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KF 捷克論壇

搜尋
xuale
王室 | 2017-12-24 15:20:17

第二卷 迷霧重重

第四十四章 身陷囹圄中


  我死了麽?

  昏迷之前的時候,我腦子里轉的就是這麽一個念頭,而等我醒過來的時候,還在思考這麽一個問題。

  一直過了很久,我突然一激靈。

  臥槽,老子沒摔死。

  這想法剛剛一浮現腦海,讓我莫名有些興奮,而就在此時,旁邊傳來了一個冷冷的話語:“醒了?那好,醒了的話,就趕緊老老實實地交代,免得我對你動手——我可不是溫刑頭那個變態的家夥,沒有虐待狂和肢解人體的喜好。”

  虐待狂?

  還有肢解人體?

  聽到這兩個字眼,我頓時就是心中一慌,下意識地伸手,結果發現自己全身都給綁得嚴嚴實實,一點兒都動彈不得。

  至于說話的那聲音,我也已然聽出來了。

  她竟然是之前與我交手之時,自稱飛龍將軍的女子阿秀。

  她好像說過,自己是冬日瑪的師妹,如此說來,她不就是阿摩王的十二門徒之一?

  我想起了冬日瑪的厲害,頓時就是一陣心底發涼。

  后來的事情,我也回憶過來了,那女子凶悍得簡直是沒有道理,在幾百米的高空之上,她居然悍不畏死地從天空撲落下來,兩三招就將我的攻擊化解了去,然后一掌拍在了我的腦門上,並且將我給踹下了飛龍。

  在那種高度上,還有保持這樣的冷靜和敏捷,這女人,不簡單。

  等等,我這是被擒住了,那麽小紅呢?

  還有我的乾坤袋呢?

  我下意識地瞥眼,朝著腰間望去,而一只白嫩的手出現在了我的面前,那手上,卻正是我的乾坤袋,飛龍將軍阿秀說道:“你是在找這東西呢?”

  瞧見乾坤袋被人拿走,我心中焦急,不過卻努力表現出毫不在乎的樣子,笑了笑,說階下之囚,案板的肉,能找啥呢?

  一張臉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那是一張年輕女子的臉,說不上漂亮,只不過因爲常年不見日照的關系,顯得皮膚十分白,就像雪一般,沒有血色,而那女子的眼睛則是藍色的,比我在畫報上瞧見的那些外國女明星都美。

  這個女人,居然就是那個凶猛得不要不要的阿秀將軍?

  她沖著我笑了笑,說我剛才搜了一下你的身,沒有發現你的武器,告訴我,是不是交手的時候,掉落了下去?

  我點了點頭,說是,手沒抓穩。

  啪……

  一記又惡又狠的耳光突如其來地甩在了我的臉上,我只感覺到左臉一陣火辣辣的時候,耳膜都給甩得一陣嗡嗡作響,差一點兒腦袋都給折了下來。

  疼!

  那女子一巴掌扇得我口鼻之中鮮血直流,然而她卻還是如同剛才一般笑吟吟的模樣,慢條斯理地說道:“我最討厭的事情,就是被人騙——我有個識貨的手下告訴我,這東西叫做納須彌于芥子,別看這里面什麽都沒有,但是可以容納許多東西。你說,他是不是在騙我?”

  我認真地點頭,說對,那家夥絕逼是在騙你。

  啪……

  又一道耳光降臨,這回卻是打在了我的右臉之上。

  這回倒是對稱了。

  打完了臉,阿秀將軍慢悠悠地說道:“你故意的?”

  我笑了笑,說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現在我既然都已經被你擒住了,捆成了粽子,阿秀將軍想如何消遣我,都不是問題;我即便是服服帖帖、老老實實地配合你,回答所有問題,那又如何,難道還能得活?還不如保持點氣節,免得死了之后,黃泉路上,自己覺得憋屈。

  聽到我說得坦然,那阿秀將軍反倒是沒有再打我,而是饒有興趣地說道:“你怎麽知道我不會繞過你呢?”

  我說我從來不相信奇迹。

  阿秀將軍笑了笑,說爲了顛覆你的世界觀,我還就告訴你了,只要你供出你同夥的位置和去處,我就放了你,你看如何?

  我聽到這話兒,與阿秀將軍四目對視。

  過了十幾秒鍾,我方才緩緩說道:“從你的眼睛里,我看出了太多的玩味和笑意,想必是被我騙得不甘心,所以才會想要耍我一遭吧?不過遺憾的事情是,我從來不會被人騙,尤其是一個女人。”

  阿秀將軍皺眉,說你還懂讀心術?

  我搖頭,說沒有,不過對女人這種生物,有過一段時間的研究而已。

  阿秀將軍說這麽講來,你倒是個風流人物?

  我搖頭,說這心里,永遠都只裝得下一個女人,我只不過是想花一輩子去琢磨一個她而已,你別誤會了。

  兩人聊了一會兒,那阿秀將軍突然站了起來。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說你的表現,和我想象的一樣。

  我說什麽一樣?

  阿秀將軍淡淡地說道:“自我犧牲,並且引以爲傲——本來我們這一次,差點兒就將你們給一網打盡了的,但是沒想到你這個時候居然就躥了出來,而且還打死打傷了我們的好幾人,並且還奪了飛龍,這才使得我們全力抓你,將其余的人都給放走了……”

  我笑了笑,對于這來自對手的誇獎,頗有些得意。

  然而阿秀將軍並不會讓我一直這樣高興,她冷冷地說道:“我們后來曾經去過布魯族的猴山營地,讓它們交人,但是卻遭到了拒絕,理由是沒有瞧見人。”

  我說你們摩門教不是說統治了整個地底世界麽,爲何不直接滅了布魯族?

  阿秀將軍搖頭,說暴力不是解決一切問題的根本手段,布魯族是茶荏巴錯最大的族群之一,這些猴子有著強大的實力,而且我的師兄里面,也有來自布魯族的,所以強取,並不是很好的手段——事實上我並不在乎其余的人,唯有一人,我必須要將其抓獲。

  我說是誰?

  阿秀將軍一字一句地說道:“就是那個體型如豬的女人,這個人牽涉到另外一個重要逃犯,若是能夠抓到她,其余的人,我都是可以赦免的——包括你。”

  我說哦,原來你到底還是希望我能夠供述出自己夥伴的行蹤來啊?

  阿秀將軍平靜地說道:“我剛才已經跟你說過了,我只要一個人,就是那個癡肥如豬的女人,其余人,包括你們所要找尋的同伴,還活著的三個人,我都可以讓冬日瑪給放了——這就是我的條件,你不妨考慮一下,畢竟那個女人,跟你們並沒有什麽關系,你說呢?”

  當她將最后的條件開出來的時候,我整個人都不由得愣了一下。

  倘若我僅僅只是驢友團的一名普通人,說不定就心動了。

  因爲對方的條件實在是太優厚了,不但承諾放了我們,而且還將楚領隊等還活著的人,都交還給我們,如此說來,我們來這兒的目的,基本上就已經達到了。

  然而她卻沒有想到一種可能,那就是我跟她口中那癡肥如豬的女人,其實是認識的。

  二春是我的師姐。

  我沈默了一會兒,爲了拖延時間,于是說道:“你容我想一想吧?”

  秀女將軍掏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來,在我胸口的位置,挑開了一個口子來,然后平靜地說道:“我的刀上抹了點藥水,它能夠阻止你的傷口愈合,讓你的血保持恒定地流下,八個小時之后,你將會失去體內三成的鮮血,而那個時候,你就只有面對死亡了——聽得懂我的話?”

  我低頭,望了一眼那火辣辣的胸口,目光一瞬間凝聚了起來,說也就是說,我只有八個小時的考慮時間?

  她點了點頭,說對,事實上,失血三成,誰也救不了你,所以你越早交代跟他們的集合地點,就越安全——至于八個小時之后,他們都已經可能轉移逃遠了,你即便是交代了,也沒有什麽意義了……

  說完這話,她站起了身來,然后轉身往外走。

  臨走之前,她吩咐道:“你們幾個,看好他,我去一趟地宮,跟師父彙報一下追捕逃犯的具體進展。”

  秀女將軍離開了,而我這是才發現自己居然是被關在了鐵制的吊籠里面,懸空而立,在下方處居然是一個水潭,波光粼粼的水面不斷有東西在翻騰,看著體型挺大的,不過我卻分不清楚到底是何物。

  不過我很快就瞧見了,因爲我胸前的傷口在持續流血,那鮮血先是浸潤了我的衣服,緊接著一路往下,最終將我的衣服弄得飽和,便開始往水潭中滴血。

  鮮血的刺激,讓我下方的水潭一下子就沸騰了起來,緊接著我瞧見了水下的那些東西。

  居然是一頭又一頭面目猙獰的鳄魚,它們在我的血液中翻騰著,有的甚至從水下一躍而起,試圖朝著我襲擊而來。

  盡管它們沒有一頭能夠咬到牢籠,不過我還是承擔了極大的心理壓力。

  我知道自己可能要死在這里了。

  沒本事又強出頭的下場,估計就是這般吧?

  我不打算出賣五哥和二春他們,心中卻又突然間畏懼起死亡來,而血液的不斷流失,也讓我的身體變得越來越冷,不知不覺間,我開始迷糊了起來,然后做了一個夢……

  夢中的我,如此刻一般,被困于牢籠之中。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南柯一夢,不知今夕是何年……


第二卷 迷霧重重

第四十五章 最毒婦人心




  夢中的那個我,也是身陷囹圄之中。

  那是一間牢房,外面有無數的符陣和士兵,那些士兵黑盔黑甲,面容嚴肅,而不時有身穿羽毛大氅的羽士前來勸降。

  然而不管有多少人過來,我都心智堅定,不予理睬。

  一直到了一個叫做陳立的人過來,他往我的肚子里捅了一刀,然后笑著說現在不用你交代了,因爲你的國家,已經被我給滅了。

  那人帶著張狂的笑聲離去,而我則在冰冷的牢房之中死亡。

  死亡在一瞬間,仿佛變得那般的近。

  我感覺到全身冰冷。

  耳邊翻騰著水浪的聲音,那是水潭里面的鳄魚在撲騰,隨著我失去血液的增多,使得下面這兒就像煮沸了的水一般,咕嘟咕嘟冒個不停,而當我睜開眼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胸口,居然被一只肅淨的小手給捂住了去。

  我抬頭看去,模模糊糊之間,瞧見那小手的主人,卻正是新摩王十二門徒之一的阿秀將軍。

  她一臉神情複雜地望著我,說第一次瞧見被放血的人,居然一點兒都不恐懼,反而優哉遊哉地睡著了去——看得出來,你是真的想死啊。

  我咧嘴一笑,說不是,我主要是睡眠不足,前些時候,根本就沒有睡覺。

  我這一說話,才發現自己的嘴唇已經開裂,強烈的虛弱感讓我一陣又一陣地發暈,說話的聲音也沙啞無比。

  瞧見我這般模樣,那阿秀將軍則冷笑了一聲,說你想這麽簡單的就死去?想得美,回頭我幫你送到溫刑頭那里去,讓你知道什麽叫做生剝人皮,什麽叫做石錘碎蛋……

  她說完話,伸過手來,一把將我給揪住了牢籠,順著一鐵架子,拖著走到了水潭的邊緣來。

  這個時候的我,已經陷入了巨量失血而引起的極度虛弱之中,意識都已經模糊了。

  將我給扔在地上,那女人伸手在旁邊一個大漢的衣服上面擦了擦,似乎嫌棄我太髒了一般,然后吩咐道:“給這家夥救活過來,我要慢慢折磨他,死了可就不好玩兒了。”

  她說完話,便走入了黑暗中,而那大漢則俯下身來,將我給扛了起來,帶到了一個房間里去、過了沒一會兒,有一個駝背老頭被人帶了過來。

  老頭子走到跟前來,伸手翻了翻我的眼皮,瞧著我渙散的瞳孔,說這人失血過多,沒救了。

  將我扛過來的那漢子粗聲粗氣地說道:“可是阿秀小姐說要救活他。”

  老頭子沈默了一下,說那幫我把他身上的繩子給解開。

  漢子又說道:“阿秀小姐說了,這家夥是個危險人物,不能給松綁,不然鬧出點什麽動靜來,可就不好了。”

  老頭子吹胡子瞪眼,說這人差一口氣就死了,還能鬧出啥動靜來?你現在把他綁成了粽子,讓我怎麽看傷情?他危險,你在旁邊就是擺設不成?別再跟我啰里啰嗦了,實在不行,你讓你家秀女小姐來救他,老頭子我走了便是。

  他這一通脾氣發出來,那漢子頓時就慌了手腳,想了想,說你等等,我去問一下阿秀小姐。

  他轉身離開了去,而那老頭子則打量著我,說嘿,還活著呢?

  說著話,他從背包里摸出了一個小瓷瓶來,放在我嘴巴里,簡單直接地說了一個字:“喝!”

  有液體從小瓷瓶里面流了出來,從我的嘴里一路滑落到了喉嚨,流入胃部。

  那液體的味道有點兒像薄荷,涼涼的,而進入胃部之后,一股熱力便升騰而起來,將我已經冷得如同寒冰般的身子漸漸浸潤溫暖,而他仿佛很珍惜這玩意,僅僅讓我喝了兩口,便趕忙收了起來,一臉小氣地說道:“行了,我這地液石漿,可是地脈中千年存積的好東西,一口回生,兩口保命,多喝一口,你站起來掐我脖子了,可怎麽辦呢?”

  唠唠叨叨說著,他開始繞過繩索,處理起我的傷口來。

  這時我身上的鮮血已經將胸口弄得一片模糊,他瞧見了,不由得搖頭,說那女子,沒事總愛用這“妃子笑”,知不知道這東西很珍貴的,是用來保存精血不散的寶貝,唉……

  老頭兒大有一種“崽賣爺田不心疼”的哀怨,一邊處理,一邊歎息。

  他的手指很靈活,在我胸前的傷口處噴了點噴劑,然后用高濃度的酒液擦洗一番,緊接著用針線和魚腸子,將傷口給縫合了起來。

  一直等到完成了這些,那大漢方才回來,說阿秀小姐說可以,一切都聽您的。

  說罷,他過來給我解綁,然后在老頭的幫助下,將我給放平了,然后弄了一盆水,將我整個身子都給清洗了一番,回頭又弄了一些補血氣的東西,整給我吃。

  對方忙忙碌碌,而我卻一直都不在狀態,精神渙散。

  老頭兒告訴那大漢,說我這是瀕臨死亡之時的意識喪失,然而事實並不是這樣子的。

  我其實從醒過來之后,一直在思索一個問題。

  我是誰?

  或者說,那一個被叫做陳立的男子殺死的人,到底是誰?

  那是一個外交使臣,在被派遣去漢朝,進行溝通聯防協作,共同抵御外敵襲擊時被人給扣押住,然后不斷地嚴刑拷打,試圖逼問出自己國家虛實的可憐人兒。

  他在自己國度滅掉之后,被人一刀捅死在了陰沈沈的牢房里。

  這樣的死法,著實很憋屈,讓人難受不已。

  比起之前我夢見過那戰死沙場的武將,這一位使臣顯得無比憋屈,然而他卻給我表現出了一種與武將之死所相同的高尚品格。

  甯死不屈,至死不渝。

  氣節。

  中華民族的曆史長河中,有一個人叫做蘇武,他是漢武帝時期的臣子,奉命以中郎將持節出使匈奴,被扣留,匈奴貴族多次威脅利誘,欲使其投降,后將他遷到北海(今貝加爾湖)邊牧羊,揚言要公羊生子方可釋放他回國。

  蘇武曆盡艱辛,留居匈奴十九年持節不屈,后來獲釋回漢,死后被封爲麒麟閣十一功臣之一。

  這就是氣節,身陷敵營,而堅貞不屈。

  聚血蠱的主人,很有可能覺醒出十八位血脈之祖的記憶,從而獲得一種遠超常人的手段和意識,然而這一次的覺醒,我並沒有如同那武將一般,傳承到什麽耶朗古戰法。

  那使臣,並不是修行者,既不是武士,也不是祭祀。

  他除了一身硬骨頭之外,什麽都沒有。

  然而不知道爲什麽,我卻感覺到了一種比那武將更加強大的東西,想來想去,我覺得應該就是他的意志力。

  這種意志力,仿佛跨越了時空,傳承到了我的身上來。

  治傷的途中,我一直都沒有說話,靜靜地感受著那種驚人的人格魅力,一直到結束了,給我喂過藥之后,給我治傷的老頭子離開,房間的鐵門關上時,我方才睜開了眼睛來,望向了頭頂的石壁。

  我覺得自己在短時間內,已經得到了飛速的成長。

  這不是修爲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這一頓傷讓我足足躺了三日,到了第四天的時候,我終于感覺到好了一些,而這時那阿秀將軍也重新找了過來。

  她站在我的病榻跟前,凝望著我,過了許久,方才歎道:“你是一個硬骨頭。”

  我平躺在床上,用沙啞的聲音說道:“謝謝誇獎。”

  阿秀將軍說如果你能夠拜在師父門下修行,未來的成就,說不定比我還高,怎麽樣,你可以考慮一下。

  我說謝謝,我會好好考慮考慮的。

  她瞪著眼睛,說你又在拖延我?看起來,你對我把你救活過來,十分的得意啊,你是認爲我不敢殺你對吧?

  我說不是。

  她說我敬你是一條漢子,方才會讓你活下來的,如果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讓我失望,我不介意讓溫刑頭那個變態來處理你,反正冬日瑪已經找過我好幾回,讓我把你移交過去了。

  我說你需要我怎麽配合你?

  她盯了我一眼,然后說道:“等過兩天你好一點,我會帶你去布魯族的群落,將你公之于衆,告訴那些人,如果他們不主動出現自首,就把你的頭顱給斬下來——我希望你能夠表現得可憐一點,最好讓那些人主動露頭,要不然……”

  我苦笑了一聲,說你的心思,倒是好毒。

  阿秀將軍微微一笑,說也多謝你的誇獎。

  她離開了去,而我則陷入了恐慌之中——我不確定五哥、二春他們是否還在布魯族的猴山附近,但是能夠肯定一點,只要他們聽到了我的消息,就一定會現身來救我的。

  而那個時候,他們就一定會被重病埋伏的摩門教給伏擊住,倒是全部都得死。

  想到這里,我就心急如焚,恨不得現在就自殺了去,一了百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間心中一動。

  等等,我這幾天過得迷迷糊糊,仿佛少了一點兒什麽呢。

  到底是什麽呢?

  我不斷地想啊想,想啊想,在瞧見那鐵門的縫隙里,有一朵宛如水母般的透明物浮現而來的時候,終于想明白了。

  原來這些天,小紅並不在。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死亡,並不能結束一切,反而是勇敢的面對,更加好一點。
阿秀將軍:我敬你是一條漢子!
陸言:我敬你是一條女漢子!
陸言卒……


第二卷 迷霧重重

第四十六章 硬骨頭男子


  當我逐漸從那夢中意識中退出來,回複了陸言本我的意識時,終于想起了來一直被我所忽視的東西。

  小紅。

  聚血蠱,我之所以不斷地重複做夢,都是因爲這玩意,而在我身陷囹圄的時候,這小東西在哪兒待著呢?

  伸出手來,這小玩意兒飄飄蕩蕩地來到了我的面前,十八根觸須與我的手交纏在了一起,我閉上眼睛,一幅幅的畫面便湧入了我的腦海之中。

  我能夠瞧見它一直藏身于那飛龍的身體里,跟著大部隊來到了一個叫做巨龍巢穴的地方,然后一直等待著機會。

  奈何此處的防范,要遠比冰川下的宮殿強上許多,每一處地方,都有符陣布置。

  這些東西,原本是用來控制那些飛龍的,此刻卻變成了小紅與我彙合的阻礙,這幾日它一直東躲西藏,就是害怕被抓住,暴露了自己。

  它知道,自己是我唯一的底牌,它若是被發現了,我就永遠翻不了身了。

  一直到此刻,它終于找到了一個空隙,溜了進來。

  從小紅提供給我的畫面來看,我突然間感覺到了一種絕望的情緒。

  地底廣闊無比,而這巨龍巢穴是摩門教控制那麽多地方中最爲關鍵的一個環節,只有憑借著這些能夠在地底世界飛行的翼手龍,他們才能夠有更快的速度和更強的控制力,所以這個地方的守衛,比我想象的更加森嚴。

  而且我還了解到,每一頭被馴服的飛龍都珍貴無比,比這些飛龍更加珍貴的,則是熟練的馭手。

  我這一次給摩門教帶來的損失巨大,不管從那個角度來說,他們都沒有放過我的可能。

  也就是說,那個阿秀將軍對我的所有承諾,都不過是謊言。

  她把我帶到布魯族的猴山,倘若是五哥、二春等人不出現的話,她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斬掉我的頭顱,以儆效尤。

  殺雞給猴看,這就是我此刻存在的最大意義。

  我沈默了,將聚血蠱收入體內,默默地靜養精神,等待著生命的最后時刻。

  如此又過了兩日,牢門大開,之前的那大漢走了過來,翻了翻我的眼皮,粗聲粗氣地吼道:“別在這里裝死,站起來,跟我走。”

  我幾乎是被他揪一般地弄起來,緊接著他把我的雙手往后一扳,然后用皮繩給捆得結結實實。

  將我推出牢門,一路在洞中行走,大概走了一刻鍾,來到了外面的一個凹形盆地,在哪兒,足足有十頭翼展四五米的巨大飛龍在此守候,每一頭飛龍的身上,都有一個全身黑色皮甲的馭手,而在前面那頭巨大的紅色飛龍之上,我所認識的阿秀將軍,卓然而立。

  瞧見了我,她眯著眼睛看了許久,取出了一副遮掩住大半張臉的面具,給自己戴上,然后猛然揮了一下手。

  我被那大漢推上了一頭空閑的飛龍身上,他也跟著騎了上去,接著一抖缰繩。

  起飛!

  阿秀將軍揚聲大吼,整個飛龍隊伍陡然間傳來一陣上升的氣流,緊接著我身下的那飛龍開始朝前疾奔,然后騰然而起。

  我被反綁著,瞧見左右的飛龍,心中不斷地琢磨著一件事情。

  這個時候,我若是讓小紅陡然出擊,奪取這飛龍的控制權,是否能夠逃得出去?

  這想法我琢磨了許久,然而最終還是放棄了。

  之前我也曾經讓小紅控制過飛龍,但最終還是被那阿秀將軍給支付了,扔進了牢籠里,受制于人。

  被小紅控制的飛龍身體僵直,並不能很快適應,所以在其余九頭飛龍的加工下,是絕對逃不脫的。

  機會只有一次,我不能浪費在沒有任何希望的動作上。

  我沈默著,靜靜地等待著機會。

  飛龍在空中沈浮,錯落而過的時候,我能夠感受得到周圍人時不時地目光掃量。

  他們對我的戒備之心,並沒有因爲我的虛弱而減輕。

  他們並不是健忘的人,自然知道我前些日子,控制飛龍,並且打死打傷他們同伴的事情。

  一路上,我都沒有任何機會,飛龍群最終還是安全抵達了目的地猴山。

  這一隊人馬在天空之上,足足盤旋了三兩分鍾,方才落地。

  等他們降落下來的時候,在猴山一處的平地上,早已有無數黑壓壓的人頭在這里等待著,恭迎衆人的降臨。

  落地之后,我瞧見了這所謂的猴山,也就是布魯族的聚居地。

  這山林很大,除了古怪嶙峋的石頭之外,山石之間還存著許多古怪的大樹,這些大樹足有十幾米高,枝干上結出一串又一串的果實來,那果實狹長,有點兒像是香蕉,又有點兒如同之前聽說過的面包樹果實。

  猴山的布魯族人相當的多,一眼望過去,黑壓壓的,平地上、山石上、樹干上,到處都有這些如同大猩猩一般種族的身影。

  我有點兒像是瞧見人猿星球的感覺。

  落地之后,飛龍將軍阿秀翻身下來,立刻有一幫長得十分威嚴而蒼老的布魯族人上前,與她溝通交流。

  雙方的對話,有點兒類似藏語,又有頗多的變故,我聽得並不是很懂。

  但是從雙方的手勢交流來看,我知道阿秀將軍應該是正在實施她之前頭顱給我的計劃。

  爲首的那個老猩猩聽完之后,拼命地搖頭拒絕,而阿秀將軍則只是冷笑。

  她這一次過來,不是跟人商量事情的。

  她只是宣布自己的決定。

  在這一片土地上,不管下面的人如何鬧騰,都必須承認一件事情,那就是摩門教的統治,這是最根本的東西,而他們憑借的,則是自己手中的武力。

  你若是抗拒,那就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一番僵持之后,那個滿臉愁苦的老猩猩最終選擇了妥協。

  它幾乎是滿臉淚水地帶著衆人往山里行進,而阿秀將軍則像一個驕傲的征服者,用目光巡視在場的每一個布魯族的大猩猩。

  在她眼里,這些長得奇形怪狀的生命,根本就不是人,也不配擁有人的權力。

  我們最終來到了一處圖騰柱的跟前來。

  我瞧見了那圖騰柱,它並不算高大,大概也就一丈多高,是一根粗短的樹干,上面的樹皮被削光,然后有匠人在上面刻著一個惟妙惟肖的猩猩。

  那猩猩的臉十分傳神,眼神里充滿了仁慈和和善,而身體的部分,則十分抽象。

  除了猩猩像,圖騰柱上還有許多細小的浮雕,仿佛在描述了一場戰爭,或者別的什麽東西,因爲角度的關系,我看得並不是很清楚。

  我不知道這玩意是不是毛球它們所說的那個圖騰柱,但是能夠感覺到這玩意有著一股神奇的力量。

  五米之內,炁場截然不同。

  它自己,便是一個法陣的核心處。

  在圖騰柱的遠處,擺著一排又一排的矮桌,上面有酒水和並不算豐盛的食物,那大漢叫人弄來了一根柱子,紮入土地里,然后將我給綁在了那柱子上。

  弄完這些之后,他們跑到那備好酒水食物的案桌前休息。

  阿秀將軍跟那老猩猩聊了一會兒,待部下入席之后,她方才走到了我的跟前來,跟我說了唯一的一句話:“依舊給你八個小時的時間,如果到時候他們沒有出現的話,我就不會客氣了。你若是惜命的話,就大聲地哭吧,哭得越厲害,哀求得越淒苦,說不定就越有可能活下來……”

  說罷,她拍了拍我的臉,然后轉身離去。

  我被綁在木柱之上,懸空而立,足尖點地,十分艱難地站著,卻沒有吭一聲。

  我想起了小學時,學過的一段話。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

  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應該是司馬遷所說的,那個時候的他,應該是受了宮刑,不能人事了,而即便如此,他還是寫下了讓無數人爲之贊歎和汗顔的奇書《史記》,將中華文明的火種傳播了下來。

  與他同時代的無數人都凋零了,但是這位先生的名字,卻一直傳了下來。

  我會求饒麽?

  或許以前的我可能會這麽干,但是現在我卻不會了。

  人活一口氣,死就死了,哪里能夠那般窩囊,何必卑躬屈膝,苟延殘喘呢?

  我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兒,似乎有些不滿意我的行爲,有一個大漢走了過來,揚起了馭龍時所用的皮鞭。

  啪!

  這一鞭子在空中炸響,緊接著抽打在了我的背上,一陣劇烈的疼痛陡然侵襲了我的神經,讓我渾身都忍不住緊繃了起來。

  這只是開始。

  隨后那人開始不斷地抽打我,而且還是輪流抽打,在那圖騰柱的范圍之外,這幫人足足抽打了我好幾個小時。

  我連一聲都沒有吭。

  一開始的時候,布魯族陪伴的人瞧見我,還是面無表情,然而到了后來,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尊重。

  無論在哪里,人們都崇拜硬骨頭。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阿秀將軍都覺得無聊了,單手放在案桌上,托腮,困倦地閉上了眼睛,而沒過多久,我突然瞧見布魯族的人群之中,多了幾分不一樣的色彩來。

  五哥,是五哥!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開始逐漸地蛻變了,這個男人……


第二卷 迷霧重重

第四十七章 垂死的反擊




  在瞧見五哥的那一刹那,我的心髒幾乎都快要跳了出來。

  此刻的我遍體鱗傷,仿佛只有一口氣還在喘著,隨時都有可能死掉,不過那僅僅只是表象而已——些許皮外傷對于我來說,不過是對于意志的磨練,聚血蠱回歸之后,我身體里面的氣血一直都很旺盛,就仿佛有一團火在燃燒著。

  只要將我給放開,我便會從一個垂死的病貓,變成嗜血的猛虎。

  但是這又有什麽卵用?

  對方明面上就有十個精銳的飛龍勇士在,而背地里,肯定還埋伏著許多的人手,一旦有任何變故,立刻就會一下子湧現,將這些變故的制造者捉拿。

  格殺勿論。

  半空之中,我和五哥的目光交彙在了一起。

  雙方都沒有言語,我卻能夠感受得到他深入骨髓的心痛,以及懊惱。

  他很難過,十分難過。

  我能夠理解他的心情,當日我站出來,用自己的犧牲來換取大家逃生的時間,五哥在猶豫了片刻之后,還是選擇了相信我。

  他覺得我已經創造了很多的奇迹,說不定還能夠再創造一次。

  然而世間沒有童話。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僥幸心理都是可笑的,也不會成爲現實。

  迎著那騰空而起的鞭子,我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

  我讓五哥放棄他們的計劃,轉身離去。

  這是讓他們不要以卵擊石,因爲我一個人的性命,而牽連了大家。

  這種自我犧牲的精神,在很多人看起來很蠢,但是在經過了第二個夢中靈魂的洗滌之后,我卻顯得十分自然。

  這世間有很多東西,或許並不能得到每一個人的認同,但它終究會變成一種不可磨滅的精神意志,在時間的長河中不斷地流傳下去,變成了真正的靈魂。

  我讓五哥離開,然而他卻很堅決地搖了搖頭。

  他反對。

  對于他來說,我並不僅僅只是一個剛剛認識的小兄弟,而是曾經跟他並肩作戰、生死與共的摯友。

  我在最危急的時刻陡然出現,將陷入絕境的旅遊團給帶出了死亡線……

  我在所有人的詫異之中選擇了他,跟隨著慷慨赴死……

  我毫不猶豫地犧牲了自己……

  所有的點點滴滴,都已經在這短暫的時間里,彙聚成了一種濃烈的兄弟情義,他如何能夠看著我被活活打死呢?

  無視我的眼神警告,他開始往前擠了上來。

  他的眼神,一往無前。

  有死無生。

  此戰,即便是死,那我也會與你一同沈淪于黑暗,句容蕭家,從來沒有孬種。

  他自然也不是。

  就在我拼命搖頭的時候,五哥卻也終于從人群之中沖了出來,同樣出現的還有三人,一個與周圍布魯族長得幾乎沒有什麽區別的大猩猩,一個身板結實、魁梧如山的虎頭女漢子,還有一個,則是一身好肥肉的二春。

  除了身受重傷的毛蛋之外,當時的一行人里面,沒有一個人落下。

  對我進行鞭撻的漢子,已經換到了第五個,他手中的鞭子正揚起來的時候,半空中被一只毛手給抓住了。

  緊接著那人驟然落下,直接就砸落在了這家夥的身上來。

  兩人在地上一陣翻滾。

  毛球的厲害我是見過的,即便是在嚴重虛弱的情況下,它也能夠表現出驚人的戰斗力來,然而這些被精選爲飛龍馭手的騎士,卻也並非低能,雙方在地上一陣厮打,各有勝負,眼看著就要纏在一塊兒時,一只壯實無比的大腳,踩在了那人的腦瓜子上面。

  咔嚓……

  你們聽過西瓜被砸碎時的那種聲音沒有,和這腦袋碎裂的聲響,是一模一樣的。

  阿奴與人交往的時候,表現得挺憨厚的,再加上小女孩兒的娃娃音,讓人覺得可愛極了,然而只有當生死交戰的時候,才會讓人認真地審視起它那誇張的身板來。

  它踩碎了這家夥的腦袋之后,還意猶未盡地又跺了兩腳。

  它生氣了。

  對這個將我抽得血肉模糊的家夥,阿奴十分生氣。

  而就在他們三人出現的一瞬間,原本睡得暈暈沈沈、仿佛毫無防范的飛龍將軍阿秀一下子就跳了起來,與她一起的,還有其余的八位飛龍馭手。

  這些人訓練有素,在第一時間就將現場給圍住,然后掏出了手中雪亮的彎刀來。

  在這過程中,還有人吹響了鳴笛,短促的聲音傳出了很遠。

  五哥一路沖到了我的跟前來,手中的木劍輕挑,將束縛住我的皮繩給全然割開,然后將我從上面扶了下來。

  我渾身都是鮮血和鞭痕,衣服變成了浸潤鮮血的布條,沾染了他一身。

  五哥毫不介意,直接將我給扶住,一臉擔憂地說道:“陸言,你怎麽樣,還好吧?”

  我苦笑了一聲,說五哥,我死足矣,你們又何必過來給我陪葬?

  五哥緊緊地樓著我,眼中滿是心疼,說你死了,我們苟活于世,又能有什麽顔面呢?

  啪、啪、啪……

  阿秀將軍拍了拍手,一臉得意地說道:“好感人至深的話語,讓我都忍不住流淚了。看來我這一招還真的是走對了,真愚蠢啊,爲了一個棄子,你們居然都來了,實在是讓我很驚訝……”

  毛球和阿奴將那行刑人給斬殺之后,絲毫不做停留,沖著我們這邊喊道:“他們的人很快就來了,我們得突圍出去,不然就死定了。”

  兩人開道,朝著身后沖去,而就在這時,一頭飛龍從天而降,站在了它們面前,沖著兩人尖叫一聲。

  嘎!

  這飛龍狠戾,而毛球和阿奴卻也是一往無前,阿奴手中卻有一根狼牙棒,抬手就朝著飛龍砸去。

  那畜生也是機靈,往后一躲,然后揮著翅膀,朝這邊猛然一拍。

  阿奴力道,但是這種天空霸王也不是好惹的,彼此都占不到便宜,而在間隙之中,又有那馭手沖來,揮舞著手中雪亮的長刀,組成刀陣,將它們團團圍住,一點一點地消磨。

  毛球和阿奴突圍受挫,而我則下意識地望向了圍觀的那些布魯族大猩猩。

  結果讓我很失望,它們除了一部分人躍躍欲試之外,大部分人都是倉皇地往后退開,有的甚至轉身就跑,不敢招惹麻煩。

  而那些躍躍欲試的,也被身邊老成持重的布魯族人給攔住,不讓它們上前。

  也就是說,我們沒有外援。

  想到這事兒,我的心中更是充滿了絕望,不過卻也將這心思給強行按捺住,然后依托著五哥,裝作只有一絲氣息的模樣,而二春這時也趕了過來,低聲說我來照顧他,五哥你們突圍吧。

  五哥將我遞到了二春的手中,而他則一咬牙,朝著面前的這個阿秀將軍沖了過去。

  擒賊先擒王。

  他也是被逼得沒有了辦法,唯有出此下策,而那阿秀將軍則冷然一笑,說沒想到你一把年紀,還這麽天真,真以爲能夠拿得下我?

  她說著話,旁邊沖出兩人來,揮刀來攔。

  五哥奮力一震,先是用木劍挑開一人的長刀,然后用左手朝著另外一人砸去。

  那人的刀又快又疾,朝著五哥的左臂斬下,然而眼看著就要削下五哥的左臂,結果就聽到铛的一聲,那刀仿佛撞到了牆壁上一般,反彈而起,而五哥則趁著這機會,將長劍在那人的脖子上飛快一繞。

  就一劍,那人脖子上的頭顱就直接掉落了下來。

  五哥此刻也是殺心濃烈。

  連著突破了兩人的圍攻,五哥殺到了那阿秀將軍的面前,提劍而上,然而那女人卻往后退了兩步,手一抓,一道黑色的鞭子陡然飛了起來,竟然一下子就纏住了五哥的木劍。

  她將鞭子一緊繃,五哥就揮舞不動,而這時旁邊又有人朝著五哥沖了過去。

  那女人並不畏懼拼了命的五哥,卻顯得十分穩妥,先用手下來纏住,然后等到五哥的氣血衰弱了,在一擊而中。

  好狠毒而精準的算計,不愧是阿摩王的十二門徒之一。

  瞧見五哥也深陷了重圍,而在不遠處,居然有幾十個騎著黑乎乎獸類的家夥沖上了山來,我就知道此番已經完完全全地落入了阿秀將軍的陷阱里。

  不想辦法,就只有死亡了。

  想到這里,我對扶著我不斷躲避刀兵的二春說道:“師姐,帶我去五哥那邊!”

  二春有些不理解,說那邊危險……

  我沒有理她,又重複了一遍,讓她明白了我的堅持。

  第二遍的時候,二春沒有再說了,帶著我擠入了前方的戰圈之中,其余人也加入了戰場,我瞧見不遠處與五哥僵持的阿秀將軍,對二春說道:“推我過去!”

  二春一愣,當瞧見我堅決無比的眼神時,哆嗦了一下,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將我朝著阿秀將軍那兒給扔了過去。

  被人連著用皮鞭抽了好幾個小時,此刻的我渾身血肉模糊,根本就已經沒有一個人樣兒了,甚至都不剩一口氣,其余的人都懶得理我,就連阿秀將軍瞧見了,都忍不住嘲笑道:“知道他快死了,想讓他來換自己的性命?那你們又何必跳出來呢,等他死了不就可以……”

  就在她說話的時候,我已經離她,只有三兩米的距離。

  三兩米,夠我殺人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能夠逆襲麽?
陸言!

評分

已有 2 人評分名聲 收起 理由
Im520520 + 30
pigpig901 + 10 感謝大大分享

總評分: 名聲 + 40   查看全部評分

引言 使用道具
xuale
王室 | 2017-12-24 15:20:39



第二卷 迷霧重重

第四十八章 喜羊羊書包


  三兩米,都足夠一個普通人動手腳了,更何況是一個處心積慮、籌謀已經的我。

  從小紅回歸的那一刻,我就一直在等待著這機會。

  我等啊等,從牢房一直等到了飛龍的身上,又等到了這猴山的圖騰柱之前,又等到了五哥他們出現,將我給救下的此時此刻。

  我不能再等了,因爲倘若再等下去,就沒有機會了。

  倘若是遠處那一大群騎著野獸的援兵圍上來,這里就沒有一個人可以逃脫得掉。

  此時此刻,已經到了刺刀見紅的最后關頭。

  狹路相逢勇者勝,誰最狠,就最有可能笑到最后,而我們唯一的脫身機會,就是將阿秀將軍給生擒住,然后控制在手上。

  擒賊先擒王,倘若是能夠擒住阿秀將軍,或許還會有點兒變數。

  眼看著搖搖欲墜,跌倒在地的我突然一下子就動了。

  我說過,我別看這奄奄一息,渾身沒有一塊好肉,但是卻可以在一瞬間,從一滿身是血的病貓,變成一頭嗜血的猛虎。

  猛虎現在出籠了。

  吼!

  我的腳步在瞬間變動,朝著那阿秀將軍陡然撞去,原本在與五哥僵持不下的她一開始並沒有反應過來,只是下意識地想要避開我,免得濺了一身血,瞧著惡心,然而等我沖到她跟前來的時候,突然間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她大聲喊道:“不好,這小子有詐!”

  這話兒還沒有說完,我已經就一把抱住了她的身子,將她給撲倒在了地上去。

  那女子也是個狠角色,猝不及防之下,居然放開了對五哥木劍的控制,而是跟著我在地上翻滾著。

  我雙手扶住了她的腰間,張嘴朝著她的脖子處咬去,然而她在自己的臉上戴了一個面罩,那皮制面罩卻將大半的臉和脖子都給遮蓋,我剛剛湊上去,便被她猛然一撞,正中鼻子,眼睛一下子就黑了下來。

  火辣辣的痛,迅速蔓延。

  我本想用最殘忍的方式,咬斷這女人的脖子,然后控制住她,結果發現這女人的黑袍之下,卻藏著甲胄,對于我一個手無利器的家夥來說,實在是狗咬刺猬,下不了嘴。

  一陣翻滾之中,那女子卻是一下子騎在了我的身上,揚起手中的拳頭,惡狠狠地罵道:“臨死了也要咬老娘一口,你到底是憋足了多少勁兒啊?”

  說完話,她一拳就砸在了我的左臉上。

  我感覺半邊腮幫子就給她砸了下來,臉上完全就麻木了。

  阿秀將軍一拳打落而下,趁機爬起來,想要擺脫我的糾纏,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的右手,突然從她的腰間摸到了一個東西。

  乾坤袋。

  從我身上搜去的乾坤袋,居然被她帶在了身上,而且就在腰間。

  這玩意別人並不能摸到什麽,只是一個空空的布袋子而已,但是在我手中,意義卻又大有不同了。

  我將乾坤袋換到了左手上,緊接著右手往里面一掏,拽出了一把破爛的長劍來。

  破敗王者之劍。

  倘若說從剛才一個垂垂欲死的家夥突然變成了一個舍命來搏的惡徒,是我給對方帶來的第一個意外的話,那麽這劍的陡然出現,而是第二個。

  意外,十分意外,在那狹小的空間里,那金劍的出現足以讓人失去足夠的反應時間。

  唰!

  這一下,終于將阿秀將軍的戾氣給徹底打擊到了,那長劍帶著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劃過了她胸前的皮甲,猛然一斬,卻是硬生生地在她的胸口處,斬出了一道又深又長的血痕來。

  鮮血淩空灑出,滴落在了我的身上來。

  阿秀將軍“啊”的一聲慘叫,下意識地朝著后面退開,而我則是蹬出一腳,直接踹在了她的裆部處。

  這樣的招式,對于一個女人使出,在平日里,我是絕對不會干的,甚至還會報以鄙夷的目光,然而此時此刻,備受那女人的諸多折磨,深知絕對不能夠把這蛇蠍心腸的家夥當做女人來看,所以我才會毫不猶疑地下此重手。

  這是我們逃生的一線希望,我必須得把握住了才行。

  男子被人猛蹬胯部,那肯定是最爲致命的,但是女子也並不會好過太多。

  畢竟是要害。

  阿秀將軍給我一腳踹出,直接朝著后面跌倒而去,我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從地上跳了起來,而這時面前卻出現了一個家夥,橫刀攔在了我的面前。

  從他手中那雪亮的刀刃上,我能夠瞧見滿臉鮮血、宛如惡鬼一般的我自己。

  就如同剛剛從地獄里面爬出來的一般。

  铛!

  刀劍在一瞬間撞到了一起來,我一步沒退,硬沖向前,而那漢子則朝著后面蹬蹬退了兩步。

  這時我認出了他來。

  這家夥就是飛龍將軍阿秀最爲得力的那個助手,之前一路押送著我的人,就是他。

  既然是貼身助手,實力自然是冠絕衆人的。

  他也是瞧出了我此刻凶猛,只不過是憑借著臨死之前積攥下來的一股怨氣,倘若這血氣消散,自然就不會如此刻一般凶猛,于是那麽剛硬的男子,硬生生地使出了一套軟綿綿的刀法,目的就是想要將我給拖延住。

  眼看著這家夥一點一點地將我奇襲的戰果給吞噬,我也是發了狠,猛然一咬牙,將手中長劍陡然舉起。

  金光瞬間璀璨,將整個場間照得通明。

  在那一刻,我感覺到了一種久違的力量,降臨在了身上。

  說是力量,其實是一種意識。

  身陷重圍、決死的意識,還有身陷囹圄、絕望的意識,這些意識交疊在我的心頭,與我陸言的意志不斷碰撞,使得那一股濃郁得難以沖淡的憤怒,在我的胸膛來回蕩漾。

  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什麽耶朗古戰法,什麽劈、砍、崩、撩、格、洗、截、刺、攪、壓、挂、掃,什麽理智,什麽臉面,通通都給我跑到了腦后去,我腦子里只有一種最爲簡單的意識。

  那就是將面前的這個家夥給斬殺了去。

  他是阻擋我解救衆人的最大障礙。

  我們不想死。

  他就得死。

  所有的招式在這一刻,都變得那般的淺薄,我宛若瘋狂了一般,將那金劍的氣息給攀升到了最爲巅峰的狀態,然后一劍又是一劍,如同剁餃子餡一般,不斷地朝前斬落而去。

  每一次的反彈,都會迎來更加恐怖的下斬。

  這個時候,技法沒有了,剩下的就只有意志和意志的較量。

  我悲憤,我瘋狂,我死不瞑目!

  一開始的時候,那大漢還能夠鎮定自若地格擋,然而到了后來,他突然發現倘若自己再軟綿的話,那劍就有可能直接斬落到了他的頭顱之上。

  人,怎麽可能和瘋子拼死?

  但是不得不拼。

  我不斷進,而那大漢不斷地退,兩人在最爲短暫的時間里,爆發出了讓人無法感受到了激烈拼斗起來,時間仿佛僅僅只是幾秒鍾,但是在我們這兩個當事人的心里,卻仿佛過了一個世紀。

  這場瘋狂的戰斗,終于在那刀刃斷裂的一瞬間結束了。

  我將金劍斬到了那大漢的胸口處,從左肩的肩胛骨,到右邊的小腹,整個劍身都直接鑲嵌到了他的身體里去。

  我沒有能夠將他給一劍斬成兩半,因爲銳氣在剛才瘋狂的拼斗之中,就已經消散得差不多了。

  真正決定勝負的,除了兩人決死的瘋狂之外,還有一個,那就是彼此手中的兵器。

  事實證明,盡管我手中之劍乃質地綿軟的金子,但終究還是獲勝了。

  勝得如此突然,甚至有些莫名其妙。

  然而機會一閃即逝,當我將這家夥給撲倒在地的時候,那阿秀將軍卻是直接騰身,跳到了飛龍的身上,騰身而起,厲聲地尖叫道:“來人,來人,幫我把這幾個瘋子給我全部拿住,不能生擒的,直接就地誅殺——格殺勿論,格殺勿論!”

  她歇斯底里地吼叫著,間夾著幾絲抽氣聲,顯然是被我剛才那一下給嚇得不行。

  明明是一個看著馬上就要倒下的死人,怎麽一下子變得這麽凶猛了?

  她不明白。

  阿秀將軍的一聲命令,周圍立刻傳來了齊聲的呼喊,“格殺勿論”的殺聲震天響,而其余的對頭也不再與我們短兵相接,而是紛紛跳出場外,然后躍上了飛龍的身上,離地而起。

  他們本來就是天空的勇士,此刻拿刀與我們搏殺,實在是太浪費優勢了。

  再說了,地面上的事情,還是交給別人來做吧。

  就在這些家夥跳上飛龍的一瞬間,從山下一路狂奔而來的伏兵也終于到達了,這是一大幫騎著黑毛野豬的騎士,他們長得奇形怪狀,但是每一個人的手中,卻提著兩米的鐵制長矛。

  這些長矛列成一排,齊刷刷地朝著我們刺來的時候,多少有些叫人絕望。

  頭頂天空的飛龍馭手,用投矛壓住了我們逃離的方向,而這邊則直接用伏兵的碾壓態勢,一路狂奔而來,瞧見這場面,我不由得心如死灰,知道我們即將死于此處。

  好不甘心啊,可是又能如何呢……

  就在我渾身的力量抽離,感覺天旋地轉的時候,突然間,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出現在了那如潮的野豬騎士群的前方。

  她個子很小,很小,背著一個喜羊羊的小書包。


第二卷 迷霧重重

第四十九章 詭異的落龍




  經曆過了這光怪陸離的世界,冰川里面的巨大宮殿,匪夷所思的地底世界、茶荏巴錯,長得跟老鼠、大猩猩、老虎一般的妖魔,還有幾千萬年前的翼手飛龍,和無數讓我所爲之震撼和驚歎的中種事物,我的心幾乎都已經麻木了。

  所以當瞧見那一個喜洋洋的小書包時,在某一刻,我突然間有點兒精神恍惚。

  是因爲快要死了,所出現兒的幻覺麽?

  那小書包,跟著茶荏巴錯的世界,反差實在是太大了。

  我眨了眨眼睛,而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身邊傳來了一聲歇斯底里的呐喊聲:“是朵朵,我們家朵朵!”

  我使勁兒搖了搖頭,瞧見旁邊的二春興奮得渾身直顫抖,沖著我大聲叫道:“陸言,我們有救了,是朵朵,朵朵來了……”

  我瞧見二春興奮得幾乎都要哭了起來,有些詫異。

  朵朵來了,那又如何?

  在我們面前這兒,可是有足足十頭飛龍,上面還有七八個精銳馭手,除此之外,那三四十騎的野豬獵手橫沖直撞的氣勢,在我看來,單憑個人的力量,未必能夠擋得住吧?

  朵朵這個時候出現,難道是來送死的麽?

  我這時終于確定了那個背著喜羊羊小書包的小朋友,真的就是我認識的朵朵,然而心卻在一瞬間又提了起來。

  我們已然栽在這里了,倘若朵朵再出事,我怎麽對得起堂兄陸左?

  就在我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時候,那些一排排的伏兵,也就是騎在長毛黑野豬一般獸類身上的騎士也沖到了跟前來。

  最前面的幾人,手中長矛幾乎都已經快要刺到了朵朵的身上。

  而就在這個時候,也不知道她從哪兒,突然間就摸出了一根明晃晃的棍子來。

  那是一根有如禅杖一般的棍子。

  她沒有做出任何揮動的動作,僅僅只是單純地平平舉起,朝天而立。

  而就是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那些奮力向前的粗魯野獸,突然間就下意識地扭動著身子,然后盡量地避開了朵朵的方向,朝著兩邊散開了去。

  獵手們自然是心腸狠毒,殺無赦的氣勢,奈何坐騎不給力,這麽一偏離,自然沒有一根長矛,能夠刺到朵朵。

  那些人就像潮水一般地湧了上來,又仿佛遇到了礁石一般,散開了去。

  事情就是這般的神奇。

  然而神奇的事情並不僅僅只有這一件,更讓我驚訝的事情發生了。

  那些越過了朵朵,朝著我們這邊奔來的野豬獵手,根本就沒有沖出十米,便全部都栽倒在了地上去,仔細觀察,便能夠發現得到,這些人之所以摔下來,都是因爲那些“野豬”一般的黑毛野獸嘎然而止,停住了腳步。

  這一下,那些家夥可就不好受了,他們手持著長達兩米的長矛,一下子栽倒在地,好多收不住手,甚至直接將這長矛,給刺進了前面同伴的背上去。

  除了幾個倒黴蛋,更多的人則是跌落在地,摔得鼻青臉腫,痛苦不已。

  原本氣勢磅礴的伏兵沖鋒團,在一刹那間,居然全軍覆滅。

  實在是讓人歎爲觀止。

  我在旁邊看呆了。

  真的,我真的就是看待了,進入這個行當以來,我的理解里,有兩種戰斗方式,一種叫做拳拳到肉、刀刀見血的硬搏,還有一種,則是類似于蠱毒下咒一般殺人不見血的手段。

  然而朵朵此刻這種,將手中棍子朝天一豎,無數敵人便人仰馬翻的模樣,實在是遠遠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圍之外。

  所以即便是虛弱得幾乎快要倒下的我,此刻內心里竟然憑空多出一份力量來。

  這,太幾把鼓舞人心了。

  一片兵荒馬亂之后,有人吹響了號角,嗚嗚的聲音讓混亂的場面一下子變得平靜起來,那些跌倒在地上的獵手紛紛翻起了身來,除卻了那些實在是受了重傷的家夥之外,都不約而同地拔出了腰間的長刀,一部分朝著朵朵撲了過去,而另外一部分,則朝著我們這邊沖了過來。

  這些人,都是精銳,訓練有素,殺伐果斷。

  就在這時,阿奴和毛球帶著一身淋漓的鮮血退到了我們這邊來,然后五哥和二春也把我給圍住,那阿奴沖著我高聲大喊道:“陸言,陸言,你是好樣的,阿奴就佩服你這樣的鐵漢子,你可得堅持住,不能死啊!”

  它的話語,讓我忍不住流下淚來。

  我在笑。

  對,是笑,此刻的我突然間感受到了一種濃濃的情誼,這些情誼彙聚在一塊兒,讓我突然有一種即便是此刻死在這里,卻也值得的感覺來。

  人的一生,能有幾次這般的壯烈激懷?

  啊!

  我的心中不斷嘶吼,而臉上卻露出了滿滿的笑容,對著阿奴說你別怕,我不會死的,我能夠撐得住。

  我說話的時候,那些身披黑甲的家夥已經沖到了跟前來。

  他們氣勢洶洶,並非個個都是人類面孔,有許多奇形怪狀的臉面,我甚至還瞧見了長得跟毛球一般大猩猩的臉孔,這些想必都是摩門教從各處網羅而來的歸化者,它們揮舞著手中的兵器,表現出了格外的凶戾來。

  有的時候,土著對于自己人,遠比外人要來得更加殘暴。

  我們這邊本來就是已經血戰一場,氣力消耗得都已經快要竭盡,抵擋起這幫生力軍來,著實有些難以招架,不過即便如此,事關性命,大家都變得有些拼了。

  殺!

  那些人如潮殺來,而四人則紛紛抵擋,如此過了三兩分鍾,我突然聽到阿奴的一聲慘叫,探頭過去,瞧見它的肚子中被人劃了一刀。

  阿奴又受了傷,而且好像還挺重,不過它並沒有讓那人好過,直接一錘過去,將對方的腦袋砸得稀爛。

  不過很快毛球和五哥那邊也傳來了慘呼聲。

  大家的抵御,似乎已經到了極限。

  不能再扛了。

  就在我們即將全線崩潰的時候,突然間朵朵的那個方向,傳來了一陣輝煌的金光,而隨之而起的,則是恢弘龐大的佛音,四處飄蕩。

  這佛音,有點兒像是寺廟里面的那種禅唱,然而比起來卻更加神秘一些。

  佛音之下,那些殺紅了眼的家夥突然間,動作就變得有些遲鈍了起來,隨后,他們手中的刀劍便不再揚起,而是緩緩地放了下來。

  攻勢消止。

  好奇怪的手段,衆人感覺壓力一減,都下意識地朝著前方望了過去,卻瞧見朵朵騰空而起,手中的那根棍子散發出一種宛如實質的金光,但凡被這光芒所照耀到的敵人,猙獰的臉上都漸漸變得平和了起來。

  哇!

  我心中驚歎,而就在此時,卻聽到頭頂上傳來一聲直沖雲霄的啼叫。

  這啼叫聲,卻是從那些盤旋在半空中的飛龍口中發出來的。

  阿秀將軍騎身在了飛龍之上,操控著那飛龍,不斷尖叫著,這尖叫魔音灌腦,直指內心,讓人心中忍不住就是一陣煩躁,剛剛放松的手,一下子又變得緊緊。

  殺戮之心,重新燃起。

  過了一會兒,那些停止了的獵手又重新抬起了頭顱來,眼中滿是凶戾,就連朵朵的佛音也無法壓制得住,眼看著這些家夥即將卷土重來之時,突然間,天空之上,落下了一頭飛龍來。

  那飛龍仿佛失去了骨頭一般,徑直地往下跌落,連揮動翅膀的力氣都沒有。

  砰!

  它重重地砸落在了地上,連帶著砸中了好幾個伏兵獵手,直接摔散了架,而坐在它身上的那個馭手,則直接砸成了肉泥。

  怎麽回事?

  這突然的變故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爲之驚訝,而唯有一人的嘴角,含著淡淡兒的笑容。

  朵朵。

  是她使得手段麽?

  我下意識地盯緊了她,然而瞧見朵朵只是在念經,用佛音化解這些敵手心中濃烈的戰意和暴戾之心,而就在此刻,又有一頭飛龍再一次沒有任何緣由地憑空跌落而下。

  砰!

  又是一聲讓人絕望的碎裂聲,那些在飛龍底下的人們這個時候都慌了,下意識地尋找位置,免得被不知道爲何砸落而下的飛龍給殃及池魚。

  地下的人都已經人心惶惶,更何況那些騎在飛龍身上,翱翔于天空的馭手?

  這些人下意識地將飛龍往上拉升,試圖避免不可知的攻擊。

  然而詭異的事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發生,那些凶悍莫名的天空霸主,一頭接著一頭地落下,像下餃子一般。

  一直到了最后,整個天空之上,有且只有瞧見一頭飛龍還在翱翔。

  那上面坐著的,正是飛龍將軍阿秀。

  不過即便如此,她也是嚇得魂飛魄散,左右望了一眼,心中絕望,居然狠下心來,不管下方密密麻麻的手下,一拉缰繩,就朝著遠方狂奔而去。

  她跑了,我們贏了?

  這麽一個結局,是我們所有人都無法想象得到的,二春快樂得像一個小孩子,一邊跳一邊蹦,大聲喊:“朵朵你好棒!”

  朵朵從半空中落下來,那些剛才還凶猛無比的敵人,此刻居然全部跪倒在地,將額頭低伏在了地上。

  她搖了搖頭,說不是我干的。

  不是她,那是誰?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不是朵朵,又是誰,有這般兵不血刃的驚人手段呢?


第二卷 迷霧重重

第五十章 咱們一家人


  就在我們錯愕不已不已的時候,在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躁動。

  那些將路口封堵住了的黑毛野豬群,一個接著一個地趴倒在了地上,然后自動地分出了一條路來。

  有一個紅臉膛的藏族小夥兒,正攙扶著一個男人,一步一步地朝著這猴山走來。

  那個男人的腳步有些虛浮,不過眼神卻是很銳利。

  他的臉上,有著淡淡的笑容,就仿佛面前這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過眼雲煙,根本就引不起他的半分興趣。

  那人的目光,跨越了空間,遙遙地投注在了我的身上來。

  我也望向了他。

  兩人對視一眼,他臉上的表情終于活泛了起來,沖著我咧嘴一笑。

  他的牙很白。

  陸左。

  我那個已然成爲一代傳奇的堂兄陸左,就這般出現在了大家的面前來。

  師父!

  二春簡直就開心地快要瘋了,大吼一聲,整個人就像一頭狂奔中的大象,朝著那邊沖了過去。

  她很快她就沖到了陸左的跟前,伸手緊緊將陸左給抱住,勒得緊緊,然后像個小女孩兒一般,眼淚一下子就迸了出來,哭道:“師父,你來了,真的是太好了,我還以爲我永遠都見不到你了呢……”

  陸左給她勒得直抽冷氣,說二、二春,要死了,要死了,快放開我,二春你真的該減肥了,你看我都要被你勒死了!

  二春又好氣又好笑地放開了他,撸了一把鼻涕,說師父你壞。

  陸左被她松開之后,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說我的天,我以爲你被人抓了去,會瘦個好幾斤,沒成想還胖了一圈?

  二春焦躁地大叫道:“哪有,人家明明就瘦了五六斤好不好?”

  陸左摸著鼻子,說是麽,我怎麽看不出來呢?

  久別重逢的激動就給這兩個家夥一番讓人啼笑皆非的話語給沖淡了許多,陸左一邊走,一邊介紹旁邊那紅臉膛藏族小夥,說這是莫赤,我之前收的記名弟子,不過當時並未正式傳道授業,也不能算是入門;這樣說起來,你還是當你那傻大姐,陸言,你是老二、啊,呸呸呸,你是二師兄;他是小師弟,嗯,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

  莫赤攙著陸左走到了衆人的跟前來,放開陸左,然后鄭重其事地拱手說道:“大師姐好,二師兄好……”

  他說漢語的時候,一字一句,腔調有些奇怪,說得不是很好。

  我在五哥的攙扶下,朝著那藏族小夥兒點了點頭,而陸左則沒有多做客氣,沖著五哥喊道:“小叔,你知道麽,聽到你名字的時候,我可是嚇了一大跳呢。”

  五哥笑了,說你小子一直躲著不露面,弄得我都以爲自己快要挂掉了呢。

  陸左把手一攤,一臉郁悶地說道:“五哥,不是我置身事外,是我聽到消息的時候,離這兒實在是太遠了,緊趕慢趕才過來,還好沒有誤了時間;再有一個,我之前的時候,跟這里的阿摩王交過手,那人妖太厲害了,我這大半年來做的所有努力,都白費了,現在渾身空空蕩蕩,要不是碰到一個熟人,說不定就交代在這里了。”

  五哥有些難以置信,說那阿摩王竟然這般厲害,連你都打不過他?

  陸左思索了一下,然后說道:“若是擱在半年前,我狀態全滿的情況下,或許能夠跟他打成平手,現在不行了——媽的,真郁悶。”

  五哥瞧見他剛才出現的時候,還讓人給扶著,就知道陸左此刻的狀況也並不太好,也沒有多說什麽,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而陸左則完全沒有頹喪,笑著說我挺好,你別擔心。

  見過了五哥,他才走到我跟前,說老弟,還堅持得住?

  陸左以前見到我,都喊阿言的,這一聲“老弟”,喊得我眼淚都快要出來了。

  喊阿言,那是看在親戚的情面上。

  喊老弟,這才是真正把我放在了心頭,當成是自家人一樣看待了。

  我原本都已經快要昏迷過去,此刻卻使勁兒睜開了眼睛,努力地讓自己清醒著,說沒事,我可以的。

  五哥在旁邊忍不住地誇贊道:“陸左,別的我也不誇你了,就你教的這徒弟,真的是沒的說——他不但屢次三番地救了我,而且在關鍵時刻,卻能夠毫不猶豫地犧牲自己,挽救衆人性命,而在受了幾個小時的鞭撻刑法之下,居然能夠一聲也不吭,真是個硬漢子,旁邊圍觀的那些布魯族人,都給看傻了……”

  五哥這是再給我邀功,而陸左則一臉歉意,說我雖說是他師父,不過卻沒有教過他一天……

  什麽?

  五哥一臉詫異,說那陸言這麽多的本事,到底是從哪兒學來的呢?

  陸左笑了笑,說我也很想知道啊。

  說完,他回過頭來,手按在了我的肩膀上,僅僅只是一拍,他便大約能夠明白了我的身體狀況,說你太疲憊了,且先去休息,其余的事情,我來處理就好了。

  我點了點頭,這時毛球已經招呼了幾個族人上前來,弄了一個擔架,把我給放了上去。

  陸左扭頭喊道:“朵朵,過來給陸言哥哥包紮一下傷口。”

  朵朵跑了過來,瞧見我渾身鮮血,宛如惡鬼一般的模樣,不由得抽了一口冷氣,說陸言哥哥,你好勇敢哦……

  陸言哥哥?

  小妹妹,你叫陸左是陸左哥哥,叫我又是陸言哥哥,我叫陸言是堂哥,他又是我的師父……

  呃,我們敦寨苗蠱的關系,還真的是錯綜複雜呢。

  這般想著,我微微一笑,一種前所未有的情緒洋溢在了心頭,就感覺瞧見了朵朵和陸左,我整個人一直以來緊繃的神經在這一刻也松了許多,隨著朵朵那根禅棍上面的光芒遊弋,疲倦便立刻襲上了心頭來。

  我閉上眼,美美地睡了一覺。

  這是我進入這個鬼地方之后,睡得最美的一覺,等我醒過來兒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給人用布條給包裹得結結實實,就像一木乃伊一樣。

  我們應該是身處于一個山洞之中,有好幾處的篝火,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濃烈的烤肉香味。

  聞到這個味道,我的肚子就咕噜噜地叫喚了起來。

  你醒了啊?

  似乎聽到了我的肚子在叫,朵朵出現在了我的旁邊,沖著我嘻嘻一笑。

  我抬起頭來,瞧見這乖巧的小西瓜頭,臉上也露出了輕松的笑容來,深深吸了一下鼻子,說烤的是什麽啊,怎麽這麽香?

  朵朵回頭瞧了一眼,說是那些死了的翼手龍,別看它們模樣不咋地,不過烤著確實很香呢。

  我忍不住肚子里的饞蟲,說不知道好不好吃呢?

  朵朵搖頭,說我也不知道啊,我信佛,是吃素的,不吃肉呢。

  啊?

  我立刻想起了她之前在那排山倒海的野豬騎士面前,淡定自若地禅唱,就點了點頭,說原來如此啊,那豈不是少了很多樂趣?

  朵朵笑了,說也不會啊,修佛也會有很多樂趣的。

  我下意識地搖了搖頭,覺得自己戒不了吃肉這一口,另外我還琢磨著把蟲蟲討回家里去當老婆呢,若是信了佛,豈不是很麻煩?

  朵朵沒有跟我多說關于佛教的事情,似乎也不熱衷于布道,只是對我說道:“你失血過多,一身的傷,雖說陸左哥哥說你身體里有個跟小肥肥一樣的靈蠱,守住了你最后的一線生機,不過如果你不想自己的身上留下疤痕,像個怪物一樣,那就乖乖地跟我一起,先吃十幾天的素……”

  說著,阿奴捧著一個南瓜大的陶罐走了過來,沖著朵朵笑了笑,然后遞到了我的跟前,說陸言,這是毛球他們這里最好的香蕉果,你嘗一嘗,很香的。

  阿奴的風格很粗暴,那南瓜大的陶罐里,擱著一木勺子,別的什麽都沒有。

  我也是饑腸辘辘,跟她們也沒有什麽客氣的,抄起那木勺子,在里面攪了攪,發現里面是一鍋黏黏的稀粥,散發著香蕉的香味。

  這玩意,應該就是我之前瞧見那種面包樹果實磨成粉之后的食物吧?

  我嘗了兩口,溫度合適,香香甜甜的,雖然清淡,但也爽口,忍不住一勺又一勺,吃了大半,這才打了一個飽嗝,放下了陶罐。

  阿奴生怕我餓著,不斷地勸我再吃一點。

  當我表示吃不了了的時候,它投來了鄙夷的目光,說就這點兒肚量,你哪里來的力氣啊?

  批評完我,它有咕哝著“浪費食物是天大的罪過“,一邊說,一邊直接用手往里面撈去,三下五除二,將剩下的稀粥全部都倒進了肚子里去,這才美美地打了一個飽嗝。

  呃……

  那舒爽,簡直讓人不忍直視。

  阿奴剛走,毛球、五哥、二春便都趕過來了,陪我說著話,又過了幾分鍾,陸左在一個男人的陪伴下走到了我的跟前來,臉上滿是笑容。

  五哥他們瞧見陸左有話要對我說,便借口離開,就留下了我和陸左兩人。

  我瞧見陸左,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又不知道怎麽開口,略微有些尴尬,而他則是微微一笑,露出了比往日親切得多的笑容,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陸言,你昏迷的時候,五哥已經跟我講過了你的事情,你很不錯,真的。

  簡單的一句肯定,讓我的眼眶頓時濕潤。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不管在哪兒,有苗疆小夥伴的地方,就是家。


第二卷 迷霧重重

第五十一章 陸左的托付




  陸左與我並排而坐,望著洞穴之中的篝火、烤肉和人群。

  我瞧見了之前朝我們圍攻的那些野豬騎士,覺得十分詫異,說這些家夥,怎麽會在這里呢?

  陸左笑了,說毛主席說過,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這樣,我們就可以把敵人縮小到最少,只剩下帝國主義和本國的少數親帝國主義分子——這話兒,好像是《毛澤東文集》第七卷的內容,我覺得很不錯……

  我呃了一聲,不知道該怎麽說。

  瞧見我的表情,陸左笑了,說好吧,那不過是冠冕堂皇的屁話,實際的情況是,我給這些人下了蠱,任何人但凡敢有妄動,生死立銷,而朵朵和莫赤則負責跟他們洗腦——我現在實力受損,經不起消耗了,弄點兒手下,免得到時候吃虧。

  我愣住了,說莫赤這麽厲害?

  陸左說對,我在地底碰見他的時候,也挺意外的,后來才曉得他是誤入了茶荏巴錯,然后碰見了我一個老朋友,就留了下來,在地底傳道呢。

  我聽得不是很懂,也不敢多問,說哦,若是這幫家夥肯降服的話,倒也還算不錯。

  陸左看了我一眼,說你的事情,五哥只講了一部分,至于前面的事情,你來跟我講一講吧。

  他的話語里,雖然是在商量,但語氣卻很堅定。

  他需要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方才能做出后面的決定。

  陸左不但是我的堂哥、我的師父,還是我的偶像。

  我以前聽二春說過他許許多多兒的事迹,然而只有當我真正讀懂那《鎮壓山巒十二法門》的時候,才知道他能夠成長到今天這模樣,是吃了不少苦頭的。

  除此之外,他還有著讓人爲之驚歎的天賦才情。

  一個憑著《鎮壓山巒十二法門》而自學成才,並且成爲世人爲之敬仰的頂尖高手,除了敬仰,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看待他。

  所以我不會對他有任何隱瞞。

  從在寨黎苗村遇到許鳴、雪瑞以及蟲池化身的蟲蟲,到陪著蟲蟲重走北上路,到在四排山附近遇到余領導時知道了他出了事情,決定中途而廢,前往茅山,等等一系列發生的事情,我都事無巨細地跟他講明。

  事實上,這一切我憋在心中許久,也不知道該找誰傾述,此刻卻也是說得一通暢快。

  我這段時間里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從頭講到尾,足足花了一個多時辰,那篝火上的飛龍肉都已經被人分了精光,吃飽喝足的衆人找地方歇息去了,另外五哥和毛球等人則在安排警戒的事宜。

  我講得十分認真,也沒有問太多別的問題。

  聽我講完之后,陸左一聲長歎。

  他說蚩麗妹此人,驚才絕豔,即便是一份記憶、一絲氣息,鑄就的蟲蟲也是讓人歎服,你能夠與她有緣,著實是不易,這段感情,你千萬得珍惜,爲了我這點兒破事而放棄,實在有些得不償失啊。

  我說這倒不是,你出事了,我倘若置之不理,真的說不過去,我自己都未必能夠原諒自己。

  陸左笑了,說若是以前,我或許會罵你,說你辜負了美人恩,過來這兒,也沒有半毛錢作用;不過聽到小叔拉著我講起你那麽多的事迹,這話兒也就說不出口了——你的進步,當真是一份大大的意外驚喜。

  我撓了撓頭,尴尬地笑了,說哪里,若是厲害,就不會變成這副熊樣了。

  陸左搖頭,說你身上有兩種東西,我很欣賞,一種是勇,即便是面對不可能的強敵,也有敢于亮劍的勇氣;一種是義,爲了剛剛相識不久的朋友,就能夠抛頭顱灑熱血,不畏死亡……

  他停頓了一下,然后說道:“之前的時候,我還有些懷疑,覺得你未必能夠有什麽出息,但看來我錯了,老蕭卻押對了!”

  提到蕭克明,我略微有些擔憂,說聽應顔長老說他爲了給你洗去嫌疑,去了幽府,會不會有事兒啊?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陸左的臉上多出了一分生動的表情來。

  的確,有一個能夠願意爲自己赴死的兄弟,實在是件不可多得的事情。

  他沈默了兩秒鍾,然后搖頭說道:“幽府那兒,我們以前也曾經去過,老蕭天山大戰之后,雖說也受了重傷,不過實力並未消減,此刻過去,想來沒有幾人能夠爲難得了他,而他即便不敵,保命是沒有什麽問題的;至于他那掌門之位,說起來不過是一個累贅,他天生向往自由,不愛權斗,若不是爲了陶真人的遺願,他自己早就挂印而去了。”

  我說也是可惜……

  對于這個,陸左和小叔的態度一般,冷冷地笑著說無妨,茅山日后,說不定還會求著老蕭回去當掌教呢。

  呃,你們就這麽自信?

  那個一臉猥瑣的道士,到底有著什麽樣的魅力啊,讓你們這麽放心?

  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將積累在我心中許久的疑問說了出來:“左哥,大涼山那件事情,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外面都已經鬧翻天了,你怎麽還能夠這麽淡定呢?”

  聽到這個問題,陸左沈默了好一會兒。

  過了許久,他方才說道:“具體的情況很複雜,我不能夠告訴你太多,因爲這是在害你。不過我可以跟你講的是,第一我絕對沒有做出他們所說的事情,我是清白的;第二點,這一次的敵人,遠遠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強大,而且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參與其中,針對我這事兒,僅僅只是開端,我估計用不了多久,茅山、龍虎、崂山以及整個中原道門、宗門和佛教之地,都會遭到席卷……”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說天啊,到底是誰,竟然會有這樣的能力?難道是那邪靈教卷土重來了?

  陸左搖頭,說邪靈教大勢已去,雖說會死灰複燃,並且還會推波助瀾,但絕對不是主體。我在沒有查明徹底之前,不會透露什麽,而且布魚說得對,從此以后,在別人的面前,你千萬不要說明你我之間的關系,知道麽?

  我說好,我懂的。

  陸左長歎了一口氣,說當初抛頭顱灑熱血,卻不知道竟然還會有這般的事情,當真是知道得越多,越感到畏懼啊……

  我說那你現在該怎麽辦,那些人往你身上潑髒水,就這麽由著他們?

  陸左搖頭,說我其實也想了一路,一直在這里,方才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這世間,很多時候,道理是講不清楚的,唯有實力,才能夠讓那些跳梁小丑感到恐懼。

  我說可是你現在……

  陸左說對,我現在幾乎等同于一廢人,即便回去,盡力澄清自己,也最終會被人汙蔑,打入牢獄之中;所以我需要重回巅峰,這事兒很難,但並不是沒有辦法,我聽莫赤說過,這茶荏巴錯之中,有一處神奇的地方,傳說中有當年女蝸補天的五彩神石,倘若我能夠得到,便能夠修複損耗的經脈,恢複修爲,所以我不能離開。

  我聽到,心中激動,說那我陪著你一起去找那玩意兒?

  陸左搖頭,說不,那事兒我和朵朵去辦就好了,你有你的事情,我需要你去做。

  我一愣,說我需要做什麽?

  陸左說我現在待在地底,兩眼一抓瞎,對于地面上的情況什麽都不知道,這樣子肯定不行,所以我需要有一個人,代爲聯絡,我想來想去,朵朵不能離開我,二春沒腦子,小叔畢竟手段有限,唯有你,幾乎沒有人知道你我的關系,而你的未來有無限可能,或許能夠承擔得了我對你的期望……

  聽到陸左的話語,我頓時就感覺肩上多了許多責任,也不由得激動起來,說左哥,有什麽話,你說就是了,我幫你辦。

  陸左點頭,說我這幾日,在準備一些方案,等你傷好之后,我就帶人反攻那地底出口。

  我詫異,說摩門教應該會有所防備吧?

  陸左說對,不過我會讓莫赤和那老朋友在地底深處露面,假裝作是我,吸引摩門教的注意,然后我們這邊聲東擊西,將地底出口打通——我們目前實力太淺,並不能占據那里,只能將你和小叔他們送出去,然后撤回。不過也無妨,我留在地底頗爲無聊,陪摩門教和那新摩王交交手,也能夠重新培養我的戰斗嗅覺……

  他一身修爲不在,卻毫不在意,運籌帷幄,決勝千里,表現出了強烈的信心和大宗師的氣度,讓我也不由得自信起來,說左哥,我出去之后,需要做些什麽?

  陸左說三件事情,首先第一件,你去我老家敦寨苗村,老宅那兒,幫我取一個牌位……

  我點頭,說好。

  陸左又說,第二,幫我找到小妖,那小妞兒跟我置氣,私自去找虎皮貓的鳥蛋兒,結果不見了蹤影,我擔心她聽到我們的消息之后不知所措,又或者胡來,你得幫我找到她,知道不?

  我說好,沒問題。

  陸左沈默了一下,然后說道:“我讓你出去,最重要的,其實是第三件事情……”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那個雜毛小道到底有多麽厲害,爲什麽個個對他都是信心

評分

已有 1 人評分名聲 收起 理由
Im520520 + 30

總評分: 名聲 + 30   查看全部評分

引言 使用道具
xuale
王室 | 2017-12-24 15:21:00

滿滿呢?


第二卷 迷霧重重

第五十二章 你要還是你


   第三件事情。

  陸左重重地停頓了一下,伸過手來,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一字一句地說道:“盡管我知道這件事情會很困難,但是我不得不拜托你了——如果有機會,請一定想辦法,幫我找到虎皮貓大人的蛋!”

  我愣了一下,說啊?

  陸左說你可能不理解虎皮貓大人對于我們的意義——這麽說吧,倘若沒有它,就沒有今天的陸左、蕭克明和朵朵,甚至就不會有當今天下。說句誇口的話語,它是爲了天下蒼生而毅然選擇寂滅的,我不能夠讓它被壞人所利用,也不願意讓它再無回陽之期。當然,這件事情,我和老蕭都沒有辦成,並不指望你能做什麽,但是我終究還是只能夠寄希望于你的身上了……

  聽到陸左的感慨,我突然間對那個神秘的鳥蛋産生了強烈的好奇來,鄭重其事地說道:“好,我盡力。”

  陸左點了點頭,然后說道:“你們離開之后,這地底出口想必會又被摩門教關閉,不過無事,你若是有什麽消息要聯絡我的,且去日喀則的白居寺,找一位叫做江白的喇嘛;如果他不在,而事情緊急,你也可以直接找到白居寺的上師,申請與寶窟法王見面,由他們傳話給我——可懂?”

  我點了點頭,說好的。

  陸左瞧見宛如木乃伊一般模樣的我,歎了一口氣,說老弟,雖說你拜入了敦寨苗蠱門下,但我卻並沒有能夠幫你什麽,反倒是連累你如此奔波疲勞,唉……

  我說這算啥,倘若沒有你,我說不定早已死去,墳頭都長了青草呢。

  我說起了在進藏之前,曾經有跟給我下蠱的人打過交道,陸左點頭,說中原道門和佛教,雖說已經成爲了當前的主流,甚至連舶來的基督教都大興,但並不代表苗疆巫蠱就沒落了;事實正相反,越了解了這里面的東西,就越會發現,苗疆巫蠱所傳承的上古巫法,有著許多法門所不能及的純粹,給你下蠱的,說不定真的就是潛藏著的巨頭,你在外也需得小心才是。

  如此又聊了一陣,我感覺精神有些困倦了,陸左拍了拍我的肩膀,說趁著這幾日外面兵荒馬亂,你且先養傷,我正好將你的修爲捋一捋,盡一盡我這當師父的責任,免得被一小姑娘給比下去了。

  我滿臉欣喜,說如此最好了,我這些天來,心中可有許多疑惑呢。

  陸左說到做到,在我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又重新找到了我,了解了我此刻的修行進度之后,對我進行了比較系統的講解和調整。

  《鎮壓山巒十二法門》,是敦寨苗蠱的修行總綱,里面不但有各種法門、手段,還有許多增長見識、五花八門的知識,不過到底還是太過于深奧和複雜,我即便是有了蟲蟲的幫助,對很多事情,都還是一知半解。

  但陸左卻並不一樣,他對此研究得已經是十分透徹,這里面除了自學之外,還涉及到了宗教總局的一位大佬。

  那名大佬姓許,許映愚,曾經是敦寨苗蠱的前輩,洛十八的弟子,后來不知道怎麽著就投身民族解放運動,南征北戰,最后成爲了朝堂人物,繼而又成了有關部門的高層。

  陸左的成長,少不了這一位長者的扶持,敦寨苗蠱一脈的傳承,在他那兒也得到了最大的延續。

  修行這回事,並非照本便能宣科,必須得有人手把手地教你,答疑釋惑。

  譬如咒文,同樣的語句,從陸左的口中說出,和我的口中說出,就仿佛兩個截然不同的東西,其中的炁場變化,以及對于周遭事物的影響和波動,都不是我所能夠比擬的。

  這里面涉及到了許多東西,包括對于真義的領悟、語速的變化以及咬字的語感,種種講究,都是一些基本功。

  而只有這個時候,我方才知曉一點,那就是陸左雖說修爲喪失,但是卻並非廢人一個。

  他曾經站在過這世間的最巅峰,對于底層規則的感悟和利用,並非常人所能及也,盡管他此刻修爲不再,但是那種大宗師的領悟和境界卻仍在,對于炁場的把控和掌握,也通通存留。

  他可以隨隨便便揮一揮手,就讓人感覺如陷泥潭,也可以念一聲咒,讓周遭光怪陸離。

  越是失去了本體的力量,他對于周遭的炁場的把握和利用,就越發的娴熟。

  他走向了另外的一條道路。

  那就是道。

  人力有時盡,小宇宙終究不能與這世間的萬物所相提並論,而倘若能夠讓自然之力、風霜雪雨爲自己所用,那才是真正呼風喚雨、移山填海的大拿。

  他已然嘗試著走上了那一條道路,並且已經走出了一片新的天地來。

  也正因爲如此,他方才有信心能夠與那個讓茶荏巴錯世界談之色變的新摩王對抗,而並不僅僅只是依靠著朵朵、莫赤他們的幫助和支持。

  除了給我講解《鎮壓山巒十二法門》,以及手把手地論及九字真言和法印之外,陸左還傳了我另外兩套東西。

  《正統巫藏-攜自然論述巫蠱上經》。

  《正統巫藏-攜自然論述巫力上經》。

  都是正統巫藏,不過一爲“巫蠱”,一爲“巫力”,前者論述天下間的奇蠱術法,而后者則是講述了通過修行,鍛煉出身體里的巫力。

  所謂巫,上者爲天,下者爲地,而有“人”存于其間,則爲巫,傳說中的上古先民,從開天辟地的盤古血脈中誕生的大能,于洪水中哀求上天,于山火中掙紮求存,于疫病中伏屍萬里,于凶獸爪牙之下血流成河,最終成爲了與神並立的存在。

  這才是陸左最根本的傳承,比《鎮壓山巒十二法門》更爲精髓的東西,即便是二春和莫赤,都不得法門,而他卻毫不猶豫地傳與了我,並且事無巨細,仔細講解。

  短暫的時間里,陸左將這一切都給我掰碎了、揉爛了,恨不得直接塞進我的腦海里,而但凡有什麽疑問,他都會給我細致的講解,甚至演示。

  他本身的領悟,就已經達到了當世巅峰,卻並沒有受到書本上言語的限制,而會用很多我們所熟知的事物來舉例。

  我感覺陸左他已經形成了一個有別于旁人的完整系統,他甚至可以用科學的語言,來幫我釋疑。

  什麽力場、磁場、電場,乃至量子力學,他隨意舉證,拈手即來,並且言之有理。

  有著這樣通俗易懂的講解,我感覺自己對于修行的理解,突飛猛進。

  我似乎看到了一扇不一樣的門。

  陸左幫我推開之后,光芒無限。

  我這邊興奮無比,而陸左也顯得十分激動——他教過兩個徒弟,莫赤因爲語言和宗教的問題,很多東西比較偏向于藏傳佛教的東西,對于真言手印更加精通一些,而其余的則顯得有些不能理解;至于二春,她則更加擅長于巫蠱之道,其余的並不能傳承。

  唯有我,因爲之前就已經對《鎮壓山巒十二法門》爛熟于心,又有著蟲蟲那延續自大宗師蚩麗妹的記憶指導,使得很多東西,一點即通。

  一師一徒,兩人除了吃飯睡覺之外,幾乎都待在一起,一邊傳道授業,一邊如饑似渴,看得旁人羨慕不已。

  且不談莫赤和二春心中的想法,就連朵朵都有些吃醋了。

  一直到了第五日,毛球傳來消息,說摩門教的人已經撤回去了,現在的茶荏巴錯又恢複了平靜,仿佛之前的一切,都不過是一場夢。

  到了這個時候,我身上的傷也差不多好了,畢竟有著聚血蠱小紅在,我的恢複能力,要比其余人強上許多。

  陸左之所以對我信心滿滿,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正是有小紅在。

  傳說中那苗疆萬毒窟的開創者,就是一位擁有聚血蠱的大拿。

  我不知道他覺醒的記憶是否與我一般,但是卻知道那苗疆萬毒窟,在唐宋之后,可是和天山神池宮、東海蓬萊島爲之齊名,並稱爲天下修行三大聖地之一。

  所謂聖地,可比當今之茅山、龍虎要牆上許多。

  光從這一點來看,就知道它有多牛波伊。

  對于我的夢境,陸左也無法講明許多,只是反複交代我一點,那就是無論如何,一定要不忘初心,保留本我,做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陸言。

  世間只有一個你,也只有一個我,是任何人都無法代替的。

  出發之前,陸左拍著我的肩膀,鄭重其事地說。

  在這些天里面,陸左並不僅僅是只陪著我,當我睡去的時候,他依舊沒有休息,而是做出各種各樣的布置,等到毛球的消息一來,他便開始行動了,組織人手,分配任務,如此忙碌了許久,方才行動。

  首先離開的是莫赤,大概半天之后,他得到了回應,方才帶著那些降服的野豬騎士一同出發。

  一行人,宛如潮水,在茶荏巴錯的大地上飛速而行。

  其間朵朵不時飛上天空,將摩門教的諸般監控手段都給與了毀滅性的打擊。

  如此一路奔行,又是半天過去,我們終于抵達了地底出口處。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陸左,陸左,不知不覺,高山仰止。


第二卷 迷霧重重

第五十三章 宗師的手段


  我們出發,身后跟著二三十多個野豬騎士,感覺那氣勢和派頭都十分洶湧,然而真正到達了那地底出口的時候,才發現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面前,什麽都顯得那般的渺小。

  望著遠處被壘砌成碉樓一般的守衛營地,陸左並不急于進攻,而是靜靜地等待著。

  他顯得十分安靜,平靜地蹲坐在一塊山石之中,眼睛微微眯著。

  他就好像一蹲在自家田地里的農家漢子。

  在他的身后,我、二春、五哥、毛球、阿奴等一大幫人都站著,而那些被陸左強擄過來的野豬騎士,這一律緊緊地低伏在了那野豬的身上,隨時保持著沖鋒的姿態。

  在整個隊伍里面,陸左擁有著絕對的權威,即便是五哥這種輩分頗高的人物,對他的決斷都言聽計從。

  過了差不多一刻多鍾,朵朵從天空之上落了下來。

  她落在了陸左的跟前,然后說道:“那碉樓里有三十多個人,都是摩門教的好手,別的地方,倒是沒有瞧見什麽人物,想必都被抽調著去了莫赤他們那里了。”

  陸左點了點頭,說摩門教武力雖強,但茶荏巴錯的地底世界到底還是太廣闊了,一旦分散,他們的兵力就有些捉襟見肘了。

  五哥有些激動,說小左,我們沖麽?

  陸左搖了搖頭,說小叔,此事我來辦就是了,你們無需費力——對了,我先前聽你說有幾個驢友,也被摩門教的人給扣押了起來,是不是給關在了上面那兒?

  五哥點頭,說應該是吧,這通道狹長,對方未必能夠有耐心送人下來。

  陸左說嗯,一會兒上了地面去,記得派人找一下,畢竟是你的朋友,如果能夠救出來,也算是有一個交代。

  說完這話,他伸出了手,說朵朵,你陪我走一趟吧。

  朵朵乖巧地點頭,然后扶著陸左,拄著那根如同禅杖一般的棍子,朝著前面的空地走去。

  我想跟上去,然而二春卻攔住了我,說陸言,師父吩咐過,讓他來解決此事,大家就在這里等著吧。

  我有些擔心,說可是師父現在的身體狀況……

  二春嘴角一翹,說師父的實力,你還不相信?只要不是那個新摩王在,這兒誰能夠拿得下他?

  聽到二春這般笃定的話語,我莫名就是一陣心安,瞧見陸左在朵朵的攙扶下,一步一步地朝著入口處前方的平台處走去,很快就被人給發現了,有號角響了起來,緊接著從那堡壘碉樓的營地里沖出了一隊人來。

  爲首的人沖到十幾米之外的一處簡陋營地前,借著這兒的幾團篝火的火光,仔細一瞧,慌忙朝著身后大聲呼喊著。

  這一喊,那堡壘里差不多所有的人都沖了出來。

  這些守衛里,除了一小半人類打扮的黑袍人之外,大部分的家夥都是長得奇形怪狀的,高高低低,不一而足。

  有一個騎著巨大披甲蜥蜴的家夥沖到了陸左的跟前來,舉起手中的刀,哇啦哇啦大聲喊著。

  陸左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似乎猜到了對方聽不懂自己的話語,那個蜥蜴上的男人換了漢話,高聲喊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立刻跪下,交出你們的武器,不然殺無赦!”

  陸左停下了腳步,平靜地望著面前的這個男子。

  朵朵左手牽著他的手掌,右手則拄著那根棍子,我的心在這一刻,幾乎就要跳出來了,而旁邊的二春則很堅定地對我說道:“放心,師父會有辦法的。”

  陸左不言不語,仿佛將那人當做了空氣。

  三、二、一……

  那人在倒計時,喊道最后一個數字的時候,沒有任何言語,陡然下令道:“射!”

  一聲令下,陡然之間,陸左和朵朵的面前,就多了一大蓬的箭雨。

  那玩意就好像一瞬間就出現了。

  我在遠處瞧見,心中倏然一緊,然而瞧見這些箭雨即將射下來的時候,卻突然好像遇到了什麽屏障一般,一下子就變得混亂起來,紛紛貼著陸左和朵朵的身子滑落而去。

  對方並不信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又一蓬的箭雨出現,結果再一次落空。

  如此連續出現了十幾波的箭雨,一直到那些家夥將身上所有的箭支都射空了,這才詫異的發現一件事情。

  他們所有的攻擊,都沒有任何效果,那些箭支,連一根都沒有射中。

  陸左和朵朵身邊的箭雨密密麻麻,幾乎將他們四五米的空地都給射滿了去,卻沒有一根射在了他們的身上。

  事情就是這般詭異。

  那些守衛看呆了,而騎在披甲蜥蜴身上的那家夥則舉起了手中一把巨大的斧頭,狂聲怒吼了起來。

  他一吼,周圍的人都陷入了瘋狂之中,揮舞著手中的武器,就朝著陸左這邊沖來。

  箭射不到你,砍還砍不死你?

  眼看著這一大群的敵人蜂擁而上,隱藏在黑暗之中的我們都已經能夠感受得到那種壓迫性的力量了,然而陸左卻平靜地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或許在他看來,目前的狀況,對于他來說,不過是只是一個小場面。

  對于他經曆過的一切來說,這真的算不得什麽。

  當最近的人,已經快沖到了他面前來的時候,陸左方才緩緩地舉起了右手。

  他手一伸,遠處篝火的火焰突然間就是一漲,火舌朝著這邊蔓延過來,然后在瞬間將地上的那些箭支都給點燃,使得陸左的身邊,一下子就化作了一片火海。

  火焰在瞬間就將這些人都給淹沒,然而在跳動的火舌之中,我卻能夠瞧見陸左和朵朵所站立的地方,就好像是龍卷風的風眼。

  他們那兒,一丁點兒的火焰都沒有,平靜得可怕。

  我在遠處瞧見,止不住地驚歎。

  我之前一直不理解陸左的修爲盡失,爲何還能夠讓那些飛龍墜地,而此刻同樣也不能理解陸左爲何能夠操縱那些火焰,並且讓它變成自己的力量,壓制住對方囂張的氣焰。

  看得出來,陸左渾身的氣勁空空如也,卻並非手無縛雞之力。

  那個蜥蜴騎士瞧見手下十幾個人一下子葬身火海,頓時就氣憤不已,揮著手中的斧子,直接沖入了火場。

  他的身上帶著濃烈的殺氣,那些火焰似乎也被這煞氣壓制,陡然減輕了許多。

  而就在這個時候,朵朵終于出手了。

  她將手中的棍子猛然一舉起來,然后騰空而起,從上而下地將棍子砸落下去。

  我下意識地抓緊了一對拳頭,擔心著朵朵,而旁邊的二春則笑道:“朵朵這棍子是有來曆的,叫做藥師佛慈悲棍,那家夥即便是十二門徒之一,也未必能擋!”

  仿佛是印證了她的話語,朵朵手中的棍子暴漲一倍,直接砸落下來。

  那蜥蜴騎士舉斧來擋,結果被連人帶著斧頭、帶著蜥蜴,給直接砸下了火場那兒去。

  雙方好像在僵持,而這個時候,陸左則舉起了左手。

  號令,沖鋒!

  我還沒有弄明白到底怎麽回事呢,就聽到毛球和阿奴一聲大吼,率先沖出了黑暗,而在它們的身后,那二十多個蓄勢待發的野豬騎士也在一瞬間啓動。

  它們如同潮水一般,呈扇形展開,然后朝著前方的守衛沖去……

  鐵騎铮铮,烈焰跳躍。

  戰斗在五分鍾之后結束,那些野豬騎士在之前表現得相當的軟蛋,然而面對著自己曾經的戰友,卻無情地舉起了屠刀來。

  在場的所有守衛,沒有一個能夠活命,統統都被削去了頭顱。

  唯一一人還在堅持。

  火場中的那蜥蜴騎士,從頭到尾,都被朵朵用藥師佛慈悲棍給壓制著,既不殺他,也不讓他動彈。

  當我們走到跟前來的時候,陸左將手揮了揮,那些火焰就仿佛聽到了他的指揮一般,紛紛熄滅了去,而他則小心翼翼地繞過那些燒得漆黑的箭支,走到了那人的面前來,平靜地說道:“新摩王的十二門徒,個個都挺有名的,我允許你報上自己的名號。”

  那人憋紅了臉,方才吐出了一句話來:“蜥蜴統領都昌。”

  陸左點了點頭,然后伸出了左手,在那人的腦門上摩挲了一會兒。

  那人本來是怒目圓睜、勢不兩立的態度,然而過了十幾秒,眼啊眉毛啊,都突然變得柔順了起來,眼簾低垂,直接一咕噜跪倒在了地上去,將額頭緊緊地貼在了焦黑的土地上。

  陸左說蜥蜴統領都昌,我們要上去,帶路吧。

  那人木然地站了起來,根本就不管身下那奄奄一息的披甲蜥蜴,動作僵直地走向了不遠處的入口。

  陸左要送我們回去,不過卻讓毛球、阿奴和二春,率領著這一群大獲全勝的野豬騎士,在此駐守。

  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我和五哥,隨著陸左、朵朵一起,在那都昌的帶領下,一路朝上而行,走了許久,前方突然有光明傳來,卻是重新回到了地面上。

  呼吸著這寒冷的空氣,我神情爲之一清,而就在這時,一路帶領著我們上來的那蜥蜴騎士,卻陡然倒在了洞口。

  陸左望了外面一眼,輕輕歎道:“走,我送你們離開。”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一切宵小,皆如土雞瓦狗!


第二卷 迷霧重重

第五十四章 言傳和身教


  陸左向前走,路過那蜥蜴統領都昌的時候,輕輕抬起腳來,跨過了他的身子,仿佛邁過一道門檻一般,雲淡風輕,視若無睹。

  他能夠如此平靜,我卻不能。

  路過那家夥的時候,我下意識地瞧了他一眼,發現此人七竅流血,死得十分恐怖。

  我心中方才明了,這家夥剛才之所以如此合作,並不是屈服于陸左的“王霸之氣”,而是在腦門被摩挲的那一下,給陸左下了蠱毒。

  很多人都告訴過我,說陸左是苗疆蠱王,手段神出鬼沒。

  又有人說,陸左離開了金蠶蠱,什麽也不是。

  然而此刻,我卻見識了他的手段。

  當真是匪夷所思,讓人覺得驚歎莫名,實在是天馬行空,難以覺察。

  陸左率先走出了通道,而在門口的看守,給朵朵用手中的那藥師佛慈悲棍給一一降服了。

  那是兩個體型跟阿奴一般模樣的巨漢,不過並非虎頭,而是類似于熊一般的腦袋。

  看得出來,冬日瑪挑選守衛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塊頭大。

  能夠被挑選出來守衛通道的,絕對是十分厲害的高手,然而卻並不能發出半點兒的聲息來,就給朵朵給撂翻了,這情況讓我想起了之前和我五哥突圍的情形,當時可是要了我們的老命,再對比此刻的輕松,讓我對于朵朵這個梳著小西瓜頭的女孩兒,莫名多了幾分敬意。

  我的天,這小娃娃到底是吃什麽長大的,厲害得簡直就是沒天理了。

  三聚氰胺麽?

  陸左重新回到地表,指著遠處的宮殿群落說道:“當初我們進這里來,還以爲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奇迹呢,沒想到居然藏著一個逆天的大魔頭,差點兒就栽在了這里。走吧,先去把小叔的朋友救出來再說。”

  我們行走在廣場之上,朝著依山而建的冰宮走去,一路上並沒有瞧見什麽人,而一直上了山,方才會偶爾瞧見一兩個人。

  陸左對這些人熟視無睹,而對方卻顯然並不客氣,問了幾句沒有回應之后,直接就操家夥殺上來。

  然而他們的結果,無一例外,都被我們給干翻在地。

  陸左從頭到尾,就沒有動過手,要麽就是朵朵,要麽就是我和小叔。

  走到半路的時候,陸左突然讓我把手中的金劍遞給他瞧。

  大概打量了一會兒,他笑了,說劍不錯。

  我之前跟他說過這破敗王者之劍的來曆,不過他並沒有仔細打量,此刻瞧見之后,說若是以后有機會,讓老蕭幫你篆刻些符文,說不定能夠如虎添翼。

  蕭克明是當代符箓煉器的大師級人物,這事兒我可是聽得耳朵都要起老繭了,聽到這話,忍不住笑,說若是有機會就好了。

  陸左歎息,說老蕭此刻去了幽府,眼不見心不煩,未必是一件壞事。

  眼不見心不煩?

  這是什麽意思呢?我有些納悶,而他又是長長歎了一口氣,說不過這些年來,跟他並肩而戰慣了,江湖人都說左道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此刻驟然一下,瞧不見他,心中怪空的……

  我心中嘀咕,想著我感覺身邊沒有蟲蟲,心底里空落落的;而陸左瞧不見蕭克明就發慌,這是什麽鬼?

  此事過于調侃,我也不敢多言,把疑問藏在心中。

  如此一路,居然順利無比地走到了之前的那處大殿前,我和五哥推門而入;而這個時候,冬日瑪也得到了有人闖入的消息,帶著人匆匆趕了過來。

  雙方在宮門附近撞了一個正著,彼此瞧見,都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那冬日瑪一開始最先瞧見的就是壞了他好事的五哥和我,當下就是破口大罵,召集部下上前來殺我,然而當瞧見陸左和朵朵的時候,嘴巴下意識地就閉了上來。

  我不知道他是否認識陸左,卻曉得在一瞬間,他的牙齒在打戰。

  他害怕了。

  對著一個幾乎沒有什麽修爲的人,他居然這般害怕,倘若是說出去,或許會笑掉大牙,然而此刻卻沒有人敢笑他半句。

  陸左就像一個神秘的黑洞,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在遲鈍了幾秒鍾之后,冬日瑪做出了一個出乎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動作來。

  他轉身,掉頭就跑。

  他一跑,身邊的那些人一下子就愣住了,弄不清楚到底是個什麽情況,爲什麽一向要求最爲嚴苛的門徒大人,咋就什麽話兒都不說,便倉皇逃離呢?

  來的這些人,到底什麽來頭?

  就在那幫人都納悶的時候,依舊是朵朵出了手。

  她向前一跨步,感覺世間的距離一下子就縮減了無數分,然后下一秒,她出現在了冬日瑪逃跑的前方。

  瞧見一個小女孩兒攔住自己的去路時,冬日瑪的臉上露出了惱羞成怒的表情來。

  我都自覺地逃開了,你們還要苦苦相逼,這到底是想鬧哪樣?

  真的要拼個魚死網破才行麽?

  在與朵朵撞上的一瞬間,他陡然間就抽出了那根短杖來,朝著面前的這個小不點兒猛然揮了下來。

  一股寒冷的凍風,朝著朵朵的西瓜頭砸落。

  那短杖的尖端處,光芒四射。

  他這一上來,就盡顯凶悍之色,然而朵朵卻應對得法,只是簡單地避開了去之后,身子一晃,居然出現在了他的身后,然后用棍子一挑,點到了冬日瑪右手手肘上面的麻筋上。

  啊!

  冬日瑪一聲慘叫,手中的短杖因爲拿捏不住,頓時就跌落在了地上去。

  那家夥的短杖離手,立刻變得有些慌張起來,下意識地低頭去撿,結果被朵朵腳尖勾起,猛然一踢,卻是朝著我們這邊飛了過來。

  陸左一揮手,那短杖就落在了他的手上。

  他仿佛一點兒都不關心那些紛紛集結的冬日瑪手下,而是認真地打量著那短杖。

  許久之后,他直接揣了起來,說這玩意不錯,回頭仔細研究一下,說不定打敗摩門教的關鍵,就在這兒了。

  冬日瑪短杖被奪,頓時就有些發瘋了,避開朵朵,直接就朝著陸左沖了過來,氣勢洶洶,看模樣仿佛要把人給活吞下去一般。

  陸左拿著短杖,平靜地看向了我,說老弟,這人沒了冰霜短杖,威脅到不是很大;對了,你可還記得前些天我跟你講的那些東西麽?

  我點頭,說記得。

  陸左十分滿意,說那好,把他給干翻,讓我知道前些天的心血,並沒有白費。

  說這句話的時候,冬日瑪都已經沖到了他的面前。

  那拳頭,卻還是已經快要揮到了陸左的鼻尖。

  陸左一動不動。

  他淡定,而我卻不能無動于衷,當下也是直接將金劍出鞘,朝著那家夥迎了上去。

  朵朵既然能夠奪了對方的兵器,自然也能夠壓制住他。

  不過朵朵顯然沒有這麽做。

  也就是說,陸左其實想考核一下我的手段,避免我太過于差勁,並不能完成他所交托的事情;而若是如此,他或許會考慮換一個人離去。

  不行!

  這種事情,終究還得我來做。

  想起這幾日跟陸左的交流,我手中的金劍已然揮到了冬日瑪的拳上,對方是個老江湖,一身經驗豐富異常,哪里會與我硬拼,而是抽身后撤,想要與我糾纏。

  我上前,用耶朗古戰法與他激烈交鋒,雙方在短短的幾秒鍾之內不知道拼了多少記,最終賣了對方一個破綻。

  那冬日瑪瞧見,只以爲我太嫩了,就想著從我這里找到突破口。

  然而接下來的事情峰回路轉,我將身上諸般手段一下子就施展了出來,將那冬日瑪壓得節節敗退,而兩人經過幾次的生死交鋒話之后,我陡然間將那金劍提升至璀璨的時刻,然后用以命搏命一般的凶悍打法,將那家夥給趕得滿地亂竄。

  平日的冬日瑪絕對不會如此狼狽,但是陸左和朵朵給予他強烈的壓力。

  最終他被我一劍捅中了左胸口,然后讓我一腳給踹飛了去。

  當冬日瑪落敗之后,我將金劍遞到了他的脖子上來,有些猶豫,而旁邊的五哥則毫不猶豫地沖上了前來,掐住了他的脖子,怒聲吼道:“我的同伴呢?你們擄來的那些人,到了哪兒去了?”

  冬日瑪下意識地朝著不遠處的一個廂房指了一下,而五哥則抬頭看了陸左一眼,說接下來該怎麽辦?

  陸左說這家夥是不是殺了你很多的朋友?

  五哥點頭,說對。

  陸左輕描淡寫地說道:“那就血債血償咯,小叔何必再多問呢?”

  他這般一說,正合五哥脾胃,直接雙手一擰,那冬日瑪的人頭,就給他直接擰了下來。

  一切簡單得就好像是在做夢。

  然而對于這一切,陸左卻顯得十分平淡,渾然不顧周圍那些嚇傻了的家夥,說小叔,朵朵跟你去救人,我在這兒給陸言多說幾句話。

  小叔點頭,跟著朵朵匆匆離去,而陸左則回過頭來,對我說道:“這一路過來,你可有看出我手段里面的門道?”

  我詫異,說似乎清楚了,仿佛又有些糊塗。

  陸左耐心地跟我解釋道:“這些手段,其實都在我傳給你的那兩部正統巫藏里面,首先是抵御箭雨的,是我用了巫力上經里面的……”


第二卷 迷霧重重

第五十五章 離別冰川前


  冬日瑪的人頭被小叔惡狠狠擰了下來,那些小喽啰立刻一哄而散,而陸左則熟視無睹,跟我講起了這一路過來,他使得各種手段。

  這里面,有對于炁場的掌控和把握,有對毒蠱釋放的手段和時機,還有審時度勢的變化,種種手段,並非天馬行空,在他傳我的法門之中,都有講述,唯一一種東西,那就是如何把握敵人那一閃而過的破綻,繼而四兩撥千斤,戰勝敵人的手段,他並沒有辦法跟我解釋清楚。

  陸左對我說,這里面需要對于這個世界有著更深層次的理解,方才能夠做得到。

  簡單地說,就是境界。

  人的境界和眼光,只有達到了一定的層次時,那些表象的東西方才會被一眼看破,就比如這世界在常人的眼中,是實實在在的事物,而在基礎物理學家的眼中,都不過是電子、質子和場域的變化而已。

  陸左跟我講得很細,讓我感受到了他對于我沈重的期望。

  如此,我越發地覺得自己肩頭上的責任更加沈重了。

  他講完之后,我深吸一口氣,說左哥,你放心,我一定好好領悟,爭取能夠有朝一日,與你並肩而行。

  陸左哈哈一笑,拍著我的肩膀說道:“長江后浪推前浪,我更希望的是你能夠走得比我更遠。”

  我嚇了一跳,說算了吧,我站在你背影后面乘涼就是了。

  陸左忍住笑,說你別這麽慫啊,聽說上一代的聚血蠱主人,可是苗疆萬毒窟的開創者呢,你再怎麽次,也不能比他還掉價吧?奔跑吧,少年,我等你起來,給我養老呢……

  之前見陸左,膽戰心驚,生怕他對我置之不理,所以觀感總有一些忐忑,然而等我真正與他熟悉了,方才發現他並不是一個嚴肅的人,恰恰相反,跟吊兒郎當的蕭克明不同,他更加內斂一點,但是卻能夠處處爲人著想,讓人如沐春風,覺得輕松自在,怎麽都行。

  古人有一句很裝波伊的話語來形容這種人的特點,叫做“君子如玉”。

  五哥去了複返,帶了四個人回來,一男三女,衣衫褴褛,精神萎靡,不過臉上的表情倒還算是十分激動。

  其中有一人,卻是失蹤不見的楚領隊。

  瞧見我,楚領隊走過來,與我緊緊地一抱,說陸言,對不起,我誤會你了。

  我不知道五哥跟他說了些什麽,只是笑了笑,說活著就好,我來走吧,離開這個鬼地方,到外面去。

  剛剛被救出來兒的楚領隊熱淚盈眶,而五哥這個時候則走過來,把他們給領到了那邊兒去。

  因爲陸左現在的處境,五哥不想讓他們過多的接觸,免得到時候麻煩。

  五哥帶著那四人走在了前面,而朵朵則走了過來,牽起了陸左的手。

  兩個人,就如同兄妹,平靜地望著我。

  陸左說你跟他們走吧,我就不送了,回頭還得去那操控法陣的對方,幫你們把冰縫解開,讓你們離去。

  我說好,你保重。

  陸左說我交代你的三件事情,盡力而爲,不要勉強自己,記住我一句話,那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情,只有讓自己活下來,以后才會有無限可能,知道麽?

  我點頭,說好。

  他又交代道:“你剛剛出道江湖,對這世間的善惡,未必能夠知曉分明,所以對任何人,任何事,都要抱著一分懷疑的態度,未雨綢缪,三思而后行,可曉得?”

  我再次點頭,說左哥,我記住了,你放心吧。

  陸左突然笑了,說怎麽感覺自己好像變老了,居然這麽能唠叨——你走吧,照顧好自己,我這邊沒啥事兒,無非是刷點兒小怪,陪那新摩王玩玩,你那兒才是真的凶險呢。希望有朝一日,你我弟兄見面,世間一片坦途……

  我與陸左揮手告別,然后追上了五哥一行人。

  不知道五哥跟他們說了些說你們,那四人閉口不提陸左和朵朵,仿佛沒有見過他們一般。

  我們一路走,走到了山谷拐彎處,我回過頭去,已然能夠瞧見陸左和朵朵在那廣場前站著,朝我們招手。

  不知道爲什麽,突然間我的眼眶就是一陣溫熱。

  很久沒有這種想要流淚的感覺了。

  並不是悲苦,也不是離愁,而是單純的一種感動,在此之前,我在塵世間打滾,碌碌無爲,性子好像給無數的俗事給磨得沒有了棱角,也淡忘了情感,然而此時此刻,與陸左、朵朵交往的種種情形一下子就湧入了心頭,讓我莫名就多了幾分感動。

  這種情感,與蟲蟲的那份愛情不同,而添加了更多的東西,仔細想一想,卻是一份濃濃的親情。

  這世間,我並不孤單,還有許許多多志同道合的兄弟和朋友。

  如此想一想,離愁之緒頓時一掃而空,我陡然間就變得無比謹慎起來,想著陸左交代我的事情,肩頭上滿滿的責任感。

  我們繞過了山谷,往里直行,走了一段路程,來到了那邊的山縫處,一路上並沒有遇見什麽雪狼,或者節外生枝,順著那冰縫一路往里走,從寬到窄,一直到了盡頭,不見道路。

  不過並不用我們等多久,那冰縫就裂了開來,我們順著道路繼續向前,相互攙扶著,如此有走了半個多小時,終于眼前一空,卻是走出了那狹窄的冰縫。

  抬頭望天,頭頂一片星光璀璨。

  出來了,終于出來了,我與五哥有些依依不舍,而對于楚領隊和其他人來說,這簡直就是一場噩夢的結束,所有人都忍不住高聲疾呼起來,而有的女子則跪倒在地,回想起這些天來的遭遇,忍不住哭哭啼啼,悲喜交加。

  我瞧了他們一會兒,回過頭來,這才發現那冰縫居然又合攏了去。

  望著那巨大的冰川,我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然而此刻的心情,卻與來之前截然不同,見過了陸左之后,我不在迷惘,不在彷徨,也不會不曉得之后的路到底應該怎麽走。

  我知道了自己接下來要干什麽,甚至知道了自己的目標,到底應該是什麽。

  敵人很強大,但是我卻未必懼怕。

  初生牛犢不怕虎。

  哭過笑過,情緒釋放得差不多了,我們開始找路回返,很快,我們翻過了一大段的亂石灘,來到了湖邊草原上,瞧見了五哥的那台牧馬人,正趴在黑暗中窩著。

  五哥欣喜,匆忙趕過去,將車子發動起來,當油門轟然而響的時候,那些又饑又冷的驢友們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歡呼來。

  我想起乾坤袋中還有許多的食物,連忙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掏出來,給他們充饑。

  牧馬人里坐著六人,著實有些擁擠,不過這一切,對于剛剛死里逃生的人們來說,實在是再好不過了,沒有人抱怨,楚領隊從我手中接過食物和水,分給后排的三位女士,然后埋頭吃著,眼淚汪汪。

  五哥在黑夜里小心翼翼地開著車,沒走一會兒,突然就急刹車,弄得后排一陣人仰馬翻。

  我正跟楚領隊他們說話呢,突然一下也愣住了,說咋了?

  五哥指著前面,說有人攔車。

  我回頭過來,瞧見前面的黑暗中,居然停著好幾輛車,有十幾人正摸黑朝著我們這邊趕了過來,下意識地就是背脊一挺,手就往懷里伸去,準備把金劍拔出,跟這夥人拼命。

  五哥伸出手來,把我給攔住,說你別著急,不一定是冬日瑪的人。

  那些人很快就趕到了牧馬人的車前,拍了拍車頭,低聲喝道:“下車,接受檢查!”

  我瞧見這些人全部穿著軍裝,訓練有素,一喝令的同時,立刻散開了,隨時準備著撲將上來,更是緊張無比,然而這時卻聽到五哥搖下車窗,沖著下令的那人喊道:“小七哥,是你麽?”

  呃?

  五哥跟這人認識麽?

  那人聽到了五哥的招呼,也是一愣,走上前來一看,不由得驚訝地說道:“應武大哥,怎麽是你?”

  五哥開了車門,跳下了牧馬人,好像跟那人抱了一下,然后說道:“唉,一言難盡,你怎麽在這兒呢?”

  那人說我這不是剛剛換了單位不久麽,這一次是帶部隊到野外拉練的,接到上面的通知,讓我們過來調查一起大型失蹤案,于是就駐紮到這里來了,發現總局的調查組也在,剛剛才跟趙主任見過面,想著過來具體了解一下情況,沒想到就碰見你了。

  五哥愣了一下,說趙主任?是趙承風吧,他沒有告訴你,這失蹤的人員里面,有我一個?

  那人有些驚訝地說道:“啊,應武大哥你也卷進這安置了?到底怎麽回事?”

  五哥哈哈大笑,說這車里的人,都是失蹤的人員,他們都受了傷,我們先開回去,把人給安頓好了,我再跟你說。

  那人一點兒也不爲難,點頭說好,應武大哥你跟著,我讓我的人開道。

  說罷,外面圍了的一圈人立刻散開,上了那幾輛車,然后果真打開大燈,在前面指引,不但如此,連押運的姿態都沒有標明。

  這人到底是誰啊,對五哥居然這般信任?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呃,馬上就要面對大人物了,到底該怎麽解釋呢?


第二卷 迷霧重重

第五十六章 趙司長示好


  五哥告訴我,這人叫做張勵耘,以前是曾經就職于宗教總局的特勤一組,是黑手雙城陳志程最信任的部下之一,七劍之首,后來的時候陳志程調往東南任職,而接替那職位的並不是衆人所認爲的張勵耘,而是另外一人,叫做林齊鳴,自此張勵耘便失去了消息,后來他也是聽人說的,講張勵耘卻是去了軍方。

  他與此人算不上熟悉,不過彼此也有過交集,倒也不會太過于陌生。

  車子一路走,卻是回到了那個荒涼的藏族村莊來,而到了這里,才發現有一塊地方燈火輝煌,應該是救援隊駐紮于此處了。

  張勵耘聯絡過這邊,到了地方,立刻有人過來,將楚領隊等幾人帶去治療,而剩下我和五哥,則被引到了附近的一間房子里去,講解我們突然出現在這里的原因。

  因爲陸左的關系,我對于官方的這些東西比較抗拒,所以之前的時候就已經跟五哥商量過,此事由他來做主。

  我在旁邊,當個啞巴便是了。

  進了房間,還沒有說起開場白,那門就被推開,我之前見過的那個趙司長就帶著兩人匆匆趕來。

  五哥跟這人是認識的,面對著那人的熱情,他不冷不淡地伸出了手,稱呼道:“想不到趙主任百忙之中,還趕過來看我們,實在是受寵若驚啊……”

  旁邊有人糾正他,說我們領導,現在是中央巡視組的組長,司級干部……

  五哥一愣,說哦,原來不但官複原職,而且還升了官,龍虎山倒是好手段啊……

  他這話語里帶刺,一般人都有些受不了了,然而那趙司長依舊滿面笑容,平靜地說道:“最近也是實情頗多,中央實在是忙不過來,就讓我們這種人戴罪立功咯,實在算不得什麽;句容蕭家,名滿天下,應武兄弟也是江湖聞名,莫要笑我——我聽勵耘同志說你帶了極爲失蹤人員回來,能夠具體講一講麽?”

  這邊正說著話,突然間門外傳來一陣吵鬧聲,我側耳傾聽,結果發現居然是小郭姑娘的聲音。

  趙司長顯然也是聽出來了,皺著眉頭,說怎麽回事?

  有人出去,很快又折了回來,告訴他外面的郭小姐說要見陸言先生,被攔著了,就在鬧騰。

  趙司長眉頭一皺,說這孩子怎麽這麽不聽話,這里是公務呢……

  我本來就不願意面對這幫人,笑了笑,說這事兒五哥跟你們談,我先出去見她一面,很快就回來。

  我並不是嫌疑人,所以他們對我倒也還算客氣,點頭同意,只是讓我盡快回來,我答應,然后推門而出,瞧見小郭姑娘一臉灰撲撲的,在外面正跟人鬧騰呢,于是跟她打了一聲招呼,迎了上去。

  小郭姑娘瞧見了我,不由得大爲驚喜,而門口的人員也不好攔我,于是兩人走到了院子的外面去。

  一出院子,小郭姑娘就打量著我,說啊,你怎麽好像受了傷啊?

  我前些天一身傷痕,都是給鞭子抽的,雖說此刻包成木乃伊的布條解開許多,不過爲了防止傷口感染,有些地方還是包裹著的,多少能夠瞧得出一些來。

  我和五哥之前就有過統一解釋,倒也不會隱瞞太多,只是告訴她,說我們碰見了一個叫做摩門教的邪派組織,這些人藏身于冰川之中,我和五哥爲了救人,費盡周折,方才將楚領隊他們幾個給救了出來。

  小郭姑娘歡喜雀躍,說楚領隊活著回來了?

  我點頭,說對,人應該在臨時醫務室那邊吧,除了他,還有另外三位女同志。

  小郭姑娘說想去看看,我說對,去瞧一瞧,他們心里挺脆弱的,有熟人在旁邊陪著,應該會好一點兒。

  她問我,說你沒事吧?

  我說皮糙肉厚,倒也耐得,並不妨礙什麽。

  小郭姑娘此番過來,就是想確定一下我的情況,知道我在里面還有事情,也不多做打擾,說一會兒我再來找你,然后轉身離開了,我望著她的背影,歎了一口氣,然后又回到了房間里來。

  回來之后,才發現五哥將事情已經簡單地講完了,那趙司長看了我一眼,然后對張勵耘說道:“勵耘同志,此事你應該最有發言權吧?”

  張勵耘點了點頭,說對,如果我猜得沒錯,應該跟十幾年前那樁案子有關。

  五哥皺眉,說哪樁案子?

  張勵耘猶豫了一下,不過還是開口說道:“此事絕密,本來不應該再談及,不過在場的諸位都不是外人,我也不做隱瞞——十幾年前,在青海玉樹的一個地方,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型洞穴,當時宗教總局奉命前往探尋,結果發生了一些詭異的事情,使得當時的調查組全軍覆沒;后來我所在的特勤一組前往增援,才發現此事,就跟你們剛才說的那個摩門教有關……”

  因爲事情涉及機密,所以張勵耘只是有選擇地跟我們說了一些,在他的講述中,那個摩門教以及創始人阿摩王已經被特勤一組的領導,也就是現如今的黑手雙城,帶領著手下將其滅去。

  這些事情,我在地底也曾經聽毛球、阿奴它們說過一些,基本上算是一致。

  談完這些,張勵耘的眉頭皺起,說摩門教死灰複燃,並且再一次回到地表,這事情十分複雜,可能並不是我們這些人所能夠處理得了的,趙司長,我建議我們各自向自己的上級彙報吧?

  趙司長點頭,說事關重大,肯定得上報研究一些的。

  這邊的情況基本了解完畢,張勵耘和趙司長瞧見我和五哥一臉疲憊,知道我們在這段時間里,肯定是受盡了折磨,便讓我們先行離開,回去歇息再說。

  到了第二天,又有人找到我,跟我進行約談,並且將這過程寫成文字,並且讓我簽名。

  我們講述的東西,半真半假,大部分的東西都是真的,唯有一點隱瞞住了。

  那就是陸左、二春和朵朵的存在。

  我知道趙司長之所以出現在這兒,並不是碰巧,而是專門過來追捕陸左的,倘若是讓他知道陸左就在那冰川下面的茶荏巴錯,而我則是陸左的徒弟,事情肯定就變得複雜許多。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五哥的關系,我們並沒有受到太多的爲難,做筆錄的人員還是挺通情達理的,禮貌客氣,倒也沒有出什麽岔子。

  接下來的幾天里,我們都在營地里養傷,小郭姑娘偶爾會過來看我一眼,不過大部分的時間都在跟其余的三個女孩子待在一塊兒,給我的感覺,好像是刻意地疏遠一般。

  不過我倒也不介意,畢竟自己心有所屬,也不敢胡亂禍害人家姑娘。

  如此待了幾天,事情差不多告一段落,有關部門在這里設立了觀察點之后,也著手撤離事宜,然后大家便準備離開這兒。

  臨走之前,趙司長派人過來,找我單獨談話。

  起初的時候,我有些鬧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而到了約見的地點時,那趙司長開門見山地說道:“陸言,黔州省黔東南州晉平縣大敦子鎮亮司村人,看到你的家鄉和名字,讓我不由得浮想聯翩啊……”

  我十分淡定,平靜地問道:“趙司長這是什麽意思?”

  趙司長說道:“從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聯想到了一個人,前兩天的時候,我專門找人查了一下,覺得十分有趣啊——冒昧地問一句,晉平有一個很知名的大人物,叫做陸左的,你可認識?”

  我眯著眼睛,說我有一個遠方堂哥,就叫做陸左,不知道是不是你說的大人物?

  趙司長點頭,說就是他。

  我搖了搖頭,說我那個堂哥一直都在外面打工,雖然聽說后來發了點兒小財,但還真的算不得什麽大人物,特別是像您這樣身份的人口中說出來的,就更加離譜了。

  趙司長似笑非笑地說你真的不知道你那堂哥陸左,到底是干什麽的麽?

  我搖頭,說不知道。

  趙司長歎了一口氣,說既然如此,那我問你,我聽人說起,你也算是有些本事,這些東西,是在哪里學來的?

  我一時找不到借口,直接嘴硬地扛著,說這涉及到個人的一些隱私,我就不方便回答了。

  趙司長笑了,說晉平敦寨,先是平地驚雷,出了一個陸左,短短幾年時間內就崛起于江湖,環視天下,現如今又出了一個你陸言,當真是人丁興旺啊,特別是你們還有些親戚關系,就由不得人聯想了……

  我十分坦然地說我不能控制別人的想法,只管做好自己就是了。

  兩人沈默了許久,他突然笑了,說好了,我也只是看到資料之后,一時好奇,就忍不住多問了一嘴,既然沒有關系,那也就算了,你卻回吧,日后若是有什麽事情,可以盡管找我,能幫忙的,一定不含糊。

  我拱手告謝,然后轉身離開,就在我剛剛要出門的時候,身后突然幽幽地飄來了一句話:“你記住,現在能夠幫陸左的,也許只有我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能夠給陸左洗去汙垢,回複清白的,莫非只有趙承風了?

評分

已有 1 人評分名聲 收起 理由
Im520520 + 30

總評分: 名聲 + 30   查看全部評分

引言 使用道具
xuale
王室 | 2017-12-24 15:22:44

苗疆蠱事Ⅱ 第三卷

作者:南無袈裟理科佛  T

第三卷 三個任務

第一章 亮司村


  趙司長語氣誠懇,一副悲憫天人的模樣,然而我卻終究還是扭頭離開了。

  不管他到底懷揣著什麽心思,我只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千萬不要隨意信任別人,因爲這就是將自己的小命交到別人的手上去。

  這樣做,只有一個字形容,那就是“蠢”。

  不過似乎想要努力取得我的信任,所以即便我表達出了敬而遠之的架勢來,那趙司長倒也沒有怎麽爲難于我,而是表現出了十分大度的姿態來,對我的來去並無阻攔,所以在當天下午,我與五哥等人便一路東行,原路折返,回到了錦官城中。

  如此過了幾日,到了錦官城,楚隊長等人需要休養,便不能長途跋涉,在趙司長等人的安排下在當地的軍醫院中做了全面的身體檢查,五哥、小郭姑娘都陪著,而我則並無什麽事情,便告辭離開了。

  五哥送我到了車站,臨行前,握住了我的手,低聲說道:“我知道陸左有事情讓你辦,所以也不留你,不過陸言,不管到了什麽時候,請記住,五哥都是你最堅定的朋友。”

  我與他緊緊相抱。

  倘若說這一路以來,除了能夠與陸左等人重逢之外,我還有什麽重大收獲的話,估計也就是我面前的這一位朋友了。

  我們同生共死,笑談風雲,在生死之間,結下了過命的交情。

  朋友兩個字,情義比天高。

  這些東西,是我在以前那種忙忙碌碌的生活中,永遠都感受不到的,它沒有利益、沒有揣測、沒有爾虞我詐,生死一杯酒,一生兩個人。

  我從錦官城乘車回家,一路上倒也沒有再遇到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之前的那錐子臉春姐和茅山叛逆梅蠹,都沒有再進入我的視線。

  而經過陸左在茶荏巴錯里的這些天調教,我有一種感覺,那就是無畏。

  我再也不怕那些亡命之徒了,對于我來說,反而還有些期待。

  人生倘若是平平淡淡,或許就提前進入瓶頸了。

  刀不磨不鋒利,人不磨不恐怖。

  從錦官城出發,幾經輾轉,我回到了老家晉平,又重新返回了大敦子鎮的亮司村中。

  說起我們村子,其實在很多年以前,還是挺出名的,是有名的土匪村,在這里,龍姓是大姓,幾乎占了百分之九十以上,其次就是幾個小姓,比如羅、陸、聞之類的。

  我們這兒以前是遠近有名的生苗大寨,到了清朝的時候就開始逐漸變成了交通樞紐,然后慢慢地與外界溝通。

  亮司村的人,向來就比較團結,又是大村子,所以在整個晉平縣,乃至整個湘黔交界都挺出名的,解放前出過幾個大土匪,還來死的死、逃的逃,不過卻把這名頭給撐起來了,十里八鄉的,很少有人敢惹我們村的人。

  回到家里,我娘瞧見了風塵撲撲的我,自然是一肚子的心疼,不但燒水給我洗澡,還特地弄了一大桌子的菜。

  我一路上吃得各種火車餐、方便面之類的速食,哪里經得住這誘惑,洗過澡后,當下也是提起筷子來大快朵頤,吃得滿嘴流油。

  吃飯的時候,我便開始問起母親,說知不知道敦寨怎麽走?

  我母親一下子就警覺起來,說你打聽這個干嘛?

  我說聽說那里挺好玩兒的,比西江苗寨的味道要足呢。

  母親說你聽誰瞎說的,敦寨就是一個爛兮兮的苗寨子,以前的時候,有個龍老蘭挺出名的,她死了之后,還有什麽可以看的?等等,龍老蘭是陸左的外婆,你實話跟我講,你去敦寨到底要干什麽?

  我母親不去做警察簡直就是浪費了,我不敢接她的話,說沒有,就是隨便聊一聊。

  聽得我隨口敷衍幾句,母親便不再多問,而是聊起了我的工作來。

  我之前騙她,說我又重新回到以前的公司上班了,她有些不信,因爲之前在外面打工的時候,也就過年的時候能夠回來,其余時間都在辛苦工作,這會兒倒好了,沒事就來晃一晃,肯定是有問題的。

  我沒辦法,告訴她我現在已經不再那里做了,跟人打工沒意思,現在跟一個朋友在搞網店,買些特産之類的,我這不是回來,看看有什麽東西可以弄出去賣麽?

  母親頓時就來興趣了,跟我說家里的好東西可多了,什麽臘肉香腸、青蒙酸菜、年糕粑粑,這些都是遠近聞名的,你若是想好了,我去幫你問問。

  我說別了,還是我自己去看吧,這樣心里有底。

  瞧見我開始把心思放在事業上來,母親十分高興,拉著我聊了許久,而我則實在是沒有什麽想法,跟我父親埋頭吃飯,沒想到過了一會兒,母親又歎起了氣來。

  我問怎麽了,她就忍不住罵我,說先前相親的那妹崽,人挺好的一姑娘,學曆又高,收入又好,關鍵長得還漂亮,可你卻偏偏看不上,結果呢,人回頭又相了一個,條件還沒你好呢,但就是王八看綠豆,對上眼了,現在人家正張羅著婚事呢,過兩天就出門了,你看你,正是造孽哦,這麽大的人了,連個老婆都得……

  我先前相親兒的那個……

  經曆了那麽多的事情,我腦子都有些轉不過彎兒來,思前想后,過了好一會兒,方才想起來那姑娘,就是跟阿龍約炮好幾次的桑拿技師,頓時就忍不住笑,說我的老媽唉,你還可惜,得虧咱還知道些情況,要不然這頭頂上,可是綠油油的咯。

  我母親說你說的這是什麽話,你以前就認識那妹崽?

  在人后嚼舌根這事兒,著實有些不好,而且人家姑娘一不偷二不搶,憑著自己的身體吃飯,總好過那些貪官騙子和小偷,我也懶得多講,只是笑了笑,說哦,我知道了。

  吃過飯,天色已晚,母親想起一事來,讓我去村口小賣部買套洗漱用品來,之前的太舊了,都給丟了。

  我點頭,離開了家,朝著村口走去,沒走多遠,旁邊走出一個人來,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說嘿,我說是誰呢,原來你小子回來了。

  我扭頭一看,卻是我一小學同學,叫做棍子的,不由得笑了,說好久沒見了。

  棍子說那是,你這些年一直都在外面晃蕩,也沒有個聯系方式,而且你回來的時候,我又在外面,可不是有年頭沒見了麽?

  他說著話,遞了一根煙過來,我接過來,點上,吸了一口,然后問他,說哥們這些年在哪里混著呢?

  兩人蹲在路邊吸著煙,棍子說我跟你不能比,我初中沒讀完就出去混了,早兩年在浙江那邊打工,一天累死累活,都沒得啥錢,后來的時候跟了一個大哥,然后開始慢慢地做起來了,現在在晉平、栗平這一帶混著呢,上面也認識些人,你要是有啥事兒,盡管找我便是了。

  棍子遞給我的這煙是芙蓉王,一條五六百塊錢,在我們這個地方,算是很有面兒的煙了,看得出來,他混得不錯,再一聽他這話,我就知道人家肯定是混出頭了。

  混出頭的人,眉目之間難免有些驕狂,我問了幾句,發現棍子似乎並沒有走什麽正道,也不沒有再深聊。

  棍子問起我的事情,說最近在哪里發財呢?

  我說什麽哪里發財,剛剛從南方回來,現在工作還沒有落實呢,現在家里待幾天,回頭的時候再想想辦法。

  棍子問我,說早說啊,你要是沒事情干,不如跟我混,保準你能混出頭來。

  我有心拒絕,笑著說算了吧,你們那些東西,我又不懂,跟著也只是在添亂,我還是回頭再想想辦法吧。

  棍子有些著急了,說別啊,陸言,我跟你講,只要你跟了我,別的不說,一個月三兩萬的,都不是問題。

  我詫異,說做什麽能一個月有兩三萬啊?

  棍子就笑了,說現在掙錢,可比以前容易許多了,你不是跟后村的聞銘關系不錯啊,人家可發達了,若是能夠沾點兒他的光,說不定一個月二三十萬都沒問題呢。

  我說對啊,好久沒見聞銘了,他現在干嘛呢,你知道?

  棍子搖頭,說哪里,人家那是大人物,跟咱沾不了邊,你考慮一下啊,回頭給我準信。

  一根煙抽完,他便離開了,我有些莫名其妙,去村口小賣部買了洗漱用品,然后折回了家里來,問我母親,說知道聞銘在干嘛麽?

  我母親說不知道呢,就聽說前些年回來過一次,還跟著一個邋里邋遢的老道士,鬼知道他干嘛的啊?

  我又問那棍子呢?

  我母親一聽,說你碰到棍子了?

  我說對,他還邀我跟他一起干呢,說一個月掙個三兩萬的,都不是問題,我尋思著做什麽這麽賺錢,就跟搶一樣。

  母親虎著臉,說你可別跟他一起混,那可是殺頭的事情。

  我詫異,問他干嘛呢,母親也不肯說,只讓我別問。

  本以爲這事兒就算是過去了,沒想到當天晚上我在床上坐著修行,聽到滿村子喧鬧,正詫異呢,就感覺我家牆頭一動,我打開窗戶一看,卻瞧見棍子慌里慌張地跑了過來,沖著我低聲喊道:“陸言,兄弟,讓哥哥躲一下……”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新的一卷,希望大家喜歡……

評分

已有 1 人評分名聲 收起 理由
Im520520 + 30

總評分: 名聲 + 30   查看全部評分

引言 使用道具
xuale
王室 | 2017-12-24 15:23:19



第三卷 三個任務

第二章 卷毒案


  聽到棍子的聲音,我不由得一愣,結果還沒有等我鬧明白呢,那家夥就直接從窗戶里翻了進來。

  我瞧見他這一身的狼狽模樣,說你干嘛呢?

  棍子不斷地喘著氣,然后一把抓著我的手,說陸言,我們是同學,小學同學,打小一起長大的,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外面警察要抓我,我今晚先藏在你這兒,等明天風聲過去了,我再想辦法自己走,成不?

  我聽到這話,臉色一下子就嚴肅了起來,說棍子,你到底犯了什麽事情,怎麽會惹到了警察呢?

  棍子一臉焦急,說陸言,我這事情呢,一時半會講不清楚,就讓我先躲一躲,回頭警察找過來的時候,你就說沒見到我就行了,知道不?

  我想起剛才母親說過,棍子現在做的事情,是殺頭的罪過,心中頓時就別扭了。

  若是棍子沒被抓到還好,他要是回頭再給抓到了,問在哪兒躲著的,說是我這兒,我這豈不是變成了窩藏罪犯了。

  要是再嚴重一點,給我整成同謀,事情就大條了。

  我有些來火,你棍子在這村子里,未必沒有同謀,怎麽人家那兒不去躲,偏偏跳到我家里來呢?

  我沒有含糊,直接跟他說道:“棍子,你的事情呢,我也不清楚,不過有一點,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擔著,沒必要牽扯到別人身上去,你要麽現在走,要麽我找人把你帶走……”

  棍子臉色一變,說陸言,你就這麽絕情?

  我說棍子,咱有一碼是一碼,你若還覺得咱有些情誼,自己離開就是了,別逼我。

  棍子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手不自覺地往腰間摸去。

  槍?

  我眯著眼睛,望了他一眼,棍子的手伸到一半,卻停住了,朝著我冷笑,說你會后悔的。

  說完話,他又從窗子里跳了出去,然后翻牆離開,而這時我父母也聽到了動靜,敲向了房門,問我怎麽回事?

  我打開房門,告訴他們,說剛才棍子跑家里來了,說想躲這里,我沒有讓,他又跑了——這家夥到底在搞什麽啊,怎麽還有警察過來抓他呢?

  我母親拍著胸口,忍不住地后怕,說還好你沒有留他,那打短命的棍子怎麽想著跑來禍害你呢?

  我說到底怎麽回事呢?

  母親告訴我,說棍子和龍家狗子、拴柱、全友幾個人,跟外面的老板進毒粉,然后分散開來賣,這件事情村里面好多人都知道,不過棍子他二叔不是村長麽,都沒人有敢說……

  販毒?

  我心中一驚,說你怎麽不早告訴我啊?

  我母親說誰曉得這事情到底是真是假,鄉里鄉親的,誰要是敢多嘴說的話,他們龍家人還不翻了天地來整我們啊?

  幾人正說著,突然間就聽到村尾那邊傳來一聲槍響。

  砰!

  打槍了?

  母親給那槍聲嚇得一哆嗦,而這時我們聽到院子外面有好多腳步聲匆匆趕去,我讓母親別慌,既然人家警察找上門來了,肯定是帶足了人手,盡管棍子手上有槍,不過絕對跑不了的。

  母親和父親來到堂屋,朝著神龛上面燒著三炷香,雙手合十,念個不停,而我則望著窗外,想著這村子到底怎麽了。

  小的時候,村子里充滿了濃濃的鄉情,鄰居親戚,小孩兒撒丫子地到處跑,讓人忍不住回憶,而現在回家來,瞧見雖然村口又多了幾棟磚瓦房,卻越發地破落了,村子里盡是些老人孩子,年輕人大都出去打工了,滿村子走著,也沒有個生氣,沒想到現在居然還跟傳說中的毒品染上關系了。

  在我的印象中,毒品這東西,只有那些發達點兒的地方才會有,怎麽這窮鄉僻壤的破地方,也會有人吸?

  我正思索著呢,突然間院子的門被猛烈地敲響,我母親燒完香,打開房門,說誰啊?

  門外回了一聲,說警察。

  我母親著急了,說警察來這兒干嘛?

  我父母都是沒有見過世面的農民,哪里瞧過這種場面,就止不住地心慌,我走到院子里,說爸、媽,你們躲后面去,我去看門,如果是棍子的同黨回來,傷到了你們可就不好。

  我母親說你可小心點兒啊。

  我走到院門口,把門一打開,立刻湧來了好幾個人,有強光手電照著我的眼睛,說你是陸言啊?

  我說是,那些人就不由分說地上前過來按我,我弄不清楚這些人的來意,下意識地就推開,還把前面那個沖得最凶的一把就給甩開了去。

  對方將我一反抗,立刻就大聲喝道:“陸言,你別動啊,再動我們就開槍了!”

  我這時才發現沖到院子里面來的,果然都是穿著警服的人,知道他們應該是警察,至于爲什麽抓我,我就有些搞不清楚了,不過也不想在父母的面前給人崩掉腦袋,于是舉起手來,說有話好說,別亂來。

  剛才被我甩開的那個警察沖到我跟前來,抬手就是一拳,打得我眼前一黑,緊接著那些人七手八腳地把我給按倒在地,然后給我上了手铐。

  我母親瞧見我被人打翻在地,就忍不住了,沖過來拉人,說你們干啥子喲,憑什麽打我崽?

  這時有一個中年警察走了過來,說大姐,你兒子涉及到一起販毒案,我們抓他回去審一下,莫著急。

  我母親一下子就惱了,沖著他們吼道:“你們要抓,抓棍子去,抓我家陸言做什麽?他這些年一直在外面打工,跟棍子他們一點關系都沒有!”

  那中年警察眉頭一揚,說大姐,你怎麽知道這事情跟棍子他們有關?

  我母親一下子就語塞了,不知道怎麽說,支支吾吾的,那中年警察冷笑一聲,說大姐,我們就只是帶回去審問一下,你也別著急,如果陸言沒有問題,我們回頭,給你賠禮道歉。

  對方將我給押著,用黑布將頭給套住,又搜了一下我的身,把我腰間的乾坤袋給拽了下來;有人進屋搜房間,有人則把我押了出去,弄上了警車。

  我有心反抗,不過覺得到底還是不太好,反正自己沒啥事情,到時候弄明白了就行,現在亂來的話,怕父母擔心。

  車子一路鳴笛而走,過了一會兒,卻是到了大敦子鎮,在派出所停了下來。

  我給押到了一個房間里去,然后給關著。

  一開始沒有人審我,過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我被提到了一個簡陋的審訊室里去,手被反扣著,鎖在了鐵椅子上,頭頂上的燈光明晃晃的,很刺眼,而之前打我的那個年輕警察一臉陰沈地望著我,說陸言,你老實交代吧,這一次回來,到底是做什麽的?

  我身正不怕影子歪,說我回來做什麽,關你鳥事?

  那警察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說我們的政策,有必要跟你講一下,那就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老實一點。

  我大半夜的給人打了一頓,然后扭送到局子里面來,心里面本來就窩了一肚子的火,那年輕警察還跟我吹胡子瞪眼,更是憤怒,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些什麽,不過我可記得,你無緣無故地打了我一頓,這事情我要投訴……”

  年輕警察猛地一拍桌子,說你電視劇看多了吧?實話告訴我,龍阿棍都已經交代了,他的上線就是你,他是跟你拿貨,幫你辦事的!

  什麽?

  我艹,我在那一瞬間,就想起了棍子被我轟走之前的時候,說的那一句話。

  他說他會讓我后悔的。

  一開始我還沒有鬧明白到底怎麽回事呢,現在琢磨過來了,他娘的居然栽贓陷害,把我誣陷成了販毒品給他的人……

  我日!

  想明白了這些,我頓時就火冒三丈,說他放屁!

  年輕警察輕蔑地笑了,說惱羞成怒了?早干嘛去了,我跟你講,你把你的問題交代清楚,什麽事情都好商量,但如果你死鴨子嘴硬的話,我實話告訴你,這世界上可沒有后悔藥吃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讓憤怒不休的心情變得平靜下來,閉上眼睛,思索著到底該如何辦。

  其實這件事情說起來好像言之鑿鑿,但終究不過是棍子的誣陷,根本沒有任何證據表明我就是那個上線。

  我有大把的不在場證據,怕個啥?

  年輕警察瞧見我這般模樣,怒氣沖沖,說你別在這里裝啞巴,告訴你,你現在交代還來得及……

  他大聲吼著,而這時那門給人推開,我睜開眼睛來,瞧見確實之前那個中年人走了過來,年輕警察立刻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喊道:“馬局,這個家夥嘴硬得很……”

  中年人瞧了我一眼,說陸言,我找人查了一下你的出入境記錄,發現你五個月前曾經從昆明飛往緬甸,然后就沒有你的入境記錄了,告訴我,這段時間,你到哪兒去了,又是怎麽回到國內來的?

  啊?

  對方一開口,我頓時就愣住了。

  我該怎麽回答?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那麽問題來了,你這段時間,到哪兒去了?

評分

已有 2 人評分名聲 收起 理由
Im520520 + 30
pigpig901 + 10 感謝大大分享

總評分: 名聲 + 40   查看全部評分

引言 使用道具
xuale
王室 | 2017-12-24 15:23:39



第三卷 三個任務

第三章 我不是呼格吉勒圖


  百口莫辯是什麽感覺?

  那就是黃泥巴掉進了褲裆里,不是屎也是屎,那馬局長一句話把我給問住了,頓時就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對啊,我怎麽說呢?

  難道跟這幫人講,說我飛往緬甸,其實只是去找人治病解蠱。

  至于爲什麽沒有入境記錄,是因爲我花了幾個月的時間,一路向北,穿越雨林和崇山峻嶺,一點一點地走回來的,不但如此,我還將一幫毒販子給弄倒在地,爲我國的緝毒事業貢獻了自己的力量。

  那麽問題來了,誰會信這話兒呢?

  尼瑪你不販毒、不走私,心里沒鬼的話,怎麽會好好的關口不走,偏偏要偷渡走私回來呢?

  而且還是從緬甸的果敢地區。

  那個鬼地方,可是大名鼎鼎的毒品種植基地,雖說沒有附近的金三角聞名,但是當地的軍閥回了籌集軍費,指不定在那深山老林里面,種了多少罂粟花呢。

  瞧見我一時語塞,那年輕警察頓時就得意了,指著我的鼻子說道:“還有什麽可以狡辯的?你分明就是龍阿棍的上線,從緬甸販毒到滇南,再從滇南發貨到我們晉平來,將貨物集中在亮司村,然后進行分裝,散賣到晉平、天柱、栗平、鎮甯還有湘湖的懷化一帶,把控了市場——你以爲我們都是吃屎的呢,早就把你們的行蹤掌握得一清二楚了,就等著收網呢……”

  面對著這樣的指控,我冷笑了一聲,說對了,別人不說,你特麽的就是個吃屎的!

  那年輕警察豁然而起,指著我罵道:“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對吧?”

  他這一吼,旁邊的馬局長卻發話了,說大器,張大器同志,別這麽凶,注意點方式方法。

  領導一說,他的臉色立刻一變,沖著馬局長笑,說馬局,你是不知道這家夥有多囂張,根本就沒有把我們這些辦案人員放在眼里呢。

  馬局長不理他,而是回過頭來,說陸言,你有什麽要求麽,直接說出來就是,能滿足的,我們盡量滿足。

  我說如果有可能,我想見一見棍子。

  馬局長皺起了眉頭,說按規矩來說,在事情沒有審問清楚之前,你們是不能見面的。

  我笑了笑,說你放心,我不是想跟他串供,你們在旁邊看著,一旦有這種迹象,直接把我們分開就是了;我就想見一見他,可以麽?人見過了之后,我什麽事情都交代……

  聽到我的話語,馬局長沈默了一會兒,然后說道:“你這樣讓我很爲難啊,不過……也不是不可以。”

  他說著,然后讓那年輕警察去安排,而他則坐在了主審位上,盯著我,說陸言,你是不是有什麽顧慮,不要著急,你說出來就是了,我們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的。

  我笑了笑,說還好,我沒啥大事兒,你放心。

  馬局長說我瞧見你這笑容,不知道怎麽的,心里突然就沒底了,你還是說一下。

  我想起一事兒來,說對了,你們之前搜我身,有個小袋子沒搞丟吧?

  馬局長說你的東西,都放在證物室呢。

  我點了點頭,這時門外有敲門聲,馬局長說請進,那年輕警察就押著棍子走了進來。

  這家夥顯然也是吃了苦頭,全身上下都是泥巴,鼻青臉腫的,右手還包著紗布,吊在胸口,跟左手一起铐著——顯然被抓的時候並不好過,畢竟他手上拿著槍,沒有被當場擊斃,就算是萬幸了。

  他被抓起來之后,整個人老實得不行,低眉順眼兒的,頭都不敢抬。

  年輕警察把他押了進來,而馬局長看了我一眼,說人已經給你帶過來了,你有什麽話,就當著我們的面說吧,記住你的承諾啊……

  我點了點頭,斜眼瞧著低頭不敢看我的棍子,平靜地說道:“棍子,你抬頭。”

  棍子翻了一下眼皮,瞄了我一眼,說咋地?

  我看著這個同村和發小,心中突然間湧起一陣疲倦,說棍子,你我是小學同學,還是一個村子的,記得以前小的時候,我們沒事兒就在亮江河里光屁股遊泳,然后去別人地里偷紅苕,在野地里燒來吃;山里野果成熟了,我們又漫山遍野地跑,都不歸家;想一想,還真的是有些懷念啊……

  棍子抿著嘴巴,說你講這些干啥子喲?

  我說我記得以前的時候,我們讀小學,你和狗子、拴柱他們幾個成績不好,老是被老師留下來,我那個時候是班長,主動幫你們補課,后來你們的成績提高了好多,你那一年還得了個“三好學生”的獎狀。

  棍子嘴角一撇,說你成績好,是,也沒有見你最后考上大學啊,切……

  我沒有再緬懷往事了,而是直接問道:“棍子,我們好多年沒有見了,今天只不過是沒有讓你躲在我家里,你至于這麽把我往死里面整麽?”

  棍子瞪著眼睛,說陸言,可別這麽說,我把你交代出來,是爲了坦白從寬,爭取寬大處理,你就別賴了;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你的上線和聯絡人都給交代出來,警察說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夠活命下來……

  旁邊那年輕警察忍不住說道:“你瞧瞧人家這覺悟……”

  我冷笑了一聲,然后說道:“我之前看過一個新聞,說的是內蒙古呼格吉勒圖冤殺案,一個無辜的青年人,就因爲別人說的幾句屁話,就給拖去槍斃了,家人一直奔走,結果無一人理睬;一直到十八年后,真正的凶手趙志紅承認了這案子,並且指認了現場,他才沈冤得雪,而當初辦案的那一幫人,至今還沒有受到什麽實質性的懲罰——棍子,你是不是覺得我會是下一個呼格吉勒圖?”

  棍子梗著脖子,說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麽。

  我背靠著那椅子,顯得十分淡然,那馬局長似乎感覺到了什麽,對我說道:“陸言,你別急,有什麽話我們慢慢講,我馬海波以自己的人格向你保證,咱們這里絕對不會出現屈打成招的事情!”

  我沖他笑了笑,說馬局長,你是個成熟的警察,不過帶的兵就不咋地;我也不是不信你,不過我只想說,我真的不是呼格吉勒圖,也不可能任人擺布。

  聽到我的暗諷,那年輕警察張大器的臉上就挂不住了,說陸言你想干嘛,你別亂來啊!

  我盯著棍子,說別人倒還情有可原,雖然態度惡劣,但畢竟也是爲了工作;而你,爲了那麽一點兒小仇恨,居然就把往日朋友給送進死路里,看起來你真的已經是沒有良心了,不如去死吧?

  棍子冷笑起來,說你特麽有本事咬我啊?

  是麽?

  我雙手一漲一縮,直接從那手铐里面就掙脫了出來,然后慢條斯理地站了起來。

  這情況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大爲吃驚,馬局長和記錄員下意識地站了起來,而年輕警察張大器則下意識地往腰間摸了過去。

  這時他才發現這不是出任務,並沒有配槍。

  我站起來,緩步走到了門口,年輕警察慌忙過來攔我,說你別亂來啊,這里可是派出所……

  他話兒還沒有講完,被我一把抓住了手,然后朝著旁邊猛然一摔。

  這家夥先前逮捕我的時候,劈頭蓋臉一頓猛打,下足了黑手,所以我根本就沒有留手,將他一摔,整個人直接跨越了整個審訊室,從這邊一直飛到了那一邊,身子重重地砸落在了牆上。

  “砰”的一聲,他滑落倒地的時候,口中滿是鮮血。

  我回頭瞧了他一眼,並無半點兒愧疚之心,只是報以淡淡的冷笑。

  我可以理解他這是嫉惡如仇,不過若是施加在我身上,那就不行。

  以前的我,不過是一個小屁民,隨意欺負,我也沒有辦法,又或者如同當年的呼格吉勒圖一般,即便是被冤枉了,槍斃了,也沒有半點兒法子。

  但現在我不是了。

  我不囂張,也從來不會欺負任何良善之人,但絕對不是軟柿子,任何人也別想隨意揉捏我。

  特麽的,老子軟了小半輩子了,還指望著我一直軟下去?

  我不是麻木的屁民,我不是!

  瞧著一臉驚慌的馬局長和記錄員,我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說馬局,別慌,我不針對你們,只是給你們瞧一下,我是怎麽證明自己清白的。

  說罷,我一把揪住了棍子的脖子,將他給拖到了剛才我坐的地方來。

  就在我剛才掙脫手铐,一把摔飛那警察的時候,棍子就給嚇得夠嗆了,他右手受了傷,又給铐了起來,根本反抗不得,被我一把拽到了審訊桌前,然后被我把腦袋按在了桌子上。

  我按著他,說棍子,現在能說實話了麽?

  棍子嘴硬,把心一橫,說你別以爲你狠就行,老子是坦白從寬,絕對不會包庇你這個大毒枭!

  大毒枭?

  我冷笑了起來,伸手把他那受傷的手臂猛然一拽過來,放在桌面上,然后猛然一拳砸下去,只聽到骨節一陣炸響,那手掌卻是給我錘成了碎塊去。

  啊……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我是陸言,遇見了蟲蟲,涅槃了之后的陸言。
所以,沒事,別欺負我。


第三卷 三個任務

第四章 請道歉


  棍子原本受傷的那只手給我這麽一拳,頓時就砸得骨節碎裂。

  那種痛苦讓他兩眼一黑,眼看著就要昏死過去,但我卻並沒有讓他這般好過,而是一把揪住了他的腦袋,往著那審訊桌上猛然砸了下去。

  砰!

  僅僅只是一下,那結結實實的審訊桌就直接塌了下來,棍子滿頭血汙地趴在了碎木塊中,身子忍不住地抽搐。

  馬局長一臉鐵青地瞧著我,而旁邊的記錄員則嚇得驚聲尖叫起來,這時外面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有人在門口喊道:“馬局,馬局,出了什麽事?”

  我沒有理會旁邊的動靜,而是一把揪住了棍子的頭發,將他的腦袋提起起來。

  我沖著他嘿然笑道:“你現在還這麽堅持麽?”

  棍子既然走上了販毒這條不歸路,又敢拿槍拒捕,自然已然是亡命之徒,然而哪里見過這樣的陣仗,更是料不到我居然敢當著警察的面,把他這一頓暴打,而且仿佛還要殺了他的架勢。

  他頓時就發怯了,哭喪著臉說道:“陸言,我對不起你,我不該胡亂攀咬;對不起,我小心眼——你別打我了!”

  這個時候那審訊室的門已經給撞開了,好幾個警察沖了進來,有的還舉著槍,指著我猛喝道:“蹲下,抱頭!快蹲下……”

  我不管這些人,而是揪著棍子的腦袋,說你把事情的經過,跟馬局長說一下吧。

  棍子瞧見我在這麽多警察的槍口下還面不改色,一副比他更加亡命的瘋狂架勢,終究是軟了下來,哭著把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結結巴巴地說了清楚。

  他講完了之后,我松開了勒在他脖子上的手,舉了起來,若無其事地坐回了審訊椅上,平靜地說道:“我的話說完了,你們隨意。”

  后面進來的那幾個警察沖了上來,給我重新上了手铐,而先前被我撂翻在牆上的那年輕警察也爬了起來,沖著他們喊道:“腳,把腳也拷上——這家夥能夠掙脫手铐……”

  掙脫手铐?

  還有這樣的人麽?

  那幾人有些不敢相信,然而瞧見他很堅持,沒辦法,就給我的兩只腳都給铐在了那審訊椅上,而這時張大器擦著口鼻間的血走到我面前來,手指幾乎指到了我的鼻子尖上來,說你居然敢襲警,你知道這是什麽罪名不,信不信我現在直接就崩了你?

  我瞧見他的拳頭眼看著就要砸落到我的腦袋上來,不由得咧嘴一笑,說警察叔叔,你最好還是低調點,剛才我要是不留手,你已經不可能站著跟我講話了……

  我臉上帶笑,而話語里卻十分冰冷,那家夥回想起來,難免一陣后怕,臉上就多出了幾分恐懼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馬局長終于開口了:“夠了,張大器同志,你今天太累了,去衛生院看一下傷,這案子就先別跟了。”

  張大器眉頭一楊,說馬局,可這小子……

  他還沒有說完,馬局長的臉色就是一板,說我說的話,你覺得是在開玩笑麽?

  馬局長一發火,旁邊的人就看出來了,紛紛過來拉張大器,連哄帶勸,把人給拖了出去,而這個時候馬局長又瞧了我一眼,然后說道:“找個房間給他待著,先把事情了解清楚再說——別铐那麽死了。”

  領導一說話,下面的人自然就會意了,過來把我腳上的手铐給解開,然后把我押到了另外的一個房間里關了起來。

  我也不慌張,那房間有一板床,直接躺倒在了上面,平靜地躺下。

  閉上眼睛,我深吸了兩口氣,然后將手上的鮮血往床板上擦去。

  說句實話,我今天之所以這般凶狠,並不是因爲心態變化了,覺得自己是修行者就了不起,而是因爲我是被當著自己父母的面給帶走的,而且當時的場面,實在是太揪心了。

  我第一次聽到我母親發出那般慘烈的哭嚎,也第一次瞧見我父親掉下淚水。

  估計這一次的事情,會成爲他們這一輩子心里的陰影。

  不知道他們現在到底怎麽樣了……

  倘若是因爲我犯了事兒,遭受到這樣的待遇,那也就算了,但是這一回,根本就是無妄之災,而且還是這麽大的一個帽子扣下來。

  這是什麽?

  販毒!

  我可記得以前普法的時候宣傳過,五十克毒品,就可以直接槍斃了,這事兒若是給敲成了鐵案,我爹我娘可怎麽受得了?

  所以我恨,這種憤怒不是平白無故的,而且我覺得自己也沒有必要一直忍耐。

  人總得露出點爪牙來,才不會被人給欺負,特別是像張大器這種,不把嫌疑人當做人的家夥。

  我躺在木板床上,沒一會兒,房門給打開了,有人端了一碗辣辣的湯粉進來,說吃夜宵了。

  吃夜宵?

  我剛才還一肚子火,這會兒卻忍不住笑了,說什麽情況啊,嫌疑人還有夜宵吃,這是什麽待遇啊?

  那警察也覺得別扭,板著臉,公事公辦地說道:“是給刑警隊同志的加餐,馬局吩咐給你也送一碗過來,你愛吃不吃……”

  我說吃,怎麽不吃,不過我這手給铐著,怎麽吃啊?

  那人居然直接過來,把那便當盒放在了旁邊的地上,然后把我的手铐給解開了,說喏,你吃吧,趕緊的。

  他拿著手铐離開,我蹲下身來,將那便當盒拿起來,打開一看,里面是油汪汪的牛肉米粉,剛剛送過來的,熱氣騰騰,濃香撲鼻,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呼啦啦地吃了起來。

  吃米粉的時候,我差不多已經猜到,估計自己這事兒,差不多是查清楚了。

  要不然,這碗粉也送不到我這兒來。

  那警察也不可能在我有前車之鑒的情況下,還隨意地打開我的手铐,根本不怕我劫持。

  一碗粉差不多吃完的時候,那房間門又被人給推開,我抬頭一看,瞧見卻是吩咐人給我送牛肉米粉的馬局長。

  他關上門之后,從角落里拖了一把凳子過來,坐在我面前,說陸言?

  我說是我。

  他盯著我,說看到你,讓我不由得想起一位故人啊。

  我說誰啊?

  他說陸左,你應該是認識的吧?

  我的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淡淡地說對,我認識,陸左是我一遠方堂哥,怎麽了?

  馬局長瞧見我敵對的情緒濃重,笑了笑,說你別緊張,跟你講個故事——大概在五年前的時候,我還是縣刑警隊的一個老警察,連副隊長都不是,那個時候,青山界那邊發生了一起碎屍案,根據排查,我們發現跟一個年輕人有關系,然后當天把他給拘留了,那個人,就是陸左。

  我說結果呢,這件事情跟他根本就沒有關系,對吧?

  馬局長點了點頭,說對,陸左當時就否定了這件事情,然后告訴我們,他可以幫我們破案;當時我相信了他,果不其然,沒過多久,陸左就帶著我們,把案子給破了。

  我說是麽,原來你們是老交情啊?

  馬局長點了點頭,說我后來因爲這件事情得了些功勞,開始一步一步地上升,先是副隊長,然后刑警隊長,緊接著掉往了臨縣任副局,現在又調了回來,一晃五年多過去了……

  我說馬局長倒是官運亨通。

  馬局長笑了笑,說當時陸左的處境跟你一樣,都是被冤枉了,不過你們的選擇卻各有不同——他雖然使了些手段,不過到底還是以德服人,而你,今天的做法實在是有些讓人诟病啊?

  我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說馬局,那我問一件事情,陸左被抓的時候,有被人當著他父母的面暴揍一頓,然后肆意羞辱麽?

  馬局長干笑了一聲,說這個嘛,張大器他父親是縣上的領導,所以自小的脾氣就大了一點……

  我慢條斯理地說道:“就只是大了一點兒?”

  馬局長這回沒有笑了,而是誠懇地說道:“陸言,我剛剛調回晉平來,一直都在督導這件案子,也沒有時間整頓一下內部,所以弄成這樣,是我的錯,在這里我跟你道一個歉……”

  對方的態度如此真誠,我本來想拿捏一下,也終究拉不下臉來,不由得苦笑,說真不是我脾氣暴躁,你看當時的情況,哪里能容我低眉順眼?

  馬局長眯眼瞧了我一會兒,說陸言,你跟陸左一樣,都是那種人吧,對不對?

  我沒有否認,說是又怎樣?

  馬局長說道:“我不問具體的東西,陸左出事的時候,我還沒有回來,不過也聽說了,我知道他不是那樣的人,不過也幫不了什麽;但你是他堂弟,我能夠幫的,還是可以幫一下——雖說把你帶到這里來,是我們工作的疏忽,但是目前的情況是,你在審訊室里面襲警,打傷了張大器,還當著我們的面襲擊嫌疑人,這事情好多人都瞧見了,有人揪著不放,說你這麽凶悍,后面肯定有事情,要深究……”

  我說馬局,有事你直接說,別繞彎子。

  他瞧了我一眼,這才說道:“主要是張大器不依不饒,我的意思是,不如你出面跟他道個歉,我左右撮合一下,把這事兒先弄過去,你看成不?”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同樣是官二代,人楊宇就真不錯,你們說對吧?


第三卷 三個任務

第五章 來喝水


  道歉……

  聽到馬局長的話語,我陷入了深深的沈默之中。

  從他先前的表現,和跟我說的這些話語來看,我感覺到他的真誠,知道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想讓這件事情趕緊過去,免得我一直給羁押在這里,平添許多麻煩。

  他既然認識陸左,就應該知道像我們這樣的人,一旦不受控,得有多麻煩。

  他是人民警察,肩負著一方的繁榮穩定,最不願意的,就是出現這樣的事情,所以想著趕緊把它給解決掉。

  我沈默了一會兒,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對他說道:“我能打個電話報平安麽?”

  瞧見他有些詫異,我趕緊解釋一句,說我怕家里著急。

  他連忙拿出了手機,說應該的,應該的。

  我接過手機,撥通了家里的電話,一直過了好久,那邊才接通,是我父親,當聽到我說話的時候,他在那邊一哆嗦,慌忙問我怎麽樣了,我告訴他,說這都是個誤會,事情已經講清楚了,回頭我就能夠回家,讓他們別擔心。

  我父親激動得不行,語無倫次地說:“說清楚了就好,說清楚了就好……”

  我問我母親在哪兒呢,我父親說出去求人了,村頭老張家的二小子不是在派出所上班麽,她過去送禮,想讓幫著說說話……

  父親的一句話,說得我的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真的,我從來沒有想過母親會有一天爲了我的事情,豁下老臉去求人,他們老老實實一輩子,就沒有干過這樣的事情,而且一派出所的小民警,在這件事情上也根本插不上任何話。

  然而這也許就是他們唯一能夠想到的辦法吧?

  即便是沒有用,也只能說是竭盡全力了……

  我告訴電話那頭的父親,說讓他們別瞎折騰了,我在這兒挺好的,人警察同志都跟我道歉了,一會兒我就回家了,別擔心,讓媽趕緊回家來,今天村子里面亂,別到處亂走了……

  交代完這些,我挂了電話,感覺眼窩子有些濕潤,擦了擦,旁邊的馬局長聽了個大概,略有些尴尬地說道:“唉,陸言,你看這事兒?”

  我說馬局,你費心了,你跟那張大器講一下,我同意當面道歉;如果可以的話,道完歉,我想立刻回家。

  馬局長搖頭苦笑,說該道歉的是我,是我們的工作疏忽。

  兩人聊了幾句,馬局長離開,過了一會兒,之前跟我送夜宵的那警察把門打開,然后對我說道:“陸言,出來吧,張大器過來了。”

  我跟著那人出來,剛剛來到走廊口,就聽到那張大器故意拿捏的聲音:“馬局啊,你不是說這案子不要我參與了麽,我還準備在衛生院養傷呢……道歉?他不是很囂張嗎,干嘛道歉啊,雖說這件案子跟他沒有關系,不過一個膽敢在審訊室里面公然襲警,並且毆打嫌疑人的家夥,背后肯定有事情,我覺得……”

  我跟著那警察走到了院子里來,馬局長面無表情地說道:“這件事情呢,其實都是誤會,咱們雙方都有些不對的地方,陸言這邊呢,也同意道歉了,你就別抓著不放了。”

  是麽?

  張大器斜眼來看我,說怎麽著,心虛了?

  我想起在家里求人的母親和忐忑不安的父親,臉上顯得十分平靜,手伸過去,說張同志,是我太急躁了,對不起了。

  張大器將我的手給拍開,說什麽叫做太急躁了,你剛才的樣子,分明就是一亡命徒,哪里學來的本事?

  他的手與我相觸,我眉頭低垂,心中安定了,平靜地說都是些見不得人的手段,實在沒什麽可以說的,陸言行的正坐得直,如果張同志有什麽懷疑的話,歡迎對我進行監督,不過現在家中還有父母等候,就不再這里就留了。

  張大器冷笑,說少跟我說這些有的沒的,徒手脫手铐,很有本事啊你?

  我抬起頭來,盯著他,說張同志,誰人沒有父母?

  他被我盯得心慌,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說你想干嘛啊,還想要襲警麽?

  我搖了搖頭,說沒有,我只是想說,這世間誰都有求人的時候,說不定哪天你就求到我這兒來了,所以做人呢,多少也得留一些余地,不要把事情給弄死了,你覺得呢?

  張大器冷言冷語道:“你放心,你一農村家庭出身的無業遊民,我還求不到你的門上去……”

  旁邊的馬局長終于說話了,說行了,陸言已經道歉了,你還想怎麽樣?

  張大器瞧了馬局長一眼,說得,馬局,我今天也就是看你一面子,要不然絕對饒不了這小子。

  這家夥也就一小警察,居然敢這麽跟馬局長說話,氣焰倒是挺囂張的,而且一點兒人情世故都不講,我感覺馬局長也挺煩的,說那行吧,事情就這樣吧,你們繼續忙,一定要把他們這幫團夥給敲實了,不要有什麽遺漏,陸言,挺晚的了,走路也遠,我送你回去吧。

  我說不用,馬局長你忙你的,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他說還是我來吧,本來就是我們的工作失誤,我送你回去,並且給你父母道個歉,表達一下心意。

  他大概是覺得有些過意不去,所以沒有容我分說,把我給推上了警車,也沒有帶人,自己開著車子,一路從大敦子鎮開到了亮司,一直到了我家門口來。

  我父母得到消息之后,就一直在門口等著,瞧見警車過來,就伸長了脖子望過來。

  馬局長停住了車,把之前搜我身的東西給我做了交接,然后跟著我一起下了來,我父母瞧見警車送我過來,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僵硬,我趕忙跟他們介紹,說這是縣里的馬海波馬局長。

  那馬局長倒也客氣,熱情地上來跟我父親握手,說大哥,老嫂子,不好意思,是我們工作的失誤,抓錯人了,我特地過來給你們賠禮道歉的。

  局長?

  我父母一輩子都在田里面刨食,哪里見過這場面,忙不叠地請他進屋子里面去喝茶,那馬局長心思精明得很,知道我們一家人團聚,也不想在這兒杵著,說我就是過來專門道個歉,那邊還有好多事情,回頭再登門拜訪,先走了啊……

  他跟我父母說完,又過來與我握手,使勁兒地搖了搖,然后才開車離開。

  屋子前除了我父母,還有周圍的鄰居親戚之類的,今天晚上出了這麽多的事,大家都沒有睡著,馬局長一走,立刻就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問我話。

  我勉強應付了一番,然后回到房間里來,母親瞧見我臉上有些青腫,煮了雞蛋,還打了熱水過來。

  我洗了臉,然后用那煮雞蛋裹著臉上的青腫,母親瞧得心疼,忍不住說道:“瞧那些警察給打得,太狠了,怎麽都給土匪一樣啊,真是的……”

  父親在旁邊說人不是道歉了麽?

  母親倔強,說道歉有什麽用,好端端的人打成這樣,他們也不問清楚點再說……

  這邊剛剛說著話,房門又給人敲響了,父親過去開門,結果領著棍子的父親過來了,笑吟吟地問我道:“陸言回來了啊?”

  棍子的父親是個精瘦精瘦的中年漢子,在村子里的名聲並不好聽,愛賭,也喜歡打老婆,棍子生在這樣的家庭環境里,學壞也很正常。我心里面不喜,不過臉面上還是得應付,說叔,咋了?

  棍子父親搓著手說道:“陸言,我剛才聽他們說你跟縣里的馬局長認識,你看棍子這次進去了,挺麻煩的,你能不能給叔搭條線……”

  我忍不住翻白眼,直接拒絕道:“叔,我是因爲被誤抓了,人家才送我回來的,我跟馬局長真不認識。”

  他失望地歎了一口氣,然后講了兩句話就離開了。

  母親憤憤不平地說村子里這閑話傳得可真快,要不是他兒子弄這打短命的事情,你怎麽會平白無故吃這麽一頓生活呢?

  我望著棍子父親離開,心想著他若是知道自己兒子差點兒被我給廢了,不知道作何感想。

  這一夜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我沒有再多想,洗漱完畢之后就睡去,次日清晨,我早早地起來,先是在院子里練了一趟功,讓全身熱氣騰騰,出了宿汗之后,洗過澡,便騎著父親的摩托車前往敦寨。

  敦寨在阿茳坡還過去,雖然屬于大敦子鎮,不過不在河壩子附近,得進山。

  早兩年的時候,敦寨沒通車,走路都得大半天,現在修了一條機耕道,我騎著摩托車,磕磕碰碰,倒也勉強能夠行走。

  開了差不多快三個小時的車,我終于到了敦寨,發現果然如我母親說的一般,整個寨子都十分陳舊,一路過來,都沒有瞧見什麽年輕人,要麽就是老人,要麽就是小孩兒,而且好多房子都已經坍塌了,顯然是已經搬到鎮子上去,又或者去了別的地方。

  我不知道陸左外婆住哪個地方,于是在路邊找到一老頭,說大爺,你知道龍老蘭家在哪里麽?

  那大爺眉頭一皺,說人都死了好多年了,問這個干嘛?

  我說沒啥,就問問。

  大爺回房,端了一碗水來,說年輕人,渴了麽,喝水……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經讀者朋友提醒,張大器此人在前傳道事里面出現過,是鎮虎門張伯死去的兒子……


第三卷 三個任務

第六章 許二爺


  老大爺把碗遞到了我的手里來,我卻沒有接,苦笑著說道:“大爺,我不渴。”

  他十分殷勤地說道:“哎呀,你騎了一路車,風塵仆仆的,累得很,來,喝點水解渴吧……”

  我依舊推辭,就是不肯喝,老大爺頓時就發火了,說咋地,看不起你大爺我是吧?

  我伸出右手食指,在那碗澄清的水里面攪動了一下。

  僅僅只是這麽一晃蕩,那碗清澈見底的水突然一下就變得渾濁起來,然后里面卻是出現了千百萬條細小得幾乎肉眼不能瞧的黑色蟲子,在水里面不停地晃動著。

  我指著這滿滿一碗蟲子,氣定神閑地再一次說道:“大爺,我不渴。”

  水中藏蟲,是苗疆巫蠱之中最常見的下蠱方式之一,算得上是爛大街的招數,而這滿滿一碗的水蟲子,甚至都算不得蠱,而是一種叫做蠹厘子的小沙蟲,是苗蠱之中經過特別調配出來的小玩意兒,瞧著好像很恐怖的樣子,但危害性並不大,頂多也就能夠讓人上吐下瀉,胃部不適,多拉點兒肚子就沒事兒了。

  當然倘若下蠱的人鐵了心整你,弄一個胃穿孔、胃潰瘍的內出血,也是能夠要人命的。

  至于我爲什麽知道的,卻是從陸左在地底里傳授給我的《正統巫藏-攜自然論述巫蠱上經》之中學得——巫蠱上經,囊括了天底下絕大部分的巫蠱奇術總則,我盡管只能算是囫囵吞棗,卻也能夠知曉大概。

  瞧見我淡定自若的表情,那老大爺卻是將腰杆一下子停直了起來,說喲呵,行內人啊?

  我笑了,說你不正是想瞧一瞧我是不是懂這個麽?

  老大爺眯著眼睛,很自然地將那碗水往旁邊一放,然后說這年頭居然還有人跑過來找龍老蘭的,我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好奇的,小心並不爲過吧?

  我學著江湖把式,拱手說道:“沒有請教老大爺的名諱?”

  他平靜地回手,然后說道:“我姓許,你叫我許老二就是了。”

  我恭敬地拜了拜,說許二爺啊,失敬失敬,你既然是同道中人,那我也不瞞你——小子陸言,受人所托,過來他家老宅拿一個東西,此事緊要,還請您理解一下。

  我不知道爲什麽要跟老頭兒報備,感覺就跟地頭蛇一樣,這兒是人家的碼頭,多少也得拜一拜。

  許二爺盯著我,突然笑了,說他家的老宅?你說那人,是陸左吧?

  我在別處可以隱瞞,但是這兒是敦寨,陸左的老巢,鬼知道這里面到底有著什麽東西,所以我也沒有含糊,直接點頭說是。

  那許二爺說你叫陸左,是他什麽人?

  我說勉強算是遠方的堂弟吧。

  許二爺沈默了一會兒,然后說道:“說起來呢,龍老蘭跟我有一些關系,所以回來之后,就一直幫著她照看著,但你說你是陸左叫過來的呢,倒也可以讓你進去,不過……你拿什麽證明你跟陸左有關系呢?”

  我一愣,說這個怎麽證明啊,他現在又不在這里,還打不了電話,我怎麽知道?

  許二爺平平舉起了手來,對我說道:“來,我試一試的手段。”

  啊?

  這許二爺要跟我打一架?

  我有些發愣,不知道到底該不該迎戰,因爲我曉得一點,通常來說,養蠱人的身體並不算好,因爲常年累月跟毒素打交道,所以衰老得特別迅速,也經不起折騰。

  所以說,養蠱人偷偷摸摸地下蠱就好了,當年動手的少之又少,而我面前這許二爺一副風燭殘年的模樣,更是讓我生不出半點兒興趣來。

  我若是一拳重了些,將人給撂倒了……

  我扶還是不扶?

  呃,錯了,錯了,人家這一手水中藏蟲的手段這麽溜,不至于跑來訛我吧?

  我猶豫了一會兒,這才說道:“呃,大爺,算了吧?”

  許二爺一愣,說什麽叫做算了吧?

  我說您挺大一把年紀了,我這年輕小夥兒的,下手也沒輕沒重,要萬一傷到了你,那可不好,就這樣吧,我去問問別人,您歇著吧……

  許二爺:“……”

  我回到摩托車上,擰開鑰匙,然后開始發動,結果發現車子居然一動也不動,我油門擰到底都沒有半分效果,頓時就是一愣,回過頭來,這才發現那摩托車的后輪不知道什麽時候,居然被那老大爺給抬了起來。

  他神出鬼沒地將我摩托車抬起,而我一直到現在,方才發覺。

  我的天……

  對方露的這一手直接將我給嚇住了,翻身下了摩托車,說許二爺你挺能耐的啊,年紀這麽大了,居然快得跟鬼一樣?

  許二爺一臉郁悶,說好久沒有被人這麽輕視了,你剛才是沒有聽明白我的話麽?我的意思是,你想進龍老蘭的老宅可以,不過得先跟我交一下手。

  我也納悶,說爲什麽啊?

  許二爺吹胡子瞪眼地說道:“什麽爲什麽,我說怎樣就怎樣,咋了,有意見?”

  我說不對啊,那是人龍老蘭的老宅,她人死了,就歸陸左了,現在陸左叫我過來取一樣東西,您這非親非故的,就算是認識,也橫不能攔著我啊?

  許二爺怒了,說就憑我是敦寨苗蠱的一員!

  我說得了吧,敦寨苗蠱,就剩下陸左一個獨苗苗的,他再往下,就是我了,您算怎麽回事啊,也非要擠進來?

  許二爺翻著白眼,說媽蛋,我真的信了你的邪,小子接招。

  他將我的摩托車往旁邊一甩,然后右手一抖落,朝著我的胸口拍了過來,我瞧見老頭兒這一下挺硬朗的,那手跟尋常干農活的粗糙手掌並不一般,也是留了些心,使出了七分力來,朝著他拍去。

  我有心留手,生怕傷到了對方,結果兩掌一交,頓時感覺對方的手掌之上,傳來一陣澎湃巨力,當下也是沒有再猶豫,雙腳紮地,然后猛然一頂。

  我不頂不行了,因爲對方的力量,在一瞬間宛如海嘯一般狂暴凶猛,讓人根本抵擋不住。

  啊……

  我慘叫一聲,感覺右手手臂就仿佛折斷了一般,整個人就直接朝著后面騰飛而去。

  我從村道直接翻到了下面的爛泥田里去,濺得一身泥,當下也是來火了,從田里陡然一翻,直接爬了起來,又沖到了那老頭兒的跟前,手中抓著的一團泥巴就朝他的臉上甩去,那老頭身子一晃,卻是不見了蹤影。

  人呢?

  我心中猶豫半秒,突然間有勁風從身后傳來,下意識地往旁邊一閃,與他另外一掌差了毫厘,偏偏避過。

  我驚魂未定,而那老頭的臉上則露出了玩味的笑容,說哎呀,有點兒意思。

  他話語一落,又宛如雄鷹一般騰空而起,朝著我撲來。

  這個時候,我終于明白這位許二爺並非什麽山村老農民,而是一頂尖高手,當下也是放下了心中所有的想法,將精力全部集中了起來,與其迎戰。

  這是一場絕對不對稱的戰斗,老頭別看這七老八十、耋耄之年,但是那好手段卻比一雄壯的小夥子還要強勢,掌掌生風,讓我根本就無法應付,當下我也是只有硬著頭皮,然后用那耶朗古戰法,與其拼斗。

  耶朗古戰法本來是戰場之中所磨練出來的殺人技,與一老頭兒交手,著實有些太過于凶險,然而此時此刻,我卻只有招架之力,根本容不得半點懈怠。

  拼了!

  我與那老頭兒交手,每一回合都致命,迫使我不得不拼盡全力,如此與其交手數十個回合之后,我終于頂不住了。

  瞧見他並沒有停手,一副要將我置于死地的模樣,我不得不摸出了金劍來。

  唰!

  出劍之前,我高聲招呼道:“許二爺,我出劍了,你可小心……”

  我話剛說完,突然間感覺右手一空,低頭一看,臥槽——我的劍呢?

  我嚇得魂飛魄散,抬頭一瞧,卻見我的破敗王者之劍,居然就出現在了那老頭子的手上,被他隨意地把玩著。

  呃……

  剛才他那一招空手奪白刃的手段,比先前與我交手時的模樣,直接就提高了好幾個檔次,讓我知道了他剛才只不過是在逗我玩兒的,只有這一回,才是用上了真實的實力。

  這也太、太強了吧?

  我心灰意冷,一臉郁悶地說道:“我輸了,要殺要剮,你隨便吧。”

  許二爺眯眼打量著我這把劍,過了好一會兒,方才說道:“你倒挺奢侈的,一把劍,居然還拿金子來做,騷包得很;不過這玩意押在這兒,倒也不怕你胡亂偷東西——龍老蘭的老宅在鼓樓后面的那棟房子,門口寫著‘龍宅’字樣的,你想拿什麽,只管去吧。”

  啊?

  什麽意思,這就讓我去拿東西了?

  我有些搞不清楚他的意思,愣在了當場,而那許二爺則歎了一口氣,說你到底是理解能力有問題,還是腦子有毛病,讓你去就去,拿了東西就回來,你放心,我有退休工資的,你這坨金子值不了幾個錢,我可不稀罕。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哎呀,你真以爲我是碰瓷的老頭兒呢?


第三卷 三個任務

第七章 二傻子


  我面前這老頭,乍一看就是個一輩子土里刨食的老農民,然而當他一下子露出那真手段來的時候,我方才感覺對方卻是個絕頂的高手。

  高手是高手,不過這行事的作風天馬行空,倒是讓我有些摸不著頭腦,暈暈乎乎的,被他這麽一通罵,我也不敢頂嘴,說“哦”,然后轉過身去,這才發現我的摩托車給甩到了田里去了。

  我擦——這摩托車可是我父親最愛的坐騎,他平日里愛惜得很,每天都拿一塊破毛巾擦來擦去的,現在弄成這樣,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用。

  我心中一陣郁悶,也沒有下田去,而是步行,一路走到了鼓樓邊上。

  到了這里,才發現陸左外婆的老宅很容易找。

  因爲孤零零的,就只有這麽一棟房子。

  緩步走到門口,我瞧見了許二爺說的那“龍宅”的牌子,那應該是后來釘上去的,字迹還是這兩年的模樣,並沒有怎麽蒙塵,門是鎖著的,我有心一腳踹開,結果腳剛抬起來,又縮了回去。

  我怕這一腳下去,我今天都出不了敦寨這小村子。

  什麽叫藏龍臥虎?這就叫藏龍臥虎。

  我的天……

  我收斂著脾氣,左右打量了一番,瞧見旁邊的地上有一根舊鐵絲,就撿了起來,然后將硬的那一頭捅了進去。

  鐵絲開鎖這事兒,我也只是看電影的時候瞧見過,不過一理通百事通,只要用炁場把握得到里面的情形,其實還是挺容易的,很快我就把門給打開了,小心翼翼地將鎖放在門口,還回頭望了后面一眼,這才推門而入。

  走入里面,瞧見房屋和家具雖舊,但是卻挺整潔的,也沒有瞧見什麽灰迹,顯然是有人在經常打掃。

  那個人,應該就是我剛才遇到的那個許二爺吧?

  挺牛波伊的啊,掃地神僧!

  我腦子忍不住地開小差,想著他那麽大的本事,卻窩在這麽一個毫無生趣的小地方,看著太陽升起,又瞧著太陽落下,到底是爲了什麽呢?

  瞧他這年紀……難不成他當年喜歡陸左的外婆?

  對,一定是這樣的。

  這個結論讓我莫名地就有了一絲快感,在屋子里轉了一圈,總感覺有些陰氣沈沈的,來到了后面的一個廂房里,我聞到了香火的味道,走過去,推門而入,瞧見那兒擺放著一個大神龛,上百根大大小小的蠟燭布滿了整個房間,神龛上高高低低的,有三十幾個靈牌。

  不知道爲什麽,我突然間就出現了一種幻覺,仿佛那神龛上擺放著的,不是靈牌,而是一個又一個活生生的人頭。

  他們每一個人的臉上,或者高興、或者悲傷、或者憤怒,但是一對眼睛,卻死死地盯著我瞧。

  我當時就是一陣腿軟,直接跪倒在地,磕頭。

  我恭恭敬敬地將額頭貼在了水泥地上,然后說道:“敦寨苗蠱之后,陸左徒弟陸言,拜見列位師祖……”

  反複念了三遍,那種古怪的幻覺方才消失了去,我心頭沈重的壓力也才消散一空。

  抬起頭來,我在琳琅滿目的靈牌中搜尋著,終于找到了“洛東南”字樣的靈牌,我緩緩站起身來,合手朝著神龛上的列祖列宗念叨道:“各位,各位先人,眼熟我一下,我叫做陸言,是敦寨苗蠱這一代扛把子陸左的堂弟,也是他的徒弟,他有事來不了,讓我過來,取一下洛祖師爺的靈牌,各位祖宗保佑,多保佑啊——眼熟我,我叫陸言,今天沒有準備,回頭給你們燒點之前啊,對不住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念叨什麽,反正就是心慌得很,勉強將那靈牌給拿了出來,恭恭敬敬地端著,又拜了拜,這才離開香堂。

  出了這老宅子,我感覺壓力不見,渾身仿佛都輕了好幾兩一般。

  接下來,該怎麽辦?

  我有點兒害怕再見到那許二爺,有種轉身離開的沖動,不過蟲蟲送給我的金劍還在他的手上,而且以他的手段,我即便是跑,估計也跑不出敦寨這小村兒,于是只有硬著頭皮又回到了他家那兒。

  老頭兒依舊躺在打谷場前的靠椅那兒曬太陽,一直等到我走到跟前,來緩緩地睜開眼,瞧見我端著靈牌,愣了一下,說什麽意思,跑來拿一牌位?

  我苦著臉,說這我哪里知道,我就是一跑腿干活兒的?

  老頭瞧清楚了那靈牌上面的名字,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一下子就站了起來,說你那他的牌位去干嘛?

  我瞧見他一副挺不樂意的表情,頓時就心慌了,說啊,這個我真的不知道……

  我以爲他準備攔著呢,心里就有些亂,想著陸左交代我的事情,就這事兒最好辦,不會也弄不成吧?

  正猶豫著,那許二爺歎了一口氣,說算了,你要拿就拿走吧,回頭我再給他做一個擱著吧。

  他把我的金劍遞還給我,然后揮了揮手,讓我離開。

  啊?

  我愣住了,本來以爲即將面臨著暴風驟雨,你這麽溫和算怎麽一回事兒?

  許二爺瞧見我僵硬地站在面前,跟二傻子一樣,不由得氣笑了,說咋地了,你是想讓我留你中午飯呢,還是賠你摩托車啊,愣在這個干嘛,該干嘛干嘛去。

  我無意識地接過金劍,然后轉身離開,走了兩步,聽到身后傳來一聲抱怨:“唉,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想當年龍老蘭那叫一個風華絕代、精靈剔透,陸左呢,勉強還算是勤奮刻苦,怎麽到了現在,就只剩下一二傻子了?”

  我是二傻子麽?

  靠!

  若是旁人這般說,我脾氣不好,說不定直接就拔劍過去干了,可是這一位是誰,那可是一招就將我手中的劍給奪了去,讓我連反應時間都沒有的高手。

  得,二傻子就二傻子吧,你愛叫就叫,誰叫你牛波伊呢,還是我前輩。

  我收起了金劍和靈牌,一臉郁悶地跳下田去,把摩托車給扛回了山路來,發動了一下,不知道是哪兒有問題,轟鳴了兩聲,結果發動不起來。

  我大概弄了一下,不過終究還是不行。

  我學的這一身手段,開鎖啊下蠱啊,啥都行,但是對修理摩托車到底還是沒有辦法,畢竟不是藍翔出來的,做不了一專多能,回頭哀怨地望了一眼那許二爺,發現人家又躺會了椅子上眯瞪起來,沒辦法,只有推著摩托車往山下走去。

  我騎摩托車上山來的時候,磕磕碰碰,足足開了三個小時,而推著摩托車回去,則一直走到了天黑才到了鎮子,身上的泥巴都已經結板了。

  我又饑又渴,沒有再走了,在一家小食店里弄了兩碗湯粉吃,填飽了肚子,這才又把摩托車送到修理店。

  如此折騰一番,一直到了夜里九點多,我才騎上修好的摩托車回到了家里。

  一到院子里,就聽到我母親喊,說陸言,你搞什麽鬼啊,一整天都不見蹤影,打你電話也打不通,到底怎麽回事啊——哎呀,你這什麽情況啊,怎麽弄得跟剛從泥田里撈出來的一樣?

  我苦笑,說可不就是剛才泥田里爬出來的麽?

  說著話,我往兜里一掏,摸出手機來一瞧,發現那玩意已經浸透了水,早就沒顯示了。

  雖然被那老頭兒給折騰了一番,不過好在靈牌有驚無險地拿回來了,我心中歡喜,也沒有多做計較,跟我媽說我洗澡了,回頭再跟你說。

  我母親攔住了我,說你等等,今天那個馬局長又過來了一趟,說找你,我說你出去了,他就沒有再等,不過讓你回來了,給他去一個電話呢,我都答應人家了,你先給人回去。

  她遞了一張小紙條給我,上面寫著一個電話號碼。

  我看了一眼,說有啥事也等我洗完澡再說吧,我這一身臭烘烘的,剛才在鎮子里吃粉的時候,老板娘差點兒想把我趕到街上去。

  我母親聽了,說哦,你吃飯了啊,那我就不給你準備了。

  我苦笑著說你是我親媽麽,吃粉能吃飽?得了,家里有沒有剩菜,沒有的話,弄點兒酸菜沫子也成,你是不知道,我這一天是怎麽過的——騎車上山,推車下山,我也是醉了。

  我母親聽不懂,說你還喝酒了,搞什麽鬼啊?

  我無語,去沖涼房洗澡,剛剛弄完回來,還沒有吃口熱飯呢,家里面的座機就響了,我在廚房等著吃飯呢,也不理,就聽它叮鈴鈴、叮鈴鈴地叫喚,而我母親則沖我喊,說找你的,快去接。

  我說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四十天不在家,怎麽可能找我啊?

  我母親笑了,說你剛才洗澡的時候,我打了個電話給人馬局長……

  我頓時就翻起了白眼來。

  我的親娘啊,人不就是一局長麽,咱至于這樣子麽?難不成你還想著找人家解決我的工作?

  我過去拿起電話,剛剛說了一聲喂,就聽到馬局長在電話那頭對我說道:“陸言,張大器出事了,從中午的時候就一直開始腹痛,然后不斷抽搐,口吐白沫……”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呃,許二爺罵陸言是二傻子……
想想還挺有道理的呃……


小小的延時公告

  今天佛嫂帶著朵朵從老家過來,小佛去接佛嫂,可能會耽誤一點兒時間,不過我晚些會更新的,並且把第三季黃金聯賽最后的20000票加更補上,會到深夜,不更新完不罷休,怕大家久等,這里先提前公告一下,對不住了,大家,有一個月沒見俺家朵朵了,挺想那熊孩子的……

  看到這熊孩子,莫名就有了無比的動力,加油,謝謝大家理解!

評分

已有 2 人評分名聲 收起 理由
Im520520 + 30
pigpig901 + 10 感謝大大分享

總評分: 名聲 + 40   查看全部評分

引言 使用道具
xuale
王室 | 2017-12-24 15:24:06



第三卷 三個任務

第八章 彼此的執著


  馬局長在電話那頭給我描述著張大器的病症,而我則時不時地哼哼哈哈一聲,表示我並沒有挂掉電話。

  一直等到他說完了話,我方才說道:“嗯,馬局長,還有什麽事情麽?”

  電話那頭的馬局長愣了一下,這才說道:“陸言,現在的問題是,張大器現在一口咬定他出現的這些病症,都是因爲你昨天夜里對他進行的毆打所致,現在正滿世界鬧騰呢,我這邊的壓力也挺大的……”

  我表現得十分淡然,說無妨,我們現在是個法制社會,凡事講究的都是證據,我昨天只是輕輕推了他一下,不至于出現你剛才所說的那些症狀。

  馬局長說那他們硬要說是你弄的,那又怎麽樣呢?

  我顯得很無謂,說讓他們出示相關的醫院證明,從專業角度上來說,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

  馬局長說他們如果真的弄出醫院的驗傷證明了,你又能怎樣?

  我聳了聳肩膀,說張大器和他背后的人若是能夠單手遮天,那我陸言也算是栽了,該判刑判刑,該坐牢坐牢,該殺頭殺頭,我絕對沒有半句怨言。

  馬局長說陸言,我明白你的意思,那麽我問你一個問題。

  我說請講。

  馬局長說如果張大器執意追究下去,是不是過幾天之后,他就死于非命了?

  我說我哪里知道呢,也說不定吧,像他這樣暴躁、不拿嫌疑人當人的警察,遲早有一天會遭報應的;遲死早死,都差不多,所以說生死看淡,把心態給調整妥當了,這才是最好。

  兩人繞著圈子說話,那馬局長終于受不住了,說行了,陸言,我就想問一下你,張大器是不是中蠱了?

  我遲疑了一下,說從專業的角度上來說,我覺得很有可能。

  馬局長說那你覺得到底是誰給他下的蠱?

  我說這個呢,很難講,畢竟像張大器這樣的脾氣,是很容易得罪人的,他自己把眼睛朝著天上看,卻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地里恨著他……

  馬局長直接打斷了,然后說那是不是你呢?

  我說我昨天晚上在派出所待著的時候,有那麽多人作證呢,而回來之后,我也根本沒有接觸過他,你可別冤枉我。

  他說那你今天去了哪兒?

  我說我去掃墓了,一不小心掉到了溪水里,電話浸濕,壞了沒用。

  馬局長說那我換一個問話方式——陸言,倘若是張大器中了蠱毒,你有沒有辦法幫他解開?

  我說這個啊,應該沒有問題吧,只要不是太複雜的蠱毒,我都可以的。

  馬局長說那我求你幫個忙,過來給他瞧一眼,行不行?

  我撓著耳朵,說不行。

  馬局長問爲什麽?

  我說對不起,我這個人的脾氣比較古怪,那就是我不喜歡的人,就算是跪在地上求我,也別指望我能夠伸出援手來救他——當然,馬局我這話不是針對你啊,你別多想。

  電話那頭陷入了沈默之中,過了許久,他緩緩地說道:“陸言,得饒人處且饒人啊……”

  話說到這個地步,我也就沒有再虛僞地掩藏了,說馬局,你這句話說得很好,那我問你一句話,昨天那事情,到底是張大器錯了,還是我錯了?

  馬局長說肯定是張大器的錯,他不該打你,然后一再地羞辱你,可是你也知道,他就是那個臭脾氣,改不了的……

  我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說馬局,你們能夠容忍得了張大器,那是因爲看在他父親的面子,而我卻不用;我不是他爹也不是他媽,也根本不認識他爹到底是誰,所以沒有必要慣著他;我這人呢,就認一個死理,那就是錯就是錯,對就是對,可昨天的事情是,張大器做錯了,道歉的人卻是我,這一點,你不覺得有些諷刺麽?

  馬局長那邊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方才緩緩說道:“陸言,你可比你堂哥陸左要有手段多了。”

  我很平靜,說馬局,陸左是陸左,我是我,他能夠以德報怨,天下爲公,那是他的度量,但我不同;在我看來,像張大器這樣的人,倘若不吃一個教訓的話,我很擔心下一個受害人,會否還有如我一般的硬骨頭和勇氣——懲惡就是揚善,這是我個人的小小意見,與馬局共勉。

  電話那頭沈默許久,方才對我說道:“也許你是對的,陸言,你給我點時間,我會還你一個公道的。”

  我點頭,說好,不過馬局我可能三天之后,就要離開老家,去別的地方了。

  挂掉了電話之后,母親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對我說道:“陸言,你搞什麽啊,跟縣里的馬局長說話,怎麽能夠不陰不陽的呢?”

  我哭笑不得,說老媽,你咋還多了偷聽人電話的壞毛病了呢?

  母親理直氣壯,說你是我兒子,還能翻了天?對了,陸言,你看這兩天馬局長對你倒是挺熱心的,要不然回頭咱去馬局長家送點禮,讓他幫你安排個工作,當個協警或者啥的,雖說沒有編制,但穿著一身警服,好歹也是一份正經工作啊?你覺得,他會不會答應?按理說,他那麽一個大官兒,安排這點兒小事,應該是沒問題的,對吧?

  母親唠唠叨叨,而我則當做了耳旁風,跑到廚房,呼啦啦吃了三大碗,然后倒頭就睡。

  我在家里又待了兩天,一直在琢磨陸左交代我的另外兩件事情。

  首先一點,那就是找到陸夭夭;其次,就是找到虎皮貓大人那個被偷走的蛋。

  這兩件事情,都有些超出了我的想象。

  這人海茫茫,我跟這一人一蛋又算不得熟悉,還真的不知道從哪兒下手,好在陸左當初交代我的時候,其實也沒有抱著太多的希望,只是想著也許能夠發生奇迹而已。

  奇迹能夠發生麽?也許有,但是未必能夠發生在我的身上。

  怎麽辦?

  我考慮了許久,最終還是決定前往陸言在大敦子鎮后山嶺的草廬去走一趟。

  時隔多日,重新回到這兒來的時候,發現物是人非,而所有的門上,都貼好了封條,禁止任何人進入其中。

  我想著也許那陸夭夭聽到了消息,或許會折回這里來找尋自己的夥伴。

  我傻乎乎地坐在那門口的竹板上等著,等了大半天,並沒有等到陸夭夭,而是等來了另外的一個電話。

  是馬局長打過來的。

  這一次通話的時間很短,他問我在哪里,我說在大敦子鎮,然后他告訴我,說若是有空的話,他派人過來接我到縣城,或者他帶人到亮司來。

  我想了一下,說還是別打擾我父母了,你派人過來接我吧。

  他問我的位置,我說我在水泥廠礦山這邊,他楞了一下,然后說啊,你是在陸左的草廬那邊麽?

  我沒有再說話。

  半個小時之后,一輛警車出現,接走了路邊的我。

  那警車的司機是那天夜里給我送夜宵的警察,他的表情依舊很別扭,沖著我點了點頭,也不說話,一路都在很專注地開車。

  他一直到了縣城第一人民醫院住院部前,讓我下車的時候,方才在旁邊低聲說道:“陸言,其實你做得對。”

  我以爲我聽錯了,下意識地一愣,問你說什麽?

  那警察叫做李東,他咽了咽口水,然后說道:“張大器自從進了刑警隊之后,就一直仗著父親的權勢爲非作歹,根本瞧不起任何人,而好多人對他都是敢怒不敢言,所以我覺得你那天的做法,很解氣。”

  我眯著眼睛瞧他,說哦,他原來也被你們這些“自己人”討厭啊?

  李東說對,但不過不管怎麽說,人的生命只有一條,若是沒了,想要再一次來過也不行了;所以我們很多人的想法是,他還是要能夠活下來,才好。

  我說兄弟你話里有話啊?

  李東局促地笑了笑,表情有些尴尬,而我則聳了聳肩膀,說是馬局教你說的吧?

  他搖頭,說不是,真不是,我就是聽馬局長對張大器的家人講過,說目前唯一能夠救他的人,可能就只有你了,所以希望你能夠放下成見,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我歎了一口氣,說我盡量吧。

  我下了車,而馬局長居然親自跑到了樓下來迎接我,兩人在門口握手,他平靜地說道:“走吧,我們上去。”

  我開玩笑地說馬局,你不會是在給我這兒設鴻門宴吧?

  馬局長搖了搖頭,說沒有,張大器的父母都在,他也在,我把你們給湊一塊兒來了,具體的事情,你們自己談吧。

  兩人來到了人民醫院的高級病房里,這是一個套間,外面的沙發上,坐著兩人,年紀都不小了,女人挺有氣質的,也富態,而那男人我則經常在地方電視台里瞧見過模樣,眼熟,卻又具體說不上什麽來。

  雙方友好地握手交流,沒一會兒,馬局長說你要是方便的話,見一下張大器,你們聊一聊咯?

  于是我來到了內間的套房,瞧見前些天還膘肥體壯的張大器滿臉蠟黃地躺在了地上,有氣無力地瞄了我一眼。

  我看著病床上可憐兮兮的他,忍不住又問道:“張大器,你悔悟了麽?”

  張大器瞧見我,頓時就來了精神,惡狠狠地罵道:“陸言你個龜孫子,老子要是做了鬼,就找你來作伴!”


第三卷 三個任務

第九章 一個深夜的來電


  啊?

  我實在是沒有想到馬局長把我從大敦子鎮接過來,得到的卻是這樣的回答,頓時就愣在了當場,而剛才還樂呵呵沖著我笑的張父臉一板,沖著那家夥大聲吼道:“你住嘴,真想氣死我麽?”

  病床上的張大器臉一下子就漲紅了起來,沖著他父親說道:“明明就是這小子搞的鬼,爲什麽不把他抓起來,憑什麽讓我來低頭?”

  我抱著胳膊,也不說話,在旁邊冷笑。

  張父聽到,頓時就受不了了,撸起袖子來,就沖到了張大器的跟前,抬手就是一個大耳刮子,說我就是太縱容你了,把你搞成現在這副鳥樣,要你真的這樣一直下去,指不定哪天就死了,我還不如現在打死你呢……

  他噼里啪啦,連著扇了三兩個耳光,旁邊的張母就受不了了,上前抱著自家老公,哭著說老張你別激動啊,孩子不是小麽?

  張父怒氣沖沖,說還小,現在都二十五六了,難不成還沒斷奶麽?

  話是這麽說,他卻終于還是沒有再動手,而那張母則淚水漣漣地瞧向了我,說陸言小兄弟,我聽老馬說能夠救我家大器的人,也就只有你了;求求你,看在我兒子年幼無知不懂事的份上,救救他吧?

  張母聲淚俱下,讓人動容,而病床上的張大器則一臉怨毒地望著我。

  那目光之中的凶光如果化作實質的話,我已經被殺死了千百遍。

  他讓我感覺到了害怕。

  所以我並沒有被張母的哀求所動容,而是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回過頭來,對著馬局長說道:“馬局,這就是你所謂的交代?”

  房間里的這些人里,就馬局長最是尴尬,作爲中間人,他有一種兩頭都不討好的難過,沖著我苦笑道:“之前的時候,他是答應給你道歉了的,沒想到居然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歎了一口氣,說那行吧,事情就這樣了,我走了,你們聊。

  張母瞧見我對于自己的哀求根本置之不理,甚至轉身要離開,她頓時就慌了,上前過來,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說你不能走。

  我有些詫異,說爲什麽呢?

  張母眼睛一下子就紅了起來,說我家大器是被你打傷,變成這樣的,你得負責到底,你要是敢走,我就讓老馬把你給抓起來……

  我被她拽著衣袖,甩也甩不掉,忍不住笑了,說原來公安局是你們家開的啊?

  馬局長這個時候也看不下去了,站出來勸解,說歐大姐,當時張大器同志跟陸言發生沖突,兩人只是撕扯了一下,即便是張大器同志受了些傷,也跟他現在的症狀沒有任何關聯,你別亂說。

  張母眉頭一挑,怒聲吼道:“我家大器說是他弄的,就是他弄的,老馬你怎麽回事,不但不維護自己的同志,而且胳膊肘處處都往外拐呢?”

  她這一句質疑,弄得馬局長的臉上也挂不住了,他也沒有再勸,只是冷冷地說了一聲:“我不會特意維護任何人,只是說實話而已。”

  張母這個時候也體現出了彪悍本色,指著馬局就破口大罵:“你這個……”

  然而她的罵聲還沒有起來,一直忍著的張父終于爆發了,指著自己的老婆就大聲吼道:“夠了,你們真的夠了,歐素情,要不是你,張大器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你就別在這里丟人現眼了,把人孩子放開,給我滾出去……”

  他是這個家庭的主心骨,平日里不說話,一發起火來,那潑婦一般的張母卻也不敢惹他,哭哭啼啼地喊了一聲,推門跑了出去。

  張父瞧了我一眼,居然沒有再說什麽挽留的話,只是歎了一口氣,說這就是命吧,打擾了。

  他居然一句話都沒有說,便離開了病房。

  張父一走,張大器也沒有了先前的囂張和狠戾,突然間有些失魂落魄起來,也不敢看我們,將腦袋埋進了被子里,像鴕鳥一般。

  馬局長歎了一口氣,對我說道:“行吧,也到飯點兒了,你好不容易來縣城一趟,總得吃飯不是,跟我一起去吃點兒吧。”

  我點頭,表示同意。

  兩人並沒有去什麽大飯店,而是就在附近找了一家小館子,他們家這兒的特點就是砂鍋飯,一個又一個的小砂鍋放在火上,然后放一片臘腸、加點兒蔥花、醬油什麽的,然后跟米飯一起煮。

  這樣煮出來的砂鍋飯很香,一塊錢一份,價廉物美,再炒上個香干條子、折耳根、酸蘿蔔和小炒肉,兩個人就坐在那油膩膩的小攤子里吃了起來。

  馬局長說陸言你別嫌棄啊,我就是覺得這兒挺有味道的。

  我再沒有病房里面的嚴肅,而是笑著說哪有,這種小館子,我以前在南方的時候經常去吃,算是一種享受,不過沒想到你堂堂一大局長,居然還能夠對這種蒼蠅館子甘之如饴。

  馬局長一揮筷子,說毛線大局長,你別以爲我們這些人怎麽樣,其實都是些普通人,干的活兒比別人還累,出生入死的,工資也不高。

  我說馬局,你就得了吧,沒必要在我面前說這些。

  馬局長苦笑,說我還真的不是跟你裝,情況就這樣——你知道我爲這事兒,爲什麽忙前忙后的跑麽?不是我有事兒求著老張,是看他實在不容易,田坎干部出身,一輩子的心血都撲在農村和這縣里,整天不歸家,沒日沒夜的勞碌,以至于跟兒子的溝通時間都沒有,現在弄成這個樣子;我估計他掐死自己兒子的心都有了,可是那又有什麽用呢?

  聽到他這掏心窩子的想法,我對張家人的敵意,突然間就減輕了許多。

  張大器固然可惡,他母親應該也不是什麽好鳥,但是他父親我現在卻是想了起來,那可是一位好干部,在任交通局的時候修了好多條路,而且他還能夠做到分文不貪,將所有的錢都花到了刀刃上去。

  我曾經聽村里人的說過他,說要是在晉平多幾個張某某這樣的干部,早就甩掉了那國家級貧困縣的帽子了。

  唉……

  一頓飯吃完,老馬似乎死心了,絕口不提救人的事情,搶著付過帳之后,告訴我,說毒品案還在審理中,他沒有時間送我,讓之前接我過來的李東送我。

  回去的一路上,我都沒有說話。

  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因爲在來之前的時候,我就已經想好了,那就是張大器但凡流露出了一點兒悔恨之心,我就看在馬局長的面子上把他給放了,沒想到事情竟然鬧成這個樣子,那張大器對我表露出了濃重的敵意,而我現在若是把他給救了下來,豈不是腦子進水,嫌自己麻煩不夠?

  但如果我真的不救,那張父這個年紀,還要承擔喪子之痛,說起來也著實可憐;至于我,心中也將背上了一個永遠的枷鎖。

  張大器人惡,但是卻無大過,我若是依著自己的喜怒哀樂而置他于死地,多少有些過了。

  我需要用他的性命來證明自己的存在感麽?

  不用,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將這枷鎖給背在我的身上呢?依他的性格,遲早還會吃虧的,我就沒有必要做那麽一個惡人了……

  想到這里,我終于通暢了,被李東送回了亮司村,下車的時候,我告訴他,說張大器身上的蠱毒其實並不複雜,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找一個剛剛下出來的生雞蛋,煮熟了,然后……

  我將解法告訴了李東,然后沒有在停留,回到家里就睡覺。

  有的時候,在幾乎沒有對錯的路口,人終究還是得學會如何去做妥協。

  而這似乎也是成熟的一種標志。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聽到客廳里電話鈴不斷響起,過了一會兒倒是停了,接著母親的大嗓門則響了起來,反複地喊我,說陸言,你電話,趕緊起來,別躺著了。

  母親的話語讓我心煩意亂,估摸著大概馬局長又或者誰來的電話,心里就膈應,說我不接,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

  母親瞧見我心情不好,跟電話那頭說了些什麽,然后挂了電話。

  次日清晨,我起床來,呼吸著清新而美好的新鮮空氣,讓肺葉舒張,然后在院子里練了一套固體行功,將渾身弄得熱氣騰騰之后,回到了家里來,母親做好了早餐,是一大碗的面條。

  我放了點兒老干媽辣醬,吃得呼噜噜,而這個時候,母親盯了我半天,說陸言,昨天那女的是誰,你情緒咋那麽大呢?

  我一邊吃面,一邊想著心思,腦子有點兒沒有轉過彎兒來,說什麽女的啊?

  母親說就是昨天晚上打電話過來的那女的啊,我讓你起來接電話,接過你在那里使勁兒發火,把我都給嚇到了,也沒有再惹你……

  我愣了一下,說女的?

  母親點頭,說對啊,是女的,人指名道姓地找你呢,后來你發火,我就把電話給挂了。

  我想起了什麽來,心里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問:“那個……那個女的有沒有告訴你,她叫什麽名字?”

  母親思索了一下,說她啊,她好像跟我說她叫念念……

  念念?

  等等,是苗女念念?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有的朋友勸我,說承諾什麽的,說說就算了,你還是去睡覺吧。 但是我想告訴大家,小佛一直都沒有變,還是那個把承諾當做性命的男人…… 加更奉上,大家晚安。


第三卷 三個任務

第十章 情敵現


  終于等到你,還好我沒放棄。

  就在我準備離開晉平的時候,苗女念念終于打了電話過來。

  讓我激動的,並非念念,而是另外一個人。

  蟲蟲。

  曾夢想仗劍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華/年少的心總有些輕狂/如今已四海爲家/曾讓你心疼的姑娘/如今已悄然無蹤影/愛情總讓你渴望又感到煩惱/曾讓你遍體鱗傷……

  每當想起那個讓我念念不忘、日夜思念的姑娘,我的心中,總會浮響起許巍那一首《曾經的你》。

  曾幾何時,我陪在她的身邊,仿佛那日子能夠一直走到天荒地老。

  我曾以爲我會永遠,守在她身旁。

  今天我們已經離去,在人海茫茫。

  愛情並不會以時間的長短來作爲積澱,在此之前,我曾覺得我與她之間平平淡淡,至始至終都沒有真正走到那一步,然而在四排山的那個夜晚,我一個人獨自望著月亮流淚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深陷其中了。

  有的愛情,總是不知不覺地就種進了我們的心中。

  母親見我臉色有些不正常,問我說怎麽了,是不是因爲馬局長的事情?

  我搖了搖頭,說那女孩兒的電話你還記得麽?

  母親說我哪里記得啊,還以爲是你在哪兒欠下的感情債呢……

  我心中一下子就變得無比的悔恨起來,扶著額頭,痛苦地捂著臉,說我的親娘唉,你昨天就不能強硬一點兒,我再發脾氣,也是你的崽,你就不能把我給拽下床去?

  母親十分八卦地問,說啊,這麽說,那女孩兒跟你有關系咯,是不是你女朋友?

  我搖頭,說不是,不過她旁邊那位……

  母親說她朋友是你女朋友?

  我說我只是爭取把她變成女朋友,至于成不成,這個我還不知道。

  母親繼續追問,說啊,這樣啊,那女孩子長得怎麽樣?我跟你講,女孩子呢,不要找太漂亮的,這一漂亮吧,就嬌氣,你還罩不住,回頭化妝品七七八八的,還費老鼻子錢,得善良、孝順、知道疼人,另外身材也很重要,你小子不要光看人家胸口,要看屁股——屁股大的,好生養……

  呃!

  我的親娘唉,你兒子在這里傷心欲絕,你在旁邊跟我說這些合適麽?

  什麽胸口屁股的,咱們的談話能不能正常一點兒?

  我無力地揮了揮手,說媽,我回房了。

  正郁悶著,母親又摸出了一張小紙條來,說這電話號碼,你不要了麽?

  我回過頭,接過那紙條來,瞧見上面有一串手機號,驚喜地問道:“這是昨天那個叫做念念的女孩兒留下來的?”

  母親笑著說不然呢?

  我忍不住親了一口我母親的臉蛋,說親娘,你總算是做了一回靠譜的事情。

  說完話,我匆匆忙忙地跑到了座機旁,撥通了電話。

  聽筒里,一直“嘟、嘟”地響著,就是沒有回應,不過我就是不放棄,反複地撥打著,一直打到了第五次的時候,終于接通了,電話那頭傳來了一迷迷糊糊的聲音:“喂,誰啊,這大清早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念念!

  我欣喜若狂,對著電話那邊大喊,說念念,我是陸言——我是陸言啊,不好意思,你昨天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我沒有接到,你在哪兒呢?

  苗女念念聽到了我的聲音,懶洋洋地說道:“哦,是陸言啊,我們在哀牢山蠱苗這兒呢,下一站應該就會前往大婁山,在接下來的行程,應該就是苗嶺一帶,估計再有三四家,就到你們敦寨蠱苗了;打電話給你呢,是想跟你提個醒,讓你最好在敦寨等著,要不然碰不到人,豈不是很尴尬?”

  我聽到她調侃的聲音,不由得苦笑,說念念咱自己人,別這麽說,這麽久了,你還好麽?

  苗女念念毫不留情地揭穿我,說得了吧,你是想問蟲蟲姐還好吧?

  我討好地笑,說都一樣,都一樣。

  苗女念念聽見我低聲下氣的,便忍不住笑,說好了,不逗你,跟你說吧,我們在四排山分別之后,蟲蟲姐就發了狠,這一路過來,又連挑了三家,算上兩家找不到蹤影的,我們已經過了八家了,過程曲折,但還算是一帆風順吧——我跟你講,蟲蟲姐真的是越來越厲害了。

  我傻笑,說那就好,那就好,對了,她現在還生我的氣麽?

  呃……

  電話那頭稍微地遲疑了一下,我一愣,立刻緊張起來,說不會吧,她對我還是很生氣麽?

  苗女念念說這倒不是,我跟你講啊,我之所以打這個電話,就是想告訴你一聲,如果你再不過來,說不定蟲蟲姐就要給被人搶走了。

  我驚詫莫名,說什麽,什麽個情況啊這是?

  念念說我們過哀牢山的時候,碰見了這邊的一個阿莫,那小子是哀牢山蠱苗神婆的關門弟子,據說這神婆當年也是一個頂尖人物,這阿莫也學得一身本事,蟲蟲姐也是費了不少力氣,才把他打敗了。

  所謂“阿莫”,在苗語里面的意思是很優秀的年輕人,我心中一跳,說然后呢?

  念念說那阿莫呢人挺好,雖然被打敗了,但卻能屈能伸,與哀牢苗蠱熱情地招待了我們,在得知蟲蟲姐是準備挑戰完苗疆三十六峒之后,就跟自己的師父請願,說想跟著一起去曆練一下,結果她師父同意了。

  我一下子就跳腳了起來,說他師父同意了管什麽用,咱不帶他玩兒就是了。

  念念在電話那頭悠悠地說道:“呃,關鍵是——蟲蟲姐似乎也沒有什麽意見……”

  啊?

  我的心一下子就沈入了谷底,說蟲蟲到底什麽意思啊?

  念念說我怎麽知道啊,那阿莫一直圍著蟲蟲姐獻殷勤,我感覺蟲蟲姐好像並不怎麽排斥他,而且好像還挺喜歡他的安排,就覺得不對勁,想著這事兒多少也得跟你說一聲,畢竟咱們也得有個先來后到不是?

  我著急了,說不會吧,那小子到底有什麽好的,蟲蟲會稀得搭理他?

  念念在電話那頭沈默了一下,這才說道:“陸言,實話跟你講,那阿莫長得又高又帥,修行又好,性子還陽光,笑起來帥呆了,要是他這麽對我,說不定我都得淪陷進去了。”

  啊……

  念念的話語給我帶來了強烈的危機感,一直到挂掉了電話,我還有些難以置信。

  蟲蟲,她怎麽可以喜歡上別人?

  她不是應該只在乎我麽?

  我想了許久,突然想笑了——我曾經那麽嚴重的傷害過她,又怎麽能夠奢望她一直喜歡我呢,而念念說那叫做熊飛的男人又高又帥,比我可強上不少,我又怎麽能夠阻止她找尋自己的幸福呢?

  如此痛苦了許久,我不斷地回想起跟蟲蟲認識、交往的種種往事,突然間一下子就反應過來。

  對了,我和蟲蟲才是天生的一對,那家夥才是第三者啊?

  憑什麽我在這里顧影自憐,像個盧瑟一樣淒淒慘慘?

  我現在最需要做的,是跑到蟲蟲跟前去,表明自己的立場,把那個女孩兒追到手上來,並且跟那個情敵宣示一下自己的主權啊?

  像蟲蟲這樣的好姑娘,倘若是讓我給錯過了,我這一輩子肯定都不會開心快活的。

  這般想著,我再也沒有猶豫,回到房間里收拾起了東西來,母親見我風風火火的,說你干嘛啊,跟火燒房子一樣?

  我說媽,你兒媳婦快要被人給拐走了,我得趕緊過去掌握一下場面。

  母親說都沒影子的事,你少在這里跟我畫大餅。

  我沒有再跟她多講,收拾完東西之后,便與她草草告別,然后讓我父親開著摩托車,送我去鎮子上坐車。

  哀牢山在滇南春城以西,我現在坐車去縣城,然后轉車去黔陽,坐飛機抵達春城,應該很快。

  我離去的心思匆匆似劍,而在半路上卻給攔了下來,一輛警車路過,搖下車窗來,卻是馬局長,他沖著我說道:“去哪兒呢,你電話怎麽老是打不通,正找你呢?”

  我說找我干嘛?

  馬局長說有事呗,你干嘛去,我載你?

  我說我要去滇南春城,你怎麽送?

  馬局長詫異,說怎麽好好的,又跑到滇南去了?

  我知道他有話要跟我說,便跳下了摩托車,跟我父親說你回吧,我坐馬局長的車去縣城。

  父親點頭,又低聲囑咐我,說跟人家馬局長好好談,別耍小性子。

  我坐上了馬局長的車,說馬局,你找我啥事?

  馬局長說別,你以后還是跟陸左一樣,叫我老馬吧,我馬海波在你們這些家夥面前,還真的提不起架子來。

  我無所謂,說那好,老馬啥事你趕緊說,我很趕的。

  馬海波說是這樣的,老張說想請你吃頓飯,表達一下感謝,又怕你不搭理人家,我正好在這邊辦案子,讓我順便幫著傳個話。

  我搖頭,說感謝就算了,他有時間多管教一下自己兒子,別讓他再犯事兒,我就謝天謝地了。

  馬海波說人誠心誠意的,你也別拒絕,俗話說得好,多個朋友多條路,你說對不?

  我說下回吧,我現在真的有急事。

  馬海波的眼睛突然眯了下來,對我說道:“是不是有陸左的消息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永遠也不要期待自己什麽都不付出,別人卻一直等著你……


第三卷 三個任務

第十一章 你我重逢,平淡如水


  我抬頭看了馬海波一眼,沒有說話,而他也感受到了我的戒備之心,不由得苦笑了一聲,說算了,我身份尴尬,還是不問了。

  我沈默著,目光往前方望去。

  馬海波歎了一口氣,說你知道麽,陸左在晉平這里的朋友不多,我算一個,凱里的楊宇算是另外一個,他以前有個女朋友叫黃菲,跟我們還是同事呢;而我之所以能夠走到今天,也多虧了他的幫助。沒想到他這麽不錯的人,居然落得今天這處境,東躲西藏——不過你放心,陰天總會有,但終究還是會放晴的,希望有一天,陸左能夠光明正大地回來,到那個時候,我們再一起喝酒,不醉不歸……

  他說得動情,我也跟著歎了一口氣,說不是,我到滇南,是去找個朋友。

  馬海波沒有再多話,將我一路送到了縣城的汽車站,又幫著我買好了前往黔陽的汽車票,離發車還有半個多小時,他讓我在候車室等著,他匆匆跑了出去。

  回來的時候,遞給我一手機,說你把電話號碼給我,回頭好跟你聯系。

  我瞧這手機包裝,怎麽著也得有兩三千的樣子,不肯接,說這怎麽行,太貴重了,我不要。

  他硬塞給了我,說你就別客氣了,這是被人送我的,擱辦公室里一直沒用,你拿著就是,以后家里有什麽事情,你直接聯絡我,只要不違反原則,都盡量幫你辦。

  家里面有這麽一個地頭蛇幫襯著,那自然好,畢竟我父母在晉平,總有求人的時候。

  這般想著,我倒也不推卻,接過了手機,拆開包裝,然后把我那破手機里面的卡拿出來,插上,又給他打了過去,兩人互留了聯系方式,我想起一事來,說老馬,你認識陸夭夭呢?

  老馬說小妖姑娘嘛,我認識,但不熟——她是后來跟陸左一塊兒的,我跟朵朵那小姑娘挺熟的。

  我說陸左這次出事,小妖她不在場,也不知去了哪兒,我找她有事兒,所以你若是有空的話,幫我留意一下,如果她回來了,讓她找我。

  老馬說這容易,回頭我去一趟草廬,在門口留個牌子,寫下聯系方式,只要她回來,就應該能夠聯系得上。

  馬海波的方法讓我眼前一亮,到底是做警察的,考慮得的確比我周到。

  兩人聊了一會兒,那便發車了,我與他告別,然后乘車前往黔陽。

  我當天晚上到達黔陽,住了一晚上,然后在次日乘坐黔陽至滇南春城的飛機離去,落地之后,立刻聯系苗女念念,得知她們正在前往大婁山的路上,于是立刻乘車趕去與她們彙合。

  大婁山是雲貴高原上的一座山脈,爲東北、西南走向,呈現出向南東凸出的弧形,西起畢節,東北延伸至西川一帶。

  它是烏江水系和赤水河的分水嶺,也是雲貴高原與西川盆地的界山。

  當然,那兒只是她們的目的地,目前仍在滇南境內。

  我緊趕慢趕,終于于當天的晚上,在曲靖宣威縣境內的西山森林附近,見到了蟲蟲一行人。

  我曾經無數次地幻想過與蟲蟲重逢的畫面,卻終究沒有想過會如現在一般,就像個劫道的土匪,蹲守在那野林子里,瞧著蟲蟲、苗女念念和一個長得頗爲高大的男子沿著道路,朝著這邊走來。

  不知道爲什麽,瞧見那個男人談笑風生的模樣,我一點兒興奮感都沒有了。

  不行,不行。

  我不斷地給自己打氣,讓自己不要懊惱,不要激動,千萬別摻雜著任何的情緒,平靜地面對著這一切。

  深吸了好幾口氣,一行人走近了一些,我便從林子里走了出來。

  沒想到剛剛一走出來,那男子就沖到了跟前來,一臉防備地喊道:“你是誰,大晚上的,藏在那野林子里干嘛呢?”

  他這般喊著,而我卻沒有說話。

  因爲此時,我已經隔著這個人,跟蟲蟲瞧過來的目光遙遙對視,在半空中交織在了一起。

  我瞧見了久違而熟悉的目光。

  蟲蟲的臉上沒有露出任何表情來,平淡得仿佛我們剛剛在昨天分開一般,這使得我藏在心里的好多話,一時半會,居然都開不了口。

  我想道歉,但是到底還是沒有說得出來。

  興許她連我離開都不在意呢,又何來什麽對不起?

  蘇轼說“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而我則愣在了那兒,腦子里全部都是蟲蟲的模樣,如同傻了一般。

  而就在此時,沖我喊話的男子走到了我的跟前來,在我的眼前揮了揮手,說嘿,兄弟,你傻了麽?

  我想起苗女念念跟我說的情報,知道這人就是半路插足的熊飛,抬頭瞧了他一眼,發現這人足有一米八五以上,高高的個子,模樣有點兒像是男明星聶遠,不是那種奶油小生,堅毅的臉龐和深邃的眼睛,著實挺有男人味兒的。

  難怪苗女念念說他若是如對待蟲蟲一般對她,說不定自己都也動心了。

  端的是一副好皮囊!

  我對這個突然出現的情敵懷著天然的敵意,故意不看他,那人被我無視,心中自然惱怒,一把揪住了我的肩膀,說沒事兒藏在這林子里,肯定不是好人,趕緊說,你攔著這路干嘛呢?

  對方抓住我肩膀的時候,我下意識地一躲,結果還是被他給抓到了。

  我心中不爽,卻也不想把重逢的氣氛給鬧僵,于是平靜地說了一句話:“放開。”

  熊飛說你誰啊?

  我沒有說話了,倘若蟲蟲和苗女念念不在,我說不定就直接動手跟他打成一團了,不過此刻我卻只能抑制住自己的憤怒,看向了蟲蟲。

  然而蟲蟲卻根本沒有動,反而是苗女念念上前過來打圓場,說熊大哥,這是我之前跟你提起過的陸言,自己人。

  啊?

  熊飛的臉色一變,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能夠感覺到他的眉頭皺起,一瞬間顯得有些古怪,不過很快他就變了臉,露出熱情的笑容來,說啊哈,是陸言啊,我老是聽念念說起過你,講說你帶著蟲蟲和念念來到的中國,可惜一直沒有見到你,幸會,幸會。

  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滑落下來,熱情地過來跟我握手。

  我伸出手去,與他相握。

  我發現他的手跟女人一般細膩,柔柔的,仿佛沒有骨頭一般。

  兩人稍微一握,立刻分開,我不想當著蟲蟲的面做出些小孩子的幼稚舉動來,于是擠出笑容來與他應付兩句,然后甩開他,走到了蟲蟲跟前來,忐忑地說道:“嗨,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千萬言語,憋在心里,最終卻只彙聚成了這麽一句話來。

  蟲蟲抬起頭來,說好久不見,你怎麽來了?

  她竟然不知道我會過來?

  我余光瞧了苗女念念一眼,她用眼神示意我不要把她給出賣,當下也是心里一慌,隨口說道:“啊,這個,正好路過此地,遠遠就感覺好像是你,呵呵,好巧啊?”

  蟲蟲看了我一眼,說真的?

  這並不是一個疑問句,而是一肯定句,被她一語拆穿,我有些面紅耳赤,于是便說了實話:“我有些放心不下你,就過來找你了。”

  蟲蟲問你的事情辦完了麽?

  我點頭,又搖頭,想了想,這才跟她說道:“人找到了,不過卻更加迷糊了,事情有些複雜,牽扯得太多了;我后來回來,準備找兩個人,不過並無頭緒,又挂念你,就趕過來了。”

  我有些害怕她出言趕我離開,不過她聽完了我的解釋之后,卻是點頭說道:“這樣啊,正好我們要去大婁山,找箐壩蠱苗,你跟我們一起吧。”

  我滿心歡喜,忙不叠地點頭說道:“好,好的……”

  兩人把這事兒給定了,旁邊的熊飛卻不滿意了,說蟲蟲,你一路過來,挑戰了那麽多的蠱苗,也結下了一些仇家,未必沒有想要報複的人,多一個人,行蹤就難以隱秘,挺麻煩的。

  蟲蟲沒有說話,而念念卻笑了,說這不是正好麽,陸言在這兒,也能搭把手。

  蟲蟲點頭,說走吧,還要走十幾公里,才能休息呢。

  她沒有理任何人,便朝著前方的林子走去,而熊飛則趕忙追了上去,與她並肩而行。

  我瞧見了,心中雖然郁悶,不過卻還是留了下來,與念念同行,左右一看,說你的那些大老鼠呢?

  念念往旁邊一指,立刻有兩頭露了面,沖著我吱吱一叫,仿佛在歡迎我一般。

  我心中有些膈應熊飛,指著在前面與蟲蟲並肩而行、似乎說著什麽話兒的他,說這人怎麽回事啊,一副把自己當成帶頭大哥的模樣,什麽人啊?

  念念笑了,說這一路上,他忙前忙后,幫著安排食宿,制定行程,也挺辛苦的,習慣了,難免就會管得比較多一些。

  我有些擔心,說他這個樣子,蟲蟲是個什麽意見呢?

  念念嘴角往上翹,說蟲蟲姐只想重走北上路,不過對現在的中國國內並不熟悉,有這麽一個向導,肯定樂意了。

  我惡狠狠地咬著牙,說這小子不地道,我不能讓他得逞。

  念念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那你加油咯。

  說完這話兒,她也朝著前面跑開去,大聲喊道:“等等我,等等我啊……”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有沒有朋友想過,爲什麽蟲蟲她們過雲南的時候,會有一兩家蠱苗不見了?

評分

已有 2 人評分名聲 收起 理由
Im520520 + 30
pigpig901 + 10 感謝大大分享

總評分: 名聲 + 40   查看全部評分

引言 使用道具
無效樓層,該篇已經被刪除
xuale
王室 | 2017-12-24 15:24:53



第三卷 三個任務

第十二章 融入北上隊伍


  我們當天在山里面的一戶農家借宿,那家人房間有空余的,所以兩男人一房間,兩女人一房間,倒也合適。

  與農戶接觸的事情,是熊飛去做的,他長得一表人才,口才又好,而且還塞了錢,女主人十分熱情,不但張羅著給我們做飯,而且還把竈房剩下爲數不多的老臘肉都取了下來,用淘米水泡過之后,準備給我們打牙祭。

  熊飛忙前忙后,表現得長袖善舞,人情世故十分熟絡,而我卻顯得有些拘謹。

  之所以如此,是因爲我還記得之前與蟲蟲分離的時候,她所說的話。

  她說:“就當我不認識你,再見!”

  這話語是那般的決絕,透著一股冰冷的疏離感,我不確定蟲蟲是當時的情緒所致,還是深思熟慮之后說出的這話兒。

  這一點很值得推敲,因爲她表明了蟲蟲最終對于我的態度,如果是前者,那麽我與蟲蟲之間就並不存在隔閡,這熊飛根本就沒有戲,只需要我多加殷勤即可,而倘若是后者的話……

  我很難想象若是蟲蟲對我死了心,我又該如何。

  我有些猜不透蟲蟲的心思,她總是給我一種很神秘的感覺,就如同現在一般,對于我的回歸,她表現得很平淡,沒有欣喜,也沒有抗拒,就仿佛我只是昨天開了小差一般。

  正因爲如此,我方才更加忐忑,琢磨不透她的心思。

  在農戶女主人張羅晚飯的等待時間里,蟲蟲瞧了一眼我,說你出來一下,我有事情問你。

  我習慣性地服從她的意見,說哦,然后跟著離開房間。

  熊飛正在跟農戶的男主人聊天侃大山呢,聽到這話兒,頓時就停住了,想跟著一起出去,結果旁邊的念念一把拉住他,說人家好久沒有見了,說些體己話兒,你跟去攙和什麽?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熊飛的臉上莫名就是一陣陰沈,繼而笑了笑,說沒有,我就是去拿一下柴火。

  不理兩人的對話,我和蟲蟲離開房子,走了一段距離,來到了前面的田坎邊。

  蟲蟲停下腳步,看了我一眼,說是念念叫你來的吧?

  我老老實實地點頭,說對。

  她說你既然都離開了,爲什麽還要回來呢?

  我猶豫了一下,這才說:“放心不下。”

  蟲蟲盯著我,說你覺得我會有危險?在東南亞叢林那種地方,我帶著你一個累贅,都活得好好的,這兒太平盛世,哪里會栽跟頭呢?

  我說國內的治安肯定好,不過人的心思壞。

  蟲蟲沒有再繼續說,而是問我陸左的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我在這世間,能夠毫無保留信任的,只有兩人,一個是陸左,另外一個則是蟲蟲,聽她問起,我便將與她分離之后發生的事情,毫無保留地講述了一遍,還將陸左交代我的三個任務也跟她說了起來。

  蟲蟲問我,說既然如此,爲什麽不趕緊去找人,偏偏跑她這兒來浪費時間?

  我不假思索,直接說:“兩個原因,第一是我暫時也沒有什麽辦法找到人,沒有任何頭緒;再有一個,就是念念一打電話給我,我就懵了,什麽也不想,就想趕緊過來瞧你一眼。”

  蟲蟲的眉頭揚了起來,說那你瞧也瞧了,還不趕緊去辦正事?

  我想起念念以前跟我說起的話,便耍賴地說道:“不,對我來說,陪著你才是我的正事……”

  蟲蟲依舊是平日里那一副平淡的表情,但是眉眼卻舒展開來,眯眼瞧了我一會兒,然后歎了一口氣,說天山大戰之后,陸左的名聲大振,江湖上很多事情,都繞不開他,所以方才會遭此一劫;如果照他跟你說的事兒,如果是真的,只怕以后還會有許多動蕩,想要能夠在這大時代中存活下來,就得有厲害的手段——這些日子以來,你可有長進?

  我點頭,說有,接著把聚血蠱的兩次夢境跟她詳細地說起。

  說到聚血蠱,蟲蟲也很是懷念,我趕緊叫出小紅來,那小蠱蟲對蟲蟲也親熱,一會兒貼在蟲蟲飽滿的胸口,一會兒又摩挲著蟲蟲的臉龐,熱情得很。

  瞧見小紅如同放風的犯人一般,異常興奮,我不由得反思起來。

  這些日子我一直東奔西走,小紅就直接藏在了身體里,根本就沒有放出來,實在是憋屈,而它本身還是有著活潑好動的天性,一直壓抑著,似乎並不太好。

  想到這里,我決定以后沒事的話,就把她放出來,一來是增進彼此之間的感情,二來也能夠讓它多熟悉熟悉環境。

  正如蟲蟲所說,日后的變故肯定會天翻地覆,想要活下來,就得有些本事。

  而小紅,則是我最大的底牌。

  久別重逢,而且分別之時還鬧了些小別扭,兩人重新走到一起,頗覺得有些尴尬,不過有著小紅這可愛的小蠱蟲作爲潤滑劑,仿佛又回到了我們相依爲命的叢林生活,蟲蟲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來。

  她對我說你說你做了兩回夢,學了些本事,那就耍來看看吧。

  我滿心願意,不過卻沒有立刻動手,苦笑著說第一回夢見的將軍,那完全就是戰場殺伐之術,玩的是搏命,跟現有的套路有些沖突,沒辦法演示;第二回夢,就只是一種氣節和堅持……

  蟲蟲點頭,說傳聞中聚血蠱神秘無比,甚至隱藏著巫蠱之術的終極秘密,這個自然誇張,不過這夢境,對你的幫助挺大的,都是最實用的東西。

  我撇嘴,說前面的倒還好說,至少讓我不吃虧,第二回就實實在在沒啥用。

  蟲蟲搖頭,說你不知道,有的時候,意志才是比那根骨、悟性還要更加珍貴的東西,也是通往至道的不二法門。

  談完這些,蟲蟲突然問道:“你手上,有洛十八的靈牌?”

  我點頭,說對。

  她說拿來看看,我趕緊從乾坤囊中拿出,蟲蟲從我手中接過了那靈牌之后,臉色一下子就變得肅穆起來,過了許久,她方才回過神來,說這靈牌之上,並無任何炁場波動,看來應該是凡物,陸左爲何會特意讓你把這個東西帶給他?

  我搖頭,說不知道,不過他做事向來都有分寸,應該自有道理吧。

  兩人聊著天,不知不覺時間就過去了,這時熊飛過來喊我們,說吃飯了。

  農家飯,算不上好,也算不得差,簡單吃過之后,主人家燒了開水,兩個女孩子洗漱完畢,回房睡覺,而我和熊飛就只能在院子的壓水井里提水,用冷水沖洗了一番之后,回房歇息。

  爲了表示自己的大度,回房之后,熊飛並不睡覺,若是跟我聊起了天來。

  他是一個很會來事兒的人,不斷地提出話題,並且在交談之中試探我,還有意無意地宣示自己跟蟲蟲之間的關系,以及對于蟲蟲的喜歡。

  對于他的心思,我心知肚明,不過卻不太想搭理他。

  在我看來,熊飛有點兒聰明過度了。

  愛情這東西,怎麽講呢,並不是說靠一個人就能夠熱得起來的,它就是得王八看綠豆,相互看得順眼,方才能夠繼續進行下去。

  蟲蟲雖說剛剛誕生不久,但是傳承的卻是蚩麗妹的記憶,而蚩麗妹欣賞的是什麽男人呢?

  洛十八!

  天下三絕,蠱王洛十八,這樣絕頂的男子,方才能夠入得蚩麗妹的眼,而繼承了蚩麗妹記憶的蟲蟲,不管怎麽樣,應該都不會對這個家夥另眼相看的。

  當然,蟲蟲不會對熊飛這般才貌雙全的優秀男子另眼相看,自然也不會對我青睐有加。

  我們是同一起跑線的難兄難弟。

  聊了好一會兒,我瞌睡來了,便對熊飛說睡吧,明天還要趕路呢,這話兒讓談興正濃的熊飛有些郁悶,兩人躺下之后,過了很久,他終于忍耐不住了,對著黑暗說道:“蟲蟲是我的,從我見到她的第一眼起,我覺得自己這輩子,就她了,你千萬不要跟我爭,你爭也爭不過的……”

  聽到他這自信滿滿的回答,我微微一笑,報以微微的鼾聲。

  重新融入了北上小隊之中,我突然間就感覺到了渾身的勁兒,每天都跟著隊伍一路步行,翻山越嶺,不但感覺不到一絲疲倦,而且還精神抖擻,連修行也變得飛速起來。

  唯一讓我有些不爽的,就是熊飛這家夥。

  也不知道蟲蟲到底是怎麽想的,她對我平淡親切,對熊飛也是如此,每一次瞧見她含著笑容,跟熊飛說話的時候,我的心里就像被針紮了一般。

  那個時候我多想走過去,一把攔住蟲蟲柔軟的腰肢,沖著熊飛說道:“這是我的女人,你滾開!”

  然而理智卻告訴我,蟲蟲不屬于任何人,她跟誰交往,是她的自由。

  即便是蟲蟲成爲了我的女朋友,我也不能限制她與人交往的權力。

  時間在這樣的幸福和糾結中緩慢度過,經過了一個星期的行程,我們終于來到了大婁山,而在這里,我們將找到最高峰箐壩大山的箐壩蠱苗,進行再一次的挑戰。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不好意思,有些晚了。
腹痛不止,在衛生間里待了好幾回。

評分

已有 2 人評分名聲 收起 理由
Im520520 + 30
pigpig901 + 10 感謝大大分享

總評分: 名聲 + 40   查看全部評分

引言 使用道具
xuale
王室 | 2017-12-24 15:25:09



第三卷 三個任務

第十三章 又出事


  經過這些天的一路同行,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些行走的日子,每天不用想太多的事情,制定計劃,然后到達目的地,簡單的準備之后,靜靜地修行。

  日複一日,生活仿佛就這般簡單。

  即便是偶爾會跟熊飛一起爭風吃醋,卻也不會鬧出多大的笑話來。

  我們雙方都是成年人,彼此也都知道收斂,不會像小孩子斗氣一般,鬧得大家都不得安甯。

  盡管蟲蟲並沒有來過這兒,但是路線的制定,卻是她在做。

  她繼承了蚩麗妹的記憶,按照以前北上的路線一路走來,然而當我們真正到達了那箐壩蠱苗所在的寨子時,卻並沒有瞧見想找到的東西。

  這兒是一大片茂密的林子,旁邊有一些荒廢的田地。

  我瞧了一眼,心中立刻猜測到了,這箐壩蠱苗肯定也是如同排山蠱苗一般,經曆了滄桑巨變,早已不存。

  畢竟這百年過去了,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蟲蟲她們一路過來,也經曆過不少這樣的情況,有的根本就找尋不到,不過有的卻僅僅只是避世不出,或者隱藏了起來。

  所以大家都沒有太多失望,而是在當地安營紮寨,然后開始四處找尋。

  這個時候,最穩妥的辦法,就是找尋附近的村子,然后找到那村子里面的老人,詢問起當年的情況來,或多或少,總是能夠得到一些信息的。

  在箐壩蠱苗的原址紮下營地之后,開始分工。

  在蟲蟲的分配下,我和念念一組,她和熊飛一組,我們在附近找尋,如果得到消息,就回到營地里來等候另外一組人,而即便是找不到什麽線索,也需要在天黑之前趕回來。

  聽到蟲蟲宣布之后,熊飛忍不住揚起了眉頭,沖我得意地笑了一下。

  在他看來,蟲蟲選擇與他同行,而忽略了我,是一種很明確的表示,也是對于自己感情歸宿的一種選擇前奏。

  不過我覺得他應該是想多了,像蟲蟲這樣的女人,哪里能夠那麽簡單就征服?

  我並沒有表達任何的意見,而是平靜地接受了。

  正午之后,兩組人分道揚镳,開始朝著四周搜尋蹤迹,我跟念念商量了一下,決定不要繼續朝山上走,期望著撞運氣,而是來到山下,找尋附近的農家詢問相關事宜。

  順著山道走,我們很快就來到了一處山窩子里,瞧見了田地,緊接著看見了這兒有四五戶農家。

  我和念念一路找過去,挨家挨戶地敲門,結果一直到了第四家,方才有人應聲。

  開門之后,是個瞎了一只眼睛的老頭兒,滿嘴豁牙,提著一根老煙槍,問我們是干嘛的?

  我瞧見這老頭兒一臉的皺紋,沒有任何猶豫,直接遞了十塊錢過去,說大爺,我們是路過的遊客,走到半路,口渴了,跟你討一碗水喝。

  老頭瞧了我一眼,又瞧向了我手中的人民幣,皺紋一下子就散開來了,說哎呀,喝口水嘛,何必給錢?

  他話是這麽說,不過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那鈔票。

  我不由分說地塞進了他手里,而獨眼老頭則熱情地領著我們進了屋子里,張羅我們坐下,然后去廚房,給我們端了兩碗涼水來。

  這房子很老了,屋子里一股黴味,也沒有怎麽收拾,亂七八糟的。

  老頭兒見我左右打量,有些不好意思,搓著手說我老了,眼神又不好,家里亂,你們莫笑啊……

  我喝了一口水,那水有一股沈沈的味道,是鏽鍋燒出來的,還不如山泉水好喝。

  不過我並沒有表明,而是一口喝了下去,然后跟他擺家常,說大爺你年紀多麽大了,應該是兒孫滿堂吧,怎麽屋子里靜悄悄的,也沒有個人呢?

  獨眼老頭歎了一口氣,說我有三子兩女,十二個孫,不過呢,他們都嫌這里是山窩窩,太偏了,有的搬到了鄉里去了,有的並到了大村里去,女兒嫁走了,小兒子在南方打工,兩三年沒有回來一趟,老伴死了之后,他們來得更少了……

  我說那你不跟他們一起下山去享福?

  老頭搖頭,說算了,我在這山里,伺候這些田土,安逸得很;去到他們家里,又要幫著帶孫子,又要幫著洗衣煮飯,累死了,還挨一身抱怨,不想去了。

  我說我們這兒,就五家人啊?

  他說不是,只有兩家了,其余三家都搬走了,政府宣揚合村並組,像我們這種深山老林子的,一沒學校二沒醫院,不方便,買包面條都要走一個多小時的山路,不劃算,只有像我這種不肯動彈的,才留在這兒呢。

  我基本了解了一下老頭兒的情況,然后開始直奔主題了,說大爺,我記得有人跟我說過,山上那邊還有一個寨子,現在還在麽?

  大爺看了我一眼,說你是說箐壩那個生苗寨子吧?

  我說好像是。

  大爺說沒了,上個世紀六十年代的時候,一場泥石流把那個寨子給淹了,后來活了幾十人,都給遷到山下的潘寨了,我二兒子就在那村子里,跟我說那些苗人在村子里很不習慣,住了沒兩年,就陸陸續續遷走了,估計留下來的,也就有四五家人。

  聽到這個重要消息,我心中有了底,又跟他聊了一會兒,然后起身告辭。

  離開這山窩子,念念問我,說老頭兒說的,是實話麽?

  我想了想,說他沒道理跟我們撒謊,我覺得那箐壩蠱苗呢,估計是真的沒有了,如果蟲蟲執意想要挑戰的話,我們或許可以去山下的潘寨問一問,不過如果沒有了傳承,也沒有啥意義,不如直接進行下一個目標。

  念念感慨,說好端端一寨子,怎麽就突然被泥石流給淹了呢?

  我說即便不是泥石流,別的事情也極有可能將其毀滅,特別是現在的現代社會,各種思潮的沖擊,使得人們開始逐漸地跑開了以前的老觀念,就如同我們這敦寨苗蠱,連我師父陸左都是半路出家的,倘若他不再,也許就斷代了。

  說完這話,我突然忍不住想起了那個神秘的許二爺來。

  他說自己是敦寨苗蠱的一員,然而我卻聽都沒有聽說過他,雖說我跟陸左接觸不多,但是二春卻跟我說了無數的事情,所以這樣更加讓我困惑。

  我將心思藏著,而念念也點頭,說對,你們國家現在的發展日新月異,跟我們那兒完全不同,很多人都開始抛棄傳統了。

  我撓了撓頭,說這事兒還真的說不清楚,有人甘于貧困,有人的心中卻向往著花花世界,這事兒誰也左右不了。

  兩人聊了一會兒,決定回到集合點,等蟲蟲回來之后,把這個消息告訴她,讓她來決定這件事情。

  下山上山,我們趕到地方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多。

評分

已有 2 人評分名聲 收起 理由
Im520520 + 30
pigpig901 + 10 感謝大大分享

總評分: 名聲 + 40   查看全部評分

引言 使用道具
xuale
王室 | 2017-12-24 15:25:34

       
  不過回到營地,我才發現蟲蟲和熊飛都沒有露面,也就是說,他們還在找尋著線索,我和念念並沒有閑著,生火做飯,等待著兩人的歸來。

  我回來的路上捉到了一頭肥碩的野兔,當下也是找到了一小溪抽筋剝皮,回來之后,耐心地烤著,不知不覺天色已晚。

  那烤兔焦黃噴香,四處流油,讓人瞧見,忍不住咽口水,念念瞧了好幾回,問我烤熟了沒有,而我則一直在等著蟲蟲,想把最肥美的兔腿留給她。

  然而一直等到夜幕籠罩了箐壩山,他們都沒有回來。

  念念這個時候也已經將注意力從噴香的烤兔,轉移到了沒有回來的蟲蟲和熊飛身上,滿臉擔心地說道:“他們不會出什麽問題了吧,按理說這個時候,應該是已經回來了的啊?”

  我同樣也是心中忐忑,又耐著性子等了一個多小時,到了晚上九點多的時候,終于坐不住了,站起來,說他們肯定發生了什麽事,我們去找一找吧。

  在我的心里,蟲蟲連那般恐怖的飛頭降都能夠算計,幾乎無所不能,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的。

  然而想是這般想,這事情一脫離了計劃,有找不到人,我就越發感到害怕。

  因爲她身邊多了一個不確定的因素,那就是熊飛。

  熊飛這人,我這幾天跟他交往不深,而他的來曆也僅僅只是聽念念跟我講起一些,做不得準,而他還得到了蟲蟲的信任,倘若是他導演了此事,問題可就變得嚴重了。

  我和念念沒有半點兒食欲,在營地里留下了紙條,防止他們找回來,而我們則沿著他們走過的路,找尋過去。

  山上夜露寒重,黑乎乎的,找尋得也是頗爲艱難,好在念念有著那幾個大老鼠,倒是方便很多。

  我們在山上找了一個多小時,並沒有什麽線索,而就在我們幾乎想要放棄,準備回到營地再瞧一眼的時候,念念突然蹲在了地上,對我喊道:“陸言,你過來一下,看看這是什麽?”

  我走過去一看,瞧見地上居然有這一灘鮮血,念念的大老鼠圍著血迹在圍繞著,而她從那狸貓一般的老鼠嘴中摸出了一根布條來。

  我一看,渾身就變得僵直。

  這布條,是從蟲蟲的身上撕下來的!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熊飛到底是不是好人呢?


第三卷 三個任務

第十四章 虎生三子必有一彪


  出事兒,這一灘血迹是蟲蟲的麽?

  我心中一陣慌亂,不過瞧見同樣六神無主的念念,立刻就沈下心來,深呼吸,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對她說道:“念念,讓你的小寶貝循著這血迹,找過去。”

  聽到我提醒,念念沒有再慌亂,嘴里吹了一聲口哨,那些老鼠就會意了,身子一弓,就朝著草叢中鑽了過去。

  我和念念跟著這些小東西一路緊追,走了三兩分鍾,卻是來到了一處山澗之前來。

  血迹在這里停止,而老鼠的嗅覺器官十分發達,繼續往前走。

  走進山澗,我們來到了一個狹小的山洞跟前。

  眼見著那老鼠就要往里面鑽去,念念突然間就是心頭一驚,驚聲喊道:“別去……”

  話音未落,從洞子里突然傳來了一聲獸吼,還有那老鼠慌亂的吱吱叫聲。

  怎麽回事?

  我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從腰間掏出了金劍來,剛剛一拔出,洞子里立刻有一道黑影從里面射出,朝著我們這邊撲面而來。

  我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劍。

  那劍正中黑影,對方來不及閃避,被我一劍斬中,直接分成了兩半,而就在這個時候,鮮血陡然間就炸開,灑得我一頭一臉。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熱血,而念念則蹲下了身子來,檢查這個被我斬成兩半的玩意。

  我聽到了她倒吸涼氣的聲音。

  是什麽東西啊?

  我擦干臉上的血液,低頭一看,卻瞧不清楚這玩意到底是什麽,只知道它有一條野狗那般大小,身子柔軟,像野貓。

  念念打量了一下,卻也認不出來,對我說道:“看著好像是獵豹,不過長六條腿是怎麽回事?”

  六條腿?

  我心中駭然,順著念念的指點望了過去,瞧見在這畜生的腹下,果然長著六條腿,后腿健碩有力,中腿又細又長,前腿則爪子鋒利。

  無論是我,還是念念,都認不出這玩意到底是什麽。

  它的嘴巴里,還咬著念念那大老鼠的半截身子。

  好凶惡。

  我和念念對視一眼,都知道蟲蟲出事了,問題估計就出在這個地方。

  怎麽辦?

  念念瞧了我,而我則深吸一口氣,對她說道:“我要進去看一看,你在這門口守著吧?”

  她搖頭,說不行。

  我問爲什麽?

  念念說蟲蟲姐這一路待我如親妹子一般,不但照顧我,而且還教了我許許多多的東西,如師如姐,她現在出事兒,我怎麽可能袖手旁觀?

  她執意進洞,我沒有辦法阻止,只有搶在了前面,防止再有類似的襲擊。

  兩人入洞,里面一片黑暗,不過我們都帶得有強光手電,往里面照去,瞧見這兒是一個喀斯特地貌里面的溶洞子,一開始的時候有些狹窄,曲曲折折,而越往里面走,那空間則越發開闊。

  這一路並非坦途,雖說我堅持在前,不過念念並不放心,便讓她的那些寶貝趟路。

  這一路趟下來,當我們走到了一處大溶洞的時候,她的老鼠就只剩下一頭了。

  念念的眼圈一直都是紅紅的。

  這些小東西是她親手養大的,跟了她一路,立下了汗馬功勞,在這兒卻幾乎全軍覆沒了去,叫她怎麽能夠不傷心呢?

  不過我們也沒有讓那罪魁禍首好過,一路過來,死在我和念念手下的六腿豹就足有七頭之多。

  六腿豹。

  這是我和念念對這玩意的命名,它矯健得跟獵豹幾乎沒有什麽區別,而爪牙更是鋒利,獠牙幾乎吐出了嘴里來,形成一個彎彎的劍齒;它的體型應該跟年齡或者公母有關系,小的也就只有一條土狗那般,而大的,則有小牛犢子一般大。

  兩人一路過來,精神緊張到了極點,而到了這洞穴之中,左右一打量,居然發現這兒有一條小河流,而在河流的旁邊,竟然有人類活動過的痕迹。

  我瞧見了鐵鍋,人爲壘砌的土竈,煙熏火燎的牆壁,還有用石頭刻出來的塗鴉壁畫。

  不過我沒有瞧見人。

  目光左右巡視,突然間我聽到溶洞的角落處,傳來了低低的呻吟聲。

  念念比我更早一步反應過來,身子一挺,一個箭步就沖向了那角落去,而我也緊在了她的后面。

  結果剛剛繞過一根巨大的石筍,突然間前方傳來一陣腥風,念念就給直接撲倒在了地上。

  不好!

  我沒有多想,金劍揮出,重重地斬落在了撲倒念念的那黑影頭顱之上。

  铛!

  一聲炸響,金劍仿佛斬在了城牆之上一般,黑暗中火花一閃,我拿劍的手震得一片酥麻,忍不住倒退兩步,黑暗中瞧見兩對紅色的眼球,惡狠狠地瞪著我。

  好凶狠的野獸,那頭顱硬得,就跟精鋼一般。

  我這邊剛剛后退兩步,那家夥就放開了念念,縱身一撲,卻是要找我的麻煩。

  我瞧見它放開了念念,心中一松,往后推開兩步,也是不慌不忙地將金劍一豎,然后與這畜生拼斗了起來。

  一開始交手的時候,我能夠感覺面前這猛獸就好像是精鋼打造的一般,無論是頭顱,還是四肢,又或者那根長長的尾巴,都堅硬無比,甚至還能夠跟我手中長劍碰撞出火花來。

  你來我往幾個回合,我感覺有些吃不住力了。

  這畜生跟人的最大區別,在于勢大力猛,又格外的矯健靈活,讓人一時半會,有些招架不住。

  不過我這人,自從學了耶朗古戰法,最爲堅韌,一板一眼地跟它應付著。

  念念那邊回過神來,拿著手電一照,止不住倒抽冷氣,喊了一聲:“彪!”

  我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吼道:“镖!”

  喝念完之后,我的左手還結了一個大金剛輪印,朝著那家夥的側身拍打而去,結果被這畜生一尾巴甩來,砸得滾落到了一旁。

  念念急了,說陸言,只是彪,虎生三子必有一彪的“彪”!

  虎生三子,必有一彪!

  相傳猛虎生子,只要生出三個以上的,因爲奶水不足,就會有一個虎子奮勇而起,將自己的兄弟姐妹給全部要死,一邊霸占著母親的奶水,一邊飽飲著兄弟的鮮血。

  這樣的虎子,長大之后,就變成了彪。

  而這彪,也是比猛虎還要凶惡十倍以上的野獸。

  順著念念的手電燈光,我瞧見面前這頭黑影,體型卻是比野牛還要龐大,渾身都是黑白相間的花紋腱子肉,碩大的虎頭之上,居然有四顆血紅血紅的眼睛,胡須宛如鋼刷,肋下卻有肉翅,狂怒而吼,整個洞穴之中都是一片顫抖,讓人望而生畏。

  它的腦袋上,有一道猙獰的傷口,鮮血彌漫而出,顯得分外恐怖。

  就在我打量對方的時候,它也終于歇完了起,朝著我縱身一躍。

  它要撲倒我,然后將我的喉嚨咬開。

  它要飽飲我的鮮血。

  可以麽?

  絕不,我知道這畜生皮糙肉厚,刀劍之類的,一時半會弄不了它,心中就有了主意,就在它縱身飛撲而來的那一瞬間,一拍胸口,把小紅給放了出來。

  聚血蠱!

  小紅離開了我的身體之后,就像一支利箭,驟然射入了那畜生的胸口去。

  那大彪在半空中陡然一震,身子在一瞬間就僵直住了,朝著我跌落而來,而我則一骨碌滾開,瞧見那玩意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想要爬起來,結果四條腿都發軟,又摔倒了地上去。

  我瞧見它再無戰斗力,心中稍安,走到了念念跟前來,關心地說你沒事吧?

  念念這個時候還有些失魂落魄,聽得我問起,慌忙打量了一下自己,發現胸口這兒給那大彪鋒利的爪子給撕開,深深的兩道血口子,下意識地吸氣,痛得不行。

  不過她本身就是神婆出身,對于治傷也有些心得,慌忙弄了點魚骨粉撒在傷口上,然后問我解決了麽?

  我回頭瞧了一眼,看見那畜生還在掙紮,不過不成氣候,也是點頭,說對。

  念念眼睛一亮,說陸言你真的長進了,那麽凶的大彪,居然被你一下給制住了,可以啊?

  我苦笑,要不是聚血蠱在,說不定我們都得葬身在這畜生的腹中了。

  我給念念處理完了傷口,聽到角落里還有低低的呻吟,趕緊走過去,拿著手電一照,念念便驚叫了起來:“熊、熊大哥,你怎麽在這里?”

  角落里躺著的那人,確實是熊飛,這家夥渾身血肉模糊,左臉更是像被爬犁刷過了一般,十分恐怖。

  不過即便如此,我們還是認出了他的人來,慌忙過去把他給扶了起來。

  熊飛閉著眼睛,痛苦地哼道:“水,給我水……”

  我從乾坤囊中摸出了一瓶礦泉水,遞到了他的手上,他接過來,一口氣喝了半瓶,又將剩下的水淋在了自己的頭頂上。

  水從他的頭上滑落而來,帶走鮮血,他痛苦地渾身發抖,不過終于還是睜開了眼睛。

  他瞧見了我和念念,突然間伸出手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激動地喊道:“陸言,陸言,蟲蟲被他們給抓走了,求求你,快去救救她,求你了!”

  他情緒激動,聲嘶力竭,而我則也是心驚膽戰,慌忙問道:“他們是誰?”

  熊飛忍著痛,剛要說話,結果瞧了一眼我的身后,整個人就魂飛魄散,驚聲大叫道:“啊……”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希望大家給我一點兒正能量,謝謝。
鼓勵小佛,我們一起加油!

評分

已有 2 人評分名聲 收起 理由
Im520520 + 30
pigpig901 + 10 感謝大大分享

總評分: 名聲 + 40   查看全部評分

引言 使用道具
無效樓層,該篇已經被刪除
xuale
王室 | 2017-12-24 15:26:07



第三卷 三個任務

第十五章 婚禮


  熊飛一聲尖叫,把我都給嚇了一大跳,回過身來,瞧見剛才腿軟倒地的大彪此刻卻是出現在了我的身后,四只眼睛瞪著我,喉嚨里面發出低低的吼聲,旁邊的念念也嚇了一跳,說陸言,怎麽回事?


  我揮了揮手,說無妨,它現在不會攻擊人了。

評分

已有 1 人評分名聲 收起 理由
Im520520 + 30

總評分: 名聲 + 30   查看全部評分

引言 使用道具
無效樓層,該篇已經被刪除
xuale
王室 | 2017-12-24 15:26:39

  我想了一下,說熊飛既然說這大彪跟那幫怪人是一夥兒的,那麽讓它帶路,我想應該沒有問題,不過既然蟲蟲都中了招,我們也未必能夠幸免,所以此事危險,你和熊飛離開,讓我一人去吧?

  念念搖頭,說這怎麽行,我說過,此事我跟到底,別試圖甩脫我。

  我沈默了兩秒鍾,然后說道:“如此也好,多一個人,多一份力,時間不早了,我們得趕緊過去,不要停留,否者后果不堪設想。”

  我與念念商量妥當,然后折回了來,看了熊飛一眼,說我們要去救蟲蟲,你若是傷了,不如離開,在門口接應我們。

  熊飛一聽,立刻就急了,說你們去救蟲蟲,怎麽可以丟下我?

  我遲疑了一下,說你這傷勢……

  他從懷里掏出了一個瓷瓶來,從里面倒出了幾顆丹丸來,也不管幾個,直接塞進了肚子里去,然后行了一遍氣,那臉上的血痕就結了疤,完了之后,他深吸一口氣,說走吧,老子的命就算是撂在這里,也要把蟲蟲救出來。

  熊飛雖說是我的情敵,不過這話兒說得卻讓人心中發熱,我沒有拒絕,點頭說好,那我們走吧。

  當下由那大彪帶路,我們往洞子的深處走去,道路曲曲折折,不知道有多少岔路。

  如此一致往下走,到了一處拐角,突然間前方有風吹來,讓人感覺渾身一陣,而那大彪則一抖,發出了一聲興奮的吼叫聲,朝著前方狂奔而走,我喊它,卻根本叫不住。

  它瘋了?

  我們快步向前,走了十幾米,突然間發現竟然又鑽出了石洞子,來到了外面的山上來。

  這兒應該是一處峽谷,旁邊有水澗,而出口這兒有人工開鑿而出的棧橋,一直蔓延到了下面的河灘上去。

  那大彪身子輕如狸貓,幾個縱身,便跳到了山壁下方的河灘去,而我則使了兩腳,發現這棧橋看著松松垮垮,不過根基處卻是堅硬的,應該能夠承得了我的重量。

  我跟著那大彪跳落到了河灘上,剛剛想要追上那畜生,卻瞧見遠處有人影晃過,下意識地朝著旁邊躲了起來。

  我這一躲,藏住了身子,探頭出來的時候,瞧見四五個長得跟人差不多、但個頭卻矮了一倍的家夥從遠處跑了過來,圍著那大彪又唱又跳,然后簇擁著它朝著遠處走去。

  我凝目看向遠方,瞧見夜火闌珊,卻有燈光籠罩。

  念念和熊飛謹慎,一直等到那些古怪的東西離開,方才爬了下來,找到我,熊飛顯得很激動,說就是那些東西,就是他們。

  我回憶起這些介于人類和猴子之間的玩意兒,腦子有些亂,說這些到底是啥玩意啊?

  念念想了想,說這東西我好想在哪里見過。

  我緊張地看著她,而念念回想一番,終于點頭說道:“我想起來了,我在族里面一本祖宗傳下來的古書里面瞧過,這玩意叫做矮魅,也是一種智慧生物,書上說苗疆三十六峒的前身耶朗祭殿,之所以分崩離析,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跟這東西交戰,折損了實力,方才被漢朝趁虛而入……”

  我閉上了眼睛,不由得想起了那位身陷重圍而死的戰將,又想起了屈死于監獄之中的使臣。

  所謂耶朗覆滅,應該就是他們身處的時代吧?

  我莫名就想知道更多的信息,趕忙問她,說這玩意怎麽會出現在這里的呢?

  念念也奇怪,說對呀,聽說這玩意是被當時的耶朗王用大法力給封印,返回了靈界去,怎麽在這里,還會有殘余呢,不應該啊?

  她也不明白,那我便不再問,對兩人低聲說道:“蟲蟲被它們抓起來了,我們得趕緊過去瞧一眼,確定蟲蟲的安全,然后再想辦法把她給救出,不到萬不得已,我們都不能暴露自己的行蹤,免得自身不保,知道麽?”

  兩人點頭,一副唯我馬首是瞻的架勢。

  就連一向對我有意見的熊飛,在這個緊要時刻,也收斂起了自己的脾氣來,因爲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一意孤行,未必能夠救出蟲蟲不說,還會把自己的性命給搭了下去。

  我瞧了他一眼,想著他不會是后悔自己的沖動了吧?

  念念和熊飛雖說都是苗蠱三十六峒的傳人,不過到底都是閉門造車,也沒有跟旁人交流較量過,雖說底子厚,但終究還是欠一些實戰,遇到大事,難免心慌。

  我是半路出家,比不得他們基礎紮實,然而經曆的卻非常多,特別是在地底的時候,與陸左並肩而戰,使得我學到了太多。

  對于那種場面的大戰,這個似乎又變得那般不值一提了。

  矮子里面選將軍,我當仁不讓,吩咐完了大家之后,低伏著身子,沿著山壁往山谷的深處走去。

  如此走了幾分鍾,卻是來到了那邊的亮光前,瞧見卻是十幾堆的篝火,而每一堆的篝火旁邊,則圍坐著十來個渾身無毛的矮魅小人兒,這些家夥臉上、身上抹著白色的泥土,每四五個中間,極有一個頭上插著鳥羽的家夥,應該是出類拔萃者,而在它們的身后,則是一個小村子,建築很古怪,亂七八糟的,卻又有一種莫名的協調感。

  在最大的一堆篝火之前,我瞧見了蟲蟲。

  她被捆在了一根堅硬的樹木枝干上,雙手雙腳給捆得結結實實,那繩索把她勒得緊緊,凸顯出了飽滿修長的身材,而一個長得明顯比旁人要高的矮魅則站在她的跟前,不斷地哼著話兒。

  如此嘶吼了許久,它突然間就拜倒在了蟲蟲的跟前,用嘴巴去親吻蟲蟲的足尖。

  蟲蟲似乎有些反感他,下意識地想要踢他,結果給捆得嚴嚴實實,終究還是動彈不得,而那些矮魅小人卻突然間歡呼起來,有一個披著麻衣的肥胖矮魅拿出了一個布滿了鮮花的花冠,套在了蟲蟲的頭上去。

  那個高大的矮魅轉過了身來,舉起雙手,所有的矮魅在這一刻,同時歡呼了起來。

  念念與我們窩在草叢中,瞧見此景,忍不住喊道:“這是婚禮麽,蟲蟲姐不會被許配給這家夥了吧?”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蟲蟲要嫁人了啊……

評分

已有 1 人評分名聲 收起 理由
Im520520 + 30

總評分: 名聲 + 30   查看全部評分

引言 使用道具
xuale
王室 | 2017-12-24 15:27:44


第三卷 三個任務

第十六章 美救英雄


  在我們的猜疑之中,蟲蟲被人給抬著,朝著村子里那最高最大的建築送了過去,而那個高個兒矮魅則在同伴的歡呼和口哨之中,跟隨離去。

  一開始,我以爲這些家夥是食人族,綁著蟲蟲,是準備開吃呢。

  沒想到果真如同念念所說的一般,感覺好像真的是婚禮之類的。

  這舉行完了儀式,該干嘛呢?

  就算是小孩子,就算是用腳趾頭來想這件事情,都能夠猜得到,接下來的步驟,卻應該是洞房。

  我頓時就感覺到頭大。

  蟲蟲的魅力真的有這麽強麽,居然還能夠跨越了種族,連這些看著不人不鬼的東西,都産生了那樣的想法來。

  不過她這大長腿,那家夥真的合適麽?

  我心中一陣焦急,沒有再潛伏在外圍,而是繞了圈子,在邊緣走了一圈,然后悄無聲息地潛入其中去。

  我、念念和熊飛三人,借著這村子高低錯落的建築陰影,飛快地接近那棟高大建築。

  我們緊趕慢趕,不過到底還是繞了好大的一圈兒,趕到近前來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許久,我們小心翼翼地接近那屋子,因爲對方身高的關系,所以即便是高大,比例到底還是顯得有些小,所以我們很容易地就找到了窗戶,朝著里面瞄了過去。

  我瞧見蟲蟲被平躺著放在了一塊黑曜石材質的石床之上,雙手雙腳給特殊的繩子捆得在了床的四周,結結實實,而旁邊則有幾個穿著麻衣的矮魅在又唱又跳,載歌載舞。

  從外貌上來看,差不多能夠瞧得出來,這些矮魅,應該都是女性。

  她們滿懷著羨慕和嫉妒的眼神,望著床上宛如谪仙一般的蟲蟲,口中念著歌訣,然后不斷地朝著蟲蟲的身上灑水。

  我聞到了薄荷味,顯然那水是給蟲蟲淨身用的。

  而先前那個高個兒的矮魅則坐在了不遠處,說是高個兒,其實也就一米多一點,上身赤裸,露出油光水滑的腱子肉,而腰上則套著一條皮裙,大概是受了氣氛的影響,皮裙的前端,有一個木橛子一般的東西凸起。

  我擦……

  還真的是啊?

  我心中平白就多出一股怒火,而旁邊的熊飛也是怒不可遏,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蟲蟲是我們兩人共同的女神,而這家夥算什麽?

  屁眼大的小東西,居然敢玷汙我們心目中的女神,這實在是太過分了!

  等死吧,小子!

  我感覺身邊的熊飛眼神之中,散發出了濃郁的殺氣來,當下也是不動聲色地拔出了金劍,兩人對視了一眼,相互之間讀懂了對方的眼神。

  同仇敵忾。

  不敢怎麽著,咱們心中的女神,也不能夠折騰在這個家夥的手中。

  就在這時,那些矮矮肥肥的女矮魅終于結束了類似于儀式一般的祝福,然后開始退下,離開了房間,而剛才那個一直坐著,顯得十分不耐的矮魅終于站了起來。

  他應該是此間的首領,要不然也不可能享用得到這般珍貴的俘虜。

  不過此刻的他,臉上的表情跟大部分的豬哥一般,並無太多的區別,顯得十分的惡心。

  他臉上洋溢著輕浮的笑容,緩慢地摸向了床邊,而熊飛也終于忍不住了,腳尖一點,人直接從那窟窿大的窗子里鑽了進去。

  縮骨術?

  我心中驚訝,不過卻沒有太多的猶豫,與念念一起,繞到了正門,不管旁邊那些矮矮肥肥的矮魅,直接一腳飛踹而去,將門給踢飛,然后沖到了那房間里來。

  當我和念念沖到房間里去的時候,卻瞧見熊飛已然躺在了地上,口中鮮血狂湧。

  什麽情況?

  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那生龍活虎的熊飛就倒下了?

  我雖然並未有與他交過手,但是從念念的評價來說,他應該還算是挺厲害的啊,爲什麽會這般不中用呢?

  還沒有等我反應過來,就感覺面前一陣掌風飛出,朝著我腦門印了過來。

  轟!

  一陣炸響,我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好幾步,然后足尖一轉,堪堪避開這襲擊,定睛一看,卻見剛才襲擊我的人,卻就是那個準備欺負蟲蟲的矮魅。

  這家夥的掌力,簡直可以說是可怕。

  剛才的那一掌,居然有一種掌控了整個空間的氣勢,我倘若是被拍中的話,估計下場並不會比熊飛好上許多。

  在那一刻,我瞬間就明白了熊飛爲什麽會這麽快地落敗了。

  輕敵。

  從他剛才鑽入那窟窿一般的小窗戶里面去時,我就感覺這家夥還是有著一身本事的,只可惜實戰的經驗太過于淺薄,使得一身修爲打了折。

  這矮魅看著矮小,卻並非弱者,要不然也不可能如同念念所說的,曾經間接導致了耶朗大聯盟滅國。

  永遠都不要輕視你的對手,即便他看起來比你弱小得多。

  全身修爲盡廢的陸左尚且能夠在茶荏巴錯大開殺戒,這個把蟲蟲都給擒住了的家夥,有怎麽可能是弱者呢?

  熊飛之前就吃過虧,現在居然還不知道上心,著實讓人失望。

  不過我沒有再多想,因爲那家夥剛一落地之后,居然再一次地朝著我縱身撲來,那氣勢凶狠,仿佛要將我立刻置于死地。

  我揮劍去擋,心中卻多少也能夠理解他的心情。

  大家都是男人,放著一美女在身邊爲所欲爲,結果卻始終不能有所作爲,如此想一想,還真的是難過。

  一難過,那手段就變得凶猛許多。

  我揮劍與其拼殺,結果發現對方的手臂宛如精鋼一般,叮叮當當,竟然像打鐵一樣,讓我無從下手,當下也是盡力抵擋,讓念念過去把蟲蟲給救下來。

  然而在我纏住那矮魅的時間里,念念卻根本解不開蟲蟲身上的繩索。

  我被那家夥步步緊逼,有些熬不住了,不由得大聲喊道:“念念,你好了沒有?”

  念念焦急地喊道:“不行啊,那繩索是金蠶絲編織的,我割不開!”

  她的話音剛落,那矮魅就越過了我的頭頂,跳到了念念的身邊來,一把拽著念念,就朝著牆上砸落而去。

  我飛身過去,把念念給接住,結果兩人還是給巨力重重砸落到了牆壁上,而這時門口處突然傳來了嘈雜的喊聲,卻是其他的矮魅紛紛趕來過來。

  如果讓這些家夥擠進來,恐怕我們所有人都得報銷在這里了。

  怎麽辦?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候,突然間門口傳來一陣怒吼,那大彪卻是飛躍過來,堵住了門口,然后朝著那些跑過來的家夥憤怒地嘶吼著,阻止他們進入。

  時間有限,我必須有所作爲。

  這般心想著,我再一次揚劍,朝著石床那邊刺去。

  那矮魅首領也是氣憤到了極點,雙手不斷結印,就在我沖上跟前的時候,他突然結了一個古怪的手印,朝著我的劍尖罩了過來。

  我瞧見他那山呼海嘯的氣勢,心中多少有些不安,于是身子一滑,讓過了那一掌,結果瞧見一股宛如放炮般的炸響,一股力量陡然射出,卻是在不遠處的牆上,直接砸出了一個腦袋大的孔洞來。

  這麽厲害?

  我將長劍遞出,在那家夥的周身刺去,他毫無畏懼,全身仿佛都沒有任何罩門一般,硬碰硬地與我對剛,震得我手腕酸麻,差點兒拿捏不住。

  倘若不是我學了耶朗古戰法,有些戰陣厮殺的底子,說不定直接就栽倒在這里了。

  就在我被那家夥步步緊逼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了蟲蟲的聲音:“我胸口這兒有個結,你一會兒賣個破綻,讓開他,然后什麽也不管,沖著這里劈來,用盡全力,不要猶豫太多!”

  這聲音低沈,仿佛就在耳邊,我心中一動,余光打量了一下石床之上的蟲蟲,發現她嘴唇微動,卻沒有半點兒聲音流出。

  傳音入密。

  得到了她的提示,我心中大安,與那家夥搏命一般地拼殺一個回合,突然間錯身而過,然后將手中的金劍高高揚起。

  在那一刻,金劍在一瞬間變得璀璨奪目,而下一秒,它落在了蟲蟲的胸口處。

  不!

  那家夥居然口吐人言,悲憤地喊著,然后身子一繃,竭盡全力地朝著我撞了過來。

  他這一下的速度,簡直讓人難以捕捉,我感覺后背被猛然撞了一下,瞬間就失去了平衡,跟著跌落到了角落去,腦袋重重地磕到了牆壁,咚的一聲,整個人都有些發暈了。

  這時那家夥一下子就撲到了我的跟前來,掐著我的脖子,怒聲吼道:“你殺了她,你殺了她,我要殺了你!”

  他的聲音粗粝,就好像砂紙打磨過一般,說得人渾身雞皮疙瘩冒出,我被他掐得喘不過氣來,左手抓著他的手,而右手則執著金劍,朝著他的身子里戳。

  那家夥渾身堅硬,宛如精鋼,我根本就刺不進去,卻給他掐得渾身無力,眼前越發黑暗起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香風一陣,然后有一只瑩白的小手,輕輕地拍在了那家夥的頭頂上。

  啪!

  輕輕一響,那家夥仿佛受到了重創一般,如同炮彈一般飛了出去,而這個時候,快要陷入昏迷的我,終于瞧見了蟲蟲那種絕美的臉。

  太好了,她自由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蟲蟲,從來,如此,霸氣!


第三卷 三個任務

第十七章 運籌帷幄


  呼、呼……

  我就像離開了水的魚兒,肺部幾乎都陷入了一陣干涸之中,深呼吸,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瞧見那矮魅首領居然在受到重創的情況下還跑開了去,而念念和蟲蟲兩人則拖著熊飛走到了我的跟前來。

  嗨!

  我一骨碌爬了起來,朝著蟲蟲喊道:“你沒事吧?”

  蟲蟲走到了我的跟前來,伸出手來,擦了一下我臉上的血,忍不住笑,說先問問你自己有沒有事吧。

  我摸了一下臉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居然流出了鼻血來,止不住惱怒,惡狠狠地說道:“那小矮子的勁兒可真大,差點兒就給他弄死了。”

  蟲蟲說矮魅一族是靈界之中十分強悍的戰斗民族,曾經統治了冥河千里中遊,並非尋常的物種所能夠比擬的。

  我詫異,說這玩意是靈界的?

  我知道靈界,甚至還去過——之前在緬甸寨黎苗村的時候,我就曾經與精神錯亂的蟲蟲一起,在那靈界的溶洞之中待過。

  雪瑞當時還告訴我,說如果順著那溶洞往外走,就會到了酆都山。

  直走百里,還能夠瞧見冥河,以及奈何橋。

  那是一個與現實世界有著迥然不同環境的地方,它在中外的神話傳說和宗教典故中廣爲流傳,有著無數古怪而離奇的生物。

  只是,這些東西,它們是怎麽出現在這大婁山箐壩峰的呢?

  我心中疑惑,而蟲蟲則跟我解釋道:“有兩個可能,第一種,就是這兒的空間結構並不穩定,與靈界構建出了一個裂縫或者通道來;而另外一種,則是這些家夥是以前曾經的入侵者,這麽多年之后,存留下來的。”

  我說你覺得是哪種?

  蟲蟲說我比較傾向于第一種,因爲這東西與耶朗后裔是死敵,如果他們一直生活在這里,之前的箐壩蠱苗不可能不知道,雙方一定會大打出手,要麽你死,要麽我亡,不會留有第三種可能。

  旁邊的念念扶著滿臉鮮血的熊飛,說你們現在有討論的閑心,不如先考慮一下怎麽逃離這兒吧。

  此刻是那頭大彪擋住了門口,使得外面的矮魅沒有辦法沖入,而一旦大彪扛不住了,那麽我們就會直面整個矮魅族群。

  我剛才與那矮魅首領交手,幾乎是用了吃奶的勁兒,卻還是差點兒落敗。

  這樣的實力,實在太強,如果其余的矮魅有他一般的實力,只怕我們最終還是得落敗于此處。

  怎麽辦?

  念念問我,而我則望向了蟲蟲。

  似乎感受到了大家期待的目光,蟲蟲歎了一口氣,說強沖的話,肯定是必死無疑;這些矮魅如果是剛來不久的話,應該會比較害怕陽光,我們如果能夠堅守一晚上,應該就能夠有一線生機。

  害怕陽光?

  我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發現如果要熬到天亮的話,至少得等差不多八個小時以上的時間。

  我們能夠成功麽?

  蟲蟲說完話,沒有再啰嗦,而是對著念念說道:“你過來幫我,一起布置法陣,盡量維持住局面;陸言,你負責警戒,任何人沖進來,你就負責將它給趕出去——熊飛,你……好吧,你先躺著,抓緊養傷,不要傷了根本。”

  蟲蟲一聲令下,我們都趕緊行動了起來,我執劍來到了門口,瞧見那頭大彪依舊還是騰挪跳躍。

  它是我們能夠堅持得住、最爲關鍵的所在,所以我想確定一下它的狀況,然而剛剛走到了門口,就有投槍破空而來,擦過了那畜生的身邊,直直地插入了那土地上去。

  一根一米六七的投槍,足足進去半米深,這樣的力量,看得實在是讓人心驚膽戰。

  投槍如雨點落下,那大彪也扛不住了,退進了房間里,我一把將它給拽了過來,瞧見它的背上,插著好幾根投槍,就跟那刺猬一般模樣。

  這家夥先前與我交手的時候,刀劍不入,沒想到此刻卻是受了傷。

  一陣投槍完畢,然后外面傳來了沙啞得如同鴨子一般的聲音來:“里面的人給我聽著,立刻走到門口來,舉起雙手,等待處置,要不然等我們殺進里面來了,定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聲音,卻正是那矮魅首領所言,他似乎受了一些傷,血氣有些不足,說話的時候嘴里好像有痰,吞不進含不化,古怪得很。

  房間的邊緣處,蟲蟲和念念兩人在抓緊布陣,不斷地從包里拿出一些粉末、骨頭和石塊來,精心地排列著。

  蟲蟲負責統籌所有的東西,而念念則在她的吩咐下,不停地忙碌著。

  她們做這些的時候,聚精會神,絲毫不理會外面的聲音。

  我有心拖延時間,于是便說道:“投降沒問題,但是你可得保證我們生命安全不受傷害。”

  那人聽到,立刻說道:“你放心,我不會殺你,只要美人兒沒事,一切都好談。”

  我問,說美人兒,你什麽意思?

  那人說就是我剛剛挑中的那女子,按照我們矮魅一族的規矩,經過了跪求,又戴上了花環,她就已經是我的妻子了,你們只要放開她,我可以放你們離開。

  你妻子?

  你這樣剃頭挑子一頭熱真的好麽,人同意了麽你就一口一個妻子,漢語說得還挺溜的啊?

  我心中憤怒,不過爲了給蟲蟲她們爭取時間,卻還是咬著牙拖延,說你說的是真的麽,那你拿什麽保證呢,如果我放了人,你們卻翻臉不認,我可怎麽辦?

  那矮魅首領冷哼一聲,說你放心,我們矮魅一族說一是一,說二是二,絕對不會像你們人類一樣出爾反爾!

  我滿嘴跑火車,跟他就著交接事宜胡謅了好一會兒,又你來我往地探知虛實,演了好一會兒,那家夥終于覺察出了我在拖延時間,不由得憤怒異常,沖著我怒聲吼道:“我要殺了你,你這個騙子……”

  話音未落,周圍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轟隆隆,有人沿著牆壁沖到了門口,然后擠了進來,我提著金劍上前,揮劍就戳。

  這一次我用盡了全力,破敗王者之間在一瞬間璀璨奪目,金光四溢,陡然刺入了那人的胸口處,而旁邊那大彪也驟然撲了過來,將這些試圖往房間里擠的家夥給按在了地上,張嘴就咬。

  正門這兒洶湧,而窗戶那邊也不停歇,不斷地矮魅從那兒跳入其中,揮著石頭棒子砸來。

  這些家夥不動則已,一動就如同水銀瀉地,鋪天蓋地而來。

  我本以爲守著門口,就能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卻忽略了那房子四周的窗戶,既然熊飛能夠鑽入,這些比我們矮了近一倍的小東西,自然是輕松得很。

  怎麽辦,要被人海戰術給淹沒了麽?

  就在我心中慌亂,想要趕過去護住蟲蟲的時候,突然間一陣“嗡”的聲音響起,緊接著一片紅雲浮現,將那些從窗戶上跳入的矮魅一下子就給兜住了去。

  在第一波的攻擊之中,從窗戶里跳入的矮魅就足有六個,這些家夥被那紅雲籠罩,甚至都落不到地上,就直接懸空托著。

  我聽到了尖叫聲,歇斯底里的尖叫,回過身去,瞧見這些矮魅落下來的時候,居然變成了一副白色骨架。

  從凶惡的矮魅,變成一具骷髅,僅僅只用了幾秒鍾的時間。

  這是什麽法陣啊,居然這般厲害?

  我的心中駭然,不過頓時間也感受到了蟲蟲的恐怖,不愧是蟲池化身,那些家夥或許能夠靠著突襲的方式拿下她,然而一旦讓她有所準備,必然就是一場災禍。

  我信心倍增,手中的金劍舞動得更加有力,拼死抵在了門口,與那大彪一起,死死守著,不讓那些家夥有機會往里面沖。

  一開始的時候,這些矮魅沖得凶猛,幾乎是那種不要命的狀態,然而過了十幾分鍾,當房間里的屍骨已經超過了二十多具的時候,那攻擊突然一下子就變得緩慢了起來。

  對方似乎感覺到了什麽,開始收縮了攻勢,而門口這兒,也不再一片洶湧嘈雜。

  屍體幾乎將門口給堵上,而那頭大彪已然奄奄一息,快沒有了生氣。

  我靠著牆,不停地喘息著,還好這些后來的矮魅跟之前那首領的實力,相差得很遠,雖說筋骨堅韌,卻終究還是皮肉之身,金劍倘若到了最巅峰的狀態,還是能切入其中的。

  殺……

  剛剛停緩過來,突然間就感覺到那牆壁一陣巨震,外面的人居然想把房子給弄垮,直接用石頭在砸了。

  就在這個時候,蟲蟲終于將那法陣布置妥當,口中一陣喝念,周遭的氣息陡然一變,無數粘稠的味道散發了出來。

  緊接著我感覺自己就好像身處于一個氣泡之中一般,整個房子,居然變成了一個蜂窩般的巢穴。

  太神奇了,蟲蟲是怎麽做到的?

  我心中驚訝,感覺那房子不斷地被撞擊,卻被六角形的穩定結構給抵擋住,而后外面的矮魅又試過了火燒、投槍和各種手段,一夜過去,終究還是沒有能夠突破得了這法陣。

  天終于亮了……


第三卷 三個任務

第十八章 奪命一刀


  這一夜漫長,寥寥幾句話,卻掩飾不住太多的艱辛,矮魅這種生物凶猛,不停地發起進攻,一開始的時候,他們還顧及到蟲蟲的性命,而快到天亮的時候,就已經處于瘋狂的狀態。

  火燒,撞擊,上房揭瓦,地道,水灌、煙熏、放毒、驅蟲……

  所有的辦法都想了,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蟲蟲弄出來的這個結界卻越來越堅固。

  它有點兒類似于蜂巢一般的形狀,穩固地支撐著那搖搖欲墜的房子,然后任何膽敢沖入其中的家夥,都會被那一團紅色雲霧給吞噬。

  這個時候我也知道了這些紅舞到底是什麽。

  它叫做血吸蜢,是東南亞叢林中特有的一種細小昆蟲,每一只都細小無比,只有在顯微鏡下面,方才能夠觀察到它的身子。

  這玩意的生命周期很快,一天到兩天左右,就基本上過完了自己的一生,而臨死之前,母的血吸蜢就會大量地産卵,只需要一根手指長的布條,就能夠將其收納,而等到再次需要的時候,通過某些刺激,就能夠再一次將其喚醒,納爲己用。

  蟲蟲乃蟲池化身,類似的手段多不可數,而就是這簡單方法,卻使得這些家夥束手無策。

  我們這一夜都在心驚膽戰中度過,而等到窗外有第一縷陽光灑落的時候,所有人的人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恍如隔世。

  終于,熬過去了。

  我瞧見蟲蟲也跟我們一般,十分沒有形象地坐倒在了地上,靠著念念,臉色變得慘白,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她也是累極了,這一整晚上,都是靠著她的維持,方才沒有被那些小畜生得逞。

  我們所有人之中,蟲蟲是最爲辛苦的,也是壓力最大的。

  因爲她知道,如果自己不撐著,大家就可能都栽在這里了,女的可能就要被矮魅淩辱,而男的……估計逃不了一死。

  所以她必須拼命,苦苦支撐。

  瞧見她這般的辛苦,我的心中忍不住一陣自責。

  我倘若是足夠強大,就不用蟲蟲這般拼命。

  而我何時,才能夠給她排憂解愁,用自己的肩膀,來給她支撐出一片天地呢?

  這般想著,我突然間就明白了過來。

  我在這兒,跟熊飛吃什麽醋?

  蟲蟲要的,就是一個能夠支撐她的男人,只要我足夠強大,那麽憑著我與她之間的感情,什麽事情,不都是水到渠成的結果麽?

  我滿腦子胡思亂想,而這時蟲蟲說話了:“陸言,你去外面看看,那幫土行孫是不是已經撤了?”

  我聞言,連忙點頭,從那頭已然死去的大彪體內喚出小紅,然后繞開那宛如蜂巢一般的層層結構,擠到了門口去,往外一瞧,之間偌大的山谷村莊,居然一個人都沒有。

  別說人,鬼影子也沒有瞧見半個。

  我欣喜地跟衆人分享這個消息,念念和熊飛忍不住歡呼起來,而蟲蟲則說道:“矮魅是來自于靈界冥河的戰斗種族,本是陰屬,對于至陽至剛之物,最是畏懼,所以此番撤走,只要頭頂太陽還在,他們就不會露面了。”

  我望著山谷里這些錯落有致的屋子,說他們會不會躲在屋子里放暗箭?

  蟲蟲思索了一下,說一會兒我們去檢查一下,不過可能性應該不大——他們平日里留在這屋子里,是沒有任何問題,但是現在的情況,倘若我們把屋頂掀翻,就暴露于陽光之下了,太被動;若我是他們,一定會藏在山洞里,這樣子方才萬無一失。

  她的思路清晰,我沒有等大家出來,便率先一步,在附近的幾處地方搜查了一番,果然如蟲蟲所說的一般,屋子里什麽都沒有,連重要的東西都不見了。

  他們早就已經轉移走了。

  如此說來,這麽大的峽谷之中,就只有我們這些人了。

  四人來到了先前矮魅聚集的平地前,那十幾個火堆還有袅袅余煙,我左右打量了一下,瞧見這峽谷頗高,有點兒像是天坑一般,不知道盡頭是否有路。

  我說道:“雖然白天暫時安全,但一到了晚上,我們未必能夠挨得住,所以得趕緊想辦法離開這里。”

  念念點頭,說對,不過我們唯一知道的路,就是那邊的山洞,但是現在里面很有可能藏著那一幫矮魅,我們進去,就跟送死一樣,只有另外找路離開。

  蟲蟲看了旁邊一言不發的熊飛一眼,問他有什麽想法?

  熊飛受到重創之后,一直都處于悶悶不樂的狀態,即便是聽到蟲蟲主動問起,他也只是報以勉強的笑容,慘笑了一聲,說沒有,你們決定就好。

  蟲蟲看了他一眼,沒有再理,而是回頭來商量,說我們先嘗試一下,前往峽谷兩頭,再決定其它。

  幾人商議妥當之后,準備先探索我們的來路那兒。

  就在幾人準備離開的時候,我想起一事來,說先等等,讓我先排一下眼。

  三人一愣,說什麽意思?

  我沒有說話,若是在附近的房間里搜尋了一下,找到了一個大油缸,然后將那油缸給搬出,一瓢油一瓢油地在每一棟小房子上面澆著,然后準備點火。

  念念瞧見我準備火燒村落,趕忙過來攔住我,說你這是在干嘛?

  我說那些人退入了山洞中,我不信沒有留下幾個家夥來守望,通風報信,而若有,肯定藏在這村子里,我們一間一間地搜,未必能夠找到,但是如果一把火給燒了去,鐵定能夠找出來——這幫矮魅凶悍得很,而且跟我們蠱苗一脈是死敵,既然搏命,燒了他的家又有何妨?

  念念聽我說得很有道理,不過卻還是有些不忍,說你把這兒燒了,若是蔓延到整個山谷可怎麽辦?

  我指著這村落,說你看,這里溪水流過,把村子和別的地方分隔開來了,即便是整個村子陷入一片火海,也不會肆意蔓延,煙霧什麽的,只要我們避開,問題不大;再有一個,這山里發生了大火,也許會有救援隊過來,而那個時候,這幫矮魅就更不敢露面了。

  聽到了我的話,念念不再反對,而是看向了蟲蟲。

  她才是整個隊伍最有決定權的人。

  看著我們期待的目光,蟲蟲笑了笑,說陸言這次回來,變化真的很大,越來越像一個男人了。

  得到了蟲蟲的誇獎,我的心中多少有些得意,將這屋子點燃,那油一下子就把火勢給弄旺了,而這些房子大部分都是石木結構,屋頂更是樹皮稻草,見風就漲。

  蟲蟲她們退到了小溪邊。而我則提著長劍,在村子里來回放火。

  火勢一下子就蔓延開來,而就在這時,就瞧見有慘叫聲從村子里傳來,我提劍趕過去,瞧見果然如我所料的一般,矮魅在這兒埋伏得有人手,此刻被火一逼,呼啦啦全部都出來了,足有七八個,有的身上還帶著火。

  它們朝著山壁處狂奔,而我則提著長劍在后面追趕。

  這幫矮魅夜里凶悍無比,然而白天的時候,在太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柔弱,就跟綿羊一般,跑不快,裸露出來的皮膚不斷冒出黑煙,我沖過去,一劍下去,就有頭顱飛起。

  我連著殺了四五個,其余的則也倒在了草地上。

  對手太過于軟弱,使得這殺戮並不能帶給我什麽快感,而是一陣又一陣的惡心,處理完這些之后,我回到了小溪前來,下意識地多洗了幾遍手。

  處理了暗中的眼睛,我們沒有再停留,而是朝著峽谷的前端走去。

  峽谷不算長,我們走了一刻多鍾,就到了頭,發現這兒是條死路,根本就走不通,兩邊都是高高的山壁,垂直而下。

  那溪水,是從一暗河處流出來的。

  我們立刻回頭,沿溪而下,走到了峽谷的另外一邊,發現依舊是一條死路。

  果然如我們所料的一般,這兒就是一個天坑,陷入山體的死胡同。

  怎麽辦?

  峽谷里面的小村落火燒得越來越旺,而我們也陷入了焦躁之中,現在倘若是不能逃出去的話,等到了晚上,我們一定會被那些蜂擁而出的矮魅給圍攻而死。

  思索了一番,蟲蟲突然指著不遠處的山壁說道:“我們爬上去。”

  爬上去?

  蟲蟲的話讓我們豁然開朗,既然這兒是一個峽谷天坑,死路一條,那麽我們沿著那山壁爬上去,或許還會有所出路。

  所干就干,我們在山谷中找到了一處藤蔓特別多的山壁,打量了一番,決定蟲蟲和念念先上,由兩人探路。

  而我則照顧著熊飛,兩人一起往上爬。

  這山壁幾乎呈現出九十度的垂直,甚至還是負角度的,對于普通人來說,絕對是不可逾越的天塹,但我們是修行者,倒也沒有太多障礙,不過熊飛受了傷,身體弱,我在這兒小心翼翼地照顧著,倒也無妨。

  蟲蟲兩人很快,沒一會兒就爬出了很遠,就在我們以爲可以一路離開的時候,上面突然傳來了幾聲獸吼。

  我抬頭一看,卻見昨天在洞子瞧見的六腿豹出現,正在向懸在半空中的蟲蟲她們發動攻擊。

  上面混亂,我落在了最下面,心中焦急,對上面的熊飛大喊,讓他快點。

  而這時,突然間我手中的藤蔓一松。

  我往下跌落,抬頭的時候,瞧見熊飛的手中,有一把匕首。


第三卷 三個任務

第十九章 隱而不發


  我們現在已經攀爬了百米以上,從這個高度跌落下去,絕對會摔成肉泥。

  我雙手抓空,身子在一瞬間往下跌落,而蟲蟲她們正在跟那些六腳豹周旋,根本就注意不到我們這邊的情形。

  是熊飛下的手麽?

  啊!

  我向下滑落了十幾米,右手終于抓到了支撐物,整個人在半空中猛然一震,緊接著就停止了落勢。

  不過就在這刹那之間,我的雙手給劃拉得一片血肉模糊,火辣辣地痛。

  我也是給剛才那一下嚇得心驚肉跳,下意識地緊緊抓住了兩根藤蔓,這才向上瞧了去,卻聽到熊飛朝著我喊道:“陸言,你沒事吧?”

  他喊得驚慌失措,情真意切,讓我感覺好像剛才瞧見的匕首,仿佛是錯覺一般。

  不過說句實話,剛才的一切,發生得實在是太快了,我說不定真的有可能是看錯了呢……

  在最上面的蟲蟲聽到下面的呼喊聲,趕忙問道:“怎麽了?”

  我這邊驚魂未定,而熊飛則回答,說啊,沒事,剛才陸言沒有抓緊藤蔓,一不小心滑落了一下,現在好了,他抓住了。

  蟲蟲在上面喊道:“你們小心點兒,這些雲豹挺敏捷的,別讓它們近身。”

  我沒有說話,三兩下就再一次爬了上來,與熊飛並肩的時候,發現我剛才抓住的那藤蔓斷口,卻是承受不住力量而斷開的,並非用利器割開。

  我腦子一陣迷糊,不過卻也並打算在這個時候與他當面對質,而是快速越過他,吩咐道:“你自己小心,我上去看一下那些六腳豹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熊飛點頭,說好,你自己小心。

  這麽客氣?

  我朝著上面快速攀登,很快就爬到了蟲蟲她們立足的平台處來,那是一塊凸出于懸崖的石頭,大概有兩米多寬,而在這懸崖之上,則有四五頭六腳豹凶猛撲來。

  這些家夥身形矯捷,爪子上面的尖刺可以攀住藤蔓,飛快進攻。

  不過即便如此,也並無什麽作用,念念指揮著她的靈蠱,而蟲蟲護翼著她,先后有好幾頭直接跌落了懸崖,直直地落了下來,摔成一團肉泥。

  蟲蟲見我上來,不由得著急,說你上來干嘛,照顧好熊飛,這些小麻煩,我們能夠處理的。

  我不想在這個時候談論剛才的事情,所以只有閉上嘴巴,往下退了幾米,然后換出了小紅來,與這些六腳豹周旋。

  小紅一出現,立刻改變了戰場格局,沒有多一會兒,這些陡然出現的六腳豹紛紛跌落,再無一個存留。

  這時熊飛也趕了上來,朝著我們笑道:“好厲害!”

  蟲蟲說道:“這東西叫做雲豹,平日里就生活在懸崖峭壁之上,在垂直的山壁上行走,如履平地,十分敏捷;我估計這附近有這麽一窩,以爲我們侵入了它們的地盤,所以才發動攻擊的,我們趕緊走,不要再在這里停留。”

  消滅了那些六條腿的雲豹之后,我們繼續向前,不過這一回我沒有再落在最后,而是主動請纓,排在了第一位。

  經過一陣艱苦卓絕的攀爬工作,我們終于翻上了了山壁,左右一看,瞧見這兒是一處險峰,那邊有茂密的樹林子,倘若往下走,應該能夠下得了山。

  我們對那些矮魅心有余悸,不敢在此停留太多,于是匆匆尋路下山。

  這兒是沒有開發過的險峰老林,人迹罕至,我們只能循著獸徑往下,蟲蟲再一次吩咐我照顧好熊飛。

  畢竟這兒就我一個男人,總不能讓她或者念念來攙扶他吧?

  我只有硬著頭皮接受了這份差事,在攙扶照顧的過程中,我不斷地試探著,想要摸出之前瞧見的那把匕首。

  然而我卻一直沒有找到,然而是引起了熊飛的注意。

  兩人落在后面,他低聲說道:“你在干嘛?”

  我一開始的時候,並沒有打算將這件事情給挑明出來——畢竟連我自己都不確定那事兒到底是不是真的,熊飛爲什麽要隔斷我手中的藤蔓,難道是想要殺了我,減少競爭對手麽?

  然而他這麽一問,我心中一動,便出言試探道:“我找什麽,你難道不清楚麽?”

  我很明顯地感覺到他渾身的肌肉一緊,顯得很緊張,不過又立刻強作鎮定地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

  應該是!

  我本來不確定的,但是熊飛的這反應卻印證了我的猜測,一想到這個可能,我當時就恨不得掏出金劍來,給他的胸口捅上一劍。

  尼瑪,老子這麽照顧你,居然在背地里給我來這一下?

  我若是真的反應不及,摔下去死了,找誰說理去?

  然而憤怒過后,我立刻回想起來,倘若我現在拆穿熊飛的真面目,他只怕就是死也不會同意的,而我又根本沒有什麽有力的證據拿出來,總不能重新回到那懸崖邊兒上去當面對質吧?

  我若是現在跟他爭吵起來,蟲蟲和念念她們到底會信誰呢?

  信我,還是信熊飛?

  蟲蟲會不會認爲我是在誣陷熊飛,擠兌他,讓他無地自容,從而將整個情敵給擠走呢?

  她會不會覺得我心眼太小了?

  想到這些,我強行壓制住了自己脫口而出的罵聲。

  我不能聲張,不能夠在蟲蟲的心中留下那壞印象,不過卻也不能便宜了這小子。

  既然已經清楚了他是這般龌龊的小人,我就不能容許他繼續留在蟲蟲的身邊,因爲到時候要是他動了什麽壞心思,蟲蟲和念念未必能夠防得住。

  就算是我在旁邊看著,但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啊?

  這般想著,我攬住了熊飛的肩膀,低聲說道:“熊飛,你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很難再繼續走下去了,不如等到了山下,就回家去治傷吧?”

  熊飛臉上的肌肉一抽,下意識地抗拒道:“可、可是我答應過蟲蟲小姐,會一直陪著她的……”

  我心中一股怒火,這家夥還真的是不識抬舉呢……

  深吸一口氣,我緩緩說道:“熊飛呀,你若還是以前那樣的話,倒也沒事,不過你瞧你現在這副模樣,又有外傷,又有內傷——特別是你臉上的傷痕,倘若是沒有能夠得到及時的治療,肯定會毀容留疤的,而路上又沒有什麽好條件……”

  聽到我的話語,熊飛陷入了沈默之中。

  我沒有逼迫他立刻答應,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好好考慮一下吧。

  我說完話,然后離開,留下熊飛一個人默默在后面跟著。

  我們四人匆匆忙忙地下山,一路走,終于來到了昨天紮營的箐壩蠱苗舊地,發現這兒亂成一團,被翻得亂七八糟,不成模樣,顯然是被矮魅給報複了。

  瞧見這些慘狀,我們更是不敢停留,繼續往山下走,一直來到了我們昨天問路的那幾戶人家,方才松了一口氣。

  我手上盡是傷口,而熊飛則更加慘,這些都需要處理一下的,我來到了昨天那老大爺家,敲開門,簡單編了一個故事,說在山里遇到了野獸,想在這兒包紮一下傷口。

  老大爺瞧見我們這狼狽樣,特別是熊飛臉上的情況,趕忙張羅著燒熱水,又翻出了一些消炎藥和魚骨粉來。

  念念和熊飛自己也帶得有藥,只需要借助些清水沖洗即可,于是就開始忙著包紮起來。

  念念在她們寨子里是專職的神婆,對于巫醫之術最是熟悉,由她負責給熊飛包紮,而我則和蟲蟲來到了外面的水井處來。

  那井水冰涼,澆在了凝血的手上,頓時就是一陣刺骨的痛。

  我忍不住吸了一口氣,蟲蟲瞧見,皺著鼻子說道:“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啊,瞧你的身手,不應該啊?”

  既然沒有證據,我打定主意不說,便隨口敷衍兩句。

  蟲蟲不覺有異,一邊埋怨,一邊給我清理傷口,又找了紗布包紮了起來。

  她雖然埋怨我,不過手上卻十分小心,我瞧著她這難得的短暫溫柔,所有的痛楚,卻好像都消失了一般。

  我們這邊包紮完,那老大爺卻是已經把飯都給煮好了,還炒了一盤黃橙橙的雞蛋。

  我們一來也是饑餓難耐,二來也不好拒絕大爺的好意,于是就坐下來吃飯。

  還別說,這自家種的稻米、蔬菜和雞蛋,都是些農家小菜,我們卻吃得挺香,忍不住多吃了好幾碗。

  那飯吃到了一半,突然間有人過來敲門,我們適逢巨變,心中多少有些警戒,趕忙站了起來,朝著竈房門口悄聲走了過去。

  老大爺去開門,在門口跟人說話,講了好一會兒,突然朝著屋里面指了過來,而這時門口擠了好幾個人進來,朝著竈房這邊走。

  我們的心中都有些戒備,而我則下意識地摸向了腰間。

  我想著倘若是跟矮魅什麽的有關,就毫不猶豫地將破敗王者之劍拔出,跟對方拼起來。

  沒想到那人走到跟前,瞧了我一眼,不由得也跟著詫異了一下,說啊,陸言,你怎麽會在這里呢?


第三卷 三個任務

第二十章 要學會靠攏組織


  “楊操……”
  
  乍然瞧見這人,我的心中也是一陣驚訝,順口回答,說我來這兒旅遊呢,你們干嘛呢?
  
  楊操打量了一下竈房里的所有人,然后熱情地攬著我的肩膀,說你哄鬼呢,旅遊,這個地方鳥不拉屎,有什麽可以旅遊的?
  
  他拉著我到了旁邊去,然后低聲說道:“現在滿世界的人都在找你堂哥呢,你出現在這個地方,肯定有事兒,對不?”
  
  我與楊操認識,是在大敦子鎮的養雞場,當時虎皮貓大人的蛋不翼而飛,他正好在附近辦公,就過來追查,經朵朵介紹,知道我是陸左的堂弟。
  
  后來的時候我前往緬甸,雙方就再也沒有見過面了,我不確定他是否知道我已經拜了陸左爲師,更不確定他跟陸左的交情到底有多深,是否會站在我們這一邊,所以也只是笑,說我能有什麽事兒呢?
  
  楊操說你堂哥的事情,很複雜,我攙和不了,不過你要相信我,我和他是患難與共的朋友,絕對會站在他這邊的,但今天我過來,不是這事兒。
  
  我說是那什麽事呢?
  
  楊操說最近大婁山一帶經常會發生許多怪事,耕牛被盜,然后橫死荒野,血肉模糊,又有諸多遇鬼傳聞,事情上報到了我們這里,省里面便決定組成一個專案組進行稽查,今天過來的時候,瞧見附近有燒山,就準備去瞧一瞧——你有沒有什麽情況,可以跟我講一下的?
  
  他表明了立場,不管是否真心,我覺得只要陸左沒有被抓到,並且一棍子打死,我這兒都是有回旋余地的。
  
  這般想著,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走,我們出去說。
  
  楊操瞧見我叫他單獨相處,立刻跟我一起來到了外面的院子,我左右打量了一下,然后說道:“楊哥,你聽說過一種東西,叫做矮魅沒有?”
  
  他的眼皮子一跳,說我艹,小人國?
  
  我心中一動,說你也知道小人國的事情麽?
  
  楊操說廢話,我本身就是局里面研究古耶朗的專家,當年你堂哥揭開耶朗大謎底的時候,好多資料都是我來提供的;你說的矮魅,是不是一種跟人長得很像,只有我們一半的身高不到,然后全身無毛,長得很古怪的小東西?
  
  我說你既然都知道,那我也不瞞你,你瞧見的燒山煙火,燒的就是矮魅的村落,那幫家夥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反正村子都已經建成了。
  
  楊操說真是你們干的啊?聽說那種東西厲害得緊,你們是怎麽逃出來的?
  
  我說事情跟你講,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得幫我辦件事情。
  
  楊操說什麽事?
  
  我說你能幫我辦兩張身份證麽,又或者是護照也行?
  
  楊操的職業警覺性一下子就出來了,說你要這些東西做什麽,我又不是辦假證的……
  
  我撇了一下嘴,說得,你當我什麽都沒說。
  
  我轉身準備走,楊操趕忙把我攔住,說別啊,有什麽事情,說清楚了再走也不遲啊,到底爲什麽要辦這些嘛?
  
  我說你瞧見里面那兩女孩兒不?
  
  楊操點頭,來說瞧見了,怎麽著,她們是黑戶啊?
  
  我說是我兩朋友,從東南亞那邊過來的,走的不是正常路徑,所以沒有身份證,我尋思著你們有關部門的人,神通廣大,既然碰上了,那就幫個忙呗?
  
  楊操吃驚,說我的天,這兒是大婁山啊,離邊境十萬八千里,你們是怎麽過來的?
  
  我說還能怎麽過來,靠腳板底走的呗,一路荒郊野嶺,風餐露宿。
  
  楊操說到底什麽來頭?
  
  我說沒啥來頭,你認識雪瑞不?
  
  楊操點頭,說知道,聽說是你堂哥的紅顔知己,香港富商的女兒,怎麽了?
  
  我說是雪瑞師父那邊的親戚——問那麽多干嘛,我就問你能不能辦?
  
  楊操有些遲疑,說假的倒還好說,真的還需要制作檔案啊之類的,挺麻煩的,我不一定能夠……
  
  我歎了一口氣,說我之前在滇南的時候碰見了余佳源余領導,早知道叫他幫忙了。
  
  楊操眼睛一瞪,一臉郁悶地說道:“布魚是跟著黑手雙城混的人物,七劍之一,手眼通天,無論是中央還是地方,都罩得開,不像我們這種基層混著的小角色——唉,行了,不跟你扯了,你說的東西,我幫你辦就是了;你把那邊的情況說清楚,矮魅這玩意,危害性實在是太大了,如果蔓延開來,后果不堪設想,如果情況屬實,我得打報告封山了。”
  
  我笑了,說你早講嘛,遮遮掩掩的,弄得大家都不開心。
  
  楊操也是無奈,說陸言,我認識你的時候,你就一啥也不懂的瓜娃子,也沒見過啥世面,現在居然氣定神閑地跟我掰扯起這些來了,挺厲害的啊你?
  
  我沒有在他面前表現得太過于得意,只是笑了笑,說那你聽不聽呢?
  
  楊操說趕緊講。
  
  我沒有再賣關子,把關于矮魅的情況跟楊操大概地講解了一下,聽完之后,他倒吸了一口涼氣,說不會吧,你說那矮魅首領刀槍不入,真的有那麽厲害?
  
  我說厲害不厲害,你自己看吧,別到時候損兵折將,怪我不提醒你。
  
  楊操說就這樣,你們還殺了二十多頭矮魅?
  
  我趕忙給自己推脫,說我倒沒那本事,你瞧見里面那個半邊臉包著的家夥不,他是苗疆三十六峒一脈的,叫做熊飛,厲害得緊,不過昨天的交手中,他也受了很重的傷,要不是他,說不定我們就出不了了。
  
  考慮到楊操職業的特殊性,我盡量地把熊飛給捧起來,吸引他的注意力,至于我和蟲蟲、念念等人,就盡量弱化了。
  
  畢竟被這幫人給盯上,並不是什麽好事兒。
  
  至于爲何把矮魅的事情跟楊操說得這麽清楚,我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畢竟矮魅這玩意,本來就是異種,而且特別記仇,不消滅干淨,說不定哪天就會蹦出來,變成災禍。
  
  我這麽做,叫做禍水東引,借刀殺人,不過楊操吃的是公糧,國家飯,干的就是這行當,如果辦成了,也是大功一件,談不上我坑他。
  
  而且我將詳情告訴他,讓他有所防范,也是對他的生命安全負責,免得懵懂無知,一不小心就送了性命。
  
  我與楊操一拍即合,而他也是打蛇隨棍上,說他幫忙可以,不過這事兒想要做徹底了,需要有上面的首肯才行,他希望能夠請我們幾個人當做顧問,幫著一起剿滅那矮魅,這樣他才有開口的理由。
  
  我不確定蟲蟲是否同意,便跟他說此事需要跟大家商量一下。
  
  楊操召集部下,跟他們通報情況,而我則回到了竈房里來,把跟楊操談及的事情,和三人說起。
  
  熊飛聽完,酸溜溜地說道:“沒想到陸言你居然和朝廷鷹犬還有聯系……”
  
  這話兒說得我想笑——朝廷鷹犬,你當你是前明義士呢?
  
  蟲蟲沈吟了一番,說到了中國,才發現當下跟以前截然不同,如果有了那麽一個身份,無論去哪兒都方便很多,而苗疆三十六峒,跟這些矮魅確實是有血仇,不共戴天,剿滅他們是本分,也是保護一方安危,行善之事,可以考慮的。
  
  熊飛瞧見蟲蟲和念念這一路走荒山野嶺,基本上避開人群聚集之地,還以爲對上面不滿呢,沒想到她居然點頭同意,一下子就懵逼了。
  
  倘若念念和蟲蟲有了身份證,住店坐車就變得簡單了,哪里還需要他?
  
  再想到自己臉上的情況,他不由得心灰意冷,說既然如此,那麽我也就功成身退了——我臉上和身上的傷,一時半會好不了,留在這里也是拖累你們,一會兒我們就分道揚镳吧,我回家去了。
  
  蟲蟲看了他一眼,也不挽留,而是平靜地道謝道:“熊飛,謝謝你這一路的照顧,如果沒有你,這一路上不知道會有多少波折呢。”
  
  念念也是在旁邊說盡好話,不過聽著,怎麽都感覺有點兒像是追悼的意思。
  
  熊飛越聽,心中越是悲涼,眼淚花子不由得都快流了出來。
  
  估計也是想起自己一路上的付出沒有回報,獨自神傷。
  
  不過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熊飛不得不硬著頭皮撐下來,吃過飯了之后,他與我們告別,獨自下山。
  
  瞧見他蕭瑟的背影,楊操有些擔心,說陸言,你不是說這兄弟受了重傷麽,他這麽一個人走,會不會有危險,要不要我派兩個兄弟送他離開?
  
  我搖頭,說不用了,他身手高強得很,等閑人近不了他身的。
  
  楊操假意關心一下,又過來與蟲蟲和念念見面。
  
  他是一個很容易打交道的人,待人也真誠熱情,沒一會兒,就跟蟲蟲和念念熟絡了,大概的寒暄過后,楊操告訴我,說他剛才已經把這情況彙報給了上級,現在暫時不動,省局那邊會派人過來支援的,而且還會動用武警。
  
  我們沒有走遠,就在這農家等待,當然,該付的錢,還是給付的,畢竟人大爺也不容易。
  
  如此一陣忙碌,待人少了,念念便找到了我,低聲說道:“你跟熊飛之間,剛才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真的能夠相信楊操麽?

評分

已有 1 人評分名聲 收起 理由
Im520520 + 30

總評分: 名聲 + 30   查看全部評分

引言 使用道具
無效樓層,該篇已經被刪除
xuale
王室 | 2017-12-24 15:28:23



第三卷 三個任務

第二十一章 王老局長


  我愣了一下,說啊,有那麽明顯麽?

  念念笑了,說你們兩個下山的時候,就一直在后面嘀嘀咕咕的,別以爲我們沒看到。

  我猶豫了一下,不知道是否該說實話。

  念念瞧見我這糾結模樣,不由得越發好奇起來,說到底怎麽還是,你快說啊?

  我說你還記得我們在逃離矮魅小村、攀爬那山壁的時候,就是你們遇到那些雲豹襲擊時,我差一點兒失手,跌落山崖的事情麽?

  念念指著我的手,說怎麽不記得,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呢?

  我說如果不是我不小心,而是我抓著的藤蔓突然間被人給割斷了呢?

  念念難以置信地說道:“你是說熊飛割斷了那藤蔓,不可能吧?”

  我苦笑,說這就是我不肯說起的原因,我掉落的時候,分明瞧見他手中有一把匕首,不過后來爬上來的時候,發現那藤蔓是受力不住而斷的,而且也沒有發現他身上的匕首,沒有證據,口說無憑,而且你們也不會相信,所以我才會選擇隱瞞。

  念念愣了好一會兒,然后說道:“這麽說他離開,是自己心虛咯?”

  我搖頭,說不是,是我逼他走的,這種人留在我們的身邊,我不放心,天知道他什麽時候會再來一次?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所以我就逼他了一下,而他也知道我發覺了不對,所以才選擇離開的。

  啊?

  念念長噓了一口氣,說這一路來,雖然我不太希望他能夠和蟲蟲姐走到一起,但真沒想到他是這樣的人。

  我說知人知面不知心,又或者他對你們並無敵意,但是對我這個情敵,下重手,也是可以理解的。

  念念笑了,說你倒是想得開。

  我說將心比心,換另外一個角度來看,熊飛陪著你們過來,一路鞍前馬后,沒有功勞也有苦來,再加上昨天的時候,他爲了蟲蟲,在傷重的情況下還堅持前去救人,就這一份情誼,便足以換來我的不追究了。

  念念歎氣,說這人真的是難以捉摸,一念天使,一念惡魔。

  我說這件事情,你就不要告訴蟲蟲了,一來她未必相信這事兒,二來也不要讓她知道這丑惡,免得心中難受。

  念念笑了,說別看蟲蟲姐什麽都不說,可她心里什麽都知道,那腦袋里,有大智慧呢。

  我們在山里等著,到了傍晚的時候,先后來了三撥人,第一撥是附近的駐地武警,第二撥是楊操省局的同事,最后在傍晚時分、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來了最后一撥人,卻是西南局的大檔頭。

  這一位的到來,使得楊操也很驚訝,他告訴我,說這個王朋王老局長,是青城山的子弟,宗教局資深人士,就連黑手雙城,當年都是他引薦進的組織,地位十分高。

  楊操說得厲害,不過在我看來,這王朋不過是一個須發皆白,滿臉愁苦的老頭兒。

  楊操原本心中一直很焦慮,特別是在得知了那矮魅的戰斗力十分強橫之后,生怕自己的隊伍出現太大的傷亡。

  不過這些顧慮在王老局長出現之后,就全部都打消了。

  看得出來,上面對于這一次的事情,還是十分重視的,居然會出現這麽大的陣仗。

  王朋局長到來之后,召集著衆人開了一次會,不過在此之前,專門跟我們見了一面,了解了一下具體的事情。

  畢竟我們才是真正跟矮魅有過接觸的人。

  他這人比較客氣,雖然滿臉愁苦,不過十分平易近人,與我們聊天的時候,總是會點頭,好像十分贊同你的意見一般,而等到我講述完畢之后,他點頭肯定了我們的行爲,然后告訴我,說一定會認真考慮我們的意見,爭取今早摧毀矮魅在這山中的勢力。

  最后,他問我,說有沒有感覺到那附近,有沒有不穩定的空間氣息?

  聽到他這話兒,我終于明白了爲什麽宗教局對這事兒如此重視。

  矮魅只是其中之一,最重要的原因,在于他們擔心矮魅的出現是因爲空間的不穩定性,而一旦有諸如空間裂縫的東西出現,那麽這一帶就會十分危險,必須通過封鎖和重點監控,方才能夠提前防范未知的危險。

  我說我們昨夜的時候,是直接找到了那村子的出口,並沒有在洞子里搜尋,里面岔道許多,我不保證沒有。

  聽到我的話,王老局長點頭,說對。

  遵從我們的個人意見,宗教局和當地武警開會的時候,並沒有請我們到場旁聽,所以具體的內容我也不知曉,不過結束之后,楊操找到了我,說夜里查探矮魅一族,實在是有些不妥,所以行動應該會定在明天早上。

  對于他們的決定,我表示了贊同,凡事應該謀定而后動,這樣才能夠確保萬無一失。

  行動在次日清晨進行,我們三人作爲行動的顧問和向導隨隊出發,兵分兩路,一路由省局一名姓秦的隊長帶領,通過繩降和傘降的方式進入那山谷村落,這一邊由蟲蟲和念念做向導,而我則隨同大部隊,從那洞穴口進發。

  之所以如此,是我爭取得來的結果。

  在那山谷之中,只要有陽光,危險幾乎等于零,而在那洞穴之中就不一樣,那兒才是矮魅的老巢,他們在那里自由自在,主場作戰,處于極大的優勢。

  作爲一個男人,我理所應當地把危險留給自己。

  當然,這一回過來,有超過一個連的武警跟隨行動,而且還是全副武裝,這還不說,由王老局長帶領的二十多位西南局精英一起,這些人我大約地看了一下,很多人不比我差多少,甚至更加強。

  這樣的陣容,對于矮魅一族來說,已經完全可以說得上是碾壓了。

  十點整,在我的帶領下,全隊進發。

  最前面是兩名精干的先鋒隊員,他們拿著大功率的強力手持電筒提供照明,而我則與身先士卒的王老局長在后面跟隨著。

  洞子幽深,王老局長與我閑聊,說陸言,我聽楊操說你是陸左表弟?

  聽到他的話語,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畢竟以陸左此刻通緝犯的身份,實在是有些難以啓齒,不過想了一下,我還是決定說實話,點頭說對,準確的說我是他遠房堂弟,他父親我應該叫三叔,我爺爺跟他爺爺是同胞兄弟。

  王老局長說這麽講,你也是清水江流、敦寨蠱苗的人咯?

  我在這里賣了一個小關子,說不是,陸左之所以跟敦寨蠱苗有關系,是因爲他外婆龍老蘭是敦寨苗蠱的,我卻不是——我這低微的本事,是在南方省闖蕩的時候學的,我多年未回家,甚至到后來才知道陸左的事情。

  王老局長歎了一口氣,說陸左出事的時候,我正好在總局里面學習,回來之后,徹查此事,發現有諸多疑點,只可惜陸左不在,很多事情都沒有辦法核實。

  我聽到這話兒,並沒有多言。

  我不確定這老領導是真的有心爲我堂哥開脫,還是在诓我,所以只是跟著說道:“以我對我堂哥的了解,他應該不會做出那種事情來的。”

  王老局長說對,陸左同志對國家和人民,是做了突出貢獻的人,即便是有什麽不對,都是可以協商處理的,這樣躲著也不是一回事兒,如果你有機會碰到他,最好跟他講一下,說有很多同志,都能夠幫助他的,讓他相信組織……

  相信組織?

  呵呵……

  聽到這話兒,我就沒有在繼續了,而是埋頭向前走,一路上我們沒有發現任何異狀,就連我們昨夜在這洞子里殺死的雲豹屍體也沒有再見。

  這一路暢通無阻,我們終于來到了山谷那邊的洞口處,走到門口,正好跟另一路彙合。

  直到這時,我們方才得知了另外一個情況。

  由于地形空曠,那一路要比我們快了許多,不過搜索了山谷之后,發現除了一片斷壁殘垣之外,別無他物,沒有一個矮魅的屍體存在,甚至連摔下山崖的雲豹屍體都不見了。

  一切都好像被清理得干干淨淨,什麽都沒有。

  倘若不是蟲蟲在山壁的藤蔓處找到一個被纏住了的雲豹屍體,說不定他們都覺得我們在撒謊。

  事實上,已經有不少人開始了懷疑,覺得是不是信息錯誤,自己在大題小做。

  王老局長親自搜查了那個矮魅族人棲息的村落,並且從那些殘迹的大小比例中,做出了這兒絕對是曾經生活過矮魅的地方。

  當他宣布了這個結論之后,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既然如此,那些矮魅又到了哪兒去了呢?

  我們又將目光投向了那邊的洞口。

  我們過來的時候,因爲我的帶路,所以一路還算順暢,但是那洞穴之中,有很多的岔路是沒有去過的,矮魅極有可能就藏在那里面。

  正在王老局長他們商量著如果繼續的時候,這時武警的一個軍官過來報告,說有兩個戰士不見了。

評分

已有 1 人評分名聲 收起 理由
Im520520 + 30

總評分: 名聲 + 30   查看全部評分

引言 使用道具
xuale
王室 | 2017-12-24 15:28:41



第三卷 三個任務

第二十二章 持重之計


  什麽,有戰士失蹤了?

  王老局長皺著眉頭,問那軍官是什麽時候的事情,軍官說應該是剛才在洞子里面的時候,一開始沒有注意,剛才他集合隊伍、清點人數的時候才發現的。

  這一次跟隨著我們行動的武警戰士有四十多人,而另外的人要麽隨著省局秦隊長繩降,要麽就守在了那邊的洞口處。

  本以爲這一次進洞的人手足夠多,又有像我這樣的老司機帶路,應該不會出現什麽問題,結果到底還是出事了。

  王老局長沒有說話,而秦隊長卻發了火,說怎麽回事,出發前不是反複交代過紀律,讓你們注意前后的同志麽,爲什麽到現在才發現不正常?

  那軍官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

  錯就是錯,無可辯駁。

  場面一時變得很僵,王老局長歎了一口氣,說算了,他們都是當地的武警部隊,不是專業處理這方面事務的人員,出了問題也是正常的。

  秦隊長還是惱怒,批評道:“你們的訓練太懈怠了,一點兒戰斗意識都沒有,要是真的出現了什麽問題,人民能夠指望得了你們麽?”

  顯然,在西南局的領導面前丟臉,這事兒讓秦隊長有些難以釋懷。

  不過責怪並不能夠解決問題,批評過后,他們聚在一起商量,過了一會兒,楊操過來找我,說可能還是需要進洞子里面去搜尋的,問我要不要跟著去?

  我反問,說能不去麽?

  楊操不好意思地笑了,說可以是可以,不過王老局長點名讓你作陪了,你不去的話,我那邊有些不好交代……

  我說呃,現在到底什麽情況嘛,你們怎麽商量的?

  楊操說有人失蹤了,這事兒肯定大有問題,肯定是要找到的,所以大佬們剛才決定一部分人駐紮在這里留守,配合局里來的專家進行深度挖掘和考察,而大部隊則返回洞子里,盡量把人給找到,這是其一;另外還有一個主要目的,就是找到那幫失蹤了的矮魅到底去了哪里。

  我說你們還是懷疑這里有不穩定的時空裂縫什麽的?

  楊操點頭,說這個最麻煩,因爲一旦確認的話,這里就會變成我們局重點關注的地方,需要進行大量人力物力的調集和政策的改變,所以趁著老王局長在,就把事情給確定下來。

  我表示同意,反正抱著大腿,需要我沖鋒陷陣的地方並不多,危險性也不大,反而是能夠賣王老局長一個人情,方便我以后的行事。

  不過我想讓蟲蟲和念念留在峽谷里。

  楊操說沒有問題,王老局長對你很感興趣,至于那兩個女孩子,柔柔弱弱的,也就隨她們吧。

  說完這個,楊操去回話,而我則跟蟲蟲她們講起此事。

  念念有些不同意,擔心我會有危險,而蟲蟲在了解了一下這邊的陣容之后,卻沒有太多異議。

  事實上,她的性子比較冷淡,在這麽多人的面前,她會選擇封閉自己,盡量地不顯山露水,展示太多的個人能力來。

  我們在說話的時候,楊操他們那邊也在集合訓話,然后開始整頓隊伍。

  宗教局這邊的人員都是精干之輩,而且長期處理類似的事物,並不會有太多的疏漏,只是這些武警戰士,是從附近臨時抽調過來的,平日里疏于訓練,到底還是有一些問題,所以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對他們進行整訓。

  差不多七八分鍾之后,終于再一次出發,而這一次,王老局長和他帶來的十幾個西南局精英、省局的秦隊長以及楊操都有隨行。

  宗教局的人員有超過二十五人以上,而隨行的武警戰士則也有五十人。

  這一次可謂是重兵集結,殺雞用了牛刀。

  出發之前,還有誓師。

  聽到一衆鐵骨铮铮的漢子聚在一起,怒聲大叫,殺聲震天,我莫名地就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情緒在心中升騰,盡管知道這是集群效應,不過還是爲之熱血沸騰。

  再一次進發,這一次的準備比之前要充分許多,隊伍的前后左右,都有宗教局的精干人員在聯絡,每走一段路都會刻得有標識,隨時溝通,在岔路口,也會有人進行決策,並且逐一搜索。

  在龐大的人力面前,那深深的洞穴變得沒有那般複雜恐怖,面貌也漸漸地展現在了我們的面前來。

  這是一個具有典型性喀斯特地貌的大型溶洞,除了我們過來的主道之外,還有許多曲折之處,這些複雜的路口需要人逐一探索,我們主要搜尋了之前來路上的一些岔口,經過長達一個多小時的搜索,終于在一處岔口的不遠處,找到了第一個戰士。

  他是因爲不小心誤入其中,然后掉進了那吊洞之中去。

  所謂吊洞,就是在溶洞的下方,有一個缺口,通向另外的洞子,如果不小心踩到里面,就很容易跌落下去的。

  這些吊洞,有的有底,而且並不高,有的則深不見底,一不小心,性命皆無。

  好在我們找到他的時候,發現只是昏迷了過去,通過繩索將他吊了上來,簡單地治療之后,被送出了洞子里去。

  另外一個戰士也在兩個多小時之后被發現了。

  不過遺憾的是,這是一具屍體。

  他躺倒在一片冰冷的溪流之中,身上有七八處撕咬的痕迹,脖子上有淤青,裝備和槍支被奪,一看就知道是被襲擊了。

  不用猜,襲擊他的人,應該就是我們一直在找尋的矮魅。

  瞧見這戰士的屍體,許多人都陷入了恐懼之中,而以王老局長爲首的領導層卻大爲震怒,發誓一定要將那幫藏在暗處的小東西給清繳干淨。

  然而經過再一次的探尋,我們發現了一個無奈的事實,那就是這個洞穴遠遠要比我們想象的要大得多,除了我們之前所以爲的主道之外,腹地曲曲折折,居然有七八十條道路分散出來,根本就沒有辦法一下子探索完畢。

  時間飛快過去,很快就到了下午三點多,我們依舊沒有找尋到矮魅的蹤迹。

  因爲害怕兵力分得太散,導致被那些邪惡的小人有機可乘,我們又回到了之前的那個大洞子中來,幾個領導層聚在一起,開始商量起了事情來。

  我在旁邊聽著,討論十分激烈,不過最后卻還是由王老局長拍板,決定對面向峽谷的道路進行爆破,把這條通道給炸塌了去,然后派人駐守另外一邊的通道。

  當然,這只是權宜之計,回頭他們還會調集專業的人手和裝備,對這里進行深度調查。

  這是一個老成持重的方案,盡管有可能給那些矮魅許多緩沖和逃逸的時間,不過卻不會因爲太多的不確定性而犧牲人員。

  這一次行動,有一名戰士的犧牲,已經讓所有人的心中蒙下陰影了。

  我們走出洞子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晚,大部隊在洞口附近紮營,領導層再一次召開會議,而我們這些身處其外的顧問則隨著大部隊一起開餐,吃了一頓粗糙的野外餐之后,楊操過來找到了我。

  他告訴我,說這件事情,一時半會可能解決不了,問我是否會在這里久留。

  我說我又不是你們的工作人員,具體的情況我跟你們說明清楚了,該幫的也都幫了,這兒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我也還有事,就先離開了。

  楊操似乎早就猜到了我的回答,說沒有問題,回頭跟老王局長打聲招呼就好了;至于你的事情,我已經找人去辦了,問題也不大,你回頭給我一個聯系方式,做好了,回頭給你快遞回去。

  他的爽快讓我十分受用,當下也是找到了蟲蟲和念念,詢問她們的意見。

  蟲蟲和念念本來就不太喜歡這種人群聚集的地方,畢竟心中有所顧忌,聽到我們可以離開了,也是十分高興,說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要在這兒久留,立刻離開吧。

  我說好,然后等著領導們開完了會,便找了個機會,去跟王老局長告別。

  王老局長對我有些不舍,不過知道我不是他的部下,也沒有辦法勉強。

  臨走前,他拉著我的手,說陸言,我看你也是一身本事,流落鄉野,實在是可惜,不如出來做點事情,你若是有意,我可以當你的舉薦人。

  面對著王老局長的熱情,我顯得很冷靜,說王老,我這人閑散慣了,受不得拘束,還是自由自在的好。

  他有些遺憾,留了一個電話給我,說你什麽時候若是改變了主意,隨時可以聯系我。

  離別了大部隊,我、蟲蟲和念念下山,當天在山下的潘寨住了一夜,次日清晨的時候,我接到一個電話,是我母親打來的,她問我,說認不認識一個姓劉的老板?

  我問叫什麽名字?

  她說叫做李海波,是個胖子,找到家里來,說之前跟我約定過,在滇南春城見面,結果我一直沒有赴約,還在有家里的地址,就找上了門去……

  聽到母親這麽一說,我豁然想了起來,哎呀,對了,是小劉,說好給他解蠱治病的,我居然都給忘記了。

評分

已有 1 人評分名聲 收起 理由
Im520520 + 30

總評分: 名聲 + 30   查看全部評分

引言 使用道具
xuale
王室 | 2017-12-24 15:28:58



第三卷 三個任務

第二十三章 他是騙子


  說句老實話,我是真的已經忘記了還有小劉這件事情。

  之前答應他的時候,是因爲我計劃陪著蟲蟲一起,打遍苗疆三十六峒,如果按照行程的話,應該是能夠在春城遇到對方的,然而計劃不如變化,我一入國境,就碰到了布魚,得知了陸左的事情,當時心急如焚,所有的事情都抛于腦后,而后來在茅山和茶荏巴錯那兒走了一遭,哪里還記得起這種小事兒?

  不過這對于我來說是件小事,但對于小劉和他的家人來說,卻是一件生死攸關的大事。

  失信這事兒可大可小,但是經母親一提醒,我頓時就坐立難安起來。

  挂了電話話之后,我立刻找到了蟲蟲,跟她講起了此事來,她沈默了一會兒,問我打算怎麽辦?

  我這一次學乖了,對她說既然箐壩蠱苗不知所蹤,那麽也不必執著于此,前面幾家,反正也跑不了,不如略過,你們跟我一起走,直接前往敦寨蠱苗去,一來也不耽誤你的行程,二來我們也不必失信于人。

  說完這話兒,我滿臉期待地望著蟲蟲,等她發話。

  蟲蟲沈默了。

  她似乎在想到底要不要按照我的說法去做,而過了好一會兒,她卻是點了點頭,說好,就照你所說的做吧。

  得到蟲蟲的認同,我忍不住歡欣雀躍起來,高興地大叫一聲,然后去準備行程。

  我來的時候,身上帶著足夠的錢,所以並不吝啬,當下也是趕到了附近的縣城,然后找了一輛車,談好價錢之后,直接就乘車前往老家。

  除了之前在緬甸老街那一段短暫的經曆之外,這是蟲蟲第一次坐汽車,車里面的汽油味讓她十分不喜,而且這附近的山路曲曲折折,行駛起來的時候東搖西晃,然后我和念念驚訝地發現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蟲蟲居然暈車。

  天啊,這可是一件讓人驚訝無比的發現,要知道在我們的心中,蟲蟲仿佛無所不能一般。

  萬萬沒想到,她居然會栽倒在這小小的汽車上。

  暈車的蟲蟲顯得分外虛弱,我這個時候終于有了照顧她的機會,可以與念念調了座位,從副駕駛換到了后排來,端茶送水且不說,熱毛巾一直供應著,還隨時要準備停車,讓她吐一下。

  不知道爲什麽,瞧見這時的蟲蟲,我心中反而覺得無比的期待。

  柔弱的她,比平日里還要美麗十倍。

  當然,我也知道蟲蟲之所以肯一直忍著,多少也是在爲了我考慮,畢竟那老劉一家人可都在大敦子鎮等著我,整天勞煩我父母,晚一天,就麻煩一天。

  如此一路波折,終于在第二日的傍晚達到了晉平,然后馬不停蹄地趕往了大敦子鎮。

  我們到鎮子上的時候,已經是夜里九點多,鎮子里沒有什麽酒店,只有一家林業招待所,條件有限,而老劉一家人則就住在這里。

  我想起這一家人恐怕也是處于心驚膽戰之中,停了車,付了錢,連飯都沒有吃一口,便找上了門去。

  我在林業招待所里見到了老劉,當初一大胖子,此刻居然消瘦了許多,兩眼凹陷,憔悴了好幾分,而旁邊有個燙發的中年婦女,卻正是小劉的母親,在得知了我的身份之后,伸手過來,緊緊拉著我,說陸先生啊,求求你救救我兒子吧,他現在每天就琢磨著自殺的事情,嚇死我了——我就這麽一個兒子,可不能失去他啊……

  沒說兩句,她就哭了起來,老劉瞧見我臉色尴尬,慌忙上前解圍,說陸先生啊,不好意思啊,我太太實在是太著急了,本來不想讓她來的,非要吵著過來。

  我滿臉抱歉,說不好意思啊,我這邊出了一點兒事情,所以沒有能夠趕到春城去。

  對于這件事情,老劉一家人肯定是心里很诟病的,不過當著我的面,卻也不敢多講,只是笑了笑,說沒事的,貴人事忙,我們理解。

  我說方便的話,我想單獨見一下小劉。

  兩公婆慌忙說方便,當然方便。

  我被引到了另外一個房間里去,里面窗簾拉得死死,燈也沒有開,黑乎乎的一片,隱約能夠瞧見有一個人影在床上窩著,小劉母親沖里面喊道:“劉寶,劉寶,陸先生來了。”

  她伸手就要去開燈,結果床上那人一下子就坐了起來,沖著她歇斯底里地吼道:“不要開燈,不要開燈!”

  小劉母親垂淚欲滴,對我說道:“他出事之后,就不敢見人,也碰不得鏡子,每天都縮在房間里,不敢出去……”

  我點了點頭,說不開燈也沒有關系,你出去了,我跟他談談。

  小劉母親慌忙點頭,說好,你們談,好好談。

  他們離開之后,我把門關上,一路走到了那床頭來,拉來一根椅子坐下,然后很隨意地對床上的小劉說道:“好久不見,對了,你當初答應我的事情,現在可還做得準?”

  小劉拿床單蒙著頭,悶聲悶氣地說道:“什麽事?”

  我說就是我們一起被關在那地窖里面的時候,你答應我,說要是有朝一日能夠放出去的話,你招待我去澳門,說那兒有嫩模玩兒,是不是真的?

  聽到我談起這事兒來,同爲男人的小劉一下子就不別扭了,郁悶地說道:“有是有,不過老子現在這副鬼樣子,花一百萬都未必有人肯伺候著。”

  我笑了,說多大點事,不跟你講大話,我這幾個月呢,一直在跟人學本事,就你這事兒,問題不大。

  真的?

  小劉一骨碌爬了起來,忍不住地抓著我的手,說你別騙我啊?

  即便是黑黝黝的房間里,這麽近的距離,我還是能夠瞧見小劉那張滿是孔洞的臉,就像一馬蜂窩一般,十分可怖。

  來的路上,我跟蟲蟲有過交流,她告訴我,說小劉身體里面的這個,叫做引蠱,施蠱者在他的身上施加了蟲卵,只有血脈適合者,方才會孕育而生,這些蟲子吞噬血肉,最終孕育成蠱,離體之后,會有余毒存留,而且還對身體有著極大的傷害,但是並不是沒有辦法可解。

  我現在已經能夠控制聚血蠱小紅了,便能夠將其植入小劉的體內,吸盡余毒,然后敷藥修養,最快三月,最短半年,他應該就能夠跟尋常人一般了。

  雖然體質難免會弱上一些,不過普通人能夠做的事情,他都能夠做得。

  這里面當然也包括傳宗接代。

  有著蟲蟲的這些話墊著,我說話就有了底氣,拍著他的肩膀,說問題真不大,不然你瞧我爲什麽活蹦亂跳的呢?

  小劉立刻激動了起來,說那你快點幫我解蠱吧?

  我說這件事情呢,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首先一點,那就是你需要調養好身體,保持一個良好的心情,過兩日,我就過來幫你弄,回頭的話,再開一個藥方給你,基本上就妥了——對了,保持良好的心情,至關重要,這個我也幫不了你,總不能咯吱你笑吧?

  小劉說要是能夠治好我,或者說我只要是能夠有一絲希望,我又何必這般不死不活的呢?

  我說那就行了,得了,跟你的心理輔導做完了,我去回複你老爹老媽。

  我推門而出,瞧見小劉母親並沒有守在門口,而是在旁邊的房間里跟人說話,我走過去,敲了敲門,說劉太太,貴公子……

  話說到一半,我瞧見房間里多出了幾個人來,第一個是張大器,緊接著旁邊還有他那當縣領導的父親,還有另外兩個人,看那穿著就知道是政府的公務人員。

  張大器父親瞧見我,也十分的詫異,臉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動了一下,說啊,你怎麽會在這里。

  這話兒說得,跟之前相比,卻沒有那般客氣。

  再看向張大器,依舊一副戾氣十足的模樣,一對眼睛瞪得滾圓,仿佛要把我給吃掉了一般。

  老劉站起來,跟張大器父親介紹,說這就是我過來找的大師,陸先生我跟你介紹一下,這是張書記,之前他去南方招商的時候我們認識的。

  啊?

  原來是這樣啊,我瞧見了這尴尬的場面,就沒有想再摻合進來,這是笑著對老劉說道:“嗯,你忙你的,我就是跟你說一下,這兩天讓貴公子調理一下身體,第三天早上的時候,你們去我家找我就行了。”

  小劉母親說當然可以,不過劉寶他未必肯配合。

  我笑了笑,說我跟他已經說好了,他應該會聽你們的話,別擔心,孩子只是一時間走向了死胡同,並不是真的想死。

  我交代完,轉身離開,蟲蟲她們還在樓下等我,我並沒有時間跟張大器他們寒暄。

  走出房間的時候,我聽到里面傳來了張大器氣急敗壞地聲音:“劉叔,你們怎麽能夠信這小子呢?我跟你們講,他就是一個混子,什麽都不懂,只知道騙人的錢,我們警察差一點兒就將他給逮起來了。真的,別信他……”

評分

已有 1 人評分名聲 收起 理由
Im520520 + 30

總評分: 名聲 + 30   查看全部評分

引言 使用道具
您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加入會員

建議立即更新瀏覽器 Chrome 95, Safari 15, Firefox 93, Edge 94。為維護帳號安全,電腦作業系統建議規格使用Windows7(含)以上。
回頂部 下一篇文章 放大 正常倒序 快速回覆 回到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