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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22-4-2 09:49:35

本篇最後由 b114096019 於 2022-4-9 09:4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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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夜不語

【小說類型】:科幻靈異

【內容簡介】:
  
  為了解開衡小第三醫院的謎團,以及對抗潛伏在自己身邊的黑影

  夜不語和假護士文儀來到安寧病房的306號房

  這間病房因有多名護士命喪在此,而遭到閒置

  其中,也包括了文儀的母親。

  清楚306號房凶險的兩人作足了準備

  然而,事態卻遠比他們想得還要嚴重!


  進入306病房沒多久,與外界連結的那扇門

  竟憑空消失了!

  為了逃離306病房,夜不語跟文儀試圖挖開廁所的隔間

  但僅二十公分的隔間牆,卻怎麼樣也挖不穿……

【其他作品】:夜不語詭秘檔案系列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重打,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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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妳走進我心底 妳一定會流淚
因為那裡早已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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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114096019
大公爵 | 2022-4-2 09:50:05

引子一


  『最近幾天醫院可不太平,所以我們一定要多加小心!』一個老護士推著推車,一邊走一邊和身旁的小護士說話。
  
  『我怎麼沒覺得?護士長,我個人認為安寧所外邊的居民樓反而才怪得很勒。』小護士長得挺秀氣的,大雙眼皮高鼻樑,看樣子也才二十出頭。
  
  『小鄭,妳來咱們衡小醫院多久了?』護士長問。
  
  小鄭下意識的掰了掰指頭:『快半個月了吧。』
  
  『妳大學畢業就進來實習,一來就到了安寧所,恐怕是得罪了什麼人,故意讓妳進來受罪的。』護士長饒有深意的說:『妳要想有大前途,估計還得回去琢磨琢磨,看家裡有什麼關係,盡早調走吧。』
  
  小鄭撇撇嘴:『安寧所挺好的啊,我喜歡這兒。』
  
  護士長突然笑了:『算了算了,我看妳也不是什麼老實人,滑溜得很。不過最近幾天的氣候,真不得了。』
  
  護士長岔開話題,走入一間病房,對病床和櫃子進行消毒。窗外的天黑壓壓的,明明不遠處還冒著太陽光,可鄰近醫院的那一片烏雲久久不散,陣陣陰風亂七八糟的颳著,風向變了又變。
  
  『按理說都深秋了,也應該冷了,可前些日子冷了一段時間後,突然又熱了起來,嘖嘖。』護士長嘆了口氣:『天氣熱可不是什麼好事。』
  
  『為什麼天氣熱不好?』小鄭感到好奇。
  
  『妳是不知道,天氣一熱,生病住院的人就特別多,咱們醫院的死亡率就會上去,壓力大得很。今年夏天就夠熱了,現在變成了冷熱交替,恐怕再幾天還會有更多的人來住院。』護士長不安的看著窗外詭異的氣候:『這可不是迷信,也不是我們醫院獨有的現象。我上次去開全國醫療大會的時候,似乎全世界都有類似的說法。』
  
  『這個我知道,我在大學裡學過。』小鄭想起了什麼:『這叫熱浪效應,自殺率會在每次熱浪來襲的時候上升,而炎熱的天氣也和醫院收治更多自殘、自殺病例總是聯繫在一起,特別是高溫度和高濕度一起襲來的時候更是如此,群體性的心理問題也會集中爆發。』
  
  『對,我就想說這個熱浪效應。』護士長笑道,可笑容裡掩飾不了擔憂:『可是最近醫院裡發生了許多怪事,不知道和熱浪效應有沒有關聯。算了,咱們都小心些。』
  
  『護士長,別擔心那麼多了。咱們在安寧所裡,別的事情讓其他部門去頭痛吧,咱就安安心心的負責讓老爺爺老太太們走完人生最後一段路。』小鄭倒是看得開:『這間病房以前住的是李奶奶吧,昨天還好好的,今天一大早就走了。真可惜,才六十多歲呢。』
  
  『李奶奶患了惡性食道癌,只能靠輸液保命,撐了兩個月已經很了不起了。』護士長換好床單欲言又止。
  
  李奶奶雖然是病入膏肓,但根據醫生判斷還有一個多月壽命。但她卻突然就死了,死狀也恐怖得很,手爪子似的往天空抓,彷彿想要抓住什麼,又或者是想要將什麼可怕的東西從自己身上扔下去。
  
  最近安寧所類似的死亡老人增多了不少。
  
  剛收拾完病房,護士長突然接到一通電話,頓時臉色變得煞白。
  
  『護士長,妳臉色不太好看。』小鄭擔心地問:『誰的電話?』
  
  『是安寧所的部長,讓我們去306號房處理些事情!』護士長很不情願。
  
  『306號房間住的是誰?』小鄭在腦海裡搜索了一陣子,像是想起了什麼,小臉煞白。她小心翼翼地問:『是那個306號房?』
  
  『就是那個病房。』護士長沒好氣地說:『走吧,我們一起去。』
  
  小鄭點點頭,雖然也不怎麼願意,可卻不敢得罪了護士長。她們兩人推著推車出了病房後,從值班室取了鑰匙筆直地往前走,來到了306號病房前。
  
  病房很普通,跟走廊兩排的房間沒任何不同,非要說有區別的話,只有兩個。
  
  房門的正中央偏上的位置赫然貼著一張紅紙,紙紅得像血,沒有任何的喜慶,卻在這承載著生老病死的醫院中,釋放著不祥!
  
  第二個是房間門被鍊子給鎖了起來。
  
  護士長和小鄭站在306房的門前,猶豫了一陣子後,這才打開鎖,扭動門把走進去。小鄭在短短的實習期間內,聽所有同事不約而同地提到過這間病房,每個人都苦口婆心的提醒小鄭千萬不要進這個房間。
  
  每個人都對這房間內發生過的事三緘其口,所以小鄭雖然從眾心理的對306房有些恐懼,但更多的是好奇。但當她真的走進去後,頓時大失所望。
  
  306號房很普通,沒有張牙舞爪的鬼魂,沒有猙獰恐怖的布局,就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病房而已。單人床、床頭櫃、衛生間,所有的擺設也和安寧所內別的病房一模一樣,一丁點都不可怕。
  
  『護士長,306號房為什麼會成為我們所裡的禁忌啊?』小鄭奇怪道:『我看沒什麼怪的嘛。』
  
  『一個半月前這間病房還挺普通的,直到住進來一個病人。』護士長其實也不明就裡:『那個病人叫趙啟明,曾經也是咱們安寧所的工作人員,我們都叫他老趙。這老趙不知怎地發了一筆橫財,辭職不幹了。但是沒多久老趙就回來了,只不過這一次回來卻從醫生身分變成了病人。』
  
  『老趙得了絕症,治不好了。而且老年癡呆得厲害,頭腦混混沌沌經常不清不楚的。根據他偶爾清醒時的願望,最終被送進了安寧所裡,就在妳來安寧所實習前半個月,他突然死了。』
  
  『那老趙得了什麼絕症,難道是某種可怕的傳染病?不然為什麼死後部長會將這間病房鎖起來,不讓任何人進去?』聽到這,小鄭內心的好奇旺盛燃燒起來。
  
  『不是傳染病,老趙得的是癌症,我看到他的病歷的時候倒吸了一口冷氣,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多種癌症全部集中在一個人身上爆發。趙啟明死的時候也才四十來歲,醫院員工每年都有體檢,老趙去年的體檢結果都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就患上了種類超過十種以上的癌症,而且每種癌症都已經拖成了末期,太怪了!』
  
  護士長搖了搖腦袋,她至今也很不理解。老趙跟她的私交不錯,再次見面時卻已經快認不出他來了,從前模樣扎實有肉的一個中年男子,不到一個月變得乾枯、皮包骨頭,腦袋上茂密的頭髮也掉得只剩稀稀拉拉的幾根毛,眼珠子黃澄澄的,視線沒有焦點,但只要他的視線落在妳身上,就能盯的妳一身雞皮疙瘩。
  
  那,絕對不是人類應該有的眼神。
  
  『既然老趙已經死了,幹嘛還要把306封起來,甚至在門口貼一張紅紙?』小鄭不解道。
  
  『這我也不清楚,是上邊的意思。』護士長向上指了指:『而且老趙預交費很足,訂了306房足足一個多月。』
  
  小鄭明白了:『哦,難道今天306房沒有續費,所以時間到期了,所長讓妳騰病房出來?』
  
  『肯定啊,現在床位緊張,可不能閒著。』護士長無奈道。她沒有說自從老趙死後,這間房裡發生了大量用科學無法解釋的現象,甚至還平白無故的死了幾個護士,那也是高層將306號房鎖起來的原因之一。
  
  這間病房已經大半個月沒有打開過了,散發著輕微的不透風的氣味,床單整潔一塵不染,衣架上掛著老趙生前最喜歡的大衣,老趙的行李也好好的擺放在櫃子中。人死如燈滅,所有存在的痕跡,恐怕也僅剩下死亡前使用過的物品了。
  
  按照習俗,人死後用過的衣服、床單被褥,也應該焚燒掉好送到陰間去,讓死者繼續享用。衡小是私立醫院,不像公立醫院那麼不人性化,通常都會根據約定俗成的習俗來處理死者物品。
  
  特別是人死後,身後物品沒有後人處理的情況下。
  
  『老趙的親戚什麼時候來?』小鄭著手清理物品,閒暇間問了一句。
  
  護士長道:『他沒有子嗣,也沒有結婚,親戚方面只有一個妹妹,但是妹妹離得太遠了不肯來,叫我們隨便處理老趙的東西,燒了埋了都可以。總之,老趙死後留下的錢款房產什麼的她已經委託人處理了,沒必要來了。』
  
  『這人情冷薄,有時候親戚還不如鄰居呢。』小鄭吐了吐舌頭。
  
  『衣物等等整理出來,待會兒我讓清潔工拿去燒了,有用的東西放在另一堆,到時候還要寄給趙啟明的妹妹,不要馬虎。』護士長將老趙的行李分類整理成了好幾堆。
  
  倆人收拾了十來分鐘就弄得差不多了,單身漢老趙東西不多,很容易分類。就在這時,小鄭在趙啟明的行李廂最底層的夾層中,突然摸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
  
  『護士長,老趙在行李夾層裡藏了東西,是不是他的私房錢啊?』小鄭驚訝地喊道。
  
  護士長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都說他是鰥夫了,又沒有老婆,用得著藏私房錢嗎?』
  
  『對齁。』小鄭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可他偷偷在行李箱裡藏了東西是事實啊,一個單身王老五,藏東西幹嘛。』
  
  無論如何,一個人想要將什麼東西妥善的藏好,就證明那東西對自己而言是很重要的。
  
  護士長也摸了摸藏東西的地方,那是行李箱支架與布料的夾層,不仔細摸很難摸得出來。在行李箱接縫處隱約有縫合的痕跡,應該是老趙曾經將布料拆開過,把東西藏進去後又縫上了。
  
  『把藏的東西取出來,一併寄給他妹妹吧。』護士長嘆了口氣。無論趙啟明生前藏著什麼,對一個已經死掉的人而言已經不重要了,物質層面的玩意兒生不帶來死不帶走,還是留給活著的人善加利用吧。
  
  小鄭找來一把剪刀將布料剪開,取出了一塊用黑色的油布層層包裹的半個A4紙大小的東西來。幸好行李箱很大,否則真要難為趙啟明這麼辛苦的將它隱藏起來了。
  
  『裡邊是什麼,要不要打開看看?』小鄭上下打量了包裹幾眼,好奇得不得了。
  
  護士長敲了敲她的頭:『別打開,我們要完整的給老趙妹妹送去。』
  
  『切。』小鄭失望的撇撇嘴,開始將整理妥當的老趙的遺物打包。就在她倆將所有物品放在拖車上準備離開306房時,小鄭和護士長同時呆住了。
  
  通往外界的門,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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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114096019
大公爵 | 2022-4-2 12:31:02

本篇最後由 b114096019 於 2022-4-4 08:06 編輯

引子二


  小鄭揉了揉眼睛,傻呼呼的指著原本有門的地方:『護士長,門呢?門去哪兒了?』
  
  護士長站在原地轉圈,想要辨別方向。306病房她實在是太熟悉了,四個面,床頭靠牆的位置是設備牆,裡邊有氧氣輸送管道和電器設備的插座,床位的牆通往衛生間,床右側是窗戶,左側是衣櫃,衣櫃旁本應該有通往安寧所走廊的門。
  
  可就是那本應該有門的位置,現在竟然變成了一面雪白的牆,牆和周圍的牆壁渾然一體,彷彿從綜合樓修好後就在那裡了。
  
  這詭異的一幕令兩人頭皮發麻,小鄭用手敲了敲原本是門的牆,表面發出"咚咚"的沈悶敲擊聲,裡邊是實心的。
  
  她俊俏的小臉頓時慘白起來:『護士長,我們是不是在做白日夢啊?』
  
  護士長掐了自己胳膊一下,很痛,不是夢!她沒吭聲,走到窗戶前看了一眼。
  
  窗戶外是康復花園的一角,天空雖然黯淡,可畢竟是白天,花園裡看得到人走來走去,老人和小孩各自在自己或健身或嬉戲,一切如常。
  
  護士長畢竟年紀大鹽吃得多,很快就鎮定了下來,一咬牙道:『這裡是三樓,我們砸碎窗戶跳下去。』
  
  『跳樓啊!』小鄭縮了縮脖子,怕怕道:『我不敢,恐高。』
  
  護士長一把拽住了她的衣領,表情有些可怕:『如果妳不敢跳,妳就會死在這裡。』
  
  小鄭通體發涼,腦子裡想起了什麼:『護士長,妳剛剛說過老趙死後發生了怪事,幾個護士死在了這間病房,難道所謂的怪事指的就是這個?那些護士,到底是怎麼死的?』
  
  護士長鬆開了她的衣領,眼神惶恐:『妳不想知道她們是如何死掉的。』
  
  『我想知道。』小鄭畢竟年輕,雖然覺得害怕,但好奇心佔了上風。說白了,她還沒有察覺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她們是餓死的。』護士長的聲音在發抖:『她們先後進來打理老趙的遺體和房間衛生,之後就沒有人再見到過她們,直到被人發現為止。每一個失蹤的護士都變得瘦骨嶙峋,甚至有的胃裡塞滿了舖蓋中的棉絮。法醫鑑定,所有失蹤護士都是被餓死的,瘦骨嶙峋的那護士,身上的脂肪幾乎全消耗光了。』
  
  小鄭打了個寒顫:『怎麼可能!那些護士從失蹤到被發現遺體用了多少時間?』
  
  『不久,少的幾個小時,多的最多一天一夜。』護士長回答。
  
  小鄭不明白了:『那麼短的時間,怎麼會將人給活生生的餓死?而且竟然還有護士消耗完身上所有的脂肪才死掉。一個人不吃不喝可以活三到七天,女性的體質比高,只喝水躺著不動可以活接近大半個月。』
  
  『沒有人搞明白是怎麼回事,所以所長才會下令鎖住306號病房。』護士長搖了搖腦袋:『其實不只這間病房,自從老趙死後,如同什麼東西開始蔓延開似的,醫院變得詭異起來,別的一些房間也時不時的會發生超自然現象,只不過那些怪異現象通常在晚上才會出現,所以一到下午六點,醫院會在有發生過可怕現象的房間門前貼一張紅紙,對外解釋說是裡邊在檢修。』
  
  『原來我進來實習的時候,護士長和同事妳們千叮嚀萬囑咐,要我千萬不要進有紅紙的房間是這個原因。』小鄭急道:『現在怎麼辦,那該死的所長明知道306病房有問題,還叫妳進來整理老趙的遺物,不是想害死咱們嘛。』
  
  『我有什麼辦法,畢竟這房間快一個月沒出事了,大家都有僥倖心理。』護士長想要替所長辯護,最後變成了一聲長嘆:『算了,砸窗戶跳樓吧,這裡離地面只有九米高,咱們用床單綁成繩子,跳下去運氣好碰到了樹,最多只會受皮外傷。』
  
  說到這,她和小鄭找來一把金屬椅子,使勁地砸在窗戶上。椅子的尖角擊中了窗戶,這倆人找的又是鋼化玻璃的角落最容易破碎的地方。可是偏偏椅子彈了回來,玻璃竟然一丁點裂口都沒有。倆人不死心的又試了幾次,無論她們怎麼用力,窗戶都如同假的似的,無法破壞。最終,倆人累得氣喘籲籲,坐在了地上。
  
  太不科學了,不只門消失了不科學,就連打不壞的窗戶同樣也不科學。恐慌的氣氛,在從窗戶灑入的陰沈光線中逐漸蔓延開。
  
  『護士長,我們怎麼辦,沒門也沒辦法從窗戶出去啊。安寧所住的都是老人,幹嘛把玻璃做得那麼嚴實。』小鄭尖著聲音手足無措。
  
  護士長還算鎮定:『沒關係,咱們再找更靠譜的東西砸砸窗戶,總會砸破的,總會的。妳去廁所看看有沒有水。』
  
  小鄭連忙去衛生間,擰開水龍頭,乾淨的自來水從水管裡流了出來,她稍微安心了些。
  
  『護士長,有水。』
  
  『有水就好,至少我們還有幾天可以自救。』護士長咬住嘴角。她是學醫的,當然清楚水對生命是多麼重要,但水並不是萬能的,靠水她和小鄭能活二十多天,可是三天後由於缺乏食物就會處於脫力狀態,七天後基本上只能躺著苟延殘喘了。
  
  必須要在七天內,想辦法逃走。

  小鄭環顧四周,突然眼前一亮:『護士長,呼叫鈴!』
  
  床頭不只有電源線路以及輸氧管道,還有連通護士值班室的呼叫鈴,通過它聯絡值班室,肯定就會有人來救她們。哪怕306房沒有門,外邊的人只要知道裡邊有人在,至少能砸牆救她們出去。
  
  護士長激動得發抖,她用不斷顫抖的手將呼叫鈴按下去,等了一會兒,呼叫鈴沒有傳來回應。
  
  『值班護士可能去查房了,咱們再等等。』護士長臉部肌肉抽了抽,不知是在安慰小鄭還是安慰自己。
  
  『對對,現在值班的是周樂,她最近跟新男友打得火熱,估計聊手機太出神了,沒看到燈亮起。』小鄭緊拽著自己的求生欲。
  
  倆人守在床邊,按了護士鈴大半個小時,始終沒有人回應。一般按下護士鈴只要值班護士看到燈亮了,要不會通過床頭的喇叭回復並詢問怎麼了,之後就會派護士來查房。
  
  護士長和小鄭倆人瘋狂按呼叫鈴半個小時了,就算是瞎子都能看到值班室的亮燈,沒有人回應代表著什麼,不言而喻!
  
  『恐怕呼叫鈴是壞的。』小鄭有些絕望。
  
  『呼叫鈴兩個月前才檢修過,不可能壞。』護士長搖頭:『有可能是病房裡什麼東西干擾到它的正常運作,也是那股力量,不讓我們離開。』
  
  小鄭快瘋了:『這都叫什麼事,早知道我不跟妳來了。』
  
  『冷靜,冷靜點。』護士長將視線落在床上:『病床的四隻腳拆下來很尖銳,將窗戶打破綽綽有餘。如果砸不破窗子,我們就去衛生間砸牆,衛生間的牆壁和隔壁305號房的廁所連在一起,中間用的是防火板和石膏板分割的,很容易破壞!』
  
  『好,好。』小鄭見護士長那麼鎮靜,也稍微放鬆了些,她跟著護士長拆起床來。

  北島說,人能活動的範圍就是他的世界,你的世界可以讓你變得美好,也可以令你陷入惡夢。
  
  就在小鄭和護士長進入306號病房的半個小時後,一直在護士休息室值班的小護士周樂看到306病房的呼叫鈴燈亮了一下。
  
  她有些不可思議的揉了揉眼睛,半天沒反應過來。沒隔幾秒鐘,306房呼叫鈴的燈又閃爍了幾下。
  
  周樂連忙叫門外在詢問台值班的另一個女護士張琪進來。
  
  『琪琪,306號病房現在應該沒有人住,對吧?』周樂逮著張琪確認。
  
  張琪點點頭:『我記得沒有啊。』
  
  『怎麼房間裡的呼叫鈴在閃,是有人惡作劇嗎?』周樂問。
  
  張琪想了想,翻看電腦裡的紀錄:『我確定沒有人住那間病房,而且306裡不是死了好幾個護士,被所長給鎖住了嗎?應該不可能有人將鎖破壞了進去惡作劇吧?』
  
  說到這裡,張琪彷彿想到了什麼:『對了,半個小時前我看到護士長和小鄭取了306的鑰匙,也許她們在裡邊。』
  
  兩個女孩對視了一眼,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爬了上來。就在這時,306房的呼叫鈴燈光開始瘋狂的閃爍,如同有極端恐怖的危險降臨在了待在房裡的人身上。呼叫燈一閃一爍,成色的光明暗分明,帶著緊張的氣氛。
  
  『走,我們去306看看。』周樂嚥下一口唾沫,下了決心。她覺得事情有些古怪,如果護士長和小鄭真的在306中,遇到了只能通過呼叫鈴求救的大事件,如果不立刻去查房,恐怕會出大問題。
  
  真出事了,她可脫不了關係。再加上306病房最近一兩個月流傳出的可怕留言,周樂和張琪兩人越想越怕,連忙叫上安寧所的幾個保安,一行五人快速朝306房跑去。病房上的鎖果然被打開了,門安靜的關閉著,周圍飄逸著一股怪怪的味道。
  
  眾人壯著膽子將房門推開,只看了一眼,所有人都險些嚇破了膽。只見306病房早已不整潔了,床被拆成了零件,四根床腿已經彎曲了,牆上、地板上、窗戶上隨處可見敲擊的痕跡,甚至衛生間的牆壁也被破壞了一大半,眼看就能打穿通往305號病房的廁所了。
  
  床墊周圍一堆垃圾旁,有一具身上掛著殘破布料碎塊的骨架,那些布料依稀能看出來曾經是護士服的模樣,骨架上的肉被剃得乾乾淨淨,僅剩下一些內臟部位,甚至有些乾枯的內臟上還殘留著啃咬的痕跡。
  
  306的衛生間中躺著另一具屍體,那屍體瘦骨嶙峋,彷彿消耗掉了全身所有的脂肪和肌肉儲備,她的手裡死死拽著被拆掉的床的其中一個零件,臨死前似乎還在砸牆壁。
  
  但就在臨門一腳就能砸壞牆的前一刻,因為心臟衰竭而死了。
  
  死者是小鄭,先被殺死後被吃掉的是護士長。
  
  眾人收拾了病房裡的亂七八糟的物件,發現老趙的行李箱被割開過,似乎裡邊曾經藏著過什麼東西。但究竟藏了什麼,誰也不清楚,只好打包全部放進了醫院的管理處。
  
  整件事情被醫院高層壓了下去,給了死者家屬豐厚的撫恤金。慘死的兩人如同陰霾一般沈重的壓在了安寧所醫護人員的心口,沈甸甸的,讓所有人都喘不過氣。
  
  只是沒有人知道,這才只是真正的恐怖蔓延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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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114096019
大公爵 | 2022-4-5 17:47:34

Chap.1 病房屍變

  
  「妳就是M。不,不對,妳絕對不是M。」
  
  「妳到底是誰!」我厲聲問。
  
  在安寧所嚴老頭的病房中,房門被撞破了,一個女孩的身影露了出來。那個人我很熟悉,竟然正是一直負責照顧我的酒窩女護士文儀,她手裡甩出什麼,將死後屍變,撲向我的嚴老頭打飛。
  
  之後根本不回答我的問題,從地上躍起。文儀纖細的雙腿裡似乎隱藏著偌大的爆發力,輕輕一跳就越過了我,也越過了床,跨越接近四米的距離,膝蓋踹在了掙扎著剛剛撐起身的嚴老頭下巴上。
  
  嚴老頭雖然死了,可在剛剛附上身的邪惡影子的驅使下,竟然也詭異的動了起來。老爺子的腦袋被文儀的一記飛踢踢得下顎垂拉,脖子扭曲了一百多度。屍體當然感受不到痛,他扭著脖子,睜開了眼睛。
  
  我嚇了一大跳,人死後瞳孔會發渾我知道,可嚴老頭的眼睛是怎麼回事?他的眸子發黃,邪氣十足,一雙爪子似的手舉平,十根指頭刺刀般朝著文儀刺去。
  
  穿著護士服的文儀手腳敏捷,手掌翻花下,如同捕捉落雨似的將老爺子的攻擊卸掉,腳一探,重重地踢在了老爺子的腳彎上。
  
  屍變的老爺子腿腳僵硬,腿筋崩得筆直,文儀連踢了幾下都沒將他踢跪下。她連忙先後退了兩步,躲開老爺子的手爪,手掌不停,連綿不絕地用雪白的掌擊打老爺子的全身最脆弱的地方。
  
  老爺子只剩下本能反應,他的雙手揮舞,一直試圖逮住文儀。文儀倒也靈巧,雖然拿老爺子沒辦法,但是始終能輕鬆的躲閃開,可是這樣僵持下去,一個死人一個活人,誰勝誰負用膝蓋想都能明白。
  
  我迅速查看四周,決定站隊幫文儀,畢竟她剛剛才救了我。自己推著輪椅,抄起一把椅子,朝嚴老頭扔過去。
  
  椅子角擊中了老爺子的腦殼,腦門子上能明顯的看到凹進去了一塊,但老爺子啥反應也沒有,只是用猩黃的眸子朝我這裡微微偏了一下,他似乎也需要眼睛的視力來觀察世界,斜著的腦袋讓眼睛也斜著,看東西不方便。
  
  文儀連續又躲又打,沒多久就顯得有些乏力了。她再次退後幾步,變戲法似的不知從結白的護士服的哪裡掏出了一把飛鏢,手指輕點,飛鏢"嗖"的一聲就飛了出去。十幾隻飛鏢有的攻擊老爺子的下門,有的攻擊老爺子的眼睛,有的攻擊喉嚨,全都是照著要害部位。
  
  可是她顯然沒有和死人戰鬥的經驗,招數全是用在活人身上的。這些飛鏢確實擊中了老爺子,除了那一對朝眼睛飛去的鏢被老爺子躲開了,剩下的都插在了老爺子的身體上,屁作用都沒有。
  
  文儀嘆了口氣,打起精神再次和老爺子混戰在了一起。以她的身手,打不過就逃是沒問題的,可這女孩明顯是顧慮到了我,我一個腿腳不便的殘障人士,很難在雖然身體僵硬可速度絕對不慢的老爺子手裡逃掉。
  
  嚴老頭越打越精神,在病房的燈光下,我恍惚看到了他身後有兩道虛影,一個虛影比較凝實,是光線穿過屍體被阻擋後留下的投影,另一個虛影就比較虛了,那個弱弱的影子一直試圖拼命的鑽入凝實的影子裡。
  
  一看之下我就明白過來,看來那神秘黑影還沒有完全控制住嚴老爺子的屍體,誰知道兩道影子真的合二為一了還會發生什麼更糟糕的情況。兩個影子越是互相靠攏,老爺子的實力越是厲害。
  
  這還沒有合一呢,我發現屍體已經開始逐漸產生了變化,眸子黃的更濃了,手爪上的十根指甲逐漸變得黑糊糊的。文儀將他打退用的力氣也越來越大,證明他的力量在不斷增加。
  
  不能再等了!
  
  我將輪椅移動到床邊,雨文儀和老爺子的戰場只剩下不到一米,將床用力推開,推到了靠近廁所的位置,我與他們的距離徹底沒有了遮擋。
  
  『夜不語,你在幹嘛?』文儀沒明白我在搞啥麽蛾子:『你快逃,我已經沒什麼力氣了,你一離開我就準備腳底開溜。』
  
  「不能放他出去。」我沈聲道:「如果嚴老爺子出去了,恐怕一整層樓,甚至醫院裡所有人都會被他殺掉。」
  
  『顧不了那麼多了,咱們先逃再說,總能想辦法把他困在哪兒的。』文儀苦苦支撐著。
  
  我撇撇嘴:「辛苦妳再撐一會兒,我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
  
  低下頭,我打量起了床周圍。自己清清楚楚的記得,那兩天那道黑影也曾經許多次嘗試想要入侵嚴老爺子的身體,可是每一次都失敗了,床周圍肯定有什麼東西在阻止黑影的入侵。
  
  自己敢斷定,早就潛入醫院的遊雨靈應該在醫院布置了些東西,如果真的是她在阻止醫院中流淌的超自然力量的蔓延,那麼她應該留了後手才對,這一點我有把握,也有線索。
  
  首先別的房間,都只是在門口蒙上了一層阻止超自然力量進入的物質,但唯獨這一個房間,不只在房門口,甚至就連床周圍都有,這就證明,就連遊雨靈也覺得這個房間很特別。一個特殊對待的房間,以她的性格,究竟會將後手放在哪兒?曾經她布置的手段,又為什麼都突然失靈了?
  
  遊雨靈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糟糕的事?
  
  我一邊找遊雨靈有可能留下的後手,一邊思緒萬千,開始擔心起她來。衡小第三醫院真不簡單,自從M將我丟在這裡治療後,自己不光找到了秀逗路癡女道士,甚至就連負責我的護士功夫都如此了得。
  
  自己在心裡冷笑了幾聲,感覺自己如同在油膩的陰謀裡艱難地求生存。我的眼神飛快地劃過了一切有可能不應該存在於這間病房裡的東西,床下沒有,櫃子周圍也沒有。
  
  就在文儀實在快要堅持不住的前一刻,自己終於眼前一亮。
  
  有了!
  
  掛在床對面牆上的液晶電視有問題,一般用牆架掛住的薄薄的電視應該是平行於牆體的,可是唯獨這間房的電視傾斜角度微微有問題,應該是不久前被人強行搬動過,復原的時候急急躁躁的大意了,沒有掰回原位。
  
  『快點啊,夜不語你在膩歪什麼?逃啊!』文儀的速度慢了下來,她手掌翻的梨花落地般的掌法也不紛紛揚揚如風中飛絮了。接連踢在嚴老頭的心口上再次將他踢開後,她抽空急著吼我。
  
  我沒轉頭:「妳白癡啊,用手和腳跟屍體幹什麼仗,找一根鐵棍什麼的抽他媽的。」
  
  『老娘從小就學暴雨梨花掌,你瞎嚷嚷什麼勁,我用鐵棍還不如用我的一雙肉掌呢。』文儀氣道:『你講不講道德禮貌啊,對一個辛苦救了你命的人機機歪歪,磨磨蹭蹭。你再不走,老娘可想開溜了。』
  
  「妳都還有力氣乾吼,怎麼妳還能撐嘛。撐住,就快好了。」我撇撇嘴,用力掰電視機,想要看看後邊藏著什麼。可是電視盒掛架被卡死了,無論我怎麼用力都沒法將電視給取下來。
  
  一不作二不休,我稍微撐起身體,將整個人的重量都掛在了電視上。只聽一聲脆響,四十五吋大電視的塑料支架被我壓變形了,再搖擺幾下後,終於將它給拽了下來。電視十多公斤的重量壓在我腿上,我覺得不方便,隨手向後一扔,眼睛死死的打量起掛架。
  
  架子上放著一個玻璃瓶,不大,玻璃瓶中盛了大約20多毫升的透明液體。那些液體如同自來水,我將瓶子取下來晃動了幾下,液體流得極慢,應該是某種油類。
  
  我皺了皺眉,沒搞清楚這些油能拿來幹嘛用,為什麼遊雨靈會將這瓶油,特意藏在電視後邊呢?
  
  就在這時,只聽身後的文儀驚呼道:『夜不語,快逃!』
  
  「老是叫我逃,妳煩不煩啊,我已經初步找到收拾嚴老頭的辦法了,等我琢磨琢磨...」話還沒有講完,我就感覺到一股陰風颼颼的從背後竄了上來。自己連忙推動輪椅,下意識的朝右側躲避。
  
  一雙黑乎乎的爪子筆直的插入了牆中,猶如那牆單薄得像是一塊豆腐,我甚至能感到頭髮被其中一根指甲刺到,割斷的幾根髮絲隨風落地。
  
  自己心臟狂跳,頭皮發麻。如果躲得慢了絲毫,自己的腦袋恐怕已經多了十個窟窿了,這嚴老頭明明好好地跟文儀互動,怎麼莫名其妙地找到了老子身上?
  
  趁著嚴老頭拼命的想要將插入牆中的手收回來的間歇,我用了吃奶的力氣推輪椅遠離他。隔了些距離後,自己才看清楚是怎麼回事,頓時有一股想要罵娘的衝動。
  
  只見嚴老頭的腦殼上明顯被我剛剛往後扔的液晶電視給擊中了,扯斷的支架其中鋒利的一角巧之又巧的插在了他的頭頂,將稀疏的頭髮以及頭皮割掉了一大塊。老爺子的頭都扁了,猩紅的眼珠子也壓到了,模樣慘之又慘。
  
  文儀撲了過去,和剛扯出手的老爺子又戰成了一團。老爺子心思沒在文儀身上,老是想蹦達到我身旁來攻擊我。
  
  我苦笑,這老爺子生前嘴巴就毒,估計也是個記仇的人,死了竟然將生前的性格給發揚光大了,就算我把他的腦袋削掉了一小半,他又不會痛,沒必要這麼死吊著我不放。多大的事啊,又不是玩遊戲,打個小怪還帶吸引仇恨的。
  
  可是無論我多鬱悶,嚴老爺子的仇恨值已經轉移到了我身上。
  
  老爺子的速度在增加,力氣也在越變越大,他黑乎乎的指甲又變長了許多,十根指甲黑漆漆的,在燈光下反射著鋒利的光。
  
  文儀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一個不留神,老爺子終於找到了機會朝我再次飛撲過來。
  
  「唉媽呀。」我驚呼一聲,連忙轉動輪椅躲避。可自己本來就已經被逼在了角落中,離門很遠,早已經避無可避了。
  
  鋒利的指甲在閉目不及掩耳的速度中飛快地朝我逼近,那尖銳程度就連牆都能輕易戳穿,我絲毫不懷疑它能瞬間將我殺掉。自己腿腳不便,靈活不起來,手上也沒有任何工具,只有手心裡拽著的那瓶不明液體。
  
  「拚了!」我一咬牙,將瓶子揭開,也不管用途用法啥的了,準備一股腦地將液體潑到嚴老頭身上。
  
  就在揭開瓶子的一瞬間,嚴老頭的鼻子猛地抽了抽,之後見鬼似的退後了一步。
  
  我和文儀頓時大喜,被神秘力量驅使的老爺子的屍體似乎怕這液體。
  
  『快潑它。』文儀喊道。
  
  「別吵,我知道。」我掂量了一下,也不敢用手接觸這液體,誰知道它的成份有沒有什麼腐蝕性,畢竟連屍變後的怪物都對它忌憚萬分。
  
  速度將瓶子在空中輕輕一揮動,其中一些液體因為離心力的作用飛了出去。我立刻就知道要糟了,自己完全低估了液體的黏稠程度,手忙腳亂的往後躲,終於艱難的躲開了即將落到我褲腿上的大部分液體。
  
  還好,我的腿上打著石膏,液體浸入石膏外的褲子,並沒有發生糟糕的情況。
  
  而滴在地上的液體轉瞬間就蒸發了似的,消失不見蹤跡。嚴老頭偏著脖子,謹慎地繞過液體滴落後的位置,那躲在屍體中的神祕黑影感覺到了危險,本能的想要將威脅扼殺在搖籃中。
  
  它一避開液滴就攤手朝我攻擊,方向集中在我那手上的瓶子,果然,這怪物有微弱的智慧。
  
  我連忙又作勢朝它撒液體,嚴老爺子斜著脖子向後一躲。自己也是拚了,給文儀使了個眼色,酒窩女護士跟我混了好幾天了,立刻心領神會,操起暴雨梨花拳朝老爺子的腦袋勾去。
  
  拳拳到肉,老爺子身上發出砰砰砰的響聲。它一動不動,只是用猩紅的眸子盯著我看個不停。
  
  我笑了,攤開雙手,讓它看自己早已空空如也的手掌。
  
  怪物沒搞明白剛剛那瓶液體還在我的手掌中,怎麼下一刻突然就沒了。它疑惑地準備先將我殺掉,可是已經晚了。
  
  在她身後的文儀用耍飛鏢的手法將我暗自扔過去的瓶子接住後又瞬間丟了出去,連帶丟出的還有三個飛鏢。其中一個飛鏢巧之又巧的打在了小小的瓶子上,將瓶子擊碎,第二個飛鏢在空中打在了第三個飛鏢的末端,第三個飛鏢猛地因為反作用力而轉頭往後飛。
  
  往後飛的飛鏢在飛行途中穿過了擊碎的瓶子,瓶子裡的液體因為極為黏稠一時間沒有被地心引力分開,在飛鏢的帶動下,刺入了嚴老頭斜著的嘴巴裡。
  
  環環相扣的動作精采絕倫,加起來也不過才過去了一秒鐘而已,任憑怪物的條件反射般的智慧程度,根本就無法猜到,更沒辦法避開。
  
  液體入嘴入喉嚨,嚴老頭的屍身立刻就停止了所有的動作。它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好九後,猛地產生了化學反應,屍體不停地抽搐,抽著抽著就倒在了地上。燈光下,本來依附在屍體上的一絲影子分離了出來,在光線中想要逃竄。
  
  『別讓它逃了。』文儀大喊了一聲。
  
  「我也不想它跑啊,可能怎麼辦?」我眼巴巴的看著那黑影掙扎著從屍體上站起來,在地面爬行,想要鑽到衛生間去。自己和文儀完全沒有任何方法阻止它的離開,畢竟那些神秘液體已經全部灌進了嚴老頭的屍體嘴裡。
  
  想到這裡,我身體輕輕一抖,想到了一個辦法。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彎下腰,將褲腿上的一塊布給撕開,朝已經快要徹底逃走的黑影扔去。那些布料上不久前才落了幾滴神秘液體上去,也許還有用。
  
  黑影一碰到布料,頓時如同撒了鹽的蛞蝓,不斷地痛苦扭曲,最後蒸發在了空氣裡,了無蹤跡,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們消滅了。
  
  我和文儀雙雙癱軟的大口急促呼吸著,心裡升起了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自己的目光落在粉紅護士服已經骯髒殘破的女護士身上,皺了皺眉頭。嚴老頭的屍體已經恢復了正常,現在該輪到她了。
  
  這個女護士文儀,到底是誰?
  
  文儀休息了一會兒,整理了一下自己淩亂的護士服,這才走到原本的床頭位置按下了呼叫鈴。沒多久,值班護士就走了進來,來的是一位小姑娘,看到屋裡亂七八糟的破壞場景,頓時嚇了一跳。
  
  文儀用藉口打發了小護士,期間小護士叫來醫生檢查嚴老頭的死亡原因,還不斷地用難以言喻的眼神在我倆之間掃來掃去,估計內心裡把我和文儀當作了激情綻放的病人與女護士組合,甚至有某種怪癖,特意跑到死人的房間大戰三百回合。
  
  對於老爺子的屍體,醫生也覺得古怪,但文儀也不知道用了什麼藉口搪塞了過去。半個小時後,我倆才離開了安寧所。
  
  文儀推著我的輪椅,兩人安安靜靜地朝隔壁住院部走去。
  
  「住院部的電源恢復了?」走到半路上,我開口問。
  
  『恢復了。』
  
  「停電的原因找到了嗎?」
  
  『找到了,是人為破壞,有人惡意的在變電器上插了一根鋼管,引起了電源短路,供電局已經將變電器換好,也報警了。』
  
  「來電了就好。」我沒營養地說著,腦海裡劃過遊雨靈的模樣。以前我懷疑是這個秀逗女道士將電源給掐斷了,可以她腦子少根筋的性格,估計也想不出這麼暴力的方法。如果不是遊雨靈幹的,故意破壞變電器的人又會是誰?
  
  是文儀嗎?不對,她沒有做出這種事的理由。難道除了文儀和遊雨靈外,還有第三人,那個人只有破壞了電源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但是有什麼目的,是需要斷電才能達成的?
  
  在短暫的失神後,我又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文儀聊著有的沒的。終於,VIP病房到了,進門的前一刻,我問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文儀,妳的名字是真的嗎?」
  
  文儀愣了愣:『是真的。』
  
  「可妳絕對不是護士吧,哪有護士身手那麼敏捷的,當護士練武功幹嘛,用暴雨梨花掌打針和想要吃妳豆腐的老頭?」
  
  文儀樂了:『好吧,我不是真的護士,至少以前不是。』
  
  「那妳,到底是誰?」我調侃的語氣瞬間變得嚴肅起來,聲音裡透著冰冷:「妳潛伏在我身邊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妳和M,有什麼關係?」
  
  文儀沈默了一下,覺得確實應該挑明,換取我的信任了:『我沒有惡意,我是M派來保護你的。』
  
  「我知道妳沒有惡意。」我撇撇嘴:「否則妳現在已經死了。」
  
  自己不是一個會主動傷害別人的人,可是如果自己真的發現我陷入了危險中,也不可能被動的選擇防禦。要殺死一個有潛在危險的傢夥並不需要暴力,也不需要太大的力量,耍幾個陰招就夠了。智慧很多時候,比強大的功夫更加有用。
  
  文儀倒是沒信,她看我文文弱弱的,現在還是殘障人士,從頭到尾都不像對自己有威脅。
  
  我繼續道:「雖然妳對我沒有惡意,但也沒有善意。告訴我,妳到底是誰!」
  
  『都說了,我是M派來的。』
  
  「不,妳不是!」我沒耐心了:「妳根本就不認識什麼M,甚至M這個字母都是聽我說的,而妳也臨時找了這個藉口。」
  
  話音剛落,文儀臉色頓時變得煞白,她已經沒藉口了,這傢夥一咬牙轉身就跑。
  
  我一動也不動,陰沈著臉。看著她越跑越遠,消失在一盞盞亮起又一盞盞熄滅的走廊燈光中。
  
  自己站在病房的門口,看了看手機。五分鐘後,從右側逃掉的文儀從左側走廊跑了回來,她看到我坐在輪椅上看她,愣了愣,大驚失色後,又拔腿跑起來。
  
  五分鐘後,她再一次繞回了我跟前,不死心的她嘗試了一次又一次,最後終於累癱在了離我不遠的走廊上。
  
  『怎麼我沒辦法離開四樓?』酒窩女護士咬牙切齒地說。
  
  我聳了聳肩膀:「抱歉,回來的時候我用了些小手段。」
  
  『什麼手段這麼可怕?』
  
  「無可奉告。」
  
  文儀橫了我一眼:『你究竟想怎樣?我又沒傷害過你,還救了你一命。』
  
  「不錯,妳確實沒有傷害過我,所以我也沒有傷害妳,現在咱們來開誠布公的聊一聊吧。」我轉動輪椅,來到了她跟前,居高臨下的望著她:「告訴我,妳是誰?為什麼潛伏在我身旁?」
  
  「最重要的是,妳,為什麼看得到那黑影!」
引言 使用道具
b114096019
大公爵 | 2022-4-6 01:24:15

Chap.2 醫院祕聞


  人生最低谷時,只要你肯走,往哪都是上坡。
  
  這是我最信奉的一句話,同理代換,謎題繞成亂麻,完全沒有頭緒的時候,只要解開任何一個謎團,都會成為解開亂麻的線頭,從而窺到全局。
  
  我其實並沒有那麼在乎文儀是誰,為何潛伏在我身旁,但是我很在乎一點,她為什麼能看到黑影。在這個詭異的衡小第三醫院裡,除了我以外,就算是遊雨靈在沒有借助鬼門道法的情況下,也無法用肉眼直接觀察到黑影的存在。
  
  文儀的身手不錯,可那不過是武功而已,武功和超自然力量之間的差別很大,一個是物理上的,而另一個,卻處於神祕學的範疇。
  
  為此,自己甚至在進入VIP樓後,刻意破戒使用了自己隱藏的一件神奇物件,一個我前段時間剛剛找到,還沒來得及送到楊俊飛神秘倉庫中,叫做"無限迴廊"的東西。這玩意兒自己也是第一次用,在無限迴廊的範圍沒有人能離開,包括我也不行。
  
  我在測試文儀對超自然事物的認知能力,最後得出了結論,她在屍變的嚴老頭之前,根本就沒有接觸過類似的東西。
  
  可是就是這樣的她,卻能看到醫院的黑影,這令我很疑惑和在意。
  
  『黑影,什麼黑影?』酒窩女護士眨巴著漂亮的眼睛。
  
  「別裝傻了,那黑影爬出嚴老爺子的屍體時,妳還拼命的叫著,要我別讓它跑了。」我瞇著眼:「這怎麼妳能看到它,或許類似的東西還看到過不止一次。」
  
  文儀沈默了一下,她拉開我的病房門,門內沒有熟悉的房間,只有一條我們腳下一模一樣的走廊在筆直的延伸,直到黑暗的盡頭。
  
  她的臉抽了抽:『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進去聊。』
  
  我點點頭,隱晦的將抓在手裡的"無限迴廊"收回來。門內的走廊瞬間不見了,恢復了原本的空間和家具。
  
  說時遲那時快,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文儀已經以極快的速度朝電梯旁的防火門竄過去,眨眼間已經快要打開門跑進樓梯間了。
  
  我再次冷哼一聲,她打開門腦袋朝前探去,臉上露出勝利的微笑,可還沒等她的笑意消失,猛然間防火門後的樓梯陡然沒了,變成了一堵白生生的牆。
  
  她的腦袋險些撞在了牆上,幸好這傢夥身手敏捷,纖細的雙腿用力連環踢在牆上卸力,不過依舊稍微撞到了前額,文儀痛的摸著腦袋,灰溜溜的滾回來了。
  
  『算你狠。』她有些氣急敗壞。
  
  「進去吧。」我指了指房門。
  
  酒窩女護士心不甘情不願的跟我走了進去,她賭氣似的坐在床上,小腳一晃一蕩,腦袋裡不知道還在想什麼逃跑的方法。這小妮子也是挺有趣的,功夫那麼厲害,直接制伏我就得了,畢竟我在她面前也沒什麼抵抗力,可她偏不,很有原則的沒有傷害我。
  
  果然,她是真的沒有惡意。
  
  『我能看見黑影,確實。』終於,小妮子死心了:『我自從潛入這家醫院後,就突然能看到黑影了。』
  
  「妳果然不是護士。」
  
  『對,我並不是,但我媽曾經是。』文儀說道:『她曾經是這家醫院的護士長,負責安寧病房,直到一個多月前突然就死掉了。醫院的高層在發覺到她死亡後,立刻就拉去火葬場焚化,自始至終,我都沒有見到過她的遺體。』
  
  『我父親死得早,我又因為打小就跟著師傅在山裡學功夫,沒跟在她身旁,家裡那些見錢眼開的親戚們通通都被醫院陪的錢買通,在和解書上替我簽了字。』
  
  「難道妳母親死得很蹊蹺?」我皺皺眉。
  
  『是的。我聽聞母親死訊,都是一個月前的事情了,慌慌忙忙得出山想要為母親辦一場風光的葬禮。母親這人好強的很,一輩子為了別人奉獻,從來沒有替自己著想過。其實最開始我還沒懷疑,但禁不住聽了些左鄰右舍的風言風語,所以就簡單的調查了一下,不成想這一調查,我竟然查到了些不得了的東西。』
  
  『母親死的可不簡單,當我費盡心思找同學找朋友,找遍所有渠道的熟人,終於拿到了母親死亡的現場照片時,簡直驚呆了。』
  
  文儀是從一個當警察的同學那裡偷偷拿到照片的,當她將現場屍檢照片抽出文件袋時,大驚失色。只見還不算太老,只有五十歲的母親已經慘不忍睹,文儀甚至無法辨認出那個就是自己記憶裡的,平時對自己不聞不問,卻總是滿臉嚴肅的母親。
  
  母親的衣服被撕破成無數塊,殘片遮蓋不住屍身,她渾身所有肌肉組織以及大部分內臟都被掏空,只剩下白森森的骨架。還好,腦袋還完好,說完好無損也不恰當,母親的臉瘦骨嶙峋,只剩下了皮包骨,顯然是餓了很久,沒力氣了,餓得眼珠子都凸了出來。
  
  她不是餓死的,而是在最虛弱的時候,腦袋被鈍器擊中,右側腦門凹了一大塊進去,最終腦死亡。
  
  『妳的母親死得很奇怪,全身大部分肉都被同在一個病房的年輕女同事吃掉了。』警察同學不是負責她母親案件的,具體情況也不太清楚,只能簡要的將案情告訴了她一些。
  
  『最怪的是,一個人要餓成那副模樣至少也要二十多天,再加上女同事吃了妳母親的肉,應該又能支持二十多天以上,除非兩人困在同一個密閉的屋子裡五十天到兩個月,否則不會出現如此恐怖的情況。但根據我同事的調查,她倆也不過才失聯兩個多小時罷了,找到屍體的病房也沒什麼特別的,門沒有鎖可以自由進出,根本就不是勞什子的密閉空間,最終結案的時候,只能定性為懸案。』
  
  文儀走出咖啡廳的門後整個人都搖搖晃晃,她腦子很亂,雖然母親跟她相處的時間很少,可哪個當護士的媽媽的家庭不是這個模式,在內心裡,文儀還是對媽媽白衣天使的工作與奉獻是尊敬的。
  
  思來想去,她決定弄一個假的衛校的畢業證書,混進衡小第三醫院去弄清楚母親的真正死因。如果媽媽是被謀殺的,她就殺了那人替母親報仇,如果是醫院的過錯害死了媽媽,她就想辦法將醫院弄倒閉。
  
  以她敏捷的身手,她很有自信。
  
  於是,文儀在一個月前潛入了衡小第三醫院,當時醫院正缺人手,也沒有仔細查過他的底細,女孩順利潛入。可是進醫院後沒多久,她就發現了震驚的一幕。
  
  醫院裡飄蕩著無數黑色的影子,一到夜晚就四處遊蕩。剛開始那些影子還沒什麼規律,甚至模樣都很淡,可最近一段時間,影子的顏色變深了。
  
  沒有人看得見它們,只有她能看到。文儀甚至一度以為自己開了陰陽眼,可醫院外的世界歲月靜好,她什麼怪東西都沒有見到,這傻姑娘甚至在放假的時候跑去春城時大鬧鬼地點瞅了瞅。
  
  吹的再兇厲的地方也沒見異常,而別的醫院裡也沒見到什麼飄逸的黑影,這黑影,只有衡小第三醫院有,只有在這裡她才能看得到。
  
  於是文儀在驚恐中,懵逼了。
  
  這啥情況?她奶奶的自己開天眼是假的,事出異常必有妖,難道母親的死亡不止蹊蹺那麼簡單,還將什麼不好的東西影響到了她身上?
  
  她雖然長年在深山裡練功,可是鎮上的網吧也沒少去過。文儀看了不少恐怖電影和小說,腦袋瓜裡腦補的許多可怕的想法。有可能母親是死於某種兇惡的詛咒,那詛咒能順著親緣關係,傳遞到了自己身體裡。
  
  「不可能。」當她講述到這裡的時候,我搖了搖頭,否定了她的猜測。
  
  文儀低頭,悶聲道:『如果不是親緣關係的話,我想不出別的可能了。』
  
  「如果能看到黑影是一種詛咒,而詛咒從妳母親身上傳遞到了妳身上,所以妳才能發現衡小第三醫院的無形怪物。那麼,我又為什麼能看到?」我摸著下巴:「我可沒什麼親戚在這裡死掉,也沒有血親被醫院詛咒。現在問題出在,妳和我,為什麼都能看到黑影,而別人卻看不見?」
  
  假如遊雨靈是最後的鬼門道法傳承人,她傳承著來自於鬼門上的神祕能量,理應最應該看到黑影怪物的存在但是她如果不借助明目咒,單純用自己的雙眼是看不見的,這就說明,我和文儀不可能無緣無故看見黑影存在。
  
  最有可能的理由,是我倆分別都接觸到了能夠令我倆看到黑影的東西,但是我仔細的在腦海裡梳理了一遍,並沒有覺得自己最近觸碰到啥奇怪的東西。
  
  對此我沒什麼頭緒,也沒太多線索,只好存疑在心底,準備在收集到足夠信息後解開這個謎。
  
  文儀不笨,一個可以將暴雨梨花掌練得如此精妙絕倫的女孩顯然腦筋也不會不好用。她想了想後,也覺得我的分析很有道理,搖頭笑了:『夜不語先生,雖然跟你接觸得不多,可你總會讓我驚訝,你太聰明了,聰明的我常常害怕。』
  
  「還是叫我小夜吧,妳比我大,我再聰明,那麼多天也沒有看出來妳是假冒的護士。」說到這,我再次凝視她的眼睛:「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你問。』
  
  「妳選擇潛伏在我身邊,是真的出於偶然被醫院分配的,還是妳故意的?」
  
  文儀愣了愣:『當然不是偶然。』
  
  「可以告訴我理由嗎?」
  
  她躲在我身旁果然不是偶然的原因,那這傢夥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但是沒理由啊,我摔傷了進醫院搶救,之後昏迷不醒十五天,類似的病人多了去了,文儀的目的是調查母親的蹊蹺死因,卻拽著一個昏迷不醒的人不放,這太奇怪了。
  
  酒窩女護士又低下腦袋盯著自己的腳尖,好半天才吭聲:『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說。」
  
  『不知道你發現沒有。』她吞吞吐吐地說:『十多天前,當時你還在昏迷,我偶然路過你的病房,偶然朝裡邊瞥了一眼,頓時整個人都嚇呆了。當時我已經在衡小第三醫院潛伏了大半個月,看過了不少薄薄的黑影怪物亂七八糟的游盪,可那些怪物們通常都出現在安寧所附近,別的地方很少有。唯獨你不同,你的床前也站著一個黑影,那黑影和所有的黑影不同,最黑最濃,它甚至還察覺到了我的視線,轉過身來,用沒有五官的平面朝我勾嘴一笑。』
  
  『我炸毛了,恐懼的險些暈過去。之後我總覺得既然你身旁的黑影最特殊,那麼你或許和醫院裡的黑影甚至我母親的死亡都有關係,於是就想方設法的讓醫院領導將我調到了VIP樓,負責照顧你。』
  
  聽到這裡,我背脊發涼,全身都冷颼颼的。簡直是難以置信,躲藏在自己身後的影子居然是最特殊的。雖然我身上也發生過幾次怪事,但是每次都有驚無險地度過了,自己能感到有什麼東西纏著我,卻無法想像,纏住自己的神祕力量,竟然比醫院裡所有的黑色影子都特殊。
  
  「我身上的黑影,有嚴老頭身上逃走的那隻黑和濃嗎?」我艱難地吞下一口唾沫,略有些緊張地問。
  
  文儀回憶片刻:『你昏迷時就比那一隻更濃了,濃得發黑。如果影子的能力是以顏色的深淺來區分的,恐怕附身在你旁邊窺視著你的怪物,是醫院中最可怕最兇厲的。』
  
  我再也顧不上腳痛,豁然想要從輪椅上站起來,可卻失敗了。連忙推著輪椅來到衛生間的鏡子前,鏡子裡倒映著門外的床和坐在床邊的女護士文儀,沒別的了。
  
  我掏出手機,對著自己的身後猛地拍了好幾張照片,同樣也沒拍到黑影的存在。人看不到自己背後的東西,特別是那東西還在特意躲避你的觀察,一想到這裡,我就毛骨悚然。
  
  文儀被我的一連串舉動弄得哭笑不得:『自從你醒來後,那個黑影就沒有再接近你的床了,不知道在忌憚什麼,它連門都進不去。』
  
  「門?」我移動輪椅來到門前,盡量將腦袋湊到地面,又用手指在地上摸了摸,聞了聞。如果仔細觀察,能看出地面上有一條比較乾淨的透明帶,透明帶上略有些油性物質,和剝離嚴老頭的屍體與黑影的那些裝在玻璃瓶中的液體類似。
  
  果然,遊雨靈不止潛伏在醫院中,她還在拼命地以一己之力對抗黑影,拯救著醫院裡遭遇不幸的人們。這透明的油性液體究竟是什麼,為什麼能抵抗黑影的入侵?我實在很好奇,下次再找到遊雨靈一定要問個清楚。
  
  這女孩既然能針對性的抵禦黑影這類神秘超自然力量,應該也有可能知道它的底細。
  
  看我在思考著什麼,文儀摸了摸腦袋:『小夜,要不要和我聯手?』
  
  「聯手?聯手作什麼?」
  
  『我想找出母親死亡的真正原因,而你恐怕比我更急迫。你身旁潛伏的黑影太可怕了,它能附身在嚴老頭身上控制他的屍體,或許總有一天也能控制你。雖然它現在出於某種原因無法進入病房,可是它一天比一天更強大,不止是它,就連醫院中所有的黑影都一天比一天強大,如果不找出原因阻止它們,誰知道會變成多糟糕的狀況。』
  
  『你我聯手,我的功夫你看過了,很厲害吧。你的智慧同樣是我需要的,而且咱倆同時都能看到黑影的存在,強強聯手,不能搞成事,達到自己的目的。』
  
  我瞇了瞇眼,這妮子的思維還挺活,分析也很準確。只不過,她的話無憑無據,究竟應該相信多少我現在還沒辦法確定。在找到遊雨靈之前暫時聯手的話,為了我的安全考慮,確實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可以。」沒想多久,我就決定了跟她聯手調查醫院裡的怪事:「妳的母親,究竟是在醫院的哪一個地方死去的?」
  
  『安寧所,306號病房。』
  
  「306病房?」我愣了愣:「嚴老頭的病房是305,306就在它的隔壁,現在住著哪個老太太或者老爺爺?」
  
  『那個病房至今都沒人住,空著。』
  
  「空著?」從文儀的語氣裡,我聽出了濃濃的詭異:「難道說那個病房,死了不止妳母親和吃掉妳母親的同事這倆人?」
  
  文儀詫異的看了我一眼:『僅僅憑我的隻字片語就能察覺到這一點,小夜,你果然很厲害,和你合作太正確了。不錯,安寧所的306病房在醫院裡是一個禁忌,總共有五位護士神秘死在房間裡,通通都死因不明。』
  
  我用手叩了叩輪椅的扶手,腦子飛速運轉起來。死了五位護士的306房至今都被閒置,文儀的母親是兩個月前死在那個房間裡的,太詭異了。如果那房間沒問題的話才有鬼,根據自己的經驗,說不定正因為306病房出現了某種異變,醫院才出現了那麼多的鬼影。
  
  306病房,必須好好的調查一番。
  
  我看了看窗外,早已經到了淩晨,不適合再讓文儀繼續待下去,否則會惹人生疑:「文儀美女,妳先回護士辦公室好好休息一個晚上,明天我們找個時間去306病房找找線索。還有,將那個病房的所有資料,能找到的,通通給我找出來,我明天看看,有個心裡判斷。」
  
  『沒問題。』文儀也看了看窗外,不知為何,她眼神裡有些畏縮,彷彿看到了什麼擊為可怕的東西:『你晚上小心一些。』
  
  「小心什麼?」我一愣。
  
  『那個黑影。今晚那麼亂,我怕它趁機闖進來找你。』文儀說完這句話後走掉了。
  
  我的視線停留在她剛剛停留的地方,久久沒有收回來。文儀肯定看到了什麼卻沒告訴我,只是警告了一番。
  
  窗外黑漆漆的,黯淡的燈光從康復花園的一角流淌上來,藉著外界的光線和屋裡的節能燈,隱約能看清楚離窗不遠的風景。
  
  四樓窗外,什麼也沒有。
  
  可是,我的心卻涼了下來,冷意聚集在後背,頭皮在發麻,有什麼東西,在黑暗中看著我。
  
  那是文儀口中,一直潛伏在我身旁的,特殊的黑色的影子嗎?
  
  我不知道。但是直覺告訴我,那東西異常的危險!
  
  今晚,恐怕又是個不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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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114096019
大公爵 | 2022-4-6 02:41:24

Chap.3 306病房


  人類對危險的直覺,比所有人想像的都更加的敏銳,而人類的求生意志,甚至能抵抗睡意。
  
  最近幾天我很累,但是我不能睡著。從屋外傳來的窺視感從淡變濃,最後肆無忌憚起來。自己明明看不到外邊躲藏著什麼,卻能注意到它的惡意,那是一股想要將我從頭吞下去,連頭髮帶骨頭將我消化的飢餓。
  
  躲在窗外的怪物彷彿要剝開我的皮肉,鑽入我的脊髓和大腦,侵占我的身體。
  
  我在他赤裸的侵略偷窺中背脊發涼,自己強自忍著不適感,裝作不理會它,坐在床上開著燈,靜靜的看手機查資料。
  
  時間緩慢的流逝,才淩晨兩點過,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熬夜是那麼難受,時間是那麼緩慢煎熬。要等到太陽從天際爬起來,以春城的深秋而言還早得很。
  
  我在蒐集衡小第三醫院的評價以及軼聞逸事,特別是關於護士的死亡事件。既然在兩個月內橫死了五個護士,那麼網路上一定會留下些許的痕跡,哪怕私立醫院的公關再好,董事團的關係網再強大,蛛絲馬跡也不可能面面俱到的全部消除掉。
  
  看著看著,窺視感逐漸變弱,窗外的東西似乎不耐煩,最終離開了。陡然沒有了被監視的視線,我心下一鬆,下意識的緩了口氣,自己的腦袋也側著往窗戶方向看了一眼。
  
  就這一眼,自己放下的心頓時又提了起來。
  
  完蛋了,大意了,實在是大意了!窗外的東西不再看我,有可能是離去,但是還有一個可怕的可能性,那就是它終於想到辦法進來了!
  
  我渾身發涼,轉向窗戶的腦袋一動也不敢動。窗外夜涼如水,冰冷刺骨的空氣在屋裡流淌,中央空調故障了似的,寒冷爬上了身體,就連病人服和蓋著的被子也阻止不了寒意的侵襲。
  
  窗戶玻璃上倒映著病房中的風景,我孤零零的一個人坐在潔白的病床上。不,至少我現在不是孤單一個了。倒影中,一團黑漆漆的影子在自己的床後慢慢成型,我在玻璃中的面孔驚恐無助,直愣愣的眼神折射在背後那團本部應該存在的影子上。
  
  影子越來越黑,越來越清晰。它變成了人的形狀,雙手十根指頭尖刺似的,朝我抓過來。
  
  我"哇"的大叫一聲,連滾帶爬的躲下床,迅速跳到輪椅上,瘋狂地轉動輪椅。腦子裡判斷著遠離鬼影最安全的距離,以最快的速度來到病房門口想要撞開門逃出去。
  
  就在開門後的一瞬間,我突然停止了所有的動作。
  
  「糟糕了!」心裡喀噔一聲,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
  
  既然那鬼影一直都無法侵入我的房間,為什麼它突然又能進來了?從門進來的,還是從窗戶進來的?如果它能進來,幹嘛不早進來?而且一直以來我都無法從鏡面中看到它的存在,否則也不需要文儀提醒我,自己老早就發現它了。
  
  可是它卻在玻璃的倒影中現身了,它絕對是故意的,目的,就是將我嚇得主動出去。
  
  不能出門,絕對不能出門!
  
  我看著敞開的房門,敞亮的潔白走廊。寂靜蔓延在門外,自己的輪子剛好壓在了無接縫的門檻上,輪子的最前端已經探出門大約一厘米。
  
  「不好。」我面色慘白,想要將那多餘的僅僅一厘米縮回去。就在這時,身旁的燈光豁然熄滅,幾秒鐘後燈光再次亮起時,往後退的輪椅猛地撞在了牆壁上。
  
  我往後看了一眼,後邊屬於自己的病房不見了,只剩下冰冷的牆壁,自己在一條長長的走廊盡頭,同樣是醫院走廊,只是沒有明亮的白熾燈光。
  
  走廊主燈熄滅了,紅色應急燈一閃一爍將眼睛能見到的一切都染成了紅色。
  
  血一樣的紅。
  
  我愣愣地朝前看,只見面前有一扇普普通通的病房門,門上的標示和房號赫然被好幾張紅紙給遮蓋住。
  
  這裡到底是哪裡?還在衡小第三醫院中嗎?我又驚又怕,不知所措,好半天都沒有行動。
  
  醫院裡貼了紅紙的房間不能進去,這是好幾個護士警告過我的事情。我在VIP住院部的僅僅貼了一張紅紙的公共衛生間裡都能遇到險些死掉的恐怖事件,這間無名房居然貼了至少五張紅紙。
  
  如果紅紙的數量標示了房間內發生超自然事件的可怕程度,那麼,這家房間絕對是頂擊恐怖的。
  
  我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被鬼影突然帶到了這裡,但是鬼影想要搶奪我的身體,這一點能從嚴老爺子死後看出端倪來。至於為什麼,現在還無法判斷,可我絕對不可能束手就擒,把自己的身體讓出去。
  
  眼前的房間不能進,還是從相反的方向尋找離開的方法吧!
  
  在閃爍的紅色應急燈光下,我順著長長的走廊往深處走,盡量遠離那個恐怖房間。沒多久我就有了判斷,這裡應該還屬於衡小第三醫院,只不過我從來沒有來過這個區域,走廊旁的布局和住院部的每一層都差不多,只不過每一扇門上都用紅紙遮蓋住了門牌。
  
  在這詭異的地方行走,我的冷汗直冒。陰森的風不知道從哪裡不斷的吹過來,自己老是覺得有什麼東西在我耳畔吹氣吹個不停。
  
  我控制住自己的肌肉,強忍著沒回頭,一次都沒有。
  
  突然,我看到了被紅光染成紅色的牆壁上出現了許多搖擺的影子,像是無數的樹影在秋風中搖晃,那風中的鬼手,一個個朝我抓了過來。
  
  「你妹的,都給我滾開!」我瘋了似的飛快轉動輪椅逃避。這家醫院裡出現的事物,已經不是靠智慧就能解決的了。
  
  鬼爪似的影子傾斜在牆壁上,流水似的朝我襲擊。我行走不便,躲了一會兒就累得氣喘籲籲。
  
  「不行,繼續逃下去最後還是會被逮到,誰知道這些鬼東西是怎麼回事,必須要想別的辦法。」我一邊逃一邊自言自語,腦袋轉得飛快。
  
  自己跑不動了,陡然停了下來,決定賭一把。眼看著那些鬼手就要追上來,我迅速從兜裡掏出一個小袋子,從裡邊灑出許多玻璃碎渣。
  
  將玻璃碎渣以最快的速度擺放成一個沒有縫隙的圓圈,我安靜地待在圈裡,一動也不動,猶如在等待命運的審判。
  
  那密密麻麻的鬼影終於趕上了我,接連從牆上滑下,朝走廊正中央的我抓來。無數的鬼手前仆後繼的撞擊在玻璃碎渣上,頓時如同撞上了什麼無形的障礙,停了下來,最後繞著我,在碎玻璃形成的圈外繞著。
  
  「果然有用,當初我不怕噁心將玻璃渣從嚴老頭的嘴裡掏出來簡直是太英明了。」我鬆了口氣,摸了摸額頭上的冷汗。
  
  這些碎渣子是遊雨靈藏在306病房電視後方的那瓶裝著不明油性液體的小瓶子,被文儀用暴雨梨花鏢擊碎後,打入了屍變的嚴老頭嘴裡。在等待醫院負責人的時候,我強忍不適感把玻璃碎渣給收集起來了以防萬一,畢竟那些碎渣上應該都還殘留些許液體。
  
  沒想到這舉動真的救了自己一命。
  
  我就賴在這個圈中,看著不斷在圈外轉悠的大量鬼爪。從剛開始的害怕,最後看到了麻木。這些樹影變成了鬼爪子沒有什麼特徵,只遵循著最原始的本能,智慧恐怕和蠕蟲不相上下。
  
  自己有點搞不懂藏在我影子裡的鬼影究竟想要幹嘛,它將我帶到這條走廊,是希望我進入那扇貼了五張紅紙的門嗎?
  
  那漆黑如墨的鬼影為什麼要這麼做,它果稍有些腦子都明白,我又不瞎也不蠢,怎麼可能傻的跑進去。
  
  看鬼爪轉圈的我一邊思考一邊戒備,最後實在太累,不知何時竟然睡著了。睡了好一會兒,直到一雙手拍在了我肩膀上。
  
  『小夜,你在這裡幹嘛?不怕著涼啊?』來人有些驚訝。
  
  我嚇得打了個哆嗦,連忙睜開了眼睛。只見文儀的臉出現在離我不到十釐米的地方,長長的睫毛幾乎都要碰到我的額頭了。
  
  「這裡是哪?」我撐起腦袋,險些將她的頭給撞到。
  
  『就在你房門口不遠啊。』文儀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我說你怎麼跑走廊中央睡,還把碎玻璃亂扔,別的病人踩到了該怎麼辦。』
  
  她咕噥著,轉身準備去找掃把。
  
  我臉色煞白,緩慢的打量起周圍。果然,自己坐在輪椅上,輪椅在VIP住院樓走廊的正中央,離我的房間只有三米遠。自己的病房門大開著,我周圍繞了一圈玻璃碎渣,潔白的日光透過房間的玻璃窗,鋪灑在地上。
  
  天光早已大亮,下意識的看了看錶,早上八點半。
  
  怪了,自己什麼時候回來的?還是說我根本就沒有離開過這一層,昨晚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覺?
  
  想到這裡,我低頭看了看輪椅,手隨便一摸,手掌上赫然出現了厚厚的灰塵。
  
  「不是幻覺,也不是夢,昨晚我真的去過別的地方。」自己的眉頭大皺。住院部裡的衛生不說一塵不染,至少還是非常乾淨的,輪椅如果只是在醫院裡走來走去,不可能有如此多的灰塵。
  
  再說,自己如果真在走廊中間睡了一晚上,用膝蓋想都覺得不合理,隨時都有護士走來走去值班巡查的醫院VIP部門,怎麼可能沒人看到我睡在走廊上?
  
  我昨晚到底去了哪裡?那個讓我輪椅沾滿灰塵的地方,又到底在哪裡?
  
  自己瞇著眼睛,本能的覺得那個地方或許是醫院裡發生怪事的關鍵所在。畢竟,不是任何門都會被貼上五張紅紙,光是看那扇門都讓人感到不祥和壓抑。果然自己有必要,好好調查它的具體位置。
  
  轉著輪椅我回到了病房,桌子上有我吩咐文儀查的資料。這小妮子的能力不錯,一晚上就調查得很詳細。
  
  我粗略的翻看了幾眼,文儀就走了進來。
  
  『小夜,我準備好了。』穿著護士服的酒窩女護士扛著一個大大的背包,那足足有一百升容量的登山包裝得鼓鼓脹脹,不知道裡邊到底塞了多少東西。
  
  我看直了眼:「美女,妳這是準備去徒步環遊世界?」
  
  『環遊你祖先。』文儀白了我一眼:『不是說我們今天要去探索306房間嗎,我就稍微準備了一下。』
  
  「妳這叫稍微準備?」我吐槽無力,但轉念一想,這女孩的身手不錯,心思還那麼細膩,剛剛掃了一眼資料,306號房可不簡單,為什麼好幾個死在裡邊的護士都是餓死的?這值得深思。
  
  一個開放的病房而已,怎麼可能會餓死人,人餓了不會抽腿就走,出門去找吃的嗎?除非,那些護士一個個都最終無法離去,無論如何猜測,最終只有自己進去才能找到答案。
  
  「先等一會兒,麻煩妳也替我準備些東西。」我考慮了一下,列了個單子給文儀,讓她在醫院裡搞一些設備。
  
  文儀看了一眼清單,有些傻眼:『小夜,你這是準備去拆房子?』
  
  「照著我的單子去弄,醫院的維修間應該有。」我撇撇嘴,沒解釋。
  
  文儀也是有辦法的人,離開沒多久就將我需要的東西備齊了,滿滿噹噹兩個大背包全壓在了她身上。
  
  我和文儀互相調侃著,離開了VIP樓,朝安寧所走去。
  
  直到那時候我倆絲毫都沒有預料到,306號房到底有多可怕和邪惡,儘管我們做了心理準備,甚至有自以為萬全的對策,醫院裡隱藏的恐怖在蔓延,靜悄悄的準備將所有人都吞噬掉。
  
  穿著護士服的酒窩女護士力量驚人,她背上的兩個登山包足足有一百五十多公斤重,小巧的身材駝著重疊在一起的大大的包,還推著我的輪椅,路過的醫生護士病人都紛紛側目,我倆也沒管別人的目光。
  
  很快就走入了綜合樓,搭乘電梯到了三樓後,這才不緊不慢的繼續往前走。路過走廊的大落地窗時我刻意停了一會兒,看向窗外的風景。
  
  綜合樓的對面靠近市區,不遠處有許多居民樓,無一例外的是,只要門或者陽台正對著醫院的人家,都會在牆上掛一面鏡子,明晃晃的鏡子盛滿清晨的陽光,反射到醫院中,如同無數的小太陽在發光。
  
  文儀見我看得出神,笑道:『有些人真是可笑,認為醫院是個充滿晦氣的地方,住得近了容易得病,所以一定要用鏡子把醫院裡傳遞過去的晦氣給反射回來。既然那麼在意,幹嘛一定要住醫院附近呢?』
  
  我沒說話,轉頭輕聲道:「走吧。」
  
  自己的額頭上又爬上了一層冷汗,甚至身體都在微微發抖。衡小第三醫院裡的超自然力量比我想的還要強大,不遠處居民樓外牆的無數小鏡子中,也許所有人看到的都只是折射的刺眼陽光,可我看到的卻不同。
  
  在炙熱的深秋陽光下,鏡子中的醫院一定都不祥和寧靜,我彷彿看到了無數黑影爬在綜合樓外,密密麻麻。它們努力想要鑽進來,它們靠近窗戶靠近牆的縫隙,靠近一切可以和樓中交換空氣的位置,似乎在從外朝裡吸著什麼。
  
  我的心又冷又涼,它們到底在吸什麼?他奶奶的,我實在是太在意了,是不是在吸著樓裡人的生命?被吸食的生命中,也包括我的嗎?
  
  果然要盡快解開縈繞在這家醫院中的謎,否則我恐怕也撐不到出院了。自己不是沒有想過一個人離開,但是不知道危險抽身離去是一回事,現在明確知道了醫院裡所有人都處於高危險狀態,隨時都會被那些黑影吃掉,說實話,作為一個正常的有血性的人類,自己實在沒辦法見死不救。
  
  進入安寧所後,我們一路往前,在略顯安靜的走廊裡前進。很快,306號房到了。
  
  「是這裡嗎?」我抬頭看了一眼。306的門牌號被三張紅紙遮住,之所以能判斷出它的所在,只因為這間房夾在之間,昨晚被屍變的嚴老頭襲擊的房間,就在隔壁。
  
  306號房門上掛著好幾把鍊子鎖,鎖的縫隙落滿了灰塵,足可見醫院中無論醫護人員還是保潔都對這間房忌諱莫深,甚至連打掃門上的鎖保潔都不願意。
  
  「妳在醫院裡混了一個多月了,有自己進去調查過嗎?」門口,我隨口問了文儀一句。
  
  文儀搖頭:『你都看到門上有鎖了,好幾把勒。我嘗試過好幾次想要去偷鑰匙,結果每一次都沒偷到,鬼知道安寧所的人將鑰匙藏在哪裡了。我猜,說不定他們為了不讓別人進去,連鑰匙都乾脆扔掉了。』
  
  「沒鑰匙倒也簡單,妳幫我吸引別人,我想辦法開鎖。」我打量了門上的五把鎖,掏出幾根鐵絲,嘗試暴力開鎖。
  
  這些鏈子鎖只是看起來結實,鎖的構造很簡單,連A級鎖都不算。我一邊開鎖一邊斜著眼睛打量著門上貼的三張紅紙。
  
  只是貼了三張而已就已經被醫院戒備成這樣了,鬼知道昨晚我去的那個陌生走廊盡頭那一扇貼了五張紅紙的門,會有多可怕。
  
  花了兩分鐘,五把鎖全都被打開來,我和文儀偷偷摸摸的將門打開一個縫隙,先將行李扔進去,酒窩女護士正要順著門縫鑽入,被我阻止了。
  
  「等等。」我讓她遮住自己,掏出自拍桿卡住手機,按下攝像功能,之後把手機前端塞入了門縫中。
  
  手轉了幾個圈,感覺差不多把屋子裡的每個範圍都照了個遍後,自己才把自拍桿給收了回來。
  
  今天的安寧所出奇的冷清,醫護人員來往的不多。畢竟昨晚出了大事,猝死了好幾個患者,除了必要的醫生和護士在辦公室外,其餘人員都被拉去開檢討會了。剛剛路過的時候,我看到值班台後面的板子上,赫然寫著兩排冰冷的字:
  
  今日入院3人,死亡7人。
  
  日期是昨天,今天的人手太少,沒來得及擦拭更新。
  
  人員少,倒是給我和文儀的隱密行動帶來了幫助,我也有充分的時間去做調查前的準備工作。
  
  四下無人,我和文儀蹲在門口,仔細地看著剛剛拍的視頻。手機屏幕上,306號房裡的一切都簡單明瞭,鋪滿灰塵的地面,亂糟糟的被拆掉的床,牆壁上四處被砸的痕跡都還好好的保存著。
  
  醫院沒派人去修,文儀的母親死在裡邊後,只有屍體被運了出來,之後這間病房就被封鎖了。
  
  至少從視頻裡我看不出任何異常。
  
  「進去吧,別關門。」我察覺不到危險,示意文儀推著我進去。
  
  306房的門開啟的瞬間發出了難聽的摩擦聲,門軸有些鏽了。我在門前卡了一個熱水杯,不讓門合攏,刻意留了個小縫隙以免有危險,畢竟從文儀蒐集來的資料裡,每個死在這間病房的護士都是餓死的。
  
  要被餓死,也就意味著無法進行內部與外部的物質交換,而門是進出的通道,確保它通行無阻就確保了百分之九十的安全率。
  
  可惜,直到那時候我也沒有意識到,打開門只是確保了一個恆量,但是超自然事件從來都是無數的變量。
  
  我倆顯然低估了貼著三張紅紙的房間的凶險程度,以致於造成了無法挽回的損失。
  
  306的房門回彈,被保溫杯卡住,沒有合攏。我往後看了一眼,室內通往外界的縫隙,透著走廊上的動靜。
  
  「很好。」我點點頭,開始打量起室內環境來。
  
  一看之下,我就猛地皺起了眉頭。
  
  咦,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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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22-4-6 13:30:06

Chap.4 邪惡病房


  有時候我也挺為自己鬱悶的,如果這個世界是個模擬經營類網遊裡的角色,那操作我的人一定是個免費玩家,因為在這充滿了詭異物件和無窮超自然力量的人世間,我偏偏除了智慧就一無所有。
  
  用凡身去抵抗一個又一個的恐怖事件,很多時候都會讓我充滿無力感。我煩透了這操蛋的生活,很多時候我也會忍不住去利用那些超自然物件,但這個世界的公平就會突然的降臨。
  
  每一個物件都有使用條件,我是幸運的,也是不幸的。幸運的是自己很早以前就在楊俊飛的奇異物品倉庫裡發現了我的不同,我是唯一一個可以任意使用任何超自然物件的人,那些物件自己拿起來就能用,不需要別的條件。
  
  但我也是最不幸的。
  
  別人用超自然物品只需要符合條件,而我用,卻要玩命。所以黎諾依才會在我不知情的時候,將濫用物品的負面影響導流到自己身上,想要默默替我承受。
  
  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孩,李夢月和黎諾依,都在不斷的為我著想,替我扛起本應該屬於我的責任和壓力。我一個大男人總會感到深深的自責,卻又無力阻止。
  
  不知為何,進入306病房後,心靈獨白和良心的拷問就一直在折磨我,恍惚間就陷入了沈默當中。
  
  直到文儀一巴掌拍在了我的腦袋上:『喂,小夜,你發什麼呆?』
  
  「沒什麼,想些事情。」我皺著眉頭清醒過來,掃了四周兩眼:「文儀,妳有沒有覺得這間房有些怪?」
  
  『沒覺得啊。』文儀疑惑的看了看:『我從朋友那裡拿到過母親死亡的現場照片,屋裡的布局和模樣和兩個月前沒什麼變化。』
  
  我敲了敲牆壁:「這房間,有病態建築綜合症。」
  
  『啥綜合症?』從小在深山裡學武功的文儀文化水平不算高,大約是高中畢業就沒讀書了,病態建築綜合症她顯然是不可能知道的。
  
  「妳要知道,有一些建築從修好開始就是有病的,住在裡邊的人會憂鬱,會生病,會發瘋,會自相殘殺,所以最後都變成了遠近聞名的鬼屋。」我聞了聞房間裡的空氣:「那些生病的建築,哪怕看起來和周圍的房子沒什麼不同,可是房子患病了,住在房子裡的人肯定會出事。」
  
  文儀眨巴了下眼睛:『你的意思是,306房,就是得了啥病態綜合症?』
  
  「對,一進來,我就覺得,這間病房生病了。」我的神色有些凝重,腦子裡的危險神經緊繃:「妳仔細聞聞這房間的味道,摸摸房間的牆,感受一下,它和別的地方有什麼不同?」
  
  文儀試著聞了一下空氣,封閉空間的氣味有股悶悶的黴臭味,黴臭味中似乎確實隱藏著某種別類的氣息。
  
  她摸了摸牆壁,牆很冷很冷,冷到了骨子裡。
  
  「患有病態建築綜合症的屋子通常都會有怪氣味,這是因為建築物設計不佳,如密封性過強、通風設計不合理,以及裝修材料含過高的揮發性有機化合物,會引起室內空氣問題,導致身體不適。它們都會造成人類的身體健康急速惡化,產生幻覺,甚至因此而死亡。」
  
  文儀沒搞明白:『小夜,你是不是認為我母親的死亡,和這病態建築啥症有關係,而不是死於謀殺?』
  
  「不,我的意思是,306房本身就有缺陷,生病了,再和醫院裡突然冒出來的一股超自然力量攪和在一起,於是產生了更可怕的綜合作用力。畢竟病態建築物綜合症至今還沒有明確的病症和識別方法,這種症狀可能存在於某一特定的房間或區域,也可能廣泛分布於整個建築物。」
  
  我轉動輪椅,往裡邊移動了些:「我從前也見過許多所謂鬧鬼的房間,它們都患有病態建築綜合症,但唯獨306房病得最厲害,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可怕的屋子,一進來就讓我渾身難受,彷彿被丟入了冰冷刺骨的水中,我都快要冷死,窒息了。」
  
  306病房不知道是不是天生就有缺陷,還是後天猛然間改變的,這間病房讓人呼吸困難。三十多個平方米的空間裡,被早晨的陽光直曬,卻沒有一絲溫暖。雖然是深秋,可裡邊的涼意驚人,三面牆壁上甚至還結了一層黴斑,那噁心的黴斑爬滿了視線所及的任何地方,晦氣無比。
  
  我的眼神縮了縮,這牆上的黴菌也不太一般,是俗稱的冷黴,一般只有深冬才會出現。冬天天氣很冷,屋裡熱外邊涼,就會造成牆面結露,形成冷黴最喜歡的環境。但現在春城的溫度白天還有十多度,冷黴根本就存活不了。
  
  實在是有點反常。
  
  自己小心翼翼的將黴斑採集了一些,密封在塑料袋中,準備等會兒拿出去讓文儀幫我話驗一下。我總覺得這些冷黴菌群,或許能夠提供些關於衡小第三醫院為什麼會變得如此恐怖的線索。
  
  文儀終於實地親眼看到了母親最後嚥氣的地方,她指了指牆的一角:『照片上,我母親就死在了那裡,身上肉都不剩了,只有啃不動的骨架和不能吃的內臟。那個跟她一起進入306房的叫做鄭秀的護士實在是太可惡了,她餓瘋了啊,怎麼能將我母親吃得那麼乾淨。』
  
  她的話讓我沒心沒肺的有種喜感,但是文儀大大的眼睛裡噘著淚水,頑強的在眼眶裡打轉。女孩蹲下身,從自己碩大的登山包裡掏出香蠟和一些吃食,一樣一樣擺好祭拜母親。
  
  文儀跪著磕了幾個響頭,嘴裡念念有詞:『老媽,妳生前是餓死的,多吃一些,雖然妳一輩子也沒怎麼管過我,我也和妳不親,不過我還是愛妳的。』
  
  她祭拜完,又調查了一番,用手機拍了幾張照片。306號房不大,屋裡的家具擺設幾乎沒剩下什麼,被拆掉的床只剩下幾根金屬架子,床墊都被拿走了,可調查的地方警察都已經採集過,一目了然,就算是我也沒看出別的線索。
  
  『走吧。』文儀與其說想要進來尋找新的線索,不如說更想祭拜母親。
  
  我覺得在這房間中越發的難受,那股壓抑和空氣裡流淌的不知名氣味一直令我備受煎熬,於是我也點頭,準備和她一起離開。
  
  當我倆轉過頭時,頓時如同被冰凍的箭射中似的,透心涼的呆立在原地,傻了眼。
  
  什麼情況!門,怎麼不見了?
  
  「他媽怎麼回事,門應該在這個位置吧?」我爆了句髒話,三步併作兩步的上前,敲了敲原本應該有門的地方。
  
  敲擊聲咚咚響,沈悶的如同整個房間都死去了,我倆就彷彿困在了怪物的肚子裡,被消化,等待腐敗。
  
  文儀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思議:『我確定門就在這裡,怪了,難道那扇門長腳了還能跑不成?』
  
  「跑沒跑不清楚,但是妳母親的死亡之謎恐怕已經被解開了,她和另一個小護士進來後,或許同樣發現門不見了,無法出去。」我摸著下巴:「不止是她,其餘三個比她死得更早的護士,說不定也遇到了類似的狀況。」
  
  『沒門的話,窗戶應該能逃出去啊。』文儀不能理解,她看著對面明晃晃的窗戶,手一台,也不知道從哪裡翻出幾根梨花鏢,嗤嗤嗤的發出破空聲,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打在了窗戶玻璃上。
  
  尖銳的梨花鏢每一根都能發揮破窗錘的效果,但是在和那薄薄的鋼化玻璃接觸後,卻紛紛發出撞擊聲,無力的跌落在地上。毫無效果不說,甚至連玻璃上都沒留下任何痕跡。
  
  自己的力道自己知道,文儀驚訝的鼓著圓眼,一臉難以置信:『我可以罵髒話嗎?什麼時候醫院的玻璃質量這麼好了?』
  
  我搖頭:「這絕對不是單純的玻璃質量就能解釋的,應該是有一股超自然力量,不止將306房的門給屏蔽了,就連窗戶上也留下了保護的能量。單純物理攻擊應該是打不碎的。」
  
  說著,我從兜裡摸出了她替我蒐集的資料:「最早死在306病房裡的一個曾姓護士,她猝發橫紋肌溶解症,死掉了。一般橫紋肌溶解症會在平時運動量不大的情況下,偶然因為突然且大量的運動而造成的。但是護士每天跑來跑去本來運動量就很大,要觸發橫紋肌溶解症並不容易,除非這個護士在306房猛地不斷地做劇烈運動。」
  
  「第二個死掉的護士死於脂肪消耗過度的心臟衰竭,第三個護士,雖然資料是寫在306自殺,可是死之前她就已經餓得皮包骨了,估計是餓得受不了,也絕望了,才選擇自殺身亡。有記載最後死在306的,就是兩個月前妳的母親和一個叫鄭秀的護士,鄭秀究竟有沒有因為飢餓而殺了妳母親吃肉,這個已經不可考了,畢竟就算是死後解剖,也必須要在大部分屍體都完整的情況下,只剩一具骨架判斷不出來太多線索。」
  
  說到這裡,我頓了頓:「究其所有,妳母親的死果然不能怪別人,是306病房困死她,害死她,殺了她。」
  
  文儀低下腦袋:『現在說這些有的沒的已經沒有意義了,那份資料我看過無數次,我也沒有怪誰。現在當務之急,我們應該怎麼逃出去?』
  
  「妳背包裡帶了什麼?」我問。
  
  『全是吃的,滿滿一大背包。』文儀回答。這女孩想的倒也仔細:『306中的護士都死於飢餓,這一點我能看出來,所以我帶足食物,夠我們吃一個多月了。』
  
  我走到衛生間擰開水龍頭,先是一股黃水噴出水管,接著乾淨的水流了出來。看來和資料上一樣,困在屋裡的人並沒有缺水的困擾,水管夠,就是沒食物。
  
  「妳來看看我讓妳替我弄來的裝備,比食物有用得多。」我得意道,從自己的背包中一樣樣抽出了衝擊鑽、各式轉頭、電源延長線,牆面切割機等等物件。
  
  「困在屋裡的人,每一個其實應該都在努力地想辦法求生,但是她們的工具不給力,不是用手抓牆,就是用床架拆下來的鋼管拆牆。那個吃了妳母親的鄭秀真的很可惜,已經離隔壁的305病房的衛生間只剩下一丁點距離就能打穿逃出去了,可惜,功敗垂成,最終餓死在了逃生的前夕。有電鑽就不同了,我半個小時就能把牆打穿,沒門都能給它活生生挖出個門來。」
  
  文儀一臉崇拜:『小夜,我在這裡鄭重道歉,今早你讓我替你弄設備的時候還在內心使勁地罵你腦殘,你果然有先見。』
  
  我呵呵笑著,將衝擊鑽插進電源插孔,一扣下電鑽扳機電鑽就嗚嗚嗚的轉動起來。自己頓時心裡一喜,果然有電,看來屋子只是不讓人離開,水電管線並不在它的阻止範圍。
  
  來到衛生間,兩個月前小護士鄭秀在牆上挖出來的坑還赫然留著,裡邊爬滿了黴菌。我摀住鼻子,用衝擊鑽開始打牆。
  
  一分鐘五千轉的轉頭劈劈啪啪的衝進牆壁中,猶如鑽入了豆腐裡一般輕鬆無二。沒過多久,我就在牆上開了十多個眼子,用錘子錘開多於的石膏板,自己志得意滿信心十足。根據資料,安寧所為了省錢,衛生間都是用石膏板和隔壁房間分割的,加上防潮板和防水層,厚度大約二十釐米。鄭秀死前將306的衛生間敲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後兩釐米沒敲開,我用衝擊鑽打進去十釐米,完全足夠了。
  
  可是當最後一塊石膏板被敲下,牆面露出了腦袋大的一個洞,深足足有十釐米。我朝裡邊瞥了一眼,腦袋頓時懵了,就連酒窩女護士也傻了眼。情況有些不太對,本應該出現的隔壁的305房廁所一絲一毫的痕跡都沒有,深坑中還是牆。
  
  我扯了扯臉部肌肉,不死心的繼續往裡邊挖。十釐米不夠,我就挖二十釐米,三十釐米深,這面牆總計也才二十釐米厚,我就不信挖不穿。
  
  世界上的事從來就沒有確定的,有人說正是因為不確定性,才會讓世界變得如此精彩。要我說,老子早就煩透了什麼不確定因素。
  
  三天時間,足足三天時間,我和文儀輪班不停地在306病房的衛生間用衝擊鑽挖洞,哪怕是打石膏牆,鑽頭也因為長時間使用而磨損了三根。幸好文儀是工具白吃,在設備間拿電鑽的時候,順了一箱子大約三十多根鑽頭。
  
  哪怕用了三天,我倆將牆面挖出了一個人形的洞,深度多達兩米多,按照直徑計算,早已應該挖穿過了305病房的衛生間,挖到了擺放懸掛電視的位置。可詭異的是,深洞裡的牆依然沒有到底。
  
  「該死,這面牆到底有多厚。」我和文儀撐不住了,雙雙癱在地上抱怨。
  
  文儀抱著胳膊,眼睛裡全是恐懼:『小夜,我們真的能逃出去嗎?』
  
  「應該能,無論如何牆的厚度也是有限的,我就不信我挖它個十多米,幾十米,把樓都給挖穿了,咱們還出不去。」話是這麼說,可我也有點不自信起來。
  
  『希望如此吧。』她撐起身,正準備強打精神從包包裡拿點東西吃。就在這時,文儀的所有動作都不知為何停止了,她的瞳孔猛地放大,彷彿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門,小夜,門出現了!』她驚喜地大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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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114096019
大公爵 | 2022-4-6 20:07:05

Chap.5 凶房直播


  本來還有些沒精打采的我立刻坐了起來,果不其然,已經失蹤了足足三天的門,不知為何出現在了它原本的位置。
  
  我倆還來不及興奮歡呼,就已經迫不及待的衝上去,什麼都不顧的準備拉開門逃生。人算不如天算,還沒等我倆開門,門已經自己敞開了,從門外偷偷摸摸的跑進來三個身影。
  
  我和文儀的速度都不慢,奈何離門至少有兩米遠,要衝過去需要幾秒鐘,可是進來的三人速度同樣不慢,做賊似的一進來就準備將門關死。
  
  「別關門!」我和文儀同時尖叫。
  
  但是已經晚了,門被最後邊的女孩關掉,三個新來的人背對著門,絲毫沒有看到他們跟前我和文儀眼中的絕望,以及身後的門在關閉後,再次消失不見。
  
  門沒了,和門同時死掉的,還有我和文儀殘存的希望以及冰涼的心!
  
  『呦,老鐵們浪起來,給哥刷一圈666,有打賞的趕緊的,咱們小紅帽探險隊已經順利潛入306病房了。』從門進來的是兩男一女,都挺年輕,穿著也普通,不過三人腦袋上都戴著一頂聖誕老人的廉價尖頂帽子,顯得不倫不類。
  
  中間那人手裡抓著自拍桿,眼睛直愣愣的看著屏幕,嘴裡不停地喊老鐵。另外兩人將背包取下來放在地上,樂呵呵的笑個不停,顯然如此順利就進來了是值得高興的一件事。
  
  我和文儀呆立在房間中央,居然沒注意到我倆,自顧自的不知道在幹啥。
  
  『老鐵們,這裡就是最近幾個月瘋傳的306凶間,據說這間病房裡離奇死亡了五個以上的護士,每一個死的都悽慘無比,恐怖得很。』網路男主播一邊介紹,一邊移動自拍桿將房間的環境環繞了一圈,給看直播的觀眾們品鑒。
  
  剛轉了半圈,鏡頭轉到了我倆身上,男主播這才從屏幕中看到我和文儀的存在,嚇了一大跳:『哇,這麼快惡鬼就出現了。』
  
  我還沒說啥,文儀已經暴怒了,哪怕武功再高強的女孩仍舊是女孩子,被人說成惡鬼哪有不惱羞的,她幾步走上前就想要搶男主播的手機。
  
  二貨男主播大叫:『妳妳妳,妳要幹什麼,我這在直播,我可不是一個人在戰鬥,手機屏幕前有幾千人正在看我,支持我。』
  
  他斜著眼睛示意兩個同伴阻止文儀,其中一個女青年連忙走上前,小聲道:『美女姊姊,不要跟那一般見識,他經常性腦殘。』
  
  文儀撇撇嘴,冷哼了一聲。
  
  男主播對著屏幕繼續表演:『我們小紅帽探險隊鑽研探索春城的各種禁地鬼屋數年,還是頭一次來如此凶厲的地方,一進來我就覺得冷。老鐵們禮物刷起來,如果我們三人回不去了,請記住我們的遺言,為夢為理想探索,死而無憾。』
  
  主播屏幕上許多字幕在滑動,有刷禮物的,有吐槽的,一個觀眾高亮發了個紅色字幕:『主播,你們進來的時候牆上的門不見了,真的沒問題嗎?是不是特效?你們小紅帽探險隊太牛逼了,特效做得那麼逼真。』
  
  『門?啥門?』男主播摳了摳腦殼,下意識地轉頭望了一眼。他背後白森森的牆壁封閉著整個世界,哪裡還有門的蹤跡。
  
  這傢夥的性格不光有些缺心眼,還有些後知後覺,男主播指了指牆,喊同伴:『二狗,我們從哪裡進來的?』
  
  『從這裡啊,咦。』叫二狗的青年男子瞥了一眼進來的方向,也只看到了牆壁,難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看到的還是牆壁。他轉著腦袋看向女同伴:『琴琴,我們是從哪裡進來的?』
  
  叫琴琴的女孩站在文儀旁,聽到同伴的話後,指向曾經有門的位置。手抬起一半,就渾身發抖,腳一軟,險些跪倒在地:『咦,咦咦,門,去哪裡了?』
  
  攝像頭將三人的表情全都透過網路直播了出去,看直播的觀眾全樂了,一眾人不嫌事情大的發紅色字幕:『三位主播的演技真好。』
  
  剛剛進了306的三個主播一點都樂呵不起來了,這門一分鐘前還在他們身後,他們就是通過門進來的,怎麼會突然便不見了。
  
  這他媽怎麼回事?
  
  「別看了,再看門也不會出現的。」我搖搖頭,決定掐斷他們的僥倖:「我和我身旁的女護士已經被困在306病房足足三天了。」
  
  主播的手機屏幕上字幕在繼續:『那位小哥哥你好帥,我要向你表白,雖然我性別男。』
  
  『他身邊的護士小姐姐也不錯。嘖嘖,小紅帽,我也是老觀眾了,你們哪裡找來兩個極品,早貢獻出來,粉絲量也不會才這麼點啊。直播的世界普遍看顏值。』
  
  『牛的屁股,太逼了。這次小紅帽三人組可是下了血本,你們有沒有看到窗外,那些居民樓明晃晃的鏡子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動,老子給你刷飛機表揚。』
  
  主播傻呆呆的,顯然沒搞清楚狀況,他看向我:『帥兄弟,別開玩笑了,你怎麼可能在裡邊待了三天呢?是不是你們用障眼法魔術什麼的,把門給藏起來了?』
  
  我皺了皺眉,覺得他的話裡有些蹊蹺:「為什麼我們不可能在這裡待三天?」
  
  『當然不可能啊。我和二狗、琴琴三人,一個小時前就潛入醫院,想要偷溜進306病房,可是門被擠把鍊子鎖鎖著。心想沒戲了,就去醫院別的地方找直播素材,最後準備離開的時候,二狗不死心叫我們再來看看,結果你瞅怎樣,306病房上的鎖居然被打開了,門也留了一條縫隙,我們三人才能進來的。前前後後都只有一個多小時而已,是兄弟你打開的鎖對吧?你倆頂多比我們早進來幾十分鐘。』
  
  聽了男主播的話,我和文儀同時對視了一眼,心裡拔涼拔涼的。
  
  「這病房裡的時間流速和外界不同,似乎快了許多,幾乎到了72比1的程度。」我小聲和酒窩女護士說。
  
  女護士臉色很難看:『醫院裡鬧鬼也就夠了,怎麼可能時間也不對勁。』
  
  「其實我早就有所懷疑了,畢竟妳母親和鄭姓女護士只失蹤了半天而已,就被發現死再了醫院。鄭護士如果從妳母親餓死開始吃她的屍體,再到她餓死之間,應該足足經歷了一個月以上。這樣一想,除了病房內外的時間流速不同這一解釋以外,沒有任何可能性了。」我摸了摸下巴,對這個結論自己並不意外。
  
  『老鐵們,情況有點不對勁啊。』主播見我和文儀說著悄悄話,於是帶著自己的兩個夥伴繞著306病房走了一圈,一邊走一邊還不斷直播。
  
  他們始終沒有找到能夠出去的門,不過看著明晃晃的窗戶倒也還算鎮定,似乎覺得走不了門,至少還能打破窗戶玻璃逃生,畢竟這裡只是三樓,下方又有樹木草坪茂盛,直接跳下去也死不了人。
  
  『老鐵們禮物刷起來,咱們三人可是沒打算活著出去了,賞錢越多越好。』沒有明白事情嚴重性的男主播,仍舊貪財的想多賺點錢。這傢夥的話也有語病,都沒打算活著離開了,他還拿禮物來幹嘛?兌的錢準備道德高尚的當遺產留給親戚花啊?
  
  他手機屏幕上觀眾開始增多了,許多人呼朋喚友,顯然是剛剛鏡頭前面門消失的情況太過詭異真實,吸引了眾人的眼球。
  
  『小紅帽,你們真的不要命了?』
  
  『趕緊逃出來啊,門都沒了,砸窗戶試試?』
  
  『兄弟,都是表演懂不懂,表演!小紅帽探險隊真敢砸窗戶,我敢說一眾護士就會跑進來要他們賠錢。』
  
  『但是你們真沒看到?我覺得窗戶外射進來的陽光花花的,像是有什麼東西不時的擋住了光線。喂,這不會也是特效吧?』

  我瞅了一眼他的屏幕,連忙也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可是一如三天前,手機信號是有的,可什麼電話卻怎麼都撥打不出去,甚至短訊和網路留言都無法成功發送。這應該也是時間流速的問題,畢竟現有的電訊和網路體系,處於速度越快的物體上,鏈接的就越不流暢。
  
  72比1的時間流逝,讓任何信號都跟不上。
  
  呃,不對,為什麼那個主播的手機還能直播,甚至可以和觀眾互動?
  
  我臉部肌肉一抽,連忙跑上前,走到男主播的手機鏡頭前,確保觀眾能看到我的臉:「大家好,我叫夜不語,請各位記住我的話,我叫夜不語。這不是演戲,也不是演習,再說一遍,這不是演戲也不是演習,我們現在位於衡小第三醫院綜合樓三樓安寧所的306病房,如果有誰來替我們打開門,我將酬謝他一萬元。如果你們來不了的話,請撥打我等下會說的電話號碼,那個人馬上就會付你一萬元當作謝禮,這不是演戲,也不是演習,請...」
  
  自己的話還沒說完整,主播屏幕上的畫面已經開始抽搐起來,鏡頭攝像下的直播軟件出現大片大片的網路延遲和雪花,彷彿隨時都會掐斷鏈接。
  
  主播急了:『喂,兄弟,你在說什麼胡話,網路怎麼突然連接不良了?你把我的手機怎麼了!』
  
  他想將我推開,我不管不顧的探出腦袋,急匆匆的用最大的音量吐出一個電話號碼。說時遲那時快,自己將電話號碼最後一個號碼說出時,男主播的手機一黑,直播畫面徹底卡在了剛剛的那一刻。
  
  小紅帽探險隊的306凶間直播,結束了!
  
  這三位主播,只能與我和文儀在這狹小的詭異病房中艱難求生,如果他們能盡快認清現實的話!
  
  『喂喂,大家還能看到我嗎?』看著雪花片的直播軟件卡死,最後報錯彈回了手機主頁面,男主播哭喪著臉,抬頭瞪了我一眼:『你剛才瞎嚷嚷什麼,口水吐到我手機上,害我手機都壞了,快賠我!信不信老子抽你ㄚ的。』
  
  不再直播後,這傢夥的匪氣就出來了。
  
  「你抽我試試。」我瞪著他,真以為我坐在輪椅上是個殘障人士就好欺負了?
  
  男主播被我的眼神一瞪立刻心虛了,他躲躲藏藏的跑到兩個同伴前,抱怨道:『琴琴,二狗,把你們的手機拿出來徵用了,老子手機被那混蛋弄壞了,可直撥不能停,停幾分鐘要少賺多少錢啊。你們是沒看見,最後直播間的人數都要破萬了,太輝煌了。』
  
  琴琴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紅帽哥,情況有點不太對。』
  
  『啥情況不對,趕緊把手機拿出來,這一次咱們可搏對了,人數要過萬了知不知道,這都是多少錢啊!』
  
  『紅帽哥,我手機沒網了,連不上。』琴琴皺著眉,將手機遞給男主播。一般在直播時,她和二狗的手機也會一同登陸著直播軟件,在直播間裡當煽動觀眾的腦殘粉,不停地刷些免費小禮物,讓別人跟著刷真金白銀。
  
  在男主播的直播軟件跳出後,她手機上的軟件也一同跳了出來,網路似乎也卡死了,和外界聯繫不上。
  
  同樣的情況,也出現在了二狗身上。
  
  男主播一直試了三人的手機許多次,最終認命的想要一把將自己的手機摔到地上,但是最後一刻理智控制住了身體,沒有真的扔出去,這可是錢買的。
  
  『沒辦法直播了,走吧,回家。』男主播嘆了口氣,看向我:『兄弟,我也不說啥了,把門給弄出來吧,我們要離開了。』
  
  「這門,我可沒辦法給你弄出來。」我苦笑。
  
  『算了算了,是你逼我的,我們真砸窗戶了。』男主播示意自己的兩個跟班動手,他倒不是真的想要從窗戶跳下去,而是想藉著砸窗戶的聲音讓外邊的護士聽到,走進來開門。
  
  『窗戶砸爛的話都是你的錯,我們絕對不賠。』
  
  「請便,你們真把窗戶打爛的話,我賠。」我手一攤,做了個請的姿勢。
  
  三人開始和我們剛進入306時一樣,開始抄起床架上的鋼管砸窗戶。二狗力氣大,用力砸下去,鋼管以同樣的力道和速度反彈回來,險些砸在男主播腦袋上。
  
  男主播頭頂只感覺一陣涼颼颼,他的帽子被打掉了,縮著脖子,嚇得臉煞白。如果再高一點,說不定這腦袋就被砸扁了。
  
  『你他奶的二狗子,早晨明明吃了老子三碗麵,力氣哪去了,看準了再砸。』
  
  『紅帽哥,這窗戶有些邪呼,砸不動啊。』
  
  『滾你的砸不動,再多添些力氣,它最多就是質量好嘛。』男主播加入了砸窗戶行列,三人氣喘籲籲的砸了窗戶接近五分鐘,硬是沒將那層薄薄的鋼化玻璃給砸開。
  
  這時,再後知後覺的人,也開始明白情況有些異常了。
  
  『兄弟,來抽根菸。』男主播把手裡的鋼管一扔,拍拍手,抽出一盒菸,打開遞給我。
  
  「我不抽菸。」我拒絕了。
  
  『那介不介意我來一根?』
  
  「介意。」
  
  男主播彷彿沒聽到似的,走到牆角邊,在碩大的禁菸標誌下,用顫抖的嘴唇叼住一根菸,點燃,深深吸了一口。
  
  『他媽的,我操!』他一邊抽菸一邊罵髒話,狠狠地在牆壁上踢了幾腳。
  
  見我望過去,他連忙道:『兄弟,我冷靜了,我已經冷靜了。』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小紅帽,旁邊的渣男渣女叫二狗和琴琴,我們在運行一個小紅帽探險隊的直播號,算不上有聲有色,但還是多少能賺一些錢。』自稱綽號小紅帽的男主播吸了兩口菸後,將菸頭扔在地上,踩滅。
  
  「我叫夜不語,那邊的護士姊姊叫文儀。」考慮到不知道要和這三人待多久,我也勉強的介紹起自己。
  
  『你們倆,那個,真的在306待了三天了?』他壓低聲音問。
  
  「對。」我點頭。
  
  『他媽的,他媽的。』他又開始踹牆壁,本來就不算乾淨的牆壁上全是鞋印:『你們就沒想辦法逃出去過?』
  
  「什麼辦法都想過了,沒用。」我的神色黯淡了下來,他的話觸到了痛點。
  
  『窗戶砸不爛,門也沒了。』小紅帽環顧了房間幾眼,打了個抖,突然又驚喜起來:『老子一定要把全部拍下來,邪乎的房間,不弄虛作假,真的是在鬧鬼啊。等出去後傳到直播網站,老子絕對會發財。』
  
  說著,這傢夥神經病一般掏出手機就拍起來。
  
  琴琴撫摸額頭,神情難看:『紅帽哥,夜哥和文儀姊倆人三天都沒能逃出去,我們真的能逃掉嗎?』
  
  『當然能,既然我們能進來,那就等別人來開門的時候再出去不就行了嗎?』男主播倒是樂觀得很。
  
  『誰會來開門?』二狗也愣了愣。
  
  『你們傻了,剛剛直播要結束的時候,夜哥們不是對著手機喊出了我們被困地的地址嗎?他還懸賞了一萬塊,估計很快就有附近的直播觀眾趕過來開門了。無論是好奇,還是為了那一萬塊錢。』小紅帽不傻,雖然有些腦殘,但是還是很塊明白了我剛剛撕心裂肺地喊叫的用意。
  
  二狗立刻興奮起來:『對啊,我們有救了。』
  
  琴琴沒那麼樂觀:『但是如果始終沒有人會來呢?他們假如只是當作玩笑,聽完就算了呢?』
  
  『不會的,不會的。你們也知道我們的觀眾比例,一萬個人中春城人就佔了一千多個,一千多人裡邊總有幾個好奇心旺盛的。再不濟,夜哥們不是還提到了一個電話號碼讓他們打嗎?舉手之勞打個電話就能得到一萬塊,試一試也浪費不了多少時間。』
  
  『也對啊。』琴琴終於鬆了口氣。
  
  在一旁聽他分析的我冷笑了一聲:「你們想得太簡單了,雖然你說對了我的用意,但是有一點你們完全猜錯了,就算真有人來開門救我們出去,可是我們五人,該怎麼撐到救援者的到來?」
  
  『什麼意思?』小紅帽三人組沒聽明白我話裡的意思。
  
  我和文儀對視一眼,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聽完我的解釋和對時間流速不同的猜測後,他們的臉頓時慘白的垮了下來。
  
  如果1比72小時的時間流速屬實,那麼要等春城的有可能因為好奇和錢來救援的觀眾,需要至少八個小時以上,畢竟看直播的都是年輕人居多,這個時候的年輕人大多在上課和上班。
  
  雖然我和文儀在306待了已經三天了,可是外界的時間才過去了一個小時,也就是說現在才早上十點而已。上課的年輕人要趕來需要下午下課後,上班族也是下午五點下班,加上坐車來衡小醫院的時間,最遲我們要熬到下午六點。
  
  八個小時,如果時間流速比不變,就是24天。
  
  再假如,觀眾怕麻煩撥打了我提供的電話,電話那端的人還遠在千里之外,以最快的速度坐飛機趕來,最理想的狀況也需要六個小時。
  
  六個小時,就是18天。
  
  看似不多,如果只是我和文儀的話有可能還撐得下去,但是再加上三個人,文儀帶來的那一大包食物就根本不夠用了。
  
  最重要的一點我根本就沒有說出口,害怕徹底打擊所有人的求生意志。那就是所有的一切,都依據在時間流速不變的情況下,但是屋內屋外的時間流真的是不變的嗎?
  
  我很擔心。
  
  從文儀母親的死亡調查報告裡,我隱約能察覺到,或許在這個屋子裡待得越久,時間的流逝速度就越快,否則為什麼小半天的功夫,幾個小時罷了,就算是1比72小時的比率,鄭護士怎麼可能在短短十多天之內,將文儀母親的遺體吃得那麼乾淨?
  
  屋子裡作用在先到者和後到者身上的時間流速同樣不同,進入306三天後的我,哪怕是在小紅帽三人組進門後電話依然不能用,但是他們的網路在幾分鐘之內還是正常的,就連直播都能順利進行。
  
  這就如同我們和他們在兩輛不同的狂奔火車上,我們的速度哪怕在車停下後,依靠冠性也比他們快,可是他們跳到了我們所在的車輛,開始和我們一起加速,最終經過幾分鐘後,兩者的速度趨於一致。
  
  不知道這樣的比喻對不對,可這是我能解釋306房時間流速問題最貼切的想法了。
  
  『不管有沒有人來救我們,先盤點還剩下多少吃的吧。』文儀提了提自己帶來的登山包,鼓脹的登山包已經在三天裡被我們吃掉了一小部分:『所有人都把帶來的食物拿出來。』
  
  文儀帶了許多速食食品,本來她預計著自己可以吃一個月,加我省著最少也能吃半個多月。但是現在多了三個人,這三個小紅帽探險隊的兩男一女,除了琴琴帶了些餅乾零食外,其他兩人塞了滿噹噹的充電寶以免手機沒電。
  
  五個人吃一個人帶來的食物大約只夠撐六天,省著吃加上靠餓以及多喝水,我盤算著大概應該能撐最多半個月。
  
  如果時間流速不變,我的人過來救我需要十八天,觀眾來救我們需要二十四天,怎麼想,食物都不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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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114096019
大公爵 | 2022-4-7 19:04:18

Chap.6 病房求生


  「必須要將食物分配好,每天定量食用。」我們盤點了食物數量後,自己示意文儀將吃的管理起來。她武功高強,誰都沒辦法從她手裡搶東西,哪怕是我也做不到。
  
  雖然能接受306病房的詭異了,不過小紅帽三人組並沒有真實感和危機感,他們用手機拍視頻,順著房間溜達了一圈,很快就來到了衛生間,看到了我和文儀三天來用電鑽開出的洞。
  
  『臥槽,牛逼,這個洞是夜哥你們自己挖的?也太深了吧。』小紅帽驚嘆,他用手量了量:『挖進去了至少有三米了,怎麼都還沒有挖到隔壁啊,我記得306在安寧所右側的中間位置,這個方向是305,看起來挺近的,沒想到牆有那麼厚。』
  
  「一般來說,306和305之間的牆最多有二十多釐米厚,不過這間病房不能以常理度之,很詭異。」我走上前幾步,既然來了免費的勞動力了,不用白不用:「我這裡有衝擊鑽,多了三個人,我們從今天開始排班,日夜不停挖洞,畢竟不可能完全賭有人會來救我們,必須先想辦法自救。」
  
  『恩恩,連衝擊鑽都準備好了,想的真周到。』小紅帽聽說要挖洞,立刻顧左右而言他,不吭聲了。
  
  我在心裡冷笑,今天給他們一段時間緩衝期,明天食物減量,當他們看清楚現實厚,肚子裡全靠水充飢時,由不得不賣苦力。
  
  自己隨便小紅帽三人組走來走去,和文儀坐在用窗簾堆成的窩裡閉目養神。三天時間說不長,但也不短,在這孤寂無聊、無法和外界聯繫的地方,沈默也不失為堅持自己意識清醒的方式。
  
  琴琴晃悠了一陣,突然看到床頭的護士召喚鈴,興奮起來:『有召喚鈴,我們按下去護士不就會發現異常?最不濟也會派人來查看情況嘛。』
  
  「沒用的,三天前我已經按過了,沒人會來。」我撇撇嘴,這個方法在我發現砸窗戶不靈後就用上了:「畢竟306是醫院裡的禁忌,而且又上鎖閒置了接近兩個月了,空病房突然亮起護士鈴的燈,換妳妳會跑去看?最糟糕的是,今天安寧所人手不足,昨晚死了很多老爺子老太太,都跑去開會了,值班室裡的護士忙的頭大,絕對不會閒得派人來。」
  
  一席話說的琴琴滿臉期盼的表情頓時就凋謝了。
  
  『那我們只能等了。唉,真不該來的。』
  
  綽號叫二狗的男青年左瞅瞅右看看,看著廁所的蹲坑沈思了片刻,之後偏頭向我:『那個,夜不語先生,你有沒有想過,你們三天都在挖坑卻沒有結果,有沒有可能是挖錯了方向?』
  
  我來了興趣:「說說。」
  
  『你看,朝305病房挖了都有三米深了,本應該都挖到305的電視牆位置了,但你挖出來的地方卻還是牆,這就說明306病房不想讓我們逃出去,所以門被隱藏了起來。玻璃有神祕力量保護,打不碎,就連牆壁也可能無限往外延伸,永遠都挖不到盡頭。不過廁所的蹲便器不同,夜哥,你和文儀小姐姐在房間裡待了三天,應該是在廁所中拉屎拉尿,而且屎尿都被沖走了,這就證明廁所蹲坑和外界是有聯繫的,我們要挖,也要順著蹲坑往下挖。』
  
  「說得很有道理。」我點點頭:「不過有一點你說錯了。」
  
  二狗眨巴著眼,硬著脖子不滿道:『我哪裡錯了?』
  
  「這個廁所的蹲坑並沒有通往外界。」我嘆息:「不信你自己尿一泡試試。」
  
  二狗不信邪,關上廁所門。沒多久便聽到沖水的聲音,他臉色難看的走了出來,小紅帽和琴琴立刻向他圍了過去:『什麼情況?』
  
  『太邪乎了,我的尿和沖出來的水確實進入了蹲坑的管道,但是我仔仔細細的觀察了一翻,進入管道幾釐米後,水和尿就憑空不見了,彷彿瀑布流下去的水在半空中截斷,截斷的地方是空的,空無一物。』
  
  二狗很難解釋和形容他的眼睛看到的可怕現象。
  
  306病房中的一切都透著陰森森的神祕,讓任何人都沒辦法搞懂。
  
  「休息一下吧,我們輪流繼續挖那個洞。」我靠著牆說:「總有一天能挖通的。」
  
  小紅帽脾氣又不好起來:『夜哥們,你怎麼那麼執著挖那個破洞,這鬼地方是不會讓我逃出去的,還不如保留力氣多活一段時間,等別人來替我們開門。』
  
  「把命運把握在自己手裡,不要寄託任何人,沒有人比自己靠得住。畢竟,是否有人會來救我們全都是未知數。」我搖搖腦袋。
  
  什麼都不做的等死、等有可能來有可能不來的救援,其實沒有任何意義。生機,從來都是自己努力出來的,等不來。
  
  不過這番大道理小紅帽三人組顯然並不想聽,沒關係,我也沒有多囉嗦,再不聽話的人,餓三天也聽話了。
  
  306病房一共只有二十多平方米,除了拆毀沒有床墊的床,一米寬的空空衣櫃、挖出了大洞的廁所外,就沒什麼值得探索的了。小紅帽、二狗、琴琴三個人很快就將整個房間翻了個底朝天,最後蹲在我和文儀的對角線邊緣,各自拿著手機劃拉著,妄圖和外界訊號鏈起來。
  
  太陽就在等待中,沈默的落了下去。
  
  文儀按我的指示,分了些食物給三人充飢。那三人吃了個半飽,又渴又餓。剛開始還覺得從水管理直接喝自來水不乾淨衛生,不過沒堅持多久就渴的受不了了,也管不得衛不衛生了,大口大口的喝個不停。
  
  有人就有江湖,人多嘴雜矛盾也多。矛盾,在一夜之後的第二天早晨,率先爆發!
  
  在與外界不同時間流速的306病房裡,窗外的風景也是不斷變化的。日升日落,颳風下雨,和平常沒有什麼兩樣。
  
  天黑後我們不熄燈睡覺,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小紅帽三人組昨天沒吃什麼東西,所以一大早就被餓醒了。
  
  江湖人稱小紅帽的男主播用清水漱漱口,腆著臉去問自己小組裡的琴琴要吃的,琴琴無奈地取出自己的包包,晃蕩了幾下已經空了的食品包裝袋。
  
  他們帶來的那幾小包零食,已經全沒了。
  
  小紅帽只好湊到文儀附近:『文儀護士姐姐,妳菩薩心腸,多給點早餐。』
  
  文儀橫了他一眼,很不情願地取出一小包壓縮餅乾,分了三根給他:『這是你們三人的早餐和午餐,鬼知道還要待多久,省著點吃。』
  
  『就這麼點。』主播小紅帽咕噥著,吃人嘴短,不敢說話大聲了。
  
  他回到自己的小團體,將壓縮餅乾分了後,三下五除二,就著自來水就把早午餐一股腦塞進了肚子裡,吃完後,還是餓得發慌。
  
  於是他又厚著臉皮湊到文儀邊上:『護士大小姐,再多給一點,好餓啊。』
  
  『沒了,本來我帶來的食物就沒有預計你們的,現在兩人吃一個半個月的變成了五個人,怎麼也要熬上十多天才行啊。餓了多喝自來水,自來水多得很,喝著喝著就覺得頂餓了。』文儀拿緊了登山包後,順手遞給我一些餅乾和一罐八寶粥。
  
  我將八寶粥蓋子扯開,本來平時感覺有藥味的八寶粥就瀰漫出了迷人的香氣。我在小紅帽瞪大的眼睛下,喝了一口。
  
  小紅帽頓時就要炸毛了:『憑什麼你們能吃那麼多,又是餅乾又是八寶粥,給我們三的就是一些沒營養味道不好的壓縮餅乾,一根還要吃一上午。』
  
  『你還得理了,老娘憑什麼要養你們,這些食物都是我憑本事帶進來的。』文儀冷哼一聲,從我手裡拿過開好的八寶粥,美美的喝了起來。
  
  我抬頭,指著衛生間:「想多吃一些東西,去拿衝擊鑽,咱們輪流挖牆。」
  
  『滾你的,老子飯都沒有吃飽,還讓我做事情。哪有那麼多力氣,越動越餓得慌。』小紅帽爆著粗口,訕訕的回到了他睡覺的角落,眼睛咕嚕轉個不停,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
  
  我在心裡冷笑,就不怕他們餓得受不了鋌而走險。自己身旁這看起來弱不禁風的酒窩護士美眉可是打小就練功夫的大能。
  
  顯然對於一個正常人而言,早上和中午只吃一根壓縮餅乾是絕對不夠的。餓到快中午的時候,二狗和琴琴笑面相迎的走了過來。
  
  『文儀姊,能給我們點吃的嗎?一點點就好。』琴琴靦腆的搓著衣角。
  
  文儀抬頭正想說話,在衛生間裡一直用衝擊鑽挖牆壁的我走了過來:「要吃的可以,用勞動換取。」
  
  我指了指放在地上的衝擊鑽。
  
  二狗倒是個實在人,一聲不哼的拿了衝擊鑽,問清楚打牆的方向後就幹了起來。琴琴雖然力氣小,但也用衝擊鑽"突突突"的挖了半個小時。
  
  文儀按我的吩咐,用勞動時間和挖動深度作為判斷標準,分別給了他倆不同份量的食物。主播小紅帽是個硬脖子,活活餓到了下午都沒有吭聲,對於他的小算盤我也沒打算理會。
  
  四個人輪流換班,挖牆的速度果然快了許多。一天時間就往牆壁內掘進了一米左右,但是鑽頭耗損得厲害。
  
  文儀看著深度達到四米的牆上的洞,有些不解:『小夜,你到底在挖什麼?都有四米了,我覺得如果要挖到隔壁早就應該挖到了。但是這面牆的石膏板還是在不斷的往外延伸,彷彿永遠都挖不通,是不是我們應該放棄了,想別的辦法?或者減少體力消耗,撐幾十天等人來救援?』
  
  「挖吧,我有我的打算。」我隨手摸了摸文儀的腦袋:「放心,我絕對能把咱們救出去。」
  
  文儀看我的表情有些古怪,但是聽我這麼講後,也沒再說什麼,她默認了我的話。
  
  困在306病房第四天的太陽爬下了窗戶外圍牆的盡頭,帶著最後一絲餘暉消失不見。忙碌著挖洞到接近淩晨,我才和文儀倆人隔著裝有食物的登山包,一左一右疲倦的睡覺了。
  
  午夜過後,淩晨四點,正是幾乎所有人進入深度睡眠很難清醒過的時候,對角線對面的小紅帽三人組,同時睜開了眼睛。主播小紅帽從背包裡掏出早已經準備好的東西,藏在了衣服下。
  
  琴琴猶豫道:『真的要這麼做嗎?那個叫夜不語的姑且不論,但是文儀姊姊人真的挺好,不要傷害她。』
  
  『不會傷害他們的,畢竟我們也要出去,萬一傷了人,出去後坐牢可沒搞頭了。』小紅帽壓低聲音:『再這樣下去我們不被餓死也會被累死,把食物搶過來,分給他們最低的量,咱們應該能撐二十多天,直到網友或者那個夜不語的親人來救我們出去。二狗,你怎麼說?』
  
  二狗悶聲悶氣地道:『那個夜不語整天讓我們挖洞,明眼人都知道306有古怪,挖洞恐怕是挖不出去的,他到底想要幹什麼?我看他人挺聰明,說不定有別的打算或者求救方式?紅帽哥,要不要再等幾天看看?』
  
  『觀望什麼的和現在偷食物不牴觸。老子餓死了,怎麼樣都要先大吃一頓。』小紅帽抽出藏在衣服下的東西,居然是一把明晃晃的管制匕首,長十五釐米,開了刃,屋頂的燈光一照,明晃晃的反射著鋒利的寒光。
  
  他將手一翻,匕首翻到了袖口下方:『走,祭五臟廟,把夜不語和護士制伏了,老子一天給他們半根壓縮餅乾,他們愛挖洞繼續挖。』
  
  有些猶豫的琴琴和二狗見隊伍裡的主心骨都已經偷偷行動了,也只好跟了過去。
  
  三人默默地靠近我和文儀中間的登山包,小紅帽緊緊的握著手裡的匕首,拽的手心裡都是汗。
  
  近了,很近了,幾乎算是近在咫尺了。他一把抓住登山包的帶子,就在這時,我和文儀同時睜開了眼睛。眼神裡絲毫沒有被吵醒的睡意惺忪,兩雙眼睛,看得他心裡直發毛。
  
  『老子拚了,哥們姊兒,我們三個一起上。』小紅帽乾脆心一橫,亮出手裡的匕首朝我撲過來。他覺得雖然我腿腳不便坐在輪椅上,但畢竟是個男性,他拿著匕首一個人應該能將我搞定。
  
  剩下的文儀讓二狗和琴琴處理,十拿九穩。
  
  不得不說他的算盤打得響,在普通情況下按照常理分析一丁點都沒有錯,不過順序有問題,我確實不算個威脅,但是真正的威脅就守在食物旁,冷冷的笑著。
  
  帶著寒光的匕首在小紅帽的手裡揮舞著,他確實沒有傷害我的心,所以揮舞的軌跡都避開了要害位置。我看著那把不斷靠近的匕首,還悠悠閒閒的摳了摳腦袋,不知道該反抗還是不該反抗。
  
  原以為他們至少要餓好幾天才會造反,沒想到這才過了一天而已,現在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不光差,黑化的速度也賊快。
  
  撲向文儀的二狗和琴琴兩人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已經被文儀一人一腳給絆倒在地。琴琴文文弱弱的,一倒地就乾脆賴著不起來了。二狗有些懵,他有點一根筋,習慣被小紅帽使喚,慣性下爬起來,繼續想制伏文儀。
  
  文儀撇撇嘴,一個手刀起落,二狗頓時眼睛翻白眼的倒下了。
  
  「喂,你的兩個朋友都玩完了。」我一邊躲,一邊指了指倒地的兩個人。
  
  小紅帽也是個實在人,他臉色發白,悶不吭聲,一不做二不休的想要先制伏我。他的內心其實是崩潰的,本打算兩個同伴制伏一個弱女子,哪知道弱女子眨眼功夫就將同伴抽倒了,最後能翻盤的機會,就只能先挾持我。
  
  他這兩天看得明白,知道我跟文儀這一隊我貌似才是主心骨,逮住我,哪怕文儀身手再高強,也不怕她不就範。所以小紅帽抄著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也不避嫌會不會傷到我的要害了,匕首揮舞起來竟然有一種破釜沈舟的氣勢,燈光下匕首的寒光淩厲,我甚至有些躲不及。猝不及防下,匕首割開了我的衣袖,帶著一縷殘布,飄飛在封閉的空氣中。
  
  文儀的眼中劃過一絲惱怒,她不再藏拙,纖細小巧的手掌一翻,一把黝黑細小的暴雨梨花鏢就被她扔了出去。
  
  如同梨花瓣的流線型鏢體帶著強大的動能,猛地刺中了小紅帽抓著匕首的手心。他尖叫著,再也握不住匕首,死死抓著右手一邊跳一邊叫,哭嚎得像個娘們。
  
  血和匕首一同掉在地上,一滴一滴的鮮血隨著小紅帽的跳動越流越多,剛剛還倒在地上的琴琴連忙跑過去查看同伴的情況,一看之下倒吸了一口涼氣。
  
  被文儀扔出的長相奇怪的武器竟然擊穿了男主播整個手掌,飛鏢獨特的造型卡在了骨頭上,還在抑制傷口癒合。
  
  『文儀姊,我們沒有傷害你們的心,就是太餓了想要點食物,妳便把紅帽哥的手掌打穿了,太狠了吧。』琴琴氣憤地看向文儀,但是文儀現在沒什麼好臉色,琴琴一接觸到她冰冷的視線頓時打了個冷顫,畏畏縮縮的又低下了頭。
  
  我也看到了文儀的表情,自己有點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這小妮子又在氣什麼了?下手那麼重,女人心海底針,實在是搞不懂。
  
  「文儀,替他止一下血。」我吩咐道。
  
  文儀不情願地走過去,隨著她的靠近,男主播似乎看到了魔鬼一般,連滾帶爬的想要拉開與她的距離。這傢夥長這麼大順風順水的,白白嫩嫩的臉就能看出一直以來生活水平優良,從小帥氣的他被眾人抬舉著,從小都是焦點,哪裡受到過傷害,更不要說手掌都被打出孔了。
  
  『不要動。』酒窩女護士沒好氣的一腳將男主播踢翻,那粗暴的動作,嚇得小紅帽和一旁剛想要扶他的琴琴完全不敢動了。
  
  將暴雨梨花鏢扯出來,男主播又是一陣鬼哭狼嚎。
  
  文儀找來隨身的消毒水和繃帶將傷口綁好,在小紅帽恐懼畏縮的注視下回到了我身旁。這時候二狗才緩緩清醒過來,他摸著被手刀攻擊過,至今都還痛得很的脖子,無辜的看像哭天喊地的哥們。

  『紅帽哥你怎麼了?怎麼手被綁成了木乃伊?』他沒搞清楚狀況。
  
  琴琴嘴剛動了動想要解釋,文儀已經被男主播吵到了,怒喝道:『別叫了。』
  
  嚎叫得正歡暢的男主播立刻將左手拳頭塞進嘴裡,忍著不叫出聲,只用鼻孔呻吟。二狗眼睛都直了,他跟小紅帽從小就是好哥們,自己還是打小第一次看到他這麼聽話的。
  
  被收拾了一頓的小紅帽三人組聽話了許多,吩咐什麼做什麼。我讓文儀每天稍微多酚給他們一點食物,監視他們用衝擊鑽打牆壁。
  
  增加了三個有效可以壓榨的勞動力後,挖動的速度基本以每天一點五米的速度在前進,深邃的牆壁被越挖越深,形成了深達十多米,寬可以容許一個人鑽進去還綽綽有餘的空間。
  
  十五天過後,食物吃得差不多了,牆也向前挖了三十多米,可至今都沒有打通。這詭異的306病房似乎永遠都無法逃脫似的,散發著冷冽的死亡氣息。
  
  被困二十天後,依然沒有人來救我們,那扇不知道被邪惡病房隱藏到哪裡去的門,自始至終,都沒有被打開。
  
  食物,終於吃得一乾二淨,一丁點都沒有剩下。被壓抑了二十天左右的小紅帽三人組,即將再次到達爆發的邊緣,就連空氣裡都瀰漫著火藥的味道。
  
  不過時機,也差不多,到了!
引言 使用道具
b114096019
大公爵 | 2022-4-7 21:34:12

Chap.7 淩亂的時空


  看著深邃的,深達四十五米以上的隧道,我默默盤算著,一咬牙,決定在挖到五十米時執行自己的計劃。
  
  十八天,是我預計的,看小紅帽探險隊直播的觀眾有撥通我最後說出的電話號碼後,離我最近的朋友會來救我的時間。
  
  但是十八天過後,306病房的門並沒有打開。
  
  十九天過後,沒有人來救我們。
  
  二十天過後,文儀本來自己準備了夠吃一個月的食物,在五人分食下全部消耗殆盡。其實最後的十天我們早就已經開始飽一頓餓一頓,又要消耗體力挖洞,幸好自來水是無限取用的。
  
  第二十一天的中午大家都沒了力氣,餓得受不了了,除了輪到小紅帽主播在繼續用剩餘寥寥幾根的衝擊鑽鑽頭打洞以外,所有人都有氣無力的癱在地上,靜悄悄的看著門曾經存在的位置,希冀將會有人來打開房門,將我們救出去。
  
  但這渺茫的希望隨著時間的流逝以及飢餓的蔓延,越來越絕望,最終化為屋裡盤旋不去的死氣,瀰漫散布開。
  
  在倒數第三根衝擊鑽頭不堪重負斷裂後,小紅帽"砰"的一聲將電鑽扔在了地上,憤怒地道:『老子不幹了!』
  
  我吃力的撐起腦袋,瞪了他一眼:「你還沒有挖夠時間。」
  
  『老子說不幹就是不幹,怎麼著,你這個殘廢還想只是你的姘頭打我?實話告訴你,老子不怕你們了,總之也沒有人會來救我們,要死我也不要當個累死鬼。』
  
  文儀看著我:『要我上去抽他嗎?』
  
  「不用,這次咱們講道理。」我決定給大家一個激勵,否則隊伍就真的要散了!
  
  小紅帽一屁股坐在地上:『夜不語,你小子說最多十八天就有人會來救我們,人呢,死哪裡去了,現在都等二十一天了。』
  
  「對,我是說過,但前提是如果有人打了那通電話。」我沈默了幾秒:「當然還有另一個可能,時間的流速在不斷加快,最後遠遠不只72比1。所以我估計六個小時後就有我的朋友來救我,可是外界的時間,還沒有到六小時。」
  
  我的話讓所有人臉色一白,頓時更加絕望起來。
  
  「這也是我讓你們挖洞的原因,如果無法依靠別人來救援,我們就必須要有另一個方案,謀求自救。」我緩緩道。
  
  『挖洞挖洞,你只知道讓我們挖洞,這樣做有意義嗎?就算挖到我們死掉,也不可能將牆挖穿,挖到隔壁去。夜不語,你不會連這一點都不知道吧?』小紅帽狠狠地看我。
  
  「我當然知道,這面牆恐怕在無限延伸。要知道時間和空間從來都是在一個維度,時間流速變快,空間就會被扭曲。我們看起來挖了四十多米深,說不定在現實中也只有十多釐米罷了,這也是為什麼上一個被困在306病房中的一個鄭姓護士,在挖掘到離隔壁只剩下幾釐米的時候,活活餓死了。其實如果空間和時間的扭曲不停止,她永遠也挖不到隔壁305的。」
  
  『既然你知道,還讓我們浪費力氣加速我們的死亡。』琴琴聽到這裡也忍不住開口了:『夜不語,你到底是什麼居心?』
  
  「我剛剛就說過了,我有別的計畫,只要挖到五十米深,我就能想辦法打亂時間和空間的扭曲程度,有很大的機率逃出這個鬼地方。」我聳了聳肩膀,臉上洋溢著自信。
  
  大家顯然都不怎麼相信。
  
  「我知道你們不信我,但是你們有別的選擇嗎?離五十米只剩下最後三米了,以大加的飢餓程度和剩餘脂肪含量,你們以為自己還能撐多久?」
  
  「最多再過三天,你,就會在沒有消耗完全部脂肪的情況下率先餓死。」我用手指了指二狗:「因為你的體質比較特殊,一旦脂肪降低到一定程度,就會引發心臟紊亂,到時候沒有人會救你,因為大家都在盼著最好的可能性,等你死,吃掉你的肉繼續等待救援。」
  
  「而妳,是第二個死的。」我指著琴琴:「吃完二狗的肉,沒人會等妳自己死,一定有人殺掉妳,吃新鮮的。」
  
  「第三個,死的就是你了。」我又指著小紅帽:「最後留我和文儀相愛相殺,有可能誰把誰吃掉,也有可能最終等到救援一同逃出去。你看,事情就是這麼殘酷,總之你們三人打又打不過我們,註定會先後死掉,還不如聽我的話,搏一搏。將牆挖最後三米深,挖到五十米,試試看我們能不能將你們救出去!」
  
  我的話給大家的觸動很大。小紅帽探險隊三人想了想後,二狗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一聲不哼的拖著虛弱的身體走到衛生間,拿起電鑽開始挖牆。
  
  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二狗感覺我的眼睛狠毒,看得也準。他十分明白,如果等不到救援,最先死掉被吃掉的,絕對是他。
  
  沒有別的選擇了,只能賭我真的有辦法。
  
  目標深度五十米,電鑽在虛弱的五人之間二十四小時不停,但是挖掘的進度由於我們實在是太餓,所以前進得緩慢。
  
  不過也在兩天之後,終於給活活挖了出來。
  
  目標達成的一瞬間所有人都有一股虛脫感,四橫八縱的倒了一地。我看著深邃的牆上洞,心裡不停地計算,好久後才眼睛一亮,臉上流出一絲欣喜。
  
  計算結果很樂觀,或許真的能試一試,打破僵局,逃出生天。
  
  勝敗,就看自己的設想對不對了!
  
  文儀強自撐起身體走到我身旁,輕聲問:『小夜,你真的有把握?』
  
  「當然有。」我瞇著眼睛:「還記得前些日子我識破了妳的身分,妳拔腿就跑,可是怎麼樣也逃不出VIP樓嗎?」
  
  『當然記得,你當時到底耍了什麼詭計?』文儀至今也覺得不可思議,但是她聰明,從來不多問。
  
  「靠的是這東西。」我從衣兜裡掏出一個小巧的魔方。
  
  『魔方?』文儀沒搞明白:『你拿魔方出來幹嘛?』
  
  「這不是普通的魔方,我給它取了個名字叫無限迴廊。它有一股神祕的力量,能夠扭曲空間,將單一的空間變成無限循環的狀態。」我淡淡道:「例如我們現在所處於的306病房,應該也是因為隱藏在醫院中的某一種超自然力量在作祟。」
  
  直腸子的酒窩女護士表示聽不太懂。
  
  「沒聽懂沒關係,妳先把所有人都叫過來,到時候就算成功了恐怕維持的時間也很短。對了,還有把我這幾天利用廢舊鋼管做的臨時拐杖拿來。」
  
  手裡的魔方在燈光下看起來平淡無奇,只有我知道它強大的力量。這個無限迴廊是自己數年前,曾經搭乘過一架迷失在長江上的客輪,從其中一個叫做周翔的乘客口裡偶然聽來的。
  
  他說自己朋友的家突然變成了吞噬人類的修羅場,其中一個房間自從周翔和他的夥伴走進去後,時間和空間就凝固住了,無論是從窗戶還是從門,哪怕是將牆壁砸開,離開後的他們都會無數次回到那個房間。
  
  他們每離開一次,房間裡的一切,甚至包括已經吃完的食物都會重置成他們剛進去時的模樣。
  
  沒有人能逃離。
  
  於是前些日子,我特意帶著黎諾依去了一趟。只在已經燒燬的那棟房子的原址中,費盡千辛萬苦,經歷了種種不可思議的狀況後,找到了這個完好沒有一絲燒焦痕跡的魔方。果然問題都出在這個魔方上,經過好一段時間的嘗試,我才基本掌握使用方法。
  
  無限迴廊和306凶間都帶有空間屬性,如果在306中展開無限迴廊的超自然力量,兩種同屬性的東西碰撞會發生什麼事情?
  
  一切猛烈的能量在碰撞的時候,都會強大的吞噬弱小的,不過這之間爆發出來的磨擦會非常可怕,這也是我之所以沒有一開始就貿然展開無限迴廊的原因。極有可能在306中一打開無限迴廊的領域,就會"轟隆"一聲,連房間帶我們五個全都變成了渣,甚至連渣都不會剩下。
  
  所以我才會不斷的挖洞,朝305隔壁挖,雖然死都挖不到目的地,不過從鄭姓女護士花了幾十天時間,將牆挖到離305只剩下幾釐米厚來看,牆壁確實是能被挖開了。我們越是往裡邊挖,越能遠離306神秘力量的中心點,甚至如果時間足夠多,也許真的能打破306的空間限制,打通305的衛生間牆,逃出去。
  
  但問題就是時間不夠,畢竟我猜不到時間的流速現在到底已經增加到了現實的幾比幾。時間流速越快,空間扭曲越凶,如果要我花掉幾十年,幾百年甚至幾千年的時光來挖牆,我們沒那麼多食物,也沒那麼長的壽命。
  
  五十米,是我通過複雜的計算後,算出來的一個離開306凶間的超自然力量中心點足夠遠,又能在我們活著的時候挖出來的最小值。在裡邊展開無限迴廊,等於是在一股力量的邊緣引爆另一股力量,不會造成正面碰撞,但又足夠產生擾亂甚至破開306空間扭曲的能量。
  
  說起來很繞口,其實形象一點,就是他奶奶的將完整的雞蛋用針尖戳一個洞,封閉在雞蛋裡的我們五人就能順著小洞爬出去了。
  
  『真的能逃出去嗎夜不語先生?』小紅帽有氣無力地問:『我恐怕撐不了一天了。』
  
  文儀將所有人都叫了過來,廁所門早就拆了,但是門廊還在,五個人擠在小小的廁所裡顯得很擁擠。
  
  每個人都很焉,由於缺少食物,包括我在內全部瘦得驚人,如果再沒有辦法逃出去,大概用不了兩天我們就要自相殘殺人吃人了。人的意志沒有自己想向的那麼強大,有時候為了活命,吃人只不過是捅破了一層玻璃紙般簡單。
  
  「能,當然能。」我攤手:「借你的無人機用一用。」
  
  小紅帽探險隊裝備齊全,為了直播是下了血本的,還特意配備了最新款的折疊無人機,估計直播賺的錢也不少了。
  
  無人機的電早就充滿了,我將魔方握在手中,默默地用自己摸索出的方式讓魔方在五分鐘後開啟無限迴廊的功能,之後將魔方牢牢的綁在無人機上。
  
  我表面上雲淡風輕,其實手心緊張的在不斷流汗。將手柄和手機連結,利用wifi連通無人機後,手機屏幕上出現了無人機攝像頭的影像。
  
  這裡是室內,沒有GPS,而且無人機需要通過五十米長,僅僅只有不足一米寬的圓形深洞,只能關閉智能避障功能,靠純手工操縱。
  
  輕輕一推操縱桿,無人機發出刺耳的螺旋槳聲,輕巧穩當的飛了起來。我操縱著它飛入廁所牆上黑壓壓的洞,打開了無人機的電筒功能,深入洞中一米左右的黑暗空間,立刻出現了圓形的隧道模樣。
  
  自己吞了一口唾沫,悶不作聲,讓無人機不斷地帶著魔方往裡邊飛。
  
  小紅帽眼中露出一絲不滿,他很絕望,他的朋友也很絕望,因為他們完全不知道我在幹什麼:『夜不語,你把我的無人機綁著一個小魔方,這樣就能讓我們逃出去了?開什麼玩笑,這都有用的話,老子當場就把無人機給吃下去。』
  
  文儀瞪了他一眼:『閉嘴。』
  
  男主播雖然惱怒,卻真的不敢再出聲,他的手被文儀刺穿,二十多天來險些感染惡化,好不容易才扛過來。他對文儀的畏懼,幾乎已經刻在了靈魂裡。
  
  無人機越飛越遠,我操縱得很小心謹慎,生怕無人機撞到了隧道的洞壁,如果它壞掉了,只能靠人將魔方送過去,但是鬼知道無限迴廊的能量在展開的一瞬間,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
  
  送魔方過去的傢夥只能當炮灰,把活人當砲灰去送死,以我的道德倫理,還做不出來。
  
  無人機以每小時十公里的速度挪動,螺旋槳發出的嗡嗡聲越來越小。這款機子的圖傳系統很不錯,至今都還保持著優良的畫面。
  
  我緊緊盯著手機,無人機飛了四分鐘後,手機屏幕上出現了一面牆壁,盡頭到了。
  
  我讓無人機落下,默默地在心裡讀秒。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大家雖然不明白我奇怪的舉動,但是我臉色的凝重倒是能看出來。大家呼吸都沈重起來,他們隱約知道,能不能活下來,恐怕就要看接下來的下一刻了。
  
  十秒,五秒,三秒。
  
  兩秒!
  
  一秒!
  
  我看著手機屏幕,死死的看著。就在我設定的無限迴廊能量展開的瞬間,無人機的圖傳畫面猛地消失了,手機屏幕上最終殘留著信號失蹤前一秒,隧道最深處牆壁破裂的慘狀。
  
  「快趴下!」我大喊一聲。
  
  所有人都用力趴在地上,不敢抬頭。
  
  轟隆隆的聲音從隧道深處傳來,很快就如同崩裂的奔雷,又像是無數陰魂在鬼哭狼嚎。大量的灰塵從牆上的洞中湧出,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我們五人全都灰頭土臉,離得最近的二狗甚至半個身體都被埋入了石膏灰中。
  
  『咳咳,喉嚨好難受,要死了。』男主播不斷地咳嗽,他很懵:『發生了什麼事?我的無人機爆炸了?不對啊,無人機爆炸也不可能有這麼大響動。』
  
  他詫異的看向我:『夜不語,你到底做了什麼?』
  
  我沒理他,緊張地朝洞穴深處望去。裡邊仍舊黑壓壓的,看不到盡頭,五十米的深度哪怕是直線,也很難看清內部的情況。該死,難道要找一個人爬進去瞅瞅?萬一裡邊有危險怎麼辦?
  
  如果無限迴廊真的有效,引起了空間淩亂,我無法揣測洞穴裡是不是還仍舊保持穩定。
  
  該死,這個洞真的能通向最後一絲逃出去的機會嗎?我瞪大了眼,心臟狂跳不停。
  
  文儀也抬起了頭,她突然皺了皺眉頭,將右手手指放在小巧的嘴唇裡沾了些唾液,放在了洞口。本來還有些擔心的她,猛然間露出了甜甜的笑。
  
  『小夜,有風!』她開心到大大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話已出口,所有人都激動了,爬到隧道前不停地往裡邊打量,用臉感受著裡邊的動靜。
  
  有風,確實是有風在往這邊吹。
  
  有風,代表著,隧道通了!
  
  封閉的306病房,終於如同鼓脹的氣球破開了口子,露出了一絲生機來。
  
  『太好了,能逃了,能逃出去了。老子一爬出去就要大吃大喝,撐死都可以。』小紅帽舔了舔嘴唇,當即就要爬進牆上的隧道。可他終究沒有第一個爬進去,想了想後,他喊道:『二狗,你體力好,爬第一個。』
  
  二狗憨是憨,但不傻,明眼人都知道第一個進隧道的恐怕有可能凶多吉少,他悶悶的沒有開腔。
  
  『二狗。』小紅帽急了,從小到大二狗就是自己的跟班,從來沒有違逆過他的話,這是友誼的小船要翻的節奏嗎?
  
  『不去,我餓的沒力氣。』二狗強硬的搖頭。
  
  「你倆是不是傻啊,磨嘰個什麼。」我看了兩人一眼,鄙視道:「小紅帽,你還有一個摺疊小無人機,拿出來,飛進去探探情況。」
  
  小紅帽一拍腦袋:『對啊,我把這東西給忘了。』
  
  他不好意思地掏出摺疊起來只有手掌大小的無人機,這款無人機沒有手柄,只能用手機控制,信號連接最長一百米,考慮到隧道中的干擾,應該沒問題。
  
  我麻利的將無人機和手機配對,第二隻無人機起飛,懸停了一會兒後,又被我"嗡嗡"的飛入了隧道中。
  
  這隻無人機沒有電筒,我綁了一個小電筒上去。摺疊無人機實在是太小了,乘載著一個小電筒的重量頓時有些搖搖晃晃,看起來顫顫巍巍的飛入洞中,逐漸朝前深入。
  
  小手電的射出來的一束白光並不足以讓我看清楚周圍的環境,估摸著應該飛了四五十米了,突然,屏幕中的畫面凝固成一團,全是信號不穩定出現的麻麻點點,一秒後,手機徹底和無人機失去了聯繫。
  
  畫面停留在了那深邃隧道的一角。
  
  圍著手機瞪大眼睛緊張的看著的我們五人頓時面面相覷。
  
  『這個情況,我們是該進去,還是不該進去?』琴琴聲音發抖。
  
  『二狗,這款無人機是你的,你要不要去撿回來?』小紅帽問。
  
  我有時候真的懷疑這傢夥和二狗真的是朋友嗎?哪有一再叫朋友先去送死的?用的藉口都那麼低劣,二狗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真難為他了。
  
  二狗只是看著我手裡的手機發呆,沈默了片刻後,猛然間指著大片大片的馬賽克邊緣的一個角落,大聲道:『你們看,這裡有光。』
  
  他的話讓大家都沸騰起來。
  
  果然,手機屏幕殘留的折疊無人機最後圖傳回的畫面上,有一個弱弱的白色圓形,形狀不像是綁在上邊的手電筒留下的,更像從外界射入的淡淡光線。
  
  「確實是光。」我興奮道:「而且無人機失去聯繫應該也不是出了問題,而是超出了信號範圍,畢竟在隧道中圖傳一般比空曠的地方短得多,我們挖的洞已經沒危險了。」
  
  有光,就證明隧道能通往外界。
  
  這一次確確實實的能夠摸到逃出去的可能性,怎麼叫人不欣喜若狂。
  
  『可是,誰第一個爬?』男主播開心了一陣子,問出了十分具體的問題來。
  
  『我來吧。』文儀當仁不讓。
  
  「不行,妳最後一個進去。」我搖頭。雖然有了逃生的希望,但是對小紅帽探險隊三人我不太放心。琴琴和二狗還好說,但是小紅帽太油條了,甚至有一些腹黑,誰知道他會幹出什麼麽蛾子,有文儀在最後邊壓陣,至少能保證不會出亂子。
  
  微微思索了一下,我決定道:「我第一個,二狗第二個,琴琴第三個,小紅帽第四,文儀緊跟在他後邊。」
  
  文儀不幹了:『不行,你是沒把你的安全當一回事吧。小夜,只要我還是你的專職護士一天,你就別想冒險。』
  
  得,這冒牌護士的職業榮譽感還挺霸道。
  
  「那妳說怎麼辦?」我一攤手。
  
  文儀的視線如刀般在眾人臉上劃過,每一個接觸到她眼神的人,除我之外都有些心裡發虛的或低下頭、或轉移開視線。
  
  大家都不想當第一個。
  
  『你第一個,快進去。』最終,文儀那雙漂亮的眼睛落在小紅帽臉上。
  
  小紅帽當時就急了:『憑什麼是我!』
  
  他還想囉嗦,文儀已經不耐煩了:『由不得你。』
  
  她手一翻,一朵小巧漂亮的暴雨梨花鏢就落在了手心裡。說實話我時常好奇,這美女穿的也不擁腫嘛,她到底將那麼多鏢藏哪裡了?
  
  『老子待會兒逃出去了一定要找醫院投訴妳,跟妳說,我在春城關係很強悍,有的是運作力量,老子要搞得妳身敗名裂,沒有任何醫院敢要妳。』小紅帽眼神一縮,顯然是怕了。他手上被刺穿的傷口一看到飛鏢就隱隱作痛。
  
  這傢夥一邊罵罵咧咧,一邊被文儀逼著爬進了隧道中。
  
  等他爬了好長一段後,這才示意二狗和琴琴接連往裡邊爬。我在第四的位置,右腿上打著石膏的我爬得很慢很吃力,還好膝蓋能動,只要小心就不會傷到石膏裡折斷的傷口。
  
  文儀將登山包和臨時拐杖扔進隧道後,也爬了進來。
  
  五十米的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正常人跑步最多也十多秒就到了。可是用爬的,再加上心有戚戚焉,害怕未知的隧道盡頭到底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所以所有人都在拖慢速度,磨磨嘰嘰。
  
  男主播很怕死,他渾身一直在發抖,嘴裡不停的咒罵著。
  
  足足用了半個小時,五十米的隧道終於到了盡頭。光,果然有光。
  
  爬在地一個,最先看到眼前的黯淡光明的男主播欣喜若狂,他的咒罵也終於停止了,他開始四肢用力加快速度。很快他就進入了光圈中,他的腦袋探出了洞穴外,朝四周掃了幾眼後。
  
  男主播,呆住了!
  
  這他媽,是什麼鬼地方?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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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22-4-8 02:31:57

Chap.8 寂靜凶地


  黑乎乎的天空,陰風陣陣,凜冽的寒風不斷地從四面八方湧過來,讓人完全搞不懂風口在哪裡。
  
  『讓一讓,紅帽哥,走快點。』見男主播卡在了洞口前,急於想出去的琴琴連忙道。
  
  男主播這才不情不願的繼續往前爬。身前的人一個一個爬了出去,每個人都很懵,直到我也出了隧道,觀察著周圍的環境,腦子頓時有些亂了。
  
  這是什麼地方?不像在衡小第三醫院附近啊!
  
  自己應該位於一個比較矮的山坡頂端,遠遠望去,群山磊磊。現在不知道是晚上幾點,一輪血紅色的月亮照亮天空,血色月光吃力的將光芒鋪灑在地上,僅僅能讓我看清楚四周模糊的輪廓。
  
  我腦子有些亂,下意識的往後看了幾眼,洞穴的出口位於一個低矮的山崖上,那個洞穴很天然,絲毫看不出是人為挖出來的。

  但是我們五人可是從衡小第三醫院安寧所的三樓中間位置挖的洞啊。醫院去哪裡了?我們是早上十點左右進入的306凶間,如果現在已經是深夜的話,應該早就有人來救我們了。
  
  果然時間和空間還是有蹊蹺,自己當初展開無限迴廊的能量時恐怕不只產生了爆炸,還將出口的空間弄位移了。
  
  我連忙掏出手機準備用軟件定位,可是GPS沒有搜索到衛星。自己有種罵娘的衝動,現代的手機集了人類最高科技的技術,但一到我手裡就經常性的失靈,我他媽果然也不是什麼正常人。
  
  和我有同樣想法的人不少,除了文儀這個從小就野在深山,還用著功能機的怪人除外。琴琴、二狗小紅帽等,紛紛都掏出自己的手機定位。
  
  我最先發現手機沒信號,於是也沒再管它,隨後將手機插進褲兜裡,拿起兩根臨時拐杖夾在腋下,眼睛搜索周圍。
  
  很快,我就看到了掉落在洞穴前不遠處的小折疊無人機,以及載著無限迴廊魔方的大無人機殘骸。
  
  冷冷月光下魔方完好無損,我欣喜若狂的上前將它收了回來。小無人機也沒損傷,純粹是失去信號後自動懸停在空中,等到快要沒電時才由飛控的操縱下落到地面。
  
  『臥槽,沒信號,電話都打不通。』小紅帽罵道。山坡頂看不到任何路,藉著朦朧的月色只能稍微看到起伏山巒的輪廓,完全找不到哪個山巒上有離開群山的道路。
  
  情況,有些糟糕。
  
  我沒吭聲,問小紅帽要來小無人機的電池後,再次將它和手機連接好,操控無人機飛向天空。沒有GPS,小型無人機只能飛一百多米高,附帶的攝像頭也不算好,但是這並不重要,晚上雖然視線受阻大,但卻有一個好處。
  
  只要有光線,哪怕離得很遠也能從圖傳上看出來。大晚上有亮光的位置,不是村莊就是都市,只要朝那個方向走準沒錯。
  
  手掌大小的無人機迎著山頂的大風飛得很顫抖,好幾次險象環生險些被亂竄的陰風吹到山溝裡去,幸好運氣不錯,畫面一直在升高。
  
  越飛越高,手機屏幕裡圖傳來的畫面就晃動得越厲害。月光下的群山疊疊,綿延向未知的盡頭,這些在圖傳裡,要用盡所有的注意力才能從黑乎乎的一團中辨別出來。
  
  東邊沒有光,只有黑暗。南邊也沒有,北邊也沒有。
  
  我開始緊張了,難道空間破碎的時候,真把我們轉移到了荒郊野外的原始蠻荒之地?甚至是未開發的無人區?
  
  小無人機飛到了最高點,再往上飛就沒辦法用手機控制了。我緩緩地控制它朝西方轉圈,心臟怦怦跳個不停。
  
  就在無人機的攝像頭轉向西邊一側時,我的眼睛猛地一亮,心跳更劇烈了。有光,雖然只是很小一坨,但是西方一個山坳中確實是有星星點點的光芒,離這裡大概兩個山頭的距離。至於具體有多遠,很難推測。
  
  我抬頭,用三角測量法短暫的尋找到兩個點,用視線判斷了一下,直線距離最多兩公里。
  
  一直關注著我的手機屏幕的男主播同樣也看到了那團黑乎乎的山坳中發出來的微弱光芒,興奮地尖叫:『有村子!』
  
  那麼點光肯定不可能是都市,哪怕是村子也是個小村落,甚至稱得上閉塞,畢竟光團太小太黯淡了!
  
  我順利地讓無人機飛回來後,召集大家開會。
  
  風很涼,周圍無遮無擋,我們穿得又少,每個人都裹著自己的單薄外套,抱著身體瑟瑟發抖。大家擠在一團後,我率先開口:「我找到了村子,大約就在西邊兩公里的位置。」
  
  自己用手指了指西方的某一處。
  
  「現在有兩個方案。第一,在這裡升一團火,熬到天亮。畢竟天太黑了,路也沒有,翻山越嶺只靠這一點月光根本不夠。第二,我不太推薦,那就是趁著夜色趕往村子,說不定能找到人家戶吃些熱飯菜,美美睡一覺,第二天一早就趕車離開,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你們選哪一個?」
  
  『他奶奶的,肯定是選第二個。』男主播早就受夠了,他睏他冷他餓,他從來沒有受成這副鬼模樣。現在一頭牛擺在他面前,他都可以連皮帶骨生吃完。一聽到只用走兩公里就能吃好睡好,他眼睛賊亮。
  
  不用說,他的小隊也站在他那一邊,投了選項二的贊成票。
  
  文儀說聽我的,我嘆了口氣:「其實我是傾向選項一的,走夜路太危險了,好不容易才逃出來,沒必要冒險。」
  
  琴琴悶聲悶氣地說:『夜不語先生,就算我們想要在這裡休息一晚上也沒條件啊。這個坡頂太冷了,植被也少,不一定找得夠生火材料。更具體的是,我們所有人都沒有那麼多力氣了,餓了二十多天,我的胸部從B變A了,再撐一晚上,我撐不住。』
  
  二狗言簡意賅:『這裡沒躲避的東西,我們不可能再走回隧道裡去吧?』
  
  一想到回到和306病房有連結的隧道,所有人都打了個冷顫。
  
  「好吧,少數服從多數,我們現在就出發。」我自然也不可能和文儀單獨留下,於是準備和大家一起離開。
  
  朝著小無人機拍攝下來的方位,我們拖著沈重蹣跚虛弱的腳步,緩緩朝西方走去,每一步都異常艱難。
  
  翻山越嶺的兩公里,在沒有路的情況下,榨乾了每個人的體力。前路曲曲折折,彷彿沒有盡頭。走了大約半個小時後,琴琴腳一軟,倒在了地上。
  
  她休克了!
  
  我連忙蹲下身檢查琴琴的情況,鼻息還有微弱的氣,游絲般,眼看就要斷掉了。長期的飢餓讓她的心臟承受不住了,再不吃點東西,她隨時都會死掉。
  
  『琴琴還好嗎?』二狗問我。
  
  「暫時還死不了,但也撐不了多久了。」我臉色陰晴不定:「不能再往前走,先在附近找點吃的,大家都吃點補充體力。」
  
  用帶來的登山包當作墊子,將昏迷的琴琴放在上邊隔離地面的寒氣,又拔了些乾枯的野草樹枝生一堆火驅趕動物取暖,我們四人這才開始在周圍找一切可以食用的資源。
  
  山裡不缺草,不遠處甚至還有一片小樹林,丘陵地帶的樹不高,適合小動物躲藏生活。我穿著病人服,以前藏在衣兜裡的手槍在送進醫院後就已經不知去向,還好魔方看起來很普通,被當作我的行李一直留在了我身邊。
  
  自己和文儀一組,我腿腳不便,所以搜索得很慢。用手機當做電筒在地上搜索了一些野菜,甚至還找到了幾隻應該可以食用的蚱蜢,聊勝於無。
  
  文儀"噗哧"一聲笑起來,笑得很虛弱:『剛剛還在306凶間尋找逃生的辦法,現在就有點野外生存的感覺了,世界變化的猝不及防啊。』
  
  我看著她手裡捧著的一大把野菜,搖搖頭:「妳也知道野外生存的紀錄片?」
  
  『拜託,我只是從小在深山裡練功,又不是真的與世隔絕。我也有上學,也有朋友好不好,好看的電影、紀錄片啥的,朋友們也會給我介紹。』文儀白了我一眼。
  
  我縮了縮脖子,尷尬的笑了兩聲。找了半個小時後,我們回到了火堆旁,男主播早就回來了,他什麼都沒有找到,兩手空空的坐在火堆邊上舒服的烤手。
  
  他斜著眼睛看向文儀懷裡的素食,有些洩氣:『這些草能吃嗎?就沒點肉?』
  
  「肉哪有那麼好弄,野生動物賊精得很,生存能力極強,徒手可逮不到。」我沒好氣道:「你找到了什麼?」
  
  『你不是明知故問嗎?』小紅帽一攤手:『唉,只能看二狗能不能帶點驚喜回來了。他打小運氣就不錯,說不定能逮到些小動物。』
  
  說這話的時候他略有些心虛,二狗嘴笨,就是體力好,但是體力再好餓了二十多天,估計一隻兔子撞到腿上,你也沒力氣逮。
  
  我在火上做了個簡易的架子,用鐵質的保溫杯打了點水,放了些野菜進去煮。這些菜沒什麼卡路里,但是喝點熱食總是好的。
  
  沒等多久二狗回來了,他也是兩手空空,但是臉上止不住的喜氣。
  
  『二狗,你什麼都沒找到還好意思回來。』小紅帽諷刺道。
  
  二狗被他諷刺慣了,也沒在意,甕聲甕氣地說:『我看到那邊樹林有一隻兔子,不怕人,看到我也沒離開,就在那直愣愣的盯著我看。』
  
  『你怎麼沒打死它帶回來?』一聽有兔子,小紅帽來精神了。
  
  『它有點怪,眼睛紅紅的,看得我心裡發涼。』二狗猶豫道:『再說我一個人可逮不住,萬一靠近它跑了呢?』
  
  這傢夥明顯是在害怕,不是怕兔子跑了,而是怕兔子本身。他到底看到了什麼,為什麼連一隻兔子都怕?兔子有什麼好怕的!
  
  『帶我去,老子有兔子肉可以吃了。』男主播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拽著二狗就要讓他帶路。
  
  我和文儀對視一眼,都覺得二狗的畏懼很古怪:「大家一起去。」
  
  一行四人跟著二狗朝北側的一片小樹林走過去,走到了樹林的邊緣,我們都看到了二狗嘴裡提到的那隻兔子。
  
  一看之下,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兔子,是真的有些怪。不,與其說它怪,還不如說它詭異得很。
  
  那隻肥肥的兔子站在一棵歪脖子樹下方,確實站著不動,就算我們幾個用手機的LED燈照它,它也沒有害怕的逃跑。就那樣安安靜靜的站著,兩隻小眼睛紅彤彤的,被燈光一照,要多邪門有多邪門。被紅眼注視的我,甚至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兔子的目光看得我心裡發毛,一隻兔子而已,它的眼神怎麼就那麼邪,死氣沈沈的,我竟然產生了一種被死人看的錯覺。但是它的肥碩的肉體在我們眼中又那麼誘人。
  
  終於,男主播忍不住了:『媽的,管它對不對,一隻兔子罷了,先吃了再說。』
  
  說著就朝兔子撲過去,完全沒有計畫,也不想兔子會不會逃。
  
  我暗叫糟糕,立刻讓文儀和二狗一左一右的堵住兔子逃生的三個反方向。兔子見我們逼近,竟然依舊沒有逃跑的意思,反而兇悍的跳起,咧開兩顆鋒利的門牙,朝男主播咬過去。
  
  男主播頓時就嚇壞了,他吃過的兔肉不少,還直播過屠宰場殺兔子,可從沒見過兔子還沒被逼急的時候就咬人的,這他媽到底還是不是兔子啊。
  
  就在兔子要咬到小紅帽的一瞬間,文儀動了。
  
  她哪怕同樣很餓很虛弱,但是數十年的鍛鍊可不是吃素的,這位有著漂亮酒窩的女孩一個竄身,飛起一腳踢在了兔子身上,壯碩的兔子被踢得往後退了好幾米。
  
  文儀皺了皺眉:『這兔子不對勁,我的腿力我知道,就算現在沒平時的力道,可也不能只把它堪堪踢開而已。』
  
  紅眼兔子雙目中的邪異紅色受到攻擊後顯得更紅了,血紅欲滴,恐怖得很。它穩住身體後,再一次衝上前,這次它放棄了攻擊男主播,而是朝文儀撲去。
  
  文儀冷哼一聲,展開暴雨梨花掌遊鬥。兔子的氣勢很足,攻擊得也很兇悍,但它似乎沒什麼智慧,只有本能的撕咬撲殺,幾個來回就落敗了,被文儀打倒在地。
  
  撲騰了幾下兔子又站了起來,前前後後數分鐘,像是個永動機似的,無論被女護士拳打腳踢多少次,始終能保持著一開始的兇厲。
  
  剩下的人也覺得不太對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文儀的掌法精妙,就算是活人都能被她活活震死,如果是普通兔子,恐怕早就血肉模糊變成爛泥了。
  
  這隻兔子依然生龍活虎,換一對普通人遇到它,說不得撐不了多久就會團滅。
  
  「用鏢射它的腦袋試試。」我連忙吩咐道。
  
  文儀後退幾步,纖細的手掌一翻,數枚暴雨梨花鏢頓時脫手而出,以極快的速度射向兔子。
  
  兔子完全沒有躲避的意思,目光死死的盯著女護士,直到好幾根流線型的鏢深深刺入腦袋,破壞了它的大腦。
  
  兔子應聲而倒,全程沒有發出一絲聲音,斷氣的時候,甚至連四肢應該有的神經反應,例如蹬腿等動作也完全沒有,一如文儀打中的只是一隻提線木偶。
  
  我們四人深吸幾口涼氣,後背發麻,就連眼前的樹林也彷彿邪氣森森,陰霾恐怖了。林子裡一隻小兔子都如此難搞,一旦遇到什麼大的動物,大家不被弄死才怪。
  
  我目光不偏不倚地一直在觀察兔子,越看越覺得有問題。沒人敢靠近,小紅帽吩咐二狗去將兔子屍體拿過來,二狗使勁搖頭。
  
  他湊到二狗耳朵邊上說了幾句悄悄話,二狗這才猶豫地往前走,走到兔子跟前,小心翼翼地用腳踢了踢兔子的屍體。見它沒動,也沒突然跳起來攻擊自己的行為,這才放了心,拽著兔子的耳朵將它給提了起來。
  
  毛茸茸的兔子屍體在他手中顯得很普通,但是我分明感覺文儀在破壞了它的大腦後,有什麼東西從它的屍體裡逃走了。
  
  『琴琴有吃的了,琴琴吃了東西就有救了。』二狗開心地說。我撇撇嘴,和這傢夥待了二十多天,鬼才看不出來他對琴琴有意思,估計剛剛小紅帽就是用這個來說動二狗去提兔子的。
  
  『走吧,早點離開這鬼地方。』都說藝高人膽大,但現在一隻兔子就讓文儀有些慫了。以前師父跟他吹牛逼,說練好了暴雨梨花掌法和暗器就能打贏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類,搞半天她險些輸給一隻兔子,真沒搞頭!
  
  眾人回到了火堆前,檢查了琴琴無礙後,文儀喂給她吃了一些野菜湯墊肚子,她的呼吸終於順暢了許多。
  
  可是在吃不吃那隻詭異兔子的問題上,我和小紅帽等人有了分歧,甚至差點吵起架來。剛剛自己也摸過兔子,雖然沒有腐敗的跡象,但是肉質硬邦邦的,說明已經嚴重屍僵了,會屍僵得如此厲害,兔子至少死掉了二十個小時以上。
  
  現有的環境溫度下,二十多個小時本應該讓兔子開始腐壞的,不過它的體內似乎有什麼物質在阻止腐敗菌的入侵。
  
  「這隻兔子不能吃。」我斬釘截鐵地說:「最好挖一個洞把它給埋了。」
  
  自己大概的說了自己的判斷,男主播不以為然:『半個小時前那隻兔子還後奔亂跳哩,你現在跟我說它死了至少二十多個小時以上了。夜不語,你在開什麼狗屁玩笑,當我們都是傻的嗎?該不會是哄我們把兔子埋了,自己趁我們離開後,挖出來烤了獨享吧!』
  
  這人心理真陰暗。
  
  「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我撥開兔子脖子位置:「但是我該說的我還是要先說,這隻兔子不但行為怪,連屍體也很怪。你提提它的體重,比實際上看起來輕得多,而且它的喉嚨處有兩個針刺的小孔似的傷口,我猜它大部分的血液,已經被人用工具將兔子的血液給吸了出來。」
  
  自己嚴重懷疑附近可能有什麼科學實驗基地啥的,在做某種秘密見不得人的會遭受國際組織公約嚴厲懲罰的實驗,這隻兔子就是逃出來的實驗品之一。
  
  做過實驗的動物可不能吃,誰知道它體內有什麼。
  
  『既然你害怕,那你就不要吃,總之我餓死了,吃定這隻兔子了。』小紅帽哼哼卿卿的走到兔子跟前,從褲包裡掏出小刀,使勁地割兔子的皮。一刀劃下去,鋒利的刀尖不光刺破了皮,還將肉給割掉了不少。
  
  兔子沒有流一滴血,他的臉皮抽了抽,開始有些不安了,但是手上的動作完全沒有停止。他在餐館裡看廚師宰兔子挺簡單的,一刀斃命,再一刀割開皮毛,手一劃拉,整張兔子皮就脫落了。
  
  輪到他時,費了老大功夫,把兔子的外皮挖得坑坑窪窪,好不容易才將皮給剝下來。
  
  我和文儀喝著煮好的加了點方便麵裡的調味包的野菜湯,終於來了些精神,力氣也稍微恢復了少許。許多天沒吃過熱食,腸胃久違的蠕動,發出舒服的呻吟。
  
  我瞇著眼睛看小紅帽用刀將兔子的肚子剖開,取內臟,但他把兔子的內臟全部挖出來時,自始至終,兔子流的血都很少。果然,這隻兔子身體裡的血液,大部分都早就被抽掉了。
  
  屍體的味道很臭,不像是兔子的氣味。
  
  男主播用一根濕樹枝將去掉腦袋的兔子架在火上烤,烤了大約十多分鐘後,大家同時都摀住了鼻子。
  
  烤熟的兔子屍體上沒有烤肉香氣,反而散發著更驚人的惡臭味,不是腐臭,那種臭從來沒有聞過,更難以形容,比臭雞蛋的氣味濃烈多了。
  
  『快別烤了,臭不可聞。』一向顯得淡然的文儀連忙將烤兔子從火上移開,扔得遠遠的:『這玩意兒絕對不是能吃的東西。』
  
  二狗從希望到失望,緊張地看著呼吸沈重的琴琴,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去那邊砍一點樹枝,做個簡易擔架。』既然沒有能讓琴琴恢復的食物,他只能做擔架背著琴琴去西邊的山村了。幸好,村子離這裡應該沒剩多遠。
  
  我和文儀捏著鼻子遠離火堆,火旁的惡臭讓我們反胃,險些將剛剛吃進去一點的野菜湯都給吐出來。
  
  所有人都不在火堆旁,也沒有人注意到男主播鬼鬼祟祟的似乎在做什麼。他將發臭的兔子拖遠,又回到了琴琴周圍,背對著我們。
  
  自己和文儀一邊吃著剩下的野菜湯,一邊思忖著到了村子,回到衡小第三醫院後該幹什麼。我有些沒頭緒,自已的腳好些後其實早就應該離開了,可是堅持留在那見鬼的醫院中,其實還是希望能見到神秘的朋友M的蹤跡。
  
  事情變成了這樣,我還該不該繼續等下去,找她留下的線索,妄圖推斷出她的真實身分呢?
  
  衡小第三醫院的渾水,我還該不該淌?
  
  那家醫院發生了如此多的靈異恐怖事件,到底背後隱藏著什麼原因?還有路癡女道士遊雨靈,她甩掉我跑進醫院綜合樓後就失蹤了,這傢夥到底又去了哪裡?
  
  很多謎至今無法解開,我腦子很亂,直到一道淒厲的聲音劃破了夜空的寂靜。
  
  『紅帽哥,你他媽幹了什麼,你他媽到底在幹什麼?』淒厲的罵聲,居然是從悶悶男二狗嘴裡喊出來的!
  
  男主播臉色發白,顯然也沒想到自己的小跟班居然會如此兇厲的吼他。他顫手顫腳,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拍拍手,藉著拍手的時機,隱諱地將手裡的一坨黑乎乎的東西扔掉。
  
  『我沒幹什麼。』他訕訕地說著。
  
  『我明明看到你在喂琴琴吃東西。』二狗一聲比一聲尖:『你喂她吃了什麼?』
  
  文儀三步併做兩步走上前,將男主播扔掉的那坨黑色物質撿回來,不用看也不用聞就明白了那是什麼。頓時,她的臉唰的一聲就變白了,眼睛也憤怒起來。
  
  女護士抬手,一連幾個巴掌扇在小紅帽臉上,打得男主播懵懵的,險些找不著北。
  
  他,竟然將那臭不可聞,明顯有問題的兔肉,割成一小塊喂給了還在熟睡的琴琴吃,這傢夥的內心邪惡到完全沒了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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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22-4-8 14:04:10

Chap.9 變異


  『我就是想知道這兔子肉能不能吃。』男主播摸著被打紅腫的臉,大氣都不敢出幾下:『如果琴琴吃了沒問題的話,我也能吃。餓,餓死了。我可是為你們好,惡人惡事都被我做了,你們乾淨得很,說不得總得自救嘛。』
  
  『如果她出了事,我殺了你。』二狗咬牙切齒地說。他不在乎被小紅帽欺負差遣使喚,從小到大他就沒跟男主播紅過臉,可這一次他居然做出了這檔子惡事,琴琴如果有個三長兩短,他也不想活了。
  
  『能出什麼事,頂多就是拉肚子嘛。』男主播滿不在乎,他完全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不過吃了些兔肉的琴琴似乎精神真的好多了,沒過多久後,睫毛顫抖了兩下,居然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緊張的落在了她身上!
  
  琴琴眨巴了幾下眼睛,直愣愣的看著天空發了下呆,表情似乎並沒有什麼異常。
  
  『琴琴,妳有沒有什麼不舒服?』二狗擔心地問。
  
  『我昏過去了?』這個長相普通的女孩半撐起身體,伸展了一下手臂,精神還不錯:『昏了多久?』
  
  『好幾個小時了。』男主播蹲下身,隱諱地打量她,大笑了幾聲:『你看,我就說那隻兔子雖然有點臭,但肯定能吃嘛,幸好我謹慎的做了實驗。呸,他奶奶的,一個個熊樣,又打我又罵我的,如果我不喂琴琴吃東西,她說不定已經餓死了,哪有那麼快醒過來。』
  
  他不解氣的踢了二狗幾下。
  
  二狗沒吭聲,我和文儀同樣也沒吭聲。剛剛小紅帽做的事情相當不地道,但結果最終沒有趨於惡化,暫時讓他小人得志一會兒。
  
  琴琴從地上爬起來,精神越發的不錯,甚至臉色隱隱發紅,像是吃了什麼大補的東西,完全看不出來餓了接近二十天,走起路來也不搖晃虛弱了。
  
  小紅帽又將那隻兔子撿了回來,飢餓的他切下來好大一塊準備塞進嘴裡吃,但是烤過的兔子屍體越發的臭味驚人,他實在下不了口。臭味本來就會引起身體的不適感和反感甚至戒備,聞久了,他甚至乾嘔了幾下。
  
  『他媽的!不吃了!去村子吃。』男主播氣惱的將兔子肉扔到一旁,沾著肉沫的手也臭得厲害,他隨意在屁股上擦了擦:『既然琴琴已經好了,咱們趕緊上路。真是餓死了,晦氣得很,老子都混到去當網路主播了,賺點錢容易嗎我。』
  
  他罵罵咧咧的背上了自己的包,吃了點野菜湯的我和文儀等人也稍微恢復了點力氣。將火堆熄滅後,準備離開繼續朝西方的小山村趕去。
  
  手機上的時間在我們跨出隧道,迷失在群山中後就做不得數了,沒有網路信號、沒有GPS定位,手機時鐘功能只能依靠遞增的速度在以自己的時間來前進。明明現在是大晚上,但我們所有人的手表和手機都顯示現在才下午兩點左右。
  
  「走吧。」拄著拐杖,我走在隊伍的中間,文儀始終小心翼翼的陪在我身旁。這美女其實挺有意思的,扮演護士上癮了,哪怕被我識破了護士的假身分後,依然如同醫院中那樣,以當我的私護為己任。
  
  她話不多,行動不拖泥帶水,人不愛抱怨,是個行動派,和我遇到的好幾個關係不錯的女生都完全不同。
  
  我的視線一直注意在吃了兔子死肉的琴琴身上。她走在第一的位置,步伐很快,如果不是為了等我們,或許速度還能更快一些,那輕快的腳步哪裡還有忍飢挨餓,剛剛才餓暈過去的模樣。
  
  小紅帽很懊悔:『肯定是吃了那兔子肉的原因,早知道那兔子肉能增加體力,老子哪怕臭也會多吃一點。我認識她很久了,琴琴一直體弱多病,而且還經常過敏,哪裡有她現在那麼健康。』
  
  『夜不語先生,琴琴有點不對。』二狗悶悶的,臉色陰晴不定。他本能的覺得不遠處的琴琴跟他認識的有些不太一樣了。如此短的時間內就給了他這種感覺,很說明問題,那意味著琴琴展現出來的行為和表現太突出了。
  
  「你為什麼這麼覺得?」我皺眉,自己跟她不熟,自然看不出來她有什麼變化。
  
  『說不上來,總之性格變了。』二狗搖頭,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她以前走路姿勢也沒那麼招搖,你看,每走一步她都像是在擁抱大自然,手展得好開。』
  
  琴琴走路蹦蹦跳跳的很活潑,和以前悶騷性格確實形成了反差,但也極有可能這二十多天過得太苦了,好不容易有精神了,情不自禁的自我放鬆。
  
  我們緩慢地往山村走,山路難行,當再次前進了一個多小時後,琴琴突然抱著腦袋蹲了下去!
  
  她身旁的二狗連忙將她扶住:『琴琴,妳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頭皮好癢啊,其實我從剛才開始全身都有些癢,但腦袋癢得最厲害。』女孩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然後伸手撓了幾下。
  
  文儀好歹當過幾天假護士,有一定的醫學知識。她走上前檢查了琴琴一番,沒查出毛病:『妳忍不忍得住?就快到前邊的村子了,到時候我們找家醫院給妳檢查。』
  
  『忍得住。』琴琴點點頭,又撓了幾下頭皮後,站起身和大家一起繼續前進。
  
  隊伍在深山裡摸黑前進,每個人都打開手機的電筒照亮。充電寶有很多,暫時不需要考慮沒電的問題。不過起伏的山巒坑坑窪窪,纏腳的雜草一叢又一叢,我們走得不但慢,還很艱難。琴琴從一開始的隊伍最前方走到了最後邊,二狗一直慢吞吞地走在她身旁空擔心。每走一步琴琴都會抓一下腦袋,她扎的馬尾辨被指甲抓開,髮絲淩亂,活像個染了跳蚤的瘋婆子。
  
  在照顧我的同時,也一併抽空關注著她的文儀見她撓頭撓得越發的頻繁,終於忍不住停下腳步跑上去看情況。
  
  一看之下,她倒吸了一口冷氣。只見琴琴的指縫間全是髮絲,一大團亂七八糟的長髮糾纏在一起,顯然是剛剛從頭上扯下來的。琴琴的腦袋右側面上的黑髮已經被扯光了,只剩下空空的頭皮。本來應該是白色的頭皮上,密密麻麻的長了許多黑糊糊的大小不一的疙瘩,那些疙瘩活像一個個蛤蟆卵,看得人頭皮直發麻。
  
  離得不遠的男主播也看到了,乾嘔了幾聲,險些沒吐出來。
  
  我瞇了瞇眼:「這些疙瘩,很像某種帶狀皰疹。」
  
  『如果是皰疹的話總有感染源,但她是從什麼地方被感染的?』文儀疑惑道。
  
  我搖了搖頭,表示不清楚。
  
  小紅帽使勁往後退,和自己的女同伴物理隔絕開:『這種皰疹會不會傳染?』
  
  「有可能會,有可能不會,要看皰疹是病毒引起的,還是自身的免疫系統引起的。」我撇撇嘴,扯了扯文儀,小聲道:「妳覺得她頭上的皰疹,會不會和吃了那些兔肉有關?」
  
  『十有八九。』文儀輕聲說,她的表情有些複雜:『如果再不到醫院去,我怕琴琴撐不了多久了,才不過半個小時而已,皰疹居然蔓延了這麼多。』
  
  「那就快點走。」我用腋窩夾了夾拐杖,因為是用鋼管臨時做的,所以並不舒服,自己的腋下被壓得很痛,只能咬牙堅持了。自己心裡有一股很不好的預感,這山,那隻見鬼的兔子,都有問題。
  
  琴琴的身體明顯在產生變化,不用想都知道,這種變化絕對不是良性的,希望她能堅持找到醫院。
  
  但是不久之後,我就感覺自己剛剛的想法實在是太天真了。
  
  琴琴根本不可能撐到醫院,她連二十分鐘都沒有撐過去,隨著二狗的一聲驚恐的尖叫,我們的目光立刻轉到了他,以及他身旁的女孩身上。
  
  一直摳著頭皮的女孩突然站在原地不動了,她渾身在不停地發抖,抖得很有節奏,這是神經以及肌肉在抽動的表現,只有一個人死掉的時候,才會發出最後幾下類似的抽抖。
  
  但是琴琴卻一直抖個不停,她還站著,還沒有死,可是當我們三人的手機燈光全照射在她身上時,每個人都驚訝的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驚恐不已。
  
  帶狀皰疹蔓延到了琴琴的全身,她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膚上,每一寸都爬滿了黑糊糊的蛤蟆卵似的疙瘩,異常噁心。更可怕的是,由於癢得難受,女孩竟然用指甲將頭皮活活摳穿了,黑硬的長指甲甚至還刺破了頭蓋骨,露出了正在蠕動的白森森大腦,腦髓積液和血染滿皰疹,一蹋糊塗。
  
  男主播看到這情況,也女人似的尖叫起來。
  
  琴琴偏著腦袋,似乎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異常。她用天真的眼睛看著我們,嘴裡不停地說:『好癢,我全身都癢得厲害。紅帽哥,二狗,救救我,求求你們救救我,我快癢死了。』
  
  『我怎麼救妳,妳要我怎麼救妳。』二狗眼圈發紅,想要將他和琴琴之間本就不長的距離再縮短一點。
  
  「不要過去。」我拼命移動拐杖走過去,一把拽住了他:「你仔細看她。」
  
  變了!琴琴真的變了!她臉上的帶狀皰疹開始流出濃黃的膿水,黑黑的眼珠子逐漸蒙上了一層猩黃,破碎的膿包下方,血管根根鼓脹起來,撐起了薄薄的皮膚。那皮下的血管裡流的盡是黑血,琴琴,已經絕對不是人類了,她數十秒鐘前的那聲求救變成了女孩最終的遺言。
  
  女孩發出了人類絕對發不出來的低吼,猛地撲向了靠得最近的我和二狗,速度快得驚人!
  
  早就開始戒備的文儀一腳踹過去,把琴琴踢飛幾米遠,腳踢到肉的聲音硬邦邦的,刺耳得很。
  
  文儀臉扭曲了一下,單腳抱著腿原地跳,苦著臉:『好硬,痛。』
  
  『臥槽,琴琴便得好可怕。』小紅帽不斷的後退,絲毫沒有同伴落難的感傷,反而興奮無比:『臥槽,臥槽,太勁爆了,老子要把這一段發在網上去,一定會發財。』
  
  他取出一條夜視能力不錯的運動攝像機,滿臉狂喜的拍個不停,各個角度都不放過。
  
  『琴琴,妳怎麼了?』二狗一邊喊一邊痛苦的流淚,其實他心裡已經很明白,這位自己暗戀了很久的女孩,恐怕是沒救了。
  
  文儀那一腳力道極大,卻只是將琴琴踢退並沒有踢倒她,不知體內產生了何種變異的女孩發出野獸的低吼,烏黑烏黑的眸子越發的猩黃無比,月光下她的瞳孔散出邪異光芒,她感覺不到痛苦了,手腳也繃得筆直,無法彎曲。
  
  這是血液變冷,體內的微生物開始造反,逐漸屍僵的現象,原本那個琴琴確實已經死了。
  
  但是死人怎麼會活過來?難道是那些兔子肉的原因?
  
  那兔子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人類僅僅吃了那麼一小塊就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化?我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為何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在我們進入306病房的那天之前的那個晚上,住在305病房的嚴老頭被醫院中的黑影入侵後死掉,他的屍體同樣也發生了異變,黑影驅使他的屍身攻擊我們,直到被文儀僥倖制伏。
  
  這兩者之間,會不會有某種聯繫?
  
  我在想事情時,變異的琴琴也沒有閒著,她再次抬起僵硬的雙手,一蹦一跳的攻擊過來。琴琴便成了活屍後還保有一種本能,和305病房的嚴老頭一樣,會反擊曾經攻擊她的人。
  
  文儀實在太虛弱了,她的暴雨梨花掌遊鬥起來的姿勢沒有從前那股靈動,每每一掌打出去,僅僅只能將琴琴擊退一小點距離,而且隨著琴琴死亡的時間越久,兔子肉中的毒素深入她的屍體越深,她屍體僵硬的速度越快,力量也會越大。
  
  『快走,我撐不了多久。』再一次擊退琴琴後,文儀慘叫一聲。她渾身都在打擺子,這是長期飢餓後濫用力氣造成的後遺症。
  
  我掏出魔方,想要啟動無線回來的功能,把變異的琴琴引誘到某個地方困住。可是嘗試了好一會兒魔方都啟動不了,估計是打破306病房的封閉空間時,那一場爆炸將它哪裡損壞掉了。
  
  「要走一起走。」我叫道。
  
  『你都這時候了還給我耍什麼帥,老娘快撐不住了。』文儀罵道。她趁著琴琴再一次被擊退的瞬間,後退拉開了距離,手掌翻飛,十多枚梨花鏢頓時射了出去。
  
  梨花鏢在空中飛行了一段時間,劈劈啪啪的打在了琴琴屍身上,鋒利的刃口竟然只刺入了幾釐米。
  
  「射她的大腦。」我吼著。琴琴自己摳破的頭皮裡還露著蒼白的腦花,充血的大腦皮層將外部皺褶都掩蓋了,鼓成了球,有一部分甚至溢出了腦殼外,以文儀的技術,刺中它應該不難。
  
  『我試試。』
  
  文儀被我一提醒,手裡射出的飛鏢立刻換了方向,大部分都是吸引目標朝琴琴的眼睛刺去,極少幾根飛向她裸露的大腦。
  
  自身本能的琴琴用筆直抬起的手打掉了刺向眼珠子的飛鏢,刺向腦袋的被幾隻鏢掩護下,瞬間來到了她的頭皮前。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心跳得飛快。
  
  飛鏢險之又險的刺在了變異屍體的大腦上,入木三分,小巧的鏢體幾乎要沒入了腦髓。
  
  「太好了!」我興奮道。
  
  琴琴終於停止了動作,僵硬的站在原地。每個人都長舒一口氣,輕鬆了。變成怪物的女孩一動不動,文儀試探性的再用一隻鏢射她,琴琴依然沒有動彈,石像似的,在殷紅的月光下停滯。
  
  二狗哭紅了眼,在地上找了一根樹枝原地挖起坑來。
  
  他的兄弟小紅帽還在一旁不停攝像:『你在幹什麼?』
  
  『琴琴平時最膽小了,這裡又冷又孤獨,她肯定會怕的。我又沒辦法帶走她,只能挖一個坑把她暫時埋了,入土為安,她就不會那麼害怕了。』二狗一邊哭一邊挖,這片山巒的土很硬,單憑一根破樹枝挖得很辛苦。
  
  文儀坐在地上不停喘粗氣,她累壞了。我靠上前,從懷裡偷偷掏出一根威化餅乾,在陰影中遞給她:「把它吃了。」
  
  酒窩女護士白了我一眼,壓低聲音:『什麼時候藏起來的?』
  
  「十多天前了,藏著備用。」我說。
  
  『你吃,你是病人。』文儀搖頭,深吸幾口氣。
  
  「妳多增加些體力比較重要,妳是重點攻擊輸出,誰知道這鬼地方發生了什麼怪事,吃了一坨兔子肉的琴琴變得像喪屍一樣。我怕,附近還有更多更可怕的怪東西出現。」
  
  文儀咬咬牙:『那一人一半。』
  
  我沒再堅持,將威化餅乾掰成兩半,遞給她一根。文儀含在嘴裡咀嚼,餅乾沾了口水就化掉,她嘆了口氣:『這輩子第一次覺得威化那麼好吃,嗚嗚,你幹嘛?』
  
  自己趁著她張口說話的瞬間,把剩下的半截威化塞進了她嘴中:「都吃了。」
  
  『嗚嗚。』文儀無奈的橫了我一眼,乖乖的吃完我那一半。
  
  小紅帽拿著攝影機朝著琴琴拍個不停,剛開始還有些害怕,最後見琴琴的屍體沒動彈,於是膽子大了起來,將攝像機鏡頭靠著琴琴的身體攝像。
  
  『觀眾們,大家都仔細看看,這可不是化妝更不是拍電影,各位的遊艇飛機刷起來,來一波彈幕。我們小紅帽探險隊的其中一位隊員,琴琴姑娘,已經死掉了,我非常悲傷,但是為了真相,我必須抑制自己的痛苦,將事實展現在你們眼前。』
  
  一邊拍,男主播一邊配音:『大家看琴琴的腦袋。』
  
  琴琴閉著眼睛,臉上仍舊爬滿了大大小小的帶狀皰疹,皰疹下方鼓脹的血管裡流滿了黑血,就連血管也越發的漆黑了,就像是千年老樹根爬滿了女孩的皮膚。
  
  被飛鏢刺破的腦髓如同白白的棉花,絲毫沒有大腦應有的質感。
  
  『看過我直播的老鐵們應該都認識琴琴,她雖然膽小,但卻是我最好的隊員,你們看她從前的模樣。』男主播將手機遞到攝像機鏡頭前,調出琴琴從前的照片,照片裡的她文靜清秀,和現在猙獰恐怖的樣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老鐵們,是不是都認不出她了。再一次申明,這些通通都不是特效,全都是真的,這個視頻可以證明,我們的世界有許多神秘的未解之謎。』
  
  小紅帽用鏡頭記錄著可憐的琴琴的一絲一縷,就連破損的衣物下方,那變成了蛤蟆卵一樣的皮膚也沒放過。就在他想要去拍琴琴的私處看看變異成什麼模樣時,老實巴交的二狗終於爆發了。
  
  『紅帽哥,夠了。琴琴死得那麼慘還不是你一手造成的,你讓她留一點最後的尊嚴吧,求求你了。』二狗將男主播的鏡頭用手撥開。
  
  小紅帽怒了:『二狗,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到底是誰給你的勇氣敢這麼跟我說話,你是說老子害死了琴琴?老子是殺人犯?』
  
  二狗怒道:『要不是你喂琴琴吃那噁心的兔肉,琴琴根本就不會屍變。』
  
  男主播瞇著眼,狠狠道:『狗日的二狗子,你小子對琴琴早就開始打算盤了,你以為琴琴真不知道你喜歡她?那娘們清楚得很,她就是把你當備胎,不不,你連她的備胎都算不上,她喜歡我得很,只喜歡我。』
  
  『可是你又不喜歡她。』二狗弱弱地說。
  
  『對啊,我不喜歡她,但是老子吃剩的都不會留給你吃,你娃舔我鞋底的資格都不夠,滾一邊去。』他將二狗踢開,準備繼續為自己的直播事業添磚加瓦,找勁爆的素材。
  
  一旁被罵懵的二狗傻呆呆的坐在地上,看他在自己心上人身上拍來拍去,又想到一直以來被欺負侮辱,就算是病貓也怒了:『你給我放開琴琴,不要拍了,給她留一點尊嚴。』
  
  二狗大哭著撲在男主播身上,將男主播的攝像機拍掉後,坐在他肚子上,一拳頭一拳頭毫無目標的揮打。
  
  『滾開!』剛開始男主播也被打懵了,反應過來後就開始反擊。兩個人在地上滾,滿身泥土的扭打成一團。
  
  我和文儀目瞪口呆,這三個人之間的關係實在是夠複雜,太八卦了。
  
  『要不要去勸架?』文儀指了指。
  
  我搖頭:「勸架沒用,小紅帽這種人膽子比兔子還小,要不了多久就會求饒了。」
  
  類似男主播這樣的渣男性格的傢夥自己見過的多了去了,自私自利,要在恐怖電影裡通常活不過三集。
  
  就在這時,文儀漂亮的大眼睛一閃,似乎發現了什麼,臉上流露出驚恐。
  
  『小夜,琴琴的屍體,好像有點不對勁!』
引言 使用道具
b114096019
大公爵 | 2022-4-9 03:54:56

Chap.10 陰森山崗


  我連忙朝直立的琴琴望去。
  
  琴琴仍然站在原地,手僵硬地抬起,身體繃得筆直。她臉上的帶狀皰疹沒有變多也沒有變少,甚至也沒有挪動,自己沒看出她哪裡不對勁,揉了揉眼睛後,我猛地撐起了身體。
  
  果然不太對,琴琴,似乎在呼吸。她微微咧開的嘴巴裡一股白煙噴了出來,說是白煙,其實是身體裡微生物群將大小腸中消化的食物殘渣分解後,由於肛門肌肉鬆弛後又被屎堵塞住,造成了氣體倒灌,藉由食道從嘴中呼出。
  
  在人死後這一現象並不異常,異常在那股白氣人的肉眼看不到,只有濃到一定程度的氣體,或者因為溫差,人類才能看到體內呼出來的氣,例如冬天呼吸的時候,就能看到白色水蒸氣。
  
  但是琴琴噴出的這口氣不同,那是體內肌肉在燃燒能量形成的,也就意味著,琴琴恢復了行動能力。
  
  「不好,快救他倆。」我看了一眼在琴琴屍體腳下扭打不停的二狗和小紅帽,驚叫一聲。
  
  文儀搖了搖腦袋,沒動,反而扶著我朝遠處山下村落的地方逃去,眼神決然。
  
  身後隨著兩人的驚叫,我回頭看了一眼。果然琴琴又噴出一口白色屍氣後,動了。她扭動尖銳的十根指甲,雙手平抬,閃電般刺向腳邊的兩人。
  
  被壓在下方的男主播看得清清楚楚:『媽啊,那娘們又活過來了。』
  
  男主播趁二狗看不見,抬腳將他踢高,撞在了琴琴的漆黑指甲上。二狗的腹部被鋒利的指甲刺穿,嘴裡鮮血直流。小紅帽連滾帶爬的從地上爬起來,朝著我們的方向一邊驚恐的叫罵,一邊逃,攝像機也不敢要了。
  
  『夜不語,文儀,你們兩個沒良心的,心肺都被狗吃了,看到那娘們屍變也不提醒,居然逃了,你們居然逃了,把我和二狗當餌子。殺千刀的,他媽比我都狠。』
  
  瞧,他還挺有自知之明。
  
  我挺無語,都說遺害萬年,怎麼二狗這個善良小夥命不長,男主播就是命大死不掉,古人誠不欺我。
  
  被琴琴兩隻手刺穿的二狗傻呆呆地吐著血,拼命回頭看著背後的琴琴。他痛苦的目光和扭曲的臉想通了似的,突然柔和了起來。他扭著身體,呆呆地看著琴琴猙獰可怕的臉孔,他伸出手,想要摸摸那張臉。
  
  琴琴俯下身,張開嘴,露出了犬齒般交錯的猙獰黃牙,一口咬在了二狗的頸動脈上。
  
  二狗的瞳孔猛地渙散,還沒有第一次摸到自己暗戀了數十年的女孩的臉,最終卻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抬起的手垂下。無力地垂下,嚥下了最後一口血腥味到灌入氣管的空氣。
  
  『這怪物我暫時沒力氣打了,小夜,你跑快點。』文儀眼見屍變的琴琴吃了血食,估摸著可能會更加兇厲,不由得又加快了逃跑速度。
  
  「我一個殘障人士,妳讓我能跑多快?」我也感覺情況不妙,柱著拐杖,將打了石膏的那隻腿使用到了極限。右腳因為缺少食物,本來應該做復健的二十多天卻並沒有恢復多少。
  
  這次一逃,估計石膏裡的腳已經血肉模糊了。
  
  『他媽的,你們等等我,老子怕!』男主播在我們身後罵罵咧咧的追著,全身都恐懼得發抖。
  
  「挑食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姑娘。」我抱怨道,腿腳不便實在很憋屈:「文儀,妳們女生減肥的思想是不是深入骨子和靈魂裡?妳勸勸她,讓她不要節食了,二狗那小夥子不錯,血好喝,肉更好吃哩。」
  
  『要勸你自己去勸,我沒那個功夫。』文儀一邊跑一邊還要扶著我,氣喘籲籲沒好氣地說。
  
  這妮子一點幽默感都沒有。
  
  琴琴喝光了二狗的血後,一蹦一跳的追了上來。她吃了血食增加了能量,比我們這些二十多天沒吃飽的三個弱雞強多了。
  
  眼看沒逃多久,就要追到了男主播的身後。
  
  『唉呦媽啊,老子欠妳的啊,妳這娘們生前喜歡我,老子知道,死後就免了吧。妳又不是不知道我刻薄,刻薄的人肉不好吃,血也不好喝,要追妳去追夜不語他倆,白白嫩嫩的好吃得很。』男主播驚叫道。
  
  也不知道琴琴是不是真的聽懂了他的話,真的腳步一頓,捨棄了他,朝我和文儀追了上來。
  
  「臥槽。」我大罵:「人家把妳當備胎,妳死後還用得著那麼聽話啊?沒出息!」
  
  男主播頓時得意的笑起來,他的小命暫時保住了。
  
  一陣混亂中,變異成喪屍的琴琴終於追到了我和文儀身後,只感覺後腦勺一陣涼透的勁風襲來,文儀一咬牙,將我往前一推,雙腳交叉的向後飛踢出去。
  
  "砰砰砰"三聲金屬相交的悶響聲,一連三腳,腳腳踢中琴琴的腦袋。可是文儀絲毫沒有喜色,反而她的臉變得更加慘白了。
  
  她心中暗叫不好!她踢中琴琴的一瞬間就知道糟糕了,文儀的腿用力太小,被屍便後又喝了人血的琴琴以飛快的速度夾住了腳。
  
  『滾開!』文儀嬌喝一聲,手翻動間密密麻麻的梨花鏢射了出去,同時將腳以刁鑽的角度收回。但是完全沒用,無數梨花鏢叮叮噹噹的打在了琴琴屍體上,琴琴絲毫不動,雙臂夾著她的腳更加用力了。
  
  尖利交錯的犬牙作勢就要咬下去。
  
  就在危急時刻,已經靠得很近的我將手中的枴杖一揮,巧之又巧的,床腳支架的鋼管做的臨時拐杖被我塞入了琴琴的嘴中。
  
  一陣刺耳的金鐵交加的難聽聲響後,屍變的琴琴門牙都磕斷了幾根,看得我牙痠。她低吼著,焦黃的視線從文儀身上,轉移到了我的臉上。
  
  我很無辜的罵著:「美女,這可不怪我,妳自己牙口不好,亂咬,咬到了鋼管崩了牙。明明是妳自己的錯,妳看,我沒攻擊妳啊,一點攻擊輸出都沒有,可別把仇恨拉到我身上了。」
  
  顯然,這隻怪物沒有理解我善意的解釋,她將文儀的手放開後,雙爪一揚,文儀整個人都被拋飛出去。
  
  「奶奶的,果然拉到仇恨值了。」我嗚哇的怪叫一聲,抽回被咬的枴杖。堅硬的金屬拐杖上赫然留著幾個牙齒印,看得我頭皮發麻。這真被咬結實了脖子,估計還沒被她吸完血就已經一命嗚呼了。
  
  琴琴舉著雙手,一蹦一跳的朝我拽來。我拔腿就跑,兩根拐杖拖著仍舊打著石膏的右腳,用盡了吃奶的力氣,還是跑不快。
  
  「完蛋了!完蛋了!」我在危機中,抽空掏出魔方使勁地搖了搖,想要將無限迴廊的空間力量打開。魔方一丁點動靜都沒有,彷彿已經恢復了原本的模樣,沒了超自然能量。
  
  於是我逃得更快了,但那也僅僅快了一丁點,自己幾乎已經到了體力的極限,再這樣下去,就算沒被琴琴殺掉,也會因為橫紋肌溶解症死亡。
  
  眼看就要被身後的琴琴刺穿脖子,我一咬牙,在一個斜坡上俯身往山坡底下滾落。一陣天旋地轉的自己不知道滾了多久,好不容易才被一棵樹幹擋住去路,內臟因為加速度的原因在撞擊中不知道哪個部位受傷了,我滿嘴的血腥味。
  
  拼命睜開眼一看,賭對了,琴琴還在山坡中央,緩慢笨拙的一蹦一跳的朝我的方向追趕。
  
  「小樣的,我還治不了妳。」我噴出一口血,慘笑。屍便的女孩全身都僵直,雖然能用跳躍的方式行動,但是手腳關節並不能彎曲,如果上坡還好,但是下坡的話對她而言就困難多了。
  
  自己無法弄清楚屈動屍體繼續運動,憑著本能捕食的動力來源於哪裡。不過根據人體的生理結構,直著腳跳躍著下山坡,一個不小心就會跌倒,平衡性不好,自然就慢了下來。
  
  琴琴一慢,文儀就追了上去,手裡的梨花鏢不要命的招呼。慘紅月光下,銀色的鏢流水似的洩出,金屬光澤四溢,美麗無比。大部分飛鏢都打在了琴琴身上,發出劈哩啪啦的聲響。
  
  這對她造不成任何傷害,畢竟她早已經死掉了。
  
  不過文儀的用意並不在這裡,她隱藏著必殺技。琴琴右側的數十根梨花鏢在銀光閃爍中互相碰撞,其中幾根因為撞擊作用在空中轉向,朝她裸露的大腦深處刺去。
  
  這時候琴琴做了一件讓人跌破眼鏡的事情,她喝了人血,就連對危險的本能嗅覺也增長了,這怪物居然將腦袋扭轉了一百八十度,原本眼睛朝我的方向轉到了脖子腦後邊,變成了後腦勺對著我。
  
  梨花鏢也打在了腦殼完好的位置,沒有擊中裸露的腦髓,她猩黃的眸子死死盯向文儀。
  
  『可惜了。』文儀暗叫可惜。她的梨花鏢已經不多了,如果逃不掉,就只能肉搏,但是肉搏在她現在的體力下想要贏很難,她根本不知道這怪物的要害在哪兒。
  
  如果還留著醫院裡那些神秘液體恐怕要好搞很多。女護士一邊想,一邊鼓足氣勢,兩隻肉掌一揚,暴雨梨花掌鋪天蓋地的將琴琴淹沒。
  
  這是她用盡所有力氣的最後一搏,再次將琴琴擊退後,女護士看向我,淒白的臉上全是決然:『快跑,這一次我是真的撐不住了。』
  
  爆了最後大招的她隨時都會脫力倒下,任怪物宰割。
  
  「還有辦法,一定還有辦法」我也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自己無法逃,也逃不掉,就算轉頭離開,自己也不過比她多活幾分鐘罷了。
  
  肯定有辦法!我的大腦飛速運轉著,想了無數的可能性,卻一個又一個的自我否決掉。
  
  眼前的狀況已經成了死局,似乎無論如何,我和文儀都會橫死在怪物嘴中。難道,真的要放棄了嗎?
  
  我看了看手中的金屬拐杖,撐起身體,迎著怪物走上前。就算要死,也要奮力一搏,無論如何也要再崩壞她幾顆牙才夠本。
  
  人可以死得重如泰山,也可以輕如鴻毛,哪怕迎接死亡,我夜不語至少反擊了。
  
  文儀有上氣沒下氣的呼吸著,她的掌法緩慢了許多,最終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癱軟到無法動彈。
  
  「呀,老子拚了!」我大喝一聲,將兩根金屬拐杖胡亂揮舞,朝琴琴劈頭蓋臉打下去。金屬抨擊如小雨點,不痛不癢。
  
  屍變的琴琴咧開缺了幾顆門牙的嘴,那黑乎乎的每一顆牙齒都透著森森的寒意,她手臂揮舞將我右側的枴杖打飛,在我吃痛的瞬間,矮頭朝我的脖子咬去。
  
  我連忙揮動剩下的另一根拐杖,打在了她臉上。
  
  這一打之下,居然發生了奇蹟。一道紅光閃過,琴琴如同被雷擊中了似的,在敲擊聲下飛了出去。
  
  她慘嚎了幾聲,才掙扎著站了起來。
  
  我傻呆呆地看著自己左手的枴杖,目瞪口呆。心想難不成這隨便扔在306病房的床腳也擁有超自然力量,剛才我不巧觸發了它的被動技能?
  
  事實證明,我想多了。一秒之後,兩個呼嘯聲傳來,兩個人影穿梭間已經從我身旁越過,向受到攻擊有些迷茫的琴琴衝去。
  
  其中一個女子長髮及腰,瀑布般的秀髮在月光下閃耀,她身披金黃色的道士長袍,飛舞間,長袍隨風飛舞,自己一度以為神仙下凡了。
  
  再看模樣,我靠,這不是丟掉我就玩失蹤的遊雨靈嗎?她靈氣十足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屍變後的琴琴,顯然有些疑惑:『這怎麼還有一隻?』
  
  遊雨靈身旁站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留著短鬍鬚,臉孔稜角分明,但是看樣貌依稀和遊雨靈有些像。難道是她親戚?我只聽說遊雨靈家族一系全都死得精光,哪裡又冒出了個親戚來?
  
  『說不得,先收了它再說。』中年男子手一揮,一把銅豆子撒了過去。
  
  銅豆子打在琴琴身上,劈哩啪啦響個不停,猶如無數雷光電閃,打得琴琴哇哇直叫。披頭散髮的琴琴還殘留著本能的憤怒,她尖利吼叫著,朝我撲了過來。
  
  「去妳娘家的親戚,遊雨靈她家親戚打我,妳朝我輸仇恨幹嘛。活人欺軟怕硬我也認了,妳一具屍體還那麼勢利!」我大罵著,朝遊雨靈身後逃。
  
  遊雨靈看了我一眼,這才發現了我的存在,咦了一聲:『夜不語,你怎麼也在這裡?』
  
  「同樣的話我還想問妳呢。」我鬱悶。
  
  遊雨靈翻出一把精緻的桃木劍,將一張鬼門符貼到劍鋒上,手指虛空劃了幾個手印,刺向琴琴。
  
  琴琴用僵直的手爪想要把桃木劍撥開,但是一接觸到劍體就觸電般將手縮了回去。只見她的手上赫然映出了焚燒般的黑色痕跡。
  
  果然是術業有專攻,文儀功夫那麼好也搞不定的怪物,遊雨靈三兩下就放倒了。趁著兩個新生戰鬥力和琴琴打成一團,我手忙腳亂的把癱軟沒力氣的文儀拖到安全的地方。
  
  山坡頂上,死裡逃生的男主播也趕了過來。他看到兩個道士正在打屍變的琴琴,頓時打了雞血,雙眼裡都是錢的符號,不知從哪裡又掏出一個小型攝像機,津津有味的拍起來。
  
  嘴裡一連串的老鐵喊出去,求打賞求關注的,不亦樂乎。
  
  琴琴被兩個道士打得節節敗退,不斷向後躲閃。她黑色的長指甲被桃木劍打斷,嘴裡剩下的牙齒又被打掉了幾顆。遊雨靈兩人打法相同,太暴力了。
  
  琴琴發出野獸的吼聲,藉著一切機會想要攻擊我和文儀。這令我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說她死後並沒有智慧,全靠自身本能,但是本能也能是別人與人的不同嗎?
  
  剛剛她也放棄攻擊靠得比較近的男主播而追趕我,現在明顯攻擊力輸出更高的是遊雨靈兩個,她也拼命的想要攻擊我。此前我和她又不認識,這二十多天也沒得罪過她,她死活逮著我不放幹嘛?難道自己又或者文儀身上有什麼東西在吸引她?
  
  『死!』遊雨靈反手飛出幾張鬼門符,符在空中化為火團,那炙熱燃燒的火焰落在琴琴臉上,立刻點燃了她的軀體,她彷彿灑了油的乾柴,燃成了火人。
  
  就算如此她也緊拽著我,盯著我和文儀。火焰吞噬她的雙腿,將大腿上本就不多的皮肉脂肪全都融化,琴琴倒在地上,帶著身上越來越旺盛的火炬,一點一點朝我倆爬過來。
  
  遊雨靈冷哼一聲,三兩步走上前,將手裡的桃木劍刺入了她的腦後門。琴琴抽搐了幾下,終於不動了。
  
  火光映照著四周,將夜色也點燃了似的,空氣裡瀰漫著噁心的惡臭味。
  
  我摸了摸臉上的冷汗,和文儀一同鬆了一口氣。那怪物被消滅前看我們的眼神令我和她不寒而慄,我實在搞不懂,她為什麼對我們那麼執著。
  
  遊雨靈似乎同樣也搞不懂,她看向我,調侃道:『夜不語,你是殺了這姑娘全家還是侮辱了她們祖宗十八代,為什麼她瞄準了攻擊你倆?』
  
  「鬼才知道。」我苦笑:「算了,遊雨靈,妳為什麼會在這兒?妳旁邊這人是誰?」
  
  『這是我爸。』遊雨靈大大方方地將中年男子扯過來。看他們只相差十來歲的模樣,說是父女,更像是兄妹。
  
  我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不對啊,妳爸不是在妳六歲的時候就因為某件事死掉了嗎?」
  
  說到這我突然大驚失色。不對,總算知道一直以來覺得哪裡不太對勁了,自己的魔方和306凶房裡時間和空間都有問題的神祕力量撞擊後,或許不只空間,就連時間也位移了。
  
  難道現在,是二十來年前,遊雨靈父親還活著的時間線?
  
  「現在是,二十年前?」我試探著問。
  
  遊雨靈點點頭:『剛開始我還以為自己在作夢或者產生了幻覺,最終證明,是時空出現了錯亂位移。』
  
  這更加坐實了我以前的猜測,衡小第三醫院中那股神祕的超自然力量,果然是和時間與空間有關係,但是為什麼是二十年前?
  
  「妳父親知道妳的身分嗎?阿,伯父好。」話一出口我就知道自己說錯了,如果他不知道遊雨靈的身分,遊雨靈會大大咧咧的叫他嗎?這妮子也是膽大,作為一個時空穿越者的基本準則,明明應該是盡量和直系親戚隔開距離,絕對不暴露身分。她倒好,路癡腦迴路清奇就好了,這傢夥就算沒學過物理,也應該看過《蝴蝶效應》的電影嘛。
  
  長相很大號男性遊雨靈的中年男子一直在上下打量我,估計在盤算我和自己女兒是什麼關係。
  
  見他有時候滿意的點頭,有時候又皺著眉頭,我心裡在吶喊。天地良心,我跟遊雨靈那傻丫頭一丁點關係也沒有。
  
  自己跟遊雨靈將我倆分別後的經歷,大致的互相交流了一下。
  
  得到的結論怵目驚心。
  
  
引言 使用道具
b114096019
大公爵 | 2022-4-9 05:25:14

Chap.11 再回凶房


  說實話,我有些懵。
  
  大腦飛速地消化著遊雨靈和我交換的信息後,規整總結在了一起,好半天我才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紅色的月亮,背脊發涼。
  
  「遊雨靈,妳的意思是衡小第三醫院最近發生的怪事,和幾十公里外的文采村有關?一百多年前,文采村死了個叫做王才發的鰥夫,由於他死得太慘,戾氣無法散開,又在某種偶然挖倒後丟進棺材中的神祕物品影響下,變成了類似殭屍的怪物。」
  
  「但是附近一座山上的悍匪陰錯陽差下,將鰥夫棺材中的那個東西搶走了。之後,怪物禍害人間,遊家先祖聯手制伏的怪物被封印在棺材裡。但是二十年前,不知為何,怪物又醒了過來開始作祟,妳的父親出馬,想要將王才發的棺材換到一個陰氣十足的墓穴中鎮壓起來。」
  
  遊雨靈打斷了我:『我總覺得,這件事裡透著某種陰謀痕跡。』
  
  「是因為鬼門嗎?妳認為妳家守護了世世代代數千年的鬼門早已經被人搶走了,周倉也早就死了。二十年後那個在火葬場妄圖掀起波瀾的根本就不是周倉,而是雅心的勢力。」說到這,我沈思起來:「也就是說,現在距離我們所在時代的二十年前,雅心勢力似乎就在默默籌劃著什麼,這裡根本就是一個陷阱,引誘妳的父親來,想要斬斷鬼門和遊家的最後一絲聯繫,好徹底掌控鬼門?」
  
  遊雨靈點頭。
  
  「這確實很有可能。」
  
  雅心的勢力深沈無比,而且年代久遠,鬼知道他們在打什麼算盤。自己至今都很難抓住這個勢力的小辮子,甚至對他們所知甚少。
  
  「先將雅心勢力的陰謀放下不談。」不管這件事是不是牽扯到了那個令我極為痛恨的勢力,也僅僅只是猜測罷了,沒有證據的事都做不得準:「那個活了一百多年的怪物王才發的屍體呢?」
  
  『當然再一次屍變了。本來光靠我父親一個人肯定是搞不定的,那家夥太可怕了,厲害得很。一旦活過來,再加上又是在至陰之穴中得到了滋養,父親絕對會死翹翹。』說到這,遊雨靈得意了:『不過本姑娘陰錯陽差地回到了二十年前,藉著我這麼多年行俠正義、坑蒙拐騙弄來的錢,買到的許多大量失散在各地的鬼門道符,生生用罪惡的金錢將那怪物給打成了重傷,不可能是父親的對手了。』
  
  這一點我倒是贊同。對於遊雨靈一系,我好奇之下也查過底細。二十年前遊家還算旺盛,主線支線血親哪怕不多,也絕對不少。可是在她父親那時候就一個個橫死他鄉,最終只剩下遊雨靈一人罷了。
  
  遊雨靈之所以能活著,她父親留了後手以及聰明的母親隱姓埋名也很有原因。
  
  現代科學昌盛,不再相信鬼神。遊雨靈叔叔嬸嬸那一眾驅魔人死後散落各地的鬼門符,也在時代的狂流中變成了迷信的產物,只要有心蒐集,花錢花精力,肯定能蒐集很多。遊家一系所謂的法力,其實也是鬼門賦予的,必須要通過鬼門道符來施展。
  
  說白了,就是一種將擁有生死因果的神祕物品鬼門中蘊藏的超自然力量藏入鬼門符裡的手法而已,槍本身是沒有殺傷力的,鬼門道符就是遊家的子彈,子彈越多,手槍也能變成機關槍。
  
  鬼門道符不要錢的往怪物王才發的頭上扔,就算它再強悍,說不得也會被打脫一層皮。遊雨靈說那怪物受了重傷,算是它運氣好了。
  
  「所以你們父女倆出來,就是為了找受傷逃走的怪物?」我問。
  
  遊雨靈點頭:『對啊,你有線索嗎?』
  
  我瞪了她一眼,踢了踢腳底下的琴琴屍體:「這麼大一個線索在腳邊上,妳沒看見啊?」
  
  既然已經明白了前因後果,琴琴那副慘狀我頓時也知曉了。估計是王才發受傷後曾經逃到過我們來時的樹林前,抓了一隻兔子吸光了它的血。兔子在屍毒的影響下,變異成了能動的活屍,最終肉被男主播喂給了琴琴,毒素也進入了琴琴體內,於是活著的琴琴被生生毒死,死後的她也同樣變異了。
  
  這秀逗女道士大大的"阿"了一聲,拍拍腦門,連忙蹲下身去檢查了一番:『不錯,她的體貌特徵和屍變的王才發有得比,應該是被傳染了。』
  
  她一抬頭問:『這女孩是什麼時候開始變異的?』
  
  「我帶妳去。」我一揮手,心裡很不踏實。一個間接傳染了屍毒的琴琴就將我們一群人弄得雞飛狗跳險些全部死光,要真遇到了本尊,哪怕是受重傷的本尊,估計也是打不過逃不了的,還不如跟著這兩個裝備唬人的道士安全些。
  
  『那走。』遊雨靈帶著她老爸就要我帶路。
  
  我訕訕笑了一下:「最近餓慌了,妳有沒有什麼吃的喝的,我們先填飽肚子。」
  
  『爹。』女道士轉頭看向她爸。
  
  伯父很乾脆,從背包裡取出一些硬梆梆的一看就很不衛生的餅和一個水袋。我和文儀哪管好不好吃,眼睛放光的帶著一股凶狠的一掃光氣勢,就連站邊邊的男主播也撲上來,搶了一個餅吃。
  
  填了一半的胃,沒吃飽餅就沒了,可好歹恢復了許多力氣。
  
  看著月色越發的紅濃,伯父略顯焦急:『快上路了,王才發的屍身很不尋常,我怕它吃了血食後恢復過來,會變得更加兇厲。』
  
  夜色薰薰,絲毫沒有天亮的跡象。我被文儀扶著,用剩下的一根臨時枴杖佇著往前走。遊雨靈見我腿腳不便,連忙屁顛顛跑來扶我另一邊。
  
  一旁的伯父立刻炸了,他心痛自己親女兒:『男女授受不親,一邊去。』
  
  他看起來也不算強壯,卻一把將我扔在背上,用繩子一綑,健步如飛的跑上了山:『往哪邊?』
  
  我指了個方向,這傢夥剛朝我指的方向走了一段後,立馬就迷路了,找不著北的在山崗上繞圈圈,甚至朝著反方向衝刺。
  
  「伯父,走錯路了。那邊,那邊!」我很鬱悶。
  
  伯父怒目,老臉發紅,雙手翻花似的結了好幾個手印,大喝道:『哪裡的孤魂野鬼擾我視聽,居然讓本道著了道,這鬼打牆的本事好厲害!』
  
  我被他的厚顏無恥弄得目瞪口呆。你妹的,和他女兒一個德行,路癡就路癡,說出來我又不會鄙視你,還好意思找藉口說遇到了鬼打牆,果然是父女啊,親生的。
  
  文儀走在遊雨靈身旁,顯然她對女道士佩服不已。任誰打了半天都沒搞定的東西,結果被別人三兩下打殘了,大多都會升起崇拜之心,前提是不瞭解那個人的德行之前。
  
  被文儀恭維了幾句,趕路的遊雨靈就膨脹了,得意地知無不談,問什麼回答什麼,典型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的貨,什麼防備也沒有,看得她老爸也直嘆氣。估計在心裡吐槽,自己女兒到底是怎麼成功活到長大的,自己的教育沒那麼失敗吧?不行,以後回去一定要加緊兔崽子的思想訓練。
  
  很快,我們一行五人就來到了碰到兔子的樹林前,伯父蹲在地上檢查腳印,又在一旁的樹幹上摳下些樹皮聞了聞,皺眉後,指著一個方向說:『它朝那個方向逃了。』
  
  我和文儀對視一眼,同時心裡感覺不妙。那方向,正是我們從306病房逃出來的山頂,越往前趕路,心裡的不安越濃,似乎在證實我倆內心想法般,一行人回到了那個山坡,看著熟悉的景色,我搖頭苦笑。
  
  果然屍變的王才發和衡小第三醫院中潛伏的那股力量有關係,否則為什麼別的地方不逃,反而直衝衝地向著這地方跑?從它留下的痕跡看,目的性非常強,毫無猶豫的跡象,以最短最筆直的路徑,用最快的速度趕過來,彷彿是感應到了某些人類察覺不到的東西。
  
  它的痕跡,在隧道前消失了。
  
  我、文儀、小紅帽探險隊五人挖出來的洞穴還在,應該也還連接著二十年後的衡小第三醫院,但是隧道逐漸開始若隱若現,魔方和306病房的時空力量碰撞帶來的風暴正在平息,空間和時間就快要恢復正常了。
  
  一旦平復下來,恐怕隧道也會消失。
  
  這下我們頓時後怕不已,以前認為這裡是正常的時空,只是位置不對罷了,沒想到結果連時間都不對,如果不通過隧道回去,鬼知道會不會再也回不去了。
  
  文儀也想到了這點,連忙道:『小夜,我們必須馬上進隧道。』
  
  我點頭,看向遊雨靈:「王才發有可能已經逃進了隧道裡到了二十年後,必須回去阻止它,一旦它打破了306的時空禁錮,恐怕會將醫院裡的所有人全部吃掉。」
  
  遊雨靈有些猶豫,她側頭望向父親:『爸,跟我一起走。』
  
  『跟妳走幹嘛,我在這裡有女兒有老婆。』父親笑呵呵的,滿臉慈祥的摸了摸她的腦袋:『我還想看這裡的女兒長大,能知道長大的妳有這麼優秀,為父已經十分欣慰了,怎麼能錯過妳的成長呢?』
  
  『但是這裡...』遊雨靈很擔心。
  
  『屍化的王才發被打殘了,應該不是妳的對手,妳去收服它,我放心。』父親衝她揮揮手,眼中卻滿是不捨:『我也該回家,陪著老婆和娃了。』
  
  「走吧,妳父親屬於他的時代。」我拉了拉遊雨靈,悄聲道:「既然妳清楚妳父親就是死在王才發手上,它逃進了二十年後就沒有隱患了,或許回去後,妳的人生會變得不同。」
  
  說是這麼說,我心裡卻隱隱有一股更加濃的不安感。時間穿越自己沒經歷過,可見過豬走路還沒吃過豬肉嗎?根據物理定律,時空會自動回復不協調的bug,改變了的過去,真的能改變得了?
  
  我無從得知,可是自從王才發消失在隧道前自己就開始心驚膽戰,彷彿隧道後方正在發生著某種可怕的事情。
  
  見我焦急的模樣,遊雨靈一咬牙,金黃的道袍隨風搖擺:『爸,我走了。爸,你保重,我回去後就去找你!』
  
  『去吧,去吧。女兒。』父親眼圈發紅,抬手,悄悄將眼眶中的眼淚擦掉。
  
  遊雨靈不再猶豫,她轉身走入了深邃的洞穴裡。我對伯父行禮後,也與文儀走進了隧道。身後的男主播命大得很,至今活蹦亂跳的舉著攝像機拍個不停,他兩個夥伴的死亡沒有給這傢夥造成任何不良影響,他興奮的很,一直沈迷在自己拍的視頻一定會引起巨大的反響等美好想像中,覺得自己肯定能發大財。
  
  看著四人一前一後的身影全部消失,遊雨靈的父親這才仰起頭,拼命地止住眼淚。他深呼吸一口氣,冷哼一聲。那哼聲迴盪在山谷間,蕩起無數的回音。
  
  他金黃的道袍回蕩,破舊的袍身在月光下冉冉發輝。左手一翻,每一個手指縫間已經夾住了一張圖案繁複的鬼門道符。顯然,他戒備極深,他明白自己遇到了非常極手的對手:『鬼鬼祟祟的躲了那麼久,該滾出來了。』
  
  在他的冷哼中,三個影影綽綽的黑衣男子從陰影中走出,一聲不哼,彷彿沒有影子似的。三個男子都沒有任何的特徵,但是他們的黑衣上卻都繡著一隻古怪的鳥,尖尖的紅嘴,古怪的翅膀,還有長長的三根尾羽。
  
  血月更濃,瀰漫著無窮森涼。
  
  『文采村的事情就是你們在作怪?哼,我早就懷疑有問題了。』遊雨靈父親臉色肅然:『既然你們有恃無恐地走出來,也應該做好了沒命的打算。廢話不說,納命來!』
  
  他將手指間的鬼門道符扔出,每一張符咒都在空中閃出璀璨的光芒。伯父把一張特殊的道符貼在劍上,桃木劍身頓時爆出金屬的質澤。
  
  『咤,天地無極,鬼門借法。今有鬼門道人,朗朗乾坤,清魔除孽,急急如律令!』他在爆發的符咒中,迎著月光,和深深隱藏著的那群黑衣人戰成一團。
  
  生死決鬥,不死不休!
  
  隱埋了數百年的陰謀,在他們的戰鬥中掀開驚天波滔,露出了冰山一角。
  
  
  隧道中,我們一行四人在自己挖掘的洞穴裡往回走。時空不穩定,隧道彷彿隨時會崩潰掉,我們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五十多米的距離並不長,但我們卻像走了很久似的,終於回到了306的衛生間中。來時五人,回來四個,有兩人徹底的化為白骨,煙消雲散在混亂的時空洪流中,自己略有些感慨。
  
  當最後一個人從隧道裡走出後,淩亂的空間終於停歇了。數次虛影重疊中,深遂的隧道由遠至近開始摺疊起來,在我們驚訝的視線中,牆壁上的洞猶如伸縮望遠鏡被猛地打了一拳,縮回最小尺寸。
  
  那一扇我、文儀以及小紅帽三人組挖了二十多天的牆面只留下一個不足十釐米的淺坑,斷了一地的衝擊鑽頭依然落在地上,奇幻的像是一場惡夢。
  
  遊雨靈一出隧道就開始戒備,她一手抓著桃木劍,一手抓鬼門符咒,生怕早已逃進醫院的王才發攻擊。
  
  但想像中的攻擊遲遲沒有到來,王才發的恐怖屍身也沒有出現。自從三十日前,我和文儀進來後就消失不見的306病房的門出現在了它本來的位置,可門早已經殘破不堪,實木門板上交錯著無數的小洞,像是被什麼尖銳的物體密集的穿刺,最後不堪重負,轟然倒地。
  
  『這是王才發的指甲刺出來的。』遊雨靈皺眉,顯然有些疑惑。
  
  我臉色一變,想到了什麼:「不太對。」
  
  『你也這麼覺得?』遊雨靈看了我一眼。
  
  文儀沒想明白:『你們在打什麼啞謎?那怪物應該沒有智慧,用指甲刺穿門板逃出去有什麼不對?』
  
  「就因為它沒有智慧,這才有問題。」我摸了摸門板上的小洞:「一個沒有智慧的怪物,在被困入封閉的密室中後會幹什麼?當然是漫無目的地到處搞破壞。但是這306房中,除了門外,再沒有別的傷痕,也就意味著,王才發一開始就有目的將門弄破,彷彿它知道通過門出去是最好的辦法。」
  
  『以屍變的王才發的本能,不可能想通這一點。』遊雨靈撇撇嘴。
  
  文儀大驚:『你們倆的意思是,有人一直隱藏在房間中,見到王才發後,故意引導它將門損壞掉?誰躲了那麼久,他躲在哪裡,什麼時候躲進去的?』
  
  想通了這一點後,所有人都背脊發涼,我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自從三十天前我和文儀進入306後,除了小紅帽三人組外就沒有任何人進來過了,期間306病房都是封閉的死亡空間。
  
  如果真有人躲在裡邊,他又是怎麼活下去的?是隨著我和文儀進來的,還是隨著小紅帽三人組進來的?我倆和小紅帽三人組一起存活的二十天中並沒有看到多餘的垃圾,也沒察覺過有多餘的人。
  
  一個大活人總要吃喝拉撒,不可能靠餓活過幾十天。除非,那人是在我們進入隧道後才闖入306的。隱隱中,我覺得那股陰謀的氣氛更濃了。
  
  自己仔細地再次審視這間困了我三十來天的邪惡地方,人總有思維死角,總認為所見就是所得。我來的時候只覺得306或許有什麼超自然的力量,而房間的布局,應該和安寧所的別的房型並沒有什麼不同。
  
  但是當自己真的開始認真檢查時頓時大驚失色,推開衣櫃,櫃子的內層似乎比普通櫃子淺了一些。我用力地在衣櫃的內部敲來敲去,終於敲擊到了一處會傳出空蕩蕩回聲的位置。
  
  回頭看了文儀一眼,文儀明白了我的意思,一腳踹了過去。
  
  衣櫃背板頓時碎了,露出後方的一小個空間來。這個空間很小,當初設計的時候應該是擺放某種設備的,可是經過醫院的改組,這一處地方變成了衣櫃後就空了起來。那一直隱藏的家夥不知道準備了多久,或許早我們一步將這個狹小的空間改造了,躲了進去。
  
  他吃著自己準備的流質食物,將排泄物拉入壓縮袋中,不發出聲音不散發氣味,直到我和文儀進來。他從一個很難發現的小孔,一直在窺視我們的一舉一動。
  
  我毛骨悚然。
  
  他到底想幹嘛?他的目的就是為了迎接從二十年前,透過隧道進入衡小第三醫院的王才發嗎?他是如何知道王才發會出現在這兒?
  
  我打了個冷顫,除非在那個小山坡,自己和遊雨靈交流的時候就有人將一切聽在了耳中,他們潛伏了二十多年,為的就是今天。
  
  遊雨靈的父親之後怎麼了?既然那些偷聽的人還活著,那麼伯父凶多吉少的可能性很大!
  
  我連忙掏出手機,翻看離這裡十公里外關於文采村的消息。
  
  關於它的記錄很少,只有百科裡有這麼一條:春城西郊文采村,二十年前某一天,全村兩百多人離奇暴斃,村中雞犬不留,無人生還。至今,成為了未解之謎。
  
  自己的心涼透了,就連看著醫院裡的一切,都感覺透著赤裸裸的陰謀和四伏的危機。果然有什麼勢力在佈置著一切,用了幾十上百年的時光,緩慢讓詭計浸透入歲月中,令人猝不及防。
  
  但無論是什麼陰謀,始終是為了達到目的。現在王才發的屍身已經來到了這家醫院,那群躲藏在醫院陰暗處的家夥,會利用它做什麼?
  
  我突然想到了一些東西,醫院裡流淌的神秘力量,很有可能就是造就王才發幾百年不腐,變為怪物的東西。難道,王才發依據本難牽引,想要和那神秘物體合二為一?
  
  這會不會就是隱藏的邪惡勢力的目的之一?當然,他們的所做所求也絕不可能如此簡單。無論如何,先阻止王才發將那神秘物品找到才是重中之重,因為誰能知道,當它搶先得到那物件時會發生多麼可怕的連鎖反應。
  
  我迅速將自己的猜測小聲對文儀和遊雨靈說了一遍。男主播剛剛已經離開了,欣喜若狂的帶著自己拍攝的視頻以及發財夢。我沒有阻攔他,對我而言,他也是個不可測的因素,誰知道這傢夥會不會也是那神秘組織的其中一枚棋子?
  
  遊雨靈想到了自己的父親,連忙打電話給母親問父親情況。沒多久,她就臉色慘白,眼眶發紅的伏在我肩膀上,大哭不已。
  
  哭了好一陣子,我輕輕用手拍著她的背:「妳的父親,終究沒有再回去,對吧?」
  
  『恩。我以為,我以為我改變了父親的命運,他不會死,至少不會再死在文采村。哪知道命運根本就無法改變,根本就不是王才發殺了他,而是背後那股早就隱藏在文采村的家夥們在作怪!』遊雨靈哭喊著:『恨死他們了,早知道我死都不會離開父親。』
  
  我沈默了一陣子,等遊雨靈冷靜下來,這才道:「覺得痛苦,覺得難受,那麼就去報仇吧。殺妳父親的真凶,應該就在這家醫院中!」
  
  "報仇"兩個字成功的轉移了遊雨靈的注意力,她抹乾眼淚,咬住嘴唇:『報仇,不錯,老娘要報仇!』
  
  她將金黃的道袍一展,一低頭,攬起自己的一搓長髮。咬破食指,咬住劍柄,用帶血的手指在桃花劍刃口一抹,沾了血的桃木劍神奇的射出一尺金光。
  
  手起刀落,劍光吞吐間,遊雨靈已經將自己拽住的那截長髮割斷。寸寸青絲被隨手一揚,紛紛飄落在地面,猶如下了一場烏黑的髮雨,落地無聲。
  
  遊雨靈用力到將嘴唇都咬破了,紅唇的血和手指的血順著長髮的落地而落地:『天地為證,黛髮為祭。今有鬼門道人,指天施幽魂,斷髮起誓語,不手刃害我父親惡徒,誓遭...』
  
  說到這,她猶豫了,像是想不到用什麼等價交換才夠格,最後乾脆一把將我給扯進去發毒誓:『誓和夜不語一同遭五雷轟頂之災,神魂俱滅。』
  
  鏗鏘有力的誓言,字字如同雷電奔流,沿著走廊轟鳴向遠方。
  
  我一腦袋的草尼馬奔跑了過去。這女道士思想有夠清奇的,自己父親的仇自己報,幹嘛把我也當毒誓的籌碼給栽贓了。我冤不冤,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也不是這樣玩的,事實上,老子跟她也不熟啊。
  
  『去哪裡找怪物王才發?你們不是賭咒發誓要報仇嗎?』文儀不知道該笑還是該笑,事不關己的思索了片刻,問。
  
  『它屍體沈重,走過的地方肯定會留下腳印。』遊雨靈趴在地上,仔細看,看了好一會兒才尷尬的撓撓頭:『喔,我忘了這裡是地板磚不是泥巴地,而且我也不會識別腳印。』
  
  要不是看在她還沒從父親死亡的悲傷中走出來,我老早就一腳踹過去了。這麼多年了,這妮子厲害了,胸大了,腦容量怎麼就沒有同步增加哩。
  
  「這種時候就應該去監控室找線索。」我指了指走廊上的監控攝影機,帶著一眾人走出306病房。正準備朝三樓最裡邊的監控室調查一番,突然,一陣淒厲的慘叫傳了過來。
  
  是男主播的聲音。
  
  我們三人對視一眼,連忙朝那個方向跑去。男主播衣服破破爛爛的導在電梯間前的地上,襤褸骯髒的布料包裹著他乾癟的身體,不見才一會兒,他就成了乾屍。
  
  遊雨靈伸手撥開了他的頭髮,男主播脖子偏上的位置赫然有兩個牙齒洞。
  
  『他死了。』沒腦女道士宣判。
  
  「明眼人都知道他死了。」我說:「是王才發逮住了他,喝光了他的血嗎?」
  
  遊雨靈搖頭:『不是,被埋了百多年的屍怪沒那麼簡單,被它咬了,脖子上的牙洞裡應該會留下焦黑的痕跡。』
  
  「也就是說,他不是被王才發咬的?那誰喝光了他的血?」我感覺後腦勺發涼,偌大的走廊上一個人也沒有,這也太怪了。如果說王才發那怪物突然闖出來,大肆的殺人喝血,那麼整個安寧所應該很亂才對。
  
  但是走廊上乾淨整潔,甚至談得上一塵不染,病人和醫生似乎都早已經得到了通知,有序的離開了。無聲的寂靜在這片被潔白的燈光渲染的醫院,彷彿每一寸空間都凝結著陰謀的氣息。
  
  『怎麼看,都覺得像陷阱。』文儀苦笑。
  
  「不是陷阱才有鬼了,這麼大的陣仗,唬誰呢。」我冷哼一聲。306病房位於安寧所的中間,自己三人是從左朝右跑過來的,來的時候,左邊是安寧所的入口和護士值班室,右側則是大樓的尾端,有一台員工專用電梯。那部電梯早就壞了,沒有亮燈,而最內側貼著尾牆的地方還有一扇寬大的門。
  
  這扇門大開著,平時看不出來裡邊到底是什麼,現在門開了能看清楚了,居然是一個只有下沒有上的樓梯。
  
  樓梯深邃,不知道往下會通到哪裡。如果真有什麼東西攻擊了男主播,它能逃的方向只能是樓梯下方了。
  
  遊雨靈聽過我的介紹,知道文儀在這家醫院混了一個月,於是朝她看去。
  
  文儀一攤手:『別指望我了,我基本沒在安寧所工作過,雖然偶然來臨時幫過一兩次忙,但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樓梯,那麼久了,我甚至不知道這個樓梯的存在。』
  
  「我倒是知道。」我輕聲道:「基本上每一家醫院的安寧所都佈置有兩個樓梯。」
  
  我指了指走廊左側入口的樓梯:「那個樓梯,是用來給活人走的,病人醫生都用它。而我們眼前的樓梯,如果猜得不錯的話,應該是死人走的。」
  
  『死人還會走路?』文儀咋舌:『醫院還給它修通道,太扯了。』
  
  「中華的傳統,一直以來死人和活人就不能走同一條路,大凡醫院,白天不會推死人出病房,特別是安寧所。死人會被放在病房裡直到晚上再推走,因為安寧所裡居住的全是老人,老人們如果看到今早還在一起下棋的夥伴,下午就死了被推過去,會受到惡性的刺激。」我解釋:「所以醫院一般都會多修一個只下不上的隱蔽樓梯。」
  
  我指了指那扇門內:「這個樓梯,會通向太平間。」
  
  文儀和遊雨靈同時順著我的手看向裡邊,額頭上滲出了冷汗。樓梯下方不斷地在冒著寒氣,黑洞洞的階梯落入黑暗,怎麼看都不太對勁。
  
  如果是陷阱的話,就太明顯了!
  
  『下去嗎?』文儀問。
  
  「能不下去嗎?」我嘆了口氣。確實我們沒有別的選擇,要嘛像無頭蒼蠅一樣在醫院裡亂竄,要嘛就跳入別人設下的陷阱中,畢竟這不像是陷阱的陷阱太古怪了:「走吧。」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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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22-4-9 15:41:07

尾聲


  安寧所有許多腿腳不便的老人使用的拐杖,我找了兩個,被文儀以及遊雨靈夾在中間,緩慢地順著樓梯往下走。
  
  樓梯間只有黯淡的燈,就著這光線不足的燈光,我們三人行走在狹小的空間中。樓梯遊於設計來抬屍體,所以和外邊人走的階梯不同,台階比較矮,相應的階梯就會很多,走起路來很不舒服。
  
  從三樓到一樓沒有任何出口,只有無窮往下的樓梯轉折。悶著腦袋走了大約五分鐘樓梯,一扇門出現在眼前,門上還有老舊的字跡"太平間"。
  
  衡小第三醫院修起來的年代有些久遠,一開始電梯狹小,再刻意的避活人,在許多年中恐怕都是用這專用的通道來運屍體,現在說不定已經荒廢了許久,這扇門鏽跡斑斑,許久沒有打開過了。
  
  文儀指著地上的拖痕:『小夜,門似乎不久前才從裡邊被推開過。』
  
  「不錯。」我點頭。這扇門的門軸老化得厲害,地面全是灰塵,平時就連清潔阿姨都不會進來。甚至我懷疑裡邊的太平間恐怕都屬於安寧所的配套之一,現在也早已不再使用了。
  
  但就是這一扇彷彿早已經被所有人都忘記的門,卻在剛才被什麼東西給打開過。
  
  我不由得嚥下一口唾液,內心有些緊張。
  
  我們三人對視一眼,文儀將梨花鏢夾在手指間,遊雨靈抓了一大把鬼門道符衝我點點頭。
  
  「大家都小心些。」我用拐杖抵住門扉,老太平間的門發出"嘰喀"的破銅爛鐵聲,敞開來。
  
  露出了內部更加黑暗的所在!
  
  我柱著拐杖,另一隻手打開手機電燈,一束白光照亮黑洞洞的太平間一角。大家都很緊張,進門後就站定了,兩個女孩將我圍住,警戒著有可能從任何地方出現的攻擊。
  
  等了一會兒,沒有任何東西攻擊過來。
  
  我用手機燈朝四面八方掃了幾下,大致的熟悉了一下環境。這個太平間應該廢棄了很長一段時間了,地上落滿灰塵。大廳中央有幾個金屬手術檯,用來解剖屍體的。周圍的三面牆壁都是層疊的停屍櫃,用來臨時停放老人屍體。
  
  停屍櫃的製冷設備早已被搬走,只剩下一些沒有價值的老舊設施。看到這兒,我不由得皺起眉頭。每一家有歷史的機構都有它的陰暗面,位於衡小第三醫院的安寧所成立也不過才十年左右,在這樓層改為安寧所之前,誰知道三樓是拿來幹什麼的。
  
  當初自己本以為安寧所最右側的樓梯是醫院的配套設施,可看裡邊的設備,絕對不只是普通的太平間那麼簡單,我甚至懷疑,是否整個醫院都是瀰漫不散的陰謀的一環,從百年前,遊家老祖去文采村鎮壓屍變的王才發開始,陰謀就已經開始了。
  
  如此精巧的布置,如此耐心的等待,那夥人,究竟想要圖什麼?
  
  我大感不妙,腦袋飛速地運轉著,想要找到蛛絲馬跡,推敲出那股隱藏著的勢力的身分,以及他們的目的。可是無論我怎麼猜,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自己嘆了口氣,果然線索實在太少了。
  
  『沒危險,也沒什麼怪東西。』遊雨靈檢查周圍後,搖了搖頭,她沒有找到王才發的蹤跡。
  
  那怪物到底跑去哪裡了?
  
  『小心!』文儀厲聲喊道,手裡的梨花鏢射出的同時,一把將我扯倒在地。
  
  只見破敗的停屍櫃中,一條黑色的影子竄了出來,猛地在牆上地上滑過,朝我的腳邊射來。它隱藏在黑暗中,很難發現。我和文儀滾成一團,險之又險的躲過那條影子的攻擊。
  
  但它的目標,顯然不是我們的肉體。
  
  黑影在地上爬,四肢細長,沒有臉。它就如同一根黏在地面的被嚼過踩過的口香糖,黏糊糊的又朝我身後的影子竄了過去。
  
  我本能的又在地上滾了好一段距離,自己手裡的手電筒因為滾動的原因,光線胡亂地繞圈。我和文儀的影子也在光明中不斷的移動在牆上、地上、天花板上。每一次影子出現,充滿邪惡氣息的黑影總會像聞到了腥味的狗,不停的追趕。
  
  遊雨靈瞪大眼睛,見文儀和我抱著不斷滾動,有些懵:『你們在幹什麼,跳舞嗎?』
  
  我大罵:「妳瞎了,有見過在地上滾著跳舞的嗎?用妳的明目符貼在眼睛上,快!」
  
  女道士被我罵得縮了縮脖子,趕緊捏碎兩張明目符,眼睛中火焰一閃而逝,她終於看到了追趕著我們影子的東西。
  
  『又是這怪物。』遊雨靈被我平白無故的罵了一通,火氣全發洩到了黑影上。她將手掌交錯,拇指和食指對稱壓住,捏了個複雜的手印,掌間夾著一張鬼門符:『咤!』
  
  鬼門符無風自燃,彷彿一團火焰將她的雙手也燃燒起來。遊雨靈推動火焰朝黑影丟過去,熾熱燃起的符咒頓時打在了黑影上,猶如油脂被點燃,幾乎是一瞬間黑影通體都開始騰起火焰。
  
  黑影無聲的慘嚎著,在二元平面上翻滾,不多時便燒得千瘡百孔,泛黃的照片般屍骨無存,消失不見。
  
  「呼。」我和文儀這才長出一口氣,從地上爬起來。
  
  『奇怪了,為什麼你們倆都看得見黑影,而我這個正宗的鬼門道人明明是最應該看得見的,卻什麼也沒有看到。』遊雨靈有些奇怪。
  
  對她的這個疑惑我同樣也不解多時了,黑影只有我和文儀能看到,我們倆之間到底有什麼聯繫?我覺得解開這個謎非常重要,說不定就是找到王才發,甚至揪出幕後黑手的關鍵。
  
  「妳用了明目符後,眼中的黑影是什麼模樣?」我瞇了瞇眼問。
  
  遊雨靈偏著腦袋:『其實我根本看不到黑影,只是些微的覺得黑影所在的那一塊能量場有波動罷了,我循著波動,劈頭蓋腦的丟鬼門符,砸中一個消滅一個。』
  
  我去,這樣也行,黑影在她眼裡只是能量波動?我心裡一動,難不成這些黑影原本存在於二維世界中,只是因為醫院裡那神秘物品的原因,通通從二維世界跑了出來?
  
  這個該死的衡小第三醫院太亂七八糟了,又是百年老殭屍王才發,又是二維怪物,還動不動就錯亂時間和空間,到底是要哪樣啊?越來越搞不懂,潛伏的那些家夥們究竟想幹嘛了。
  
  『小夜,你,你看。』突然,文儀死死地拽住了我,她雙手用盡力氣,幾乎要把每根手指都掐入了我的胳膊中。
  
  順著她驚慌失措的眼神,我看到了令自己倒吸冷氣的一幕。平靜的破敗太平間中,無數黑影密密麻麻的從停屍櫃裡爬了出來,它們擁擠著佔據了牆面、地面、天花板,每一寸空間都在不停的塞入邪惡怪影。
  
  我從306病房出來的時候也在奇怪為什麼病人醫生不見了,竟然就連那些黑影也消失了,醫患人員至今我不知道下落,但是黑影我終於知道它們去了哪,他奶奶的,全都躲到了停屍櫃裡。
  
  它們為什麼會躲起來,為什麼選擇躲在這兒?它們,在害怕什麼?
  
  『不好。』遊雨靈滿頭冷汗,她的瞳孔裡空間甚至都扭曲了,密密麻麻的黑影流水似的,每一個都是一個透明的能量場扭曲點,不多時,她的視線裡甚至找不到沒扭曲的地方。
  
  她感覺自己渾身都在發抖,但是動作並沒有慢,遊雨靈迅速從包裡掏出幾個小瓶子,裡邊盛滿了某種透明的液體。
  
  女道士將液體倒在地上,形成了一個圈,拽著我和文儀躲了進去。
  
  遮天蓋地的黑影將整個太平間覆蓋,所有的空間裡只剩下被液體保護的一小個圓將我們護在其中。我們三人背靠背,瑟瑟發抖。我高舉著手機,將手電筒的光盡量從腦袋上照向腳底下。從嚴老頭死亡的經歷看,這些黑影會順著人的影子進入人體,將人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沒智慧怪物。
  
  我謹慎的不把影子暴露在圈外,關手電也不行,雖然沒有光線就沒有影,可世上能形成影子的因素太多了,我不敢冒險。
  
  黑影在不斷的衝擊著那層油膩的透明液體,無聲中,一場關係生死存亡的廝殺在慘烈上演。
  
  「妳這些液體到底是什麼東西啊?挺有用的啊。」我一邊緊張的關注周圍的動靜,一邊問。
  
  遊雨靈手心裡都是汗:『你以為從前鬼門是用什麼保存的啊?這叫鬼門液。』
  
  他們遊家取名的天賦和代代相傳的路癡屬性有得一拚,什麼鬼門液都來了,不懂的還以為是什麼補鈣口服液哩。
  
  「什麼叫鬼門液?」
  
  『鬼門那東西不能用普通的辦法保存,因為它無時無刻都會輻射對人體有害的能量,而且誰知道它會不會突然就發動,傷害持有者?所以我們遊家祖先在一千年前就發明了一種方法,用快要死掉的黑皮老狗,割它的脂肪液化成油脂,將鬼門浸泡在裡邊。久而久之,混濁的狗油脂會隨著時間而變得清澈,裡邊甚至能蘊藏些微鬼門的力量。』
  
  遊雨靈嘆了口氣:『可惜鬼門液需要長達數百年的時間沈澱,而鬼門失蹤後,這些液體用一點少一點。』
  
  「妳還剩多少?」我緊張地問。
  
  遊雨靈一拍手:『沒了,而且抱歉的是,鬼門符也被我用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那一些我準備用來搞定王才發,不能再亂用。』
  
  情況危急,圈外的黑影毫不停歇的在消磨鬼門液裡附帶的隔絕力量。這些有可能來源於二次元的怪物們彷彿對我和文儀特別感興趣,在密密麻麻的黑影衝擊下,地上的透明液體逐漸變淡,眼看就要損耗殆盡。
  
  文儀試著朝黑影丟了幾個梨花鏢,輕巧的飛鏢從黑影叢中掠過,什麼也沒留下。以三次元的攻擊去打二次元本來就存在著悖論,除非你能在紙上戳一個洞。可是承載著這些二次元怪物的紙,又是什麼東西呢?
  
  遊雨靈咬住嘴唇,臉色陰晴不定。她估摸著自己剩下的鬼門符能將那些黑影怪物消滅多少,無論怎麼算,身上的符咒都遠遠不夠。
  
  難道,真的已經山窮水盡,三人只得束手等死了?
  
  我深深吸了幾口氣,喝道:「我的朋友M,妳也該現身了。」
  
  聲音迴蕩在空氣裡,在四面牆壁上反彈了好幾下。遊雨靈和文儀都同時愣了愣,不知道我怎麼突然發神經亂叫喚了。接著她倆同時一喜,難道還有後援?
  
  可等了一分鐘後,沒有任何人走出來,也沒有任何聲音回應我。
  
  我一巴掌拍在了文儀的腦袋上:「別耍寶了,快點搞定這些怪物。」
  
  文儀傻呆呆地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裡全是疑惑:『小夜,你打我幹嘛?我要收拾得了現在的局面,我早就努力了。』
  
  我笑嘻嘻地盯著她看,直到看得她臉都紅了起來。自己老實不客氣的趁她害羞的瞬間,一腳踢在她屁股上,將她整個人都踢出了圈外。
  
  在文儀的尖叫聲中,我說話了:「我的朋友M,不,還是叫妳的真名,鹿筱筱吧。」
  
  「鹿筱筱女士,爆發妳的小宇宙,燃燒妳的卡路里吧,我為妳喝采加油!」
  
  文儀的臉色頓時變了,原本驚慌失措的臉上綻放出燦爛的微笑,她一眨不眨的看著我,對我豎了個中指。
  
  瀑布般的長髮在空中飛舞,轉瞬間,光芒大作。等所有人再次睜開眼睛時,無數螞蟻般噁心的黑影已經消失得一乾二淨。
  
  了無痕跡。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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