朋友?」

  我說有幾個,不過都分了,最後一個女友差點兒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不過最後她家裡面嫌我太窮,買不起房子,於是就分了。

  雪瑞不屑地說道:「結婚是看兩個人的感情,牽扯到錢物和房子這些,實在要庸俗了。」

  我聽二春有介紹過雪瑞的家境,知道她父親是香港的富商,屬於千金大小姐的白富美,頓時就苦笑,說大小姐你是不知道民間疾苦,好多有情人,到最後還不是倒在了房子和票子的跟前。

  雪瑞沒有接我話茬,而是笑,說既然你沒有女朋友,那就好辦了,你看我這妹妹怎麼樣,如果你決定了,那就追她吧!

  我說追她,怎麼追啊?

  雪瑞翻了一下白眼,說你都談了那麼多女朋友,怎麼追還要我來告訴你?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只要你讓她感受到愛戀,並且對你也產生了情感,通過愛情,讓你們之間的生命體能夠相互牽連起來,繼而進行強化,讓你們最終成為一對道侶。

  我有點兒糊塗,說那我該怎麼辦?

  雪瑞說等到了那個時候,你們兩人的生命就牽連在了一起,儘管不可能如本命之物那般生死牽連,但是親密無間,精神可以共享,而那個時候,我妹子就可以將生命力渡給你,借你修補身體了。

  我明白了,說原來如此,簡單來講,就是我得把她給追到手,當成女朋友,然後她的錢我花,我的錢她花,大家一起搭夥過日子,對吧?

  雪瑞忍不住笑,拍了我一掌,說什麼叫做搭夥過日子,那叫做一起修行。

  我謀算了一下,想著其實我也不虧,如果能夠追得上她妹子的話,命保住了不說,而且還免費得一女朋友,現如今像她這麼漂亮、天然清純的妹子,打著燈籠都難找,最重要的是人家還不用考慮太多的東西,也沒有家長找我要房子、要禮金和亂七八糟的東西……

  這麼想一想,我頓時就有些按捺不住了,說雪瑞,我想通了,沒的說,絕對辦好。

  雪瑞望了我一眼,突然間臉色變得很嚴肅,盯著我的眼睛,說陸言,我問你,如果你們兩個能成,你以為會一直對她很好、很好麼?

  我點頭,說對,講實話,拋開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其實也挺喜歡她的,只不過她就像天上的月亮,我都不敢想而已。

  雪瑞沒有再說了,輕輕地拍了一下石桌,然後站起來,往外走了出去。

  走到拐角處的時候,她有一句話傳了過來:「陸言,我記住你的話了,如果有一天,你違背了你的諾言,我會像對待那石桌一般,把你給拍成粉碎。」

  說罷,雪瑞消失到了洞子的盡頭處。

  我有點兒聽不明白,站起身來,突然間面前的石桌一瞬間,全部變成了粉末,整整齊齊地鋪灑在了我的腳尖前。

  啊……

  我倒抽了一口涼氣,要曉得我剛才摸了一下這石桌,堅硬得不要不要的,沒想到雪瑞輕輕一拍,那桌子居然就悄無聲息地化作了粉末……

  不會吧,雪瑞這小姑娘看著柔柔弱弱的,怎麼轉眼就變成了母老虎,咋都這麼凶悍呢?

  這樣的娘家人,當真惹不起啊!

  我心驚肉跳,跟著雪瑞回到了剛才的熔漿火池前,這才瞧見她和那低配蚩麗妹都不見了蹤影,估計是回到了蟲池那邊去,我找了一牆腳坐下,想起這兩天發生的事情,感覺好像就在夢中一樣。

  不是,我怎麼莫名其妙地,就多出了一個預備女朋友來了啊?

  雖說美得是讓人直不起腰,但是那脾氣,我能像得住?

  我胡思亂想了一陣,最後懶得再想,閉上眼睛,開始繼續研讀起了那《鎮壓山巒十二法門》來,想著當年陸左就是憑著這玩意揚名立萬的,我未必不能闖出自己的一片天來。

  修行入了深處,不知時間長短,不知不覺間,我感覺時間彷彿凝固。

  迷迷糊糊間,突然聽到耳邊有人叫我,我睜開眼睛來,卻瞧見有人摟著我的胳膊,甜甜的笑,說十八郎,你醒了啊,餓了不,我給你準備了油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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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4:24:14

第二十七章 踏青郊遊

  一碗苦油茶,炒米碗中加,添點紅苕塊,著點香鍋巴,苗人好這口,濃口又扛餓,哪天來我這,做給情郎吃啊……

  一曲《油茶歌》,從低配蚩麗妹的口中緩緩吟唱而出,梳著兩根小辮子的她純得就像十七八歲的小女孩兒,雙眼之中的柔情蜜意能夠把人給融化,我小口抿著味道古怪的油茶,不時從裡面挑出一些特意加餐的小蟲子來,剛想要丟掉,雪瑞就瞪我,說這是給你補身子的,你可別辜負了她的一片苦心。

  我硬著頭皮將這些如同小蟋蟀的蟲子吞嚥下肚,二春在旁邊笑得不要不要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低配蚩麗妹——啊,不,雪瑞告訴我,她現在的名字,叫做蚩麗姝。

  很好聽的名字,正所謂「靜女其姝」,我不知道這個名字是雪瑞想的,還是那個不苟言笑的神婆奶奶起的,不過都十分符合低配蚩麗妹此時此刻的情況。

  叫著也好聽。

  但是這名字,現在卻不能夠告訴告訴她,在雪瑞的計畫裡面,應該是由我來告訴蚩麗姝真相,而倘若我不能夠讓她愛上我,一旦使得她產生了自我的認知錯誤,那麼極有可能就會意識消失,迷失在無盡的虛空之中。

  蟲池此刻已然乾涸,儘管蚩麗姝已然凝化成了人身,但一旦意識消亡,那麼留下來的,不過就是一具殘軀而已。

  也就是植物人。

  我低頭喝油茶,想著到底該怎麼辦,蚩麗姝則嘴角含著笑,情意綿綿地望著我,然後一遍又一遍地唱著這一首油茶歌。

  這歌子不知道是哪個打油詩愛好者的作品,填詞實在是粗鄙不堪,不過好在語調宛轉悠揚,又有苗家特色,再加上蚩麗姝這麼一個吟唱著,就顯得格外的美妙起來。

  吃過了油茶,雪瑞建議我們出去走一走,踏踏青。

  她這是在給我和蚩麗姝製造機會。

  眾人都明白雪瑞的想法,於是紛紛附和,收拾了一下,然後五人就離開了苗村,穿過一片片的梯田,朝著林子裡走去。

  雪瑞和神婆奶奶並不是單純出來踏青的,兩人都背背簍,在林間不斷搜尋著草藥,畢竟神婆在村子裡另外的一個主要功能,就是治病救人的醫生,而二春則顯得輕鬆許多,她更多的精力則都放在了林子裡那些能夠放進肚子裡面的野果野物裡去。

  另外一個輕鬆的人,則是蚩麗姝。

  儘管繼承了蚩麗妹的記憶,但事實上,這是她第一次出了寨黎苗村,所以對哪兒都充滿了好奇,不過她又不願意離開我的身邊,所以一直圍著我,不停地提出問題。

  從這裡看,她跟普通的鄉下女孩,基本上沒有太多的區別,我也樂得輕鬆,運用著並不算熟練的知識,給她一一作瞭解答。

  雪瑞說我跟堂哥陸左的經歷很像,像我們這些沒有能夠考上大學的農村孩子,在城裡有沒有什麼關係的,的確都是不約而同地出外打工,不過我堂哥算是比較能混的,聽說他在南方那邊沒有待幾年,就混得有車有房,已經算是人生贏家了,然而我除了一顆飽經風霜的心外,恐怕剩下的,也就只有一些人生閱歷了。

  所以蚩麗姝此刻的天真爛漫,對於這樣的我來說,有著毒藥一樣的的吸引力。

  我說的是真的,拋開她的外貌不談,即便是一個相貌平平的女子,有著她這般讓人心情歡暢、無憂無慮的親切感,就足以讓我忘卻之前的一切情傷。

  見多了那些勢利的、迷茫的、自暴自棄的、抽菸喝酒的,甚至失足的女子,方才能夠明白純真的可貴。

  我一開始呢,其實只不過是當做任務來完成的,然而到了後來,自個兒卻有些拔不出來了。

  就如同《山楂樹之戀》裡,老三看見靜秋的那種心動。

  我們走著,慢慢的,雪瑞和神婆奶奶,以及二春就漸漸地與我們分散了,蚩麗姝在我旁邊蹦蹦跳跳,偶爾還去追一下蝴蝶之類的,我有點兒帶小孩的感覺,細心地照顧著她。

  我看著這個美麗的女子,心中的情愫越來越濃,卻不知道如何去表達。

  雪瑞曾經跟我說過,說你談過好幾次戀愛,這種事情,還要我教你麼?

  事實上,我第一次是被一個大我三歲的姐姐倒追,稀里糊塗就被下了手,後面幾次,要麼就是在一起工作的時候漸漸產生了感情,要麼就是搖一搖,通過微信溝通,彼此之間也沒有那麼尷尬。

  現在的情況是,我所有的方法,好像都不能派上用場。

  而且瞧見蚩麗姝這模樣,我有一種哄騙小女孩的怪蜀黍那樣的自我認知感。

  下不了手啊……

  我猶豫了許久,心神不了,蚩麗姝好像看出來了,沒有再走,而是瞧著我,說十八郎,你怎麼了,你在想什麼呢?

  看著蚩麗姝那一對彷彿能夠說話的水汪汪大眼睛,我心中發苦。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我知道這個女孩兒她喜歡的人,並不是我陸言,而是一種虛妄的錯覺,她喜歡的那個男人叫做洛十八,是我師父的師祖,早已不在人間。

  我只不過是替代品,一旦她清醒過來,那麼現在所有的美好,都會像破碎的泡沫一樣,碎裂不見。

  我心有不甘,對她說道:「麗妹,你能不能不叫我十八郎?」

  蚩麗姝睜著一雙大眼睛,瞪著我,說為什麼啊,不叫你十八郎,那叫你什麼呢,洛十八,洛大哥,洛方老?

  我搖頭,說我現在叫做陸言,你叫我阿言就行。

  你騙人!

  蚩麗姝大聲喊著,笑著對我說道:「你這個大壞蛋,陸言是什麼鬼,你就是十八郎,十八郎、十八郎,你不讓我叫,我偏叫,氣死你,氣死你……」

  我的心沈落了谷底,知道如果真的將一切的真相揭開,這個看著離我很近的女子,一下子就會飛得很遠、很遠……

  我心中也是有些生氣了,順著她的話,說對,麗妹我問你,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會想念我麼?

  死?

  蚩麗姝伸手把我的嘴給摀住,一臉驚慌地說道:「不要說這種喪氣話,說多了,就會變成真的,我不準你說。」

  她的手就像春筍一般細嫩,柔柔的,長長的,有著年輕女子特有的香氣,我不知道蟲池化身,為何會這般惟妙惟肖,也不知道她跟正常的女性到底有著什麼區別,不過聽到她這情意綿綿的話語,多少也有些感動。

  說句實話,這世上除了我父母,還沒有誰會像她這般著緊我。

  只是……她關心的那人,根本就不是我啊!

  想到這裡,我的心情又變得無比低落,不過我在外拚搏多年,多少也有了一些城府,也能夠藏匿好自己的心思,陪著她一路走。

  出外踏青,我們又在林子裡生火,解決午飯,雪瑞別看是大小姐出身,不過對於這種叢林生活卻也是能夠駕輕就熟,跟二春一起忙碌,沒多時就弄了一頓豐盛的午餐,含著臘肉和竹香的竹筒飯、香噴噴的烤紅薯,還有一隻二春打來的野雞……

  這些味道真的很不錯,不過我五臟六腑並未修復,身子懨懨,只是勉強吃了一點兒。

  吃了飯,神婆奶奶帶著蚩麗姝去小溪那兒洗手,而雪瑞則找到了我的這邊來,對我說陸言,看不出來嘛,你還是個情聖,看你跟我妹子一路上有說有笑的,手段很不錯啊。

  我苦笑,說你說錯了,她之所以對我如此,不是因為我有什麼手段,只不過是她認為我是她的十八郎而已。

  雪瑞說那也不錯。

  我說不,你有沒有想過,一旦她發現我是陸言,不是十八郎,會發生什麼事情?

  雪瑞搖頭,想了想,說要不然你就當自己是十八郎唄?

  我突然來了情緒,說怎麼可能,誰能夠騙她一輩子?她雖然剛剛誕生意識不久,但並不是傻子,一旦幻覺消失,發現了真相,你覺得她會怎麼做?她一定會把我這個假冒者給殺掉,一刀一刀地洩憤……

  雪瑞說哪有那麼恐怖?

  我嘆氣,沒有再多說,午餐過後,雪瑞她們繼續採藥,而我則因為身體太差,就在篝火邊休息,蚩麗姝放心不下我,陪在我旁邊。

  我昏昏沈沈睡了一會兒,突然間感覺脖子被人給掐住了,睜開眼睛來,瞧見是蚩麗姝。

  她紅著眼睛,死死按著我,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在騙我,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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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4:24:40

第二十八章 重走北上路

  當瞧見蚩麗姝怒氣衝衝地等著我時,我下意識地往後退去,結果脖子一下子就被她的右手給掐住,死死按著我,說你是在騙我的,對不對?

  我腦子裡面一片混亂,想著莫非她現在又切換了模式,恢復了雪瑞師父的狀態?

  我的媽媽呀,此刻若真的是雪瑞師父,我該如何是好?

  望著死死按著我的這個女人,我根本沒有辦法把她和之前在我懷中小鳥依人的蚩麗姝相提並論,心中發慌,結結巴巴地說道:「怎、怎麼可能,我到底騙了你什麼啊?」

  她猛然搖頭,說不對,十八郎天生驕傲,他從來都不屑於柔情,你這麼對待我,肯定是有所求的,對不對?

  我搖頭,說不對,我對你沒有任何企圖,你多想了。

  蚩麗姝死死掐著我,讓我都有一些緩不過氣來,然而我卻睜著眼睛,平靜地看著她。

  事實上,在此之前,我或許還有一些保住小命的心態,然而當我真正意識到自己開始對面前的這個姑娘有了另外一種情愫的時候,我反而糾結了起來。

  諸事隨緣,我若是過於執著,反而會被虛妄迷失了雙眼。

  蚩麗姝盯著我,過了好久,方才再次確認道:「你對我當真沒有什麼別的企圖?」

  我點頭,一句話都不說。

  我雙眼真誠。

  兩人凝望了許久,蚩麗姝的臉上突然露出了嬌羞的神情,放開掐在我脖子上面的手,拍了一下我的胸膛,柔聲說道:「那、你為什麼會對我這麼好?」

  呃……

  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了,大姐,不對,蚩麗妹,在你的記憶中,那洛十八對你到底有多差?
  
  以至於我只是簡單地陪在你身邊,簡單地盡一下男士的義務,既沒有花言巧語,也沒有鮮花巧克力,你就已經幸福得不要不要的,而且還開始懷疑起了人生來?

  我遲緩了一會兒,方才緩緩說道:「我為什麼要對你差呢?」

  蚩麗姝整理了一下我被揉成一團的衣領,嬌羞地說道:「你、你是不是喜歡我?」

  我毫不猶豫地回答:「是!」

  我又不是從來沒有戀愛的年輕小哥,儘管不知道如何對這種清純天真的姑娘下手,但卻也知道一些基本的忌諱和法則,而且我並沒有在說謊話。

  無論是外形,還是性格,又或者別的緣故,我都承認我對面前的這位姑娘有著極大的好感。

  而如果能夠跟她有進一步深入的機會,我也不會拒絕。

  如果有機會在以後的人生裡,陪伴著她一起走過的話,未必不是一件讓人期待的事情。

  我爽快而真誠的話語,讓蚩麗姝有些意外。

  我看到她眼中的淚光。

  那淚光就如同月圓之夜的星光,有一種讓人難以言敘的感動,我忍不住伸出手,摸著她的臉龐,說傻姑娘,你哭什麼?

  蚩麗姝咬著嘴唇,使勁搖頭,說我不是哭,我是高興。

  我說既然高興,那就別哭了,笑一個給大爺看看。

  蚩麗姝忍俊不禁,噗嗤一笑,說你討厭,怎麼能這樣啊,害得人家又哭又笑,跟個瘋子一樣……

  我心中苦笑,說可不就是瘋子麼?

  不過這話兒我可不敢說出口,因為一旦說漏了嘴,估計我真的就活不過今日了。

  我裝傻,嘿嘿笑,而蚩麗姝則趁勢一下子撲到了我的懷裡來,像小動物一樣,腦袋拱在我的懷裡,深深地吸了我身上的汗味,不滿地說道:「哎呀,你好臭啊……」

  我吸著她散落在我肩膀上面的發香,苦笑,說能不臭麼,好幾天沒有洗澡了。

  蚩麗姝噗嗤一下,突然柔柔地說了一句話:「不過我喜歡聞。」

  呃……

  姑娘,你這真的是愛屋及烏,一點兒原則都沒有了啊?

  我躺在草地上,而蚩麗妹拱在我的懷裡,過了好久,她突然抬起了頭來,一雙明麗的眼睛盯著我,說十八郎,我這是不是在做夢啊,天啊,我真的不敢相信,居然能夠趴在你的懷裡面。

  她的一句話,把我的心情墜落到了谷底。

  我很想跟她講,是啊,親愛的,你還在做夢,而我也只不過是一個做夢的可憐蟲而已。

  我心情有些惆悵,感覺自己就好像是一個小偷,偷走了別人的東西,而蚩麗姝卻仍舊沈浸在自己的夢裡,自顧自地問道:「你到底喜歡我什麼?」

  我想了想,說我喜歡你美麗的外表,也喜歡你內中的心靈,喜歡你的善良、天真和爛漫,還喜歡你翹起來的嘴唇,讓人看了無憂無慮……

  蚩麗姝望著我,將頭放在了我的耳邊,呢喃著說道:「我好開心啊,好開心!」

  我轉過頭來,與她平平相視。

  兩人面對面,彼此聞著對方的呼吸,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然而我卻沒有半點兒邪念,只願就這般永遠地看著她。

  看著她無憂無慮的笑容,就好像找到了值得一輩子守護的東西。

  我們兩人就這麼看著,過了許久,蚩麗姝那飽滿的紅唇,不知不覺間,就突然湊到了我的跟前來。

  有過好幾次戀愛經歷的我,對這一幕並不陌生。

  然而以往顯得十分激動的我,在此刻卻並沒有親上去,而是猶豫了一下,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點兒。

  這個時候的蚩麗姝很敏感,睜開了眼睛來,望著我,呢喃著說道:「十八郎,你不喜歡我麼?」

  我點頭,說喜歡。

  她十分傷心地問:「那你為什麼不願意親我,是覺得我醜麼?」

  我抓著她的手,說天地良心,如果說連你都醜的話,這世間就沒有真的美女了,可是,我之所以不親你,是因為我敬你,愛你,不希望你在以後後悔。

  蚩麗姝垂淚欲哭,說我怎麼會後悔呢?

  我有些難過了,盯著她的雙眼,說如果我不是你的十八郎呢,你還會這麼想麼?

  蚩麗姝緊緊抓著我的手,說怎麼會呢,我認得出你的氣息,儘管你變了模樣,但是我卻能清清楚楚的明白,你就是我的十八郎,沒錯!

  我嘆氣,說我不是十八郎。

  蚩麗姝的手一下子就變得緊緊,抓著我,使勁兒地說道:「不對,你就是,不會有錯的!」

  我終於忍不住了,抓著她的手,說你醒醒吧,沒有什麼十八郎,沒有什麼蚩麗妹,沒有什麼千古的愛戀,我就是我,你也只是你,告訴我,如果我不是十八郎,而你也不是蚩麗妹,你還會愛我麼?

  憋在心裡的話,一下子說了出來,我的心中痛快無比,而蚩麗姝則一下子就哭了,說怎麼可能?

  我盯著他的眼睛,說怎麼不可能,你仔細地回憶一下,你真的是蚩麗妹麼?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我瞬間就後悔了。

  不對,我怎麼可以忍不住呢,現在說出來,這不就是在害她麼?

  我為了心中那些坦然,卻反而是在傷害她啊?

  我下意識地與她十指相扣,然而這個時候,蚩麗姝終於認真地想起了這麼一個問題來,她的眼睛開始不停地眨動,過了一會兒人,她突然慘笑了起來,說對啊,我若是蚩麗妹,青蟲之主,怎麼可能什麼也不會,怎麼可能傻乎乎的在這裡,我不是啊,我只不過是一段記憶而已,我什麼都不是,我……

  她呢喃著,突然間雙眼一陣翻白,昏死了過去。

  我摟著懷裡這渾身發軟的女人,心中一陣慌亂,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臉,結果都沒有任何效果。

  我慌張了起來,站起來,開始朝著四周無助地喊了起來。

  二春第一個趕了回來,緊接著雪瑞和神婆奶奶也很快趕到了現場,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不敢有所隱瞞,只是將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邊。

  還沒有等我講完,神婆奶奶直接就揚起手,揮了我一巴掌,然後接過我手中的蚩麗姝,把她抱著,望著寨黎苗村的方向走去。

  我捂著臉,垂頭喪氣,而雪瑞則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說我妹子要是有事,蚩婆婆肯定不會饒過你的。

  我自知做了錯事,釀成大禍,於是心死如灰,低頭說若是她真的有事,我大不了也不活了,陪著她一起去就是了。

  雪瑞大為意外,說你真的是這麼想的?

  我抿著嘴,沒有說話,也不想用言語來表達決心。
  
  雪瑞看見我這副模樣,心中的火氣消減了一些,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你既然有心,那就行了,至於她,唉,就看天意吧。

  我垂頭喪氣地回到了寨黎苗村,結果神婆奶奶連屋子都沒有讓我進,我只有在院子那兒蹲著。

  我沒有說任何話語,靜靜地蹲著,一直到了傍晚時分,太陽落山的時候,二春趕了出來,說人醒了,叫你進去呢。

  我欣喜若狂,趕到了裡屋,只見雪瑞和神婆奶奶都守在床邊,青燈數盞圍繞,躺著的蚩麗姝看也沒有看我一眼,而是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要離開了,循著她當年北上的道路,重新走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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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4:24:58

第二十九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二春專門跑過來叫我的時候,我當時以為是蚩麗姝有專門的話要對我講,然而當我興沖沖地趕到房間裡時,卻只聽到了這麼一句話。

  整個過程,她甚至看都沒有看我一眼。

  雪瑞和神婆奶奶答應了她的要求,再接著,蚩麗姝告訴她們,不需要她們的陪伴。

  對於這一點,神婆奶奶表達出了強烈的反對意見來,她告訴蚩麗姝,說今時不同往日,現在外面的情況十分複雜,一路往北的話,不但會碰到軍政府,而且還有軍閥、反抗軍、毒梟以及藏在林中的黑巫僧,以及各種各樣的降頭師。

  不管是誰,對於一個根本沒有出去過、沒有太多應變能力的她來說,都不是可以惹得起的。

  然而蚩麗姝卻顯得十分堅持。

  她告訴反對的神婆奶奶,說她之所以想要重走北上路,就是想要重拾起當年已經消亡的記憶,再一次感受到作為一個「人」的存在,至於安全的問題,她覺得並不是很重要。

  她儘管並不如當年北上、一路絕塵的蚩麗妹,但渾身的力氣也還是足夠的,再加上蚩麗妹留下來的記憶,她可以在這過程中,不斷修行。

  也許當她走到終點的時候,就已經能夠超越自己了。

  兩人彼此僵持,到了後來,蚩麗姝乾脆就直接閉上了眼睛,不打算跟神婆奶奶溝通。

  她用沈默來對抗。

  就在這個時候,雪瑞出來打圓場了,她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提出了一個讓人覺得十分意外的建議。

  她建議由我來陪伴蚩麗姝,走過這條漫漫長路。

  她的理由十分冠冕堂皇,蚩麗姝承載的這記憶,其實是差不多百年前的老古董了,這百年滄桑變化,很多東西早已是物是人非了,如果想走想要單憑一人通過的話,未必能夠越境。

  如果蚩麗姝執意要走,而且又不希望她們的陪伴影響平衡的話,不如就帶上一個陸言,一路上幫著跑跑腿。

  最後,雪瑞告訴蚩麗姝,說陸言這小子,根本什麼都不懂,也是剛剛入行,帶了跟沒帶一個樣,所以你不用擔心會不會跟記憶有偏差。

  蚩麗姝在考慮了許久之後,終於點頭了,說好。

  說完這話,她閉上眼睛,沒有再理我們。

  神婆奶奶、雪瑞和二春起身,跟著我,四人一起走到了外面的院子裡來,神婆奶奶就有些不滿地對雪瑞說道:「你為什麼會同意她這種心血來潮的要求呢,如果路上發生了什麼事情,那該怎麼辦?我已經失去了我的姐姐,不能夠再失去第二次。」

  聽到神婆奶奶的埋怨,雪瑞不由得苦笑,說婆婆,如果說能夠阻止,我又何嘗不想,不過你看她現在的樣子,是像能夠攔得住的麼?

  神婆奶奶沈默了,說即便是攔不住,我也可以跟著她一起,多少也好有個照應啊?

  雪瑞搖頭,說妹妹之所以想要重走北上路,一是為了找回記憶,二來也是想要真實地體驗一下這個世間的人生百態,所以絕對不會同意你我之間的任何一人跟隨的,這一點你也不是看不出來!

  神婆奶奶有些火了,指著我的鼻子,說這就是你讓這個狗屁都不懂的臭小子陪她的原因?

  雪瑞望著激動不已的神婆奶奶,沈默了一會兒。

  她等著神婆奶奶這口氣順了一些,方才開口,說婆婆,我知道你對敦寨苗蠱的人心有不滿,不過不可否認,妹妹她之所以能夠重新甦醒起來,就是她對這個世間還存著眷念;而這眷唸到底是因為什麼,我不知道,但是能夠感覺得出,她對陸言多多少少,還是有一絲情分在的。

  要不然,她也不可能答應讓陸言隨行。

  神婆奶奶厭惡地看了我一眼,說那又如何?

  雪瑞指著我,說陸言這人,其實不錯,對待妹妹也好,就是人急了點,又沒有什麼經驗,正如我們之前商量的一樣,如果能夠讓妹妹產生愛戀,或許這才是讓她真正能夠安穩下來的根本方法。

  神婆奶奶似乎被雪瑞給勸動了,沒有再說話,而是不停地那那雙眼鏡,打量著我。

  她的眼睛就好像是鐳射光一樣,看得我心底裡發虛。

  過了許久,她方才對我凶巴巴地說道:「陸言,麗姝我是交給你了,你若是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我第一個饒不了你;不管你跑到了哪裡,我都會把你的頭給擰下來的,知道麼?」

  面對著這個宛如丈母娘一般的老婆婆,我實在是不知道說些什麼,只是點頭,說好,我知道了。

  事實上,我的心中一直在腹誹——這事兒,你們怎麼就沒有問過我的意見麼?

  怎麼講,都是你們在求人呢,為什麼給人的感覺,總是好像我理所應當,就該答應一樣,連拒絕的權力都沒有給我?

  當然,我也僅僅只是這麼一想,並不敢說出來。

  因為我擔心我一旦說出了口,就會被打得連我媽都不一定能認得我來。

  神婆奶奶氣呼呼地離開了,而二春則捂著嘴笑,說小師弟,你這回來,算是抱得美人歸了,不過迎親之路漫漫長,你慢慢走咯,我就先回去報到了。

  我詫異,說這異國他鄉的,二春你怎沒能拋下我?

  二春無奈地攤開雙手,說你剛才沒有聽見麼,人姑娘只同意由你跟著,而我卻不行,總不能說我在後面跟你一路當保姆吧?再說了,我樂意,人姑娘也未必樂意啊?

  她笑了,說你真的以為天上會掉下一大姑娘給你白撿啊,不折騰得你累趴下,哪裡可能讓你娶回家?

  她拍拍手,把我之前入池時拜託雪瑞交給她包管的一應物品遞還給我。

  她伸著懶腰,回房睡覺去了。

  神婆奶奶和二春都走了,雪瑞卻留了下來。

  她示意我坐在院子前的石凳上,而自己則坐在了我的對面,表情輕鬆地說道:「怎麼,我感覺你好像對我們的安排,並不是很滿意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溫和笑容的關係,我對雪瑞有一種很強烈的親近感。

  之前在神婆奶奶和二春面前我都還繃著,這會兒倒是放鬆了一些,我終於說出了實話,說我並不是不願意陪著她一起北上,而是如你所說的一樣,現在的我,是一點兒本事都沒有的,如果路上碰到有什麼事情的話,我未必能夠幫得上忙,反而成了累贅。

  雪瑞點了點頭,說你能夠這麼想,說明你還是有心的。

  我苦笑,說哪裡,我只是擔心把事情辦砸了而已。

  雪瑞擺手,說不是,剛才妹子還沒有醒過來的時候,我其實一直在反思,你的作法其實未必不對,畢竟讓她一直生活在虛假和幻想之中,對培育她的獨立人格,並沒有什麼幫助,而如果你趁著她神情恍惚,而佔了她的身子,這也是我們都不能容忍的。從這個角度來說,你是個君子,也正因為如此,我剛才才會提議你同行。

  我低頭笑,想著你若是知道我身體裡這聚血蠱是怎麼來的,就不會這麼想了。

  也許,我之所以如同柳下惠一般,不過是在珍惜蚩麗姝的天真吧。

  這才是最美好的東西,我不想毀了她。

  雪瑞繼續回答我的疑問,說這一路,肯定會碰到各種各樣的問題,不過你放心,我妹子雖說剛剛誕生,不過先天很好,底子厚,尋常人奈何不得她,就算是成名的高手,也未必能夠拿捏你們。至於實在惹不得的對手,你打電話到老廖那裡去,他也會給我報信的。

  她表現得十分淡定,說一切你們解決不了的時候,打電話給我,我幫你們擺平。

  雪瑞素來低調,然而說這句話的時候,卻是霸氣十足。

  可以感覺得到,雪瑞的江湖地位其實也很高。

  雪瑞跟我交待了一些路上應該需要注意的相關事宜之後,鄭重其事地拜託我,說這一路之上,除了照顧好她之外,希望你能給讓她培養起獨立的人格來。

  我問到底該如何做,雪瑞微微一笑,說這個我也不知道,只有靠你自己來摸索了。

  是夜,我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覺,心事重重,一直到了淩晨三四點鐘的時候才迷迷糊糊地睡著,次日二春很早就起來了,給我們做完早餐之後,就整理好行李,準備出發。

  二春和我不同路,她將會返回泰緬交界的邊境城市大其力,然後乘坐飛機回國。

  至於我,則在眾人的送別下,背著大包小包,跟著蚩麗姝踏上了北面的林子,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我們將穿越整個緬甸的熱帶雨林,然後一步一步,按照著當年蚩麗妹行進的路線,一路北上而去。

  眾人送了我們十幾里路,然後折轉離開,就只剩下我和蚩麗姝兩人。

  一路上,她一句話都沒有說,甚至都沒有看過我一眼。

  她對我,彷彿陌生人一般。

  最熟悉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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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4:25:49

第三十章 我與你行走於林間

  還記得嗎

  窗外那被月光染亮的海洋

  你還記得嗎

  是愛讓彼此把夜點亮

  為何後來我們用沈默取代依賴

  曾經朗朗星空

  漸漸陰霾

  心碎離開

  轉身回到最初荒涼裡等待

  為了寂寞

  是否找個人填心中空白

  我們變成了世上

  最熟悉的陌生人

  今後各自曲折

  各自悲哀

  我一直在心中默默地唱著,然後背著兩人的行李,在叢林中一步又一步地緩慢行走。

  然而每走一步,我都會忍不住想起昨天林間的擁抱,以及兩人躺在草地上,彼此互望時的情形。

  那個時候,我與她相差只有一公分的距離。

  然而此刻,我們無論何時何地,即便是最近的時候,相隔都會保持一兩米。

  傷痕出現了,就沒有辦法彌補了麼?

  倘若說我跟面前這位姑娘之前沒有任何關係,我也不會懷著任何多餘的心思和妄想,或許我就不會如此痛苦,最讓人難過的事情,不是遙不可及,而是曾經擁有,現如今卻只能遙遙相望。

  我甚至都不敢跟她說上半句話,唯恐對方生氣,把我給一個人拋下,獨自離去。

  我倒不是害怕自己被丟在雨林中無法走出,而是害怕完不成雪瑞教給我的任務,畢竟不管怎麼說,雪瑞對我充滿了信任,我不能辜負她的期望。

  別人給了我活下來的機會,而我即便什麼都沒有,卻也願意為一個承諾而付出一切。

  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兩人在雨林中穿行著,一前一後,蚩麗姝總是一直都在前方,保持讓我能夠瞧見的距離,不急不慢地走著,而我則是不得不奮力前行,努力追趕上她的身影,害怕一不小心就跟不上她的腳步。

  如此一追一趕,幾乎都沒有停歇過,到了中午的時候,我終於累癱了,抓著一根開著紅花的樹,衝著幾乎看不到身影的她喊道:「等等,我走不了,能休息一下麼?」

  我當時的確是已經不行了,腳步的肌肉已經到了極限,感覺再也邁不出一下。

  那肌肉不斷地抖動,肌酸估計都要溢出來了。

  我話語裡充滿了懇求,然而這女孩兒卻並沒有停留,而是消失在了我的視線之中。

  我頹喪地一屁股坐下,不管下面到底有些什麼。

  我大喘氣,將背包從肩膀上拿了下來,感覺全身上下,從裡到外都是油乎乎的汗水,聞著就是一股酸臭味。

  背包卸下,我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然而心情卻差到了極點。

  這剛剛一上午,我就堅持不住了,實在是沒有臉回去面對雪瑞和神婆奶奶——特別是神婆奶奶,她要是知道我跟丟了蚩麗姝,會不會拿著棒子打死我?

  我渾身汗出如漿,歇了會兒,感覺好了一些,就是渴得厲害,伸手去背包裡面摸水壺,結果摸了半天,卻沒有找到。

  就在我兩眼一抓瞎的時候,突然間旁邊伸出一隻手,把水壺遞給了我。

  我抬頭,這才瞧見原本消失在了叢林中的蚩麗姝,此刻卻是回來了,而且還把水壺遞到了我的面前來。

  我的心情一陣大好,接過來,擰開蓋子,使勁兒喝了一大口,這才衝著她笑,說謝謝。

  蚩麗姝轉過頭去,臉色冰冷地說:「我都說我自己可以,她們非要給我安排一累贅,真的是沒有辦法啊……」

  她的話語裡有著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清冷,讓我不自覺想起了《金粉世家》裡面的冷清秋,不過我本來就已經做好被嫌棄的準備,咧嘴一笑,說唉,她們也是擔心你,一個小姑娘,想要獨自北上,會碰到很多很多的麻煩,有我在的話,多個人參謀和跑腿,會避免很多麻煩的。

  蚩麗姝似笑非笑地望著我,說那麼請問,你能有什麼用?

  她一句話問得我語塞,的確,從現在這會兒來看,我除了能夠拖累她之外,基本上什麼用處都沒有。

  不過我也沒有顧影自憐,而是笑嘻嘻地說道:「在林子裡,我的確有點兒不適應,不過也不是一點兒用都沒有的。」

  她說比如呢?

  我想了一下,很認真的對她說道:「比如我的存在,能夠教會你懂得責任感,以及團隊協作的重要性!」

  小樣!

  你陸言哥以前在江城的時候,沒少被女同事拉去聽安利講師跟我們灌心靈雞湯和打雞血,什麼團隊建設啊、協作啊,卡耐基的推銷理論啊,我還是裝了一肚子的,跟我玩兒,你還嫩了點。

  我心中得意,結果蚩麗姝最後卻只回答了我一個字。

  呸!

  我們坐下歇息,順便把午餐給解決了,吃得是從苗村裡帶出來的粑粑,那是一種用糯米面做出來的食品,外面包上類似粽葉的植物葉片,有些甜膩,不過扛餓,吃一個,基本上不會吃第二個。

  我休息了好一會兒,感覺自己能夠走了,主動爬起來,說行吧,我們走。

  蚩麗姝這時突然做出了一個讓人驚訝的舉動,她居然伸手過來,把我身上的背包給接了過去。

  一開始我是拒絕的,說哪有女人背包、男人空手的道理?

  她就冷笑,說算了吧,就你這小身板,走不了兩步路就垮掉了,實在是累贅得很,就別在我的面前逞強了。

  她接過巨大的背包,輕鬆地背在肩上,然後徑直朝前,一聲不吭地離開。

  我望著她的背影,儘管這嘲笑很傷人,心中卻莫名多了一絲溫暖。

  看得出來,她還是關心我的啊……

  一路向北,翻山越嶺,當天夜裡我們在一處平坦的溪水邊夜宿,她儘管沒有任何露營的經歷,但是卻傳承著蚩麗妹的記憶,行事井井有條,不管是露營地點的選擇,還是篝火木材的蒐集,又或者是佈陣防蟲,都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反而是我,除了像個愣頭青一樣在旁邊看著,偶爾搭把手,還真的是一點兒作用都沒有。

  不知道為什麼,我能夠從她的眉眼裡,瞧出一些輕視的情感來。

  或許是我多心了,太過於敏感。

  晚餐依舊是那種糯米粑粑,吃得我直噎,她似乎瞧出了我的窘境,從溪水裡撈出了兩條魚來,剖開肚子,去掉內臟,串起來,烤得焦香,香氣撲鼻。

  然而她忙碌許久,卻只是吃了一口,就皺了一下眉頭,丟在了一邊。

  我接過另外一隻,嚼了一下,卻感覺滿口濃香,好吃得我舌頭都差點兒吞進去,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皺眉頭。

  我不敢問她,卻把她丟在地上的烤魚給撿了起來,見她沒有說什麼,便也把它給填進了肚子裡。

  咱總不能浪費不是?

  當一切忙妥當,蚩麗姝坐在附近的一棵樹上,而我則躺在了小溪邊的草地前,鋪著一張毯子,我仰首望天,看著清晰明朗的夜空,望著那忽閃忽閃的星子,忽然間發覺人生還真的是奇妙無比。

  一個月之前,我還在江城的公司裡面上班,過著朝九晚五的生活,然而此時此刻,卻躺在了緬甸叢林的草地上。

  一個月之前,我還在為長途大巴車上的九分女夏夕而驚為天人,此刻卻與一位比她強上百倍的女孩兒,一路相伴同行……

  那個時候,我如何能夠想得到會有今天呢?

  儘管這一路有著各種艱辛苦楚,然而我躺在這裡的時候,卻有著一種滿滿的幸福感,而這幸福感,仔細想一想,應該是跟那位坐在樹杈上面打坐的姑娘有關吧?

  我們在林中走了三天,一路並非坦途,第二天露營的時候,我踩到一條緬甸巨蟒,差一點就被絞死。

  第三天的時候有一頭不知道是豹子還是別的什麼貓科動物闖入我的身邊,拖著睡夢中的我,準備待會老巢裡去。

  不過好在每一次蚩麗姝都能夠及時發現,制止了這慘劇。

  死裡逃生,作為被救者,我對她充滿了感激,然而每當這個時候,她都會譏諷我,說什麼本事都沒有,真的就是個累贅啊……

  每當她說起這話兒來的時候,我都感覺到心臟傳來一陣刺痛。

  很明顯,她這是在提醒我,作為陸言的我,是不可能配得上她的,叫我不要胡思亂想了。

  這樣被說多了,我反而釋然了。

  想一想也是,總說吊絲逆襲上了女神,然而現實中看一看,那些女明星哪個不是嫁給了大富豪和公子哥兒,至不濟也是嫁給了男明星,哪裡有什麼例外?

  王大治人家好歹也是業內一腕兒,結果跟女神董潔扯上點關係,親一口,都被人說成是癩蛤蟆吃了天鵝肉。

  我這算是什麼?

  癩蛤蟆都不算,我又什麼資格在這裡傷春悲秋,期待太多呢?

  這麼想,哎呀,整個人就走出了現實來。

  第四天的時候,我們終於走出了讓人絕望的林子,第一次碰到了一個村子,這是當地一個少數民族的聚集地,講的話語,連蚩麗妹都不懂,而這裡的人也幾乎沒有誰懂得緬甸語,倒是當我們說起漢語的時候,當地人把我帶到了一個男人的房子裡去。

  那個男人聽說我是中國人,十分熱情地伸手過來,與我緊緊相握,說哎呀,沒想到居然能夠碰到老鄉,太好了,我叫劉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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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4:26:12

第三十一章 夜中解惑

  劉釗是福建人,說話有點兒台灣腔。

  據他所說,他早年間是在國內做貿易發家的,後來九幾年的時候海南炒房地產,一開始也是混得風生水起,結果後來房地產崩盤,賠得傾家蕩產,所幸懂日語和緬甸語,就從事些翻譯工作,養家餬口,後來也是機緣巧合,就來到了這邊工作。

  他慢慢地就喜歡上了這裡簡單的生活,於是也就不準備回去,長期留在了這裡。

  現在的劉釗,是這個若開族村莊的鄉村教師,從事教村子的孩子緬甸文、中文等教育工作,自得其樂。

  聽到劉釗的傳奇經歷,我不由得對這個萬里之外遇到的同胞,表達出了強烈的敬佩之意。

  要曉得,從村子裡一路走來,我能夠瞧得出來,這個若開族的小村子十分貧窮,就連他住的這個屋子都四面透風,擺設十分簡陋,想必生活也是很艱苦的。

  這位五十多歲的中年人他並非如我一般一事無成的小年輕,而是曾經搏擊大海、馳騁商場的大老闆。

  九十年代,能夠在海南玩房地產的,那可都是大腕,然而經歷過了這麼多的繁華,他卻還能夠收得住心,而且還願意留在這裡,甘於貧苦,並且傳播中華文化,怎麼能夠讓人不欽佩?

  我們和劉釗交談的時候,不時有當地的小孩過來,用中文稱呼他為「劉老師」,恭恭敬敬,有發自內心的崇敬之情。

  而每當這個時候,劉釗也會報以微笑,從這些小孩兒招手。

  我們到這個村子的時候,天色已晚,劉釗十分熱情地招呼我們住下,為了讓我們睡得比較好一些,還特意騰出了一間通風的房間來,並且準備了當地富有特色的晚飯。

  整個過程,蚩麗姝一直都顯得很平靜,有一種置身事外的超然,不說話,劉釗問起她的時候,她也沒有回答,全部都靠我來圓場。

  對於蚩麗姝的無禮,我表示很無奈,私下裡對劉釗道歉。

  他卻顯得很豁達,說美女都有驕傲的權力,而且不得不說,你的女朋友真的很不錯,年輕人,一定要好好把握,懂得珍惜哦。

  我很想跟他解釋,說我和蚩麗妹並不是男女朋友關係,不過話都快說出了口,又因為自己的虛榮心,嚥了回去。

  不得不說,如果真的有這麼一個漂亮的女友,那真的是一件很漲面子的事情。

  晚飯說是豐盛,只是相對於村子的條件來說的,劉釗是竭盡所能地招待好我們,不過終究有些不合胃口,我自己身體又有些問題,吃得不多,劉釗有些過意不去,一直給我們勸菜。

  另外還有自己釀造的米酒,我聽不住勸,多喝了兩杯,弄得頭暈暈的。

  入了夜,我回房休息,這才意識到劉釗只給我們安排了一間房。

  如果是野外,倒也沒有什麼講究,但是在村子裡,男女同處一室,不管怎麼說,我都感覺到有一些不自在,酒意上頭,臉紅紅的,站在房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有些尷尬。

  蚩麗姝早在我和劉釗推杯換盞的時候,就已經離席了,這會兒卻是洗漱完畢,盤腿坐在了角落的竹蓆上面。

  我進房來的時候,她抬起眼簾,瞄了我一眼,沒有多說什麼,又閉上了眼去。

  我瞧見她並沒有強烈抗拒的意思,也不多矯情,直接走進了房間裡。

  我喝多了酒,盤腿坐在蚩麗姝對面的竹蓆前,話兒有些多,卻又不知道從哪兒說起,猶豫了好一會兒,這時對面的蚩麗姝突然說道:「我不喜歡那老頭子……」

  啊?

  我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說你是在講劉釗老師麼?

  蚩麗姝點了點頭,說對,就是他。

  我不由得來了些好奇心,說姑娘,你別這樣,做人要懂得感恩,要不是人家招待,咱們現在說不定就得睡在荒郊野嶺了,現在咱有吃有喝,還有得地方睡,咱不能幫啥忙,但也別在背後說人壞話啊?

  她瞧了我一眼,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而是繼續盤腿而坐,行氣全身。

  前幾日一路風餐露宿,十分辛苦,我和她之間又頗有隔閡,所以並沒有多聊幾句,今天能夠寄宿村莊,沒有那般勞累,而我又喝了點酒,心情有點兒小興奮,本來想跟她聊聊天,說幾句體己話兒的,但是這一下碰壁,卻讓我清醒過來,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也不想自找沒趣,找了一個角落,靠著背包,閉目養神。

  我是喝了點酒,難免有些亢奮,坐了一會兒,又忍不住了,問她為什麼討厭劉釗,難道就因為別人長得醜?

  她白了我一眼,說你長成這樣,我還不是讓你跟著我了?

  呃……

  這小妮子損起人來,還真的有些詞鋒尖銳,我頗有些狼狽,卻知道她不肯跟我深入地談,忍不住埋怨了一句,說總之,我覺得人就應該感恩。

  她突然睜開眼來,看了我好一會兒,然後問我說道:「你這個人,怎麼一點兒都不知道上進?」

  我詫異,說什麼叫我不知道上進,我怎麼著就惹到你了?

  她身子一下子往前傾了下來,瞪著我,說我聽雪瑞說過,那個陸左那他們清水江流的鎮壓山巒十二法門傳給你了,然而你這幾日,除了偶爾背誦幾句,就沒有見到你修行過,行路的時候不行氣,休息的時候不打坐,迷迷惘惘,醉生夢死,你說你以後能幹個啥?

  我聽她說起這個,頓時就抱屈,說我的天,我剛剛拜師,不到小半天的功夫他就不見了蹤影;雖說傳了我十二法門,裡面的每一個字我都認識,結合起來,我卻一個也不懂,除了背誦,我能幹嘛?

  她秀眉一豎,說你別找藉口,真正有壓迫感的話,就不會像你這般懈怠;而且你不懂的話,為什麼不問?

  我說這荒郊野嶺的,我能問誰?難道問你不成?

  她下巴抬起,說問我不行麼,雪瑞我都能夠叫得出來,就你們清水江流、敦寨苗蠱那點兒破爛東西,我還不是手到擒來?

  我被她的譏諷刺得心疼,忍不住回了她一句,說得了吧,雪瑞可不是你教出來的……

  這話兒還沒有說完,我瞧見她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陰沈起來,立刻知道自己又闖禍了,又觸及到了她的逆鱗,慌忙把這事兒給打了岔,說問你就問你,那你告訴我,什麼叫做丹田?

  她瞪了我一眼,悶哼著不說話。

  我知道她還在生氣我剛才的話語,故意激將,說你看吧,我就說你不懂這些,還好意思嘲諷我呢……

  她突然說道:「丹田就是道家內丹術丹成呈現之處,煉丹時,意守之處,又分為三個中心,在兩眉間者為上丹田,在心下者為中丹田,在臍下者為下丹田。又曰上丹田守神,中丹田守命,下丹田守精,所謂『呼吸元氣,會丹田中,丹田中者,臍下三寸陰陽戶,俗人以生子,道人以生身』,致虛極,守靜篤,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煉虛合道……」

  我又問,那什麼是炁呢?

  她答:「炁,乃先天之炁,代表無極,比物質能量更為細膩,超越了物質,有聯繫場域,小則一隅,大則風水……」

  我又問,何為真言?

  她答:「真言乃舶來之物,梵語為mantra,音譯曼怛羅、曼荼羅。又作陀羅尼、咒、明、神咒、密言、密語、密號,即真實而無虛假之語言之意……」

  我起初只不過是想要化解剛才尷尬的氣氛,沒想到我一有所問,她則毫不猶豫地解答。

  她說得事無鉅細,一一講來,可比書本上面的生動許多,如果不明白的話,她還能夠在舉手投足之間,給我釋疑,我頓時就放下了先前的心結,開始認真地詢問起了這些天來一直藏在我心中關於法門之中的諸多疑惑,而這些她都能夠一一解答,讓人敬佩得不要不要的。

  我知道機會有限,也是挑重要的說,一是禁咒,一是固體,前者是對付諸多妄靈禁忌之物,而後者則是強固體魄之法,正是我最需要的。

  如此一問一答,我大概清楚之後,她終於覺得煩了,說時間不早,明天還要趕路,且睡吧。

  說罷,她不再理我,自顧自地閉上眼睛睡去。

  我不敢擾她,回憶起先前的對話來,再默念起這些天來已經背得滾瓜爛熟的十二法門,越發地覺得頗多收穫,按照著剛剛學到的東西,盤腿而坐,開始嘗試著修行周天。

  如此一夜過去,次日清晨,在主人家再三的挽留下,我們辭別了劉釗,再次踏上了出發的歷程。

  如此又走了半天,我昨夜收穫頗豐,在行走的時候用上了動功,居然疲累減輕了許多,正心法怒放的時候,一直在前行走的她突然停下了腳步來。

  我問她怎麼回事,她回頭看了我一眼,秀眉皺起,說不好,有埋伏。

  什麼?

  這荒郊野嶺的,誰會來埋伏我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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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4:26:28


第三十二章 她所想的北上路

  我不相信這好端端的,還會有人過來伏擊我們,因為不管是我,還是蚩麗姝,兩人的兜裡都空落落的,啥錢都沒有。

  不圖錢,還能圖什麼?

  我這般想著,突然下意識地瞧了旁邊的蚩麗姝一眼,心臟這才驟然跳了一下。

  哎呀,我這可真的是沒有鬧明白,若是我的話,自然是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但是蚩麗姝不同,這妹子長得跟畫上面走下來的女子一般,男人瞧見了,沒有不眼饞的。

  既是如此,自然少不得有人會見色起意,心懷莫測啊?

  我正胡思亂想著,突然間胳膊一緊,卻是被她給一把拽到了旁邊的灌木林中去。

  她手勁兒好大,頗有一種不容我反抗的意思。

  我給她拽著,踮腳來到了旁邊的灌木林,給按在了泥地裡,不讓我出聲,而她則回到了原地,手中摸出一把種子來,沿路灑下,雙手好像在半空中結了一個印法。

  我感覺空間一震,似乎發生了什麼,不過卻有瞧不見,正想探頭瞄一眼,結果瞧見蚩麗姝身子輕飄飄地踏步而來,一下子就到了我的身邊來,伸出手,又把我的頭給按在地上。

  小妮子還真的不客氣,我弄得一臉泥,正要抗議,卻聽到她在我耳邊輕聲說道:「別說話,有人朝這邊望過來了。」

  我不知道她是怎麼判斷的,不過卻也沒有敢再反抗,趴在灌木林中,一動也不敢動。

  我趴在地上,蚩麗姝就在我的身邊,聞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香味,倒也不算是那麼難受,我吸了吸,回憶起剛才她在我耳邊說話時,氣息吹在我耳朵邊的情形,忍不住想:「這妹子不是蟲池化身麼,怎麼會跟人是一模一樣的?」

  不知道,別的地方是否也會一樣……

  我浮想聯翩,如此過了大約一刻鐘,前方還是死一般的寂靜,我忍耐不住了,下意識地拍了拍旁邊的她,剛要說話,突然間嘴巴給摀住了,而她則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往九點鐘的方向看去。

  我瞄了一眼,瞧見幾個穿著綠色迷彩的男子從林間走了出來,而與這些人區別的,還有一個穿著當地人服裝的男人。

  那個男人,居然就是早上跟我們依依惜別的鄉村教師劉釗。

  他怎麼也來了?

  我心中驚駭,然而蚩麗姝卻只給我瞧一眼,然後再一次把我的腦袋給按到了地下去。

  緊接著,她按在我背上的手上傳來一股溫和有力的勁道,傳遞到了我的全身上下,讓我一下子放鬆了許多,心跳也恢復了正常值。

  我知道她是怕我暴露了,當下也是屏氣凝神,不敢多言,甚至於動也不敢動一下,大約過了一分鐘不到的時間,那幾個人就走到了我們的跟前來,邊走邊聊。

  我遙遙地聽到一些話語,努力聽,終於有劉釗的聲音傳來:「……不知道。按理說,如果真要北上的話,他們應該是走這條路的,不會有錯。」

  另一個口音古怪的傢夥說:「說不定人家看出了你的意圖,轉身回去了呢?」

  劉釗焦急地辯解,說阿擼卡,咱們合作這麼多年了,你還不知道,若是我想要瞞住一人,他就算是最後被我給賣了,也還在幫著我數錢,當我是好人呢。老子的話,你能不相信?

  那人回答,說你這傢夥的陰毒,老子肯定曉得,可是問題在於,那女子,真的像你說的那麼美?

  劉釗急於辯駁,說提婆達多在上,我若是說了半句假話,死後將用墜阿鼻地獄,不得解脫——我跟你講,老劉我這輩子真是見過不少美女,但是像她那般輕塵脫俗、又美豔絕倫的,卻是一個都沒有。我敢打賭,她絕對是熔煉美女降的絕佳鼎爐,如果能成,上師定然能夠重返頂尖之林,角逐天下……

  那人嘿然壞笑,說老劉,你直說吧,你這麼猴急,到底有什麼企圖呢?

  劉釗猶豫了一下,賠笑說道:「阿擼卡,你也知道的,我這些年來,給宗內呈獻了那麼多若開族的童男童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一回若是能夠讓上師滿意,還請你幫著美言,幫我解開禁制,好讓我能夠回老家看上一眼……」

  那人拍著胸脯保證,說等碰見那女的,要真的如你所說的那般美豔,回頭就跟上師說這事兒!

  聽到那人的保證,劉釗連忙表示感謝,說放心,昨天我在他們的飲食裡放了藥粉,他們這一路上定然會腹瀉不停,只要聽風聞味,定然能夠找得到的。

  他得意地說著,而那口音古怪的人家則誇讚了他一回。

  劉釗言語恭敬,立刻表達了謙虛之意,又是阿諛奉承,馬屁如潮,完全沒有之前給我展示出來那風骨清高的模樣。

  一行人順著我們的來路走去,漸行漸遠,而我則趴在地上,一嘴苦澀。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這他鄉遇故知,聽得那劉釗滿口胡吹,頓時就為了他那種堪比白求恩同志的國際主義精神,和陶淵明「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田園風骨所感動,滿腦子同胞情誼。

  沒想到這人只不過是演技驚人而已,翻臉跟翻書一樣,背過身去,居然是這般醜陋的模樣。

  昨夜蚩麗姝其實已經提醒過我了,但是我卻不以為意,現在回想起來,頓時就是一陣又一陣的冷汗流出。

  我心中震撼,一動也不敢動,過了許久,肩上被人拍了一下,抬起頭來,卻聽到蚩麗姝說道:「他們已經走遠了,你還趴在這裡幹嘛?裝死人啊?」

  我爬起來,期期艾艾地跟她道歉道:「對、對不起,昨天是我不對,我誤會你了……」

  說這話的時候,我羞愧無比,本來雪瑞叫我跟在她的身邊,就是擔心自家這妹子沒有什麼社會經驗,也不知道如何與人溝通接觸,讓我幫著照看一下,免得被壞人騙了去,沒想到事情反而倒了過來,我給人家牽著鼻子,騙得團團轉,反倒是基本上沒有啥閱歷的蚩麗姝看穿了一切。

  這種強烈的挫敗感讓我臉上無光,本以為她會趁機奚落我一番,沒想到她只是笑了笑,說你心太善,以後可得多注意才是。

  什麼?

  等等,大姐,你平日裡不是冷冰冰的麼,怎麼畫風一下子就變成這樣了,不要這麼貼心溫暖好不好,搞得人家怪感動的……

  我有點兒不適應此刻的蚩麗姝,突如其來的溫柔讓我不知道該如何接話,而這個時候,她卻突然拉了我一把,說走,我們跟上去瞧一瞧。

  我嚇得魂飛魄散,連忙拉住她的胳膊,說等等,你什麼意思?

  她瞧見我一副驚訝的表情,愣了一下,說沒什麼意思啊,我就是想跟過去看一看,到底是什麼人在打我的主意。

  我拉著她,說大姐,你的心可真大,沒看到那夥人穿著軍裝麼,他們要不然就是這附近的軍閥,要不然就是藏身林中的毒販——這些人都是亡命徒,手上有槍,有人命,殺人不眨眼的,咱平日裡躲都還躲不及,你何苦眼巴巴地送到人家門口去呢?

  聽我說完這番話,她愣了一下,然後說道:「你沒聽到麼,那傢夥拐了很多小孩子去了那兒呢,也不知道做了什麼壞事?」

  我說那都是多少年的事情了,你現在過去,未必能夠救得了誰。

  她盯了我好一會兒,突然搖頭,面帶譏諷地說道:「我本來只以為你是膽小沒本事,沒想到竟然這麼冷漠,別人的性命,在你的眼裡,原來是這樣的。哼哼,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重走北上路麼?」

  我被她這般譏諷,心中頓時就是一陣疼痛,臉上也臊得慌,悶聲說為什麼?

  她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就是想重新找回她當年一人仗劍走天涯、路見不平、尚義任俠的那種豪放心情,而不是忍耐後來蝸居在一個小村子裡,苦苦蟄伏等待的寂寞。你們說我不是蚩麗妹,那麼我就走出一個屬於自己的人生來,走出一個她曾經渴望,卻又得不到的人生。」

  她說得豪氣,我的心也被她講得砰砰直跳,恨不得出聲附和,但我一想起雪瑞、神婆奶奶擺脫給我的責任時,理智又浮上了心頭來。

  我開口要勸,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她卻指著我的鼻子,冷冷說道:「你們都說我不是人,但我的血是熱的,而你,不是。」

  說完,她轉身就走,飄然離去,卻是沒有再跟我說上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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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5 02:41:23


第一卷 雞飛蛋打

第三十三章 我不想讓你孤單




  望著那窈窕背影消失于林中,我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事實上,我們一路上都保持著一種很古怪的關係,那就是若即若離,不可捉摸——一會兒好像很遙遠,很冷漠,一會兒又好像並沒有那麼遠,伸手可及。

  在茫茫的熱帶雨林之中,我與她一前一後,安靜行走,走得遠了,突然間就覺得世間仿佛就只有兩個人了。

  我和她。

  不知不覺,她其實已經走進了我的心裡,然而我又有些害怕,因為她時常表現出來的漠然和疏離感,讓我有些害怕接近,不敢受到她的傷害。

  而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我其實又有一些莫名的優越感,那就是我是人,一個真實存在、活生生的人,而她不是。

  她不過是由雪瑞師父蚩麗妹留下來的一件雪衣,再加上那神秘的蟲池融合而成的意識。

  她誕生的時間並不算長,甚至都沒有幾個月。

  在這一方面上來說,我其實又有一些心理優勢,就好像是怪蜀黍瞧見了小女孩兒,覺得能夠憑著一根棒棒糖,就可以牽引對方的意志。

  然而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一路上,我一直都在小心地回避著那一個話題,但每一次受到打擊的時候又會翻出來,但是我從來都沒有想到,這個問題,其實在她的心中早就已經有了答案。

  她其實早就已經意識到自己並不是蚩麗妹的這個事實。

  而讓我更加沒有想到的是,她之所以一路堅持下來,不為別的,而是為了活出比蚩麗妹更加精彩、沒有悔恨的人生來。

  從這一點來說,她就足以讓我心中油然而生出敬佩之心來。

  只是,她的血是熱的,我就是冷的麼?

  想起她剛才對我的評論,我頓時就覺得一陣邪火直沖頭頂,想要走到她面前,大聲地對她吼,說不說的,老子才不是這樣的,你要去,大不了陪你去就好。

  可是……就我這樣子,即便是去了,又能夠做什麼呢?

  我覺得自己腦袋一陣脹痛,難受得不行,而這個時候,我瞧見她真的是頭也沒有回的離開了我的視線,心中就是一陣慌,沒有多想,直接就跟了上去。

  我一直追,一直追。

  我追得兩隻腳都酸得不行,感覺都快邁不出一步了,也沒有再瞧見她。

  終於,我沒有再追了,仰天朝上,倒在了地上。

  我捂著“噗通、噗通”跳個不停的心臟,感覺天旋地也轉,發暈,於是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卻感覺心仿佛就缺了一塊,空蕩蕩的。

  我痛得不行,腦海裡則開始反復浮現出了我與她之間的一幕幕畫面來——

  有我第一次瞧見她的時候,她是高高在上的雪瑞師父……

  有她突然間叫我十八郎的溫柔……

  有郊遊踏青時的兩人表白……

  有兩人一聲不吭、行走林間的相互幫助和守望……

  有昨日她與我的一問一答,一直到她累了,打呵欠叫停時的畫面……

  所有的畫面彙聚在了一塊兒來,我突然間覺得不知不覺間,這個來歷神奇的女孩子,她已經不知不覺地闖入了我的生活,雖然我總是有意識地抵觸,不想與她有太過親近的接觸,但是她卻已然走進了我的心裡來。

  沒有任何理由,進來了,就趕不出去了。

  我開始流淚了……

  我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流過淚,特別是為了感情而哭泣,當我已經開始漸漸地適應了那個見鬼的社會,適應了那些被現實社會改造得不再清純可愛的女孩子們,學會了逢場作戲,學會了適應轉頭忘卻的愛情時,就已經再也沒有哭泣過。

  我本來以為自己已經不會再為任何女人流淚了,然而直到現在,我才明白,只是因為那些女人,並沒有走入我的心裡而已。

  我越哭越傷心,忍不住抓緊雙拳,死死地砸在了身邊的青草地上。

  我試圖用身體的痛,來抵銷心裡的疼。

  然而這終究沒有用。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突然不哭了,因為我又聞到了一股漸漸熟悉的香味,這股香味很淡,仿佛沒有,卻讓我記憶深刻。

  它來自於蚩麗姝的身上,我覺得是體香,不過感覺又好像是她頭髮的味道。

  不知道她用什麼洗髮水……

  我下意識地睜開了眼睛來,瞧見一張熟悉的瓜子臉,我原本以為消失不見的她突然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一臉訝異地問道:“你在幹什麼啊,好端端的,怎麼哭成這個樣子?”

  我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思念過度,出現了幻覺,閉上眼,再睜開的時候,瞧見她還在。

  咦?

  你不是消失不見了麼,怎麼又出現在了我的面前,而且嘴角上翹是怎麼回事,難道她剛才一直沒有露面,是在看我笑話不成?

  想到這裡,我頓時就一骨碌爬了起來,低頭,用袖子把眼淚擦乾,說哎呀,眼睛進灰了。

  她似笑非笑地對我說道:“要不要幫你吹一下灰啊?”

  我連忙搖頭,說不用,眼淚水一沖,什麼都沒有了,用不著,沒事的。

  她盯著我,說真的沒事?

  我忙點頭。

  她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開,而我則緊緊跟在了她的身後,她走了十幾步路,回過頭來,問我說你這是幹嘛?

  我說我走路啊,怎麼了?

  她皺眉,說你不是不想多管閒事麼,幹嘛要跟我一起走?

  我不理她略帶得意的微笑,低著頭,悶聲說道:“沒有啊,臨走前雪瑞和神婆奶奶交代過我,說一定要好好地照顧你。所謂承諾,就是拼死也要完成的話語,我若是讓你一個人離開,那又算是怎麼一回事?”

  聽到這話,我感覺她眉眼兒都在笑了,轉過身去,自顧自地疾走,說你什麼都不會,去了又有什麼用呢?


  我遲疑了一下,方才回答道:“就算什麼也不會,給你擋子彈,身板也是夠了的。”

  聽到我這自暴自棄的話,她腳步停了一下。

  不過她最終還是沒有再說一句話,而是點了點頭,然後朝著前方走去。

  兩人一路無語,她則不斷地在追尋蹤跡,走走停停,不時還會跟林中的蟲蛇低語幾句,仿佛她能夠跟這些腦容量小得可憐的生物溝通對話一般。

  我們在林子裡走走停停,似乎兜了很多個圈,我一開始並不明白,到了後來,方才知曉,我們並不僅僅只是在追尋人。

  有一部分時間裡,我們還在被人給跟蹤。

  她居然在林中,跟那幫地頭蛇們玩起了追逐戰來,一開始的時候,我還挺得住,到了後來,即便是用上了十二法門裡面的手段,雙腿也是累得邁都邁不開了,而在這個時候,她就會過來,一邊說我是個累贅,一邊卻幫我按腿。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這雙腿,經過她一雙小手給揉捏兩下,頓時就感覺疲勞消減了一大半。

  這個時候我突然就想,倘若是我們北上的時候沒有路費,我找這位女士去掛牌足浴,給人按按腳,說不定就能夠湊齊足夠的差旅費,而且還是頭等艙呢。

  好吧,我也只不過就這麼一想而已。

  真的讓她去幫陌生人按腳,我自己都捨不得。

  如此折騰了三天,她終於憑著出色的佈置,讓那些人誤以為我們已經離開了,於是十分懊惱地放棄,輾轉朝東,朝著泰緬邊界的方向走去。

  我們在後面,一路跟隨。

  在第三天傍晚的時候,我們來到了一處山谷的深處,晚霞之下,夕陽變得分外嬌媚,下方有大片大片的良田,種著許許多多美麗的花朵,有紅的,有粉的,還有白色的,每一株都是那麼的鮮豔動人,仿佛有著魔鬼的誘惑力。

  我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知道這些花不是別的,而是大名鼎鼎的罌粟花。

  這些花過兩個月就會結果,果實成熟的時候呈現出褐色,割漿煮熬,通過一些加工,能夠結出一坨又一坨的黑色膏體,而這些東西,則有一個鼎鼎大名的東西。

  鴉片。

  這兒真的就是一處毒梟的種植場啊?

  我的心中噗通跳,然而有了之前的教訓,我也不敢流露出太多的恐懼來,只是拉著蚩麗姝的衣角,說我們應該到了地方,這裡人多勢眾,又有槍,你打算幹什麼,提前跟我講一下,可以麼?

  聽到我沈穩的話語,她頗為滿意地望了我一眼,然後低聲說道:“我想潛入進去,看一看是不是真的還有無辜的人,在裡面。”

  我問然後呢?

  她理所當然地說道:“然後就把他們給救出來啊。”

  她說得簡單,我卻有一種深深地無力感,而她顯然也是瞧出來了,拍了拍我的肩膀,對我低聲說道:“你待在這裡,我去探探路,立刻回來。”

  仿佛想起了什麼,她突然回過頭來,對我甜甜一笑,說你放心,不會讓你孤單一人,有什麼事,我一定會回來跟你商量的……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不會讓你孤單一人,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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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5 02:41:36



第一卷 雞飛蛋打

第三十四章 一個賭約




  蚩麗姝的笑容甜麼?

  我有些恍惚,但是我可以確定她臨走之時的笑容,卻是就宛如蜜糖一樣,一直甜進了我的心裡去。

  想一想人還真的是賤,有的人天天沖你微笑,你卻習以為常,然而那個一天到晚都板著臉對你的人,偶爾露出一點兒笑容來,你卻是浮想聯翩,總是以為別人對你有意思……

  有意思麼?

  沒意思,我藏在罌粟田不遠處的林子裡,瞧見她趁著夜色,快速地奔走,潛入到了罌粟田盡頭的村子裡去,恨不得跟著她一起離開。

  然而理智卻告訴我,此時此刻的我,根本就沒有太多的手段,也做不了像她那般行雲流水的潛入。

  稍有不慎,不但自身不保,而且還會連累到她。

  與其那樣,還不如蹲在這裡,耐心地等待著她回來。

  然而我等了一會兒,天色漸晚,夜色爬上了天空,黑色一點兒一點兒地浸染大地,整個空間都開始變得一陣朦朧,周遭的蚊蟲也變得多了起來,我卻並沒有等到她回來,而是瞧見了一夥巡邏隊。

  巡邏隊總共有三人,兩人穿著髒不拉幾的軍裝,而另外一個人,則穿著當地少數民族的大籠褲,手上提著槍,晃晃悠悠地朝著我這邊走了過來。

  一開始的時候,我恐懼極了,擔心是這些人瞧見了我,直接過來找我的,然而隨後我又不斷安慰自己,說哪有那麼巧?

  他們不過是例行巡邏而已。

  的確是例行巡邏,這些人顯然不是正規軍人,走路的步調吊兒郎當,有一個人還喝了點酒,走起了貓步來,而另外兩人則有說有笑的,不知道在討論什麼東西。

  我的目光一直盯著他們背上的武器。

  我對這玩意認識得並不是很多,但是其中一個傢夥背上的AK系列還是如雷貫耳的,稍微玩過點兒射擊類遊戲的人,都能夠知道這玩意,我是個偽軍迷,自然也曉得,更知道這玩意只要朝著我一摟火,我絕對就會變成一灘爛肉。

  想到那後果,我更是不敢妄動,身子死死地趴在灌木林間,一動也不敢動。

  就在這個時候,我附近的草叢裡突然傳來一陣動靜,那三人瞧見了,立刻哇啦哇啦,朝著我這邊沖了過來。


  我的心幾乎都已經快要跳出胸膛了。

  然而所幸的事情是,他們很快發現了弄出這動靜的,不過是一隻野兔子,這才放鬆了精神,三人有說有笑地走過來,好像是在討論打牙祭的問題。

  而這個時候,好死不死,那喝酒的醉漢走到了我藏身的灌木林中,解開褲帶,朝著而我頭上就是澆下了一泡熱烘烘的液體來。

  我擦……

  我低著頭,屏住了呼吸,雙手抓著地上的泥土,恨不得陡然暴起,將那人背上的槍給搶過來,然後把這夥人都給突突了。

  殺、殺了你個王八蛋!

  然而我終究只是能夠想一想,害怕暴露之後被擒的我一動也不動,如同邱少雲一般地趴著,而好在這夜色濃重,那些人又不疑草叢裡有人,放完了水,又有說有笑地離開了。

  待那些人的聲音漸漸遠去,我從草叢中一咕嚕翻了起來,伸手一摸,才發現這傢夥尿了我一頭一身。

  晦氣,真特娘的晦氣!

  我忍住噁心,將襯衣給脫了下來,用幹的地方擦了擦頭髮,扔在了地下,又拿水壺給自己洗了洗,剛剛準備從包裡面找出一件換洗的衣服,這時身邊突然傳來一聲:“你在幹什麼啊?”

  我嚇了一跳,回過頭來,卻瞧見蚩麗姝在我不遠的地方,一臉詫異地望著我。

  原來是她回來了啊?

  剛才的事情太過於丟臉了,我沒有答她,而是悶不吭聲地去背包裡找衣服,而她則靠近了過來,吸了吸,趕忙捂著鼻子,指著我驚訝地說道:“怎麼回事,什麼東西這麼騷啊?”

  我找到了一件T恤,套進了身上,正待解釋,結果她噗嗤一笑,說難道剛才的巡邏隊路過,你給嚇尿了?


  我……

  我有點兒火了,沖她瞪了一眼,說你才嚇尿了呢,你全家嚇尿了,你全村都嚇尿了……

  她哈哈笑,忍不住眼淚,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對我說道:“好了,不逗你了,其實我剛才都瞧見了,不是你尿的,行了吧?”

  她不說還好,一說我更加氣憤,說什麼情況啊,你都看見了,還任由這事兒發生?

  她反問,說不然呢,難不成我出面教訓他們?

  我想了一下,還是歎氣,說算了,你如果一出手,我們就暴露了,到時候肯定會讓你的計畫失敗的,得,這一泡尿我算是白挨了……

  想想也是,天大地大,荒郊野林子裡,那王八蛋哪裡都不去,偏偏來到我的跟前,說起來也是我命中有此一劫。

  她聽到我這般說,大概是覺得我把她的感受放在了第一位,於是沒有再繼續調侃我,而是認真地說道:“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我跟你說,如果沒有來到這裡,我真的不知道這世上居然會有這麼殘忍的傢夥——這裡明著是一個毒梟基地,其實另有乾坤,裡面有一幫人,打著佛教的旗號,行的卻是極惡的事情。”

  我問到底是什麼事,能夠讓你這麼氣憤?

  她語氣很重地說道:“是降頭,血降。他們是信奉惡僧提婆達多的黑巫僧,而他們的頭叫做蹄達上師,是泰國的一個流亡主持,落戶這兒之後,開始與當地勢力勾結,不斷地接納時辰相合的童男童女,並且不斷去大城市擄來十八至二十的年輕女子,將這些人抽筋扒皮,極盡險惡殘酷之能事,通過怨恨和惡靈的作用,集結自己的力量……”

  我說抽筋扒皮,為什麼人可以這麼恐怖?

  她說道:“南洋愚昧,雖然也學修行,不過能夠沈得下氣來的人卻不多,降頭巫蠱之術,是一條捷徑之路,時間短,成效快,什麼人都可以略懂一二,所以一下子就迅速蔓延開來,曾經有一段時間風行各處,甚至影響到政權,談之色變,後來諸國就開始約束,又招攬厲害的降頭師為客卿供奉,方才慢慢消減……”

  我點頭,說明白了,一切都是貪欲惹的禍……

  她點頭,很認真地說對,是這樣的。

  談到這個話題,大家的心情都很沈重,我沈默了一會兒,問她,說你探清楚裡面的情況了麼?

  她點頭,說對,裡面有一個藏得很深的蹄達上師,另外有六個真傳弟子,除此之外,聽他講經的人有二三十個,算是一大股勢力,另外這裡還有一個叫做查楂的司令,負責手下這四十多人的武裝力量,除此之外,還有兩百多戶種煙人家,不過這些人應該都是被奴役的平民,不會有太多的麻煩。

  我說那你打算怎麼辦?

  她看著我的眼睛,說我打聽過了,在蹄達住處的地窖裡,有一批從各地送來的童男童女,還有一些年輕女子,他們準備在三天之後,對這些人進行煉製,如果能夠成功,恐怕性命就沒有了,我想救人。

  我說救人,肯定是要救的,不過憑著你我二人,哪裡能夠挑戰得了這龐然大物?

  她微笑,說那你覺得應該如何?

  我從背包裡摸出了手機來,對她說道:“我臨走之前,雪瑞曾經給我換了一張卡,我打電話給雪瑞,讓她想辦法聯絡到當地的警方,有當地政府出面解決,你看如何?”

  生活在中國這種法制社會,在我的習慣中,覺得遇事最好的辦法,那就是找政府。

  她卻搖了搖頭,對我說道:“你知道為什麼這個地方,能夠存在那麼久麼?”

  我問為什麼?

  她告訴我,說蹄達的那些弟子裡面,有不少人是當地的官員,也有一些人在軍隊裡面任職,這些人給他提供保護網,而他則利用毒品生意提供大量金錢。

  人家根本就是一個牢不可破的生態網,針插不進,水潑不入。

  我的心開始往下沈去,說這麼講,已經遠遠超出了我們的能力範圍了,你到底怎麼想的?

  她突然笑了,說你可被小看我哦,當年的她,一個人連著挑翻十幾家苗疆蠱脈,憑什麼我會在這麼一個小小的毒梟窩點裡面就止步不前呢?

  我著急了,說那可不同,蚩麗妹是修行多年,一身本領,而你呢,除了底子厚,你還有什麼?

  她依舊笑,望著我,說好,我們打個賭吧,如果我做成了,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情。

  我點頭,說好,你說。

  她低下頭,說回頭辦成了,我再跟你講……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單槍匹馬,那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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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5 02:41:52


第一卷 雞飛蛋打

第三十五章 見血




  蚩麗姝故作神秘,然而我卻是憂心忡忡。

  我並不擔心她要我答應的那件事情,因為如果她真的能夠辦到,我就算是拼盡全力,也會完成她的要求,而我現在最為擔心的事情,就是她探回來的這個情況。

  一個修行邪法的上師,六大真傳弟子,二十多個門徒,另外還有一支超過四十人以上的武裝力量。

  除此之外,無論在當地政府,還是軍方,都有助力。

  這樣的實力,足以橫掃一片,就如同那立在大地上的風車,而我們兩個,則有些像是瘋癲了的堂吉訶德。


  怎麼看,都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而即便是她能夠將人給悄無聲息地救出來,那又怎麼樣?那幫人已經把持住了這麼一大片的區域,救出來,也逃不過他們的魔爪,這又有什麼意義呢?

  這些話我藏在了心裡,不敢講出來,因為我擔心她又笑話我。

  我不想她離開,那麼就只有豁出命來跟隨。

  我身上一股尿騷味,她一邊忍住笑,一邊帶著我到了附近的一條小溪,讓我把身上的味道給洗沒了,然後在附近搭建了一個小營地,沒有生火,叮囑我早點睡,明天還有要緊事兒要做。

  我不知道她到底有什麼計畫,問她呢,她卻又一個字都不肯透露,於是沒辦法,只有都憋在了心裡。


  我沒有睡,而是打坐修行。

  事實上,我其實很早就有這樣的意識,不過一直到了昨天夜裡,我方才真正知道該如何調養運氣,如何觀想行功。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我資質駑鈍的緣故,盤腿坐了一會兒,不知不覺就困了。

  我雙眼一閉,身子一歪,就直接睡了過去,迷迷糊糊,等到再一次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清早,天色大亮。

  我起來的時候,沒有瞧見她。

  在確定沒有找到人的時候,我的心一下子就慌了,身邊就是毒梟,處處危機,我也不敢亂喊,只是找了一個草叢藏了起來,等過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左右,我的肩頭被人輕輕一拍,說在這裡撅著屁股幹嘛呢?

  我抬頭一看,這才瞧見她一身晨露地折返回來。

  我瞧見她弄了一個竹編的背簍,背簍裡面有著許多的草藥,問她怎麼回事,一大清早跑哪兒去了,也不說一聲,嚇得我都不敢待在那裡。

  她笑了,說你還真的很膽小啊。

  我抗議,說我這是我為人謹慎,說吧,你幹嘛呢?

  她從兜裡摸出了七八張紙來,塞到了我的手裡,說正想找人幫忙呢,你看一下這些,每一張紙上面都有一種植物,上面畫得有圖,也備註了植物的外貌特性,你這兩天,就幫著我在這附近采藥,有多少,就采多少,知道不?

  我接過來一看,瞧見果然如她所講,每一張紙上,都對應著圖和解說文字,跟著念道:“龍膽草、蛇舌草、馬鞭草、羊蹄根、血見愁、千日紅、六月雪……你找這些幹嘛?”

  她瞪了我一眼,說你照著采就是,問那麼多幹嘛?

  我沒有在說話,只是點頭,說哦,好的,我儘量。

  儘管對她的計畫一知半解,也不能理解她為什麼要在這麼危險的地方采藥,不過我還是用實際行動表達了支持,一整天都在林中穿梭,又要忙著采藥,又要避著敵人的巡邏,整個人都精神了好幾分。

  如此尋了一天,除了羊蹄根,其餘的我都采了一些。

  天色漸晚,已經瞧不清楚前方,我方才回到集結點,瞧見她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了一些中藥鋪子的玩意,又是切片搗藥,又是研磨成粉,左瞧瞧,右摸摸,全神貫注。

  我走到她跟前來的時候,這妮子方才發現了我,連忙朝我招手,說回來了啊,草藥都找齊了麼?

  我告訴她,說羊蹄根沒找到,她點了點頭,說不要緊,我這裡有別的東西代替。

  我將背簍裡面的東西一一倒出來,給她確認完畢,她揮了揮手,打發我離開,說走走走,別耽誤我做事。


  我有些好奇,說你到底在幹嘛,準備調製毒藥麼?

  她仰起頭來,沖著我笑了一笑,說孺子可教也,不過你到底還是嫩了一點,至於究竟是什麼,這事兒明天晚上的時候,我再給你揭曉吧。

  哎呀,妹子你這賣關子的習性,難道也是學蚩麗妹的?

  我滿腹怨言,但是不敢多講,如此又過了一天,白日的時候她沒有再叫我去采藥,而是讓我好好待著,修養精神,等到晚上的時候,陪她一起,前往那村子裡去行事。

  我想起那些背著AK的武裝人員,心裡就直發怵,然而終究還是不敢講出來,硬著頭皮答應了。

  而這一天她也一直沒有閑著,甚至顧不得暴露的危險,煮了一口中藥。

  晚上的時候,她把熬煮好的中藥弄了一點兒給我吃,我嘗了一口,那味道,簡直比一坨翔還要難吃,然而她卻不管我是否樂意,直接把一碗都給灌進了我的肚子。

  她告訴我,這玩意能扛餓,免得晚上我掉鏈子……

  夜幕降臨,蟲子在草叢中不斷地鳴叫著,而我和她則準備出發了,兩人一路摸索,來到了罌粟田的週邊處,遠遠地望著盡頭的村子。

  那兒並沒有通電,種煙農民都是屬於被奴役的一群人,到了夜裡,基本上也無燭火,唯一能夠瞧見光明的,是位於村子中心處的佛堂,東北角的軍營,以及軍營旁邊塔樓的探照燈。

  我們靜靜等著,彼此默然不語,等到了差不多晚上十一二點的時候,她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對我說道:“你瞧那兒。”

  我順著她的手指望去,瞧見前天遇見的巡邏隊,正好又朝著我們的這個方向走來。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說瞧見走在最後面的那個傢夥沒?

  對方離得太遠,我眯著眼睛,也沒有瞧清楚,搖頭,說看不見,怎麼了?

  她噗嗤一笑,說前天撒了你一頭一臉的那傢夥,就是他,怎麼樣,你想不想報仇?

  是他?

  我想起那天的狼狽和晦氣,頓時就是一股子火升騰而起,咬了一會兒牙,有些猶豫,說會不會耽誤你的大事?

  她笑,說能耽誤什麼大事?男子漢大丈夫,你不會把這口氣給忍下去了吧?

  我說好,那就幹,你說怎麼弄?

  她說一會兒人來了,我負責前面兩個,你負責最後那個,把他撲倒,然後拿石塊把他砸暈了事,懂不懂?


  我點頭,說好。

  這話兒說得豪氣,然而等到這一隊人真正走到我附近的時候,我的心臟立刻就控制不住地狂跳了起來,想著我從來都沒有跟人動過手,這一會兒開始動真章,而且還是見血的那種,我到底行不行啊?

  還沒有等我說服好自己,那三人就說說笑笑地從我們身邊經過。

  她騰身而起,一下子就沖了出去,將前面兩人給撲倒。

  我瞧見她一沖出去,腦子裡頓時就是嗡的一響,什麼也顧不住了,一個魚躍,直接沖到了那人跟前,一把就將他給按倒在地。

  那人是個當兵的,一身蠻力氣,反應也快,我剛剛把他撲倒,他立刻就翻過身來,伸手來掐我的脖子,我避開了他的手,跟他纏鬥,沒想到那人卻是一摸腰帶,直接拔出了一把匕首,朝著我的胸口紮來。

  在那一刻,我第一次感覺到自己離死神是那麼的近。

  近得我下一秒就仿佛死掉一般。

  我渾身一顫,下意識地朝著旁邊躲開,緊接著一手掐住了他的手腕,另外一隻手則一下子抓住了旁邊的石頭,高高揚起。

  做這些動作的時候,我幾乎是不經思考的下意識動手,一切都行雲流水,十分自然。

  然而當我真正準備砸下去的時候,卻遲疑了一下。

  我又不是刀口舔血之徒,終究下不去那個手。

  就在這個時候,那人張開了嘴,準備吼叫,而在同一時間,也適時伸過來一隻腳,踩住了他的嘴巴。

  一個女聲在我耳旁沈聲說道:“砸下去!”

  我的手抖了一下,沒有動。

  那聲音又響了起來,一字一句地說道:“砸下去,快點!”

  她有些不耐煩了,然而我多年以來所受到的社會教育和拘束,卻讓我終究也還是下不去那手,我渾身開始顫抖,感覺手上的那塊石頭如有萬鈞,而這時被我壓在身下的那人也開始奮力掙紮起來。

  我糾結無比,感覺自己終究還是沒有適應現在的身份,而這個時候,卻聽到一聲歎息。

  我感覺到她的歎息聲中,藏著許多失望。

  我不想讓她失望。

  想到這裡,我沒有再多猶豫,石頭重重地砸在了那人的腦袋上。

  “砰”的一聲,石頭砸得結結實實,鮮血一下子就流淌了出來,那人劇烈掙紮,我下意識地又砸了一下。

  這回那人老實了,再不反抗,而我卻不放心,再一次揚起了手中的石頭。

  這時我的手卻被抓住了,她在我耳邊低聲說道:“砸下去,敲暈他,叫做勇氣;砸死人,叫做兇殘——這裡面的度,你自己把握,到底還要不要砸!”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男人終究要度過自己的那一關…… 著涼了,頭疼欲裂,黃金聯賽6000的加更,明天吧,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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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5 02:42:02


第一卷 雞飛蛋打

第三十六章 咱也男人一回


    我到底還是沒有把那塊石頭給砸下去。

  蚩麗姝說得很對,砸第一下,是敢於反抗強權暴政的勇氣;而毫無顧忌、瘋狂地砸下去,那跟殺人狂又有什麼區別?

  我們的理想是讓這個世間變得更加美好,所以更是要對自己的行為進行拘束和控制。

  我原本不理解她為何能夠一個人解決所有人,但是還要我來出手。

  僅僅是為了讓我報那一尿之仇麼?

  然而這個時候我終於明白了,她是在手把手地教我十二法門上根本學不到的的東西,這東西叫做心性鍛煉,也叫做一個男人應該具有的擔當和責任。

  我放下了石頭,心中釋然,沖著她笑了笑,說我懂了。

  她不屑地瞟了我一眼,說你懂個屁,下手要穩、準、狠,不要亂了陣腳好不好?

  她一邊批評我,一邊朝著那人補了一記重重的手刀。

  砰!

  待確定確定這人昏迷了之後,她吩咐我道:“把他們的襪子脫下來,塞進嘴巴裡,然後拖到林子後面去,綁住了,別讓他們壞了事。”

  我照著她說的做,忙碌一番之後,她扔給我一把步槍,問我會開槍不?

  我點頭,又搖頭。

  她雙眼一瞪,說幹嘛啊,磨磨唧唧的,會就會,不會就不會,又點頭又搖頭,這是什麼意思?

  我只好實話實說,說我以前讀高中的時候軍訓,學過一些,還打過三發子彈,不過沒有一發中靶,所以不確定是不是會?

  她從那三人的身上又搜了幾個彈夾,拍在我的身上,說我也不懂,不過我們一會兒潛入進去,我一時半會未必能夠照顧得了你,你總得有一些自保能力吧,所以還是拿著吧,實在不行,嚇人玩兒也可以的。

  她一邊說話,一邊摸出一個銀針來,在這三個綁在樹上的傢夥脖子上,各紮了一針。

  完畢之後,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說走吧,關鍵時刻別掉鏈子啊。

  我點頭,背著拿槍,跟在了她後面走。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有一種不真實的虛幻感,覺得我現在所作的事情實在是太沒道理了,一個連槍都不會開的我,一個剛剛誕生沒有幾個月、什麼也不懂的蚩麗姝,兩個人居然就這般堂而皇之地跑進那毒梟加邪教基地裡去救人,這算是個什麼事兒?

  這也太瘋狂了吧?

  我明知道這種事情絕對是九死一生,然而不知道為什麼,當瞧見前面那人的背影時,勇氣卻是油然而生了出來,覺得最壞的結果,不過就是同生共死而已。

  這般想一想,果然就是勇氣十足了。

  我隨著蚩麗姝,兩人一起,穿過了罌粟田週邊的鐵絲網圍欄,又越過了漫長的田地,其間她出手,解決了好幾個暗哨,我都不知道這些暗哨她是怎麼發現的。

  她的出手很特別,總是莫名其妙就消失了,回來的時候,手上就會有血印。

  我一開始不知道,真正琢磨清楚的,是因為她從一棵樹上拖下了一個渾身紋著青色刺身的傢夥來,方才恍然大悟。

  大姐,你也太兇狠了吧?

  我們兩個一路潛伏,一直來到了村子的週邊,遠處兵營那兒有探照燈照射過來,我們都將身子藏好了,她探頭往裡面瞄了一眼,然後低聲對我說道:“在前面那兒的柵欄口,有一個狗洞子,一會兒燈光掃過去之後,你就趕緊沖,然後爬過去,知道麼?”

  我點頭,說好,那你呢?

  她搖頭,說你就別管我了,進去話之後,我們在旁邊的那土房子後面匯合,知道了麼?

  我說好。

  說著話,那燈光正好掃了過去,我低伏著身子,一個箭步,用百里長跑的速度衝刺到了土牆邊緣,蹲下身子來,發現果然有一個隱蔽的狗洞,濕漉漉地,不過卻也顧不得那麼多,硬著頭皮,直接就鑽了進去。

  我背著步槍,鑽得有些艱難,好不容易到了另外一邊,聽到遠處有人的聲音,不敢抬頭,埋頭等了一下,待人走遠了,方才趕緊摸到了那土屋的後面。

  整個過程,我的心臟一直都在高速跳動,咱這半輩子也沒有做過如此刺激的事情。

  我剛剛抵達,便瞧見她已然在那兒等著我了。

  瞧見我匆匆過來,她皺著眉頭,說你怎麼這麼慢啊?

  我也詫異,說你是怎麼過來的?

  她一身清爽,應該跟我走的不是一條道,瞧見我這麼問,她微微一笑,指著那兩米多高的土牆,說我翻過來的……

  翻過來的?

  好吧,算你狠!

  我沒有再多說半句話,問她下面應該幹嘛,她的語氣開始變得有些嚴肅了,說這裡是他們的老巢,危機四伏,我也未必能夠探得清楚所有人的位置,一會兒的話,你就得跟緊我了,一步也不能差,知道不?

  我不想讓她感覺我是個累贅,於是使勁兒的點頭,說好,你放心。

  她拉著我,來到屋子邊緣,指著村子中間那偌大的佛堂,說瞧見沒有,那兒就是黑巫僧蹄達的住處,他和他的幾個真傳弟子都在那裡駐守,在後院的地窖裡,負二層的那裡,則關押著所有人。

  我們的目標,就是趕到那兒去。

  確定了這一點,我們再一次出發,她對這村子仿佛十分熟悉,不斷地利用屋子與屋子之間的陰影部分進行潛入,避開了這兒的明哨暗哨,過了一刻鐘左右,我們終於到了後院位置來。

  靠著牆,她從懷裡摸出了一把粉末來,念念有詞,然後朝著院子的那一頭使勁兒灑了去。

  我聽到那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聽著不像是人。

  我的心幾乎都要跳出胸膛了,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她卻在黑暗中沖我咧嘴一笑,低聲說道:“咬住牙,別說話。”

  我詫異,心想我沒有說話啊,為什麼叫我咬住牙?

  正想著,突然間她伸出手來,一把抓住了我的腰,將我往著院子那一頭使勁兒一扔,我便覺得天旋地也轉,直接給甩到了院子裡去。

  砰!

  我重重地砸落在了泥地裡,渾身疼痛欲裂,還沒有等我從這疼痛中掙脫出來,便感覺到有一股熱烘烘的氣息朝著我低頭而來。

  我抬頭望去,卻瞧見一頭大狼狗,正伸出舌頭來舔我的臉。

  嘩啦……

  呃,這濕漉漉的感覺,實在不美妙,而且舌頭粗糙,我感覺臉被砂紙擦過了一般,黑暗中,這狼狗的眼睛是發綠的,好像兩個小燈籠,瞧得我心慌,一動也不敢動。

  就在我渾身僵直的時候,一隻腳踩在了這大狼狗的背上來。

  砰!

  那半人高的大狼狗直接栽倒在地,而在它的旁邊,還趴著四五條同樣兇猛的同類。

  蚩麗姝伸出手來拉我,低聲問道:“你沒有被咬吧?”

  我用袖子擦了一下臉,說沒,就是被舔了一下。

  她松了一口氣,說還好,這些狼狗是經常吃人肉的,所以身體裡有一股煞氣,十分陰邪,如果被咬了,血液裡就會立刻變化,狀態有點兒麻煩,長毛、嗜血還有見到月亮就狂躁,很難治的。

  我聽到,不由得直哆嗦,說既然知道這麼危險,幹嘛不等藥效穩定了再扔我過來呢?

  她看了我一眼,沒有理我,而是拎著這幾條大狼狗,帶到了旁邊的角落處藏著,緊接著過來,一把拽住了我,把我給拉到了另外的一處角落裡。

  剛剛到了這兒,立刻有腳步聲從這兒路過,竟然如此驚險?

  我屏住呼吸,不敢說話,而這時我聽到一個還算是熟悉的聲音:“阿擼卡,現在這半夜了,你們的人都在那裡飲酒作樂,為什麼還要我熬夜守著啊?

  說著的這人,居然是劉釗?

  我下意識地抓緊了手上的自動步槍,而這時阿擼卡則對著劉釗說道:“明天上師會再一次開壇做法,重制降頭,這是十二連環降裡面最後的一個環節,最為關鍵,而下面的這些包子,則是重中之重,讓你在這兒守著,是讓你沾些功勞,我也好跟上師開口,給你求情不是?”

  這話兒說得在理,不過劉釗卻是老油條,自然知道其中的曲折,不甘地說道:“算了吧,上師只記得做法時的身邊人,哪裡會識得我的功勞?”

  阿擼卡臉上有些掛不住了,說若不是你,我們不至於惹得那個麻煩的傢夥,雖說她是出境了,但未必不會殺回來,讓你在這裡值班守夜,你覺得委屈了麼?

  劉釗瞧見對方生氣了,連忙賠笑,說不是,不是,我守著便是了,何必動氣?

  阿擼卡罵罵咧咧,訓斥了他幾句,然後離開,而劉釗則打開地窖口的門鎖,翻身入內,我回頭看了一眼蚩麗姝,沒想到她居然一個箭步,也跟著沖了過去。

  我腦子一熱,拎著步槍也跳了進去,黑暗中我聽到了劉釗的悶哼聲,沒有二話,直接用槍口頂住了他的背上。

  我牛氣哄哄地低喝了一句話:“別叫,不然打死你!”

  掙紮瞬間消失。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國慶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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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5 02:42:14


第一卷 雞飛蛋打

第三十七章 觸目驚心




  蚩麗姝教會了我什麼叫做勇氣。

  什麼是勇氣,那就是勇於舉起手中的刀槍,向那些黑惡勢力反抗,要讓那些傢夥覺得,你比他更狠。

  說句實話,如果對方真的要反抗的話,我感覺自己可以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

  突、突、突……

  然而劉釗比我想像中的更加愛惜生命一些,當意識到頂在後背上的,是真的槍管之時,他毫不猶豫地舉起了雙手,果斷地喊道:“好漢,被開槍,我投降!”

  這句話他說得純熟無比,仿佛練習過無數次一般。

  地窖下方一片黑暗,不過在幾秒鐘之後,一處油燈亮起,緊接著周圍的幾處壁燈也同一時間亮了起來。


  我瞧見地上東倒西歪,躺了七八個人,而在我的不遠處,蚩麗姝正捏著一把梭鏢。

  梭鏢的方向正是對準了我的這邊來。

  確切地說,應該是對準了我前面舉起雙手的劉釗,瞧著她的那架勢,仿佛下一秒就會甩出來一般。

  她這般模樣,讓我搞不清楚到底是我的槍管子讓劉釗恐懼,還是那把梭鏢。

  場面寂靜了幾秒鐘,蚩麗姝終於開口說話了,她沖著我吩咐,說別愣著了,趕緊把地窖口給關住,不要讓外面的人意識到裡面發生的事情。

  我點頭,慌忙爬上去,費盡氣力,將那地窖口的蓋子給合上。

  回過頭來,我瞧見劉釗跪倒在了地上,正沖著前面的蚩麗姝不斷磕頭呢,他一邊磕,一邊聲嘶力竭地悲啼道:“姑娘啊,我跟裡面的人一樣,都是被抓進這兒來的,什麼也不知道啊,你如果能夠放我出去,我什麼都願意……”

  在外人面前,蚩麗姝不想說話,而是扭過了頭去,而那劉釗又轉過了身子來,望向了我,同樣也是苦苦地哀求。

  他說得潸然淚下,鼻涕口水不知不覺就流了出來。

  這演技,不去演戲真的是中國大螢幕的損失。

  可惜了!

  劉釗的聲聲淚下並沒有打動我,反而讓我感覺到自己就像是個被耍弄的傻子,頓時就是一肚子的火生起,沖上前去,抬腿就是一大腳,將那人給踹倒在地,緊接著我拿槍口塞進了他的嘴裡去。

  他給我有些瘋狂的舉動給嚇壞了,詫異地望著我,而我則用槍口堵著他的嘴,一字一句地說道:“當我是傻波伊對吧?”

  他愣了一下,慌了神,連忙搖了搖頭。

  我望了蚩麗姝一眼,問有什麼事情要問他麼?

  蚩麗姝搖了搖頭,說你看好他就行,我去下一層瞧一眼,看看那些人都還還有沒有得救。

  說完話,她轉身,朝著角落的樓梯口走去。

  這地窖分作好幾層,第一層是看守,一個四十多平的小洞子,入地五六米,層高兩米不到,這些人剛才還在房間裡推杯換盞,此刻全部都昏倒在地,我路過的時候,下意識地瞄了一眼,瞧見他們每個人的身上都沒有什麼傷痕,不知道她到底使了什麼手段。

  我押著劉釗,跟著到了地窖的負二層,那傢夥磨磨蹭蹭,我有點兒煩了,捅了捅他的腰眼,說別跟我耍花樣啊?

  劉釗嘿嘿笑,說陸老弟,咱們剛剛分別不久,別這麼生分……

  敢情他以為自己做的事情,還能夠瞞得住我們呢,我一腳把他給踹下了樓梯間,看著他在樓道裡翻騰,低聲吼道:“別跟我嬉皮笑臉啊,不想死就給我老老實實的,知道不?”

  劉釗這才意識到自己東窗事發,真面目暴露了,垂頭喪氣地低聲應了一下,不再言語。

  我跟著劉釗下到負二層,還沒有到,便被一股撲面而來的腥臊之氣給熏得一頭一臉,人都有些站立不住。


  等我真正到了下面的時候,整個人就頓時渾身發麻,雞皮疙瘩從尾椎骨一下子冒了上來,胃部一陣痙攣,一肚子的酸水就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噴到了前面劉釗的腦門上面。

  那傢夥給我噴到,又不敢埋怨,只有往旁邊躲了一下,將負二層的整個景象給完全暴露在了我的面前來。


  最先進入我眼簾的,是一副被拆得只剩下一副骨架的屍體。

  而讓人覺得恐怖的,是那腦袋還完整地立著。

  這具屍體綁在了木樁上面,臉是當地女人的形象,臉容痛苦,一雙眼睛幾乎凸出了眼眶來。

  可想而知,她生前曾經受到了什麼樣的折磨和痛苦。

  以這木樁為界,下方有一條半米寬的鴻溝,鴻溝裡面全部都是血色濃漿,滾著氣泡,左邊用繩子捆著十七八個六七歲的小孩子,這些小孩兒都是成雙成對的,一個男的,一個女的,統統都給餓得瘦巴巴的,就好像是魔戒裡面的咕嚕,皮包骨頭;而在右邊,在全部都是衣著暴露的年輕女子。

  這些女子什麼人種都有,有黑乎乎的當地人,也有華人,還有黑人以及白人。

  這些人倒是沒有怎麼遭受過虐待,每個人看著都好像有一兩分姿色,不過她們的腳下都有金屬鐐銬,而除了鐐銬,到處都是一泡一泡的大小便,地雷處處。

  這些東西積累在一塊兒,看來是有些時日了,積累出一股強烈的惡臭,和中間的屍臭混合在一起,弄得人噁心欲嘔。

  我不禁疑惑,人是怎麼在這種環境下生存下來的?

  蚩麗姝正在試圖跟這些女人溝通,然後她們都好像是丟了魂一般,神情麻木,要麼就是沒有反應,要麼就是如同傻子一般的嘿嘿直樂,沒心沒肺地傻笑著,最後她找到了一個長得像美國明顯安吉列娜朱莉的白種女人。

  那人一開始也是魂不守舍,然而過了一會兒,當她意識到我們跟看守者好像不是一路的時候,就開始說話了。

  然而她說了幾句話,蚩麗姝卻聽不懂。

  她回頭朝著我望了過來。

  我押著劉釗,走到跟前,聽了兩句,才確定那女人講的是英文。

  我曾經在外貿公司裡面做過一年多的時間,在那裡要求要能夠跟老外通過網路進行聊天和談生意,所以我憑藉著以前讀書時候的底子,再加上工作時依靠金山詞霸的鍛煉,多少也能夠懂一些,上前與那女人交流了幾句。

  我磕磕巴巴地問了幾個問題,連蒙帶猜,大概把女人的身份給詢問了清楚。

  原來她是法國一個什麼報社還是啥的,駐紮在緬甸的記者,叫做艾瑪,在附近進行一個關於消除毒品種植的系列報導,結果被這夥人給綁架到了這裡來。

  在這裡,艾瑪遭受到了非人的待遇,那些傢夥反復不斷地折磨她,並且以此為樂,甚至還會召集許多男人對她進行……

  這裡的不少人,都是被這樣弄得精神崩潰的。

  好在艾瑪是浪漫開放的法國人,又受過良好的高等教育,故而接受力要比常人要高一些,所以方才能夠保持神志。

  聽到艾瑪的講述,蚩麗姝沈默了半天,突然間抽出了一把刀子來,沖到了劉釗的跟前,一把將他按在了牆上,然後用匕首比著他的脖子,惡狠狠地喝道:“你是不是也有份?”

  這是我第一次瞧見她的眼神之中,流露出濃烈的殺機來。

  看得旁邊的我都有些不寒而慄。

  劉釗是老油條,能夠感受到對方的殺意,慌忙舉手,高聲喊誤會,誤會,我也只是個受害者,這些年來一直被他們當牛做馬一樣的奴役著,並沒有做過這種事情。

  蚩麗姝怒氣衝衝地問,說你怎麼證明自己?

  劉釗一哆嗦,下意識地大聲喊道:“我、我已經不行了,就算是他們讓我做壞事,也沒有那個本錢了……

  啊?

  這種丟人的事情,你也能夠說得出口?

  不過聽到這兒,蚩麗姝的手卻放鬆了一點兒,回過頭來,問艾瑪,說那些侮辱你的人裡面,有沒有這個傢夥?

  我趕忙結結巴巴地翻譯,艾瑪聽完之後,使勁兒搖頭,還用中文對我們說道:“沒,沒有他!”

  蚩麗姝這才沒有將怒火給發到了劉釗的身上,而是從身上摸出一串鑰匙來,這些鑰匙應該是在上面的守衛身上搜到的,她給艾瑪的腳銬給打開了,然後讓她去把其他人的腳銬打開,而自己則來到了左邊的區域。


  她望著這些瘦如枯柴一般的傢夥,都有些不知道手腳該往哪兒放,好不容易將繩子都給隔斷,這些孩子們也仿佛木偶一般,一動也不動。

  瞧見這些人,蚩麗姝也不著急,她在每人的脖子上紮了一針。

  完畢之後,她吹了一聲口哨,這些孩子突然就像香港鬼片裡的那些僵屍一樣,全部都將雙手伸得平直,然後集結成一隊,朝著這邊蹦躂而來。

  這場面看得我一陣吃驚,知道蚩麗姝之所以敢過來,倒也是有所籌謀。

  藝高人膽大。

  差不多解決完畢之後,我押著劉釗回到了地窖口,剛剛把地窖打開,我用槍指著劉釗第一個爬上去人,讓他看一看情況。

  沒想到剛剛露出了半個身子,突然間一陣急促的槍聲響起,劉釗一聲不吭地從上面栽倒下來。

  不好,有埋伏!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不好意思,遲到了一會兒,剛才吃飯的時候喝了點酒,跟我哥聊天,談及了一個少年時期的小夥伴,小時候跟他玩得挺好的,好長時間沒有聯繫過了,一問才知道,現在整個人已經完了——為什麼呢? 因為吸毒,整個家都毀了。 心情有些低落,唉,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樣的消息,除了痛心,還是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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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5 02:42:26



第一卷 雞飛蛋打

第三十八章 甕中捉鼈,自找死地


    從地窖口跌落下來的劉釗並沒有死,他的胸口處有一個很大的血洞,然而躺倒在地上的時候,卻還在不斷地翻滾。

  他一直滾到了角落,方才按著傷口,半躺在地上,不知生死。

  我給嚇了一大跳,而這個時候地面上槍聲大作,不少子彈從我頭上劃過,甚至還有跳彈射進來,在我身邊擦身而過,嚇得我心神驚慌,連忙將那地窖的鐵門給拉了回來,然後把下面的鐵閘給使勁兒扣上。

  我這邊剛剛鎖好,卻聽到蚩麗姝沖著我大聲喊道:“快過來!”

  我一開始還沒有懂她的意思,愣了一下,才下意識地往回走。剛剛走了兩步,突然間我感覺到頭頂上有一陣炸雷轟鳴,咚的一聲,我感覺腳下的整個大地都是一陣顫抖,耳膜一下子就“嗡”的一聲,什麼也聽不見了。

  過了好幾秒鐘,我感覺到手被一隻軟綿修長的手掌給抓著,朝著裡面拽去,走了四五步,方才反應過來。

  剛才的那一聲炸響,不是別的,而是手雷之類的爆炸物在窖口處炸開了。

  這玩意原本是應該扔進地窖裡面來的,結果因為我適時關閉了地窖口的鐵門,所以方才避免了一場大災禍。

  我胸口好像有什麼東西悶住了,難受得緊,咳了咳,喉嚨一甜,卻是有一股鮮血流了出來,而就在我頭昏昏沈沈的時候,旁邊的蚩麗姝出手了,在我的胸口和腦袋瓜子上面輕點了幾下,我身子一震,感覺方才輕鬆了一些。

  我下意識地又咳了兩聲,這才拽著蚩麗姝的胳膊,一臉焦急地問道:“怎麼辦,我們被發現了。”

  我們此刻是甕中捉鼈,但是她卻並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驚慌,而是一臉淡然地說道:“很正常啊,這裡是他們的老巢,防範自然嚴密,即便是我們避開了大部分的哨兵,但是卻也難免有些疏漏。”

    我一聽,頓時就急了,說你既然明知道來這兒是送死,那麼為何還要做?

  她一臉茫然地看著我,說誰跟你說在這兒是送死?

  我瞧見她一副渾然不在乎的模樣,頓時就是氣不打一處來,不過想了想,我並沒有再跟她爭執,畢竟來這兒是我自願的。

  既然是自願,那也就怨不得旁人。

  這麼想著,我不再跟她多扯,低頭,咬著牙不說話。

  她也沒有再理我,而是走到了角落,抓著劉釗的肩頭,說那幫人要殺進來了,這地窖是不是有機關?

  劉釗胸口破開一個大洞,血淋淋的,渾身都是血漿,這會兒被蚩麗姝給揪起來,頓時就疼得直哼哼,好像快要死了一般。

  不過他與蚩麗姝相互瞪了一會兒,終於受不了了,說了實話:“有,那邊有一塊強化鋼板,是專門為了這種情況而設計的;只要啟動,就能夠封堵住地窖口,即便是用炸藥,也轟不開來,只有從裡面才能夠將其打開。”

  他說完,我就聽到地窖口的鐵門處,傳來了重重的撞擊聲。

  砰、砰、砰……

  這幫人好像是用上了消防斧,三兩下,居然將那鐵門給砸得盡是斧頭印子,我不敢再猶豫,一個箭步,沖到了劉釗說的那個按鈕前,沒有任何猶豫地就直接拍了下去。

  啪!

  一聲響,那厚實的鋼板就從夾層緩緩伸出,將地窖口給封堵得結結實實,範圍極大,就算是那些人準備動用愚公移山的精神,也未必能夠在這幾天之內,挖出隧道來。

  轟!

  又是一聲響,卻是鐵門那兒發生了爆炸聲響,不過被這強化鋼板的封堵著,反倒沒有先前那般震得讓人站立不住。

  當強化鋼板最終封堵住出口的時候,我一屁股都坐在了地上,不停地喘著粗氣。

  從現在的情況上來看,我們基本上算是安全了。

  不過這種安全的代價也頗大,那就是失去了自由,將自己給關在了這地底的籠子裡來,根本就沒有逃脫的希望。

  那幫人就算什麼也不用做,直接將洞口堵得死死,就可以將我們給活活餓死。

  要知道,這地窖裡並不僅僅之後我和蚩麗姝兩人,加上那些瘦骨如柴的童男童女,和被抓過來的那些婦女在,零零碎碎加起來足足超過四十個人這麼多的人,吃飯都是一個很重要的麻煩事情。

  然而我們此刻自絕死路之後,又如何能夠活著離開呢?

  難不成要靠吃人肉來過活?

  想到這個可能性的時候,我頓時就把自己給嚇吐了,使勁兒的晃了一下腦袋,然後找到了蚩麗姝,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啊?

  她笑了,從背包裡面取出了一個小袋子來,然後沖著我說道:“你著什麼急呢,放心,我都想好了。”

  說著,她沖著蹲在角落裡哀吟的劉釗說道:“你到底要演到什麼時候?演完了的話,就趕緊去給我接幾缸子的水備用;而還沒有演完的話,我幫你把它弄成真的,你看如何?”

  聽到這話,剛才還痛苦萬分的劉釗一骨碌爬了起來,沖著她低眉順眼地說道:“好的,我趕緊接水,免得他們給斷了……”

  他快步走到角落,撥開同伴的屍體,弄了幾個大缸,然後開始接水起來。

  我跟到了他的旁邊,這才發現他中彈的地方的確有鮮血冒出,不過聞著卻沒有啥血腥味,而且身板比過去粗了許多,不由得怒了,說你剛才幹嘛演中彈啊?

  劉釗沖著我嘿嘿笑了幾聲,卻沒有回話。

  蚩麗姝走到了我的跟前來,對我說道:“不要去管他——他剛才的確中彈了,不過依他的體質,別說是胸口中了一顆子彈,就算是心臟部位,也未必有什麼不可下床的傷勢。別說這些,你去拎一桶水過來,我有用。”

  我依著她的話,提來一桶滿滿的水來,剛剛放下,她就從背包裡摸出了先前準備好的藥粉,沒有絲毫猶豫,直接灑落到了水桶裡去。

  我頓時就詫異了,因為這藥粉是我們前兩天的準備,她倒進裡面去幹嘛呢?

  我懷著疑惑,瞧見她拿著一根長勺子,不斷地攪動那水桶,沒一會兒,水桶突然冒出了滾滾的熱氣來,一股濃烈的甜香從這水桶之中冒出來,我探頭一看,這才發現水桶裡面的清水,居然變成了一鍋稀粥。

  等等,這是什麼情況?

  原來我們在林子裡忙活了這麼久,為的並不是煉製毒藥,而是用來給這幫好久沒有吃過一頓熱飯的饑荒賊用餐?

  難道蚩麗姝在行動之前,就已經預計好我們有可能會被關在這裡了?

  我的心中充滿了疑惑,而蚩麗姝則在法國人質艾瑪的幫助下,開始給那些被解救出來的女人發放食品了,用的就是躺倒在地那幫人的食具,有的分配不到碗,甚至只能用上酒杯來盛。

  剛才還激烈無比的地窖,突然就變成了齋堂來。

  一碗熱烘烘的糊糊下了肚子,那些受盡屈辱的年輕女子終於開始慢慢地找回了自我來,陸陸續續有人開始變得清醒,彼此交流之後,又幫著清醒的人,給那些皮包骨頭的童男童女喂粥。

  這一包粉末一桶水,如此兌換,連我都分到了一碗,喝完之後,我渾身暖洋洋的,陰霾一掃而空。

  在此期間,那塊強化鋼板不斷地受到攻擊,不過不管怎麼用勁,卻終究還是進不了裡面來。

  通過那一桶又一桶神奇的糊糊暖胃,剛才顯得有些麻木僵直的人群一下子就變得活躍起來,蚩麗姝跟這幫人打成了一片,在一起說說笑笑,渾然忘記了自己的處境。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吃過了兩頓飯的眾人終於變得正常了一些,而蚩麗姝也不著急離開,居然找來了一塊小黑板,給她們上起了課來。

  她講仇恨,講修行,講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在坐的每一個人都顯得特別認真,她們之所以出現在這裡,大部分都是因為資質優異,或者出生的八字相符,而這樣的人,是最容易修行道路的。

  蚩麗姝進行了充足的準備,只要吃喝管夠,所有人都不急,而她則給這些人上課,又督促我放下心,在此學習。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隨著時間的推移,那塊強化鋼板上面的撞擊聲,也變得越來越小。

  等到了大概第四天的時候,她帶來的粉末已經基本上吃完了。

  她想了想,突然對我說道:“行了,時間差不多了,去打開鋼板吧……”

  我一愣,問外面不是有人守著麼?

  她笑了,搖了搖頭,說你打開看一看唄,未必有。

  我想起了劉釗的遭遇,指著那個傢夥,說讓他去?蚩麗姝搖了搖頭,說不行,就要你去。

  她很堅持,我拗不過,又不想被嘲諷,於是硬著頭皮將強化鋼板給扯開,然後打開了那已經變形了的地窖口。

  當我忍著天靈蓋被掀開的危險,探出頭去的時候,卻給眼前的畫面給震驚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答應大家的加更,儘管票數歸零了,不過還是得謹守承諾。 也希望大家在接下裡的一個月裡,繼續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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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5 02:42:37


第一卷 雞飛蛋打

第三十九章 鬼蜮詐屍




當我膽戰心驚地探出頭來的時候,並沒有瞧見重重包圍,漫天星空之下,一輪彎月掛在天際,而整個院子則是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我縮頭縮腦,瞄了好一會兒,沒有燈光,沒有人影,沒有子彈,一切都靜謐得宛如鬼蜮。

這情形實在是讓我有些震驚,愣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回過神來,而這時下面傳來了蚩麗姝的催促,她問我堵在門口到底要幹啥呢,要上去就上去,要下來就下來,別擱門口橫著,讓別人也是進退不得。

我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等過了幾秒種,這才想到了一點,那就是她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切,根本就沒有問我上面的情況。

難道她對外面的一片寂靜,也了然於心?

我沒有再猶豫了,直接爬出了地窖口,朝著那外面走去,而緊接著劉釗也爬了出來,他望著周圍瞧了一眼,不由得一臉震驚,說到底怎麼回事,這佛堂大院裡,怎麼會一個人都沒有呢?

不應該是這種情況的啊,依那天的火力強度,怎麼可能這般寂靜?

人去了哪兒?

難不成他們都在外面埋伏我們呢?

想到了這一點,在院子裡走了一圈的我折轉回地窖口,瞧見法國人艾瑪正在組織那些人一一爬出洞口,而蚩麗姝則還在裡面,等待所有人都爬出來,她才肯離開。

我趴在洞口,問她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些人到底去了哪兒?

一片嘈雜的聲響之中,傳來了她的笑聲,她告訴我,說她怎麼知道啊,許是那幫人覺得待著煩了,就離開了,找地方去度假了呢?

聽到這話兒,我的眉頭不由得跳了幾下。

這話兒真的是哄鬼呢,我們之前潛入這個毒梟老巢的時候,那罌粟花開得正盛,再過些時日就會掛果了,這可是一大筆的錢財,不管遇到什麼事情,他們都不可能離開的。

除非是有政府軍過來剿匪了?

我滿腦子疑惑,而蚩麗姝又一直待在地窖地下,非要等所有人都出來之後,才離開,我找不到人商量,又折轉了回來,瞧見劉釗,他正趴在牆頭看呢,以為他準備逃走,三兩步沖到他身後,用步槍指著他的後心,厲聲喝道:“劉釗,你別跟我耍什麼麽蛾子啊,信不信我真開槍了?”

聽到我一聲暴喝,劉釗“啊”的一聲,直接從牆頭上滾落了下來。

他跌倒在地之後,嚇得渾身直哆嗦,雙手抱頭,嗚嗚地叫著,仿佛瞧見了什麼恐怖的事情。

我瞧見他反應這麼大,有些莫名其妙,說你別這樣,你不逃跑的話,我不會拿你怎麼樣的。

我這算是在勸他了,然而劉釗卻還是渾身直哆嗦,瞧向我的眼神也充滿了恐懼,這時我方才感覺到他並不是因為我剛才的警告,而是在牆頭上,看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

我不由得心生好奇,端著槍走到了牆邊來,三兩腳蹬上去,趴在牆頭,往外瞧了一眼。

月光照耀下,黑乎乎的村道上,竟然橫七豎八趴著許多人。

都是死人。

我的目光延伸,往外瞧了過去,這才發現這整個村子裡,到處都是死人,有趴著的,有坐著的,有躺著的,但就是沒有一個站著的。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讓這麼一個毒梟老巢,變成了如此模樣?

死域!

我試圖在村子裡找尋一個活人,然而目光不斷巡視,卻一個都沒有瞧見,不由得滿心震撼,心中多少也有了一絲明悟,知道目前的這情況,跟蚩麗姝必然是脫不開干係的。

她之所以如此淡定地在地窖裡面待著,並不是沒有準備。

就在我憂心忡忡的時候,其實她已經掌握了整個局勢,並且還弄得如此恐怖。

趴在牆頭上,我莫名地覺得有一絲慌張。

我發現自己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瞭解她,我能夠看到的,只不過是她所表現出來的一面,而另外的東西,我其實根本就無從知曉。

這麼想著,我不由得渾身發冷。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突然聽到有人喊我,下意識地回過頭來,我瞧見她笑吟吟地出現在我的身後,沖著我微笑,說怎麼樣,我說到做到了吧?

我疑惑,說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這一回她倒是沒有再賣關子,而是等我下來之後,耐心地給我解釋,說這世間其實是充滿了假像的,這兒明明看著很強大,但其實只要掌握到了弱點和要害,就根本不堪一擊——事實上,我除了配製了那加入水中就能夠變成熱乎乎、補充能量的藥粉,還配了一些專門用來招待這些毒梟的好東西……

啊,這些人,都是給毒死的?

她什麼時候下的毒?

難道是趁著我去采藥或者睡覺的時間裡,把這事兒給做下來的麼?

我滿腦子疑惑,突然間想起另外一件事情來,詫異地指著村子的週邊說道:“外面有幾十戶煙農,難道你也……”

她睜開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我,說你覺得我會這麼做麼?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了她的話,我莫名就是一陣心安,搖了搖頭,說不會,我覺得像你這樣愛恨分明的人,是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她笑了,說雖然這些煙農是在助紂為虐,不過他們終究還是身不由己的,所以我沒有下手,我估計這些人死了之後,他們應該會逃離這兒了吧,至於他們去了哪兒,各人有各人的命運,就不是我所能夠想得到的了。

我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說沒想到,這麼困難的事情,居然都被你給辦成了。

她有些意氣風發,得意地說道:“那是,說了要重走北上路的,當年的她那麼威風凜凜,我怎麼能夠弱了她的名頭呢?”

兩人說著話,而艾瑪則帶著那些恢復了些精神的同伴,幫著把所有的可憐人質都給清點了一番,然後過來跟蚩麗姝彙報。

她大概聽了一下,然後對艾瑪等人說道:“這裡的情況變幻莫測,不知道到底還有沒有人活下來,所以我們不能在這兒停留,得趕緊離開,到林子裡去。我教過大家在林子裡行走的方法,現在開始,你們每個人照顧幾個,我們離開這裡。”

艾瑪等人對她這個救命恩人惟命是從,她一吩咐,大夥兒立刻組織起來,然後從後院離開。

我們至始至終,都沒有進前面的佛堂裡去瞧一眼。

這讓我多少也有些心慌。

儘管我對蚩麗姝充滿了信任,但是理智卻告訴我,那個蹄達上師既然能夠組織起這麼一方勢力,絕對不是什麼膿包,也不可能會被一場突如其來的投毒案件給擊倒。

所以我們接下來的路程中,其實還是充滿著危險。

我十分警戒,端著手中的自動步槍,儘量讓自己顯得十分的老練,不斷地借著月光,朝著有可能藏匿人的地方瞄去。

蚩麗姝讓劉釗這個識途老馬在前面領路,而我則負責押著這老傢夥,隊伍挺長,她不得不前後奔走,幫忙維持秩序,讓這些人能夠保持隊伍的行列,不至於失散了去。

離開了佛堂後院,我們一路行走,來到了村子前方,這時路邊的屍體開始變得越來越多了,我控制不住地朝著這些屍體望過去,瞧見他們應該是剛剛倒下不久,我甚至都還能夠感覺到他們存在過的痕跡。

她實在是太厲害了,舉手投足之間,這麼多人命就沒有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裡面有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有些恐懼,有些震撼,又有一些陌生的情緒彌漫著。

就在我沈浸在這種情緒裡面的時候,突然間我聽到身後的人群裡傳來一陣騷動,有女人尖叫的聲音傳來過來,我回頭一看,一股寒氣就從腳後跟一直冒到了天靈蓋去。

有兩句原本已經死透的屍體,此刻居然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其中一個,甚至抓到了一個年輕女子的腳踝,張嘴就咬了下去。

這是什麼情況?

詐屍了?

我渾身顫抖,不過卻還記得自己的職責,對準了其中的一個,用準心瞄了一下,然後扣動扳機。

哢、哢……

我以為步槍能夠傾瀉子彈出去,將這個搖搖晃晃的詐屍給撕成碎片,卻沒想到槍身之上,除了傳來這兩聲,就什麼都沒有了。

發生了什麼問題麼?

啊,對了,保險——我居然忘記開保險了,啊,真丟臉。

等我反映過來的時候,那傢夥已經將女子給撲倒在地,抱著頭就是一陣猛啃,我也是慌了,抬手就是一梭子,那槍口晃蕩地厲害,我沒這麼開過槍,那子彈差點就射到人群之中去了。

我不敢再這麼幹,而是沖到了跟前來,對準了心窩子才扣動扳機。

這個叫做抵著腦袋射,百發百中。

然而我剛剛沖到跟前,突然間後腰被人給撞了一下,我回手就是一槍托,砸在那人的腦袋上,回過頭來,卻見有一死人將我給撲倒在地,按住我的一對胳膊,然後張口,朝著我的脖子咬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蹄達上師,哪有那麼容易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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