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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1-15 03:57:19




養妻趁早(護妻聯盟之一)作者:元柔

她說她是九黎族的巫女,來尋他是她今生的使命,
而他的天命就是帶著兵馬替她平定族裡的內亂?!
呵,他征戰沙場多年,西北關王這赫赫威名也不是擺著好看的,
豈會被她幾句話就拐去,偏偏她又說了些只有他知曉的事兒,

這讓他不得不謹慎以待,調查真相的這段時間,他讓她暫居在府裡,
直到某次無意間“偷聽”到她說從很早以前就開始喜歡他,
他覺得自己的心態好像變得不太一樣了,他的視線會不由自主的追著她,
她被壞人給傷了,他那滿肚子的怒火仿佛要將對方碎屍萬段才能平息,

而且正如她所言,他一怒之下當真領兵去幫她平亂,
還為了救她的胞妹深入機關重重的地宮,要取什麼神石,
雖然一路上他盡可能護著她,但仍因為一時不察讓她中了一刀……

幸好這一刀刺偏了,她只受了點小傷,但也足以讓他嚇得魂差點飛了,
不過也因此讓他確定了對她的情意,好不容易等一切糟心事都搞定了,
接下來最重要的就是他倆的婚事,但是!
她為什麼沒有告訴他,身為巫女是不能嫁人的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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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1-15 03:57:34


    黑夜中,熊熊燃燒的火焰照亮了四周,火堆旁有不少穿著繡銀色花紋的黑色衣裳的男女正在跪拜,女子身上還穿戴著不少厚重的銀飾,而在這些人的後方,有不少人吹奏著笛子、拍打著小鼓,接著咚咚咚的大鼓聲響加入輕緩詭異的節奏中,其中一名跪拜的女子站了起來,她黑紗覆面,銀流蘇垂落在黑紗前,身姿輕柔地在火堆前起舞。

    她的手一揮,長袖劃過夜空,黑色衣裳上的銀絲閃閃發亮,腳跟一轉,清脆的鈴聲跟著響起,配合著大鼓的聲音,不停地旋轉身體,她舉起雙手快速地轉動腳步,猛烈的火勢仿佛隨之起舞般忽大忽小,在最後一聲大鼓聲落下時,女子旋身一轉,又跪回火堆的前方,所有樂聲同時停止。

    四周頓時一片寂靜,所有人三下叩首後站起身,迅速消失在黑夜之中。

    等大部分的人都離開了,負責跳神舞的女子才緩緩地伸手輕輕一揮,也不知道是湊巧還是怎麼的,火焰突然竄高了不少,凝滯的空氣中有股微風吹拂而來,吹動了她面紗上的流蘇。

    七十多歲的大祭司阿賀達拄著拐杖慢慢地走到她身邊,他身後還跟著兩名四十多歲的男子。

    “黎真,娘娘是否有降下什麼旨意?”

    黎真透過黑紗看著阿賀達,“進屋再說吧。”方跳完劇烈的神舞,她全身都是汗。

    四人在黑夜的山中行走,不一會兒走進一個村落,村落裡也是一片安靜,他們直直地走到最深處的一間竹屋,竹屋四周並不像村落其他的房子緊湊密集的蓋在一起,只有望出去才能看到遠遠地有幾間屋子錯落。

    “阿姊。”竹屋裡的黎婷已經聽到他們的腳步聲,先一步打開大門。

    黎真伸手制止她想脫口而出的話,快速帶著長老阿賀達幾人一起進屋,竹屋裡彌漫著若有似無的藥香,黎真直接走進房間裡換衣服,黎婷則負責幫幾人倒茶。

    三位長老等了一會兒之後,黎真才慢吞吞地從內室的方向走出來,跟方才一樣,仍是一套黑衣,黑布上面用銀線繡著特殊的花紋,不一樣的只有她將臉上的面紗給取下來了。

    “黎真,這次祈願娘娘可有下達旨意?”等了好一會兒,阿賀達有些迫不及待地問。

    黎真點點頭,“大祭司,我該離開了。”

    阿賀達先是一愣,接著臉色變得似是有些悲傷又有些氣憤,“好、好、好,娘娘總算沒有拋棄我們九黎的子民,這幾百年的懲罰,也是夠了。”想起部落裡那些人,他的心情就難掩沈重。

    “離開前,我會讓他們將嚴希送來,讓黎婷負責治療他,大祭司,這裡一切就交給你了。”黎真一雙瀲灩生波的眼睛直盯著阿賀達。

    阿賀達點點頭,想說什麼卻又將話給吞了回去,歎了口氣後,最後只道:“你自己一切小心。”這是他們九黎等了許久的一線生機,不為別人,就為那些有九黎血脈的孩子搏一把。

    氣氛有些沈悶,阿賀達等三人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只能先行離去。

    待屋裡只剩下黎家兩姊妹的時候,黎婷才問道:“姊姊,你一定要離開嗎?”她的眼底閃爍著不安。

    黎真看著妹妹柔美的臉龐,輕歎口氣,“婷婷,這是我的天命,幾百年的宿命就應在我身上,為了九黎那些冤死的人,我必定要離開,去做我應該做的事。”

    黎婷咬著下唇,“我知道,我只是害怕……”

    黎真伸手輕輕撫過妹妹的頭,“別想太多了,去睡吧,夜深了。”

    將妹妹哄去睡了以後,黎真坐到竹窗前的椅子上,看著天空那一輪高掛的明月,月光照亮了黑暗,她看向遠處錯落的房子,輕輕地閉上眼睛,腦海中有幾個畫面快速地閃過,讓她一陣暈眩,好一會兒之後她才睜開眼,露出一抹神秘的笑。

    她等待的人……終於出現了。

    黎真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是與眾不同的,她常常可以看到常人所看不到的東西,有時候在睡夢中也可以預見三、四天后或很久以後會發生的事。

    最明顯的是,她常常可以看見那些飄散在霧氣中的人,還有那些已經離去的人,或許可以說……不是人?

    那時候她還小,被自己這樣特殊的能力嚇得半死,總是縮在被子裡害怕得直發抖,但她什麼也不敢說,是過了一段時間,阿爹跟阿娘發現她不對勁,在阿娘的細細誘哄之下,她才說出這些事情,然後一切都變了。

    她是九黎部落中黎家的子孫之一,自從發現她的能力之後,她就不僅僅是黎家阿真,而是大巫女黎真了,之後在大祭司跟長老的教導下,她瞭解了很多事情,也明白了九黎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部落。

    九黎,傳說女媧與蚩尤都是出自這個部落,他們是神族之後,擁有不凡的神力與力量,只不過那也只是傳說神話,她並不是很相信。

    有那麼一點點相信的原因,當然是來自九黎的大祭司和長老他們的教導,這麼多年下來,她早就弄清了自己身上的力量——可與鬼神溝通,甚至是預見未來。

    她還能隱隱約約地感受到自己身上有一種莫名的力量,很偶然很偶然間,她能驅使那股力量為她做事,這件事她從沒跟任何人提起過,就連最親近的妹妹也不知道。

    今天拜月祈願,其實也只是一個幌子而已,一個讓她能離開這裡的藉口,很久很久以前,她就知道自己會離開九黎去找一個男人。

    一個在夢中已經見過千百次的男人。

    黎真想起了那個人,掩不住從心底漫出來的笑意,一向端著的面容上,笑容又擴大了幾分。

    在今夜拜月的時候,她很明顯的感受到了預兆,但那是一種很隱約的感覺,難以言喻,簡單來說,就是到了她該離去的時候了,去尋找那個可以解除九黎詛咒的男人。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這話形容的是西北大漠的風光,但西北其實並不光是只有一片黃沙,還有許多綠意盎然的綠洲和一大片的草原,雖然相似,但氣候與北疆還是有許多差別,物資也比北疆要豐饒許多,一向是商旅喜愛去的地方。

    上一任的關王在前些年已經卸下了軍職,將西北完全交給現任的關王司徒易掌管。

    司徒易雷厲風行,將已有腐敗之象的西北軍大肆整頓了一番,並順著當今天子的旨意,大力發展西北的商業之路,讓西北更加繁榮,與北疆共同撐起西北、北疆的這一條繁華商路。

    也因為來到這裡的商隊什麼人都有,所以城裡街上的人種混雜,可以看到金髮碧眼的外族人,也能見到一身黑色皮膚的?侖奴,還有許許多多不同打扮的人。

    在這些人裡面,要混進一個來自九黎的黎真並不困難。黎真坐在馬車上,伸手輕輕掀開馬車的布簾,看著外面的景色,眼波閃動了一下。

    “大閨女,你找到落腳的地方沒?要不要老婆子幫你找找?”一起坐在馬車裡的一個老婦人熱心地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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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1-15 03:57:54


    “找著了,謝謝大娘。”黎真目前的裝扮跟她在九黎的時候差了許多,在九黎她因為大巫女的身份,平常穿的不是黑色就是白色長袍,上面都繡著大朵大朵的繁複花紋和圖紋,現在的她則穿著一件簡單的青色胡袍,前額也被厚厚一層頭髮給蓋住了,只是臉上皮膚白皙得很,怎麼看都是一位嬌嬌的小娘子。

    黎真自小生長在九黎部落,從沒有出過遠門,但那不代表她是個笨蛋,要遠行她當然是跟大祭司打聽好了出行該注意的事情,包括了遮去她太過顯眼的美貌。

    她離開九黎後,直接到了最近的城鎮,搭上鎮上鑣局的馬車,有時候鑣局押送貨物到西北時,會順道再拉一個空馬車,就是讓去西北的人順道搭乘,算是送貨順便拉人賺點小錢。

    九黎部落紮根在深山,物資豐厚,只是天然屏障太多,普通人難以進入,但對於九黎的人來說,那座大山就跟他們自己的家一樣,想取些什麼都可以,加上那些中原人的心計,九黎後山的藥材都賣出了很高的價錢,所以九黎的族民手邊都存有著銀子。

    而且……她明亮的雙眸閃爍了一下,看到這位看似慈眉善目的老婦人周身環繞著一層濃厚的黑氣,也不知道做了多少虧心事,這種人怎麼可以相信?

    馬車轆轆到了鑣局在同威的分點,鑣局的人催促了一下,馬車車廂裡的人陸陸續續地下車。

    黎真撫平裙擺上的皺摺,正邁開腳步往她的目標走時,那位元大娘又走了過來,拉住她的手。

    “姑娘,老婆子瞧你一個人的,要不先跟我到家裡去喝杯熱水吧?”

    一般人看到老婦人蒼老的臉龐上掛著溫和的笑,只會覺得她是個善良熱心的好人,但黎真看到了她的“真相”,此時又感覺到她的手在自己白嫩的手臂上輕輕搓揉,就像在驗什麼貨物一樣,她冷冷地瞥她一眼,用力將自己的手抽回來。

    “不用了,我要去找人。”還沒見到人之前,她不欲惹事。

    然而對方卻不想放過她。“欸,別跟大娘客氣,就去喝杯熱水唄。”老婦人不死心地又拽住她的袖子。

    好久沒碰上這麼好的貨色了,要能領了回去,肯定又是一大筆進帳。

    黎真回頭冷冷地看著她,嘴角微微一勾,慢慢貼近婦人的耳旁輕輕地道:“你會不會常常覺得手腳冰冷?那是因為……有很多人日夜扯著你的手腳呢……”

    老婦人猛地打了個哆嗦,拽著她袖子的手也跟著一松,眼睛睜得又大又圓地瞅著她,也不知道是錯覺還是怎樣,聽完這些話之後,老婦人感覺到一股涼意從腳底竄到頭頂,渾身冒起了雞皮疙瘩。

    黎真連多看她一眼都懶,黑氣密佈,這個人也活不了多久了。

    從沒有下過山的她一路在街上打聽著方向,一雙眼睛好奇的左看右看——足足可以容納六輛馬車經過的乾淨街道鋪著石板,規劃整齊,四周人聲鼎沸,街道兩旁擺著各式各樣的小攤子,熱鬧的說話聲不絕於耳。

    坐了大半天的車,她又累又餓,聞著從街邊攤販那兒飄來的香味,她摸摸肚子,挑了一家最順眼的鋪子走進去。

    鋪子裡坐了不少人,她順著小二的指引坐到一張空桌前,熱心的店小二瞧她一個姑娘家的,也沒給她介紹啥大菜,就是能填飽肚子的兩盤菜跟一盤包子。

    黎真今年也只是個十幾歲的姑娘,即便平常表現沈穩,但對於街上的一切怎麼可能不好奇,坐在食鋪裡聽著周圍各種不同的語言,她的心情益發雀躍。

    吃飽喝足之後,她起身走到櫃檯去結帳,順道問道:“掌櫃借問一下,你知道關王府怎麼走嗎?”

    掌櫃正要把找的銅板遞給她,聽她這麼一問,抬起頭看她一眼,“關王府在西邊,還有一大段路呢,你往城西的方向走,到那兒再問問比較妥當。”他伸手指了個方向。

    “好的,謝謝掌櫃。”拿回了銅板收妥,抓緊了包袱,黎真往他指的方向而去。

    一路邊走邊看並不容易感到疲累,只是光從食鋪走到城西就足足走了快一個時辰,等她又問了人,到了關王府所在的街道,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了。

    揉揉發酸的雙腿,黎真休息了一下才往那門禁森嚴的大門走去,快到的時候卻猶豫了。

    如果她告訴守衛她是來找關王的,守衛會放她進去嗎?

    在她猶豫的時間裡,旁邊已經有人湊上去了。

    “站住!什麼人?”

    一對年輕的女子從黎真身邊經過直往大門而去,還沒靠近大門就被守衛大聲喝斥。

    那對女子長得就是北方人的身段,高挑健美,皮膚偏向麥色,兩人被喝斥也沒什麼害怕的神色,反而是嬌笑一聲。

    “這位官爺,我們姊妹倆想求見王爺。”兩人之中比較年長的那一位開口說道,她眼尾一挑,語氣有些曖昧。

    守門的府兵表情都有些不耐煩,為首的那個還皺起了眉頭,“你們是何人?有什麼資格求見王爺,快走!別在此地無理取鬧。”

    自從王爺行冠禮後,每個月總有些姑娘會求上門來要見王爺,不過全都是癡心妄想,以為有美貌就能天下無敵嗎?真受不了這些女人。

    那對女子愣了下,年長的那位很有自信地挺了下胸脯,“我們姊妹倆仰慕王爺已久,在北地頗有名氣,眾人稱我們為‘北方雙美’,你們懂意思嗎?”

    也不知道大美是哪來的自信,說完還很自得地撥了撥頭髮,跟小美兩人臉上都寫著“你們男人應該懂意思”的表情。

    幾個府兵對看一眼,然後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府兵侍衛長笑完抹去眼角的淚,“什麼玩意?北方雙美?臉怎麼這麼大?你們以為關王府是什麼隨隨便便的人都能進來的嗎?快走快走!趁我們還好聲好氣的時候識相點滾遠些!”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北方雙美被這麼一取笑,臉色變得不太好看,一直不吭聲的小美不滿地上前一步,“哼,我們是來見王爺的,快去通報!”她懶得跟這些兵痞說話,以後她要是得寵了,一定會給這些人好看!

    侍衛長用右手小指掏掏耳朵,“關王是你說想見就能見的嗎?那我們王爺一天到晚得見多少人去了?快走吧。”他也懶得跟這些女人多計較。

    只是他想算了,人家可不肯,雙美賴在大門口僵持著,就是不肯走。

    吵著吵著,這些府兵也煩了,侍衛長臉色一沈,“人話聽不懂是不?那就別怪我了,都給我拿下!”

    “是!”幾個府兵動作迅速地上前,沒兩下就把北方雙美給抓了起來。

    “你們想幹麼?!救命啊!”大美跟小美這下怕了。

    侍衛長邪惡一笑,“怕了?剛才說人話不聽,現在不用聽了,都給我送去衙門蹲幾天,就說擾亂王府。”他大手一揮,手下兩個府兵就押著雙美走了。

    雙美一邊被拖著走一邊求饒,但那些府兵都當做沒聽見,還嘻嘻哈哈地說兩人是這個月以來第三批被送到衙門去的人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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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1-15 03:58:14


    在一旁的黎真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她慶倖地拍拍胸口,還好她沒有衝動的直接上前說要見關王,要不然下場就要同那雙美一樣了。

    可是現在她要怎麼辦?

    思索了好一會兒,她還是想不出什麼好理由,又擔心在這兒待得太久會引起那些府兵的注意,只好先到街上晃一晃再說。

    凜冽的寒風將軍營帳外的旗幟吹得颯颯作響,主帳中,司徒易正在跟軍師趙稽與副將蘇邦商討軍情。

    “王爺,京中發生了爆炸,北疆的韃子蠢蠢欲動,咱們這兒也是,莫不是韃子給混進關來了?”蘇邦有些不滿地看著地圖上那些紅色的旗幟,全是韃子駐兵的地方。

    “這些年韃子混進來的還少嗎?”趙稽瞥他一眼,搖搖頭。

    自從兩邊開了互市,不知道有多少韃子奸細混進來,只是他們也有不少人混進去,這些都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事,看破不說破而已。

    “京城事不如想像中簡單,一切等皇上的指示再談。話說回來,最近城裡似乎也不太平穩。”司徒易早收到皇上的密旨,只是不方便說出來。

    趙稽搖搖手中的羽扇,“似乎是從小平州開始,好似不知道哪一族的女人被拐子拐走了,正喳喳呼呼地四處找人呢。”

    “這些拐子也倡狂了些,那些土人一向把女子看得很重,把人給拐走了,這是打算鬧事了嗎?”提到拐子,蘇邦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司徒易的表情也沈了下來,“西北一向百族混居,女子在族中的地位並不低於男人,若是再鬧下去,只怕又會引起中原與土人的紛爭。”

    提到這兒,三個人臉色都不是很好,想起了十來年前的舊事,當時也是有一批中原人專門拐土人族裡的姑娘,後來越來越猖獗,引起了這些部族的憤怒,掀起了民亂,死了不少的中原人,而那些拐子被逮住後更是沒一個能落得好死的下場,直到老關王出兵鎮壓,這事兒才漸漸平息下來。

    經歷那一場亂事,西北元氣大傷,所以此後只要出現拐子拐人等事,當地的縣令就會緊張地上呈,就怕舊事重演。

    “知道是哪一族的女人嗎?”司徒易問。

    “好似小平州一帶的部族都有人失蹤。”趙稽也不是很肯定,現在只是收到消息而已。

    司徒易的思緒快速一轉,吩咐道:“這些人不可能無緣無故消失無蹤,在三州的隘口布兵,發出公文讓各縣追查,凡有可疑人物,寧可錯殺不可放過。”這些人拐走少女也是為了銷往內陸,西北等地因為人種混居血脈混雜,女子五官大多與中原女子差異頗大,多是身材姣好、容貌明豔,很好認出來。

    “是!”趙稽與蘇邦同聲應道。

    “過些日子又到慰靈祭了。”趙稽想起這件事,開口道。

    慰靈祭是邊疆特有的祭典,那是為了奠祭那些在西北戰場上犧牲的士兵,每到此時,各州就會有大批的人潮湧入同威城,就是為了參加慰靈祭。

    “人多口雜,距離慰靈祭還有一段時日,趁這之前將那些老鼠都翻出來。”司徒易的語氣透出一絲殺意。

    “是。”蘇邦跟趙稽對看一眼,都想著看來那些老鼠已經忘記了老虎的威猛,這些年王爺沒下狠手,就以為老虎沒了牙是嗎?要知道,老虎就算在打盹兒,它仍舊是老虎啊!

    黎真在街上晃了兩圈,打聽到消息,原來關王不在同威城裡,他在半個多月前就出城去邊關巡防了。

    她想了想,決定先到城裡找間客棧住下來再說。

    “姑娘。”黎真付了住宿的錢,正要跟小二到客房去時,被掌櫃喊住了。

    她回過頭,疑惑地看著掌櫃,“怎了?”

    掌櫃打量了一下遮住容貌的她,“姑娘,這些日子咱們西北這裡丟了不少黃花閨女,你要是上街就小心點,別一個人到人少的地方。”

    一瞬間,黎真腦海中閃過在馬車上看到的那位大娘,會是她嗎?不過她仍堆起有禮的微笑,點點頭,“我知道了,多謝掌櫃的。”

    掌櫃的擺擺手,“不用謝,姑娘慢走。”他眼角一瞟,店小二馬上熱情地引著黎真往後院的客房去了。

    因為掌櫃的提醒,黎真雖然對這座城很好奇,她也沒多在大街上晃,多半都是在客棧前面的飯堂裡坐著聽聽街道上的消息,耐心地等待著。

    終於在第四天的時候,她聽到了她想要聽的消息——

    “欸,我方才在城外見到王爺他們一行人了,都快一個月了,王爺終於回城了。”飯堂裡幾個剛從城外回來的大漢閒聊著。

    黎真捧著茶杯的手一頓,豎著耳朵仔細聽著。

    “王爺可真辛苦,咱們這西北能有現在這景象,真是多虧了王爺。”漢子們提到關王都是一副敬佩的口氣。

    “說的也是,方才在西門見到王爺入城,現下應該也要到王府了吧?”

    黎真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心裡的渴望,她放下茶杯,拎起裙擺快速地往關王府的方向而去。

    遠遠的,她就能看到一道沖天的紅光,那紅光就算是在白日也十分耀眼。

    她拎著裙擺的手心微微出了汗,是他嗎?是她夢中所見的那個人嗎?

    她的心不受控制的加速跳著,雙手不由得握緊了些,她按捺不住自己欣喜的腳步,飛快往關王府的大門而去。

    從遠到近,黎真一邊抬頭看著,那紅光離她越來越近,顏色也越來越深。

    也許是她幸運,當她沖到大門口的時候,那抹紅光的主人正從馬背上落地,挺拔的身姿如大樹般矗立著,一身輕甲,四周圍繞著許多人。

    關王司徒易!

    就像一幅黑白山水畫突然出現在她眼前一樣,左右都是一片扭曲,那個人恍若破開了層層的迷霧,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麥色的肌膚,雕刻般深邃的五官,眉眼間是一抹冷厲,有棱有角的臉龐,就跟她夢中的一模一樣。

    司徒易將手中的韁繩遞給蘇邦,突然間感覺到一股視線,回頭望去。

    街道上空無一人。

    “王爺?”蘇邦也順著他的視線瞄去,除了自家的府兵跟家將之外,沒有什麼特別的。

    “進去吧。”司徒易沒有放在心上,邁步離開。

    不遠處的轉角,黎真蹲坐在地上,正拍撫著急劇起伏的胸膛,幸好她方才躲得快,要不然就要被發現了,漸漸的,她的心緒和緩了下來,確認附近沒再有什麼聲音後,她才站起身,走了出去。

    王府的大門已經闔上,司徒易也早就進了府。

    她有些怔愣地看著大門好一會兒後才回過神來,捏緊了一雙小手,慢慢地在街道上走著。

    他真的跟夢中一樣,那就表示,他真的是拯救他們九黎的命定之人嗎?

    不知道有什麼辦法可以接觸到關王,如果她現在撲上去說她是為了關王而來,關王是可以拯救他們一族的人,這樣行嗎?

    怎麼可能行!

    黎真用腳趾想也知道,她要是真這麼說了,大概會被當成瘋婆子,上次的雙美只是被當成想進府的膚淺女人就被捉去關了,如果她這樣說,恐怕情況只會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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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1-15 03:58:32


    聽說中原人很信鬼神,還是她要裝神弄鬼?可是想到了關王的模樣,她便把這主意給扔了,她覺得他不像是會信這些的人,所以她大概又會被當成是瘋婆子吧。

    她左思右想就是想不出什麼好主意,不過既然關王已經回來了,她決定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再說,總不好一直住在客棧裡,那樣容易引人懷疑,再說了,她還要小心族裡江長老派出來的人追到這裡來。

    走出了西街的範圍後,街道上的人就多了,黎真隨意打聽了一下,找到南街附近一個牙人所,她簡單的跟牙人說了想要租賃一個小院子,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就有牙人領著她去看房子了。

    黎真身上有錢,也不願意委屈自己,退了客棧之後,挑了一個中等價位的小院子,就在南街裡頭,四周都是像她一樣短期租賃的住戶,環境雖然雜亂了些,但都是些普通的平頭百姓,不像北街是一些混混地痞聚集的地方。

    黎真租的小院子就簡單的一個主間帶一個左廂房,小小的一個院子跟水井,裡面什麼傢俱都有,不用她另外再置辦,只是棉被什麼的還是得要她自己去買幾套新的。

    換了大門的銅鎖以後,她又自己上街去買些生活用品,她決定先到布莊買被子跟幾件成衣,要不包袱裡就兩套換洗衣裳太少了。

    “大娘,這太破費了,你帶我出來就是恩情了,怎麼好意思讓大娘再買衣服給我。”剛進布莊的一個小娘子不好意思地對著身邊的大娘說道。

    “欸,這算不得什麼,要出來做事也得乾淨俐落點給人瞧瞧,你這丫頭雖然長得好,但是衣裳還是得整齊點才成。”薛大娘拍拍她的手,溫柔地安撫道。

    小花感動得抓緊薛大娘的手,“大娘,你人真是好,以後我肯定報答你。”

    她抓得有點用力,薛大娘的臉皮抽了下,不著痕跡地拉開她的手,隨意拿起一件黎真挑起來放在一旁櫃上的衣服,塞到她手裡。“小花啊,你先去試試衣服成不成,趕緊的,咱們還有不少事要做。”她指著一旁布莊裡給人試套衣服的小間。

    小花也沒注意到她的舉動,接過了衣裳,“好,大娘你等會兒。”

    布莊的夥計本來也沒多注意她們倆,只是負責招待黎真,黎真一進門就挑了五、六件成衣,這些成衣便宜的一件也得五百文,算是大戶了,沒想到剛進門的一對客人二話不說就把人家的衣服給拽走了,讓他傻了眼。

    “這……”夥計愣了下,趕忙就要追上去把衣服拿回來。

    黎真拉住了他。“算了。”反正她只是隨手挑的,這布莊成衣不少,再另外挑一件就是了,而且她方才沒注意,現在才看到那個大娘就是跟她一起坐車進城、不懷好意的那一位。

    她的目光不由得在她們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又想起幾天前客棧掌櫃跟她說的事情,也不知道跟這位大娘是不是真的有關,她僅僅能看出這個大娘不是好人,多的,以她現在的身份什麼也做不到,想到這裡,她在心裡暗暗歎了口氣。

    黎真最後挑了兩件深藍色的短襖和兩件深紅色的曲裾長衣,再加上現成縫好的被褥還有被子這些東西,她一個人也抱不動,幸好這間布莊還能幫忙送貨。

    小花在黎真付錢時正好出來了,她換上那件淡綠色的短襖裙,但因為皮膚偏黑,穿淡綠色的衣裳有些不搭,但幸好她年輕,長相也算清秀,勉強過得去。

    “大娘,我真能穿這麼好的衣裳嗎?”小花伸手輕輕在衣服上摸過,那柔順的布料是她在山上從沒見過的,就連她的手摸過時,都害怕衣裳被她掌心上的粗繭子給磨破了。

    “這算什麼,以後大娘給你介紹個好去處,銀子賺得多,什麼樣的衣服穿不上?”薛大娘很滿意,幫她理了理衣襟,目光仔細在小花清秀的臉蛋上多滑了兩圈,嘴角咧得高高的。

    付了錢正要離開的黎真腳步一頓,回頭一看,那個小花一看就知道是山村中的姑娘,至於那位大娘,身邊的氣還是那麼的黑濁,她猶豫了下,指間動了動,還是轉頭先一步離開。

    “姑娘,你放心,待會兒掌櫃的回來,你的貨我馬上送去。”布莊夥計笑咪咪地送黎真到門口。

    “麻煩你了。”黎真點點頭,離開布莊。

    接下來她又買了不少東西後,才提著大包小包回到自己租賃的院子。

    她正要把大門關上的時候,好巧不巧,又看到薛大娘領著那個叫小花的姑娘轉進這條小巷裡,她把門輕輕地闔上後,身子貼著門板不動。

    “小花啊,你這手太粗了點,別擔心,大娘這些日子幫你養養,到時候給你找個好主家,去當個丫鬟都比在山裡刨土好。”薛大娘的聲音由遠而近傳了過來。

    “大娘,謝謝你,你對我真是太好了,以後我要是賺了錢,肯定孝敬您老人家。”小花的聲音充滿感激。

    兩人一路走一路說,沒一會兒,黎真就聽到這條巷子底傳來開門的聲音,然後兩人的腳步聲都消失了。

    黎真這才又打開門看了看,巷子底有一間比較大的院子,這麼巧,一天之內就讓她碰到了兩次,還住在她附近?

    抿抿嘴,黎真長歎口氣,回頭把門給鎖好了,走回屋裡,一切等她安頓下來再說吧。

    一片黑白的景象,卻有光芒忽明忽暗閃爍著,一張年輕的臉龐沾滿了鮮血,正撕心裂肺的放聲哭喊——

    “嚇!”黎真滿頭大汗的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她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喘著氣,眼珠子快速地顫動著,久久她才從恐怖的夢境中抽身。

    她慢慢地下了床給自己倒了杯水喝,冰冷的水滑過喉嚨,終於安撫了她紊亂的心,想到夢中的那張臉,她不由得怔愣了下。

    雖然夢境中一片混亂,但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那個滿頭鮮血的女子好像就是她今天看到的小花。

    她已經好久沒有作過這麼恐怖的夢了,是預兆嗎?

    她放下茶杯,坐到椅子上,她看得出來那個薛大娘不是什麼好人,但她能跟小花說嗎?說了人家信不信是一回事,她能不能全身而退也是個難題。

    她的身份是大巫女,是負責侍奉鬼神之人,對於這些鬼神之事,因為她親身經歷過,所以她一直很相信,而她在同一天碰見了那個小花姑娘兩次,夢中又夢到了她,那就代表了兩人有緣,她理當為這位小花姑娘避過一劫。

    可是要怎麼避?

    黎真煩惱地把頭髮撥過來又抓過去,她到底該怎麼辦啊?

    趙稽抱著不少卷宗走進書房,正巧看到府兵的護衛長走出來,兩人互相點個頭後,護衛長就先離開了。

    “王爺,這些是那些姑娘失蹤案的卷子。”將懷裡一疊卷宗放到桌上,甩了甩手,趙稽走到一旁自個兒倒水喝,“司未過來幹麼?”司未正是護衛長的名字。

    “說前兩天有個姑娘想找我。這些卷子你瞧過了嗎?覺得如何?”司徒易沒將司未說的事情放在心上,現在最要緊的是找到那些失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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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1-15 03:59:02


    “瞧過了,這些失蹤的姑娘,在山裡或族裡多半是容貌出色之人,出事的前後,似乎都有人牙子到過村裡。”

    “人牙子?”司徒易搖搖頭,“這不算什麼。”

    西北雖商道繁榮,但那些山谷裡的村落,因為路途不便,所以還是很困苦的,常有人牙子到山裡去收那些貧苦的孩子,有良心一點的,就推著人簽了活契送進富人的府中當個小丫鬟,狠心點的,就賣到那些煙花之地去賺皮肉錢,這情況自古以來就斷絕不了,官府也無法可管,只能睜隻眼閉隻眼讓這些人別太過分而已,簡單來說,人牙子出沒山村買賣幼童、女子是很頻繁也正常的事情。

    “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這裡,但說也奇怪,雖然這些村子都有人牙子去,但每個人牙子都是不同的。”趙稽本來懷疑人牙子私底下物色了貌美的村姑拐了人,但去的人牙子都不同實在很奇怪。

    “都不同……把人牙子找來問問,得快。”他今天出城去巡視,回來時發現城裡多了很多罕見部落或山村的人,怕是那些失蹤的家屬找到這裡來了。

    這些人的想法也沒錯,此地是商隊彙集之所,繁華與買賣的方式都不是小集市能比的,要銷點髒貨在這裡是最快的。

    “是。”趙稽實在很想抓抓頭,這些人牙子都沒固定的據點,想找人得費功夫了。接著他又說道:“王爺,白苗族的商隊今早進城了,據消息說,苗族商隊一路行來時,其中一個白苗長老的女兒也失蹤了。”趙稽希望那些人拐子別那麼不識相,連苗女也敢隨便拐走,那些苗人可不是好惹的。

    司徒易一聽,眉頭就皺得死緊,苗族一向都住在華南一帶,他們最出名的就是蠱術,讓人防不勝防,萬一人拐子真在城裡,就怕傷及無辜。

    “隘口跟縣衙都已經下令嚴查,再讓人最近多注意街上,那些人牙子若真有鬼,不是躲到山窩就是府城,讓人貼出告示,若有人得知消息就有賞銀,還有,派人仔細盯著那些苗人,有什麼消息立即通報。”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嗎?”趙稽懷疑那些人牙子有那麼聰明嗎?要是真躲在這兒,不就擺明瞭等人來抓他們嗎?

    “永遠不要小看人心,要當好人並不一定要聰明,但要當壞人,卻一定得聰明。”司徒易說道。

    趙稽摸摸光滑的下巴,“那蘇邦算好人了。”那傢夥有時候笨得跟豬似的。

    司徒易淡淡一笑,“你還真卯足了勁兒趁他不在時說他壞話。北疆有消息嗎?”

    “俞將軍傳來消息,韃子已有異動,邊疆似有人挑起韃子打草穀的舊習,不知道是哪一方的人馬。”俞將軍是北疆李王的下屬,西北一直與北疆保持著聯繫,畢竟戰線長、疆域廣闊,兩邊戰區又有交疊之處,這些一直是趙稽負責的部分。

    司徒易放下手中的毛筆看向他,稍有猶疑後問道:“你……有聽過嚴密此人嗎?”

    趙稽訝異地點點頭,“當然聽過,嚴密可是前朝的開國軍師,可以說前齊能夠這麼順利平定天下,多虧了他的幫助,就連軍中的軍師一職,也是因為他而來,只是嚴密後來也成了逆賊,有人說是前齊開國皇帝是飛鳥盡、良弓藏,又有人說是嚴密犯下了不可原諒的錯。”只是這些都是傳聞,又年代太久,誰是誰非也說不清了。

    “最近京城頗不安穩,翰林彭大學士獻上了前齊皇帝齊磊的起居注和手稿,裡面似乎提到了前齊的寶藏。”司徒易嘴角一撇。凡是有亂臣賊子或沒落皇族想要起什麼壞主意,第一個就是拿寶藏開刀!

    世上哪有這麼多寶藏?可笑。

    趙稽眨眨眼,“寶藏?前齊的寶藏?那不是瞎話嗎,民間百姓說說也就算了,怎麼可能會有這東西。”

    傳言,前齊開國皇帝齊磊在入主中原之後,搜刮了一大筆金銀財寶藏在某個地方……少開玩笑了,齊磊開國時窮到快被鬼抓走,這不管是野史還是正史上都有記錄的。

    “嚴密一脈的後人似乎又開始活絡了起來,京城出現了震天手雷。”司徒易說道。

    震天手雷是軍中特有的武器,都是制式製造的,他這些日子已經密囑了軍需官盤點手雷等庫存。

    “什麼?但嚴密一脈不是被逐出中原了嗎?”都已經消失了幾百年的人,為什麼會挑現在回到中原?

    不!不對!有傳言說,當初嚴密被趕出關外,西北與北疆,不就是關外嗎!

    他想到的事,司徒易當然也早就想到了,甚至他知道的比趙稽多太多,他與李王都能夠肯定,關外韃子的動作,肯定跟嚴密後人有關,只是這些人藏得太深了,查不出他們到底躲在哪裡。

    而且他們還得等待皇上的密令,據說已有人可以破解出齊磊手稿上的密文,翻譯出來就能知道手稿上到底都寫了些什麼,為什麼會引得嚴密後人非要爭奪。

    難不成真有寶藏?但司徒易不管怎麼想都覺得不可能,司徒家其實是前齊的舊臣,一直負責鎮守西北,他們家也有一些描寫齊磊的書籍,上面的的確確寫明瞭前齊開國初期民生有多困苦,根本就不可能有大批的寶藏。

    “靜心等待,他們都已經出手了,露出尾巴的時候也不遠了。”司徒易相信這些人早晚會露出馬腳。

    “現下還是把心思先放在失蹤案上。”邊疆長久以來都如此,要打仗也不是這一時半刻的事,先安穩民心才是當務之急。

    “是。”

    黎真她所住的小巷只有五間房子,左右各兩間小院,再來就是巷子底快兩進的院子,都是走商的臨時住所,由於她決定要插手小花的事兒,便私底下開始偷偷注意著巷子底那院子的事情。

    然而她在小院裡已經住了五天,可是根據她這幾天的觀察,那間院子都沒什麼異狀,不過最近這兩天她上街的時候,看到官府貼出的公告,只要通報可疑人士的消息就能得到賞金,她想著就算給那院子的人一個警告也好,本計畫著明天要偷偷去報官,怎料當天夜裡就出事了。

    正睡得迷迷糊糊之際,黎真突然聽到淒厲的尖叫聲,嚇得她猛然驚醒,隨即又聽到慘叫聲,她二話不說把被子往旁邊一扔,下了床隨意抓了件外衣套上就往大門那兒沖,這下子慘叫聲更清楚了,是從巷子裡那間院子傳來的,鬧烘烘的,還有火光。

    她沒有莽撞地出去看,而是拿起一旁的木梯搭在牆上爬上去,藉著夜色小心翼翼地探頭觀察,巷子底的院子此時門戶大開,好幾個皮膚黝黑高壯的青年拿著火把站在門口,腰間都系著一把閃亮的長刀,大門口站著一個嬌小的女子,全身掛滿了銀飾,手裡持著長鞭正對門裡叫駡著些什麼。

    這是怎麼回事?難不那些黑心的被識破了,那些姑娘的家人打上門了?

    躲躲藏藏地看了好半天,無奈距離太遠了,她只能看到火光、聽到吵鬧聲,人家在說什麼根本聽不清楚,黎真眨眨眼,見巷子四周的住戶也被吵鬧聲給引了出來,她慢慢地從梯子上爬下來,開門後順利地混在人群中往巷子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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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1-15 03:59:53


    走得越近,看得越清楚,院子的大門是被人硬生生給撞開的,裡面亂成了一團,除了門口站著的六名青壯之外,院子中還有人,而且正在跟人打鬥,還有幾個姑娘縮在旁邊一角,被人拽著的薛大娘也在那兒。

    站在門口的少女手一揚,一條黑色的長鞭就啪地打在薛大娘身上,狠狠抽了好幾下,打得她是皮開肉綻、不停哀號。

    “我警告你!快點把我阿妹給交出來,不然我就讓你生不如死!”誇葉寶珠大聲斥駡。

    “唉啊啊啊,我們這兒哪有你的阿妹啊,姑娘你認錯人啦!”薛大娘痛得全身都在發抖,瞧清楚這些人的裝扮後,她心裡是又驚又懼。

    怎麼好好的居然有苗子上門了?她這些日子收的貨裡可沒苗女啊!

    不管她怎麼抖,拽著她的大漢一聽她這麼說,眉一橫,把著她的手一扭。

    “啊——”骨骼的撞擊聲還有薛大娘淒厲的慘叫聲在夜裡讓人聽了起雞皮疙瘩。

    原本三三兩兩聚在門口看熱鬧的住戶,一瞧這些人手段這麼兇殘,都害怕地退開來,有幾個膽小的早一步溜回家去了。

    那些青壯這時候也把後面兩個打手給架住了,就剩下還在慘叫的薛大娘。

    “我不知道啊!不知道啊!饒命啊!”薛大娘痛哭流涕,要不是被人抓著,她這時一定痛到滿地打滾。

    誇葉寶珠冷冷一笑,“你們這些狡猾的中原人。”

    接著她手一抬,所有人都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就只有黎真心中一緊。

    巷子裡,馬蹄聲和許多腳步聲紛遝而至,巡邏的士兵終於趕來,“都在幹什麼?放肆!還不快快退下!”

    收到消息趕來的還有司徒易跟趙稽,看到眼前一幕,兩人的臉色都很難看,這些苗人真敢在城裡鬧事,到底有沒有將關王放在眼底?!

    黎真也沒想到可以看到司徒易,本來想溜回去的腳步又停了下來。

    一旁圍觀的百姓還有士兵都以為關王都出現了,這些人應該會害怕地收手,最起碼會看在關王的面子上停手,就連司徒易也是這樣想,哪知道那個苗族女子卻是一點也不客氣。

    “這是我們苗族的事情,我們自有解決的方法,你們最好別礙事。”誇葉寶珠絲毫不畏,左右兩旁的苗族男子同時拔出腰間的長刀。

    “放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就算你是苗族的聖女,也沒有資格淩駕于王法之上!”司徒易揚聲斥喝。

    “誇葉少主,你冷靜點,我們並沒有想要包庇他們的意思,但你這樣視王法於無物,只會讓我們難做人。”趙稽出聲緩頰,他並不希望兩方人馬打起來,雖說他們人數多,但苗人的手段可不是簡單的。

    “那也得你們給我們王法,讓他們把我妹妹交出來。”誇葉寶珠已經沒有耐心再等了,她放在妹妹身上那只尋蹤蠱已經快死了,那就代表她妹妹也快沒命了。

    她不想再廢話,轉頭對身邊的人說了幾句眾人都聽不懂的話,下一瞬,所有人的雞皮疙瘩都竄了起來,不光是腳底發毛,連頭皮都發麻!

    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蟲子,眨眼間密密麻麻地包圍了整個院子,而躺在地上裝死的薛大娘首當其衝第一個被萬蟲撲上去齧咬,那些蟲子仿佛有生命一樣避過了苗人,直往院子裡那些打手身上爬。

    “住手!誇葉寶珠!”司徒易翻身下馬,手裡的長槍一掃,將沖向他們這塊地盤的蟲子都給揮飛,旁邊還有許多無辜的百姓,她這是讓殺氣染紅了眼。

    “快跑!”趙稽揮手讓士兵護送著百姓離開。

    場面頓時亂成一團,司徒易身邊的貼身護衛全隨他一起將蟲子給擋下,只是這些蟲子就像殺不完似的,滅完了一團,又有另一團冒出來。

    蟲子太多又小,突破了司徒易他們的防線,撲到那些士兵的身上,已經好幾個都被咬了,就連司徒易他們幾人身上都爬了幾隻,這些蟲子連火都不怕,讓司徒易他們陷入苦戰。

    一直躲在一旁的黎真再也忍不住了,她跑了出來,大喊道:“住手!”

    “危險!”司徒易伸手想把她拉到一旁,手伸到一半停住了,腳底下的蟲子像碰到了什麼東西,全都往後退回去,聚集在誇葉寶珠身邊。

    這一幕讓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誇葉寶珠,那些蟲子受她控制,她沒有發出命令就逃回身邊是從沒有發生過的事。

    “住手吧。”黎真挺身站在眾人身前,緩緩地抬眸看著誇葉寶珠。

    誇葉寶珠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不管她暗中怎麼驅使,那些蟲子都不聽她的命令,想了想,她手指動了動,那些蟲就像流水一般向四處散去,一下子就無影無蹤。

    看到蟲子都不見了,大夥兒這才松了口氣,尤其是看到躺在地上的打手還有薛大娘的慘狀之後,眾人更是慶倖。

    薛大娘跟打手全身上下都是蟲咬的傷口,那些傷口開始發黑,還隱隱傳出一股腥味,不是血的腥味,而是另一種難以形容的味道,可布極了,現下他們連哼都哼不出聲音來,所有人都忍不住又退開幾步,這下就顯得黎真特別顯眼。

    司徒易還有幾個方才擋在前面的護衛全都被咬了幾口,傷口又疼又癢,幾個士兵忍不住抓了幾下。

    “別抓。”黎真趕緊喝止,“毒會蔓延開來。”

    九黎山上什麼書都有,別看她從未出過門,但天下間該知道的事,她還是知道的,就是苗族的異術她也一清二楚。

    “你是何人?這是我白苗的恩怨,別來多管閒事。”誇葉寶珠沒那麼多耐心耗,雖然蠱術被擋,但功夫還在。

    “誇葉少主,先別動怒,你將這些人殺了也救不回族中少女,還不如將人交給我們審訊。”趙稽看看地上躺的那幾個,覺得活著的可能性不大。

    “寶珠,先找到寶玉再說。”賀卡提醒道。

    誇葉寶珠沒再將目光停留在他們這一行人身上,手一揚,一隻蟲子從她袖口飛了出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那只蟲子,蟲子在院子裡飛飛飛,飛過薛大娘、飛過院子前的水井、飛過屋簷,就是沒有一個定點。

    誇葉寶珠越看越氣、越心急,上前一步狠狠地踹在薛大娘身上,“臭婆子!你把我妹妹帶到哪去了!快點給我說!”

    薛大娘的嘴就剩喘氣了,臉上早就是一片黑,被踹得那麼狠,連慘叫都叫不出來,哪有本事說什麼人在哪兒。

    黎真看了下四周,縮在角落的姑娘有四、五個,但是她沒見到那天看到的小花,看樣子果然有些人被藏起來了,她也真佩服這些拐子,都什麼時候了,還把人藏起來,真不要命了。

    蟲子飛累了,停在院子的牆上,黎真走上前去手指動了下,那只蟲翅膀輕展,慢慢地又飛到她身邊繞了兩圈,然後停到她的掌心,她定定地看著蟲子好一會兒,臉色由紅轉白,那蟲子倏地又飛了起來,在院子裡飛快地繞了兩、三圈,隨即沖向後院。

    她的舉動都在眾人的注視下,蟲子一跑,苗族人不說,就連被蟲咬傷的司徒易幾人也跟著跑,沖過去後,就發現那蟲子直往最角落的茅房飛去。苗人也不怕髒,一下就把茅房打開,不過裡面除了一個散發臭味的茅坑就什麼都沒有,他們不解,又轉頭看向誇葉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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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1-15 04:00:11


    本來以為那些拐子就把人藏在茅坑裡,哪知道沒人,還是司徒易那些當兵的知些門道,上前一步推開那幾個苗人,掩著口鼻四處看了下,一眼就看出了不對勁,哪家的茅房是用石板當隔牆的?

    司徒易想也沒想,一手舉起狠狠一敲,那石板喀啦一聲,滑開了一道縫,一推開,裡頭就一個小小的空間,三個姑娘坐在地上,身上都是被五花大綁,嘴裡還被塞了布。

    兩個士兵幫忙把人給救出來,三個姑娘許是下過藥了,神智都有些不清,怪不得連吱也不會吱一聲。

    “寶玉!”誇葉寶珠心急地沖上前抱住妹妹,她摸了摸妹妹的身子,好在似乎只有神智不清,剩下都沒有問題。

    “誇葉少主,人找到了,現在還得請你跟我們回王府一趟了。”司徒易忍著四肢傳來的痛癢,臉色難看至極。

    “你……”

    誇葉寶珠正想說些什麼,但這下換司徒易不耐煩了,後續去叫人的士兵也回來了,手一舉,滿院子都是亮堂的火光,還有一支支已經架在弦上的火箭,蓄勢待發!

    “寶珠,先跟他們回去再說。”已經找到人,賀卡幾人也不想真跟關王的軍隊硬碰硬,便上前勸道。

    他們不是怕這些中原人,畢竟這些人身上的毒還得他們治呢,不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兩邊人這次的交鋒能有個平和的結局,往後倒也省麻煩。

    最後一群人在司徒易他們展現武力的“邀請”下,呼啦啦地全往關王府去了,其中當然還包括有些腿軟無力的黎真,她實在太特別了,司徒易忘了所有人也不會忘了她。

    一群人回到關王府還有事做,司徒易他們身上的毒、被綁的姑娘,還有苗族人的問題全湊在一塊。

    不過這些都不關黎真的事,她撐著回到關王府就已經受不住地昏睡過去了,因為她蒼白的臉色一看就知道有問題,在大夫診斷需要休息後,司徒易就將她安排到一旁的一個客院裡去休息了。

    等到她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隔天清晨了。

    換上了乾淨的衣服,將遮在前額的頭髮全撥到一旁,用深紫色的緞帶將自己一頭長髮給系起來,撫平衣服上的摺痕後,黎真緩緩地抬眸看向那負責伺候她的丫鬟。

    “帶我去找關王吧。”徐緩的語氣,顯露出黎真真正的姿態,一身的氣勢比起那些貴女不遑多讓。

    丫鬟不自覺地垂下眼眸,恭敬地退到一旁。“是,還請姑娘與奴婢同行。”

    黎真跟在她的身後走著,路上繞過了不知道多少回廊園子,穿過了層層的石拱門,走了足足快兩刻鐘,才來到一座寬闊的院子。

    “請姑娘稍待一會兒,奴婢這就去通報。”丫鬟低首道。

    黎真點點頭,看她走向院子,對裡面的小廝說幾句話,小廝抬頭看了看她,回了丫鬟句話後,轉身往裡頭走去。

    趁著人還沒來,黎真看了一下院子四周,院門上頭掛著一塊木匾,上頭鐵劃銀勾般地刻著“靜齋”,青石鋪地、柏樹鬱鬱,近冬的天氣,倒也染了一絲滄桑。

    她並沒有等很久,沒一會兒那小廝就回來覆命了,丫鬟轉頭看她,她才又邁開步伐跟著他們一起往裡頭走。

    遠遠地,黎真就看到敞開的大廳中或坐或站著好幾個人,而且還都很眼熟。

    “王爺,黎姑娘到了。”

    坐在主位的司徒易臉色不是很好看,他點了下頭,廳中的幾個丫鬟跟小廝都躬身行禮後退出大廳。

    黎真瞧他黝黑的臉龐上帶著一抹不自然的紅,有些不悅地看向坐在一邊的誇葉寶珠姊妹。“你沒幫他們解毒?”

    “為什麼要幫他們解毒?”誇葉寶珠對昨晚干擾她的黎真也不是很高興,語氣不屑又不滿。

    昨晚想了一夜,又跟鶴雲叔叔談過後,他們大概推斷出黎真是哪一族的人了,沒想這一族居然會出現在世人面前。

    根據昨晚這些苗人的舉動,黎真完全不奢望這些苗人會大方的幫忙解毒,轉頭問向司徒易,“我的東西你們幫我拿來了嗎?”

    司徒易從昨晚就壓著一股怒火,苗人放肆狂妄,眼前這個神秘的姑娘又深不可測,更別說他底下那幾個被蟲咬了的護衛、士兵,都還在等這些苗人幫忙解毒,那些蠱毒府醫根本就解不了。

    看出他眼中的不滿,黎真輕歎口氣,“關王,我是為你而來的,把東西給我吧。”她相信她租賃的屋子應該已經被他們翻找過了,她的東西應該也被拿來了才是。

    司徒易聽出她話中的古怪,眸光閃爍了一下,對站在一旁的趙稽點個頭。

    趙稽進到內廳,不一會兒,拿著一個木箱子出來遞給她。

    “我想你說的應該是這個。”趙稽他們昨夜就找到了這個木箱,打開來裡面都是瓶瓶罐罐的東西,府醫看過了,瓶罐裡裝的都是液狀的,不知藥性。

    黎真接過打開來,從木箱中掏出一個手心大的瓷瓶,打開瓶塞後,一股香味慢慢地蔓延到整個房間。

    司徒易他們不覺得這股香味有異,反倒聞起來挺清新的,倒是那些苗人如臨大敵般捂著口鼻,一下子就蹦到大廳的角落,好似聞到了什麼惡臭。

    黎真沒理會他們,看著一旁茶幾上的熱茶,將瓶中的水倒了一滴進去,再將那盞茶端給司徒易。“喝下去就沒事了。”

    “果然是九黎的人!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你管什麼閒事?!”誇葉寶珠捂著鼻子罵道。那股藥味對他們飼養的蠱蟲而言就像毒一樣,連帶著他們這些飼主聞了都覺得難受。

    看著苗人的反應,司徒易不用想也知道這藥水是解毒用的,他端過茶盞直接一口飲盡。

    黎真嚇了一跳,她端的是熱茶呢,他一口氣喝掉沒關係嗎?

    這點熱度對司徒易真沒差,茶水一入胃裡,一股熱氣從胃中散向四肢,原本麻癢疼痛的傷口也漸漸舒緩了,他低頭一看,手背上一個原本被蟲咬傷的黑色傷口,已變回了原本的膚色,腫脹也消退了許多。

    “這是解藥,你快讓你那些士兵服下吧,一人只要一滴就好,不能多。”他臉上的紅暈消退後,黎真才把手中的藥瓶遞過去。

    司徒易把藥瓶交給趙稽,讓他去幫護衛們解毒。

    “我說的話你聽到沒有?!”誇葉寶珠見她理也不理自己,氣呼呼地抽出腰間的長鞭甩了過去。

    黎真不懂武藝,嚇得愣在原地,司徒易眼明手快,他倏地起身,抽出一旁懸掛的長劍一揮,把長鞭給斬成兩斷。

    “你再放肆一次試試!”司徒易冷冷地瞪著誇葉寶珠,手中的長劍握得緊緊的。

    屋外的府兵一見動武了,一下子全沖進廳裡,手持長槍對著那些苗人。

    “寶珠!別衝動。”鶴雲在後面拉住誇葉寶珠,心底有些不安,他原以為這些中原人都需要他們的解藥才敢這麼肆無忌憚,沒想到居然會有九黎的人插手,這可讓他們失了先機。

    兩方人馬韁在廳裡,司徒易隨手一甩,把劍扔給一旁的府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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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1-15 04:00:32


    “我已派人通知白苗族長昨夜發生的事,同威不歡迎你們,立刻離開我的城,不然就別怪本王不客氣。”要算帳就找主人,這一群腦子進水的苗人,司徒易已經懶得跟他們說話,留著他們也只是為了解毒而已,既然有人幫忙了,這些人就不用留了。

    被他這麼一趕,誇葉寶珠氣得臉都紅了,感覺面子丟盡了,只是她身後的鶴雲死命扯著她的衣袖,讓她不要衝動行事。

    “好!走就走,一個破城有什麼了不起的!”誇業寶珠氣惱地丟下這句話,就帶著眾人離開。

    等到這群人都呼啦啦地離開後,廳裡就只剩下黎真跟司徒易了。

    直到此時,司徒易才有機會好好打量眼前這個神秘女子,她的容貌十分美麗,一雙眼睛水靈秀氣,站著的姿態也十分挺拔,這不是普通百姓家養得出來的女子。

    “你是誰?”她為什麼要幫他們?方才那些苗人似乎提到她是九黎的人,九黎這兩個字在他的腦海中流轉,但他完全沒有印象。

    “我是來自九黎的大巫女。”黎真退開幾步,雙手在胸前交叉,微微地俯身行禮,又站挺身子,望著他的目光盈盈,若水波蕩漾,“我是為你而來的,關王,司徒易。”她終於還是來到了他的身邊。

    司徒易迎上她的眸光,“為何?”

    她淺淺一笑,“我帶來遠方的消息,是你的敵人、是我族的仇人、是大豐的毒瘤,也是天子的心疾。”

    他沈著臉,不懂她話中的意思。

    黎真紅唇輕啟,“我帶來的是前齊開國軍師嚴密的消息。”

    心底一震,司徒易的眼瞳縮了一下,有些愕然地望著她。

    嚴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前齊的開國皇帝齊磊,由於有軍師嚴密的幫助,因而平定了天下,但是當國勢漸漸穩定之後,嚴密卻與齊磊鬧翻了,而且鬧得天翻地覆,嚴密本人包括了他的後代,悉數被趕出中原。

    雖然不知道嚴密到底犯下了什麼滔天罪過,但齊磊終是看在他幫助平定天下的大功的分上,饒了他們一命,只是將他們趕出中原,但齊磊下了旨意,生生世世不準嚴密後人返回中原。

    然而隱藏在檯面下的,不光是嚴密與齊太祖的痛,還有九黎族的苦。

    傳說中,九黎是上古時期的一個族群,天皇伏羲、地皇女媧以及人皇神農還有蚩尤都是從九黎所出,而九黎的族民都擁有神力,蚩尤于逐鹿一戰被黃帝打敗後,九黎分裂成好幾個小部落,一部分退守北方,另一部分則流轉到南方建立了三苗部落。

    前齊未建國前,天下大亂、民不聊生,九黎的族長憐憫蒼生,派出大祭司與大巫女,觀星宿、通鬼神,與國師一脈盡力輔佐仁君齊太祖繼位,國師一脈在顯,九黎在隱,除了齊太祖與幾世族之外,沒人知道九黎曾幫助平定天下。

    九黎的能力並不適合展現在世人面前,因為九黎的神力傳說中來自於一顆天外隕石,那顆神石擁有強大的力量,甚至可以逆轉生死,不過那都只是傳說中的故事。

    “你說的這些,跟嚴密有什麼關係?”司徒易聽她說了一大段的神話故事,他還是不明白這些跟嚴密有什麼關係。

    黎真再次打開木箱,將所有瓶罐都取出來,在箱底輕輕一敲,箱底一翻,裡面還有一個小空間,放著一本巴掌大的本子,她拿了出來,遞給司徒易。

    司徒易一接過手就感受到本子柔軟的觸感,是羊皮縫製的本子,本子上被火烙下一個圖紋,他曾經見過,是嚴家的家紋。

    真的是嚴密的東西!司徒易的心沈甸甸的,他並沒有急著將羊皮書打開,反倒抬眼看著黎真。

    “你想要什麼?”

    “我什麼都不要,我只想要你拯救我們九黎一族。”黎真見他沒有翻開本子看,繼續說道:“你知道嚴家天生患有心疾一事嗎?”

    司徒易點點頭。嚴家兒郎自幼有心疾,幾乎代代傳人都不長命,當開始調查嚴密之後,很快就發現記載。

    她想了想,又道:“當年我族的確有一顆神石,卻不知是誰跟嚴密說,神石與真龍的心頭血可以治癒百病、益壽延年。”

    “他信了?”荒謬!這根本是無稽之談!

    “他快病死了,心疾越來越嚴重,看著自己越來越虛弱,每天只能等死,你知道那種滋味嗎?”想到那個現在正在九黎山上等死的男孩,黎真忍不住眼眶泛淚。如若是一瞬間離世,或許還好一些,慢慢等死,那會磨瘋人的。

    司徒易頓了下,“真龍的心頭血是什麼意思?”他猜到嚴密大概做了什麼事,沒想到這麼聰明的人居然也會相信這些神鬼之說,冀望著能延續自己的生命。

    “就是你想的那樣。”黎真低頭,纖纖細指指著自己的心脈,“取出心頭血,輔以藥材和神石,就能做出不死藥,這是當年那些人所說的謊言。“只是這麼做太危險了,心口上被劃一刀,能不能活下來都不知道……皇朝初立,齊太祖不可能冒這個險的。”

    該不會……司徒易想起前齊創立初期,聽說即位的齊高祖並非皇長子,而是皇次子,皇長子年幼即夭,只是這個說法一直都沒有證實,當初前齊皇室的玉牒上也只是寫了皇子齊遐等眾皇子的名字,並沒有排序年齡,研究齊史的官員還以為是漏寫,現在看來並不是。

    “嚴密當年犯下了滔天大罪,聽信了有心人的挑弄,在齊太祖平定匪亂時,趁機帶走了剛出生的皇長子,在九黎叛徒的幫助下,取走了神石……”說到這裡,黎真忍不住歎口氣,“他們舉行了從未有人舉行過的逆天禁術,取出皇長子的心頭血……混入藥材之中,給嚴密服下。”

    “什麼?”司徒易覺得自己就像聽天書一樣,這些都是什麼東西?就為了延續自己的生命,所以、所以殺了齊磊的兒子嗎?幫助自己打天下的摯友,居然瘋魔成這樣,怪不得齊磊會將嚴密趕出中原!但這麼離奇的事,會是真的嗎?

    “只是嚴密所犯一事,果然被齊太祖識破,皇后痛失愛子,一病不起,朝廷動盪不安,齊太祖強忍悲痛,將嚴密和有關人等全都趕出了中原,以平定朝野。”

    “你說的這些話有何根據?”她雖然說得很像一回事,但實在太過荒誕,要他如何信服?

    “那一本羊皮書是嚴密的手稿,我們族裡已經保留了幾百年,就為了它總有一天會到你的手中。”

    “我的手中?你是說……”

    黎真將木箱恢復原狀,慢慢地將那些藥瓶放回去,一邊說道:“幾百年前,不光是嚴密錯了,他雖然延續了生命,卻被上天懲罰病痛纏身,我們九黎也遭到了報應,逆天禁術需要付出代價,我們與嚴家都是被利用的人,那些人利用了嚴密想活下去的心,利用了當初九黎祭司想要權勢的心,利用我們的人,甚至侵略了我們九黎,控制了我族人的生死。

    “失去了神石,我族的神力也漸漸消失,最後就只剩大巫女與大祭司勉強還有力量,這就是我九黎的懲罰,我是這一代的大巫女,很多年前,我就一直夢見你率領兵馬,將那些叛賊趕出九黎,拯救我九黎解脫幾百年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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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1-15 04:00:48


    沒有說的是,當年那祭司因為一時的貪婪,施行逆天禁術時,就已經被九道劫雷當場劈死了,而殺了真龍之子的罪孽就刻畫在九黎的血脈之中,懲罰著九黎因為貪念造成的罪孽,讓九黎自此以後都飽嘗著被人奴役的痛苦,生死不由自主,而他們這些有能力的大祭司與大巫女,能力也漸漸消退,最後僅僅能保護族人不受太多迫害罷了。

    這些年,九黎早就被分化了,有些因為權與利早已迷失了自己,從被害者變成加害族人的,有些人逃離九黎就為求得一絲自由,有些人為了保護剩下無辜的族民,就只能委屈地留在族中讓人利用。

    “所以你現在是要我出兵去平亂?”司徒易聽到這裡,多半是不信的,因為她說的話太過匪夷所思。

    “你會的,總有一天,你會帶著兵馬去平定九黎之亂。”因為這是你的天命,亦是我今生的使命。

    見她如此篤定,司徒易久久不語。

    黎真知道他不可能這麼快就相信自己,倒也沒再多說什麼,靜靜的站在那兒。

    過了許久,他才說道:“你先在府中住下,其他事待我查明後再說。”不知道為什麼,他直覺她並沒有騙他。

    “好。”她乖順的應了一聲。

    司徒易想了想,又叮嚀道:“這段日子你就以遠方親友的身份住下,還請姑娘別將事情洩露出去。”這事太過久遠,一時半會兒的查不清楚,他不希望這期間又惹出什麼事端。

    “王爺,這事太過荒唐,你信嗎?”蘇邦極為錯愕又不敢置信,什麼神石、逆天禁術延壽的。

    “她說得有憑有據。”只是還沒查證。司徒易轉頭看向拿著羊皮書的趙稽,問道:“如何?是嚴密真跡嗎?”羊皮書裡用的是小篆文字,字跡這部分還是得讓趙稽認一認才行。

    趙稽越看,眉頭擰得越緊,“這字跡應該是真的,當今流傳在世上的也有許多嚴密小篆的字畫,嚴密最出名的就是小篆,許多初學篆文的也多半是臨摹嚴密的帖子,這筆跡看起來應該是他的。”

    “裡面寫著什麼?”蘇邦最好奇這一點。

    “很多,多半是嚴密犯錯後被趕出中原的心情轉變,只是裡面也有提到當初幫他想到延壽之法的下屬。”那些懊悔與痛苦趙稽懶得一一描述,只是嚴密提到了一個人,很值得注意。

    “誰?”司徒易馬上追問,到底是誰能把開國軍師給利用得這麼徹底?

    “也是開國功臣之一的江辰。”趙稽回道。

    蘇邦瞠目結舌,“江將軍?不會吧……聽說他因為是嚴家的姻親,所以當初一起被趕出中原了,我的天,我沒聽錯吧?”

    司徒易也難得愣了一下,不過他想的卻是,江家直到今朝,都還有人在軍中任職。

    趙稽搖搖手中的羊皮書,“照嚴密所寫,一開始就提出這種殘忍術法的人就是江辰,也就是嚴密的現父,加上他的妻子也時時刻刻在他耳邊提起這事兒,也許……”他歎了口氣,將羊皮書輕輕放到桌上,“人的心裡都是有貪念的,他想活下去,心動了,卻也因此鑄成了大錯。”再多的悔恨都救不回那個孩子。

    從小在邊關長大,趙稽無法想像這種事,為了自己的命而犧牲戰友孩子的命,還是剛出世的孩子,這怎麼可能?

    “對或錯,都不該由我們評判,現在我們要做的是怎麼找出這些人,而且也要查證清楚,不能憑黎真的話和這羊皮書就下定論。”

    司徒易心底或許也替這曾經身為英雄之人而感慨,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快點查明江家是不是叛逆。

    “蘇邦,明日你領著一批人混入小平州,去打聽九黎一事;趙稽,那些拐子的事還沒結束,如今只找到了一半的人,還有另一半消失無蹤,慰靈祭要到了。”該做的事還很多,沒有時間悲春傷秋。

    “是。”蘇邦與趙稽同聲回道。

    三人又在書房中商量了許久,等到趙稽與蘇邦離開時,都已經是天色微暗之時,留下司徒易一個人還在書房中看卷宗。

    此時一名碧色衣衫的丫鬟走到書房外看了看。

    守在書房外面的司樸見了,走上前去問道:“有什麼事?”

    碧水俯身行禮,“奴婢碧水,老王妃見夜深了,請王爺一同用晚膳。”

    “你稍待一會兒,我去通報王爺。”司樸對她說道,轉身輕巧地走進書房裡,“王爺,老王妃請你一同用膳。”

    司徒易這才注意到天都黑了,他看了眼桌上的卷子,想了想,回道:“我等會兒過去。”爹與二弟一同出門去巡視了,就留下娘一人,許是無趣了想要人陪吧。

    “是。”司樸頷首,彎腰退出書房後去跟碧水說了,碧水點點頭道謝後就離開。

    又過了將近一刻鐘,司徒易才起身離開書房,來到老王妃的院子,還沒走進去,他就聽到了母妃的笑聲。

    老王妃笑呵呵地拍拍身邊外甥女的手,瞧小姑娘笑靨如花,心底很是滿意。

    她早就看出外甥女對大兒子有意,三不五時就會讓外甥女來府裡作客,想著也許兩個年輕人多相處相處,就能相處出感情來了,只是到現在仍是沒有好消息。

    “待會兒你表哥來了,咱們就吃飯。”老王妃說著眼一抬,正好瞧見邁步進來的大兒子。

    李泌也瞧見了,雙頰微紅,起身行禮。“表哥。”聲音清甜嬌脆,就像她的人一樣。

    司徒易先向母妃行禮:“娘。”接著才對李泌淡淡地點頭,但目光並未在她身上多停留。

    “怎麼這麼慢啊?你啊,也別太累了,得顧著身子啊。”老王妃一天到晚也見不到長子一面,自從老頭子把事都扔給長子之後,長子就沒一天清閒過。

    “兒子知道,吃飯吧。”司徒易對母妃倒是難得地微微一笑。

    老王妃也不囉唆,拉著兒子坐在她的左手邊,外甥女則是坐在她的右手邊,“好,吃飯、吃飯,瞧你都瘦了。”

    食不言,一頓?飯就這樣安靜地過去了,吃了飯後,老王妃才有空跟兒子說說話,“兒子,昨兒個夜裡是出了什麼事,怎麼鬧烘烘的?聽孫家的說,你還帶了不少人回來。”

    李泌坐在一旁聽著,握著杯子的手微微緊了下。她今天也聽到了消息,說是表哥帶了不少人回來,裡面有好幾名貌美的女子。

    “沒什麼大事,用不著擔心,那些是苗人,今兒個都走了。”司徒易沒把母妃當做那些不懂外事的老封君,想當年他爹平定西北之亂時,他娘也是拿著大刀跟著奮勇殺敵的。

    “苗人?”老王妃挑起眉,“這些苗人一向都在南方,怎麼跑到咱們這地界來了?”

    “來找人,找到就回去了,不必在意。”至於找人時惹下的禍,到時候就由朝廷去跟白苗族長討公道了。

    老王妃點點頭,“那就好,那些苗人可都不簡單,雖非每個人都會蟲術,但還是別輕易招惹得好,對了,聽說還有個特別安置在客院的,那是……”

    司徒易猶豫了下,最終還是問道:“娘可有聽過九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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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1-15 04:01:05


    老王妃仔細想了想,“九黎?這名字有點耳熟,似乎在哪兒聽過……怎麼,那姑娘是九黎族的人?”西北部族混居,部族太多,根本就記不住。

    耳熟?司徒易點點頭:“是,會在府上住上一段時日,娘當客人看待便是。”

    “好。對了,你表妹都來了一段時間了,什麼時候有空帶她到城裡走走?”老王妃瞄一眼外甥女羞紅的臉龐,笑意更甚。

    李泌羞澀地低下頭,偷偷抬眼看向表哥冷峻的容貌,心兒怦怦直跳著,等待著表哥的回答。

    司徒易知道母妃心裡在打什麼主意,直接拒絕了,“兒子這些日子事多,娘有時間就陪表妹去吧。”

    李泌臉色一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回絕,她的臉都丟盡了,縮在袖中的手緊緊握成拳。

    老王妃當然看見外甥女難看的臉色,她瞪了兒子一眼正想說個幾句,就看到外甥女突然站了起來。

    “姨母,我想到園子去走走消消食,先回去了,明兒個一早我再來跟您請安。”

    “好,你先休息,明兒個姨母再帶你出去逛逛。”老王妃知道處甥女臉皮薄,瞧她臉色又青又自的,也不強留,揮揮手讓她先休息。

    李泌對兩人行禮後,帶著兩個貼身丫鬟離開。

    等到她走遠了,老王妃這才不悅地瞪著兒子。“兒子,你這是怎麼回事?帶你表妹去走走不成嗎?非得打你娘的臉是不?”這臭小子也不想想自個兒幾歲了,還不打算成親嗎?

    “娘,六等親內不得成為姻親,這點你還記得吧?”早在前齊時,就有律法規定六等親內不得做親,原因就是因為前齊太祖發現血緣太近的人成為夫妻,容易生下有殘疾的孩子,這樣的律法一直延用至今。

    王妃被他的話噎了下,但還是強辯道:“這又不一定,你說說,泌兒這孩子哪裡不好?”

    律法雖明定,但只要民不舉,官就不理,私底下姑表結親的還是有的,只是越來越少,有頭有臉的官宦人家更別說了,那些表兄弟姊妹都當彼此是親姊弟的。

    “娘,我只把她當妹妹,你就別再湊熱鬧了,她今年也十八了,好好為她相看人家吧。”司徒易以往是看著母妃的面子不好直說,如今表妹年紀也不小了,再蹉跎下去不是辦法。

    “你說你把泌兒當妹妹那也就算了,那你倒是跟娘說說,你到底要娶什麼樣的人家?你都幾歲了,你弟的兒子都滿地走了,你還這麼空落落的,娘心底不安啊。”老王妃也不是非要強求兒子接受李泌,只是誰家兒郎二十好幾還不成親的?連個暖床、暖被的都不肯要,要不是兒子是她的,她都要懷疑兒子有龍陽之好呢,身邊除了男的就是男的!

    “娘,再過段時日吧,若是明年孩兒還沒成婚,就隨你意。”司徒易對成親也不反感,只是太多事情要處理,他沒將心思放在這上頭而已。

    “好好好,這可是你自個兒說的。”老王妃得到他肯定的回答也高興了,至於外甥女,西北這塊地上多得是好男兒,再幫她好好相看一個就是,再說了,兩人要是真搭不上,她也沒轍啊。

    總算安撫好母妃,司徒易又陪著她聊幾句之後才離開。

    他本想回書房繼續處理事情,但繞過園子的時候,正好瞧見一抹人影,他定睛一看,正是今天吩咐她住下的黎真。

    今天正好是十五月圓的日子,黎真她已經離開九黎一個月了,與她交好的長老跟大祭司了不起隱瞞個十天半個月,現在,江長老那一派的人應該已經發現她不見蹤影了。

    雖然她把事情都告訴了司徒易,但她的心還是很不安,就想出來看看月亮,她不理會身邊丫鬟詭異的目光,拿著塊乾淨的布鋪在園子的青石磚上,跪在地上拜月。

    被派來服侍她的兩個丫鬟青鳴跟青枝退到一旁,眼睛眨啊眨地瞅著她。

    “其實看起來也還好。”青鳴小小聲地湊到青枝耳邊說。

    在西北,她們當然也知道西北有很多部族都有拜月的習慣,不過從小生長在王府的她們,這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本來以為是很詭異的儀式,其實也還好,跟七夕她們拿香拜月娘也差不多。

    青枝點點頭,看著沐浴在月光下的黎真,也不知道是她眼睛花了還怎麼,她總覺得黎姑娘的身子在月光下閃閃發光。

    黎真在月光下三跪九叩,而後跪趴在柔軟的布料上,祈求她夢中的事情能一一實現,已經不能再拖延了。

    司徒易在不遠處看著她,黎真祈求得很認真,等到她起身之後,身後陪伴的已經不是青鳴與青枝,而是司徒易。

    黎真微微一愣,“關王。”他怎麼會在這兒?

    司徒易一手輕抬,比著不遠處的石桌椅,邀請她過去。

    黎真沒有遲疑地跟在他身後,等他坐下後她也跟著入座。

    他看著她好一會兒,這才開口,“你說……你從小就一直夢見我?”

    太不可思議,真的有人會擁有這樣的力量嗎?風水、八卦他都知道,但這些都是可以推測演算而出的,她的能力卻是憑空出現。

    她看著他,他英俊的面容神色冷淡,高大豐岸的身軀蘊藏著力量,讓她不安的心逐漸沈穩下來,她對他盈盈一笑。“我常常夢見你……”她微偏著頭,目光看向不知名的遠方,以往在她夢境中出現的人,都有一種空靈的感覺,只有他不同……

    “第一次夢見你是我七歲的時候,那也是我第一次接受神諭,你將是帶領我族解脫懲罰的命星。”

    回過神,見他的表情很明顯寫著不信任,她不由得抿嘴一笑。

    她伸手指著自己的右胸口,“你這裡有一道疤痕,是你年少時第一次隨著老關王上陣殺敵被箭矢射中留的。”她再指向自己的左膝,“你這裡也有一道刀傷,你的背上也有傷……”她細訴著夢中所見的人的遭遇,在戰場上不懼生死,勇往直前,不拋棄同袍,為戰逝的同袍而暗自落淚,一個有血有淚的關王。

    這是年少時幫助她撐下去的力量,讓她有勇氣繼續等待下去。

    她越說,司徒易的眼睛瞪得越大,她全都說對了,甚至有些事只有他自己知道!她真的看見了?

    “你是如何肯定在你夢裡出現的那個人就是我?”

    “因為我聽見有人在喊你的名字,關王司徒易。”

    “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為什麼你現在才來找我?”

    黎真美麗的臉龐上出現一抹哀傷,“因為直到現在,九黎的罪孽才得到了饒恕,直到不久前,我才知道可以來找你了。”

    她何嘗不想快點讓族裡的苦難平息,但是……那是一種很難說明的感覺,只知道還不到時候,所以所有的人就只能苦苦等候。

    “是誰規定你現在才能來找我?”司徒易覺得有些可笑又有些可憐,被只控制的部落,在這西北境內數不勝數,什麼叫做天意?人定勝天!只要有心,有什麼事是做不到的?幾百年前的罪孽?幾百年前的人犯下的錯又與現世的人何干?對或錯、是或非,今年就該蓋棺論定,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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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1-15 04:01:23


    他的疑問,黎真早就問過自己許多次了,只是都沒有案,能給答案的人遠在那九重天上,她又能如何?

    司徒易似乎也看出她眼底的悲傷,喉間莫名一鯁,目光移向天際的明月,“你放心吧,查證若是屬實,我會平定你族中之亂,畢竟正如你所說,那些人是大豐的毒瘤,必須除去。”

    “謝謝。”黎真嘴唇動了動,也只能說出這兩個字。

    又坐了一兒之後,司徒易才起身離開,“夜深了,黎姑娘也早點睡吧。”他又多看了她一眼,想來她也只是個可憐人。

    她低首聽著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這才又抬頭看著月亮,而她幽幽的歎氣聲,就飄散在這寂靜的夜裡。


    遠方的高山上。

    “大祭司,你把大巫女藏到哪裡去了?把她交出來,我就饒你們不死!”江長老江勝橫眉豎目地瞪著眼前這群膽敢抵抗他的人。

    一群青壯全都一手拿著火把,一手持著刀劍,分成兩方對峙著,一方穿著青色的勁衫,另一方穿著黑色的曲裾,兩方人馬圍成了一個圈圈,穿著黑色曲裾的人數明顯比青衫的人少了許多,但神色絲毫懼。

    阿賀達拄著拐杖越過了人群,慢慢地走到最前方,“不知道,也不會知道,大巫女她有腳,想走就走,沒有誰能限制她。”他眼神冷冰冰地看著站在最前面、身形與他相差不少,但面容更為衰老的男人。

    江勝倒三角的雙眼惡狠狠地瞪著他,“老不死的!你要是不說出大巫女去哪兒了,我今晚就放火燒了九黎!”他籌畫了那麼久,只要找到了神石,他的孫子就有救了!

    阿賀達與江勝年少就認識了,他沈痛的的看著他,“阿勝,九黎也是你的家,這片土地雖受你江家所制,但你也並非一家獨大,想要燒九黎,你也得看看大夥兒同不同意!”

    都是罪孽!這幾百年的仇恨到底要怎麼才能有個好結束?

    “你把大巫女給我交出來!她到底去哪兒了?我需要她,你知道的,我需要她!””江勝的語氣有些癲狂,眼底也是一片赤紅。

    阿賀達見他如此,不免有些傷感,“阿勝,我當年就告訴過你,不要混雜了江、嚴兩家的血脈,你不聽我的勸告,硬是將嚴希的姑姑娶進江家,兩姓都是罪孽之後,怎會有個好下場?”

    那逆天禁術讓嚴家和江家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嚴家每一代從出生就飽受病痛卻長壽,而背後指使的江家縱使兵強馬壯的控制了九黎,但江家子孫世世代代不得善終,到了江勝的孫子江恩這一代更是淒慘,如今的江恩也只是一個躺在床上的活死人而已。

    “別跟我廢話,快告訴我大巫女在哪兒!”江勝聽不進這些話,他只要他唯一的孫子醒過來。

    現在在這個寨子裡,只剩下黎真可以施展這個禁術了,大祭司太老了,已經失去了能力,所以他需要黎真,只要將東西都準備好,他的孫子一定可以醒過來!

    阿賀達搖搖頭,“我不會說的。阿勝,你別再執迷不悟了,就算找到大巫女,她也不可能為你施展逆天禁術。”

    “只要你們這些老不死的在我手中,就輪不得她願意不願意!”江勝已經瘋了,為了他江家唯一的血脈,他什麼都能做到!

    漆黑夜中風聲颯颯,還有刀劍交鳴的聲音,而月娘懸掛在高空上,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矗立在寨子正中心的女蝸娘娘神像亦是如此。

    “把大巫女給我找回來……”

    需要厘清的事情太多,司徒易也不可能將心思完全放到黎真身上,眼前最重要的就是一年一次的大祭典——慰靈祭。

    慰靈祭可說是北疆與西北最盛大的祭典,是為了祭祀在這片土地上拋頭顱、灑熱血保家衛國的戰士,來參加的人很多,更多商隊也因此朝西北而來,每日光是處理同威城裡的事情就夠所有人忙翻了。

    在這忙碌的時刻,不管什麼事都要擺在一邊,黎真行動上是自由的,只是身邊總是跟著青鳴跟青枝兩人,暗地裡還跟著幾個,她就不清楚了。

    這一夜,黎真從夢中驚醒,捂著胸口不停喘氣,額上佈滿汗水。

    “姑娘?要喝水嗎?你不舒服嗎?”青鳴就睡在外間的床上,聽到她粗喘的呼吸聲後趕忙下床查看。

    黎真搖搖頭,抬手用袖子抹去額上的汗水,“我沒事,你去睡吧。”夢中所見的一切讓她心慌意亂,江長老該不會真的要燒了寨子吧?

    “姑娘,你的衣服都濕了,換件衣服吧?”青鳴點了燈,這才注意她的衣服都汗濕了,夜裡寒涼,怕黎真病了,她取出乾淨的衣裳幫她換上。

    換好了衣服,黎真心裡還是很不安,“我想出去走走。”

    “可是……”青鳴瞧了眼放在桌上的自鳴鐘,“姑娘,都已經近子時了,這麼晚還要出去嗎?外面冷呢!剛出了一身汗,現在出去又吹了風,萬一著涼可不是說笑的。”

    “那我去窗邊坐坐。”黎真指著前廳的側窗,她需要透透氣才行。

    不出去就好,青鳴先是把火爐挪到窗邊的軟榻旁邊,還鋪上了厚厚的被子,幫黎真穿上厚毛披風,這才扶著她走到前廳。

    “青鳴,我沒這麼嬌弱。”黎真有點尷尬。

    青鳴笑了笑沒說話。跟北方健美的女郎比起來,黎真出乎意料地比較像南方的姑娘,骨架小了許多,加上她長得很美麗,總給人一種她是嬌弱花朵的感覺。

    “青鳴,你去休息吧,累了我就關上窗子睡在這兒了。”黎真不願意麻煩她太多,而且她想一個人靜一靜。

    青鳴在有些猶豫,但她很會看臉色,便點點頭退下了,只是她沒有回床上睡,就坐在床沿閉目休息。

    夜晚比起白天冷了許多,寒風吹拂到黎真的臉上,讓她紊亂的心思也冷下幾分。

    早該料到的,江長老不會這麼簡單就放過她,目前九黎中唯一能為他孫子施展當年禁術的就只剩下她了。

    只是,施展禁術需要神石,而神石早就失蹤了幾百年了,難不成江長老已經找到了?

    “大巫女,請隨屬下離開吧。”

    黎真倚著窗戶思索的時候,耳畔突然響起了這道聲音,接著她感覺有人抱住了她的腰,整個人被快速地甩上對方的肩頭,隨即飛掠在高空之中。

    對方速度之快,她根本來不及反應,等她回過神時,已經離窗邊有一小段距離了,她緊張的大喊,“青鳴!”她本想再喊兩聲,突地頸間一痛,就這麼厥了過去。

    青鳴察覺到異常的動靜,雙眼倏地睜開,幾步沖上前去,正好看見黎真被黑衣人箝制離開的身影,她隨即掏出胸口的鳥笛使勁一吹。

    嗶嗶——

    刺耳的笛聲一下子就引出了所有的暗衛跟府兵。

    “黎姑娘被抓走了!”青鳴指著黑衣人逃去的方向。

    “快找!”府兵跟暗衛訓練有素,快速往四面八方而去,同時嗶嗶的警鳴聲不停地在府裡響起。

    原本已經入睡的司徒易聽到了警鳴聲,瞬間從床上彈了起來。“來人!”

    負責守府的司僕立即從外門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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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11-15 04:01:44


    “發生什麼事了?”司徒易一邊問一邊穿上衣服,隨手還拿了牆角的一把長槍。

    “有賊人入侵,掠走了黎姑娘,往西側門的方向逃去,府兵與暗衛都在尋找。”司朴上前一步幫他披上短披,一邊快速地說明狀況。

    司徒易眸色轉冷,“把人給我攔下,一切以黎姑娘的安危為重。”他還沒出兵人就找上門了是嗎?

    “是。”

    整個王府瞬間都動了起來,明明是黑夜,但火光足足將此地照得如白晝般明亮,關王府什麼最多?不是奴僕,而是兵啊!

    一列又一列的兵士在府中掘地般的搜查,每搜過一個院子就關起一扇院門,就連老王妃她們的院子都沒避過,也是被搜個徹底。

    一扇又一扇的院門被關上,最後就只剩北邊的兩個院子還沒被搜過,這兩個院子個住的是府兵,另一個則住的是府中的小廝與大小管事。

    被擊中後頸的黎真並沒有昏迷太久,況且一直被人甩來甩去,想不醒都很難。“唔……”脖子一陣陣的抽疼,她緩緩地睜開眼睛,下一瞬雙眼瞠得好圓。“江三?!”她看錯人了嗎?她居然在西北關王府裡看到了江三?等等!這是代表江長老找到她了?

    江三面容普通,眼神淡然無波,姿勢雖是恭敬地單膝著地跪在她面前,態度卻是全然的冷漠,他穿著一襲黑衣,並沒有特意遮蓋容貌,身旁還跟著五個黑衣人,有男也有女。

    “大巫女,長老有令,請你立即回九黎。”江三的語氣冷冰的,就像他的人一樣。

    黎真的臉色微微發白,江長老找到她了?那婷婷跟嚴希恐怕也落入他們的手中了!

    “江三,你真要助紂為虐?江長老想做的事,根本就是錯的。”黎真根本就沒希望能說服江三,只想著能拖延時間,好讓王府的人找到她,眼見天際一片明亮,耳聽四周吵雜的聲音,一定有人在找她。

    “大巫女,江長老請你回去,還請你指引一條路讓屬下們護送你回去。”江三站起身,抽出一把銳利的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

    這哪是什麼請,根本就是威脅。

    黎真也不怕他真會動手,緊咬著牙不開口也不動。

    江三眉頭一皺,對一旁的人微微抬了下巴,跟在他身邊的黑衣人之一上前一步,一下就抓住黎真的左肩用力一捏,江三同時上前捂住她的嘴巴。

    “嗚——”黎真痛叫的聲音全被捂在江三的手中,她的肩膀傳來劇痛,淚水都疼出了眼眶,一偏頭,手臂已經毫無知覺地蕩在半空中,她知道自己的手臂脫臼了,每一次都是這樣的,只要不如他們的意,就是這種折磨。

    “大巫女,走吧,何苦多受折騰。”江三看她的眼神就像看個死人一樣冰冷。

    黎真閉上眼睛,下一瞬,又是一陣劇痛從右肩傳來,這一次她死死咬著牙,硬是把到嘴的慘叫給吞回肚子裡,她痛得全身都在發抖,但還是不願意挪動腳步。

    江三看她明顯不肯回去,皺著眉頭,只能傷她的手,她的腳還要拿來走路,眼底閃過一抹不耐,懲罰性的扯住她的手一甩,再勾住她的腰把她背上肩頭。

    “闖出去。”聽到越來越多腳步聲靠近,江三不再遲疑,帶著黎真往另一邊還沒被搜索過的地方沖。

    黎真痛得差點暈過去,被甩在肩上手臂被壓著,又是一陣陣的劇痛,眼淚不受控制地狂掉,又氣又恨。

    “想去哪兒?”一抹銀光劃破了墨夜,長槍直直地逼向江三的眼睛。

    江三側身閃過,一點也不在意肩膀上的黎真差點被長槍給捅穿。

    火光將這個地方給照得分明,幾名士兵手持弓箭遠遠地對著他們,司徒易及時把長槍給收回來。

    砰!長槍落地,將青石磚給震破,司徒易抬眼看著對方,冷峻的面容充滿肅殺之氣。

    方才短短的交鋒他就知道對方完全不顧黎真的死活,他眼一眯,瞧見黎真懸空甩蕩的手臂,一股不知名的怒火頓時從他胸口竄升起來。

    “這是我族中之事,閒事莫管,我只奉命帶回大巫女。”江三手持著長劍,冷冷地說道。

    “她是我王府的客人,她的事就是我王府之事,放下她,我饒你一命。”司徒易將黎真蒼白如雪的臉色看得一清二楚,也知道她現在正在受著怎樣的折磨。

    “恕難從命。”江三知道他們投鼠忌器,往西北角門的方向開始突圍。

    司徒易棄了長槍,赤手與他搏鬥,然而司徒易有所顧忌,自然吃虧,也不知道江三是怎麼回事,突然鬆開了手,肩膀上的黎真飛了出去。

    “該死的!”江三目眥盡裂,身體卻不受控制地摔向另一邊,這是大巫女動用她的能力了。

    司徒易急忙伸手一把將黎真給撈進懷中,往旁邊閃去的同時命令道:“放箭!”

    遠處的弓箭手鬆開了手,細密的箭矢落下。

    最終,除了江三狼狽地逃走了,剩下的人都當場斃命,護衛長司未上前翻過幾個已經被射成刺蝟的屍體,都是毫不起眼的面容,一點印象也沒有。

    “把人拖下去,給每個院子的人認一認,看是不是藏在府中的人。”司未吩咐下去,旁邊幾個府兵上前把幾個刺蝟都拖了下去,司未掏出笛子長吹了幾聲,王府中不停響起長長的笛聲,好一會兒才慢慢地安靜下來。

    司徒易抱著黎真回到她的院子,她的院子裡早有府醫在等著。

    懷中的身軀柔弱無骨,脆弱得仿佛他只要稍微一使勁就能捏碎,她的臉色慘自,嘴唇卻咬得血紅,這讓他心中的怒意攀升到最高點。

    “姑娘!”青鳴紅著眼睛幾步上前,親眼看到黎真被抓走,她內心都是後悔,若是她堅持讓黎真留在房裡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司徒易輕柔地將她放躺到床上,府醫急忙上前檢查,她雙手的狀況太過明顯,不用看也知道受了什麼罪。

    “王爺,小的要為姑娘正骨,請王爺幫忙一下。”府醫是匆忙中被帶來的,身旁慣用的醫女不在,而一般的侍女怕是抓不住正骨時疼痛掙扎的人。

    司徒易小心翼翼地將黎真抱坐起來,再坐到她身後,一手輕托著她的背,一手錮著她的腰,不讓她動彈。

    “姑娘,會有些疼,你喊出來不要緊,儘量不要動。”府醫一邊說一邊抬起她的手臂,等她給他一個肯定的眼神之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個使勁兒——啪的一聲,快速地把她左肩給接上。

    “啊!”接上骨頭的瞬間又是一股磨人的疼,黎真的眼淚拚命的掉。

    司徒易伸手幫她抹去。

    “忍耐一下,快好了。”話落,府醫不等黎真做好心理準備,又是快速地替她接上右肩的骨頭。

    一個晚上的折騰,這下子黎真連喊都喊不出聲了,只能喘著大氣靠在司徒易身上。

    府醫摸了摸她雙肩的骨頭連接處,說道:“姑娘,動動雙手試試。”

    她有些吃力地抬起手,雖然還是很痛,但她知道她的雙手沒事了。“謝謝。”

    “姑娘這段時日記得別搬任何重物,讓雙臂多休息,待會兒小的就開個止疼的藥方子,喝了藥就會好多了,脖子上的傷,會另外再配個藥膏給你。”府醫仔細囑咐,去一旁的桌前寫藥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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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1-15 04:02:04


    司徒易將黎真輕輕放躺回床上,她被這般折騰,現在看起來疲憊又狼狽,“你先休息,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黎真點點頭,昏昏沈沈地閉上眼,沒一會兒就昏睡過去。

    司徒易站在一邊看著躺在床上的她,許久之後,才偏頭對青鳴吩咐道:“好好照顧她。”

    青鳴低下頭,“是。”

    又看了床上的人好一會兒之後,司徒易這才轉身大步離去。

    蘇邦巡視完王府後,跟著趙稽一起回到司徒易的院子。

    “這手段也太殘忍了吧,不是說是同族的大巫女嗎?黎姑娘沒事吧?”蘇邦知道黎真的傷勢之後,感到相當不敢置信,同族下這麼重的手,硬生生把手給扯脫臼了,那該有多疼啊!

    “看樣子,這黎姑娘說的話至少有一半是真的了。”趙稽也沒想過一個大男人會對個嬌滴滴的姑娘用這麼殘忍的手段。

    “那個人……一點也不在意黎真。”司徒易跟江三交過手,他很肯定這一點,若是在意,怎麼會把她當成擋箭牌似的抵擋他的攻擊。

    “王爺,對方居然可以混進王府,看樣子九黎的情況比姑娘說的還嚴重,黎姑娘此次也算是私自脫逃,不知道九黎會是什麼樣的情況?”趙稽覺得只怕黎真自己也不清楚族裡的情況有多嚴重。

    “九黎的事有眉目了嗎?”司徒易也想到這一點了。

    “屬下派人打聽過了,九黎一族在小平州與平州比較出名,有一些族人長期住在平地,與當地的土司交情不錯,據說九黎十分神秘,他們所在的地方靠近寬金山脈,常常帶著希罕藥物交易,九黎一族的人也十分擅長醫術,在小平州的鎮瀾城裡有一間醫館。”趙稽說道。

    這些是最好打聽的消息,剩下的關於九黎內部的事完全打聽不出來。

    司徒易閉上眼睛想了許久之後,緩慢地睜開眼,吩咐道:“調派北營兵馬,五天后慰靈祭結束隨我去平亂。”

    “王爺,這會不會太危險了?九黎是什麼情況,還有地勢、方位,我們都一無所知。”趙稽不是很贊成。

    司徒易看向他,“怎會一無所知,最清楚九黎在哪兒的人,不是正在這府中休息嗎?”有九黎的大巫女在,還怕找不到九黎所在地嗎?要不是慰靈祭就在眼前,他會即刻出兵。

    趙稽一頓,反應過來了,也是,黎真都從九黎出來了,怎麼會不知道地方在哪。

    “蘇邦,待慰靈祭結束後,你立即帶著我的手諭前往小平州,到小平州縣衙找縣太爺,派人將還滯留在鎮城中的九黎人全拿下。”司徒易轉頭吩咐蘇邦。

    “是,王爺,要帶兩個斥侯過去探探路嗎?”蘇邦提議。

    “不用了,這些部落民有什麼手段我們不清楚,不要打草驚蛇,捉拿九黎人時記得一步到位,一口氣將所有人拿下。”

    “是。”蘇邦應道。

    趙稽有些煩躁地抓抓頭髮,“希望慰靈祭前別再出事了。”所有的事都湊在一塊,讓人心煩不已。

    “但願如此。”司徒易說是這麼說,但他心裡有個預感,這一次的慰靈祭,怕是沒有以往那麼清靜了。

    被人潛到府裡把人帶走這件事,狠狠掃了送王府府兵跟暗衛的面子,司徒易考慮再三,不敢將黎真再放到離他超遠的院子,便將她給遷到了自己的後院,此舉讓下人都忍不住議論紛紛。

    一直戀慕司徒易的李泌也聽到了消息,一顆心七上八下的,雖然姨母跟她說過了表哥對她無意,可是她還是不死心,也聽不進姨母說幫她相看了哪些不錯的公子的話,只想著萬一哪天表哥突然喜歡上她,沒想到現在突然冒出一個程咬金。

    “姨母,那個住到表哥後院的姑娘是誰啊?怎麼沒見過她來同你請安呢?”用過早膳後,李泌還是忍不住問了,心裡有些惴惴不安。

    老王妃端著蜜水喝了一口,眼角掃過外甥女一看就心虛的臉,暗自歎了口氣。

    “泌兒,你別動這些心思了。”她不想看到自家外甥女為了兒子變成那種心眼小的女人。

    李泌捧著茶盞的手一抖,茶蓋一晃掉到地上滾了滾,她的淚水也在瞬間奪眶而出,“姨母,我不甘心……我不甘少啊!”她喜歡表哥這麼久了,為什麼表哥就是看不上她?她到底哪裡不好?哪裡比不上那個姑娘?》

    老王妃心疼地抱住她,拍著她的背脊,“傻丫頭。”住到兒子後院那個姑娘是什麼來歷兒子早跟她說了,只是不方便洩露出去,外甥女再怎麼不甘心,還是得認命,她也不可能硬逼著兒子。

    李泌被老王妃抱著,一顆心卻像墜入深淵似的冰冷,不管她再怎麼難過,姨母就是不會幫她,是嗎?

    “泌兒,姨母同你說過很多次了,你表哥就只將你當成妹妹,姨母不是不幫忙,只是這種事強求不來,強求來的也不會是你要的。”夫妻想要和美,就是得彼此有情,兒子對她只有親情,那是絕對不可能變成夫妻之間的愛啊。

    李泌傷心地窩在老王妃懷裡哭著,她知道這些道理,可是她不想放棄啊!

    表哥為什麼就是不能喜歡她呢?那個姑娘真有那麼好嗎?她就是不甘心!她要親眼見見那個姑娘,看她到底好在哪裡!

    “姑娘,你別動,我來就好了,府醫吩咐過了,你得好好休息。”青鳴見黎真要拿熱水沖茶,三步並作兩步地沖上去制止。

    “我只是想倒個水。”黎真覺得她實在太小題大作了。

    她雙手脫臼,雖然受了點罪,但休養了兩天,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反倒是脖子被敲的那一下,到現在還是黑乎乎的一片,看起來嚇人。

    “不成,姑娘,你就好好休息,別拿東西了。”要不是黎真不願意,青鳴跟青枝兩人都想捧著碗喂她吃飯了。

    捧著青鳴塞到手中的茶杯,黎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歎口氣低頭喝茶。

    “就是她嗎?”李泌站在遠處的回廊下看著陽光下的黎真。

    李泌的貼身丫鬟紅芳點點頭,“是她,據說叫黎真,部族出身。”住在王爺後院的就只有她,怎麼樣也不會認錯的。

    站得遠,李泌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能勉強看出她的身材嬌小而已,“是山民還土人?怎麼看起來那麼像南方人?”南方與北方的身材差異雖沒有說一定,但北方男女身材多高壯是真,南方則是俊挺秀氣居多。

    “是土人。”李泌問話的口氣帶著不屑,紅芳垂著頭應道,心裡有點忐忑不安。

    李泌盯著黎真好一會兒後,還是忍不住邁開腳步走了過去。

    黎真坐在太陽底下,全身都被曬得暖呼呼的,徐徐的風吹在身上,讓她滿足地籲了口氣。

    “表姑娘。”

    黎真聽到身後傳來青鳴與青枝的聲音,偏過頭,正好瞧見一位清秀佳人款步而來,只是佳人的表情看就知道有些不悅。

    “你就是表哥帶回來的姑娘?”越靠近,李泌越能看清黎真的花容月貌,比美對方是略勝一籌,但她比較白!

    她的語氣太過直接,青鳴跟青枝對看一眼,警戒地站到黎真身邊,表姑娘心悅王爺是全王府都知道的事,千萬不能讓表姑娘傷了黎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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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1-15 04:02:31


    黎真眨了眨眼,這姑娘的不滿嫉妒全寫在臉上,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還有,她說的表哥應該是指司徒易吧?想到這裡,她嘴角微翹,回道:“我是黎真,姑娘是?”

    “我叫李泌,王爺是我的表哥。”李泌的表情很驕傲,撇開她的心思不談,家族的人都是以關王為傲的。

    “李姑娘。”黎真起身對她頷首。

    李泌對她隨便點了個頭,然後直接坐在她身旁,黎真挑挑眉,沒說什麼,也坐了下來。

    青鳴很識相地又泡了杯熱茶遞上去。

    園子裡一片靜悄悄,黎真是真不把李泌放心上,只想曬太陽暖身。

    李泌則是一直偷偷打量著她,坐得近,她才發現黎真真的很漂亮,五官不是絕對精緻,皮膚卻柔嫩光滑,也不像一般她看到的土人或山民一樣,有股土氣,跟她這個官家小姐坐在一塊,氣質卻沒有被她壓下去。

    “我要吃點心,你們三個去廚房端來。”李泌抿抿嘴,對著青鳴、青枝和紅芳命道。

    紅芳是李泌的丫鬟,她話一落,紅芳雖有些遲疑,但還是轉身離開,青鳴和青枝則是動也不動,直到黎真揮揮手,她們才走開。

    人都離開了,兩人還是沒有說話,久久之後,李泌才開口問道:“你喜歡表哥嗎?”但她並沒有等黎真回答,又逕自續道:“我很喜歡表哥,從我十二歲那年看到表哥就喜歡他,為了成為可以跟表哥匹配的人,我很努力地學習一切貴女應該學習的,表哥是武將,要鎮守邊關,所以我也學了馬術、射箭……”說到後來,她的語氣有些哽咽。

    她不懂,表哥為什麼就是不能喜歡她?她花了整整六年的時間,就只為了等表哥回頭看她一眼。

    “我也喜歡他。”黎真淡淡地說道。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夢中的那位少年就這麼留在了她的心上,她在夢中看著他如何從一個少年變成一個偉岸的男子。

    原本的好奇成了期待,期待能在夢中見到他,讓她忘記難受的現實,看著他在戰場上毫不怯戰,一次又一次的受傷,讓他變得更加勇猛,這樣一個男人,怎能讓人不動心?

    她早期盼著能見到他的這一天,只是她只能待在寨子裡等候,一天過一天、一年過一年,終於,在她二十歲的這一年她可以來見他了

    他也算是她另一種的青梅竹馬吧?

    “我不懂你的喜歡,可是我從七歲時就見到他了,我花了很久的時間才來到他的身邊。”就算以後不能永遠陪在他身邊,但只要能和他短暫相處,她也歡喜。

    “我很高興能見到他。”

    這份特別的能力雖然帶給她痛苦,但她還是慶倖的,因為這樣的能力,讓她可以將他掛在心上,讓她想到他,就覺得心軟軟的,感受到幸福。

    李泌看著黎真臉上帶著的笑意,突然有一種心酸的感覺,也對,她就是個土人姑娘而已,以後姨母也不知道會不會答應讓她進門,畢竟黎真說她七歲就認識表哥了,可是直到現在才被帶回王府,而且姨母根本就沒見過她。

    越想,李泌也覺得她可憐,“表哥既然喜歡你,那你要對表哥好喔,有什麼困難也要撐過去。”雖然不甘心,但是她也不願意破壞表哥的幸福,如果表哥有喜歡的人,就算她的心再怎麼疼,也只能給予祝福。

    是個好姑娘,黎真一笑,“我會的,謝謝你。”就算想對他好,也得看時機,以現在來看,是他對她比較好,還救了她。

    許久之後,等到兩個人都離開了,園子裡的一座假山中,趙稽賊頭賊腦的轉動兩顆眼珠子,慢慢地往旁邊瞟去。

    從頭到尾坐在假山中的趙稽跟司徒易把她們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趙稽眼見王爺的耳尖都紅了,忍不住掩嘴偷笑。

    他們並不是故意躲在這兒偷聽,只是有些事情必須避開耳目在假山中商討,偏偏就這麼剛好,她們也都來了。

    熱氣不停地往臉上竄升,司徒易完全沒想到居然會聽到這些話,而且黎真還直言說喜歡他?

    突地,他想到她之前說過的話,她說從小就在夢中見到他,她清楚知道他身上哪裡有傷,這樣看來,她喜歡上他好像也不奇怪?

    那他對她又是什麼感覺呢?他不知道,相處的時間太短暫,只能說不討厭她,甚至是有點憐惜她的,光看那天闖進來的人對她施展的手段,就能猜想到她這個大巫女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

    不過這些都是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隔天,李泌便向老王妃告辭回家了,她想,既然表哥都遇到了這樣好的姑娘,她也要為自己找一個好夫君。

    又過了一天,慰靈祭的日子終於到了。

    祭祀戰士的日子,滿城皆素白,香煙嫋嫋,冗長又慎重的祭祀儀式結束後,隔天就是出兵的日子。

    司徒易帶了五百名騎兵前往小平州,為求速度,所有人都是騎馬,就連黎真也是,不過顧慮到她的傷勢,他讓女兵騎馬載著她,她只要穩穩地坐在前方就好。

    從關王府所在的震州到小平州需要經過兩個州,至少要花費半個月的時日,而且還要通過佛公河。

    一路都是行軍的狀態,只有馬蹄聲響,沒有半點人聲。

    蘇邦先行一步出發了,趙稽則是跟一同參加祭典的童千衛將軍陪同司徒易一起。

    除了吃飯之外,剩下的時都在馬上,直到天色都黑了以後,才在一個空曠的黃土地上紮營,四周除了一些巨石之處,並沒有太多遮蔽物,最近的是一座小山,顛簸了一整天,到了晚上黎真都快腿軟了。

    “吃點東西。”司徒易端了一碗熱湯給她,他注意到她一整天幾乎都沒有吃。

    謝過他的好意,黎真端過熱湯,捧在手心裡,但她的胃到現在都還有點翻江倒海的難受,只能有一口沒一口的啜飲。

    “在山上的日子是怎麼樣的?”司徒易用木棍撥弄了一火堆,讓火燒得更旺一些。

    黎真沒想到他會這麼問,她看著天上的星星,吐出的氣成了白霧,“跟其他部族過的是差不多的生活吧,日出而耕、日落而息,只是要學的東西多了一些。”

    “那天擄你的人是誰?”到現在他們都只知道擄她的人應該就是九黎中叛亂的那一群,但都沒有細問,畢竟她被自己族人這樣對待,心裡肯定極不好受。

    “是江三,我們九黎現在就分成兩派吧,一派以江長老為首,就是江家的後人,另一派則是大祭司阿賀達這一派,多半都是原本的九黎族民。”

    “你……常被這樣對待嗎?”

    黎真仰頭,“以前還好,自從江長老的孫子出事變成活死人後,一切都變了,江長老總是要我尋找神石,總是要我妹妹做一些害人的藥劑,逼迫我學習禁術咒語,雖然我的身份是大巫女,但江長老那一派其實並不是很放在心上,偶爾不聽話時,還是會受點皮肉之苦。”再怎麼苦,她也不肯違背心意為江長老做一些害人的事,要不是施展禁術需要她,她想江長老早就把她除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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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1-15 04:02:49


    “那人是摔傷了腦子,一睡不起嗎?”這樣的人司徒易見過幾個,戰場上總是有生有死,好幾個士兵好運逃過一劫不用死,卻還是永遠閉上了眼,徒留那些傷痛的爹娘子女。

    “嗯,江長老的孫子有一天去山上采藥時,不知怎地摔了一跤,從此就醒不過來了。”要不是因為江恩變成這樣,也許江長老也不會這麼瘋狂。

    知道嚴希可是比江恩還要脆弱,總是三天一小病、半個月一大病的,要不是因為黎婷醫術精湛,嚴希也許就撐不過去了。

    司徒易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也許真是因為如此,畢竟他與壽王還有聖上一直有一個疑問,為什麼?

    在前齊末年,世道混亂的時候,嚴家跟江家的人都沒有趁機擾亂天下,搶奪霸主之位,為什麼偏偏在大豐羽翼漸豐時才冒了出來,還甘犯這些大不諱的罪行,不但在京城施放手雷,甚至追殺壽王一行人?

    不論他們怎麼推想都覺得不對勁,要是想作亂,以往多得是好機會,為什麼偏生是這個時候?如今聽黎真這麼一說,也許就是因為江恩的病吧。

    唯一的孫子只能躺在床上苟延殘喘,血脈無法延續,偏又藥石罔效,別無他法之下,只好尋求鬼神之道。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們需要齊太祖的手稿,一切都有了笞案,一切的瘋狂,原來都只為了救一個人,他們在尋找著當初幫嚴密延續生命的東西,等等,記得她說過,施行咒術需要……

    “真龍之血……指的是聖上的心頭血嗎?”

    黎真偏頭看著他,笑了笑,“什麼真龍之血,我知道你在擔心皇上有危險,對不對?”

    司徒易點點頭,“這片土地需要好好的休養生息,皇上是個好皇帝。”

    大豐立朝前已經戰亂了許多年了,這片土地沾染了太多百姓的血淚,岳家人是眾望所歸的帝王,安內攘外,對功臣也是仁至義盡,要是皇上出了事,太子年幼,勢必又會造成大豐的動盪不安。

    “我知道皇上是個明君,皇上不會有危險的,當初的真龍之血,其實只是一個藉口而已,是江家的祖先貪心,想要更多,便編造出這個離間嚴密跟太祖的理由,因為他們也想當皇帝,但有嚴密的存在,齊太祖的皇位牢不可破,所以才利用嚴密想活下去的欲望主導了這一切,說什麼只要有神石和禁術咒語,還有人獻祭就可以了。”這些是黎真在九黎看到先輩的手記中知道的。

    “獻祭?”不要真龍之血,只需要獻祭,那當初齊太祖的嫡長子不就是……電光石火間,司徒易瞭解她話中暗藏的意思,倏地轉頭對上她的視線。

    黎真緩緩地點頭,“是啊,當初齊太祖的兒子就是被拿來獻祭的人。”人要是殘忍起來,都不知道能做到什麼樣的地步。

    一瞬間他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若是江家沒有貪圖帝位,就不會有嚴密的事情,若是嚴密能認清現實尋求別的方法延續生命,也不會有齊太祖之子喪命的事,若是九黎的祭司沒有貪求權勢,就不會有現在的難題,是貪念導致了這麼多的禍事。

    “你們沒有試著反抗嗎?”

    “當然有。”黎真眼底一片黯然,“幾年前,大祭司這一派的人曾經試過反抗,那一次的內亂,族中子弟死了近百人,我們九黎也只是千人的部落而已,而且人心易變,因為江長老的威脅利誘,很多原本我們這一派的人都倒戈了。”剩下的人,不是怕了就是不想再有人犧牲,而那些倒戈的人,見過了外面世界的繁華,又怎會苦心窩在山裡當個普通人?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當兵打仗也是這樣,保家衛國之外,也得養得起自己跟家,要不在戰場上拚命是為了什麼?

    “是啊,從那次之後,我的情況才變得比較複雜。”因為她的關係,大祭司一派的人才得以存活,因為他們是威脅她的最好人質。

    “你真有這些神奇的力量?”司徒易相信她會在夢中預見未來之事,但其餘的還是半信半疑。

    黎真噗哧一笑,“我要有那麼多力量,又怎麼會白白挨打?”見他好奇,難得的,她也展露些本事給他瞧瞧。“你看。”她張開纖細柔嫩的手掌,在他面前慢慢握緊,然後又突然打開,她的掌中頓時出現點點星光,飄散四溢後眨眼間就消失了。

    他看得瞠目結舌,若說江湖騙術手中冒火什麼的,他還知道是抹東西作怪,但他可沒見過手掌心能冒出星光的。

    她哈哈一笑,“我的力量,微弱得就只剩下這個了,根本做不了什麼。”能令江三失常,已是超常發揮,再來一次她可做不到。

    “這也很特別了。”瞧她的手心還在他眼前晃啊晃的,他下意識伸手在她手掌上摸索了下,確定上面的確什麼都沒有。

    月光下,黎真微微地紅了臉,想抽回手,卻又捨不得他指尖的溫度,嘴角偷偷彎了起來。

    其實司徒易一摸就知道自己失禮了,他下意識地看向她,她的臉色除了一絲羞澀,並沒有被冒犯的不悅,還笑得甜甜的,他本想要縮回的手指,就這麼不聽話地停在她手掌上又多摩挲了幾下,才若無其事地收回手。

    她覺得自己左手熱呼呼的,似乎還殘留著他的溫度,她喜孜玫地握緊了,笑容可掬的望著他。

    他一直注意著她的舉動,看她把手交握在一塊兒放在胸前,不知道為什麼心就抽了一下,眼底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憐惜,還有一絲歡喜。

    “要回去了,你會害怕嗎?”他問。

    “我不怕,但我想江長老他們不會善罷甘休。”那天要不是青鳴反應快,她早就被抓回去。

    司徒易的想法和她一樣,光看那一天那些人為了抓她,不惜將藏在王府中許久的暗樁都給用上了,就知道對方多想帶她回去。

    “遇到再說。”司徒易跟趙稽幾人討論過了,到小平州需要經過佛公河,對方在佛公河附近伏擊他們是最有可能的。

    “小時候的你……”

    這夜,他們在星光下喁喁細語,司徒易慢慢地從她的話語中,拼湊出了一個小小的黎真,那個她會哭會笑,會被自己的力量嚇到,還會夢見他……

    他們兩個人在火堆前面說話,不遠處的火堆旁邊,童千衛挑挑眉,用肩膀撞了一下坐在旁邊的趙稽,“稽子,那是怎麼回事?”不是來幫忙平亂的嗎,怎麼看起來好像不只是這樣?

    趙稽本來正想喝口熱水,給他撞一下燙到了嘴,沒好氣地先瞪他一眼,這才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不知道。”

    王爺跟黎姑娘的事他才不多嘴,不過他還挺樂見其成的,在邊疆血脈並不是最重要的,就連他自己也有一部分外族人的血統,雖說跟黎姑娘相處的時間不長,但他覺得她是個好姑娘。

    “她的身份挺複雜的,合適嗎?”童千衛也不想多管閒事,但是黎姑娘的部落情況複雜,若是以後王爺娶了她,不就得幫她管這些雜事嗎?

    “欸,你是西北的風沙吃不夠唄,怎麼學起那些三姑六婆嚼舌根?”趙稽說是這麼說,心裡也忍不住想,黎姑娘的身份還不是普通的複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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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11-15 04:03:07


    “嚼什麼舌根,老王妃不是想讓李姑娘當媳婦兒,她能答應嗎?”童千衛就是有些好奇,他絕不承認自己是在嚼舌根。

    “去去去,巡邏去,吃飽太閑沒事了你,都是王爺自個兒的事,別多嘴。”趙稽揮揮手,懶得理他。

    童千衛嘖了兩聲,起身拍拍屁股真去巡邏了。

    趙稽瞟一眼還在說話的兩個人,偏著頭想了一會兒,拿木棍撥了撥火堆,一切順其自然吧。

    黑夜裡,急行軍的可不只是司徒易一行人。

    原本司徒易他們推算應該是快靠近小平州時才會被襲擊,這是以一個將領的想法推算的,但江勝現在就是一匹垂死護著幼崽的孤狼,為了他的孫子,他什麼也不怕。

    砰!巨大的爆炸聲響突然響徹雲霄,熊熊的火光馬上就把黑夜照成了白天,爆炸聲持續不斷,還夾雜著馬兒的嘶鳴聲。

    所有士兵都照著平時的訓練趴臥在地上,有些人則是就地找掩蔽物,號角聲響,原本混亂的士兵都隨著號角聲而動作,系上了長刀,變換隊形,一隊負責安撫被爆炸聲嚇壞的馬匹。

    睡夢中被驚醒的黎真已經被早一步趕來的女兵們團團包圍,護著她往後方退,司徒易幾人也都在第一時間就醒過來。

    轟隆隆的聲音從前方傳來,火光太盛,從遠處就能看到一群人騎在馬上沖向他們,手中不是持弓便是大刀,兵器的鋒芒在黑夜中閃爍著。

    “上馬!”司徒易率先騎上駿馬,長槍一舞,“列陣!”

    號角聲跟著變了,五百士兵眨眼間就排列整齊,該上馬的上馬,該架弓的也放好了。

    “是韃子!是韃子!”對方靠近了,一下子就讓所有人看清了對方身上的衣著,那模樣一看就知道是老對手韃靼人。

    不知道對方是不是還有手雷,司徒易手一揮,喝道:“放箭!”

    四排弓兵上前,第一排搭弓放箭,射完後蹲搭箭,第二排馬上接著放箭,一排接一排,連射了兩輪後才退開。

    密密麻麻的箭矢落下,敵方慘叫聲不斷,但隊伍的行進速度並未因此變慢,反而還加快速度要衝撞上來。

    司徒易手一轉,領著童千衛還有幾個貼身侍衛往前沖,一下子整個空地就成了戰場。

    黎真沒看到那血腥的戰況,她被女兵護送到營區的最後方,前後左右都是女兵,抬眼望去,兩方人在空曠的黃土地上打得火熱,司徒易那一方可說是兵強馬壯,但是另一邊的敵兵也不是簡單的,馬背上就是他們的天下。

    零星的幾個韃子突破了騎兵的包圍,沖向黎真她們的方向,護衛她的女兵約莫只有五十人,卻一點也不怕那些兇殘的韃子,一樣扛著刀劈斬下去。

    零散的人越來越多,黎真越退越遠,已經退到一顆巨石遮擋的後方,戰場上是什麼情況已經看不到了,她身邊的女兵都警戒著,將偶有幾個漏網之魚全給截殺。

    激烈的戰爭一直持續到了天際微白時,才以韃子竄逃結束。

    士兵們忙著清理戰場,司徒易這方傷亡不多,躺下的幾乎都是韃靼人。

    “這是兵還是匪?”趙稽身為軍師,自然不用親自拿刀上陣,但他負責左右指揮,也忙出一身大汗。

    “是兵也是匪,韃子一向如此。”果然用了手雷,那些韃子勇武,人數卻沒想像中多,五百個騎兵還沒辦法把人全攔下,司徒易對此很不滿。

    “不過,能確定目標的確是黎姑娘。”童千衛說道。雖然在戰場上忙著,但他們幾人也不瞎,那些逃脫的韃子可是一股腦的往黎姑娘的方向沖。

    “王爺,看樣子,可不只是九黎之亂,我擔心……”越稽想起前陣子收到的消息,西北跟北疆兩地的韃靼人蠢蠢欲動,如今又出現在大豐的土地上,還帶了殺傷力強大的武器,他怕這只是一個開端。

    司徒易看著旁邊堆疊的韃靼人屍體,沈聲道:“要快點平定九黎之亂。”不知道壽王那邊的進展如何?已經平安到達北疆了嗎?北疆又是什麼樣的局面?

    “我領兩百人馬進城,讓源州城守備派人幫忙收拾善後,千衛,你留在這裡善後,落日之前到源州城會。”司徒易說道。

    “是。”童千衛應聲。

    司徒易策馬直奔黎真的所在地,女兵中也有些受了傷,但幸好都不算太嚴重。

    黎真在女兵中央被保護得好好的,她喊道:“司徒大哥,我在這。”

    司徒易策馬到她身邊,確認她沒有受到傷害跟驚嚇,對一旁的幾個女兵吩咐道:“我們先進城休憩。”

    等趙稽點齊了人馬之後,一群人先行出發前往源州城。

    九黎山——

    九黎族裡的女媧神像前,一向都是九黎族老人聊聚會的地點,只是現在是一片死寂,曾經美麗祥和的部落,氣氛十分詭異又緊繃,總是有一群穿著胡袍的人在寨子裡走來走去,腰上都帶著武器。

    寨子也被分為兩邊,一邊被這些人緊緊盯著,另一邊則是原本九黎族人所在的地方。

    “爺爺,大祭司跟長老他們沒事吧?都已經快一個月了,怎麼算……都斷糧了。”馬月縮在屋子裡看著外面。

    一個月前,寨子裡爆發了江長老跟大祭司兩派的戰事,江長老一直逼問大巫女去了哪裡,大祭司那一派的人死也不肯說,雖然大祭司一派拚死抵抗,但江長老人太多了,而且江長老居然從山下帶韃靼人進寨子!

    對抗失敗的大祭司一群人,全都被押到寨子後面破舊的石屋,被當成犯人一樣關著,每天只給極少的水跟食物,而且天越來越冷了,也不給衣袍,這樣下去會把人活生生凍死。

    老人家抽了一口大煙,緩緩地吐了出來,蒼老的臉上也是無可奈何,“唉……”

    “爺爺,你別光歎氣,想想辦法啊!”馬月關上窗戶,回到爺爺身邊著急地催促道。

    馬大爺還是沈默不語,靜靜地抽著大煙。

    “爺爺!”馬月拉著他的手搖了搖。

    馬月瞪著眼睛不肯進去,馬嫂子聽見爺孫倆說話的聲音,瞧一眼憋著氣、紅著眼的女兒,嘔了口氣走出來拉著馬月進去了。

    “阿姆我不要進去,阿姆……”

    馬大娘也從里間走出來,看著丈夫一口接著一口抽著大煙,沒好氣地道:“老頭子,別抽那麼多,當心又咳嗽。”

    馬大爺不說話,狠狠地又抽了幾口,馬大娘沒再多說什麼,只是歎氣。

    這時,一道嬌小的身影悄悄地從屋後離開,敏捷地避開巡視的人,穿過小巷弄之間,朝後山的方向走去,幾百名士兵散落在山林裡,身上都用著枯草枯枝遮掩。

    蘇邦、趙稽還有司徒易聽完探子傳來的消息之後,回身走到臨時駐地。

    確定大祭司一派的人被關押的位置之後,接下來要進行的就是救援了,走運的是,對方把他們全都關在石屋裡,不必擔心會誤傷無辜,司徒易當機立斷,開始調派人手。

    天漸漸黑了,日落之後,司徒易一行人就出發了,雖然是冬天,但野草的生命力比什麼都旺盛,掩蓋他們的行蹤並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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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1-15 04:03:24


    在司徒易他們攻打山寨的同時,黎真也跟著進去了,然後她看見了夢中的場景,在這一夜裡實現。

    火光照映下,冷峻的臉龐沾上一些血漬,目光冷冽,長槍化為銀龍快速又猛烈地將敵人擊倒。

    “姑娘,石屋的敵人已經清理完畢,我們可以過去了。”女兵隊長走到她身邊說道。

    “好。”黎真點點頭,隨著女兵隊長一起往石屋走去。

    石屋前的空地上,或坐或躺著好些人,也有一些當初潛伏起來的族人,看到大豐的士兵沖進寨子中,他們反應快速地向石屋幫忙救人。

    “大巫女……”聚集在石屋的族人都認出黎真。

    黎真四處張望尋找著,“大祭司跟其他長老呢?”怎麼沒看到人?還有嚴希跟黎婷呢?

    “在這裡。”馬月跟幾個族人一起扶著瘦骨嶙峋的阿賀達走出來。

    “大祭司,嚴希跟婷婷呢?”黎真緊張的問道,她的心突然跳得好快好快。

    阿賀達緩緩地搖頭,“江勝把他們帶走了。”是他沒有用,以為至少能保住兩個孩子,但他沒想到江勝居然會跟韃靼人勾結在一起。

    “什麼!”黎真的心狠狠一抽,錯愕地瞪大雙眼,“婷婷……婷婷被帶走了?江長老把他們帶去哪裡了?”

    阿賀達虛弱地道:“黎真,不要太擔心,江勝不會對他們怎麼樣的。”江勝把他們仙帶走,也只是為了要脅迫黎真而已。

    黎真也知道這一點,但她還是沒辦法不擔心,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江長老到底把嚴希跟婷婷帶去什麼地方了?

    司徒易當初決定幫忙平定九黎之亂時,絕對沒想到會得到江勝通敵叛國的證據,這算是意料之外的驚喜。

    原來江家除了紮根九黎,還將勢力往外擴張,關外藥物稀缺,借由藥材的流通交易,江家慢慢發展出龐大的貿易與消息流通的管道,暗地裡與韃靼等外族都有聯繫。

    韃靼對中原一直野心勃勃,有人主動送上門想當內應還不好嗎?江家嫡支當年隨著嚴密一脈起被趕出中,後來偷偷回九黎族,而旁系只是降罪奪去功名,並且三代不予參加科舉、武舉。

    司徒易很懷疑,齊太祖這麼雄才大略的君王,怎麼沒派人緊盯著嚴、江兩家的動靜?

    總而言之,借由江家在中原活動的力量,韃靼也得知了不少消息,雙方裡應外合,挖了不少大豐的東西,慶倖的是,在大豐朝中的江家並沒有參與其中。

    司徒易等人在九黎族和小平州裡江勝的據點搜出了不少東西,其中就有收賄官員和武將的名單,回到西北後,司徒易派蘇邦將這份名單送至京城,同時也收到了北疆傳來的消息,壽王平安達北疆,李王修復鎮關石等等事情。

    司徒易是帶著黎真一起回西北的,原本他以為黎真會留在九黎族,沒想到她居然跟著他回來。

    剛回到西北,司徒易要處理的事情太多,光是在西北有接受江家賄賂的文武官就超過二十人,這些人的官位不高,但密密麻麻也是織成了一道網,處理起來很是麻煩。

    黎真跟隨司徒易回到西北的原因也很簡單,就是為了黎婷跟嚴希,她直覺西北還有一些事情需要了結。

    忙碌的日子過得很快,一下子將近一個月就過去了,這段時間,江勝他們就像突然消失無蹤,完全沒有他們的消息。

    黎真的一顆心始終高懸著,七上八下的,她就這樣撐著、熬著、等著,最終還是承受不住,病了,而且來勢洶洶。

    “怎麼到現在才來稟報?”司徒易接到消息匆匆趕到黎真住的院子,就見她虛弱的躺在床上,一張臉燒得紅通通的,嘴唇卻是蒼白發幹。

    “前些日子姑娘就有些不適了,奴婢說要請府醫瞧瞧,但姑娘說不用……”青鳴聽出王爺語氣裡的責怪,囁嚅地回道。

    “所以你就不顧主子的身子了?”司徒易不悅的反問。

    青鳴與青枝都嚇得不敢說話,還是黎真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司徒大哥,不關她們的事,是我自己大意了。”

    “大、大姑娘,喝藥吧。”黎可端著剛煮好的湯藥走過來。

    “下去吧。”司徒易對青鳴兩人揮手。

    青鳴兩人仿佛得到大赦一樣,低頭行禮後就快速退出房間。

    黎真求了情,也不想再多說,畢竟這是他的府邸,她偏頭對黎可笑了笑,撐著坐起身來,接過黎可手中的藥碗,一口氣將湯藥喝下肚。

    “黎茶開的藥太苦了吧。”黎真覺得舌頭都被苦到發麻。

    黎可跟黎茶是這一次陪黎真一起來西北的兩個族妹,雖然同姓黎,但彼此血緣已經很淡了,因為要到中原人的地盤,她們也不好直呼黎真大巫女,只好改了稱呼,另外還有兩個護衛藤牙跟馬重也跟著來了。

    “茶茶說你病得重,得泄泄火氣,讓你好好休息。”黎可好奇地打量坐在床邊的司徒易,覺得他跟大巫女好似挺親近的。

    “好,我知道了,你也去休息吧。”難得司徒易來,黎真想跟他說說話。

    黎可點點頭,很聽話地拿著空碗要離開,臨出門前,還是忍不住好奇多看他們們一眼。是她多心了吧,大巫女可是終身要侍奉女媧娘娘,不能嫁人的,更別說嫁給中原人,他們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這麼不懂得照顧自己?”司徒易的語氣有些不好,臉上也帶著怒意。

    雖然他有些凶巴巴的,可是黎真瞧他那模樣,心裡就是覺得甜甜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擔心黎婷他們,沒想到這樣就病了,要不然我的身子一向很好的。”從小到大,她生病的次數可是屈指可數,哪裡知道這一次會病得狠了,她自己也嚇一跳,還好黎茶精通醫術。

    看著她異常豔紅的臉蛋,加上她明明身子不適,還依然對他擺出笑吟吟的模樣,完全不遮掩對他的感情,這讓他的心不受控制地跳快,他的目光在她勾起的紅唇稍作停留,接著眼瞼低垂,見她擱在紅色被子上的柔荑顯得有些蒼白,他的眸光閃爍了下。

    他伸出黝黑的大掌,輕輕覆上她白嫩的手背,“你得好好照顧自己。”她一心只想著族人、妹妹……她怎麼就不多替自己想想?

    黎真輕應一聲,“嗯。”因為體熱,她只能感受到他手掌的重量,他一定不知道,他現在低垂的目光中流露出多少憐惜,光是這樣,就夠讓她心滿意足了。

    “好好休息吧。”司徒易扶著她躺好後,幫她掖了掖被子。

    她雖然還有很多話想跟他說,不過藥物開始發揮作用了,她覺得頭腦更加昏沈,看著床邊的人,慢慢閉上眼睛。

    確定她睡熟了以後,司徒易起身想回前院處理事情,卻感覺到衣角一緊,他低頭一看,她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鑽出了被子,緊緊拉住了他衣袍的一角,他看著她的手許久,又坐回床邊。

    “傻姑娘。”他握住那素白的小手,輕聲低喃,沒有察覺到他的語氣流露出一絲絲的溫柔。

    黎真病了幾天,這些天,司徒易不管怎麼忙碌,都一定會抽空去看看她,並告訴她追查江勝他們行蹤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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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1-15 04:03:42


    然而江勝一行人好像消失了,怎麼也找不到人,就連他備下的那些商隊、商會也都沒有任何動作。

    日子越是平靜,黎真越是不安,如同暴風雨的前夕,一切的寧靜都只是為了那更強的破壞。

    果不其然,先前聖上接到司徒易的密摺,他手中留有嚴密的羊皮手稿,而北疆那兒也發現了齊太祖的手稿,為了那本手稿,聖上派了壽王前往北疆,又為了分散注意力,故意洩露西北也有一本手稿當餌,派遣另一名翰林來西北取物,先前壽王受到攻擊不得不跳水逃生,失蹤了一段時日,好不容易千辛萬苦地到達北疆李王的治地,而另一個來此的翰林就倒楣了,一路上前後受到五次攻擊,好在對方不是想要他的,只是想綁走他。

    只是運氣好也抵不過人心,原本司徒易派去支援的人手都已經到了會先城等著與那名翰林會合,哪知道翰琳還沒到會先城,對方便傾巢而出,不惜犧牲人手,硬是將那名翰林給綁走了,不幸中的大幸是,對方需要那名翰林翻譯手稿,所以不會要他的命。

    而西北的麻煩也是不斷,不光是韃靼人,就連些外族都趁邊疆情勢不穩開始作亂,北疆那兒發現有村落被韃子給滅村了,死傷慘重,西北等地也有不少外族士兵騷擾邊境,就連關王府裡也是時不時有死士出現,整座城都已經進入備戰狀態。

    司徒易這段日子常常出城,領著兵馬巡視邊界,在趙稽的建議下,他將老王妃還有些婦孺們都暫時安置到秘密的安全之地,他原本想將黎真也送去的,但是她不肯,如今收到翰林官員被擄走的消息後,他忍不住又提了一次。

    “我走了,只怕江長老會更瘋狂,如今這城裡,也不知道誰到底是江長老的人,太危險了。”黎真沒想到江長老這麼厲害,原本已經清掃過一次的關王府裡,居然還有他們的人。

    第三次差點被綁走之後,她現在幾乎都跟在司徒易的身邊,她完全沒料到一個倒茶的丫鬟和一個守門的小廝會暴起攻擊,豁出性命也要帶走她。

    “若非他是敵人,我真的佩服他。”趙稽被弄得焦頭爛額,悻悻然地窩在椅子裡,他已經超過三天沒有洗澡了。

    “馬個巴子!這老混蛋別讓我找到,老子一定砍了他!”蘇邦更慘,第二次冒出來的刺客是個倒水的丫鬟,而且是個常見的眼熟丫鬟,他沒設防就被她狠狠用花瓶砸了腦袋,還好他頭夠硬,就是被砸破個洞,沒什麼大事。

    “這個太心狠手辣了。”趙稽搖搖頭道。

    攻擊的小廝、丫鬟最少都在王府中當了有六、七年以上的差了,而且都還有家人,可是事後追查才發現,他們的家人都失蹤了,找了幾天之後,他們在城北外的亂葬崗裡找到那些失蹤的人,每個都是臉色發黑,一看就知道是被毒死的。

    黎真幽幽地吐了口長氣,黎茶去看過那些被毒死的屍首,確定是江長老的手段,以前九黎是專醫不專毒,只是江長老一派的人後來開始研究起毒,幸好那些毒藥對九黎的人作用並不大,她那時還覺得疑惑,為什麼沒有用的毒藥,江長老卻一直在做?原來那些毒藥都拿來控制別人了。

    “壽王與李王都要到西北,這段時日再多注意點。”司徒易慎重地說道。

    “那個翰林被抓走後,咱們府裡安穩了些,也不知道是暗樁子死光了,還是怎麼著。”蘇邦納悶地摸摸下巴的鬍子。

    都不是……黎真臉色僵硬,手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因為江長老知道,只要他找到了神石的所在地,她自然就會去找他,畢竟黎婷和嚴希都在他手裡。

    除了司徒易之外,其他人都沒注意到她的神色變化,等到他們話說完離開書房後,司徒易才走到黎真身旁,握住她的手。“不用擔心,我會跟你一起去的。”

    黎真錯愕的抬眼看向他,“太危險了。”她心裡隱隱有個憂慮,萬一神石已經失去了力量呢?別說失去力量了,就算神石還有逆天的力量,她怎麼可能聽江長老的話施展禁術?況且她也施不出來。

    司徒易微微抿嘴,“他們已經動搖到大豐的根基,聖上不可能饒過他們的,不論危險不危險,這都是我要做的,延續了那麼久的荒謬事,是該有個結束了。”這一次名單顯露,才讓聖上知道了太豐有多危險,若是放任下去,只怕百姓又要陷入戰亂之苦,這也是他不願看到的。“那些韃靼人對大豐虎視眈眈,就像狼一樣,有機會就咬上一口,邊關已經有太多人犧牲了,我們需要的是安穩的盛世。”

    西北雖然商貿發達、人來人往,但真正的居民其實並沒有想像中的多,長年的戰亂讓人口銳減,十室九空,小時候他曾看過一些被韃子糟蹋過的村子,直到大豐建立了將近二十年,仍舊沒有多少村民居住。

    想殺一個人很快,但要一個生命長大卻需要漫長的時間,他所需要的,就是守護這個時間。

    “這是我應該做的。”他蹲下身子與她目光平視,一向冷峻的臉龐,難得露出了一抹笑。

    近在咫尺的俊朗面容,眉眼間的堅毅感染了她,她低下頭,額頭抵著他的,兩人呼吸交纏,“對不起,你肩上的擔子已經夠沈重了,我們卻還造成你們的困擾。”

    在她原本的印象裡,西北關王只是一個厲害的王爺,他會幫助九黎平定內亂,但是當她真的來到他身邊,她才發現駐守在邊疆的王爺並不是想像中的那麼簡單,每一天都熬到了深夜,有數不清的卷宗要看,還有巡視不完的領地。

    黎真抬手摸摸他的臉,“你辛苦了。”這樣一個男人,在夢中她看到的只是片段而已,現實是經過什麼樣的磨練,他才會這般果敢堅毅?

    她的呼吸吹拂在他的臉上,低垂的羽睫輕顫著滑過他的眼皮,他突地心念一動,輕輕吻上她的唇。

    她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下,不由自主地縮起肩膀,隨即她整個人落入他的懷中。

    這個吻,很輕很輕,讓兩顆心緩慢地靠近,空氣中都是甜軟溫馨。

    唇齒交纏後,司徒易抱緊懷中的人,“放心吧”等一切結束之後,他們之間也該有個定論。

    他對她的感情或許還不到愛,但他知道他喜歡她,這個善良又神秘的姑娘,不知不覺佔據了他的心,她的感情濃烈也直接,他也不想逃避,真心希望這一切結束後,她能陪在他的身邊,他希望和她成為像爹和娘那樣的夫妻,會生氣、會鬥嘴,也會在生死交關時,勇敢地陪在彼此身邊。

    希望有一天,他倆能擁有那樣對彼此的深情。

    黎真點點頭,嬌軀不由自主地又往他身上貼近一些,他身上傳來的熱度,安撫了她躁動不安的心。

    黎可左右張望了一下,確定屋子裡沒人後,走到正坐在床上收拾被子的黎茶身邊,喚了一聲,“茶茶。”

    “嗯?”黎茶轉頭看她。

    黎可猶豫了下,說道:“茶茶……你會不會覺得大巫女好像跟王爺親密了一些?”王爺一直把大巫女帶在身邊,好幾次吃飯的時候,她都看到王爺夾菜到大巫女碗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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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11-15 04:03:58


    她是不知道中原人的習性,不過在族裡,除了家人之外,只有愛人才會這麼做。

    黎茶點點頭,繼續手上的動作,“你現在才發現?”這麼遲鈍。

    黎可大吃一驚,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你早發現啦?”看到黎茶點頭後,她又搖她的手,“那你怎麼都不說啊!”

    “有什麼好說的?大巫女也是人,有喜歡的人不是很正常的嗎?”黎茶抽回自己的手,在他們族裡,有喜歡的對象互相告白,通知阿爹跟阿姆後就能選個日子在一起了,大巫女都是個大姑娘了,而王爺是拯求村的大英雄,會喜歡王爺也是很正常的。

    “不是啊,茶茶,你忘啦,大巫女是不能成親嫁人的!每一代都只會出一位大祭司或大巫女,他們終身都要服侍女媧娘娘,不能嫁人的。”黎可擔心的是這個,萬一大巫女愛上王爺卻不能在一起,那該有多傷心啊。

    黎茶瞥了她一眼,“你說的事,大巫女會不知道嗎?別操心了,大祭司不是還在嗎?”大巫女也是人,喜歡男人嫁人生子又怎麼了?

    她剛來就發現大巫女喜歡王爺,反正大祭司還活著,要不撐一撐,等到下一任大巫女出現不就得了,做啥不成全這對有情人。

    “但是……哎呀,這是違反族規的。”黎可更怕的是這個,到時候大巫女可得受懲罰的。

    黎茶生氣地瞪她一眼:“什麼族規不族規,可哥,我們可不能那麼過分,這些年大巫女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你不清楚嗎?”想到那些年大巫女為了族人委屈求全的日子,她心都疼。

    黎茶是族裡其中一個醫術精湛的,多少次大巫女受了罪不敢跟黎婷說,都是她幫忙治療的。

    “你還記得江長老為了逼問大巫女神石的下落,要她一宿又一宿地跪在月前祈求神諭,大巫女跪得雙腿都發紫了還不能起身,要是大巫女不從江長老就折騰其他族人,這都是什麼日子!”黎茶越想越氣。

    黎可低下頭,呐呐地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也只是擔心大巫女嘛。”她當然知道事情若能像黎茶想的那麼簡單就好。

    黎茶紅了眼眶,“我才不管你是怎麼想,總之大巫女這些年為族裡犧牲得夠多了,我們不能這麼自私。”黎真從當上大巫女之後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如今有人疼,她只希望大巫女能夠幸逼。

    “唉……我就說說嘛,你生氣。”黎可慌張地搖手擺頭,她是真的沒有惡意。

    抹去眼角的淚珠,黎茶將被子疊好,“你別多嘴,我們就靜靜地看著就好,王爺感覺上也不是始亂終棄的人,肯定會有辦法的,我們只要站在大巫女那邊就成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別生氣。”黎可不敢再招惹她,閉上了嘴,回到窗前的矮榻上坐著,把先前放到一邊的衣服撿起來繼續縫製。

    兩人各坐一頭,誰也不跟誰說話。

    正好送黎真回來的司徒易沒想到會聽到兩人說的這些話,不過他只聽到了後半部黎真受罪的那些,他下意識轉頭看她。

    黎真也有些愣住了,只能安撫地朝他笑了笑。

    司徒易的臉色一片鐵青,拉著她往外面走,繞進去東廂的小書房後,將人一把扯到自己面前,帶著怒意壓低聲音質問道:“為什麼不說?!”

    去九黎前的那段日子,他們聊過彼此以往的生活,可是方才她那兩個族人說的話,她完全沒跟他提過。

    怒火一陣陣地猛烈從心底竄燒,他多想現在就把江勝那個老賊給殺了!他怎麼能如此對待她!

    “都過去了,說了沒意義。”知道他不是生自己的氣,黎真拍拍他的胸膛,怕他氣壞身子。

    司徒易沈著一張臉,過去的事?他早該知道的!那個叫做江三的人闖進王后對她如此兇殘,他本以為只是被逼急了才這麼做,原來不是,他不用想也能猜到她在九黎裡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這樣的虐待是從多久以前就開始了?!

    他的心狠狠地抽疼著,但他不敢伸手抱她,就怕控制不了自己現在的力道,會不小心傷了她。

    黎真抱著他的腰,小手不停地搓撫著他的背,“都過去了,你別這樣,我怕。”她不由得紅了眼,他眼中的殺意是如此明顯,就像要把人生吞活剝似的嚇人。

    他深呼吸一口氣,逼心緒稍微冷靜一點後,才抱住她,不想讓她看到自己恐怖的神色,不過他在心裡暗自決定,有機會肯定要當場誅殺了那個老賊!不管聖上是怎麼想的,他絕不留一絲機會!

    暴風雨還是來臨了!

    韃靼人主動挑起攻擊,西北頓時變成了戰場。

    司徒易身為王爺,自然出城領兵作戰去了,黎真則是留在王府。

    原來喧鬧的街道如今是一片靜寂,主要的幾條大街上都搭起了棚子,傷兵不斷地從戰場上被運回來城裡醫治,全城的大夫都出動,婦女們挽起袖子,幫忙熬藥、烹煮白布。

    蘇邦這一次負責守城,每天都在城中巡視,戰事似乎有些膠著,那些韃靼人不知從哪兒得到大批的手雷與地雷等物事,全都拿來用在對付西北軍上了,兩方打得如火如荼。

    冬日的夜?來得特別的快,黎真站在城牆上看著滿天的繁星,低喃道:“帝星在閃爍……”還好貪狼與破軍都十分明亮,穩穩地護住了帝星。

    “帝星在閃爍是什麼意思啊?”大半夜裡,蘇邦陪著黎真在城牆上吹冷風,她的話每每聽起來都帶著玄機,他常常不明自,但是帝星閃爍一聽就覺得不是好話。

    “沒事的,有貪狼星李王、破軍星關王兩顆戰神星守護著,大豐會勝利的。”這一次的戰爭對大豐來說,或許是好的,帝星雖然閃爍卻十分明亮,又有兩星守護,以後應該會邁入盛世。

    遠方戰場上的天際在她眼中看來,是一陣血紅與灰色的氣,那是死在戰場上的士兵散發出的怨念,有韃靼人,還有大豐的士兵們……那些想回家的兒郎,他們的哭泣聲在風中讓她聽得心都疼了。

    “那就好。”蘇邦掏掏耳朵,他還是聽不懂,但只要大豐會打贏就好。“走唄,越來越冷了,別又病了。”要不是她一直拜託,他也多少知道她有奇特的能力,否則他是不會帶著她上牆頭的,要是下面有神射手,她這是多好的靶子啊。

    “蘇副將,明天能幫我設一座祭壇嗎?”不能上戰場,她也想為這些士兵做一些事,就連黎可與黎茶都投入了醫隊的救助,只有她,不能出現在人多的地方,以免又因為她而造成傷亡。

    “嗯?你想幹麼?”蘇邦好奇地問。

    黎真手指著戰場的方向,對著半空中說:“那裡有人。”接著她回過頭看著蘇邦。

    蘇邦先是一愣,隨即全身的雞皮疙瘩都竄了起來,他猛地肩膀一縮,“你你你……你說那裡有人?有有有什麼人啊?”該不會是那些……他越想心跳得越快,還吞了口口水。

    她訝異地瞪大眼,原來蘇副將怕鬼啊?她伸手安撫地拍拍他的手臂,“沒事的,只是一些想回家的兒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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