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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3 19:53:32

兜兜不見了?
我的腦海里在一瞬間,就想起了那個全身穿著孝服、跪在那兒瑟瑟發抖的小孩兒的模樣來。
我忍不住攔住我父親,說別慌,到底怎麽回事,你說清楚。
我父親焦急地說道:“就是不見了啊。剛才忙上山的事情,又辦酒,到處都亂得很,等忙活完了,喝酒的人都散場的時候,阿麗找兜兜吃飯,卻沒想到哪兒都找不到,問了所有的人,都沒有見過他,最后一次是春山家的小子,說兜兜抱完靈牌回來,說去上茅廁。再后面,就沒人見過他了。現在到處都在找,阿麗和她婆婆都快要急瘋了……”
我聽父親這麽一說,並不緊張,說他估計也是累了,那麽小一孩子,折騰這幾天,說不定找地方睡覺去了?
我想起堂姐侯麗她那婆婆,脾氣是真的不小,大概是有點兒怪兜兜,所以一直沒有好臉色看。
這幾天,兜兜除了跪在靈堂前,和抬棺時捧著靈牌,其它時間,也沒有什麽存在感。
父親說誰知道啊?這不是到處找著麽?
我想起以前自己小時候愛躲的地方,說去各家谷倉啊,稻谷堆啊,還有祠堂那邊,多找找,再就是山上,這些地方都看一下。小孩子,受不了委屈的,找到了多哄哄。
父親說別說了,你也幫忙找人吧。
我沒有拒絕,跟著他一起走,走到村西頭,村里的大喇叭就響起來了。
我們村會計扯著那那尖銳的嗓子喊道:“兜兜,兜兜你跑哪兒去了?快點回家,找你媽媽和奶奶……”
播了幾遍之后,又開始號召全體村民,只要有空,都幫忙四處找一下人。
我們從下午一直找到了晚上七點多,太陽都快下山了,天色灰蒙蒙的,我和我父親找遍了犄角旮旯。
父親累得呼呼出氣,我說先停下吧,去麗姐家看看,說不定人找到了。
兩人往回趕,還沒有到地界兒呢,遠遠地就聽到麗姐的婆婆在哭喊,我走近了一些,才聽到她在扯著嗓子罵堂姐侯麗。
她是個農村老太婆,沒有什麽見識,但潑辣無比,大概是先死了兒子,又丟了孫子,整個人的精神都陷入了悲痛的情緒里,扯著嗓子大聲哭嚎著,哇啦啦地喊。
她罵麗姐是個敗家子、掃把星,說她克死了自己的老公,又克丟了自己的兒子。
還說她干嘛不去死呢,留在這世間,也是個笑話,丟人現眼……
她甚至罵得更加難聽,各種粗俗不堪的話語連續抛出來,別說當事人,我聽著都有些紮耳。
她在罵,旁邊也有勸的,七七八八,亂得很。
我跟父親走進了院子里,找到了母親,瞧見房間里也是亂哄哄的,便問怎麽回事?
母親一說,我們才知道堂姐侯麗也去找了幾回,最遠地都跑到了隔壁村子,結果一樣是沒有找到人。
她因爲太過于勞累,又傷心過度,此刻已經昏了過去。
里面有村衛生所的醫生在呢,身體倒是沒有什麽問題,就是太過于疲憊了,我問了一下,才知道還是沒有找到人,有點兒頭疼,說到底怎麽回事啊?
母親說誰知道呢,各種說法,亂七八糟的,不過已經報了警,派出所一開始不願意來出警,說沒有過二十四小時,后來給鬧得沒有辦法,就幾個村都通知到了,也在找呢,應該能夠找得到的——你說這個兜兜,也真的是不懂事,之前鬧過一回,要吃肉,把自己爸爸給害死了,現在又來這一套……
我聽著母親這意思,也在怪兜兜,忍不住說道:“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暫時沒有定論,等有結果再說吧。”
母親說我再去里面看看,這家里都已經夠亂了,別再出什麽事情。
我走出院子來,三叔不知道從哪里走了出來,遞給我一根煙,說抽一根?
我搖頭,說不,不用。
三叔說唉,偉龍家這事情啊,還真的是亂,事情一樁接著一樁,撞死偉龍的那貨車到現在都還沒有找到呢,現在又出了這麽一個事情來——真的是流年不利,不過圖老三說得也對,這事兒也怪阿麗,沒事兒早上去跟那幫叫花子吵架,沖了晦氣,現在傻眼了吧……
啊?
我聽到他這般念叨,腦子一下子就轉了過來,說:“哎?三叔?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是那幾個叫花子泄憤,把兜兜給拐走了?”
三叔愣了一下,然后搖頭,說不至于吧?吵兩句嘴而已,至于拐孩子麽?再說了,兜兜都快六七歲了,懂事了,他們把孩子拐了去,還能賣了不成?
我說要萬一他們不是賣孩子,而是打斷了腿,然后拿去行乞麽?
三叔給我的說法嚇了一跳,有些慌神,說不會吧?
他這般說著,聲音越發低了。
因爲仔細想一想,若兜兜只是生悶氣,自個兒躲了起來,現在說不定就已經回來了,畢竟小孩子的毅力也不強。
除非是真的碰到外人了,限制了他的人身自由。
而所謂的外人,最有可能的,就是那幫叫花子。
三叔越想越有可能,趕忙拉著我,說走,我們去鄉派出所那邊說一下情況,把這個事情跟田警察說一下。
他去開他的皮卡車,而我這邊則跟父母交代一聲,然后跟著去。
出門的時候,我看了一眼牆上的鍾,看到時間快要接近八點,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想起了之前與夏夢的約定來。
本來說她請客,兩人去吃燒雞公的,沒想到又出了這麽一個事情。
兜兜的失蹤,讓所有的事情都變得亂了套,我忙碌了一下午,心神緊張,牽腸挂肚,卻是把那約定給忘了。
現在想起來,多少有一點兒不好意思。
明明說好的事情,結果現在卻把人家放了鴿子,真讓人愧疚。
不過我這個時候,又不可能抛下兜兜的事情,跑去跟一漂亮女孩兒約會。
我有心想告知一下夏夢,又想起來自己根本沒有問女孩的電話號碼,糾結了一會兒,三叔叫了我一聲,我不再考慮,跟了出去。
半個小時之后,我們趕到了鄉派出所,跟負責這件事情的田警察說起了這個情況。
田警官聽到,十分重視,詳細地問了我們幾個細節之后,拿起了桌子上的座機,開始給幾個大的派出所打電話,問他們那兒的片警,有沒有認得這麽幾個乞丐。
我們在那兒等了半個多小時,城關鎮傳來了消息,說的確有這麽幾個人。
他們盤桓在火車站附近,經常行乞,附近的片警有點印象。
不過那幫人行乞是行乞,但不偷不搶,也沒有太多過分的行爲,所以片警雖然知道,但也不關注,並不知道他們住在哪兒。
田警察告訴我們,說現在還不確定兜兜到底是不是走丟了,沒辦法下結論,而且這事兒也沒有辦法麻煩人家,得再等等兩天,上報到區里面去,等上面的通知下來再說。
三叔有點兒不樂意了,說等到了那個時候,黃花菜都涼了,現在不能去查麽?
他這語氣有點重,田警察不樂意了,說你以爲我們都閑著呢對吧?這一天天的,一大堆的破事,你看到我們這里哪個閑著了?警力只有這麽多,經費只有這麽多,你說調查,好啊,你自己去啊?
他吼過之后,感覺不太好,又補充了一句,說凡事都是有程序的,你們也別沖我發火。
我和三叔走了出來,三叔抽著煙,幾次激動得火都沒有點著。
我看了他一眼,又想起堂姐侯麗那兒的慘狀,沈思了一會兒,然后說道:“三叔,要不……咱們自己去調查?”
三叔一愣,說我們?
我說田警察說得其實沒錯,火車站又不是他的轄區,想要那邊幫忙,必須得等上面的來協調,而這個點兒都大晚上的了,領導肯定下班,找人也找不到。與其把希望寄托在這兒,不如我們先去調查一下,要萬一有點線索,也是好的,你說對吧?
三叔還是有些猶豫,說那幫叫花子,別看平日里髒不拉幾,風吹就倒,其實個個都生猛著呢,要是真的有個什麽,動起手來的話,你三叔我可扛不住。
我笑了,露出一口白牙來,說三叔,有什麽事,我這年輕人來招呼就成,你在旁邊看著。
我瞧見他不信,左右看了一下,隨手撿起了門口那兒一塊一兩百斤的大石塊來,雙手輕松一舉,然后放下,三叔去搬,結果憋紅了臉。
這是他才開口說道:“好,我也豁出去了,咱爺倆兒走一遭去。”
兩人商定,便開車前往火車站,抵達的時候,已經九點多鍾了,兩人挨著鋪面問。
在火車站做生意的這些商家,大部分都有見過那幾個乞丐,準確的說,應該是一大幫十來個,不過至于他們具體住哪兒,這個就不知道了。
我一直問,問道一家賣快餐的老板時,他居然知道,告訴我,說火車站要飯的這一夥人,住在東街胡同那里。
他幫著送過外賣,知道他們的地址。
*********
小佛說:抱歉,晚了,請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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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3 19:53:46

對于許多事情,你不認真去做,永遠都不知道,它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困難。
只要你能夠找到正確的辦法。
如果是之前,我或許並不會如此刻那般執著,也不會忽悠著三叔跟過來找尋,最主要的,是對于未知的恐懼和害怕,會下意識地將希望寄托于別人的身上去。
然而這幾個月夜行者的“奇妙”經曆,讓我明白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永遠都沒有人會比你自己,更值得信任。
所以我才過來了,挨家挨戶地詢問。
終于,我們從那個準備關門歇業的快餐店老板手中,得到了盤踞在火車站這附近那幫叫花子的地址。
東街胡同里。
除了地址之外,快餐店老板還給我們提供了更多的信息,比如那幫叫花子的人數,大約在十二到十五個,有孩子,至少有五個以上,另外還有一個女人,年紀有點大,估計是某個家夥的老婆。
另外那個瞎了左眼的老乞丐並不是這幫人的頭。
他們的老大,是一個叫做“胡爺”的中年胖子,那家夥因爲形象的緣故,並不出攤,大部分時間都待在租住的那個小院子里。
他們的管理很嚴格,每個人都需要給胡爺上供,稍不如意,就會被打。
他送飯的時候,經常聽到里面有哭聲傳來。
說完這些,老板跟我低聲說道:“那啥,小老弟,我跟你說這些,也就是唠唠——總感覺那幫人不像是什麽好人,所以才跟你說的,你可千萬別往外傳,我這是開門做生意的,要是惹了麻煩,可就不劃算了。”
他願意提供信息,但不願意跟我們一起去。
這事兒我也理解,給他道謝之后,往外面的街道走,上了車之后,三叔問我,說咱們要不要直接去報警?
我搖頭,說不,不用——警察講究的是證據,而不是咱們紅口白牙,空口白話,我們先過去,偷摸著試探一下,等真正確定了之后呢,再去找警察來,這樣比較妥當。
三叔有些擔心,舔了舔嘴唇,說人家可有十幾個人啊,要不……咱們回村叫些后生來?
我笑了,說三叔,別怕,我們就只是去看看,用不著跟人沖突;再說了,一會兒你在外面等著,我一個人進去就好了,你車子不要熄火,要真的出事兒了,我就跑過來,上了車,你一腳油門轟下去,還怕他們?
三叔得了我的安慰,沒有再多說,而是開著車,往東街胡同駛去。
到了地方,我沒有讓三叔跟著,下車的時候,他有些不放心,喊我道:“大漠啊,你小心點,不行咱們回去喊人,犯不著冒險。”
我笑了,說三叔,沒事的,龍潭虎穴我都闖過,何況這點兒老鼠窩子?
三叔瞧見我自信滿滿,精氣十足,豎著大拇指,說咱們九龍灣的年輕人里,論人品論膽量論能力,你算是頭一個。
我帶著三叔的盛譽走進了燈光昏暗的巷子,緩步行走著。
沒多一會兒,我就來到了快餐店老板所說的出租屋前,這里也有一個小院子,外面牆上鑲嵌著破碎的玻璃,看上去像是專門弄上去的。
因爲旁邊的人家,都不會這樣子。
這邊的位置距離主街要遠一些,十分偏僻,也沒有什麽路燈,整個一條巷子,都是黑乎乎的,看不清人。
我走到了圍牆邊,將耳朵貼在牆面上。
用弱水沖洗經脈和骨髓之后,我整個人的身體素質都變強了許多,聽力也十分發達,能夠聽到屋子里有動靜,是劃拳喝酒的聲音。
而院子里,則沒有什麽動靜。
我聽了一會兒,瞧見左右沒有人,便深吸了一口氣,往后退了好幾步。
隨后我一個助跑,兩腳蹬上了牆,一個翻身之后,落在了院子里。
我雙腳落地,輕盈如鳥。
院子里很亂,有好多亂七八糟的垃圾和汙水,充斥著一股讓人惡心的臭味,里面的屋子里,半敞開的門里有燈光出現,我沿著牆根往里走,正想要靠近呢,突然間里面吱呀一聲響,走出了一個人來。
我瞧見那人過來,趕忙往旁邊的一個泥筐躲去,瞧見那人朝著我走了過來,下意識地捏緊了拳頭。
我以爲自己被發現了。
沒想到那人走到了我旁邊不遠處,開始撒起尿來。
嘩啦啦,一泡尿撒完之后,那人回到了屋子里,我小心翼翼地靠近,聽到有人罵道:“好你個張老四,這兒明明有茅廁,你偏要撒在院子里,真不把我們這兒當人住的了?”
那出來尿尿的張老四回應道:“朱廣才,胡爺不說了麽?我們叫做啥?丐門呢,不髒一點,咋混飯吃?”
一個女人罵道:“懶就是懶,髒就是髒,你還有理了不成?”
最早說話的那個朱廣才說道:“對呀,你出外面去討生活,要裝殘疾、裝破落,回來了,天天好酒好肉招待著,快活似神仙一樣,就不能講究點麽?”
一個小孩子叫道:“對呀,電視上說了,我們這一行,很久之前,叫做丐幫呢,有大英雄蕭峰,還有黃蓉幫主。”
另外一個童稚的聲音說道:“對,對,還有洪七公,降龍十八掌!”
女人罵道:“天天看什麽破電視劇,你們還反了天?電視上的,能做得了真?咱們是啥,就是一幫叫花子,討飯吃的,還大英雄呢,腦子進水了?是不是胡爺不在,你們就全部翻天了?”
她把小孩子都給罵得沒聲兒了,這時那張老四問道:“麻姑,胡爺什麽時候回來?”
麻姑回答:“剛才打電話過來了,說會在湘潭多待兩天時間。”
啊?
衆人都愣了,說爲啥?
麻姑說爲啥?你們覺得你們這頓酒是白吃的?還不都是因爲邵老瞎弄回來的那個小子麽?
聽到這里的時候,我的心髒一陣劇烈跳動。
那小子?
我捏緊了拳頭,而里面的對話還在繼續,那個朱廣才問道:“胡爺說那個小子身上,有夜行者的血脈,拿去賣給橫塘老妖,能夠賺一大筆錢,但就算是這樣,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也用不著這麽久啊?”
張老四笑嘻嘻,說老朱你不能這麽說塞,我聽說那邊呢,花窩子多得很,到處都是開放的靓妹子,胡爺流連忘返,舍不得回來,也是正常的啊。
那麻姑聽到,呸了一聲,而旁邊的一圈兒男的聽到這葷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一時間房間里的氣氛十分濃烈,而站在外面偷聽的我卻忍不住捏起拳頭。
麻姑說肯定是那小孩子的夜行者血脈特殊,不過……
她話還沒有說完,突然間有人喊道:“誰在外面?”
那人一說,門就給一下子踢開,我瞧見走出來的一個干瘦男人,下意識地往后退開去,知道自己因爲過于氣憤,沒有控制好自己,暴露了出來。
那人瞧見院子里面的我,也是嚇了一大跳,大聲喊道:“有人在外面偷聽。”
一句話說出口,屋子里面一窩人都跑了出來。
這里邊的人挺多,七八個漢子,年紀大的有六十多,頭發發白,年紀小的才十七八歲,青皮角色,一臉凶悍,而那個女人四十來歲,沖出來的時候虎虎生風,也是彪悍十足。
除了大人,還有幾個小孩,不過不算短腿就是斷手,還有整張臉都爛完了的。
看著總是很糟心。
面對著這麽一大幫子的人,我並不慌張,也沒有覺得有逃走的必要,而是冷冷盯著對方。
胡爺不在,那麻姑算是這里的掌事人,她瞧見我毫無畏懼,便上前拱手,說看兄弟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了院子,應該是江湖上的朋友,我們這兒,是宋城丐門分支,總領頭是半面鼠劉達,不知道您是哪一路的豪杰,報個姓名,免得誤會。
她江湖架勢十分敞亮,但我並不是什麽江湖中人。
我眯眼打量著這一幫人,目光最后落到了發現我的那人身上。
這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叫做朱廣才。
我將所有人都收入眼底之后,認真地打量著站在邊上的兩個人,說道:“我外甥兜兜在哪里?”
這兩個家夥,就是跟著那個瞎了左眼的老乞丐一起來我們村的叫花子。
此刻他們吃得一嘴油,散酒喝得紅光滿面,完全沒有之前上門討飯時的饑寒落魄模樣。
聽到我的話語,那朱廣才笑了,說嘿喲,有苦主找上門了?
他一說話,立刻有人往旁邊走,隨后兩個壯實的中年人堵上了門,將我給團團圍住之后。
麻姑沒有任何猶豫,吩咐道:“把他給我打暈了,回頭扔鐵軌下面去……”
她一發話,衆人齊聲呐喊,朝著我這兒沖了過來。
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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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3 19:53:58

麻姑一言九鼎,她一開口,衆人就一窩蜂地朝著我這邊沖了過來。
在場的有八個男人,一個女人,還有好幾個孩子,理論上來說,拿下我應該是綽綽有余的事情。
所以他們才會這麽囂張。
當然,也是因爲如果我將這兒的事情曝光出去,他們的美好生活恐怕就此截止,所以才會想要把我拿住,讓我沒有辦法出去說話。
如果是平常人,或許就真的栽在這陰溝里了。
但我不是。
我是夜行者,就算是血脈沒有完全覺醒的夜行者,但對付這幾個喝了酒的家夥,也並不是什麽難事。
沖得最前面的那人,是剛才出來放水的張老四。
他手里抓著一根生鏽的鋼管,臉上露出凶悍的表情,沖上前來,揚起鋼管就朝著我的腦袋砸了過來。
我能夠感覺得到他揮舞鋼管時的力度,也幾乎能夠猜測得到這鋼管打在我頭上的效果。
頭破血流。
這幫人是動真格的,沒有在虛張聲勢。
咚……
面對著這幫人的沖擊,我毫不示弱,迎那砸落下來的鋼管,走上前兩步,一個側踢,避開了那鋼管砸落的軌迹,猛然一腳蹬過去,踢在了張老四的胸口,將人如同出膛的炮彈一般,直接踢飛。
那家夥重重地跌落在了牆上,發出一聲悶響,隨后軟軟地滑落下來。
隨后我又出了一腳,將身后一個提著砍刀的家夥踢到了院牆上去。
那人先是給我踢了一腳,然后又紮在了牆頭上的玻璃碴子,痛得哇啦啦地大聲叫喚。
兩腳踢完之后,那個朱廣才大聲喊道:“等等,等等,這小子邪門……”
其實用不著他來喊,這幫叫花子出身的家夥早已停住了腳步,小心翼翼地看著我,然后將我團團圍住。
麻姑的臉色一陣變幻,最終還是努力讓自己變得溫和,然后陪笑著說道:“大、大兄弟,有啥話好好說,別這麽激動,好麽?”
我走向她,一字一句地說道:“我那外甥,給你們帶到哪里去了?”
麻姑努力笑出來,說道:“他啊,去了,去了……”
她吭吭哧哧,仿佛要說,又仿佛猶豫,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的身后突然傳來一道勁風。
早有提防的我猛然回頭,一把抓住了朱廣才的手腕,攔住了他刺來的短刀。
我右手猛然一捏,那人便哎喲喲地大聲叫了起來。
這人能夠發現我在院子里,自然是個練家子。
不過就算是練家子,離我也還是有點兒距離,此刻給我拿捏住,忍不住直哼哼,然后喊道:“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旁邊好幾人嚷嚷道:“放開他,放開他,不然弄死你!”
這里一片喧鬧,結果院子外面傳來了三叔的聲音:“大漠,大漠你沒事吧?”
我聽到這話兒,下意識地朝著門口望去,卻發現剛才還挂在牆頭叫喚的那家夥一個翻身,跳到了牆外面去。
緊接著沒兩秒鍾,三叔就給那人拿著半片帶血玻璃,頂著脖子,給推搡了進來。
我抓著朱廣才的那右手猛然一扯,將這家夥拉近了我的懷里來。
三叔給人挾持住,渾身都在打顫抖,雙腳哆嗦,卻有水劑滴答、滴答流了出來,居然是給嚇尿了。
他身后的那人身上有好多處傷口,疼得臉都扭曲了,拿著玻璃片,頂著三叔的脖子,大聲吼道:“放開朱哥,放開,不然我殺了他……”
我抓著朱廣才,將他手中的短刀奪了過來,然后看著這一院子的人,緩緩說道:“真的要魚死網破?”
三叔是擔心我才過來的,我沒有辦法責怪他,只能想辦法。
麻姑瞧見他們手里有人質,大大地松了一口氣,然后說道:“大兄弟,看你樣子也是江湖中人,咱們有話好商量,你放我們一條生路,然后咱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你說好不?”
我沒有搭理她的話茬,依舊問答:“我外甥在哪里?你們唯一的機會,就是被他交回來。”
那個挾持三叔的年輕人惡狠狠地罵道:“去你麻痹,放開人不?不放開,我弄死這個老頭子,你信不信?”
三叔這個時候也特別不爭氣地喊道:“大漠,救我啊!”
他在我們村子里,算是十分有見識的人物了,然而在這生死關頭,終究還是少了幾分膽氣,渾身發軟,倘若不是身后挾持他的那個年輕乞丐扶著,他估計都要栽倒在地上去了。
我瞧見那人拿著三叔的性命來威脅我,心中頓時就是一陣怒火。
我肯定不會妥協,不然還不是給他們拿捏住了?
我將朱廣才扭過來,用他的身體作掩護,隱約計算了一下之后,猛然推開朱廣才,手中的短刀朝著那人甩了過。
唰!
短刀飛出,隨后我聽到“啊”的一聲叫喚,卻見挾持住三叔的那個年輕人肩頭紮了一把刀,痛苦地叫喚著,然后去捂自己的左肩。
而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我一個飛身箭步,沖到那人跟前,猛然一腳,踢在了他的胸口。
砰!
那人騰空飛起,重重落地的時候,再也爬不起來了。
我把愣住了的三叔往門外推,對他說道:“去報警,把警察叫過來。”
三叔聽到這話兒,頭也不回地往門外跑去,而這個時候,院子里的其他人也四散而逃,卻是不奔著我來,想要從其他地方逃開。
當真是“大難臨頭各自飛”。
我要從這幫人身上問出兜兜的下落,肯定不能讓任何人走了,于是沖上前去,一人一腳給撂倒去。
那個麻姑有點兒本事,擋了我好幾下,后來我發了狠,伸手過去,抓住了她的頭發就往牆上撞,咚的一下,那女人給撞得頭破血流,嗷嗚之叫,卻也不敢再跑開。
這悍婦一倒,其余人更是輕而易舉地倒下。
至于那個頭發花白的老頭,也是十分識趣,自己蹲在那兒,不敢動彈,這才免了一通毒打。
還有屋里面的幾個孩子,他們幾乎都是殘疾,瞧見我,都往里面縮。
我將一院子的人都給撂倒了,就聽到外面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門給推開,好幾個警察沖了進來。
有人瞧見我站在院子中間,其余人都倒下去了,厲聲喝道:“干嘛的,蹲下,蹲下……”
那人拿著警棍指著我,我有些詫異,怎麽三叔剛剛跑出去不遠,警察就來了呢?
他報的警麽?
我心中無愧,好不害怕,走上前去,開口說道:“各位,我……”
沒有等我說完,那警棍就落到了我的身上來,對方厲聲吼道:“叫你蹲下,聽到沒有?”
我給挨了兩下,雖然用手擋住了,但對方用的力量很足,胳膊有些疼,心里也有氣,不過當前的局勢下,我也不能跟對方硬抗,只有蹲下身去,雙手抱頭,表現出了足夠的順從。
這時三叔從門口走了進來,喊道:“這是我侄兒,他不是壞人。”
一個滿臉皺紋的老警察走了進來,喊道:“干嘛呢?干嘛呢,大晚上的,怎麽都跑這兒來了?”
我蹲下去,抱著頭,開口說道:“盡管你好,我們是XX鄉九龍灣的人,這幫要飯的在今天綁架了我外甥,我們在鄉派出所報了警,然后得到消息,就趕了過來調查。我剛剛聽到他們說起了我外甥,給他們賣到了湘潭去,而剛才我偷聽,被他們發現了,就想要把我捉住,把我送去臥軌,殺人滅口……”
我耐心解釋著,然而這個時候,那個給我打昏了的麻姑突然就醒了過來。
她大聲嚎哭道:“冤枉啊,冤枉,明明是我們這幫要飯的苦哈哈,好不容易湊點錢,吃頓好的,喝點酒,你非要跑過來,對著我們就是一頓打;還說什麽討飯的都比你吃得好,這個世界沒天理了……”
這乞丐婆紅口白牙說瞎話,張口就來,趕來的這幾個警察和協警聽得一頭霧水。
麻姑繼續往下講,不過卻被老警察攔住,然后看向了我。
老警察看著這躺倒一地的人,好一會兒,然后問我道:“這些人,都是你給打趴下去的?”
我點頭,指著地上的刀具和鋼管,說是他們先動的手,我這個是正當防衛。
旁邊有一個青春痘的年輕警察冷哼一聲,說懂得還挺多,正當防衛都知道,了解得挺多的呗?
我沒有跟他起沖突,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話。
老警察打量了院子好一會兒,然后開口說道:“行了,大半晚上的,打架鬧事,還擾民,別委屈了,全部都帶走。”
他一說話,旁邊幾個協警都上來了,里面傳來了小孩子的哭聲,一個只有半截腿的小男孩從屋子里爬了起來,哭喊著說道:“麻姑媽媽,麻姑媽媽,你別走啊,你走了我們可怎麽辦?”
老警察瞧見還有好幾個孩子,猶豫了一下,然后指著麻姑說道:“行吧,其他人跟我們走,你留這里。”
我聽到,當場就急了,大聲喊道:“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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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7-12-13 19:54:14

我是真的急眼了。
這個叫做麻姑的女人要是留下來的話,她要做的事情,絕對不是照顧這幫缺胳膊缺腿的孩子,而是趕緊去跟那個所謂的半面鼠劉達,通風報信。
這樣一來,兜兜可能就真的回不來了。
所以我才大喊“不行”。
然而那個臉上長著青春痘的協警就有點兒惱了,揚起警棍,沖著我喊道:“嚷嚷什麽?有你說話的份兒麽?”
他說這話兒的時候,我的余光處,瞧見那個叫做麻姑的女人低下了頭去。
她在笑,嘴角處浮現出的一抹微笑,格外得意。
很顯然,她覺得自己瞞天過海了。
如果是以前,面對著身穿制服的公權人員,我估計會直接認慫,不敢跟人家對著干。
但是變成了夜行者之后,我的心態跟以前那種膽小怕事、沒有擔當的小人物性格,截然不同了。
我毫不猶豫地面對著那個沖我咋咋呼呼的協警,平靜地看著他。
我緩緩說道:“希望我再說一遍,你能夠聽懂我的話——這幫人,除了乞丐的身份之外,還是拐賣兒童的人販子,屋子里面的那幾個小孩,你認爲是他們自己生養的麽?錯,那是他們去拐賣別人的小孩,打斷腿、打斷手,專門用來乞討的。我現在的確可以跟你走,但留下這個女人通風報信,那麽我的外甥,他才六七歲,他也有可能被打斷手腳,給扔在街上,逼著乞討……”
說到這里,我冷冷地看著那人,一字一句地說道:“如果是你的兒子,你會這麽做嗎?”
那人原本還有些羞惱,然而聽完我說了這一通話,張了張嘴,沒有再說半句。
我不知道他是被我的道理打動,還是被我的氣勢震懾。
事實上,聽完了我的這一番話,整個院子里都陷入了一片的平靜,而外面探頭探腦過來看熱鬧的街坊鄰居,也開始紛紛議論起來。
瞧見這些人,我才意識到,警察並不是三叔招來的。
而是這些鄰居。
短暫的沈默之后,那麻姑大聲反駁道:“他說謊,這些可都是我的孩子啊,我可憐的孩子……”
她當真是演技派,幾乎都不用情緒渲染,眼淚鼻涕就一下子禿噜出來了。
然而那個老警察卻沒有了之前的寬容,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喊道:“鬧什麽鬧?當我死了麽?”
麻姑給他一喝罵,頓時就蔫了,說啊?
老警察走上前來,指著那在屋子里哭哭啼啼的幾個殘疾孩子,說這都是你的兒女?
麻姑愣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啊?對、對呀……”
老警察板著臉,說是,還是不是?
麻姑臉一下子就僵了起來,不過她是常年跑江湖的人物,也有急智,趕忙解釋道:“有一個是我的兒,另外幾個,是他們幾個的……”
他這般說,老警察卻沒有理會,而是走到了那個叫“麻姑媽媽”的小男孩面前來。
他心平氣和地說道:“小朋友,你叫啥名字,告訴警察叔叔?”
那小男孩瞧見這大蓋帽,有點兒緊張,低著頭不說話。
老警察回過頭去,正好撞上了麻姑瞧那孩子嚴厲的眼神,不由得怒了,說你在這兒擠眉弄眼干嘛?
麻姑趕忙說道:“這孩子打小就怕生……”
老警察劈頭蓋臉地罵道:“還狡辯!有誰叫自己媽,還加一個名字的?真當我是傻子?小林,小東,把人都給我拷了,連同孩子,一起都給帶走……”
到底是老資曆,這老警察並沒有被糊弄。
幾個被點到名字的人趕緊過來铐人,青春痘走到了我的跟前,問道:“隊長,這個要铐麽?”
老警察瞪了他一眼,說你腦子進水了麽?人家是見義勇爲的好市民,而且還是失蹤兒童的家人,你拷什麽啊?
他這麽一定性,幾個盯著我的人都走開了,我走過去,扶住了三叔,說怎麽樣,剛才沒事吧?
三叔的腿肚子都還在顫抖,說大漠啊。
我說哎,您說。
三叔指著這七七八八被铐起來、繩子捆起來的乞丐,說剛才就你一個人,把這幫拐孩子的叫花子都給打倒了?
我不想太突出,笑著解釋道:“差不多吧,你別看他們個個凶神惡煞的,但一來是喝了酒,腳都站不穩,二來都是乞丐,營養不足,又欺善怕惡,所以只是表面上凶而已……”
我是這麽解釋的,但三叔剛才被人一下子拿住來要挾,多多少少也感覺到這幫人有點兒不對勁。
但至于哪里不對勁,他也說不出。
這邊處理完了人,老警察過來跟我說:“你也跟我們去一趟派出所,做個筆錄吧。”
我說我們跟XX鄉那邊報了案,而且剛才我已經確定了這幫人就是拐走我外甥的罪魁禍首,他們的頭將我外甥弄到了湘潭去,一會兒您跟XX鄉派出所確定之后,能幫忙審一下他們,掏出具體的下落來麽?我怕時間晚了,我那侄兒說不定就殘疾了。
那人聽了,十分客氣,說好,先回所里去,我們慢慢聊。
一行人出了院子,老警察對圍觀熱鬧的人說道:“都圍著干嘛?散了、散了,幾個人販子而已。”
他不說還好,一說出來,從旁邊沖出一個蓬頭垢面的婦女來,沖著那麻姑的臉就撓過去。
麻姑本來就給手铐鎖住,行動不便,給一下子撓了臉,滿臉都是血,頓時就哇哇大叫。
旁邊好幾個人七手八腳地將那婦女拉扯開,沒想到她拼命掙紮,張牙舞爪的樣子,十分嚇人。
老警察惱了,喊道:“誰家的,管不管啊?不行我抓人了啊?”
旁邊幾個鄰居趕緊過來控制住那婦女,一個老太婆解釋道:“春香的女兒,才一歲多,兩年前的時候,一轉眼給人販子拐走了。爲了找女兒,她跑了好多地方,后來還是沒有找到,人就瘋了,聽到‘人販子’這三個字,就控制不住她自己,別怪她……”
幾個鄰居,有老有小,七嘴八舌地求著情。
那婦人狀若瘋狂,拼命揮著手,喉嚨里面發出“吼吼”的聲音,我認真聽了一下,才聽出來,說的是:“人販子必須死,必須死,全部都死掉……”
衆人默然,也理解一個母親失去女兒的心情,本來幾個有些惱怒的警察也都歎了一口氣,不再說話。
押著人,我們回到了派出所,一番審問之后,這幫貪生怕死、欺善怕惡的家夥,總還是有人承受不住壓力,將底細透露了出來。
這幫人不但拐賣兒童,還專門對年輕女孩子下手,迷昏之后,拐到山上去,給人做老婆。
除此之外,他們老大還犯過一樁殺人案。
其實這夥人也有嘴硬的,那麻姑就是如此,幾個老家夥也是,但有人嘴硬,也有人不經壓力。
畢竟是烏合之衆,又覺得跟自己沒有直接關系,所以就溜了嘴。
這是一起重大的拐賣案件,牽扯挺多,老警察趕忙往上面報案,紅光滿面,而我則問起了我外甥的下落來。
老警察告訴了我一個地址,就在鄰市的一個小地方。
我借了派出所的電話,給九龍灣那里打了過去,把我們這邊得到的情況跟那邊作了彙報。
聊了沒兩句,電話就給搶了過去,隨后我聽到堂姐侯麗有些沙啞的聲音:“大漠,兜兜找到了?”
電話那頭的情緒有些不穩定,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后說道:“麗姐,你放心,凶手我們抓到了,我現在馬上和三叔去接兜兜,你就放心吧,在家里等著就好。”
侯麗有些激動,說真的?
我說麗姐,我跟你承諾,不管怎麽樣,我都會把兜兜給找回來的,你放心。
挂了電話,我對旁邊的三叔說道:“三叔,麻煩你跑一趟。”
三叔沒有推辭,不過有些疑慮,說這個事情,不經過警察,我們直接去麽?
我想了一下,說對,兵貴神速,直接去。
話雖如此,但我還是找到那個姓楊的老警察幫忙開了一封介紹信,免得到時候再遇到這種情況,無法處理。
人家挺不錯的,聽到了我的要求,立刻就起草介紹信,然后還給蓋了公章。
拿著介紹信,我和三叔出發,半路的時候我很懂事地出錢加了油,三叔臉上的憂慮一掃而空,開始聊起了我剛才以一打九的情況來。
我並不接茬,眼看著快要出城,突然間我瞧見街角的胡同口,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搖搖晃晃的,旁邊還跟著幾個半大小子在晃悠。
我的心一動,下意識地深吸了一口氣。
車子不停,飛快往前,我瞧見那幾個半大小子動手動腳的,終于忍不住了,對三叔喊道:“停車。”
三叔對我的話沒有打折扣,直接踩了刹車,而我從駕駛室下了來,朝著那邊箭步走去。
走到幾人跟前,我大聲喊道:“干嘛呢?”
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瞧見我,揮拳過來,說少管他媽的閑事……
咚!
我一拳將他撂倒,隨后三拳兩腳,將這幫臭小子給攆走,然后俯身下去,將那個有些喝醉的女孩給扶起來,問道:“你沒事吧?”
那女孩喝得滿臉通紅,一身酒氣,瞧見我,卻笑了。
她說:“候漠,你怎麽才來啊?我都等你大半天了,你真討厭——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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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3 19:54:39

喝得迷迷糊糊的夏夢在瞧見我之后,一把就摟住了我的脖子,沖著我喊著。
都說美人如玉,但喝醉了酒的美女,還真的是難搞。
我扶住了夏夢,一股香皂還是洗發水的味道,混合著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趕忙問道:“你一個人,怎麽喝這麽多的酒啊?”
夏夢醉眼迷離,雙手環抱著我的脖子,有些結巴地說道:“候漠、漠,我等了你好久,一直在等你,我還給你家打了電話,一直沒人接,我以爲你還是沒有原諒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我、我……那件事情,一直藏在我的心里,讓我難受,我難受你知道麽候漠……”
聽到她語無倫次的話語,我有些驚訝,也有些感動。
事實上,關于我之前在水泥廠的遭遇,甚至關于夏夢,在經曆了這麽多的事情之后,在我腦海里的印象,已經十分淡薄了。
我滿腦子想著的,是怎麽活下去。
然而夏夢卻一直對于自己做過的錯事耿耿于懷,甚至還影響到了她以后的人生,這讓我很不是滋味。
我將她抱在了懷里,拍了怕后背,安慰道:“傻姑娘,這件事情,我早就不怪你了。”
我抱住她,只是想要給她一點兒安慰,但沒有想到醉酒狀態的夏夢卻一下子踮起了腳,然后朝著我吻了過來。
我有點兒方,腦子還沒有轉過來,就給夏夢親上了。
唔……
緊接著,一條滑膩靈活的舌頭遊進了我的嘴里來,我這時方才反應過來,夏夢居然在親我,而且還是以這樣親昵的關系。
我頓時就睜大了眼睛,出于男性的本人,下意識地將她的身子緊緊抱住。
那一刻,我恨不得將她整個人都揉進自己的懷里去。
嘔!
大概是我太過于激動了,讓處于醉酒狀態的夏夢有些難受,身體的痛苦是連鎖反應的,她忍不住打了一個酒嗝,緊接著一股酸臭不堪的嘔吐物,就從嘴里噴濺了出來。
……
當時的狀況,真的是尴尬到了極點。
我吐出口中的嘔吐物汙穢,腦子都懵了,而更尴尬的是,在這個時候,從旁邊突然躥出一個年輕人來,朝著我就猛然一腳踹來。
我往旁邊躲開,那人踹了一個空,怒氣沖沖地罵道:“流氓,你敢非禮夏夢?”
我有點兒暈,不知道這人是哪里冒出來的,而這個時候,連續吐了一灘的夏夢回過神來,沖著那人喊道:“孫楊,你發什麽瘋啊,我跟候漠認識的。”
那年輕人聽了,一愣,忍不住說道:“認識?認識還趁你酒醉欺負你?”
夏夢有些不好意思說是自己先動的“嘴”,扶著我,對那人說道:“孫楊,不是你想的那樣子的……”
那個孫楊顯然對夏夢有些意思,此刻瞧見女神這個模樣,心都涼了半截。
他臉上的表情又是悲憤,又是心傷,而我著急去救人,沒有太多想法,問夏夢,說這是你朋友?
夏夢聽到我這麽問,趕忙解釋:“是我同事,招商局的同事。”
我點頭,對孫楊說道:“小孫,你好,我這邊有點兒緊急事情要處理,必須馬上就要趕往湘潭去,關系人命,十萬火急的大事;夏夢現在喝醉了,我擔心她的安全,你負責送她回家,可以麽?”
啊?
孫楊聽到我的話,有點兒懵,不過還是慣性地點頭。
夏夢也意外,問我:“候漠,你、你要去干嘛?”
我來不及解釋了,將夏夢交到了孫楊手中,然后拍了拍那小夥子的肩膀,說道:“拜托了。”
說罷,我轉身離開,而夏夢想要叫我,見我沒有停步,便大聲對我說了她的手機號碼。
她讓我回頭有空了,打電話給她。
我回到了車子,感覺嘴里還有一股怪味,忍不住又吐了兩口唾沫,三叔將保溫杯遞給我,說漱漱口吧。
我有些尴尬,將染滿汙穢的外套脫下來,又喝了一口水,吐掉,這才感覺好一點。
三叔發動車,往前開去,然后有點兒憋不住笑,身子直抖。
我跟三叔混熟了,也沒有了長輩和后輩的顧忌,郁悶地說道:“想笑就笑罷,用不著憋著。”
三叔哈哈大笑,然后對我說道:“大漠,你真的是豔福不淺。”
他這麽一說,我又泛嘔了,忍不住求饒,說叔,我的親叔,咱們能不能別說這件事情了?
三叔笑得不行,一路上都在調侃我,弄得我都快郁悶死了。
半夜的時候,我們趕到了橫塘。
這是一個特別小的鎮子,我們趕到的時候是半夜,而且得到的信息也不多,大概知道那個所謂的橫塘老妖是個開飯店的。
至于是哪家飯店,報數的人也不是很清楚。
要是知道,肯定是麻姑知曉得最多,但那女人大概是知道了自己的罪行,死鴨子嘴硬,就是不開口。
如果她落到了我的手里,我或許能夠學電影里面的手段撬開她的臭嘴。
但在派出所,我完全沒有辦法。
當下也只有先打聽打聽,正好我們趕到鎮子上的時候,一條街上,好幾處亮光,有一處居然是一家賣早餐的店子。
這種早餐店起得很早,此刻淩晨四點多就生了爐子,我和三叔走過去,看了一下單子,三叔點了一碗牛雜湯粉,而饑腸辘辘的我則不但點了一碗肥腸粉,而且還加蛋、加量。
別看這是一個小鎮子的不知名早餐店,但這粉,味道真的不錯。
湯頭濃郁,粉有嚼勁,肥腸清爽不肥膩,再加上一勺紅辣椒和香菜,唉呀媽呀,那滋味,甭提多美。
我一夜奔走,身心俱疲,但那碗紅油油的辣湯一口喝下肚子,立刻就精神起來。
三叔瞧見我吃得這麽快,問我還要一碗麽?
我搖頭,說不用。
三叔沒吃完,但放下了筷子,有些發愁,說這鎮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到哪里去找那個什麽橫塘老妖啊?
我說這麽一個鎮子,開飯店的,算上小鋪子,也就二三十家,一家一家地看,挨個兒問。
三叔有些頭疼,說唉,到底是年輕人,想得倒是天真。
我拿紙擦嘴,然后認真地說道:“三叔,我能夠理解你的意思,但是你得想一下,咱們都到這兒來了,怎麽能打退堂鼓呢?我堂姐侯麗的那情況你也知道了,她老公死了,婆婆又是那個樣子,兒子再沒了,估計又一條性命去了,咱們不堅持,怎麽行?”
三叔瞧見我的勁兒,歎了一口氣,說我老了,跟你們年輕人沒法比了。
我笑了笑,說您陪著我跑了一夜,說這話兒?
買了單,結了賬,我對早餐店的老板問道:“老板,您知道咱們這兒,有一個叫做橫塘老妖的麽?”
那滿臉油膩的老板一臉懵逼,說啥老妖?
“橫塘老妖!”
“橫塘?你說我們橫塘的老妖?沒聽過,就聽說過黑山老妖……”
我們離開了早餐店,然后將小鎮子大概走了一遍,多少了解一些底細,隨后等到天亮了,我們開始挨家挨戶地問去。
有的飯店開得比較早,有的飯店開的比較晚,所以這個挺費時間的。
我和三叔從淩晨一直走訪到了下午,累得半死,結果都沒有問出任何結果來。
那幫人,要麽就是不知道,要麽就是拿看傻逼的眼神來看我和三叔。
橫塘老妖,什麽鬼?
三叔有點兒受夠白眼,找了個地方坐下就不肯走,我卻不會,畢竟是做推銷員出身的,多難堪的局面我都見過。
這東西,只要是你心態好,其他的都無所謂。
我將三叔安置在一個涼粉攤前,然后自己又出發,結果到了傍晚,都還是沒有任何有用的消息。
兩人找個地方草草吃了飯,三叔歎氣,說那幫家夥,是不是在撒謊啊?
我搖頭,說不,我親耳聽到的,說兜兜是給他們頭兒胡爺,和那個獨眼龍老乞丐帶過來,找的那個橫塘老妖,這些都是對得上的,沒錯。我們只是沒有找對方法而已……
三叔想了一會兒,說鎮上你是都找過了,但……你說有沒有可能不在鎮子上?
我說不在鎮子上,那在哪兒?村子里?村里能開飯店?
三叔說你得這麽想,那幫人做的是拐賣人口的買賣,如果弄在鎮子上,那得多紮眼啊,對不對?我知道,在咱們宋城,就有不少人在鄉下開飯館,叫啥來著?農……農家樂,對,就是農家樂,好像是一種新方式,前面有魚塘,后面有菜地,到處散養本地雞,離得也不遠,這樣子膩味了城里生活的人,才樂意來。
農家樂?
我在南方打拼幾年,自然知道這東西,聽三叔說著,沈思了一下,點頭,說對。
隨后,我找到餐館老板,問附近有沒有什麽農家樂之類的。
餐館老板告訴我,說農家樂沒聽過,但鎮子附近的確有幾家餐館。一個在鎮子西頭兩公里的小河邊,一個在河對面的山上,叫做什麽山莊來著——那地方,嘿喲我跟你說,都是城里面的有錢人、達官貴人過來的,聽說有那種項目,老好玩了。
我看著老板對我擠眉弄眼,心中咯噔一響。
對,就是那里。
******
小佛說:今天還在北京,明天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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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3 19:55:17

餐館老板跟我唠唠叨叨說著話,而我的眼睛卻是突然間一亮。
因爲我當時想起來一句話,就是那個張老四說的。
他說這兒花窩子比較多,靓妹子開放,讓人流連忘返,這說法在跟這餐館老板說的綜合起來,基本上是沒有跑了。
我趕忙問明那山莊的地址,老板以爲我們是老司機要“開車”,趕忙去問了一人,然后跟我們說起。
我並不在意老板異樣的目光,結了賬,然后跟三叔出了門。
三叔還沒有明白狀況,問我,說我們先去哪家好?
我說去楊名山莊吧。
三叔有些疑惑,說爲什麽是哪里啊?我覺得在河邊那里的一家會比較像而已,畢竟那里有水路,出了什麽事情,也好跑路啊,你說對吧?
我搖頭,說不,先去楊名山莊。
大概是這些天來我的表現給予了三叔一定的信任感,他並沒有說太多意見,點頭,發動了皮卡車,然后出發。
沒多一會兒,我們到了河邊的公路旁,望著不遠處山坡上的莊子,三叔問我,說要上去麽?
我想了一下,說你停路邊,找地方待著,我一個人去。
啊?
三叔愣了一下,說你一個人?會不會有危險?
我笑了,說三叔,你得放心我。
想起那天三叔被人劫持的事情,我又交代了他一句,說你在這兒也小心,我們今天問了一天,太紮眼了,說不定就被人盯上了,你隨時保持警惕,要萬一有人接近,你別傻傻地待著,趕緊開車離開,知道麽?
三叔想起昨晚的事情還心有余悸,點頭,說我火不熄,隨時一腳油門轟走。
交代完三叔,我開始下車,朝著山上走去。
一路上其實挺荒涼的,天色暗了下來,除了坡頂上有些光亮之外,路上都黑漆漆的。
好在不時會有汽車和摩托車路過,光線打過來,將路面的崎岖照出,讓我不至于踩到坑里去。
事實上,其實不用這些燈光,光憑著月光,我也能夠毫無障礙地行走。
夜行者,它對于我的改變是潛移默化的,並不僅僅只是表現在我的力量和修爲之上。
更多的東西,是心理層面的,難以表達。
山坡不高,我來到山莊跟前。
說是山莊,但其實也就是幾棟建築組合在一起,此刻燈火闌珊,我走到門崗前,敲門,里面走出一人來,斜眼看我,說干嘛?
我十分鎮定,說來吃飯。
那人打量了一眼我,說對不起,只接熟客。
他準備往回走,我趕忙喊道:“別啊,我是劉老板介紹過來的。”
那人愣了一下,回過頭來,問:“哪個劉老板?”
我故意生氣地說道:“還有哪個劉老板,就是橫塘的劉老板呗!”
那人有些猶豫,而這個時候,旁邊走來一人,在他耳邊低語幾聲,他終于不再板著臉,而是走過來開門,說進來吧。
我往里走,一個三十多歲、花枝招展的女人走了過來,笑著對我說道:“哎喲,先生,您是一個人,還是跟朋友約好了一起來的?”
我說就我一個,不過說不定還會來倆朋友。
女人將我引進屋子里,我在大廳看了一下,發現這兒的人還挺多,吃吃喝喝,十分熱鬧。
我在角落里找了一個位置,女人問了我兩句,然后對我說道:“您先吃飯,一會兒要是有什麽需求,去隔壁的小廳找我哈。”
她帶著一股香風離開,服務員走過來,等我點菜。
我隨意點了兩個招牌菜,又要了一壺自釀米酒——這菜單上的菜品是真的貴,比鵬城一些大酒樓都黑,要不是我出門的時候,馬一岙給了我一些錢,而我又怕母親擔憂,沒有全部給她,此時此刻,我還真的就是捉襟見肘了。
點過菜,我坐在角落,裝作漫不經心地觀察著這大廳里的一切。
來這兒的人分三種,一種是達官貴人,或者大富豪,這些人進來之后,直接奔樓上的包間,不會在樓下停留太久;另外一種是尋常人等,三五好友,有點兒小錢,約在這里玩一玩;最后一種人的氣質很明顯,都是開車的司機。
這里說的“司機”,並不是我們現在所說的“老司機”,而是真真正正的駕駛員。
這些人長期在外面奔波,手里又有錢,消費能力自然也高。
十個司機九個*,講的就是當時的風氣。
我耐著性子吃了許久,並沒有瞧見任何我所想要見的人,酒都加了兩壺,終于坐不下去了。
我結賬之后,起身離開,準備回頭再想辦法,結果沒有想到我這剛剛走出大廳門口,就給之前引路的那女人攔住了。
她笑著對我說道:“先生這是要走?”
我點頭,說對。
女人笑吟吟地說道:“來我們這兒玩,怎麽能吃個飯就走呢?我們這兒還有點其他項目,在后院,要不要去看一看?”
我心知肚明,卻還是故作不知地問道:“什麽項目?”
女人笑著說道:“就是給你放松放松的休閑娛樂,你去看看不?看您第一次來,給你打個八折、啊不,給您打五折——看您這麽年輕,長得又帥,我給您打五折……”
我半推半就地跟了過去,想著能夠在這里碰見那個胡爺和瞎眼老乞丐就好。
穿過主樓,來到后面,這兒弄成溫泉山莊的模樣,路上有好幾個水池子,熱氣騰騰,還有人在里面泡著呢,而我跟著那女人,七拐八拐,來到一處偏僻的地方。
這兒有一座小樓,走進里面去,布置得相當豪華。
女人領著我來到其中的一個包廂,讓我坐下之后,對我說道:“先生,您稍等,我去把姑娘們都叫過來。”
我瞧見這紙醉金迷的環境,即便知道自己是過來找人的,並不會消費,但還是有些心慌,拉著她問道:“這兒,要多少錢?”
女人笑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來,說您想多了,不貴的。
她離開之后,我坐回沙發前,想著如何能夠找到人,還沒有等我想好,門被敲開了,緊接著走進了一個人來。
只有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女人。
一個漂亮的年輕妹子。
那妹子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魔鬼惹火的身材,一頭大波浪形的金色卷發發出耀眼光芒,細長的大腿裹著一條鵝黃色的超短迷你裙,清澈明亮的瞳孔,彎彎柳眉,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白皙無暇的皮膚透著紅粉,薄薄的雙唇宛如玫瑰花瓣一般,嬌嫩欲滴。
美。
這個女人從頭到腳,都透露著這樣一個字,風情萬種。
我以爲是會來一堆人,讓我挑選,卻沒有想到就來了一個,那女人長得雖然妩媚,但眉目之間,又透著一股清冷,我下意識地站了起來,然后說道:“哎,這……”
妹子走到了我的跟前,臉上擠出一絲笑容,然后對我說道:“你好,我叫小兔。”
我點頭,說你好,你好。
小兔走到了我的跟前來,說來,我給你脫衣服。
我下意識往后退,說做什麽?
小兔一愣,隨即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她一笑,滿臉的清冷就消退了,化作了萬種風情,妩媚端莊,不一而足,隨即她說道:“你們男人來這兒,還能干嘛?干呗,有啥不好意思的?來、來、來,我給你脫衣服……”
她走上前來,動手動腳,一股濃烈的香氣碰得我有些頭暈。
我下意識地往后退,然后推開她,說道:“別,別,我不是你想的那樣。”
小兔卻不管我的推脫,上前來摟住我,胸口一對規模超大的大白兔頂住了我的胸口。
她這樣的親密動作,讓我的抵抗有些勉強。
我是一個正常男人,又不是柳下惠,自然不可能做到多麽正氣凜然,這樣一個漂亮尤物投懷送抱,多少還是有些難以抵抗的。
就在這時,小兔在我的耳邊輕輕吹了一口氣,然后說道:“你看看,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嘛。”
她伸手,往下摸去,我有些心慌,下意識地咬了一下舌頭。
舌頭一咬,痛感傳來,我精神一凜,突然間,許多事情都傳到了我的腦海里來,也化作了種種疑問。
爲什麽只有一個人來?
像我這樣的散客,都不確定兜里能有幾個錢,爲什麽會安排這種極品美女給我呢?
他們就不在乎我兜里,到底有沒有錢麽?
不對,不對。
這里面,有古怪!
在這溫柔鄉里,我的腦子瞬間進入清醒狀態,而這個時候,我感覺到小兔抱著我脖子的雙手上,指甲未免太過于尖銳了一些……
砰!
我精神緊張,往回一收,小兔猝不及防,被我推開,臉色一變,手上一揚,居然摸出了一根尖銳的小刀,朝著我的眼睛紮了過來。
我沒有猶豫,一腳蹬在了她的腹部,將人踢飛了去。
而下一秒,包廂好幾個地方都湧出了人來。
只在一瞬間,房間里出現了十來個人,個個體型壯碩,而一個老婆子從門口那兒走了進來,對我說道:“聽說你在找我?有什麽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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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效樓層,該篇已經被刪除
無效樓層,該篇已經被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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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7-12-13 19:55:56

這地下室十分敞亮,空間也寬闊,地上鋪著軟木地板,有三面都有鏡面裝修,面積差不多有超過兩百平,或者三百平,層高有四米多的樣子。
看得出來,這是橫塘老妖專門用來訓練自己手下的地方。
一衆人等都散落周圍,而那個叫做老楊的男人則站在了我的對面。
他年紀約莫三十來歲,很瘦,站定之后,脫下了身上的衣服,露出一身結實的腱子肉來,揮了揮手,舉手投足之間,都有著爆發性的力量,充滿進攻性。
橫塘老妖對我說道:“老楊是我這兒最好的拳手,曾經在澳門地下拳賽里面有著很好的成績,你若是打贏了他,我告訴你一切。”
我捏了捏拳頭,發出了“咔嚓”的聲響,然后說道:“好。”
老楊脫了鞋,光著上身,穿著一條短褲,雙腳在軟木地板上面跳來跳去,活動完了筋骨之后,對我說道:“怎麽樣,拳腳還是器械?你擅長什麽?”
我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兵器架,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說無所謂,你喜歡什麽都行。
老楊做不了決定,看向了橫塘老妖。
橫塘老妖似乎在思考著什麽,好一會兒之后,方才說道:“既然都是夜行者,就沒有必要決出生死,比拳腳就成。”
她看向了我,仿佛在詢問我的意思。
我點頭,說好。
老楊早已急不可耐,聽到這一聲,立刻抱拳,從我行了一禮,然后說道:“開始吧。”
我低頭抱拳,卻發現老楊已經如同一顆炮彈般沖了過來。
飕!
他一腳踹了過來,帶著巨大的風壓聲。
我往后推開,卻發現他這一套腿法是連環的,飕飕帶風,我有點兒沒有提防他這暴烈如風的腿法,只有不斷后退。
我閃開了對方暴風驟雨一般的攻擊,這讓他有些發惱,幾次之后,忍不住出言嘲諷道:“你麻痹的,除了躲躲閃閃,你就不會別的麽?懦夫,膽小鬼……”
他分心說話,腿法就沒有了那麽淩厲,我則是深吸了一口氣,瞅準機會,猛然向前。
砰!
我一拳打在了他的腳尖之上,雙方的勁力在那一瞬間碰撞,轟然作響。
我往后退了兩步,而老楊也是如此。
這一下交鋒,打了個平手。
對我而言,平手無關緊要,但老楊是勢在必得的,這情況對于他來說,有點難以接受,當下也是厲喝一聲,整個人就沖了過來。
緊接著他騰空而起,如同雄鷹當空一般,緊接著右腳朝著我的面門探了過來。
這一招奪人聲勢,好不剛烈。
我瞧見他這一招,心中冷笑。
你是雄鷹當空,我來黃狗撒尿,看看到底是你在天空上能夠搏殺獵物,還是我紮根大地,身沈力猛。
在那一瞬間,我蹲下去,將整個身子都收縮成了一團,然后猛然出腿,如同炮彈一般踢出。
砰!
兩人的雙腳再一次碰撞到了一起,只不過老楊是赤足,而我則是穿著運動鞋的。
雙足相交,巨大的悶響出現,老楊“啊”的一聲叫喊,整個人騰空翻滾幾下,而我的那一只運動鞋則受不了兩人的力量沖擊,整個膠底都融化了去,隨后直接裂開,四分五裂。
這一下,讓周圍瞧見的人都大吃一驚,而翻滾落地的老楊被我給激怒了,嗷嗚一聲,整個人開始冒出了層層黑氣來。
他雖然沒有顯露本相,但騰騰的妖氣,卻再也沒有束縛。
緊接著他一邊叫,一邊朝著我發起了沖鋒。
這一下,他的速度幾乎提高了三成一聲,隨后整個腦袋低下,朝著我的腰間猛然撞了過來。
這是……頭槌?
我在一開始的時候,幾乎想要下意識地讓開,然而下一秒,我卻改變了主意。
我氣沈丹田,然后紮了一個沈穩的馬步。
我讓自己的雙足,死死吸住了地板。
咚!
兩人再次相交,老楊那冒著滾滾黑氣的腦袋,終于撞到了我的腰間來。
在相撞的那一瞬間,發出了“喀”的一聲脆響。
周圍的衆人在瞧見了這一幕之后,都起身歡呼了起來:“哈、哈、哈,贏了,贏了!”
氣氛熱烈。
**********
小佛說:從北京回來了,今天晚上,你們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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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3 19:56:08

在衆人的歡呼聲中,我和老楊幾乎是同時發出了一聲撕裂嗓門的怒吼。
啊!
同樣是怒吼,老楊的聲音是歇斯底里的慘叫,而我則是爲了壯聲勢,讓自己不至于退讓的吼聲。
那骨頭碎裂的聲響,並不是來自于我的腰間。
而是老楊的腦殼。
他那滿是黑氣纏繞的腦袋上面,凸出了一對尖角來。
這一對尖角本來是要攻破我所有防備的利器,然而在此時此刻,卻被我纏在腰間的“褲腰帶”給抵住了。
我這褲腰帶別看軟中帶硬,跟一矽膠板一樣,但它的密度決定了一切,也讓老楊的殺招無法施展。
讓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情況出現了,老楊並沒有能夠憑借他那一雙尖銳的彎角刺穿我的腰間,而是慘叫一聲,滾落到了地上去,我雖然往后退了一步,卻並沒有任何的傷筋動骨。
頭頂雙角的斷裂,讓老楊疼痛不已,他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兒之后,方才踉踉跄跄地爬起來。
他還待再戰,橫塘老妖卻攔住了他。
她說夠了,你輸了。
有鮮血從腦袋上流下來,嘩啦啦的,甚至都糊住了老楊的眼睛,他一把擦開,然后惱怒地爭辯道:“他作弊!”
本來垂頭喪氣的衆人一聽到這話兒,立刻就來了勁,大聲嚷嚷道:“怎麽回事?”
“對啊,對啊,那家夥的腰間,怎麽能夠頂得住老楊的一撞?”
“說好了不用器械,那小子絕對作弊。”
衆人紛紛嚷嚷,群情洶湧,而橫塘老妖也用懷疑的目光看著我,似乎在等著我的解釋。
我此時此刻,相當淡定,對這老楊咧嘴,露出一口白牙:“作弊?我怎麽作弊?要說作弊的,應該是你吧?明明說好比拳腳,你卻露出一對角來!”
老楊憋紅了臉,爭執道:“角怎麽了?角也是我身體的一部分,你呢?你敢把你腰間那玩意拿出來麽?”
他咄咄逼人,顯然是認爲我在這場比斗中做了手腳。
我哈哈一笑,冷冷說道:“拿出來,又如何?”
我掀起上衣,將困在腰間的軟金索露了出來,指著這玩意說道:“真的搞笑了,堂堂一澳門地下拳王,居然撞到了我的褲腰帶上面,弄成這樣,還好意思逼逼?”
我將軟金索一抖落,瞧見這軟綿綿的樣子,大家都一臉尴尬。
的確,這也就是一根褲腰帶。
天啊,堂堂老楊,那無堅不摧的雙角,此刻居然栽在了一條褲腰帶上面,這臉……可真的是丟大發了。
原本還在呱噪的衆人,就算是臉皮再厚的,也都低下了頭去。
這事兒,你說怎麽講?
說出去都丟人。
衆人默然,唯有作爲當事人的老楊最是激動,他看著我,說不對,你下面絕對還有東西,你他媽的敢陰我,你個老陰比,我……
他越說越惱,激動不已,然而這個時候橫塘老妖卻發了話:“夠了。”
老楊有些不服氣,還待再說,橫塘老妖卻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你還嫌不夠丟人麽?
別看她年老體衰,但威望卻是很高,老楊即便是心頭再不服,也不敢多言,而我則乘機將軟金索捆回了褲腰上。
那橫塘老妖看了我一眼,然后說道:“都散了吧。”
她一句話,衆人都不敢違抗,沒一會兒,整個大廳之中,只剩下了三個人。
一個我,一個橫塘老妖,再加上一個小兔。
那個風情萬種的女人,此刻站在橫塘老妖的身后,就跟一個乖寶寶似的,而橫塘老妖則看著我,好一會兒,方才說道:“你中了姬三娘下的十香軟筋散,爲什麽到現在,還沒有倒下?”
我一愣,氣行一周,並沒有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忍不住說道:“你說笑呢吧?”
橫塘老妖瞧見我有些懵逼的臉,知道並不是我察覺酒菜有毒,裝作不知,于是歎了一口氣,說傳說中的靈明石猴,果然是天之驕子。
說罷,她看著我,認真說道:“雖然不確定你最后十分能夠沖破五重關,但得罪你這樣的一個夜行者,並不是什麽好選擇。所以我接下來講的所有事情,都是真的,我會以我奶奶的名義起誓,保證話語的準確度。”
我瞧見她十分嚴肅,點頭,說請講。
橫塘老妖說道:“你那外甥,的確是給姓胡的送來了,我親自給他驗過,是十分罕見的靈明石猴血脈,不過很淡薄,並不明顯。對于那小孩,我並無惡意,甚至還有想要將他收爲徒的想法,然而在這一切都還沒有實施的情況下,變故發生了。”
啊?
我瞧見她並不像是在騙人,有些心慌,說什麽變故?
橫塘老妖突然問道:“你知道在苗疆一帶,有一個叫做‘離別島’的地方嗎?”
我一愣,好一會兒方才回過神來,說道:“你指的苗疆,是什麽?據我所知,它大概是一個地理范圍,說的是我們國家西南部的地方,包括滇南、西川、黔州、湘南、渝城、廣南等各省市部分,而具體的,是什麽?”
橫塘老妖笑了,說你的地理學的很好,但對于這江湖,卻什麽也不知道。
我說我有點不太理解,這一帶,十萬大山,連綿不絕,哪里還有什麽島?
橫塘老妖說你既然不懂江湖,那麽我就這麽跟你說了吧——你的外甥,的確是在我這兒過,但就在今天早上的時候,他給一個叫做“黃大仙”的家夥擄走了,而那個黃大仙呢,就是來自于著名的苗疆離別島。至于黃大仙是誰,離別島在哪里,我不想說太多,但我想說的,是我比你更想找到他。
她停頓了一下,解釋道:“因爲,那家夥打傷了我好多兄弟,還將我的一個心腹愛將,給殺了。”
說到這里的時候,她的臉上明顯有些抽搐,恨意洋溢。
給擄走了?
我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問道:“怎麽會這樣?”
橫塘老妖沒有回答,而是拍了拍手。
啪、啪……
掌聲在空曠的大廳里響起,緊接著她的手下,押了兩個人過來,一個體型微胖,像個精明計較的商人,而另外一人,則是一個瞎了眼的老頭兒。
那老頭兒的身上,散發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古怪味道。
這兩個,就是綁走兜兜的家夥。
他們被繩子綁得結實,然后身上、臉上有多處鞭撻的痕迹,人腦袋打成了狗腦袋,精神萎靡不振,顯然在此之前,是受到了許多折磨的。
我一開始的時候,還覺得橫塘老妖有可能在忽悠我。
但當她將這兩個家夥拿出來之后,就明白了她的誠意,畢竟她這邊可以撒謊,但那兩個不會。
橫塘老妖用拐杖指著這兩個家夥,說:“本來,你沒有來之前,我是準備把他們浸了豬籠子,丟進江里喂魚,用來祭奠我那死去的愛將;但你今天既然來了,又贏了老楊,我就給你一份面子,讓你把他們帶走。”
我的確是想要把兜兜給找回來,但這並不能抹滅我心中對于人販子的恨意。
現如今兜兜被那個什麽黃大仙擄走了,不知所蹤,我只能夠將氣撒在了這兩個人販子身上來。
所以我走過去,一腳一個,將兩人踹得老遠。
我只踹了一下,就沒有再上前。
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和力量,把這兩個狗逼給弄死了。
他們最需要接受的,是法律的制裁。
踹完人,我朝著橫塘老妖拱手,說多謝前輩。
我準備拎著這兩人離開,而這個時候,橫塘老妖攔住了我,說道:“等等……”
我有些詫異,害怕她反悔,而這個時候,橫塘老妖有拍了拍手,沒一會兒,被我留在山下的三叔,居然出現在了這大廳里。
他給人帶了過來,我瞧見他臉上有些驚慌的模樣,一下子就明白了一切。
橫塘老妖既然能夠在剛才那里擺下鴻門宴,自然是早就知道了我們在找她麻煩,而既然如此,又怎麽可能放過獨自留在山下的三叔呢?
所以,從一開始,三叔就被他們掌握在手里,當做人質。
想到這里,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如果我剛才的表現,但凡有點兒差池,三叔就極有可能變成了對方手頭的籌碼,用來威脅我就范。
姜,到底還是老的辣。
明白了前因后果之后,我再一次向橫塘老妖拱手,對她的大度和通融表達謝意,而橫塘老妖沒有再多說什麽,揮了揮手,讓人送我離開這里。
一行人來到地面上,我才發現三叔的那輛皮卡車停在了不遠處的場院里。
橫塘老妖的人將那胡爺和瞎眼老乞丐扔到了皮卡車的后面,朝著我拱手之后離開。
我看了一眼,覺得這兩個大活人扔在貨廂里並不合適,準備把他們移到車里來,卻給留在最后的小兔攔住了。
她說道:“他們放車里,我坐哪兒?”
我一愣,說什麽,你跟著我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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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3 19:56:23

此刻的小兔沒有再穿剛才誘惑我時的長裙,而是換了一身黑色利落的緊身皮衣皮褲。
正是如此,卻將那凹凸曲致的身材給完美地凸現出來。
特別是她胸前那一對波濤洶湧的大白兔,更是被繃得緊緊,如同車前燈一樣的形狀,讓人都不好意思去看,仿佛多看一眼,都有些冒犯人一樣。
此刻瞧見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我有點兒發愣。
而小兔則笑了,露出一對兔牙來,對我說道:“你真以爲姥姥將人給了你,就沒有一點兒要求?”
我說什麽要求?
小兔說道:“這兩個家夥,該懂的江湖規矩,自然懂得,也知道什麽事情該說,什麽事情不該說,這個倒用不著我們操心。而我跟著你呢,最主要的,是因爲你肯定是要決心找回你侄子的,對吧?”
我摸了摸鼻子,說是外甥。
小兔說對,是外甥,你就說你會不會去找吧?
我說那當然,兜兜是我堂姐的命根子,他若找不到,我堂姐估計只有上吊投河了,所以不管那什麽離別島有多難找,還是什麽黃大仙有多厲害,都不可能對我有所阻撓的。
小兔說這就對了,我們目前的敵人是相同的,所以我會跟著你,一直到你找到黃大仙爲止。
我說你們想要干嘛呢?
小兔那清純明媚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狠戾來,好一會兒之后,她緩緩說道:“今天早上死的那人,是……我哥哥。”
聽到這話兒,我不再多問了。
我這個時候,才發現了她的左臂之上,帶著一節黑紗。
小兔鑽進皮卡的后一排,我沒辦法,只有將那胡爺和獨眼龍瞎子綁結實了,然后又找了一塊厚氈布來蓋上。
弄完之后,我將一直還在哆嗦的三叔換下,將車發動之后,朝著山下開去。
路上的時候,三叔多次欲言又止,顯然是想問我到底怎麽回事,后排的這姑娘,到底又是誰。
不過礙于那姑娘,他終究還是無法說出口。
我開著車,時不時拿余光去看后視鏡,打量著這個叫做“小兔”的姑娘,發現換了一身衣服之后,她先前那一身媚人心魂的氣質就消散了許多,那一張小臉蛋兒像極了最近一部大火清宮劇里面的丫鬟,明媚之中帶著端莊,端莊之中又透著清純,里面的氣質,讓人很難去琢磨。
我看著她,心底里多少也有些失望。
這樣的女孩子,去做那種事兒,著實是有一些暴殄天物。
不過……
等等,她是夜行者啊,橫塘老妖怎麽舍得她來做這種事情?
對了,對了,她應該並不是做那種以色娛人的行當,只不過是爲了將我擒住,所以才會裝成那樣的。
這般想通了,我的心中有些釋懷,隨即又不由得苦笑起來。
她到底是不是做那個的,跟我有毛線關系?
大概是瞧見我的面部表情有些過于豐富,那小兔盯上了我,開口說道:“你叫什麽名字?”
我這時才想起來,直到此刻,我居然還沒有通報姓名。
我應該說一個假名呢,還是……
就在我斟酌這里面的利弊時,旁邊的三叔搶答一樣地說道:“大漠,我們都叫他大漠,他姓侯,侯漠。”
呃……
我瞥了三叔一眼,有些無語,而小兔似乎並沒有受到兄長故去的事情影響,撲哧一笑,說侯漠?這名字挺搞笑的啊?那我以后叫你……叫你猴子吧。
猴子是什麽鬼?
我翻了一下白眼,然后問她:“你應該也不叫做小兔吧?”
她回答道:“我沒有騙你啊?我姓楚,然后叫做楚小兔。”
我有些驚訝,說你名字夠隨意的。
楚小兔說我覺得挺好的啊,我和我大哥、二哥都是姥姥養大的,她給我取的名字,一直都挺方便的,也容易讓人記得住……
我瞧見楚小兔並不是一個高冷的妹子,心情輕松許多。
我想著以后她可能要跟我相處一段時間,這個是沒辦法甩脫的,既然如此,那就跟她好好聊一聊。
這一是培養感情,免得后面的相處不愉快,二來也是看看能不能打探出什麽消息來。
我便跟楚小兔隨意地聊著,不過礙于三叔在旁邊,我倒也沒有問得太細。
我和楚小兔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三叔也挺積極的,一大把年紀了,還喜歡在美女面前表現,時不時地插嘴,甚至還說一些我小時候的糗事,弄得楚小兔樂不可支,笑得花枝亂顫,胸前的大白兔晃晃悠悠,倒是給無聊的路程,多了一些樂趣。
我有點兒無語,要不是我攔住,估計三叔會把先前我和夏夢的那囧事都給說出來。
千防萬防,家賊難防。
湘潭與宋城相鄰,我們晚上出發,到半夜的時候趕到了,我並沒有回家,而是趕往了之前逮人的那個派出所。
當然,在此之前,我還是拉著那兩人審問了一下。
他們的交代,跟橫塘老妖、包括車上楚小兔跟我說起的事情基本相同,只是細節上有一些出入而已,問題不大。
我們趕到的時候,這兒燈火通明,不時有人走來走去,顯然是在連夜攻克拐賣案。
我找到了派出所所長,就是那個老警察,將人交給了他。
當得知我和三叔兩人千里走單騎,居然憑借著一個線索,跑到了鄰市去,而且還將拐賣孩童的凶手給抓了回來,這事情著實是有一些傳奇,好多人都跑過來看,不過被老警察給趕走了。
做完交接之后,老警察留了我,跟我聊了半個小時,我大概聊了一下事情的經過,不過還是把橫塘老妖給隱去了。
從道理上來說,橫塘老妖這種混迹于灰色地帶的人,並不爲法律所容。
我並不應該爲她打掩護,甚至應該積極舉報。
但我並不是國家公職人員,我只是一市井小民而已,我的目的,是想要找回我的外甥兜兜,而不是維護正義。
那種高大上的事情,自有別人去做,而我,只能夠盡可能地找好自己的定位,不至于迷失自己而已。
終歸到底,還是我的力量太過于薄弱。
談完之后,我離開了派出所,三叔和楚小兔在門口等著我。
此刻天已經蒙蒙亮了,我打了一個呵欠,然后對楚小兔說道:“你隨便找個酒店或者招待所歇著吧,我先回家一趟,把這情況跟我堂姐說明清楚。”
我不想讓楚小兔這樣的人融入到我的生活里來,特別是我的老家,這是一種下意識的防范。
然而楚小兔卻指著三叔,笑著說道:“三叔邀請我去他家玩兒呢。”
啊?
我愣了一下,看著三叔,三叔笑,說對呀,你不好意思領回家里,我讓她去跟瑩瑩一起睡。
瑩瑩是三叔的女兒,十五歲,讀初中。
我看著三叔一副熱情好客的模樣,頭都快要炸了,這才知道他誤會了我和楚小兔的關系,然后在這兒胡亂地牽線搭橋呢。
我捂著臉,不知道該怎麽說。
楚小兔是橫塘老妖派過來的監督,我不可能硬著將她給趕走,當下也是沒有辦法,只有帶著她趕回九龍灣。
回到村子里,我們直接趕往了我堂姐家。
這會兒都五點多了,院里還燈火通明,村里好幾個相熟的婦女都在這兒唠嗑,我還看到辦白事的幾個長輩在場院里坐著,哈欠連天,知道他們是怕我堂姐這兒出事,一直在這里守著。
我父母自然也在其中。
別的不說,就人情這一點,鄉親們還是做得很不錯的。
我、三叔和楚小兔的到來,將平靜的院子變得一陣熱鬧,大家知道我們去干嘛了,紛紛圍上前來,隨后屋子里沖出了一個披頭散發的人來,正是我堂姐侯麗。
她一把抓著我的雙肩,然后說道:“大漠,漠兒,你找到我兜兜了沒有?找到了麽?”
我瞧見她激動的神情和蒼白的臉,有些難過,將她扶在凳子上,然后將事情大概講了一遍。
這套說辭,我在派出所已經說熟了,這會兒聊起來,也沒有太多滯礙。
完了,我對滿臉失望的堂姐說道:“凶手已經找到了,即日伏法,而兜兜呢,他也不是被賣,只是碰到了好心人,給救了。而人家呢,覺得兜兜有天賦,想要收他做徒弟呢,所以就帶走了。麗姐,你放心,兜兜不會有事的,而我這段時間呢,也會跟公司請假,幫你去把人找回來,你放心吧。”
這段說辭是我路上琢磨好的,用來打消堂姐心中的絕望。
果然,我這話兒一說完,無論是我堂姐,還是她的那婆婆,臉上都露出了輕松的表情來,她婆婆還客氣地說道:“大漠啊,真的是麻煩你了……”
一番折騰,終于將人哄住,這會兒天已經麻麻亮了,我困倦得很,告罪一聲,也不管旁邊的楚小兔,就回去睡了。
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聽到堂屋有說話的聲音。
我對外面喊道:“媽,怎麽了?”
這時門被吱呀一聲推開,緊接著我母親領著三叔,和一個村里的長輩走了進來。
那長輩在村子里很有威望,堂姐老公的白事都是他領頭操持的,德高望重,年輕人都怕他。
而此刻,他卻是一臉緊張,搓著手,我趕忙從床上爬起來,問:“劉伯,有事?”
劉伯聽我一問,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說漠兒,你家露珠妹子失蹤兩天了,老三說你挺有本事的,你能不能幫忙找一找?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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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7-12-13 19:56:36

劉伯說起“露珠妹子”的時候,我有點兒尴尬。
原因在于前幾天被拉到我家來見面,算是“相親”、“介紹”的女孩子里,露珠就算是一個。
劉露珠比我小個五六歲的樣子,小時候就沒有在一起玩兒,但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
她小時候是個拖著鼻涕四處跑的小姑娘,沒想到女大十八變,現在長得也算是有模有樣,身高腿長,十分漂亮。
不過我一想起她小時候鼻涕妞兒的模樣,就想笑。
我是個背著沈重軀殼走路的夜行者,自然不會考慮在老家找一個女朋友,所以介紹過后,也沒有動心,而事后露珠也告訴我,說她自己有一個男朋友,那人對她挺不錯的,所以目前不打算換。
兩人聊清楚之后,也就沒什麽了,我前幾天又忙得后腳跟打頭,所以完全沒有注意到她。
瞧見平日里沈穩的劉伯此刻哭出聲來,我趕忙扶住他,說您別著急,到底怎麽回事,慢慢講。
劉伯告訴我,這些天他在忙白事,都沒有怎麽顧得上家里。
等回家的時候,才知道姑娘不見了。
他是老來得女,最是疼愛,就著急了,問老伴怎麽回事,才知道這幾天他老伴一直在逼著露珠,而露珠聽煩了,自個兒就跑了,已經有兩天沒著家了。
有的朋友可能會說了,露珠這才多大啊,家里人怎麽就急了?
事實上,在那個年代,女孩兒結婚都早,特別是我們那里,好多與露珠同齡的女孩子,都已經結婚抱娃了。
也就是劉伯對自己小女兒疼愛,才讓她繼續讀書。
他老伴一開始以爲自家女子賭氣呢,也不急,一直到現在,才有些慌,這才敢跟劉伯說起。
算一算時間,不是兩天,差不離有三天了。
他們趕緊找人,給露珠的同學、朋友打電話,每個人都找了遍,都沒有任何的消息出來。
然后他們一慌神,就去報了警。
這種事情,報警的確有用,但人家派出所一天到晚那麽多的事兒,還有兜兜這邊的案子,哪里管得過來,所以只是簡單記錄了一下,就讓他們回去等通知了。
劉伯回到家里來,唉聲歎氣,正好碰到了回家的三叔,兩人一聊,就免不得說到了我。
大概是我這幾天的表現著實耀眼,三叔就撺掇著劉伯過來找我問問。
聽到這事情的來龍去脈,我揉了揉臉,說道:“小女孩子賭氣,也就是去玩得好的同學家里躲一躲,這個沒有什麽吧?我記得她還在上高中,問過學校沒?”
劉伯焦急地說道:“問過了,說好幾天沒來上課了,要不然我怎麽會這麽急?”
我說其他人問過沒?
劉伯說都問過了,都沒有消息,我都急瘋了,還跟老婆子吵了一架,現在正讓露珠的幾個哥嫂到處找人呢,聽老三說你年紀不大,但挺有辦法的,就想問問你,有沒有什麽主意——你們年輕人,見識的世面也廣,跟我們這種鄉下老頭不能比……
我連忙擺手,說您別說這個,別說。
我讓他們等一等,除了房間,去廚房洗了一把臉,讓自己變得清醒了之后,又回來,問了幾個問題,思考了一會兒,這才跟劉伯說道:“這件事情我可以幫忙,沒問題的。”
劉伯趕忙感謝,然后又表示,說如果能夠把你那露珠妹子找回來,到時候給出五百塊的辛苦費。
我連忙擺手,說用不著,你別這麽破費,露珠也是我看著長大的,總不能讓她出什麽事吧?
劉伯千恩萬謝地離開,三叔把人送出門之后,又折轉了回來。
他有些歉意地搓著手,然后說道:“那啥,大漠,這件事兒是叔給你找麻煩了,不過劉老哥這個人的人品很不錯,平日里在村子里呢,誰家有事他都幫著張羅,露珠這孩子也招人喜歡;我想來想去,要是咱能幫忙把露珠找回來,也是功德一件,你說是吧?”
我忍不住笑道:“怎麽,你是覺得給我找麻煩了?”
三叔瞧見我沒有板著臉,就笑了,說嗨,大漠,說句實話,你叔我平日里的心氣兒也高,不怎麽看得上人的,但這兩天跟你跑來跑去,是真覺得你這人厲害,以后必成大器的。
我揉了揉太陽穴,說三叔,麻煩你去把那個楚小兔找過來吧,這件事情,我覺得還得她來幫忙。
三叔說成,我這就去。
他轉身離開,而母親則笑吟吟地走了上來,對我說道:“大漠,你劉伯這次過來,還拎了煙酒,可值不少錢呢,你要是還有假期,就幫忙弄弄呗。”
我母親這人什麽都好,就是愛沾點小便宜,又有些小虛榮。
那劉伯平日里在村子里的威望很高,她都得捧著,這回劉伯出了事,焦頭爛額,卻找到了我們家的門上來。
別的不說,光這件事情,就讓她挺得意的。
我父親也是,他倒是不在乎這點兒小煙小酒,而是爲我被人重視驕傲。
他拍著我的肩膀,說大漠,你劉伯在村子里的爲人不錯,人人說起他,都豎大拇指,你要是能幫,就多盡點心思。
兩位老人家將基調一定,我也不能再說什麽,只有苦著臉答應。
其實按照我的計劃,是準備明天啓程,前往莽山。
爲什麽呢?
無論是馬一岙,還是王朝安,他們對于江湖上的許多事情,都很是了解。
我想要找到兜兜,知道那個什麽離別島和黃大仙的下落,還是得聽一下他們的建議才行。
沒曾想人還沒有出發,就出了這麽一檔子事情。
鄉里鄉親的,人家都張了這口,我還能怎麽辦,只有趕緊解決咯。
沒多一會兒,三叔領著楚小兔來到了我家。
瞧見這麽一個漂亮的小姑娘,我母親的雙眼都瞪直了,一會兒又是上茶水,一會兒又是擺糖果,跟招待新上門的兒媳婦一樣,殷勤得很。
我無奈,只有等我母親忙活完之后,叫開她,這才說道:“事情三叔路上應該都跟你說了吧?”
楚小兔笑吟吟地應付著我母親,此刻空下來,喝了一口茶,然后才說道:“你家這兒,挺不錯的呢……”
我正色說道:“咱講正事。”
楚小兔說事情我知道了,很簡單,宋城丐門都給你打了大半,用不著懷疑他們;至于其他可能,你現在有沒有一個想法了?
我也不藏著掖著,開口說道:“我覺得吧,這件事情無外乎兩種可能——第一種,露珠自己找了個地方躲起來,或者同學家,或者朋友家,不想露面;第二種,她離開家之后,遇到了一些壞人,被控制了人身自由。”
三叔說如果是第一種的話,我覺得可能性很小——你看劉大哥他們都已經報警了,露珠就算是不上課,這消息傳到她耳朵里,估計也怕了,會自己回來的。
我點頭,說對,這是應有之事,所以劉伯他們才會這麽急。
楚小兔看著我,說你是不是心里早就有想法了,別繞圈子,直接說吧。
我咳了咳,然后說道:“的確,前幾天的時候,我跟露珠見過一面,她跟我說她有一個男朋友了,而這件事情,劉伯卻並不知道。所以我在想,事情的突破口,或許就在她的那個男朋友身上。”
我簡單分析了一會兒,三叔問道:“大漠,你直接吩咐吧,我們該怎麽做?”
我看著三叔萎靡不振,時不時打呵欠的狀態,說道:“三叔,你這狀態不太好,今天先休息一天,等明天事情還沒有結果的話,我們再一起去。”
三叔不願,說這怎麽行,事情是我攬的,怎麽能光讓你來跑?
我說我是年輕人,精神頭足,你不行,來日方長,別急于一時,你說對吧?
三叔沒有再堅持,而是把他那輛二手皮卡的鑰匙給了我。
攆三叔回去之后,我看了一下堂屋的挂鍾,才中午十一點半,母親準備好了飯菜,我和楚小兔在家里隨便吃了一點,然后出門,前往區里面的第二高級中學。
那里是露珠讀書的學校。
路上的時候,我看了一眼副駕駛室上面的楚小兔,說你胃口不太好?
我母親瞧見楚小兔在,就特意多加了兩個肉菜,結果楚小兔卻不怎麽吃,偏偏挑著蔬菜下飯。
楚小兔對我說道:“我吃素的。”
一路無話,兩人來到了中學門口,我把車停在學校附近,然后去找門衛聊了兩句。
按理說學校是不準外人進入的,但我並不怕,上去跟門衛說明情況。
那人瞧見我的模樣和氣場,又看了一眼我身后漂亮得耀眼的楚小兔,最終還是讓我們登記了一下就放行了。
我們到的時候,正好是放學,我找到了露珠的班主任。
說明緣由之后,班主任十分幫忙,不但跟我介紹了一下露珠的學習生活情況,還叫來了她幾個相熟的同學。
三個女同學,一個男同學,大家在一個課外活動室里面坐著,沒有老師。
我怕有老師,同學們會拘謹,沒想到現在的學生,遠比我們那個時候要活潑,男同學一進來,眼睛珠子都快掉進了楚小兔的胸口里去,而女同學都嘻嘻哈哈地問我與露珠的關系。
我感覺女孩們看著我的時候,眼睛也在冒光。
我聊了幾句露珠的生活情況,然后話鋒一轉,說道:“露珠有沒有男朋友,你們知道麽?”
“沒!”
“沒有。”
“她,沒有吧?”
男同學和兩個女同學相繼回答,只有最后一個眼鏡妹猶豫了一下,小聲說道:“好像有一個,最近跟她,走得挺近的……”
********
小佛說:今天,依舊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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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3 19:56:49

一個問題,兩種回答,所有人都看向了那個眼鏡妹,而眼鏡妹則小心翼翼地說道:“我,我也不是很確定……”
她有些心慌,我趕忙說道:“你別著急,實事求是地說。”
眼鏡妹猶豫了一下,然后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就是聽她跟我說過幾次,還神神秘秘的,后來我在台球室門口瞧見過,露珠跟一個小黃毛在一起,兩人挺黏糊的。”
我眉頭一皺,說小黃毛?
眼鏡妹趕緊低頭,說道:“對,對,那人是個社會青年,露珠跟我說,他在外面混得可好了,好多人都叫他穩哥,我們學校好幾個出名的大混混都不敢惹他。”
我聽明白了,說你的意思,是那個什麽穩哥,小黃毛,就是露珠的男朋友?
眼鏡妹搖頭,說我不知道,應該是吧;除了他,沒別人了。
我聽完之后,心里很是窩火。
我雖然沒有讀過市里的高中,但之前讀中專時的情況也差不多,很多小女孩子、學生妹,對于外面那些混混都有一種莫名的好感。
她們不知道是古惑仔看多了,想當“小結巴”,還是心里有些虛榮心,總之很容易沈淪在這些小混混的手段里去。
而那些小混混里面,吃喝嫖賭、坑蒙拐騙,能夠有幾個心智、道德正常的人?
如果露珠真的是陷在那小黃毛的手里,問題可就嚴重了。
我又問了幾句,沒有再等待,對幾人表示了感謝之后,離開了學校。
出了校門,楚小兔對我說道:“那個叫做李洋的男孩子,應該是喜歡露珠的,聽到她有男朋友了,好像很難受的樣子啊。”
啊?
我心急露珠的安危,沒有注意到這一點,說是麽?怎麽感覺他對你的興趣更大一些?
楚小兔白了我一眼,摸了摸自己滿是膠原蛋白的紅潤臉蛋兒,然后驕傲地說道:“他看我,是小孩子看美女的心態,但是對于你那露珠妹妹呢,是發自心底的喜歡,結果沒有想到自己心中的女生給外面混社會的小流氓泡走了,你說他心里難不難過?”
我說別扯這麽多,咱們去找人吧,那個叫做穩哥的家夥,平日里在那個台球廳混著,我們找過去就行了。
兩人沒有開車,而是步行前往,沒多一會兒,就來到了那個校外台球室。
台球室不大,在一棟舊建築的二樓,里面烏煙瘴氣,好多穿著奇裝異服的小年輕進進出出。
有人在打球,也有人叼著煙,大聲叫嚷著,還有一些小姑娘,縮在男人的懷里面調笑打鬧。
不過我們的到來,讓喧鬧的台球室一下子就陷入了古怪的甯靜之中。
我自然是沒有這個本事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我身邊的楚小兔,男人毫不掩飾自己垂涎欲滴的饑渴,而女人的目光則充滿嫉妒。
還有女孩忍不住吐了唾沫,低聲罵道:“哼,小騷貨……”
總之,我們的到來,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
我看了一眼楚小兔,她用那甜甜的聲音,對這台球室收銀台的光頭佬說道:“您好,請問您知道穩哥在這兒麽?”
她說的,是甜甜脆脆的普通話,光頭佬給這麽一問,臉都笑咧了。
他回答道:“美女,你找老穩啥事兒?”
楚小兔按照我們來時的商量,說道:“我是他一遠房表妹,過來找他玩的,沒想到到處都找不到他;聽說他經常在這兒玩,就找過來了。您知道麽?”
光頭佬嘿嘿笑,說知道,太知道了。
說著,他沖著左邊一里間喊道:“大賊羅,大賊羅,你小弟老穩有個表妹過來找他,你接待一下。”
他連續喊了兩遍,一個戴著大金鏈子的短脖子男人從里面走出來。
他大大咧咧地罵道:“草擬媽的光頭強,喊個卵子啊,沒看到老子……唉,美女,你是老穩的表妹?他怎麽沒有告訴我他有這麽一個漂亮的表妹呢?”
這短脖子男人嘴里嚼著槟榔,穿著拖鞋,一臉油膩,瞧見年輕漂亮的楚小兔,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了。
他一邊說話,一邊往前湊來。
楚小兔在橫塘老妖那兒待著,見慣了各種人物,臉上沒有絲毫不耐煩,而是笑吟吟地說道:“他也不會什麽話都跟您說,對吧?”
短脖子男人從腰間摸出了一個大哥大來,撥通一個號碼,然后喊道:“老穩,你小子在哪兒呢?”
電話那頭說了兩句,短脖子男人就不耐煩地說道:“你趕緊到台球室來,快。”
放下了電話,他對我們發出了邀請:“來,到我辦公室聊。”
我跟楚小兔往里走,短脖子眉頭一揚,看著我說道:“你是誰?”
楚小兔笑吟吟地挽著我的手:“他是我男朋友。”
這身份表明,短脖子的臉色就有點不太好看,不過他也是場面上混的人,沒有多說什麽,領著我們進了里面的房間來。
短脖子說是辦公室,但其實就是一儲物間,里面擺著兩排破沙發。
里間也有人,是個打扮妖豔的女子,看著年紀不大,但臉上塗脂抹粉,又抹了個大紅色的口紅,看不出年紀。
我們進來的時候,她的臉上滿是汗水,呼吸粗重。
天知道她之前在做些什麽。
短脖子一屁股坐下,支使這女孩去倒茶,然后色眯眯地盯著楚小兔,開始問東問西起來。
楚小兔對付這種人很有心得,有一搭沒一搭地應付著。
差不多過了一刻鍾左右的時間,一個穿著緊身皮衣的黃毛年輕人,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
他是個急性子,一走進來,便開口嚷道:“老大,你這也太急了,那個妞兒剛剛賣掉,你就找上門來了,真是……”
說完這番話,他方才瞧見屋子里面的楚小兔,忍不住吹了一個流氓哨。
我本來還打算耐著性子,跟那黃毛好好周旋一下的,沒想到對方居然這麽囂張,一進來就滿世界嚷嚷,仿佛害怕別人不知道他的戰績一樣,頓時就惱火起來。
不過我沒有立刻動作,而是安之若素地端坐在沙發前。
馬一岙說過,越是憤怒,越得控制住自己。
這是對自己性子的一種磨砺。
也是一種修行。
短脖子瞪了黃毛一眼,然后說道:“滿嘴跑火車的家夥,來,你表妹找過來了,趕緊介紹我們認識一下。等會兒咱們去吃火鍋,熱鬧熱鬧……”
他沖著黃毛擠眉弄眼,而黃毛則是一臉懵逼,打量著明豔不可方物的楚小兔,說表妹?什麽表妹……
他不知道怎麽天上掉下來了一個林妹妹,而我則站起了身來。
他伸手向黃毛握了過去:“穩哥對吧?”
黃毛伸手來握,嘴里說道:“我哪兒來的表妹啊……”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給我順勢一彎腰,將人給一個過肩摔,重重地摔倒在了地板上。
砰!
一聲炸響,那黃毛哎喲一聲,差點兒就背過氣去,而巨大的聲音也將原本端坐著的短脖子,以及他身邊的妖豔女郎嚇了一大跳。
我這邊一動手,楚小兔就跳到了門口,將門給關了去。
瞧見我這動作,短脖子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手往沙發后面一摸,抓住了一把開刃的砍刀來,指著我的鼻子,說你干嘛?
他身邊的那女人更是一聲尖叫,刺破空間。
我沒有理會他們,而是半蹲下來,右手捏住了黃毛的下巴,微微一用力,那家夥就跟殺豬了一樣,哇啦啦大叫:“哥,哥,別捏了,要碎了……”
我盯著他,然后一字一句地說道:“那女孩,賣哪兒去了?”
黃毛有點兒懵:“啊,你說什麽?”
我左手揚起,朝著他的小腹處猛然一拳砸去,那家夥疼得像個煮熟的蝦子一樣,全身蜷縮,哭著喊道:“別打,別打!”
瞧見我在修理黃毛,完全沒有理會自己,短脖子有點兒惱了,大叫了一聲:“草泥馬!”
他揮刀,朝著我的腦袋斬了過來。
我頭也沒有回,一腳過去,將人給直接踢到了牆上去。
當他從牆上滑落下來的時候,都沒有再能夠爬起來,而楚小兔沖著那鬼喊鬼叫的女人喝道:“叫什麽叫,想死麽?蹲下!”
她笑得時候,甜得像化不開的蜂蜜水,而板起臉來的時候,又是滿臉寒霜。
女人不叫了,蹲在短脖子的身邊,不過還是忍不住地抽泣。
她有些害怕。
我處理完旁邊呱噪的短脖子之后,將黃毛給抓起來,扔在了沙發上,然后撿起了短脖子跌在地上的砍刀,對著他的手。
我冷冷說道:“告訴我,你拐走的那個女高中生人在哪里?我不跟你廢話,數三聲,三聲過后,我斬你一根手指頭,再數三聲,你還不答話,我斬你右手。”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古惑仔》全集我一集不落,都有看過。
怎麽威脅人,我還是挺熟悉的。
黃毛並不是什麽厲害角色,聽我這麽一說,趕忙交待:“我說,我說。”
我說講啊,等我數數?
黃毛有點兒尴尬,說道:“您,說的,是那個人,你總得說個名字啊。”
得,敢情這家夥干的,還不止一件事情。
我盯著他,好一會兒,方才說道:“露珠,劉露珠!”
黃毛松了一口氣,說在、在濱湖會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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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3 19:57:04

濱湖會館。
從幾乎嚇尿了的黃毛口中,我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這個家夥別看模樣長得不咋地,但是個情場高手。
他專門負責去學校找那些涉世未深的女孩子,用談戀愛的借口,將女孩子騙出來,先將人給禍害了,隨后就用缺錢的理由,挑唆女孩子出去賣。
如果女孩子被愛情洗了腦,願意的話,他就親自帶,當做是自己的印鈔機。
而如果女孩子不肯,他也有辦法,那就是直接賣給一些夜場之類的地方,賺一筆快錢。
憑借著高明的泡妞技巧和花言巧語,黃毛無往而不利,賺了大把錢。
栽在他手里的,據他自己交代,就有十三四個。
聽完他的講述,我恨不得直接捏爆了他的蛋蛋。
這種王八蛋,不殺了,還留著過年?
只不過我得忍。
現在畢竟是法治社會,如何判決他,並不是我的事情,而我目前需要做的,就是趕緊把劉伯的小女兒露珠從那濱湖會館里救出來。
問明清楚之后,我揪著黃毛和短脖子出了門。
門外有一堆人在外面看著,瞧見我拖著兩人出來,都嚇了一大跳。
這里面有許多短脖子的人,瞧見自家老大這樣,就有些蠢蠢欲動,而短脖子給我一把掐住了喉嚨,趕忙說道:“別動,別動,江湖恩怨,這位大哥只是帶我們去辦點事情,你們別參與,知道不?”
他既然這麽說了,其余人也不敢妄動,我輕易地將人帶下了樓,回到車上之后,楚小兔則輕車熟路地捆人。
隨后我開車,在黃毛的帶領下去了濱湖會館。
接下來的事情進行得很順利,我帶著被教訓一頓的黃毛和短脖子抵達了濱湖會館。
爲了確定露珠人在這兒,我故意很低調,讓黃毛來談,終于將露珠找了出來之后,果斷動手,大鬧會館,將門店給砸了。
隨后我揚長而去,讓楚小兔照顧好飽經折磨的露珠妹子,又押著黃毛和短脖子去當地公安機關投案。
在路上的時候,我跟他們說清楚了,你們要是肯自己承認的話,那就進局子里待著。
該咋判咋判,我管不著。
要是不肯,沒關系,你們自己回家,回頭我找到你們,挨個兒打斷腿。
打斷腿,這一輩子都殘疾了。
不但如此,黃毛的話,我還要廢了他的子孫根,讓他再也沒辦法禍害人家姑娘。
我說得很陳懇,很認真,希望他們能夠選擇其中一個。
我有些凶殘猙獰的表情,讓他們也認真地做出了抉擇。
無一例外,都選擇了第一個。
他們剛才,瞧見過我在濱湖會館里一個人打八個的樣子。
里面專門被顧來當打手的大漢,他們兩個得喊“哥”的大混混,幾乎是一照面就給我撂趴下了,就知道我剛才說的話,應該是沒有折扣的。
說到做到,社會人。
我把這兩人送到了局子里去,報了警,搞得接待的人都挺驚訝的,聽到了這兩人的敘述之后,愣了半天,趕忙去請示領導。
沒多久,就來了好幾個人,將人給分開審問了。
我們這邊有證據,有苦主,連當事人也願意投案自首了,所以過程其實並不複雜。
唯獨有一點,那就是關于濱湖會館的事情。
我能夠感覺到,負責做筆錄的人談及此處,都有一些謹慎,我就知道這里面有一些古怪之處,我想要以一己之力將其端掉的想法算是落空了。
當然,對于這個結果,我其實早就有所估計,所以並不糾結。
這樣的認知,除了我自己這些年混迹南方的人情世故之外,還有的是馬一岙的教導。
他跟我說,不要妄圖跟大部分人作對。
至少不要跳在明面上來。
心中有正義,但是這個得做一些妥協,得繞點彎子,不然就容易被當成愣頭青、出頭鳥,給人一槍端掉。
這句話我深以爲然。
弄完這些,基本上都是晚上時分,我處理好了一切之后,借了警局的座機,給村里打了電話。
我給劉伯報了平安之后,沒有多說什麽,只是說很快就會帶人回來。
電話那頭的劉伯滿口感激,有點兒哭腔。
一個領導送了我出來,臨別之前,跟我握手,然后低聲說道:“這件事情,謝謝你了,你要相信我們,就算是克服再大的困難,我們都要將這些烏煙瘴氣的東西給打掉,請給我們一點時間。”
我跟他使勁兒地搖了搖,說我相信您,也相信大家的決心。
領導對我說道:“侯漠,我都聽說了,你挺厲害的,一個打八個,很厲害啊;怎麽,有沒有想法來我們這里,正好局里面有幾個特招方案……”
我搖頭,說不了,其實……南方省廳那邊,對我也有想法。
哦……
當我說出這句話來的時候,領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用力地跟我握手告別。
我回到車上的時候,手上滿是汗水。
對方的手,很軟。
楚小兔陪著露珠坐在后排,我將車子發動起來之后,開口說道:“露珠,你怎麽想的。”
露珠抱著雙腳,將頭埋在膝蓋里面,痛哭了起來。
在下午的過程中,我了解到,就這幾天的工夫,她不但失身于黃毛,而且還在濱湖會館那里給人逼著接了客。
這件事情,是瞞也瞞不過的。
我沈默了一會兒,然后說道:“警局這邊,我打點了一些,至于家里,我不會跟劉伯說,也不會跟任何人說起。你跟家里面人說的時候,就說跟同學去玩了,知道麽?”
露珠這才抬起了頭來,抽抽噎噎地說道:“漠、漠哥,謝謝你,謝謝……”
我搖頭,說這件事情就算是過去了,回頭讓劉伯帶你回學校,那兩個拐騙你的人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沒有等我說完,露珠突然插嘴問道:“王安他會怎麽樣?”
我一愣,說王安是誰?
露珠猶豫了一下,方才說道:“就、就是你喊的黃毛。”
我的臉變得嚴肅起來,回過頭,看著她,說他是死是活,關你屁事?我跟你講,要不是他,你會變成這個樣子?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才以爲你跟他是真愛呢?你傻了麽,你知道他騙過的女孩子,沒有二十也有十八個,你算什麽?在他眼里,你就是一堆錢而已,懂麽?
我有些惱怒了,說話毫不客氣。
事實上,到了這會兒,她還念著那黃毛,就已經不是運氣不好,而是真正腦殘了。
別的都可以挽救,但如果腦殘,那天王老子下來,都沒辦法了。
露珠給我罵得頭也不敢抬,低著頭,抽噎起來。
我原本還算不錯的心情,給露珠這女子的腦殘問話攪得一陣心煩,也沒有了繼續教訓她的想法,發動油門,只想著趕緊將人送回家,算是交代了任務。
回到九龍灣,把露珠送回家之后,劉伯自然是無比感激,他的幾個兒子兒媳也對我十分熱情。
我的心情不太好,簡單交代兩句之后,也沒有再管,告辭回了家。
楚小兔想要跟著我一起,給我說了幾句,氣得直瞪眼,說你有氣撒在那腦殘妹子身上啊,管我什麽事情?
我冷冷看了她一眼,說你可別忘了,橫塘老妖也是做這種皮肉生意的,跟濱湖會館是一個德性。
楚小兔不服,說可是我們那兒的姑娘,沒有一個是被迫的。
我冷哼,說誰知道?
楚小兔氣得半死,罵了我一路,我並不管她,將車子還給了三叔之后,回家睡覺。
次日清晨,我早早地起來,跟母親和父親聊了一會兒,就準備離開了。
我得趕緊趕回莽山去。
臨別前,母親才想起來,說對了,昨天白天的時候,有一個叫做馬一岙的人打電話過來,問你在不在。
我一聽,趕忙問道:“他說了什麽?”
母親說沒什麽,我跟他講了你的事情,他就沒有再說什麽,挂了電話。
我趕忙跑堂屋,給馬一岙的手機打了回去。
結果提示我,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到底怎麽回事?
經過這麽一件事兒,我歸心似箭,趕忙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結果走出家門口沒多遠,就碰到了冷著臉的楚小兔。
她看著我背著包,冷冷說道:“怎麽,想甩開我,一個人溜?”
我說沒有,正準備去找你呢。
楚小兔說你睜著眼說瞎話呢,三叔家在西頭,你往村東頭走,這是去找我麽?
我沒有跟她接話,繞開她走。
楚小兔追在我后面,說道:“你要是真嫌我煩,那好,我不跟著你就是了。不過,我得提醒一下你——你外甥兜兜身上被婆婆埋了點東西,只要是在二十里范圍內,我都能夠感應到……”
啊?
聽到這話兒,我停下了腳步,問道:“當真?”
楚小兔冷哼一聲,說你以爲我是過來監視你的麽?婆婆是真喜歡兜兜,才叫我過來幫你的,你當我愛跟著你這個臭脾氣啊?
我聽了,趕忙拱手,說好,好,前面是我的錯,跟你道歉,走吧。
楚小兔揚起頭,用圓潤瑩白的下巴對著我。
然后,她鼻子里哼出了一聲話兒來。
勢利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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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7-12-13 19:57:22

走到村口,我給一輛破爛的摩托車給攔住了,車上一個穿著皮夾克的年輕男人沖我喊道:“漠哥,漠哥……”
我抬頭一看,原來是跟我一起從小長到大的夥伴二胖。
這小子打小不愛學習,上了初中就沒讀書了,后來據說是去打工了,沒想到這會兒又在村子里碰了面。
我跟他打招呼,說唉,二胖?
二胖下了車,咧著嘴苦笑,說漠哥,別叫我小時候的诨名啊,你看我現在也不胖。
我皺著眉頭想了一下,有些不確定:“哎呀,你大名叫啥來著?吳、吳……”
二胖趕忙說道:“你是貴人多忘事,吳照華。”
我說哦,照華,照華,怎麽著,現在忙啥呢?
二胖說嗨,現在在市里面做點小生意,IP電話你知道麽?我在中學門口擺了個攤子,遷了根電話線,然后給學生們打電話,另外還賣點兒文具啥的。
我著急離開,點了點頭,說挺好,挺好。
我一邊說話,一邊往外走,二胖趕忙攔住我,說漠哥,別走啊,我有急事找你呢。
我一愣,不確定地說道:“找我?”
二胖說對呀,我聽說你回來了,就趕忙將手頭的生意交給了女朋友,特地大早上地趕回來見你呢。怎麽著,看你這樣式兒,是準備出門麽?
我說對,事情忙完了,就準備走了。
二胖說別啊,我好不容易趕回來,你就要走了?不急吧,不急咱中午喝一頓,我特地去弄了兩斤田雞,咱們今天吃紅燒田雞,賊好吃的。
我擺手,說改天吧,咱們兄弟夥,來日方長。
二郎依舊攔住我,說哥,哥,你別走,我找你真的有事兒。
我瞧見他這樣子並非偶遇,而是特地過來找我的,終于停住了腳步,說有事說事兒,別繞彎子,咱們哥倆,不存在客氣話。
說是這麽說,但我心里還是有點兒怕他又有什麽打拐的事情找我。
倒不是說不想幫忙,只是我不想再出岔子了。
好在二胖並不是找我幫忙找人,而是想要跟我一起出去混。
他說漠哥,我聽大姨(我母親)說你在外面混得很不錯,一個月能拿大幾千,咱們打小關系這麽好,你也得拉扯弟弟一把,帶上我去發財啊——你放心,我很能干的,你說啥是啥,鞍前馬后,絕對不說二話。
我聽得頭皮發麻,說等等,你不是說你在市里做些生意,情況還挺不錯的嗎?
二胖苦笑,說話雖不假,但做生意都是要本錢的,你也知道,我家里條件不好,老娘今年開春又生了一場大病,折騰了不少,現在周轉不開,我也是急著沒有辦法——要不然,你借點錢給我,我給你開借條,要是生意好,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年初,我就能夠還上了,你看怎麽樣?
本來我還在頭疼怎麽勸二胖,畢竟我早就已經不在祥揮了,帶二胖一過去就露底了。
我倒是無所謂丟不丟面子,但這事兒給我母親知道,問題就大了。
所以二胖這麽一說,我就下意識地問道:“多少錢?”
二胖說不多,我只是需要周轉一些貨款,兩萬左右,就可以了。
我搖頭,說不行,不行,我手頭沒那麽多。
二胖看著我,說那你能給多少嘛,不夠的話,我再去找人湊——漠哥,咱們是打小在一起,穿著開裆褲長大的夥伴兄弟,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坑你的,也給你寫借條,等到期不還,你去抄我家……
他在這兒大聲地賭咒發誓,我擺了擺手,說別了,用不著這樣。我能夠借你一萬,多了真沒有。
二胖有些爲難地說道:“漠哥,一萬有點少,沒多了麽?”
我搖頭,說沒了,你要不要。
“要,要,”二胖怕我反悔,趕忙點頭,然后從兜里拿出紙筆來,給我寫了借條。
我數了一萬的票子給他。
二胖拿到錢,感動得熱淚盈眶,千恩萬謝,拱著雙手,說哥,漠哥,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以后你有啥事,隨時招呼一聲,刀山火海,一句話。
二胖騎著摩托車走了之后,旁邊的楚小兔笑吟吟地過來搭我的肩,說漠哥你真有錢,不然也賞我一點兒呗?
我瞪了她一眼,說沒錢。
楚小兔踢了我一腳,說有錢給別人,沒錢給我?
我說二胖是我打小一起長大的兄弟,現在有困難了,我伸出援手,不是很正常麽?你說你,你有什麽困難?
楚小兔不屑地說道:“呵呵,打小長大的兄弟——你就是個傻子,人家從一開始就算計你呢,你還拿人家當兄弟,腦子進水了呢。”
我很不爽,瞪了她一眼,說你講什麽呢?
楚小兔昂著頭往前走,說自己悟吧,你個傻子。
兩人出村,搭了車去市里,然后乘坐火車抵達了郴州,路上我不怎麽理楚小兔,不過她是個開朗的性子,沒事兒跟我聊天,我又不能冷著臉,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氣氛漸漸又融洽了起來。
抵達了莽山腳下的小鎮子,我對楚小兔說道:“你在這兒等等我,我去找一個人,很快就回來。”
楚小兔沒有了之前的鬧騰,而是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說多久?
我想了一下,說最遲明天下午吧,你看呢?
楚小兔咬著紅潤如櫻桃般的嘴唇,猶豫了一下,說:“好,我相信你啊,你要是騙了我,我以后就再也不信你了。”
此時此刻的楚小兔,顯得格外柔弱,我無奈地笑了笑,說好,好。
我將楚小兔安排在鎮子里一家比較干淨的酒店里住下,安頓妥當之后,才啓程離開,趕往山上的村子里去。
抵達村子的時候,已經是夜里,我走進山間院子。
推開門,就有狗叫。
這狗叫做阿黃,是家養的,跟我也熟,瞧見是我之后,跑過來搖尾巴,我進了屋子,瞧見小鍾黃在剝花生,便問道:“小鍾哥,你師兄呢?”
小鍾黃瞧見我回來了,很高興,拍著手招呼我,然后跟我說道:“師兄出去了。”
我以爲馬一岙只是尋常出門,沒有多想,跟著去拜見王朝安。
等見到王朝安的時候,我才得知,馬一岙去了湘西。
之所以去湘西,是因爲他聽到了一個消息,是關于肥花的,他本來打算叫我一起的,但是給我打了幾次電話、都沒打通之后,就決定先趕過去了。
他說等我回來的時候,讓我自己趕過去。
我問是什麽情況,王朝安老師傅告訴我,一個叫做拐角六的人打來了電話,說有人見到肥花出現在了湘西的一個苗寨里。
那個苗寨在地圖上沒有任何標識,只有這個行當的一些人知道。
馬一岙在得到消息之后,怕事情會有變故,所以沒有等到我回來,便在第一時間就趕過去核實了。
得知了消息,我有點兒尴尬,解釋一下我回家遇到的事情。
王老爺子聽完之后,坐直身子,問我道:“你確定你那外甥也有靈明石猴血脈?”
我撓了撓頭,說這個我沒有確定,只是聽那個橫塘老妖說起。
王老爺子點頭,說橫塘老妖這個人我知道,做事八面玲珑,誰也不得罪,手下又有一批非常得力和忠心的夜行者,算是湘南之地,夜行者家族里面比較出挑的;而從你的描述來看,就能夠知道她的眼光有多強,長袖善舞……我沒有跟她打過交道,也不能夠肯定她的話是真是假。
我說既然我有靈明石猴的血脈,我外甥兜兜也有,這個應該很正常吧?
王老爺子笑了,說你以爲夜行者血脈是菜市場的蘿蔔白菜,遍地都是?這麽跟你說罷,經過幾千年、上萬年或者數萬年的融合,許多正常人的體內,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隱藏血脈,但這些只是一個或者幾個的片段,根本無法變成顯性基因來,所以夜行者才會少之又少;再有一個,傳說中同一個時代,只能夠出現一個靈明石猴的血脈,你懂我意思麽?
我搖頭,說不懂,之前秦梨落告訴我,很久之前,就只出了這麽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靈明石猴。
王老爺子說不沖突,他是他,那是唯一一個,但后面,陸陸續續也出過一些血脈擁有者,但都沒有辦法度過五關;而這些人,同一時代,不可能出現第二個,即便是有,也是假的,是其它的靈猴血脈,你懂麽?
我有點兒頭暈,不過大約還是懂了。
王老爺子又說道:“那個橫塘老妖估計是認識你的。”
啊?
我說這怎麽可能?
王老爺子笑了,說這個江湖,說小不小,說大其實也不大,關鍵在于南方和湘南相隔不遠,很容易有消息傳過來的——事實上,她故估計是知道你和我的關系,所以才會這麽配合。
我說爲什麽?
王老爺子長長歎了一口氣,然后緩緩說道:“因爲……其實那個黃大仙,跟我,曾經是肝膽相照、患難與共的朋友啊。”
*******
小佛說:這兩天在廣西賀州參加一個網絡文學的年會,今天不加更了,跟老師們多學習點正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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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7-12-13 19:57:54

黃大仙原名黃裳元,苗族人,在三十年前的時候,曾經與王朝安老爺子並走西北,探尋絲綢之路的遺迹。
然而因爲某種變故,他們卻最終分道揚镳,不再聯系。
這里面到底發生了什麽故事,王老爺子不願意多說,我也不敢問,只知道了關于“離別島”的一個大概范圍和區域。
除此之外,他告誡我,千萬不要在黃大仙的跟前提起他的名字,一個字都不許說。
因爲只要說了,就很有可能會給我帶來不好的遭遇。
說完這些,他的臉色突然變得很差,止不住打起了呵欠來,我知道他身體有些扛不住了,趕忙告辭。
本來快要睡著的老爺子突然睜開了眼睛,叫住了我。
他說:“侯子,不管怎麽說,夜行者總是逆天而爲,路途坎坷,你明天出發的話,我怕我起不來,送你一句話。”
我躬身,說您請講。
王老爺子張開了口,緩緩說出了八個大字:“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我聽到,渾身一震,感覺醍醐灌頂,全身的毛孔都張開了來。
隨后,我長身一躬,開口說道:“受教了。”
當夜,我又去拜見了李、劉兩位大爺,然后跟小鍾黃聊了一會兒天,方才睡下。
一夜無話,次日我早早起來,與小鍾黃說了一聲之后,告辭下山。
山路崎岖曲折,到了山下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鍾,我趕到楚小兔住著的招待所,遠遠的,就瞧見她站在路口,朝著來路張望。
那個時候,太陽光從東方斜斜落下,金色的光輝落在了她鵝蛋型的絕美臉龐上,即便相隔很遠,我都能夠柑感覺得到她臉上那甜甜的微笑,以及眼神之中充滿期待的情緒。
這種被人期待的感覺,讓我在某一瞬間,突然有了一種心髒撲通的錯覺。
我有點兒迷失自己,幾乎是下意識地甩了甩頭,將心頭所有的雜念都抛開,然后深吸了一口氣,走到楚小兔的面前,說道:“走吧。”
楚小兔看著我,說去哪里?
我說去湘西。
她雙眸明亮,盯著我,很激動地說道:“你知道離別島在哪兒了麽?”
我猶豫了一下,沒有說實話:“大概吧,跟著我走就是了。”
我往車站走去,楚小兔跟在我后面,一邊走一邊問:“你不能騙我哦,你知道麽?我昨天晚上都沒有睡好,一直都有蚊子在房間里嗡嗡地轉悠,討厭死了……”
我苦笑,說我要是騙你,還過來找你干嘛?
兩人一邊走一邊聊,搭伴而行,乘車去了火車站,準備前往位于湘西之地的要道鶴城。
鶴城地處湘中丘陵向雲貴高原的過渡地帶,自古以來就有“黔滇門戶”、“全楚咽喉”之稱,是我國中東部地區通往大西南的“橋頭堡”,從這里往西走去,就是傳統意義上的苗疆地區,也就是十萬大山的門戶了。
一路上與楚小兔的爭吵調笑自不必言,下了火車之后,我在火車站附近的小賣鋪買了一張地圖,仔細研究起來。
隨后我又前往市區的郵政局,在賣手機的地方徘徊好久。
然而我此前回家,給了母親五千,又借給了發小二胖一萬,再加上這幾日奔波的花銷,早已是囊中羞澀,終究還是沒有錢購買。
楚小兔看著我那糾結的表情,問我:“想買?”
我點頭,說對。
她很奇怪,說這鬼地方,信號差得要死,稍微往鄉下走一點,就沒有信號,你買它干嘛?
我說當買一份保險。
楚小兔盯了我好一會兒,然后從兜里,拿出了一個——小巧的手機來。
我盯著這手機,愣了半天,方才說道:“你有手機?”
楚小兔白了我一眼,說廢話,我沒有這東西,怎麽跟姥姥溝通啊?
我猶豫了一下,說里面有話費麽?
楚小兔說當然。
我說借我用一下,楚小兔沒有拒絕,點頭說好,隨后我把電話拿了過來,撥打馬一岙的手機,結果還是沒有能夠接通。
這事兒讓我有些郁悶,連著又撥通了幾回,都是如此。
當我把手機還給楚小兔的時候,她笑了,露出一口潔白的貝齒來,對我說道:“都跟你說了,這玩意到了鄉下地方,當磚頭都不夠硬,你打電話那人,估計都在那個山窩窩里蹲著呢。”
我歎氣,說好吧,不過還是拿著吧,你記得充電,別關鍵時刻掉鏈子。
兩人在市區逛著,我找了一家專門做砂鍋飯的小店子吃飯。
這家的砂鍋飯看著門面不大,油膩膩的,但是客人卻出奇的多,我們還排了十幾分鍾的隊,等到東西上來之后,有些微糊焦香的鍋巴和白色米飯,再加上點綴著的臘腸,以及幾碟隨堂小炒,都讓人食指大動,胃口大開。
爲了照顧吃素的小兔,我給她特意點了兩個素菜和不加臘腸的砂鍋飯。
這點兒貼心的舉動讓她十分感動。
而楚小兔報答我的方式也很耿直,一口氣吃了六碗砂鍋飯,弄得老板差點兒都忙不過來。
我瞧見她狼吞虎咽的樣子,忍不住說道:“你慢點啊,餓鬼投胎一樣?”
楚小兔瞪了我一眼,說你不知道,我昨天晚上都沒有吃飯——那兒的油不對,有一股下水道的味道,我吃了就吐,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我笑,說沒事,你跟著我,不怕沒好吃的。
楚小兔說你對吃怎麽這麽有研究呢,那麽多的店子,就挑中了這一家,賊拉好吃。
我說那是,你不知道,我以前有個夢想,就是開一家餐館,所以我對于吃很嚴格的,每到一處地方,都會去挑最有當地特色的館子吃飯,然后記住這個味道,多多學習,想著自己能不能夠做出來。
楚小兔滿眼信心,說哇哦,那你做菜豈不是很好吃咯?
我很是得意,說對,有機會讓你嘗一嘗,保準你舌頭都要咽下去。
聽到我的話,楚小兔十分期待。
于是她又吃了三碗。
傍晚時分,我拉著吃撐了還要嚷嚷著再吃的楚小兔離開,兩個人趕上了前往西邊一個縣的最后一班車,這班車很是破爛,車廂里面有著濃郁的汽油味,沈悶無比,然后又有人在前面不斷咳嗽,弄得我都都有些臉色蒼白。
而楚小兔因爲晚上吃得太多,差點兒就要吐了。
那個時候的公路並不是很好,國道都破破爛爛的,一路搖晃,到了晚上十點多的時候,終于來到了一個小鎮子。
我們下了車,楚小兔走出了幾步,整個人就不行了,趴在不遠處的田坎上吐了起來。
我路上的時候買了水,等她吐得差不多了,走過去,幫著拍了拍背上,然后把水遞給她漱口。
楚小兔漱過口,勉強回過神來,對我說道:“我們到底要去哪里?”
我說去一個叫做錯木村的地方。
楚小兔又問:“那我們要去干嘛呢?”
我說跟我一個朋友彙合。
“他知道離別島在哪兒麽?”
“不,他不知道,但是想要找到離別島,就得找到他,不然誰來也白搭。”
“到底什麽意思?你能不能說清楚再行動?我感覺自己就像個傻子一樣,跟著你到處晃悠。”
“你可以不跟來。”
“傻子,我就知道,你這個王八蛋,從頭到尾,就是想要把我給甩掉,哼,就是不如你的願。”
……
兩人吵吵鬧鬧,並不進鎮子,而是沿著這條公路往前走,在前面的山坡前轉彎,開始沿著小路朝山里走去。
當時的情景,直到現在我都還記得——月光在頭頂的某一處地方高懸著,白月光,如水一樣地灑落在地面上,楚小兔咬著嘟起的嘴唇,然后無辜地看著我,眼眶里面仿佛有霧水一樣,十分的委屈。
當時的夜,月亮也美,人也美。
不知道爲什麽,我有一種跟著這個有點兒小鬧騰、又有點兒小活潑的女孩子,一直走下去的沖動。
不過這樣美麗的情懷,終于還是被山路的曲折給打敗。
越往山里走,那路途越是崎岖,大概是下了一陣雨的緣故,一開始的時候還好,越往后走,那山路越發泥濘,有的時候一不留神,一腳踩在了泥坑里面,拔出來的時候,滿腳的泥巴,讓人心煩意亂。
不過這情況只是僅對于我而言的,深入山林,楚小兔就跟一只猴兒般靈巧無比,走上走下,每一次都能夠繞開泥坑,走在草堆上。
我一開始還在領路,后來卻不得不讓她走前面,我在后面亦步亦趨。
如此一致走到了淩晨三點多,我們終于來到了一個夜幕籠罩的村子,而這個村子規模很小,一眼望去,也就十來戶人家,而且家家都是木房子、吊腳樓,都是非常原生態的樣子。
我有些激動,下坡的時候差點兒摔了好幾跤。
隨后我來到了村子從下面數上去的第六家,敲開了人家的門。
叩、叩、叩……
如此敲了兩回,里面傳來一個慵懶的人聲:“是哪個喲?”
我恭敬地回答道:“‘千古風流今在此,萬里功名莫放休,三山五岳成一快,降妖除魔是朋友’,后輩侯漠,拜見聯盟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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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3 19:58:08

“吱呀“一聲,門開,有人從木門后面探出了腦袋來,打量著我們。
我也在打量對方。
這是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年人,腦袋上包裹著一張藍色帕子,臉上滿是老人斑和皺紋,眼睛渾濁不堪,左眼好像還有一些白內障,總之給人的感覺十分不自然。
而對方身上的氣息也讓人很不好受,有一種長期沒有見到陽光、陳腐的氣息。
除此之外,他還是一個瘸子。
他的行動,很不便。
這是一個苗人,從他說話的口音,就能夠感覺得出來。
我按照以前馬一岙教導的,將雙手伸出,左右手的拇指相扣,左手手掌朝外,右手手掌朝內,然后一齊放平,分開,又聚合。
如此三次之后,再拜,說晚輩侯漠。
侯漠?
那人打量著我,又瞥眼瞧向了我身后的楚小兔,好一會兒,方才打了一個呵欠,說道:“侯漠,這個名字,耳生啊?”
我恭敬地說道:“之前有一個人,應該跟你提過。”
那人眉頭一揚:“誰?”
我看著他,平靜地說道:“馬一岙……”
聽到這話兒,對方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來,說啊哈,原來是那個小崽子啊,對,對,他跟我說過你,來吧,進來,進來烤火。
十月份的天氣,在鵬城還是秋老虎時節,十分炙熱,然而在這苗疆的小村子里,深夜,露水寒重,夜風吹來,微微發寒。
尋常人早已受不了了,也就是我們一路疾奔,火急火燎,方才沒有太多感覺。
進了屋子,里面黑漆漆的,點著一盞煤油燈。
我才發現,這兒居然還沒有通電。
屋子是很尋常的吊腳樓布置,堂屋里沒有沙發,沒有電視,除了神龛和幾個竹制的板凳之外,其它的什麽都沒有。
穿過堂屋,來到旁邊的竈房,那地竈有余溫,老頭兒用火鉗扒開外面的灰,露出里面的火星來,又從旁邊的竹筐里鉗出了黑色的木炭來,放在了火塘里。
他將火塘里面的火弄起來,又在火塘上面的支架上挂了一個吊鍋。
他舀了水上去之后,對我們說道:“你們坐,我去叫虎子起來。”
他離開了竈房之后,我在火塘旁邊的竹凳上坐下,而楚小兔則沒有。
她一臉疑慮地打量著這有些狹窄的竈房,走到人家的大竈前看了一會兒,打量著人家的鍋碗瓢盆,又走到了門口,往堂屋望了一會兒,若有所思。
我被她走來走去的樣子弄得很煩,忍不住說道:“你能不能坐下來?”
楚小兔走到我跟前,壓低聲音說道:“你不覺得奇怪麽?”
我說有什麽好奇怪的?
楚小兔瞧見我一副毫無防范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說你真的是好天真、好幼稚啊,你聽說過湘西有三怪沒有?
我搖頭,說什麽鬼?
楚小兔伸出右手,五指纖長,瑩白細嫩,隨后一根一根地屈起來:“湘西有三怪,蠱毒趕屍,落花洞女,后面兩個,我不跟你仔細講,就講第一個,蠱毒;這玩意是苗人獨有的,聽說是用無數種毒蟲蛇鼠,用盡種種秘法,在一個獨特的器皿之中煉化出來的毒物,一點你沾了這個,生死就操控在了別人的手中……”
我耐心地聽她說完,然后問道:“嗯,然后呢?”
楚小兔恨恨地說道:“養蠱人雖然威力甚大,翻手之間將人滅殺,但從本質上來說,跟尋常的普通人無異,體質一般,所以很難像看夜行者一樣,一照面就認出來,但也不是沒有漏洞——蠱毒之物,最喜潔淨,所以一般農戶家中,地上一塵不染,東西擺放齊整,完全沒有生活氣息,就有八成以上的可能,家里是養了蠱的。”
我聽她這般說,這才下意識地打量著我們所處的這地方。
我本身就是鄉下的,也去過許許多多的地方,對于鄉下農家的了解很多。
其實並不是農村人不愛干淨,而是因爲沈重的勞務活動,使得沒有太多精力來打理,所以家里通常都會顯得比較亂。
即便是很愛干淨的人,隔三差五地整理打掃,但總還是會有一些疏漏的地方。
最常見的,就是地上的泥巴、桌子上的回,還有房梁間的蜘蛛網。
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
然而這里的確如同楚小兔說的一樣,整個吊腳樓的內部窗明幾淨,一塵不染,即便是最容易變髒的竈房(也就是廚房),也幾乎沒有什麽油膩的感覺。
從這一點來看,絕對是很不正常的。
楚小兔的推測,說不定是真的。
不過……
楚小兔瞧見我即便是聽完了,也是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頓時就焦急起來。
她指著我,說還愣著干嘛?趕緊跟我說,你來這兒干嘛的,看你們也不熟啊,你小心點啊,別真的中蠱了,到時候身家性命都是別人的了,就是讓你跪下當狗,你也不得不做……
她還想說,結果堂屋傳來了腳步聲,緊接著竈房的門“吱呀”一聲響,有人進來了。
楚小兔不敢當面說人家壞話,趕忙閉上了嘴巴。
這回來的,不光是那老苗人,還有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人。
這少年雖然一臉稚氣,但人真的挺壯實的,一雙大眼睛黝黑發亮,顯得十分活力。
老苗人對我們說道:“這是我孫子,小虎——羅小虎。”
帶著孫子見過我們之后,老苗人坐到了我們對面,而那個叫做小虎的少年則去碗櫃端了三個粗瓷碗來,在里面各放了一點兒茶葉梗子。
沒一會兒水燒開了,他給我們各沖了一碗茶。
老苗人拿過自己的那一碗茶,用粗糙的右手中指在碗里面攪了一會兒,然后沾了沾自己的額頭。
隨后他端起了碗來,沖著我們咧嘴一笑:“請。”
老苗人端起冒著騰騰熱氣的茶水,開始美滋滋地喝了起來,而我也沒有猶豫,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這茶水,入口燙,隨后苦,等那味道在口腔里完全散發之后,卻有一股奇異的甘甜和芬芳在口腔中回蕩不休。
我喝了一口之后,忍不住歎道:“好茶。”
老苗人瞧見我喝得爽快,笑眯眯,然后又扭頭,看向了旁邊的楚小兔,說怎麽,不合胃口?
楚小兔有些緊張,說我,我不渴。
老苗人眯眼瞧她,好一會兒,方才說道:“小姑娘,你是怕我在你的茶里面下蠱,對吧?”
楚小兔沒有想到對方會這麽直白,身子下意識地就繃直,有些語無倫次,說啊,沒、沒有,這個,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瞧見她一臉驚恐的表情,老苗人不再逗她,而是從懷里摸出了一根煙槍來,弄了點煙葉進去。
他用爐火點燃之后,深深吸了一口,緩緩吐出,這才對我說道:“馬一岙,他師父我認識;你呢,你是誰的弟子?”
我來之前的時候,聽王朝安老爺子交代過,沒有跟這位來虛的,實事求是地說道:“我是夜行者,剛剛覺醒的,雖然跟馬一岙以及王朝安老先生學了一些東西,但目前是沒有師承的。”
聽到我這麽說,老苗人點了點頭,說嗯,年輕人最重要的品質,就是誠實,這一點,你很不錯。
隨后,他又抽了幾口,方才緩緩說道:“我跟小馬說了,回頭,讓我孫子小虎帶你們過去那里,不過有幾句話,我得說在前頭,你要是同意,隨時可以出發,要是不同意,那你也別鬧騰了,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我恭敬地說道:“請講。”
老苗人說馬一岙去的地方,叫做坨弄,那是一個很恐怖的地方,需要過黑風溝,那兒近十年來,沒有人能夠進入之后生還而出,小虎是我唯一的孫子,他父母死了之后,就是我的命根子,所以他雖然送你們過去,只能夠送到黑風溝。剩下的路,你們自己走。
我說好。
喝過了茶,老苗人說今天天色太晚,而且你們也趕了一晚上的路,先在這兒歇著吧。
我著急離開,然而老苗人卻堅持一點,磨刀不誤砍柴工。
這般說,我也沒有再多聊,點頭應下。
誰知道等小虎給我們安排房間的時候,我們才發現只有一間客房,我瞧了里面的床鋪,猶豫了一下,說要不然我跟小虎一起睡吧?
小虎一臉嫌棄,說不,我不喜歡跟男人一起睡。
呃……
我看了楚小兔一眼,又看了一眼十三四歲的小虎,知道這小孩子已經處于發育期了。
讓他跟楚小兔這麽一個行走的雌性荷爾蒙待一塊兒,如何受得了?
楚小兔反倒沒有我的心理負擔,說道:“行了,行了,小弟弟你趕緊去睡吧,不用管我們。”
她送走了小虎,然后瞪了我一眼,說干嘛,走一天路了,不累?趕緊睡吧?
楚小兔是江湖兒女,百無禁忌,自己個兒躺在了木床的里面。
我有些尴尬,瞧見這房間里空蕩蕩的,連個椅子都沒有,正打算著躺地板上呢,楚小兔打了一個呵欠,說道:“你上床來,地板上,小心蟲子爬身上。”
我對蟲子,其實挺膈應的,想了一下,還是上了床,。
人都穿著衣服,吹了煤油燈之后,黑乎乎的。
我閉上眼,卻怎麽也睡不著。
空氣中浮現著楚小兔身上發出來的幽幽女人香,然后耳邊是她均勻的呼吸。
我不確定她到底是不是睡著了,心亂如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忍不住扭過頭,看向了里面的楚小兔,卻發現黑暗中,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
原來她也還沒睡。
我嚇了一大跳,剛要說話,楚小兔突然噗嗤一聲笑,然后對我說道:“怎麽樣,想不想來一發?”
******
今天在廣西賀州參與“中國文藝理論學會網絡文學研究會第四屆學術年會”,很榮幸作爲網絡作家的代表,與前來參加的專家和學者交流(照片明天發微信公衆平台里),時間緊張,就不加更了,另外明天如果更新推辭,小佛晚些加更補償。
謝謝大家理解,一個作者,畢竟得走出來,我也希望成爲大家的驕傲。
畢竟,我三十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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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7-12-13 19:58:21

這樣的夜色。
深山之中的小村子,風情獨特的吊腳樓中,靜谧的夜里,身邊有一個全身都在散發著濃郁女性荷爾蒙氣息的大美女。
然后她睜開了宛如璀璨星辰的雙眸,對我甜甜一笑,發出了如此香豔的邀請。
講道理,只要是生理正常的男人,特別是精力旺盛的年輕男人,應該都很難去拒絕這樣的邀請吧?
對不對?
我有不是柳下惠,又不是和尚,更不是身有隱疾,當下也是做出了一個所有男人都會做的選擇。
我說好啊,怎麽來?
事實上,我有點兒緊張,畢竟好久沒做這種事情了,我怎麽都有一些生疏。
不過楚小兔別看之前的出場十分驚豔,但從這些天我跟她接觸的感覺來看,應該並不是一個放浪成性的女子。
等等,她說出這樣的話來,難道是……她喜歡我?
我的心跳突然有些急促,而就在我腦海里滿是紅被翻浪的性福畫面時,里面卻伸出了一條腿來,一下子就把我給蹬下了床去。
我滿心激動,沒有來得及防范。
等我滾下床去之后,方才回過神來,有些惱,說你干嘛?
楚小兔將被子扔了出來,對我說道:“你看看你,果然露出丑惡的真面目來了吧?前面還表現得多大義凜然,好像是謙謙君子一樣,容不得半點世間的丑惡,現在卻是個假正經,滿肚子誨淫誨盜,男盜女娼——告訴你,我隨身帶著把剪刀,你要是敢對我做什麽,我就把你的命根子給剪了,知道不?”
聽到她這義正言辭的警告聲,我被色欲沖昏了的頭腦終于清醒過來。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被冰水澆了頭一樣。
知道被耍了,我很是不甘心,下意識地瞄了一眼半坐在床上,體型妖娆的楚小兔,心里盤算著自己要是來一個“獸性大發”,將她給辦了,到底會有什麽樣的后果。
然而當我接觸到了她那明媚清亮的雙眸時,所有的情欲都如同潮水一樣消退下去。
我開始感覺到羞愧。
我剛才怎麽會有那麽禽獸的想法呢?難道是因爲我體內的夜行者血脈在作祟?
這事兒我之前聽馬一岙跟我說過,他們修行者叫做走火入魔,而夜行者則叫做臣服獸性,理智被身體的獸性本能壓制,最終做出許多不合理智的事情來。
我悻悻地回了一句:“我哪有?我剛才是考慮你的感受,照顧你的面子,才會那麽說的。”
說罷,我抱著被子,躲到了靠牆邊的木板上躺下。
我躺下之后,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后主動觀想,讓自己迅速進入深度睡眠狀態。
而就在我迷迷糊糊之間,突然又聽到楚小兔在床邊輕輕說道:“瞧你這人,真的是,一點都不可愛。說不行,你還真就不行了啊……”
這聲音,近乎于呢喃一般,我聽在耳邊,都不確定是她在說話,還是自己幻聽。
我翻了一個身,嘴角一咧,心中想道:“又想忽悠我?沒門!”
我閉眼,很快就進入了深度睡眠狀態,而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間,我的懷里多出了一句溫暖滑膩的身體來。
這女人前凸后翹,那叫做一個青春逼人,就好像是剛剛熟透的水蜜桃一般。
咬一口,能夠滴得一身的汁水來。
緊接著那具溫香軟玉一般的身體壓著我,有飽滿如櫻桃般的嘴唇覆在我的眼睛上,緊接著一條靈活如蛇的舌頭剃開了我的唇。
好滑,好香。
我下意識地抱緊了對方,然后開始瘋狂地脫去對方的衣服,嘗試著找尋一處溫軟之處。
等到兩人都攀升至最濃烈的情緒狀態時,我下意識地哼出了聲來。
緊接著……
我醒了,被楚小兔的笑聲給弄醒了,隨后發現一場春夢之后,自己差點兒把人家的被子撕成了碎片不說,而且還不得不去換條褲子。
楚小兔坐在床上看著躺在地上的我,笑得前俯后仰。
她不斷地拍著床沿,笑瘋了。
我尴尬地爬起來,準備去院子里清洗一下,而楚小兔在我身后說道:“怎麽樣,你還歧視婆婆她做的事情不?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姥姥對于你們這些男人來說,是大慈大悲的救世活菩薩呢;退一萬步來說,她手下的那些姑娘,和來玩兒的客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有什麽不可以的?”
我搖了搖頭,不想跟她多做爭辯。
畢竟,我還得去找地方換褲子……
次日起來,我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讓自己的身體活絡起來,汗水從身上和頭頂浮現,化作騰騰熱氣。
此刻的湘西大山,已經臨近冬天,早上尤其寒冷,不過我卻不怕,用壓水井的水洗了一回臉,通體安逸,而小虎則打著呵欠走了出來。
他看到了我,埋怨道:“你們昨天晚上也太鬧騰了吧,弄得我都沒辦法睡覺!”
他很不滿地瞪著我,讓我有些莫名其妙。
鬧騰?
我昨天除了被蹬下床和被楚小兔笑的時候,鬧了點兒動靜之外,什麽也沒有干啊,怎麽就朝著他了?
我看著小虎一臉嫌棄的表情,沒有說話。
因爲在那一瞬間,我的腦海里劃過了昨天夢里的種種情形。
之前的時候還我感覺十分模糊,但不知道爲什麽,突然一下,那畫面卻顯得如此真實,就好像是真正發生過了一樣。
是真的麽?
我有點兒懵了,而這個時候,楚小兔打著呵欠走了出來,瞧見我,忍不住又是噗嗤一笑。
她的笑將我所有的疑慮給打消了去。
三人收拾妥當,老苗人卻沒有來送我們,一問才知道,他很早就去了寨子里的鼓樓祈禱,因爲寨子里有個大活動,就沒有時間來送我們了。
不過小虎對于坨弄寨和黑風溝的路都比較熟悉,算是寨子里的“老獵人”了。
由他帶著,問題不大。
小虎背了一個洗得發白的帆布挎包,用布條紮綁腿,然后又在腰間插著一把磨得鋒利的鐮刀,又帶上了水壺和其它野外生存的東西,檢查過了一遍之后,對我們說道:“走吧。”
我們出發,從寨子左邊的一條山道往里走,開門就是一座高坡。
那高坡我的記憶不是很深刻了,但里面的野板栗樹和山柿子樹卻還是很有印象的,而除了這兩種樹之外,最大的印象就是山高路險,十分險要。
有的地方陡峭無比,幾乎都沒有什麽路。
倘若是一腳踩空,估計都要跌落十幾米、幾十米的深谷之中去。
在這複雜的深山之中行走著,很多地方都沒有路,只能夠憑著那些獵人或者采藥人走出來的小徑前行,而因爲人迹罕至的緣故,這一大片的深山,到處都是一片的綠意盎然,生機勃勃,反倒是又平添了幾分別樣感覺。
路上的時候,小虎跟我們介紹目的地——坨弄寨。
那是一個很邪性的地方,傳說中當年有苗族土司造反,發動了大范圍的叛亂,當時的明朝政府緊急處理此事,根據情況,有的拉攏腐蝕,有的分化,有的則是堅決打擊。
具體的情節不多敘,相傳有一支苗人最后退守在了十萬大山的最后一個據點,憑恃天險抵御。
他們在那里,與明朝軍隊進行了大決戰。
最后的結果,當然是明軍勝了——事實上,那只不過是一州一府的兵力而已,而戰勝了敵人之后,當時的將領爲了震懾騎牆派,在那兒實施了“斬草除根,雞犬不留”的政策。
那個曾經無比繁榮的大苗寨子,最后卻成了一片白地。
死地。
而那個地方,就叫做坨弄寨;他們憑恃的天險,便叫做黑風溝。
近幾十年來,無人能夠從那里活著出來過。
不知道多少年過去了,現如今的坨弄寨成了一個傳說,據說居住著一群落花洞女。
什麽是落花洞女呢?
這個涉及到了湘西的一種民間傳說,但從根本上來說,她們應該可以稱之爲“神的女人”。
這里面所謂的“神”,指的,是山神。
小虎跟我們聊著,而我的心里其實也是有一些疑惑的。
因爲既然坨弄寨、黑風溝幾十年來都沒有人能夠活著出來過,那麽爲什麽會有人知道肥花去了那里呢?
這里面的細節王朝安老爺子和小鍾黃都不知道,我也無從得知。
但馬一岙似乎很相信這個,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到底是爲什麽呢?
我心中疑慮匆匆,而這個時候,一直在前面領路的小虎開口說道:“到了,前面就是黑風溝。”
*******
小佛說:高鐵上面碼了一章,然后今天能夠回家,熬夜也要加更,妥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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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3 19:58:35

在路上的時候,小虎曾經數次描述過黑風溝的恐怖之處,說傳聞的神農架在黑風溝的面前,簡直都是小兒科。
這兒是一個地形無比複雜,地貌十分奇特,生態系統異常詭異的場景,然而真正走到了黑風溝的跟前時,我卻並沒有感覺這跟我們之前的來路,有太多的區別。
瞧見我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小虎立刻明白過來。
他指著左邊一條道路盡頭,說你往那兒走,那里有一片滑板岩,往下走,就到了黑風溝。
我說你不跟著去麽?
小虎說我爺爺還等著我給他傳宗接代呢,這種送死的事情,他肯定是不樂意的。不過,其實我挺想去的。
我說里面除了你之前所說的,還有別的麽?
小虎想了一會兒,突然說道:“狼挺多的,你們得小心一點,別把那畜生當成狗了,要不然給偷襲了,來一口,你們可受不了的。”
我有些驚訝,說現在這個年代,還有野狼?
小虎嘿嘿笑,說你們去試一試,就知道了。
他說完,準備轉身離去,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從另外一條路的轉角處,走來了一行人。
這一行人,差不多有十個,正前方的,是四個唢呐手,然后四個轎夫,最后有兩人,一個是白發蒼蒼的老婆婆,而另外一個,則是一個長得十分壯實的中年漢子。
這些人,除了那個老婆婆之外,其余的人都穿得十分喜氣,大紅衣服。
而轎子是軟轎,上面有紅布刺繡點綴,弄得喜氣洋洋。
這是大花轎。
我有點兒詫異,說這是誰家新娘,沒事兒跑到這個鬼地方來送親?
除了奇怪這一點,我另外還有一個疑問,那就是現在這個社會,誰沒事兒了,還弄個大花轎來折騰呢?
小虎幸災樂禍地說道:“山神的新娘呗。”
我沒有反應過來,反倒是楚小兔懂了:“落花洞女?”
小虎點頭,說對。
我心里很是疑惑,問道:“說來說去,這個落花洞女,到底是什麽鬼東西?”
小虎不答,反而是楚小兔跟我解釋:“我先前曾經聽姥姥跟我說過,這落花洞女呢,是湘西的一種特色現象,在別的地方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就是村子里一些未婚的女子,在某一個時間點,突然間就得了一種類似憂郁症的病,進入了一種癡迷的狀態,她的面色燦若桃花,眼睛亮如星辰,聲音如絲竹般悅耳,身體里發出一種馨人的清香。她會每天不停地抹桌擦椅灑掃廳堂,把一個原本破敗的家收拾得纖塵不染。進入了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境界里去……”
小虎接著說道:“老人講,變成這種模樣的女人,需要將她送往深山里去,因爲她已經被神給看上了,而女孩也已經把自己許給了神,她整天生活在幸福的幻想里。她的心上人是不食人間煙火卻救人于水火的神,因此她不再爲世俗的任何男子動心。”
我說這可是真的神奇,是不是有什麽說法呢?要是沒有送往深山,又會怎樣?
楚小兔幽幽地看著我,然后說道:“如果不送走,就會不飲不吃,臉上帶著幸福的微笑死去,而在她們的內心之中,這是她們的郎君,也就是神,過來接她們,前往天國。”
聽完這話兒,我忍不住罵道:“這不是神經病麽?”
小虎一臉敬畏,說你不信神?
我大罵道:“信個毛!且不說這個世界上到底有沒有神,就算是有,這個沒事兒跑來跟我們廣大光棍兒搶媳婦的臭不要臉的家夥,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小虎哈哈一笑,說沒有信仰的人,終究活不長久,我以后都得繞開你,免得被牽連了。
楚小兔還在解釋,說:“說是送往深山去能活,但那只是一種安慰自己的想法,深山里什麽都沒有,到處都是蟲蛇鼠蟻、豺狼虎豹,一個單身女子,又如何能夠活下來呢?許多的女子,最終都死在了洞子里,所以她們才會被稱之爲‘落花洞女’!”
聽完這些,我在飽受震驚的同時,又有些可憐那些女子。
她們在生命中最好的年華,卻不得不淒慘的死去。
這一切,到底是爲了什麽呢?
倒是小虎說道:“你們要去的坨弄寨,其實就是我們這一帶苗疆落花洞女的去處,說不定那里就有人活下來,並且一直生活到如今呢?”
我說你的意思,是那幫人,就是準備把轎子里面的女子,送到坨弄寨去?
小虎點頭,說對,他們管這個,叫做出嫁……
他話音剛落,突然間有極具穿刺力的唢呐聲響起,是《春來到》。
這曲目我熟悉,因爲在我們那兒結婚辦酒的時候,免不了請上幾個唢呐匠來,吹一些這樣喜慶的曲子,除此之外,我知道的,還有《大漢東山》、《小漢東山》、《大桃紅》、《小桃紅》、《大開門》等等。
那四個唢呐匠吹著曲子,走到了跟前來,而他們走進了,小虎的雙眼不由得瞪大了起來。
隨后他下意識地往草叢中躲了過去。
我和楚小兔都不知道他這是什麽意思,而等到那幫人走到跟前來的時候,那個滿頭白發的老婆婆走到我們跟前來,問我們道:“你們是哪個啊?”
我不確定對方的來頭,所以沒有說實話。
我說婆婆你好,我們是來湘西旅遊的驢友,過這邊來,感覺這一片山的風景很有味道,就過來看看。
老婆婆打量著我們,好一會兒才說道:“啥子是驢友哦?賣驢子的人?”
旁邊有一個扛轎子的小年輕咧嘴,露出一口白牙來,笑著說道:“龍婆,不是買驢子的,就是遊客,城里頭那些有錢人吃飽了沒事做,就到處跑——上次不是有幾個家夥沒事爬清風山,結果走丟了,鎮子里的干事組織我們去漫山遍野地找人呢,那事兒你還記得吧?”
那龍婆這才聽明白,對我們說道:“你們別在這里瞎晃了,這里很危險的。”
我連忙點頭,說哦,哦。
我答應是答應,但沒有挪步,那龍婆也只是告誡我們,並沒有強制我們離開。
她帶著人,又走了十幾米,這才讓人將轎子放下,唢呐匠吹了一曲《鳳求凰》之后,有人開始放鞭炮。
一連串的鞭炮放完,硝煙彌漫,龍婆開始在原地蹦蹦跳跳,有如抽風了一般。
楚小兔低聲對我說道:“這人,很有本事,她這是在跳大神呢。”
我有些驚訝,說跳大神?這個算什麽本事?
楚小兔解釋,說有人跳呢,是瞎跳,唬人的,而這位跳呢,是真跳,她通過自己一整套的手段,和踏足的方位,與我們腳下土地里藏著的某一種“靈”溝通。
我有些不太相信,說你哄我的吧?
楚小兔白了我一眼,說你愛信不信,稀罕理你,哼。
一番折騰之后,那中年人開始嚎啕大哭起來,想要去轎子那兒,結果抬轎子的幾個年輕后生趕忙過去,七手八腳地將他給架著,然后離開。
那幾個唢呐匠完事兒之后,也收起了家夥什兒,頭也不回地走。
回來的時候,那龍婆瞧見我們還在這兒,又提醒了一聲。
我點頭應下,卻沒有動彈。
她也不管,帶著人就這麽離開了。
這幫人一走,現場就變得甯靜了下來,我走到那花轎跟前,瞧見周圍一地的鞭炮碎屑,又打量著轎子里,不確定里面到底有沒有人在。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轎簾被人掀開,走出了一個明豔奪目的少女來。
她的年紀只有十四五歲左右,穿著一身碎花紅裙子。
這裙子仿佛是自己做的,但裁剪適宜,將她的身材很好地凸顯了出來。
我見過不少的美女,冷豔如秦梨落,可愛如楚小兔,但這個從轎子里走下來的少女,卻並不遜于前面這兩位。
我說的,並不僅僅只是容貌,而是一種氣質。
一種出塵的仙氣,這種感覺是我之前從未有感受到的,后來2004年有一部遊戲改編的電視劇大火,那里面女主角給我的感覺,也是如此。
我無法用具體的語言去形容她,只能說一個詞。
出塵之氣。
這少女從轎子里走了出來,然后徑直朝著前方的黑風溝走去,完全沒有看我和楚小兔,就仿佛我們並不存在一樣。
“姑娘,姑娘……”
我叫了兩聲,沒有得到理睬,想要走上前去,楚小兔拉了我一把,說落花洞女,精神恍惚,你別亂來,走,我們跟上去。
兩人跟著那少女往前走,沒多久就到了黑風溝前。
望著那平滑向下的地形,我感覺不對勁,回過頭去,卻瞧見小虎居然跟了過來,有些驚訝,說你不是說不進去麽?
小虎三兩步走上前來,陰著臉說道:“真啰嗦,趕緊走。”
******
小佛說:趕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七點,一口水都沒喝,趕緊寫,大家見諒。我去吃點飯,晚些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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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3 19:58:48

眼見小虎要繼續往前走,我趕緊攔住了他。
從私心上面來說,我當然希望有一個熟悉情況的向導能夠帶著我下那黑風溝,但如果因此而得罪了小虎爺爺的話,這事兒可就得不償失了。
馬一岙既然能夠托小虎爺爺爲轉告人,彼此之間,必然是有一份交情在的。
我如果因爲此時,與他鬧僵,問題可就有點兒嚴重了。
最主要的,是我不願意那老人失孤。
但小虎卻並沒有理會我的阻攔,瞪了我一眼,陰沈著臉說道:“干嘛?”
我說你爺爺交代過來,不讓你跟我們一起進黑風溝,我們是爛命一條,但你卻不是。到時候要萬一白發人送黑發人,是誰的罪過呢?
小虎往前走著,說這是我自願的,跟你無關。
我說到底什麽原因,你總得跟我說清楚啊——前一秒鍾的時候,還跟我說不想跟我們一起去送死,后一秒鍾,就說是自願的。你這麽說,我心虛,更不能讓你跟著一起啦?
小虎說那我不跟你們一起走,行了吧?
我瞧見他這麽堅持,就知道是勸不回去了,不過還是疑惑,而旁邊的楚小兔卻看了明白。
她笑著說道:“小虎,你是不是認識那個女孩兒?”
小虎盯著前面一直走,頭也不回地說道:“認識,當然認識,我們鄰寨的蔡月娘,是我們苗人的明珠。她母親懷她的時候,夢見有鳳凰入懷,而她生下來之后,就光芒璀璨,才長到十四歲的時候,前來求親的人,就把她們家的門檻都給踩破了……”
我這時才反應過來,說:“你、喜歡她?”
我的單刀直入,讓小虎的話語停頓了一下,而這個時候,他終于露出了少年人所特有的羞澀表情,甚至還低下了頭去。
他用細弱蚊音的聲音說道:“月娘是這十里八鄉最漂亮的姑娘,我,自然也是……”
我瞧見他這模樣,忍不住笑道:“瞧你這樣子,毛都沒長,心思還挺多。”
小虎惱了,說你們若是想要活著從黑風溝離開,就得求著我——要是沒有我的幫助,你們就等著死在這里吧。
他這般一說,楚小兔立刻明白過來。
她笑嘻嘻地說道:“這樣子,我們幫你把蔡月娘的事兒給查明清楚,不讓她小小年紀,就莫名其妙地死去,而你呢,也得在這個時候傾盡全力來幫我們,咱們精誠合作,千萬不要有任何保留,你覺得怎麽樣?”
小虎瞧了我一眼,哼了一聲,說好,看在小兔姐姐你的面子上,我就不跟他計較了。
遠處穿著紅色嫁衣的苗家少女已經下了坡,順著岩石的溝壑下到了溝底去,我們不敢多作停留,趕忙趕了上去。
溝上溝下,兩個世界。
之前我看小虎所指之處,與來時風景一般無二,除了林深茂密,並不覺得有任何不同。
然而下到了溝底之下,撲面而來的,是穿過谷底的冷風,讓我感覺到,這上下的落差,差不多就有五度左右的溫度。
溫度只是最直觀的感受,而溝底的植被也讓我驚訝,除了大量尋常可見的低矮灌木林之外,居然還有許多的蕨類植物。
這種蕨類植物,並不是尋常的卷柏、石韋、鐵線蕨,而是那種長得十分高大健碩的類別。
有好幾個地方,我甚至覺得那玩意,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桫椤。
桫椤是什麽?
這玩意又稱之“樹蕨”,這玩意兒生于林下或溪邊蔭地,産于我國大陸的藏邊、黔州赤水一帶,在尼泊爾、印度錫金、不丹、印度、緬甸、泰國、越南、菲律賓及日本南部也有分布。
它的莖干高達6米或更高,直徑一二十厘米,是國家一級保護的瀕危植物,有“活化石”之稱。
這樣的東西,我只在書上有見到過,沒想到還能夠在這里見到。
這兒離赤水,可還是有很長一段距離的。
大量低矮的灌木林和蕨類植物充斥了整個黑風溝的地表世界,再加上上方的枝干遮掩,使得這溝底下的光線有些弱。
即便是光線很好的天氣,這溝底之下,也是一片昏暗。
而這昏暗之中,又藏著無數蟲子的鳴叫,在更遠處,甚至還有不知道什麽動物的叫聲,彼此交彙,顯得格外有活力。
當然,換一個角度來看,也充滿了危險。
有一條小溪,在植物掩映的綠色之中出現。
溪邊,有一條小道。
那蔡月娘仿佛有人指引一般,順著那條道路往前走,我們跟在后面,她渾然不覺,而因爲相隔得並不是很遠,我也聞到了她身上的味道。
那是一種算不上很濃郁,卻很是凜冽的香氣。
它像蘭花,或者桂花,讓人心神舒暢。
我發現,正是因爲這種香味的存在,使得那些隱藏在綠色藤蔓和蕨類植物下方的種種危險存在,都下意識地退避三舍。
好幾次,我都瞧見草叢中潛伏著一條或者黑色、或者赤紅色的毒蛇。
這些毒蛇充滿了進攻性,仿佛隨時都要彈射出來,咬你一口,然而當聞到這股香味之后,整個身子居然都放松了下來,沒有擺出任何進攻的意圖來。
瞧見這情況,我忍不住說道:“難道,真的有山神?”
小虎瞪著一雙眼睛,苦大仇深地說道:“就算是,膽敢打月娘的主意,我就要跟它拼個你死我活。”
他有著年少人所獨有的銳氣,不過我擔心他強硬過頭,壞了事,趕忙跟他說道:“你一會兒別亂來,要是真的出現什麽事情,你讓我們來處理,等到你覺得不符合你的期望,到時候你再行動,可以麽?”
小虎點頭,說行,我知道了——我又不是傻子,肯定不會蠻干的。
我們跟著蔡月娘一直往前走,這天是晴天,頭頂上出了太陽來,然而在這溝底之下,我卻絲毫感受不到太陽光的溫暖。
飕飕的涼風,讓我感覺好像是直接抵達了寒冬臘月的天氣。
如此走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小溪彙聚,前面出現了一條寬約七八米的河流。
這河流,擋住了我們的去路。
蔡月娘像是中了邪一樣,即便是有河流擋在前面,不知深淺,也阻止不了她前行的腳步,眼看著她不管不顧地走上前,準備沒有任何保護措施地渡河時,小虎終于忍不住了。
他沖上去,將即將下河的蔡月娘給一把抱住,然后把她往回拖去。
蔡月娘這時方才發現身旁有人,下意識地開始掙紮起來。
小虎一邊拉扯,一邊說道:“月娘,是我,我是虎子啊,你還記得不?我以前給你用芭蕉葉編過蝗蟲玩具,你可喜歡了,你還記得不?”
蔡月娘仿佛這時才認出了小虎,點頭,說哦,你是羅小虎。
小虎激動地點頭,說對,是我。
蔡月娘反倒是一臉平靜,說羅小虎,我知道你對我有意思,但我跟你講,我現在是神的女人了,它愛我,我也愛它,你我之間是不可能的,你走吧,不要再糾纏我了。
她說這話,十分絕情,臉上的表情也冰冷如霜,小虎聽到,如遭雷轟,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而就在此時,突然間蔡月娘的腳上很是古怪地一扭,緊接著整個人都摔倒在了河邊草地上去。
她開始往河邊滑去。
那不是主觀意識上的,而是被人綁住了右腳腳踝,然后將她給拉扯進了河水里面去。
小虎本來還在思考蔡月娘話語里面的決絕,此刻聽到動靜,下意識地伸手,去拉住了蔡月娘的雙手。
然而一股神秘的力量,將蔡月娘往河里面死命拉去。
即便是有小虎幫忙拉著,蔡月娘的身體,也是一點兒、一點兒地往河里面挪去,大半個身子都浸在水里。
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終于趕到了。
這時的我,已經從腰間將那軟金索抽將出來,讓它變硬之后,惡狠狠地砸在了河水之中去。
這一棒砸下,那原本平靜如鏡的河水,突然一下就晃蕩起來。
緊接著,一個巨大的頭顱從水里浮現出來,這玩意頭寬大于頭長,吻端圓,吻棱顯著,頰部向外側傾斜,鼻間距略小于眼間距,上眼睑寬、略大于眼間距,鼓膜顯著,橢圓形。
抛開這些專業描述,簡單來講,這家夥,完全就是一頭體型足有小汽車大小的……
癞蛤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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