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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1 04:4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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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網路文學之奇葩,常駐某小說網站,犀利、辛辣的發言,強烈、獨特的個人風格,吸引了一票死忠讀者,熱烈擁戴。
在一片爭霸天下的奇幻作品中,以獨樹一幟的輕鬆冒險風格,走出一條瑰麗燦爛的道路。

【小說類型】:歷 史 穿 越 ~ 此 為 限 制 級 小 說 - 不 喜 勿 入 !

【內容簡介】
一個景氣差遇上裁員的不得志小子程宗揚,與一天到晚想要穿越時空的好朋友段強,一起坐上了往上海的班機。 兩人正在機上開著穿越的玩笑,忽然機身微微一抖,像是遇到氣流。 倏地一道強烈的紫色雷電閃過,正看到段強驚訝的目光,接著那電光像細針一樣刺在程宗揚的太陽穴上。 於是,兩人憑空從飛機上消失了。 當兩人清醒後,遇到了荒誕離奇的事,明明是秦朝的軍隊背景,卻正攻打著半獸人。 而段強也在這一次半獸人的襲擊死於非命。 後來程宗揚也更了解原來,岳飛的口令是:日出東方,唯我不敗……

【其他作品】:《阿里布達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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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1 04:50:48

第一集

【本集內容簡介】

   
一個運氣差遇上裁員的不得志小子程宗揚,與一天到晚想要穿越時空的好朋友段強,一起坐
上了往上海的班機。


兩人正在機上開著穿越的玩笑,忽然機身微微一抖,像是遇到氣流。倏地一道強烈的紫色雷
電閃過,正看到段強驚訝的目光,接著那電光像細針一樣刺在程宗揚的太陽穴上。于是,兩
人憑空從飛機上消失了。

當兩人清醒后,遇到了荒誕離奇的事,明明是秦朝的軍隊背景,卻正攻打著半獸人。而段強
也在這一次半獸人的襲擊死于非命。后來程宗揚也更了解原來,岳飛的口令是:日出東方,
唯我不敗……


第一章
傍晚。
細蒙蒙的小雨從天而降,在路燈外緣交織成一團濕淋淋的光幕。
程宗揚默默在街道上走著,心情一片陰霾。
一只黑貓出現在街角。黃褐色的眼珠望著他,然后慢慢走過街道。黑色的尾巴微微一甩。顯
示出雨水的痕跡。
懷里抱的紙箱掉在地上,里頭的紙片像蝴蝶一樣飛出,隨即被雨水打濕,零亂地貼在路面上

程宗揚本能地伸出手,想撿起這些曾經凝聚了他心血的文件。
他愣了一下。然后把手插進口袋,默默走開。
還有什麽用呢?自己已經失去了這一切。
一個老人出現在他身邊,混濁的眼睛望著虛空,慢吞吞地說:你的世界黯淡無光。
腳下的街道突然消失,程宗揚仿佛從懸崖跌落,向著沒有盡頭的深淵直墮下去,耳邊回響著
那句讖語般的低語。
你的世界黯淡無光。
你的世界黯淡無光……程宗揚伸出手,像一個無助的溺水者,試圖抓緊一根不存在的稻草。
然而只有手中空虛。……
“宗揚……”
一個聲音在喚他。
“宗揚……”
那聲音優美而純凈,像溪間的泉水,卻帶著幾分惶急。
“宗揚!”
程宗揚驚醒過來,背上又濕又冷,滿是冷汗。他怔了一會兒,才認出眼前這個狹小的房間。
路燈昏暗的光影透過窗簾,落在那雙白皙的手臂上。程宗揚扭過臉,勉強露出一個笑容。
葉紫玫擁住他,心有余悸地說:“你一直在發抖,出了好多汗。嚇死我了……宗揚,你又做
夢了?”
程宗揚沒有作聲,只是擁緊了自己的女友。
同樣的夢境從他接到那份通知時就開始了。
三年前,程度宗揚從英文系畢業,進入這家策劃公司。在工作中,他幾乎投入了自己所有的
精力,憑著這樣的努力付出,程宗揚很快成為公司骨干。但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在他即
將踏上成功之路時,卻接到了一份裁員通知。
“我們很欣賞你的能力,但是很可惜,公司目前遇到了困境,不得不……”
主管不無惋惜地對他說。
程宗揚很清楚他想說什麽。優秀並不是被裁的藉口,問題是他不該表現得太優秀,以至于在
金融風暴來臨前,獲得了一份符合他能力的高薪。
這是一個可笑的悖論,自己努力工作,希望顯示自己的價值,結果剛剛拿到一份還過得去的
薪水,就成為公司第一批裁員的目標。相反,如果懶惰一點,拿一份比現在低一半的薪水,
卻可能安然無事。
“謝謝。”
程宗揚平靜地接受了通知,整理好個人物品,領取了一份不少也不多的遣散費,隨即離開了
公司,成為失業大軍中的一員。
但在程宗揚內心,遠沒有他表現得那樣平靜。作為一個剛剛工作三年的年輕人,程宗揚並沒
有太多積蓄。在失業前不久,他拿出所有積蓄作為頭期款,預訂了一套一年后交付的預售屋

直到程宗揚投遞出大量簡歷卻毫無回音的時候,他才知道這次失業多麽不合時宜。幾乎所有
的公司都在裁員,幾乎所有公司都在裁掉那些剛加入公司不超過五年,還沒有來得及積累人
脈,卻獲得高薪的人員。了解到這些狀況后,程宗揚的壓力陡然增大。
那套預售屋每個月的還貸已經是一個巨大的壓力,他還要支付目前住房的租金,進行必要的
消費。而他的收入為零。更可怕的是,誰都不知道這種局面將持續多久。
“睡不著嗎?”
一只柔軟的手掌放在他胸口,在那里溫柔地按摩著。接著女友白凈的臉龐移來,輕輕貼在他
胸口,感受著他的心跳。
葉紫玫是他相戀四年的女友,現在在一家航空公司作空中小姐。本來他們計劃要在一年內結
婚,所以才購置了房子,可現在,一切都要推遲了。
那只手掌慢慢向下移去,在他小腹輕柔地摩挲。程宗揚舒了口氣,心里的郁結慢慢化開。他
摟住自己的女友,在她唇瓣一吻,然后舔了舔她的唇角。
葉紫玫推了他一把,然后乖乖鉆進被子。接著,一張柔軟的小嘴含住他的龜頭,溫柔地舔舐
起來。
舔舐唇角的小動作是他們兩個之間的秘密,表示他想讓紫玫為自己口交。以往程宗揚總要呵
哄半天,葉紫玫才肯親吻他的陽具。但自從他失業后,葉紫玫就從來沒有拒絕過。
一股酥爽的快感從下體升起,程宗揚兩手枕在腦后,感受著女友溫暖而柔潤的口腔。像每一
個剛工作不久的年輕人一樣,程宗揚非常自負。而這次失業對他的打擊也比想像中要大了許
多。突然之間失去工作,不僅打亂了程宗揚的生活節奏,更使得他心里充滿了挫敗感。
生活突然間變得面目全非,為獲得一份工作,他每天投遞出無數份求職信,而回答他的,只
有冰冷的拒絕。在這樣黯淡的日子,唯一能帶給他安慰的,只有身邊的美麗女友。
心里郁結的壓力漸漸散開。程宗揚打開床頭的臺燈,房間里亮了起來。他心愛的女友正乖乖
伏在他腿間,細致地吞吐著他的陽具。燈光下,她潔白的身體散發著柔和的膚光,像白玉一
樣瑩潤。
在大學的時候,葉紫玫就是有名的校花,不僅長相甜美,氣質出眾,而且擁有令人羨慕的身
材。相比之下,程宗揚就平凡了許多,家世也遠遠不及葉家。然而兩個人卻走到了一起,彼
此相愛。
程宗揚抱起女友,從后面進入她體內。葉紫玫側過臉,絲一般的長發垂在頸側,微微挺起腰
,溫柔地容納下他的陽具。
程宗揚緊緊摟著葉紫玫,仿佛一松手,她就會消失不見。這一刻,女友柔軟的身體帶給他無
比安慰。程宗揚把所有的壓抑和不快都拋在腦后,瘋狂地與女友做著愛,直到把自己多余的
精力全部發泄出去。
“累了嗎?”
兩個人擁在一起,葉紫玫輕聲問。
程宗揚露出一個笑容,輕輕碰了碰她的鼻尖,“和你在一起怎麽會累呢?”
葉紫玫白了他一眼,然后說:“那個面試……”
程宗揚手指僵了一下。
失去工作這一個月,程宗揚投遞出無數求職信,卻沒有得到任何回音。葉紫玫卻通過父親的
關系,在上海謀得一個面試機會。
如果是以前,程宗揚根本不會理睬這樣的面試。他很清楚,那個職位並不適合自己。一成不
變的朝九晚五,忙碌而無聊的工作,一天接一天地熬資歷,等待晉升的機會,自己想要的東
西並非如此,但現在已經沒有選擇。
“我會去的。”
程宗揚說。
葉紫玫看了下時間,匆忙起身,在浴室里洗過身體,然后包著浴巾出來。看到她傲人的身材
,程宗揚忍不住抱住她,在她豐挺的乳房峰輕輕咬了一口。
“別鬧了,我要趕早班的飛機。”
葉紫玫換上內衣,套上透明的連褲絲襪,穿上天藍色的空姐制服,結好領巾,然后俯下身,
在他耳邊說:“我今天飛上海,會在那邊休息兩天。”
葉紫玫眼睛濕淋淋的,散發出迷人的羞色,小聲說:“上次買的那套內衣,我還沒有穿過,
到時候你帶來,我穿上和你搞。”
程宗揚心里一熱。
葉紫玫在他唇上一吻,“我走了,你再睡一會兒。”
隨著她的離開,房間重新陷入黑暗。
程宗揚並不擔心工作。葉紫玫的父親葉行南,是一家制藥公司的老總,人面極廣,有他出面
,獲得這份工作並不困難。只是得到這份工作,就意味著他將成為一個小職員,慢慢地熬資
歷,像蟻巢中的工蟻一樣,依照既定的軌道一成不變地走下去。
這樣子做……真的可以嗎?自己實在覺得很迷惘。
未出社會前,自己也曾雄心萬丈,預備先存幾年錢后,辭職自行創業,十幾二十年后,說不
定就能建立自己的企業王國。那時候的豪情壯志,這麽快就要在現實之前低頭了嗎?自己還
曾在酒后發過豪語,哪怕不擇手段,也要出人頭地,成就事業,如今……不擇手段的決心,
甚至連月底房貸的壓力都承受不起……程宗揚苦笑起來,覺得年少輕狂這四個字,真是很諷
刺,盡管……自己橫看豎看都還不算老。
一陣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宗揚!我們約好打球的,你小子不會忘了吧?小心我穿越了,你再想找我打球,就找不到
了。”
是段強,程宗揚從小的死黨,一個富家公子哥,重度的小說動漫迷,對穿越類作品極度狂熱

從程宗揚認識他開始,段強就每天夢想著要穿越到另一個時空,開始一段完全不同的人生。
還是九歲的時候,段強告訴他,“你知道嗎?每年全世界至少有四萬人沒有任何原因的失蹤
,就好比兩個人正在說話,突然之間其中一個就憑空消失了,再也找不到一點痕跡。你知道
他們去哪里了嗎?”
程宗揚搖搖頭。
“他們是穿越了!到了另外一個時空!”
段強得意地說:“我在書上看到過,在我們這個世界之外,還有許多平行世界,當其中一個
世界與我們這個世界發生聯系時,就會產生穿越現象。”
“是嗎?”
“你聽說過沒有?有個人在路上走著,突然被一道紫色的閃電劈中,等他醒過來的時候,發
現自己竟然回到了古代!”
從那以后,每到下雨的時候,段強都堅持不打傘。
“還有一個人,乘電梯的時候,一打開電梯門,發現自己來到另外一個世界。然后他遇到一
個老人,才知道自己到了魔法世界。”
那天段強坐了一整天電梯,堅持在每一層都要打開看看,看是不是穿越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害得那家公司所有人都陪著他一層一層上下。假如他父親不是公司的董事,保安早就把這個
搗亂的孩子請出去了。
幸好段強只玩了一天,因為他第二天發現,學校也有一個穿越點。
“你發現沒有?隔壁班的小胖不見了!”
段強神秘兮兮地告訴他,“我最后一次見到他,他正在爬學校的窗戶。然后他就再也沒有出
現過!他肯定是穿越了!”
于是段強每天都要爬那個窗戶。作為他的死黨,程宗揚也只好每天陪著他爬。直到他們聽說
小胖原來是轉校才放棄。
掛斷電話,程宗揚忽然發現,自己挺懷念這個老友的。也好,就打場球散散心吧。……
趕到籃球館,段強已經開始熱身了。
“宗揚,看我的三分!”
段強跳起來一投,竟然是一個漂亮的空心入網。
“怎麽樣!”
“再投一個,如果還能中,我就請你吃飯!”
“投就投!”
段強拿起球,又是一記三分。結果力量不足,球還沒碰到籃筐就掉了下去。
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還是蒙的啊。”
“你蒙個讓我看看。”
程宗揚換了球鞋,跳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腳。然后拿起球,在三分線外一記遠投,球碰在籃筐
上,高高彈起。
“找到工作沒有?”
段強和他無話不談,知道他現在失業。
“沒有。到處都在裁員。”
“失業有什麽大不了的。”
段強不在乎地說:“我到現在也沒有工作,不也過得好好的。”
程宗揚一個三步上籃,投中兩分,然后說:“大老板的少爺,你何時需要工作?等你有吃飯
壓力的時候再跟我說吧。”
段強聳了聳肩。他老爸的企業遲早要交給他,但看老爸的樣子,至少還能干二十年,段強也
就安心作個二世祖,對工作毫無興趣。
“我新交了個女朋友,晚上一起吃飯吧。”
“不行。我下午的飛機。”
“飛機?去哪兒?”
“上海。有一個面試機會,我要去一趟。”
“不是吧?”
段強怪叫了起來,“你走了我怎麽辦呢?”
程宗揚啼笑皆非。段強是他最要好的朋友,如果面試順利的話,以后兩人見面的機會就少了

“什麽工作要跑那麽遠?”
段強不滿地說。
“大概是文字翻譯的校對吧。”
“這種工作你也干啊?一點意思都沒有,你大學時候念的書呢?都用不上嗎?”
“我大學念的是英文,這已經算不上什麽專業,畢業論文交的是古戰史研究,那是個人興趣
,也用不在職場上啊!”
其實。程宗揚心里早有動搖,難道真要一輩子當個小職員嗎?職位大小不是那麽重要,但…
…這麽早就確定平平凡凡過一輩子?把曾經有過的創業夢想與野心都放棄,向現實屈服,自
己真的甘心嗎?
段強泄忿似的把球砸向籃板,然后說:“不打了!休息一會兒。”
段強把一瓶水遞給他,忽然說:“還記得嗎?你小時候說,以后要當得分王。還騙我說,到
時候封我當籃板王,把我也騙來跟你一起打球。”
程宗揚笑了起來。小時候他最喜歡打籃球,連哄帶騙地把段強拉來一起打。
但他的身高長到一米七八就沒有再長,這個夢想也就破滅了。
那時候他還想過長大了要當科學家,因為老師說,最值得欽佩的是科學家。
后來他想當太空人,因為在太空漫步的感覺實在太吸引人了。再往后他還想過要當歷史學家
、文學家、畫家……就像任何一個普通的孩子那樣,有過無數的夢想與憧憬。
不過段強的夢想就很純粹了。他從小的夢想就是要穿越,看看另外一個世界是什麽樣子的。
為此他甚至參加過一期野外生存的訓練營,但只待了三天就回來了。他說:“野外生存太無
聊了。如果我穿越了,只要帶一挺機槍就能攻克一座城市!”
程宗揚笑了起來,“又不是小孩子了,你還在想穿越?”
“那當然!這個世界生活太沒意思了。”
段強眼睛突然一亮,“宗揚!我跟你一起去上海!”
“你去哪兒干什麽?”
“那里是北緯三十度線!金字塔、空中花園、百慕大三角……全世界最神秘的事情都發生在
那一帶,而且我計算過,乘飛機穿越的機率比一般情況下高出一倍,”
段強興奮地說:“說不定我會在揚子江上穿越呢。”
看著好友殷切的眼神,程宗揚啞然失笑,“好吧,我們一起去。到時候我們一起穿越!”
段強拿起籃球,大聲說:“看我的穿越之球!”
“噗”的一聲,籃球穿網而過。段強舉起手,做了個勝利的手勢,“穿越成功!”
離開籃球館,程宗揚才注意到外面停著一輛嶄新的保時捷卡雷拉。那是段強新買的跑車,黃
色的流線型車身寧靜中充滿無窮動力,程宗揚不曉得要工作多少年,不吃不喝,才買得起這
樣的跑車,但對段強而言,這不過是今年換的新車。
程宗揚坐到車上,嘆了口氣說:“開著這樣的車,還整天想穿越。”
“哈哈,理想的生活總是在別處!”
段強說:“我恨不得穿越回去當個孤兒,也不用整天閑得無聊。走了!”
“喂,你的機票還沒訂呢。”
“開玩笑,我的機票還用自己去訂!”
三個小時之后,程宗揚與段強已經乘上飛往上海的航班。除了行李,段強還帶了一個巨大的
旅行袋,里面放著帳篷、睡袋、防蟲劑、藥品、太陽能充電器、隨身工具,甚至還有書籍和
潛水衣。
程宗揚覺得很可笑,“怎麽帶這麽多東西?”
“這你就不知道了,這都是穿越時的必備物品。帳篷、睡袋用來野營,防蟲劑、藥品是防護
的,充電器用來給照明設備蓄能。還有這些書,都是講各種產品的基礎制作方法。”
段強隨手翻開一頁,“水泥:將石灰和粘土按三比一的比例混合,加水至百分之四十,入窯
燒干,磨碎即可。簡單吧。白癡都能學會。”
段強拍了拍旅行袋,“有它在手,穿越到哪兒我都不怕!”
“為什麽你還帶潛水衣呢?”
段強說:“萬一穿越到水里呢?”
程宗揚笑著說:“你可真是個穿越迷。”
段強一邊把旅行袋塞進頭頂的行李箱,一邊說:“難道你就不想穿越嗎?”
程宗揚想了一會兒,“不。我不想穿越。”
如果穿越了,誰來償還房屋貸款呢?
段強坐下來,唉聲嘆氣地說:“難道你連一點夢想都沒有,一輩子做個小職員就滿足了嗎?

滿足嗎?那種一成不變,平凡到乏味的生活……程宗揚下意識地握緊拳頭,然后岔開話題,
“帶這麽多東西,你不嫌累啊。來,玩個機智問答,如果給你一個穿越的機會,只限你帶三
樣東西,你會帶什麽?”
段強精神一振,“簡單的我就帶三樣東西:一本《軍工制造》從煉鋼到彈藥我全都要造;一
份歷史年表,有了它,我就是半個神仙;再加一挺重機槍──有這三件寶貝在身,我是神擋
殺神,佛擋滅佛!”
程宗揚笑了起來,“你以為帶一本《軍工制造》就能造出鋼鐵、彈藥?沒有工業基礎,你連
一顆子彈都造不出來。機槍更沒用,子彈打完還不如燒火棍呢。再說歷史年表──你如果穿
越能改變歷史,歷史年表還有個屁用。如果不能改變歷史,你還穿越干嘛?再說,萬一穿越
到與我們歷史無關的異世界,你帶歷史課本去那邊教神話嗎?”
段強抓了抓腦袋,“那你穿越到過去要帶什麽?只限三件。”
程宗揚想了想,“第一件,我要帶一套大百科全書。因為財富可能貶值,而知識不會。然后
我要帶一把瑞士軍刀,功能越多越好。第三件,我會帶一袋玻璃珠。”
“玻璃珠?”
“如果穿越到古代,沒有比玻璃珠更方便更容易換錢的了。說不定拿一顆玻璃珠,我就能換
一座莊園。”
“哈哈,如果你穿越到西方,玻璃珠就不值錢,還不如帶一根金條。”
“那干脆讓你穿越到恐龍時代,拿金條也沒用。”
兩人在開著玩笑,忽然機身微微一抖,像是遇到氣流。接著擴音器里傳來機長的聲音,“前
方有雷暴區域正在形成。各位乘客請系好安全帶。不要離開自己的座位。”
透過機窗,能看到外面黑色的云層正瘋狂地湧動著,云中不時閃過耀眼的電光,飛機受到亂
流影響,所有燈光忽然熄滅,陷入一片黑暗,旅客們失聲驚叫,空中小姐忙著安撫,場面一
片混亂。
段強把臉貼在窗上,望著翻滾的云層,小聲說:“使命創造命運啊……”
他扭過頭,“宗揚!你知道嗎?也有日本學生在飛機上搞穿越的,那是一道雷電打中飛機,
然后那個學生就穿越去三國了!”
程宗揚沒好氣地說:“雷電打中飛機,唯一會發生的事情就是墜機,去死國有路,三國你就
別想了。”
正說著,一道強烈的紫色雷電閃過,仿佛一條飛旋的紫蛇透過機窗,朝程宗揚黑色的眼眸射
來,程宗揚急忙扭頭,正看到段強驚訝的目光,接著那道電光像細針一樣刺在他右側的太陽
穴上,發出“嘶”的一聲輕響。
飛機終于避開那片雷雨云,安全駛入既定航道,電力回復,所有燈光重新亮了起來,所有的
乘客都松了口氣。
“咦?這邊的兩個年輕人呢?”
有人忽然發現,靠窗的兩個座位空蕩蕩的,上面那兩個年輕人就像憑空消失一般,沒有留下
任何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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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1 04:51:08

第二章

眼前出現一個紫色的漩渦,它像一個飛速擴張的黑洞,旋轉著吞噬一切。身體和意識一同被
漩渦吸入,在這個漩渦里,空間和時間都為之扭曲。程宗揚竭力掙扎,卻無法擺脫,他意識
一點一點模糊,直到失去知覺。
當程宗揚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一片茂密的草地上,溫暖的陽光灑在身上,空氣中浮蕩
著淡淡的青草氣息。
他擡起頭,腦中一陣眩暈,右側的太陽穴傳來燒炙般的痛楚。程宗揚難受地捧住頭,腦海一
片混亂。難道他不是正坐在飛往上海的航班上嗎?為什麽會有陽光和草地?
程宗揚再次睜開眼睛。正午的陽光毫不吝嗇地傾泄下來,曬在皮膚上隱隱作痛。眼前是一片
望不到邊際的草原,平緩的丘陵微微起伏著,仿佛大地上青綠色的波濤。四周一片寂靜,沒
有蟲鳴,也沒有鳥翅掠過天際的聲音。
程宗揚遲疑地擡起手,指上有淡青色的草汁。他仿佛從一個夢幻中醒來,睜開眼睛的那一刻
,整架飛機,連同機上所有的乘客全都消失了,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沈寂中,一聲淒厲的號角劃破天地。程宗揚猛然擡起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接著他
眼神一下變得僵直,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在他面前,有一片長約兩里的月牙狀平原。平原右側,丘陵下列著一個步兵方陣。他們大都
沒有頭盔,頭發挽成椎髻,用布帶紮緊,身上穿著黑色的皮甲,方形的甲片上部穿孔,用皮
革連綴起來。
最前面一排軍士手中握著三米長的戈,戈首平出,呈微微上揚的弧形,用來勾啄敵人。后面
一排軍士用的是鈹,頂部如同短劍,長度超過三米五。而使用最多的則是矛,他們手中的長
矛高度達到七米,金屬制成的矛尖在陽光下閃動著凜冽的寒光。遠遠望去,仿佛一片長矛組
成的森林。
方陣之前,是三排手握弩機的弩手。他們穿著黑色的布衣,以半跪的姿勢蹲在地上,昂首望
向前方。這些弩手完全是輕兵裝束,身上除了盛放弩矢的箭匣,再沒有任何裝備。
在方陣之后,有一位戴著板狀皮冠的指揮官,他唇上留著兩撇八字胡須,腰間佩著一柄長劍
,一手按在劍柄上,目視前方。方陣中的軍士面無表情,仿佛一群沈默的雕像。寂靜中,透
出肅殺和死亡的氣息。
程宗揚所處的位置是一道形如魚背的山丘,從這里能夠俯視整個戰場。他把視線移動平原另
一側,心臟不由猛然跳了一下。如果說目睹了剛才的步兵方陣是令他震驚的話,那麽這時他
感到的則是恐懼。
與步兵方陣對峙的,是一群高大的半獸人。程宗揚可以斷定,自己決沒有見過這個種族。那
些半獸人有著令人望而生畏的強悍體魄,最矮小的也超過兩米,數以百計的巨人聚在一起,
猶如一道巍峨的山峰。
他們穿著粗糙的獸皮甲胄,脖頸粗大,肩背像巖石一樣又厚又寬,赤裸的手臂上,虯結的肌
肉高高隆起,皮膚猶如青銅。尤為令人生懼的是他們的面容,幾乎所有的武士都生有粗長的
獠牙,下齒比上齒長出一倍,交相咬緊,宛若雪亮的彎刀。他們眼睛像滴血一樣鮮紅,鼻翼
微微抽動,猙獰的面孔完全不似人類,更像是一群直立行走的野獸。
程宗揚只覺得喉嚨發干。和生活在都市中的大多數現代人一樣,他的視力並不好,但現在,
他的目光卻能夠越過整個戰場,將所有的細節看得清清楚楚。陽光下,甲胄鮮明的步卒方陣
,野獸般兇悍的半獸人都顯得如此真切,仿佛一伸手就可以觸摸到。
背后傳來一陣響聲,程宗揚心臟猛然收緊。他恐懼地回過頭,看到的卻是段強。
段強一邊爬一邊四處張望,“我們墮機了嗎?這是什麽鬼地方?宗揚,前面還有人嗎?”
程宗揚很想說有。而且有很多。但他說不出話來,只用手指了指。
段強手腳並用趴上山丘。下一瞬間,他的嘴巴猛然張開,就那樣僵住了。
“這是什麽?”
段強愣愣問道。
程宗揚咽了口吐沫,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秦軍!”
服色尚黑,披甲持矛,只有當年橫掃六合的大秦軍團才有如此氣勢。自己在大學時候,因為
要找畢業論文的題材,對中西各國古戰史進行過研究,連帶對各種古軍械、戰法了解很深,
像這樣明顯的特色,一眼就能看出來,而段強當時選的題材是徽章學,不過最后他是花錢買
槍手交論文過關的。
“秦軍?為什麽會有秦軍?”
段強說著慢慢張大嘴巴,“我們……我們穿越了?”
程宗揚和段強面面相覷,然后同時往身上看去。兩人還穿著乘機時的衣服,鑰匙、手機、錢
包……所有的物品都沒少,連程宗揚隨身帶的一只輕便運動背包都在。可眼前的一切……段
強臉上露出夢幻般的表情,無法確定地又問了一句,“我們穿越了?”
程宗揚不知道自己該露出什麽表情。穿越?這麽荒唐的事情竟然發生在他身上?他想起航班
上那個詭異的雷電,不由得打了寒噤。他只是個平凡的小人物,這次飛上海只為找一份工作
,從來都沒想過要穿越。
段強表情慢慢變得狂喜,他雙手握緊拳頭,興奮地喊道:“我們穿越了!我們穿越到秦朝了
!”
程宗揚望著面前戰場,嘴角抽動了一下,“我不知道:”
這支軍隊的裝備確實是典型的秦軍,可是他們的對手不是六國,也不是匈奴,甚至不是人類
,而是兩米多高的直立野獸,在小說電影中有個固定的稱呼:半獸人!
半獸人中有一個分外高大的武士,他手中握著一柄青銅重斧,粗壯的手臂比正常人腰身還粗
,虯屈的長發從腦后披散下來,頸下帶著一只野獸的下頜骨,比鋼鐵還硬的額頭高高隆起,
兇獰的面孔如同一頭嗜血的雄獅。
那名高大的武士昂起頭,發出一聲充滿仇恨的咆哮,然后舉起巨大的青銅重斧,往前一揮。
在他周圍,數以百計的半獸人立刻咆哮而出,猶如一群發怒的野獸,沖向平原。
他們沒有騎馬,因為沒有任何馬匹能夠支撐他們的體重,而他們奔馳的速度甚至比戰馬更快
。那些半獸人的武器並不精致,但當他們揮舞起那些車輪大小的巨斧,比人頭還粗,釘滿尖
刺的巨槌時,強悍的武力仿佛能撕裂大地。
秦軍方陣以四十人為一排,前后十二排,共有四百八十人。弩手三排,共有一百二十人,合
計軍力六百人。而那些半獸人的數量不下五百,以他們遠遠超過人類的強悍體魄,實力至少
在秦軍一倍以上。
面對奔湧而至的半獸人,秦軍士卒毫無懼意,冷漠得如同巖石。
戴著板狀皮冠的指揮官昂首而立,他身上的甲片比方陣中的士卒更為精致,細密的方形甲片
從肩部一直延伸到手背,手指穩穩握住劍柄。等半獸人沖入月牙狀的平原,他緩緩拔出長劍
,高舉過頂,喝道:“弦!”
陣前的弩手冷靜地踏住弩背,用腿部的力量撐開機括,熟練地裝上弩矢。
指揮官長劍慢慢下移,呈四十五度斜指前方,喝道:“望!”
弩手揚起頭,同時擡起弩機,用弩上精巧的望山瞄向對面的半獸人。
半獸人龐大的身體在草原上奔騰,沈重的腳步聲宛如驚雷,每一步落下都踐起青草和草下大
團大團的黃沙,毫不畏懼地迎向秦軍的弩矢。
指揮官冷冷望著敵軍,然后果斷地劈下長劍,厲聲喝道:“滅!”
“篷”的一聲,矢頭制成三棱形的箭矢脫弦而出,向上劃出一道弧線,然后雨點般灑向敵軍
。沖在最前面的幾名半獸人身上頓時濺起血花。
程宗揚和段強都流露出無法相信的神情。在他們想像中,冷兵器時代的弓弩能有一百米的殺
傷距離就不錯了,而眼前秦軍使用的弩機力道出奇地強勁,有效射程竟然超過三百米。
那些半獸人勇悍之極,以往戰斗中,秦軍勁弩在三百米內只要命中一矢,就足以令敵軍喪失
戰斗力。而這些半獸人的強壯卻能堪比野獸,他們速度疾若奔馬,秦軍弩手剛齊射兩輪,半
獸人已經逼近到一百米的距離。
最前面一名武士頸下戴著一只猛虎的下頜骨,手臂上粗長的血管像蚯蚓一樣在皮膚上繃緊,
粗壯的肌肉猶如鐵石。他手中的巨斧猶如車輪,直徑將近一米,雙面開刃,完全以青銅鑄成
,沈重無比。他身上已經中了五六支弩矢,每跨出一步,鮮血就飛濺而出,卻仍狂奔不已。
“弦!”
“望!”
“滅!”
指揮官冷靜地發出指令。最后一輪箭雨再次襲來,至少有十張弩機都瞄準了這名猛虎武士。
黑色的箭矢狠狠撕開他的皮甲,射入他的胸膛。那名武士頹然倒地,他發出一聲狂吼,然后
用盡全身力氣揮出巨斧。
弩手們放完三輪箭雨,開始收起弩機,從方陣兩側退往后方。巨斧帶著刺耳風聲呼嘯而至,
將兩名弩手攔腰截斷,狠狠砍入草地。鮮血猛然噴出,濺在后面一名士卒腳上。
那名手持長戈的士卒一動不動,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當指揮官發出口令,他踏前一步,舉起
手中的長戈。在他身后,第二排士卒放下形如短劍的鈹,然后是一支毒龍般的七米巨矛。所
有的武器平舉向前,原本密如森林的方陣就如同一部配合精密的戰爭機器,剎那間露出嗜血
的鋒芒。
弩手已經全部退到方陣之后,四百八十名步卒組成的方陣以相同的速率邁步向前,就像一只
渾身生滿利刺的怪獸,緩緩逼近戰場。
身上還帶著箭傷的半獸人狂吼著奮力揮舞斧槌,正面撞上秦軍的戰陣,就像巨浪沖向礁石。
但在他們面前,是一座由不同武器組成的恐怖森林。
三米長的戈,三米五的鈹,七米的重型長矛交錯排列,不留絲毫縫隙。隨著指揮官的號令,
秦軍士卒戈矛同時攻出,那些半獸人根本無法碰觸到對手,就被狠狠撕碎。
如果論單體戰斗力,半獸人遠遠超過了秦軍,即使五名秦軍也未必能及得上一名半獸人的力
量。但在戰場上,秦軍依靠精良的裝備,準確的戰術和嚴密的紀律完全占據了上風。
四百八十名士卒組成的戰陣宛如一人,經過無數次的訓練和血腥搏殺,秦軍士卒的配合默契
之極。每次攻擊,最前面的士卒先用彎曲的戈勾架住對手的武器,然后第二排的鈹左右劈削
,最后是密集而沈重的長矛。
搏殺中,一名半獸人用巨斧劈斷兩支長戈,咆哮著闖進戰陣,一斧將緊鄰的兩名士卒從肩到
腿劈成四段。旁邊的秦軍沒有一人回顧,但后方超過五支重矛同時遞出,從不同角度穿透了
那名半獸人的軀體。后排的士卒隨即補上空缺,繼續前進。
隨著指揮官的號令,方陣中各種武器潮水般擊出,每一擊都有數名半獸人濺血倒下。那些步
卒始終不動聲色,如同沈默的殺戮機器,緩慢而毫不留情地踏過敵軍的屍體。
如果是同一種族的人類戰士,面對秦軍堪稱殘酷的攻勢,也許早已崩潰。但這些半獸人卻沒
有一人退卻,他們用自己強悍的身體抵住秦軍的攻擊,然后用手中的巨斧、木槌、拳頭,甚
至是獠牙去攻擊撕咬敵人。
鮮血在草地上流淌,將青色的草原染得鮮紅。一個又一個高大的軀體在森林般的長矛方陣前
倒下。同樣,秦軍的士卒也不斷被巨斧和木槌擊中,血染黃沙。
程宗揚臉色蒼白得毫無血色。當第一個半獸人濺血倒下,他右側的太陽穴就像針扎般突然一
痛。隨著戰死的士卒越來越多,那痛苦就越來越劇烈,仿佛有人用鐵鑿不斷鑿擊他的頭顱。
旁邊的段強也不比程宗揚好多少,眼前的殺戮幾乎使他忘掉了穿越的驚喜,和程宗揚一樣,
他的臉色也是一片蒼白。
兩人對視一眼,看出彼此的驚疑和恐懼。段強用發干的聲音說:“這些是真的嗎?”
程宗揚喉頭滾動了一下,沒有作聲。
段強用力掐了自己一把,然后抽著涼氣說:“不是作夢。”
程宗揚唇角抽動了一下,想笑卻笑不出來,這家夥整天都想著穿越,現在真的穿越了,卻不
敢相信。
段強突然跳起來,在草地上瘋狂地尋找,“我的包呢?我的包呢?”
看到他急切的樣子,程宗揚生出一陣荒唐感,這個穿越迷一直都夢想著這一天,連乘飛機都
帶著穿越用的物品。結果真到穿越的時候,那只旅行袋卻放在了飛機的行李箱里,除了隨身
放著的幾件小東西,什麽都沒有帶來。
程宗揚沒有段強那種夢想成真的狂喜。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穿越,在目睹了面前血腥的搏殺
之后,他只想回到那個熟悉的世界。
在這片草原上,他看到無數人在戰場上拼殺。猙獰的半獸人在屠殺人類,人類同樣也在屠殺
半獸人,鮮血和殘缺的肢體不住飛起,到處是鮮血和死亡。更可怕的是,他居然一點都沒有
感到驚懼,相反,額角的疼痛卻讓他在不適中生出一種隱隱的興奮……段強忽然停下來,看
著程宗揚的臉,“宗揚,你……”
程宗揚擡起頭,“怎麽了?”
段強指了指他的腦袋,有些遲疑地說:“這里有個傷口……好像在閃光。”
程宗揚右側太陽穴上有一個紫色的傷痕,形狀如同閃電。此時正隨著山丘下不住傳來的瀕臨
死呼喊,在他皮膚上隱隱閃亮,流動著詭異的光澤。
程宗揚朝自己的太陽穴摸去,忽然內臟仿佛被人抓住用力一擰,忍不住嘔吐起來。
“宗揚!”
段強連忙扶住他。
程宗揚不停嘔吐著,卻沒有吐出任何物體。這次嘔吐與他以往的經驗完全不同,那些充滿死
屍氣息的空氣不住湧入他的口鼻,即使他屏住呼吸,仍不斷透過皮膚進入體內,帶來冰冷的
寒意。
伴隨屠殺而來的興奮感越來越強烈,他一邊嘔吐,一邊呼吸著充滿死亡氣息的空氣,幾乎按
捺不住身體的沖動。
就在程宗揚幾乎崩潰的時候,肚臍下方的位置微微一動,充塞在體內的氣息仿佛找到了一個
泄口,像潮水一樣流入其中。程宗揚松了口氣,臉色恢復正常。
“沒事了。”
程宗揚推開段強的手臂,手指微微戰栗。
戰場中,勝利的天平正在向秦軍一方傾斜,半獸人的攻勢被秦軍方陣遏止,越來越多半獸人
倒在血泊之中。就在這時,一隊騎兵從秦軍背后的山丘后馳出。
馬上的騎手穿著輕便的皮甲,手持弩機,腰佩長劍,鞍側掛著一支一米五長的短矛,從兩翼
朝獸蠻人圍去。秦軍的輕騎以其快速機動,總是作為戰場的終結者出現,用來攔截襲擊撤退
的敵軍。長平之戰秦軍以輕騎五千將四十五萬趙軍斷為兩截,最終全殲趙軍。當秦軍的輕騎
出現,戰斗的勝負已經沒有懸念。
戰場另一側,那名分外高大的半獸人手中握著巨斧,濃密的長發在風中飄舞。望著戰死的同
族,他昂起雄獅般的頭顱,發出一聲悲涼的嗥叫。
叫聲在草原上遠遠傳開。良久,草原深處傳來一聲同樣悲涼的回響。高大的半獸人扯下頸中
的野獸頜骨,在青銅斧輪上拍得粉碎。
簇擁在他周圍的獸蠻人都露出屈辱和不甘的眼神。獸骨項鏈是獸蠻武士勇力和榮耀的標志,
當他們毀去自己的榮耀,也就意味著承認失敗。每一個獸蠻男子都是天生的勇士,寧肯死去
也不會服輸。當天神創造出天空和大地,他們就是這片草原的主人。但現在,他們不得不又
一次放棄自己的土地,恥辱地接受失敗。
獸蠻武士開始突圍,秦軍方陣仍以自己的速率緩慢前進,並沒有因為敵軍的退卻而放棄陣型
。騎在馬背上的秦軍弩手分成小股,四散追逐潰散的敵軍,無情地收割著生命。
后方的半獸人沖來援救自己的同伴,再返身沖破秦軍輕騎的攔截。對壘的兩軍轉變為一場追
逐與反擊的混戰,戰場迅速擴大。
一支弩矢不知從何處飛來,斜插在離兩人不遠草地上,矢首射入沙土,矢尾不住顫抖,上面
依稀帶著血跡。
兩人驚出一身冷汗,不約而同地伏下身體,朝山丘后爬去。
程宗揚咽了口冰涼的口水,“你還想穿越嗎?”
段強面如土色,他勉強擠出一個充滿恐懼的笑容,“我們不該穿越到這里,如果……如果…
…”
段強想說,如果穿越到另外一個地方,也許能夠實現他的夢想。但沒等他說完,程宗揚全身
的汗毛忽然間全都豎了起來,嘶聲道:“段強!”
一支巨大的長箭驀然飛來,狠狠從段強頸側穿過,帶出一篷腥紅的血雨。
程宗揚渾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箭矢貫穿了段強的頸部,幾乎是一瞬間就奪去了他的生命

右側的太陽穴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程宗揚抱住段強的身體跪在地上,頭腦中一片混亂。
‘看我的穿越之球!’‘穿越成功!’‘我要帶三件東西:一本《軍工制造》從煉鋼到彈藥
我全都要造;一份歷史年表,有了它,我就是半個神仙;再加一挺重機槍──有這三件寶貝
在身,我是神擋殺神,佛擋滅佛!’段強的笑聲似乎還在耳邊回響。
命運如此荒唐,他終于如願穿越到另外一個世界,卻只在這個世界生存了短短幾十分鐘。在
原來的世界,他有金、有車、有女人……卻宣稱理想的生活在別處,生命中唯一的夢想就是
穿越。當他終于夢想成真,等待他的東西卻是一支穿透脖頸的利箭。
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命運是如此結局,還會夢寐以求想要穿越嗎?
程宗揚永遠也不會知道答案。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1 04:51:24

第三章

一支寒光凜冽的箭頭正對著自己。那是一張巨大的長弓,弓脊足有手掌那麽寬,上面包裹著
堅硬的牛皮。握弓的手同樣巨大,骨節暴露的手指像裸露的樹根一樣粗壯,上面長著野獸般
的鬃毛。隨著關節的用力,弓弦正緩緩拉開。
程宗揚本能地俯下身,身體失去平衡,從低緩的山丘上翻滾下來。藍色的天空與青色的草地
旋轉著在他眼前飛速交替,程宗揚驚恐地幾乎喘不過氣來,最后身下一軟,掉到一個淺淺的
草窩中。
程宗揚所處的山丘本來遠離戰場,但隨著獸蠻武士的潰敗,戰場不斷擴大,這里也被波及。
一群敗退的半獸人奔上山丘,一箭射殺了段強,然后又瞄向程宗揚。
就在程宗揚觸摸到死亡陰影的一刻,長箭放開他,朝另外一個目標射去。
山丘下,幾名騎兵奔馳而來,其中一名大漢反手拔出長劍,重重劈在箭上,然后勒住馬匹。
在他身旁,五名騎兵扇形散開,各自舉起弩機,阻斷那些獸蠻武士的退路。
他們臉膛大多被烈日曬得黑紅,眼神卻像剛淬過火的刀刃般,鋒利無比。在這些鐵打的漢子
中,有一張面孔出奇的白凈,看來較其余同伴年青,手背上覆蓋著軟甲,手中提著一具弩機
,與同伴一樣,除了一柄便于馬背擊刺的長劍,再沒有攜帶任何重武器,但給程宗揚的感覺
卻與其他人完全不同。那名年輕騎手冷冰冰看了程宗揚一眼,然后擡起頭,望向他背后的山
丘。
山丘的坡度並不陡,地上又有厚厚的青草,程宗揚一路滾下來,除了臉上擦破一塊,並沒有
受傷。他驚魂未定地喘著氣,后背被冷汗打濕。
這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直到現在他還無法相信,自己穿越到了另外一個世界,而與自己
一起穿越到這個陌生時空的段強已經死了。他擡起頭,心頭不由狠狠打了個冷戰。
山丘上的獸蠻武士有十余人之多,其中一個身高幾乎有程宗揚的兩倍,正是那個毀掉自己獸
頜的項鏈半獸人首領。一名武士彎下腰,從段強頸中拔出長箭,然后搭在弓上,血淋淋的箭
矢對準山丘下的騎兵。
那名面孔白凈的年輕人甩開馬鐙,用腳踏住弩背,利落地拉開弓弦,然后揚起弩機,毫不猶
豫地一箭射出。
“繃”的一聲,鋒利的弩矢閃電般飛出,從他粗壯的手臂穿過。
那名半獸人手指一松,長箭從弦上滑出,斜插在地上。他瞪著血紅的眼珠,然后抓住弩矢尾
部,將箭支硬生生拔了出來,鮮血順著他的手臂淌下,他卻渾然不覺。
對于你死我活的雙方來說,這個時候,所有的語言都已經多余。山丘上的半獸人齊聲咆哮,
像一群野獸猛撲下來。
那名年輕的騎兵拔出佩劍,雙腿一夾馬腹,正要搶先奔出,卻被旁邊的大漢一把拉住韁繩。
那大漢胡須也不知多久沒刮,密密麻麻一直連到鬢角,他低吼道:“你有傷在身,不能逞強
!退下!”
那年輕人毫不退讓地揚起下巴,“憑什麽不讓我上戰場!”
“這是師帥的吩咐!”
那大漢一扯韁繩,將馬首拉得偏到一邊,然后舉起短矛,在馬臀上用力一刺。
戰馬吃痛地嘶鳴一聲,揚起前蹄,朝側方奔去。那名年輕的騎手猝不及防,被馬匹帶得揚在
鞍上。
趕走那名年輕人,虯髯大漢吼道:“兄弟們!拼了!”
剩下的四名騎兵齊聲應諾,雖然只有寥寥數人,但聲震四野,氣勢絲毫不遜于那些兇猛的半
獸人。
那匹負傷的戰馬逕直朝程宗揚奔來,馬背上的年輕騎手扯緊韁繩,一邊喝道:“快滾開!”
程宗揚這輩子還沒騎過馬,看著包了蹄鐵的馬蹄直踏過來,頓時臉色發綠,顧不得自己身為
現代男性的尊嚴,連滾帶爬閃到一邊。
誰知道那匹馬受了驚,無法控制,鐵蹄踉蹌著踐起零亂的青草,離程宗揚越來越近。程宗揚
魂飛魄散,拼了命的躲閃,但那幾只鐵蹄卻像認準了他一樣,就在他頭頸肩背周圍趵踢踐踏

程宗揚索性躺倒,大吼一聲,“你踩死我吧!”
蹄鐵擦著程宗揚的臉頰重重踏進草地,馬背上的騎手站在鐙上,雙手扯緊的韁繩,嚼鐵深深
勒入馬口,幾乎勒出血來。
程宗揚臉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著,頭發里沾滿草葉,不用照鏡子,他就知道自己這副樣
子有夠狼狽的。但對于一個兩度與死亡擦肩而過的不幸穿越者來說,體面已經不重要了。
那名年輕的騎手竭力控制住馬匹,至少預想的蹄鐵並沒有踢到程宗揚頭上。
程宗揚松了口氣,這才注意到這名騎手的面容。
他長得……很俏。雙眉長長伸出,在潔白的臉頰上,仿佛飛翔的燕翅,眼睛明麗之極,抿緊
的嘴唇嫣紅動人。很美,很驚艷──如果她是女人,一定是個很美的女人。如果是男人,那
麽一定是個很不幸的男人。
那名騎手顯然對程宗揚沒什麽好感,他狠狠瞪了程宗揚一眼,跳下馬朝同伴奔去。
與方陣中那些沈默的士卒不同,那名騎手奔跑的姿勢很奇異,他一手按住劍柄,身體向前傾
斜,完全依靠腳尖的力量往前飛掠,整個人就像在草上滑行,不僅姿勢優美,而且速度極快
,讓程宗揚想起傳說中的武林高手。
做為一個平常上三樓都要乘電梯的都市人來說,武林高手完全是第六維空間的存在。程宗揚
有些慶幸自己剛才沒有表現太囂張。
另外一邊也是一群存在于第六維空間的生物。那些半獸人邁開大步,速度絲毫不遜色于奔馬
,身材更是高得可怕,站在地上也超過了馬背上的騎兵。
五名騎兵結成品字型的陣列,兩名在前,三名在后,各自摘下短矛,盯住沖過來的獸蠻武士
。正面的秦軍方陣已經擊潰敵軍,正在清理戰場。他們在大草原深處追逐了三月之久,就是
要徹底清除獸蠻人對帝國西部的威脅。只要他們能阻擋片刻,援軍就能趕來,斬下這名獸蠻
首領的首級。
沖在最前面的獸蠻武士獠牙張開,發出雷霆般的怒吼,然后騰身而起,在半空中將足有車輪
大小的巨斧舉過頭頂,猛然劈下。
前面兩名騎兵同時舉起短矛,交叉架住斧柄。“鐺”的一聲,巨大的沖擊力使兩人肩膀一沈
,身下的座騎也被震得退了半步。
這五名騎兵配合的熟練之極,短矛剛剛架住斧柄,后面三名騎兵座騎同時往前沖出半步,藉
著馬力,從兩側將短矛狠狠刺進那名獸蠻武士肋下。
這完全是戰術配合的優勢,如果單對單,一名獸蠻武士打完這五名騎兵還有剩的。但五名騎
兵配合默契,兩人防守,三人進攻,一舉將那名獸蠻武士刺倒在地。
獸蠻武士腰腹間流出巖漿般腥濃的鮮血。“古格爾!”
他嘶吼著扔下巨斧,縱身抱住一名騎兵,將他連人帶馬撞倒在地,然后張開大嘴,尖長的獠
牙像匕首一樣撕開騎兵的脖頸,鮮血迸湧而出。
馬背上的虯髯大漢面沈如水,他側身一擲,短矛毒蛇般從那名武士背后狠狠刺入,將他刺死
馬下,然后從腰間拔出長劍。
這些刀頭舔血的漢子已經見慣了死亡,生死關頭更不容分心,而獸蠻人顯然更倚仗本身的勇
悍,各自為戰,並沒有調整速度一起圍攻。
又一名獸蠻武士暴吼著朝那名大漢沖來。虯髯大漢平持長劍,冷冷盯著對手。就在獸蠻武士
沖來的同時,他身后兩名騎兵突然馳出半步,兩支短矛一左一右刺進那名武士的前胸,接著
那大漢從馬上躍起,雙腳穩穩踩住獸蠻武士壯碩的肩膀,雙手倒持長劍,從他背后狠狠刺入
。那名獸蠻武士頹然倒地,手中的巨槌重重落在地上,濺起一片泥土。
那名叫古格爾的獸蠻首領雙目血紅,他抓起一支長矛,振臂擲出。那虯髯大漢長劍刺在獸蠻
武士背中,被粗大的脊骨卡緊,不等他棄劍閃避,那支長矛已經呼嘯而至,應聲射入大漢的
左胸,從背后穿出。
瞬時間雙方各死兩人,程宗揚右側的太陽穴也接連傳來四次劇痛,最后一下分外劇烈,痛得
他幾乎要流下眼淚,與此同時,四股陰寒的氣息也隨即進入程宗揚體內。
雙方都沒有理會程宗揚,在那些騎兵看來,程宗揚雖然穿著怪異,但明顯是人類種族。而對
于獸蠻人來說,這個手無寸鐵的陌生人類並不比那些騎兵更有威脅。
跟隨在古格爾身邊的都是部族中最有名的勇士,他們咆哮上前,將剩余的三名騎兵盡數格殺
,而地上的獸蠻人屍體,也多了兩具。
古格爾左矛右斧,將一名騎兵連人帶馬劈成四截,然后挺起雄壯的身體。他渾身浴血,猶如
遠古而來的獸蠻天神。
如果不是親眼目睹,程宗揚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單靠人類的力量能夠與恐怖的半獸人抗衡,
並且在劣勢下殺傷相當。雖然那些人類騎兵依靠的是相互間的配合,但顯示出的強悍也遠遠
超過他的想像。他心里不禁升起一股寒意,這些騎兵真的僅僅是秦軍嗎?
所有的同伴都已戰死,那個年輕的騎手仍毫不猶豫地朝獸蠻人沖去。與半獸人驚人的體魄相
比,他的身形顯得纖小而又柔弱,但他一往無前的決絕姿態,卻像手中的長劍一樣鋒利。
那些獸蠻人已經被鮮血和殺戮激起兇性,一名獸蠻武士舉起銅輪巨斧,朝他腰間劈來。那騎
手腳尖一點,身體像滑行一樣避開巨斧,接著手中的長劍驀然亮起,閃電般穿過斧影,刺在
獸蠻武士腕上。
亮起白光的長劍鋒銳無比,那名獸蠻武士左手齊腕而斷,巨斧帶著殘缺的斷手飛出,帶出一
篷血雨。他獠牙格的咬緊,接著右手握拳,巖石般的重拳重重砸在劍脊上,將那騎手震得倒
退一步。
古格爾拋下已經彎曲的長矛,雙手握斧,雷霆般劈在那名騎手劍上。那騎手雖然膽略過人,
終究是氣力不濟,巨斧每次劈下,劍上的白光都弱上一分,身體更被逼得接連后退。最后“
錚”的一聲脆響,失去白光的長劍被巨斧從中劈斷。
那騎手反應極快,反手一擲,半截斷劍削在古格爾巖石般的手指上,濺起一縷血光。
巨斧轟然落地,古格爾淌血的大手猛然伸出,劈手抓住年輕騎手的胸甲,然后左手握拳,狠
狠打在他腹上。
那騎手穿著騎兵用的輕便皮甲,隨著古格爾足以裂石的一拳,他胸前方形的甲片四處紛飛,
身子橫飛起來,整個人像斷線的風箏一樣掉在地上,又滑出十余米的距離,正落在程宗揚剛
才待過的草窩里。
明知道打不過,還要跑回來送死。程宗揚心里給了他一個評價:瘋狂!
那騎手頭盔不知掉在什麽地方,露出布條紮緊的發髻。他臉色一片雪白,唇角淌出一股鮮血
,顯然受了不輕的內傷,恐怕連肋骨也斷了五六七八根。
再往下看,程宗揚呼吸猛然一窒。
那騎手胸前皮甲被撕出一個大洞,連束胸的白布也被扯開,露出兩只圓潤的……乳房。雖然
不及西片里乳牛級的巨乳碩大,但也有夠瞧的,曲線圓潤飽滿,皮膚又白又嫩,尤其是那兩
只乳頭,還是嬌嫩的粉紅色。只不過左乳乳側被獸蠻人粗大的手指抓出一道傷痕,鮮血淋漓
……程宗揚不由自主又朝她臉上看去,原來真是個美女。秀美的雙眉直入鬢角,眉宇間英氣
逼人,只是目光顯得不是很友好……女騎手用幾乎噴火的目光狠狠瞪了程宗揚一眼,一個男
人如此不顧忌地盯著她的裸胸看,她會有什麽樣的反應,不問可知,剛要開口斥罵,內傷恰
于此時發作,一口鮮血險些噴出,她用白凈的手掌勉強掩住胸口,蒼白面孔上升起一層病態
的紅暈。
很漂亮。程宗揚在心里重復一遍。雖然經過一場生死搏斗,衣甲破碎,頭發散亂,模樣狼狽
,而且完全是素面,但容貌比起他所在的世界里,那些光彩照人的明星也毫不遜色。
程宗揚正看得出神,忽然心生警兆,他猛然回過身,整個人差點兒傻掉。
殺紅眼的獸蠻武士們像一群直立的野獸,緩緩朝他走來,醜陋的面孔猙獰可怖,在他們駭人
的體魄面前,程宗揚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光屁股嬰兒一樣可憐。
其實這完全是一個誤會,誰能想到那個女扮男裝的騎兵會被打得步步后退,最后更是一下飛
出十幾米,好死不死地掉到自己背后?
這會兒,自己一個人站在一群半獸人面前,雖然心頭狂跳,滿臉懼色,但那些半獸人大概也
分辨不出來,只會看見自己激動地雙手握拳,目露精光,像極了一名奮勇救美的英雄。
最前面那名武士有一只雄獅般的頭顱,獠牙上還帶著未干的血跡。程宗揚對著這些半獸武士
,后悔得想要自殺,如果可能,自己肯定有那麽遠就跑那麽遠。
可這些半獸人大步一邁,就夠自己跑一陣的。至于求饒,程宗揚很懷疑這些半獸人是否能聽
懂人類的語言,況且他們一定不會給自己解釋的機會。
程宗揚怔了百分之一秒,然后在更短的時間內摸遍全身每個口袋,像快要溺死的人拼命尋找
浮木。
手機,如果是手榴彈多好?
鑰匙,如果是迷之屋那個電玩里,那把可以打開任何一道門的神奇鑰匙就好了。
錢包,他們收買路錢嗎?
獸蠻武士濃重的呼吸幾乎噴到程宗揚臉上。此時他們與秦軍只隔了一座不高的山丘,在戰場
邊緣遊弋的秦軍輕騎隨時都可能出現。但對于程宗揚來說,他們都有點太遠了。
古格爾拳頭揚起,帶起巨大的風聲呼嘯而至。那感覺就像一列時速超過二百公里的列車迎面
開來,程宗揚還沒有碰到拳頭,就被拳風吹起,身不由己地往后飛去。
“篷”的一聲,程宗揚仰面摔倒。正好落在……“呃──”那個女騎手露出痛楚的表情。
程宗揚摔得七昏八素,還咬破了嘴巴,一嘴的鮮血,沒有留意自己正落在那個女騎手身上,
壓到了她斷裂的肋骨。那獸蠻武士的拳風,幾乎把他內臟都打得翻滾過來,胸口骨痛欲裂。
驚魂未定,程宗揚本能地雙手握緊,抓住身下的物體。右手抓到幾塊脫落的甲片,左手運氣
不錯,抓到一團溫暖柔軟,而且富有彈性的物體,感覺又滑又嫩,像是……程宗揚疑惑地揉
了揉,又捏了兩把。
“啪!”
女騎手竭力擡起手臂,狠狠給了他一個耳光。
程宗揚這才意識到自己抓到的正是她受傷的左乳,他連忙放手。
“我不是故意的!”
“無恥!”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接著又是“啪!”
的一記脆響。
程宗揚捂著臉,心道:算了算了,這種事跟女人解釋不清,還是趕快起來是正事。他擡起身
,準備爬起來,手肘又撞倒女騎手的肋下,這下連他都感覺到斷骨磨擦的“格格”聲,更不
用說那女騎手花容失色,痛得連罵都罵不出來。
程宗揚手忙腳亂地爬起來,忽然摸到身后一個方形的物體。
背包!他身上還有一個運動型的小背包!
程宗揚顧不得小美女殺人般的目光,一把將背包拽到身前,拉開拉鏈,緊緊抓住里面的物品
。瞬間,出發前在飛機上的那段交談,在腦海中回響。
‘你穿越到過去要帶什麽?只限三件。’‘第一件,我要帶一套大百科全書。因為財富可能
貶值,而知識不會。然后我要帶一把瑞士軍刀,功能越多越好。第三件,我會帶一袋玻璃珠
。’大百科全書、瑞士軍刀、玻璃珠,這是自己對于最佳穿越工具的答案,到現在也沒有改
變,小說與漫畫中的那些主角,穿越時候所帶的工具,想必遠比自己還要誇張許多,而自己
這個平凡人,在被半獸人團團包圍的命懸一刻,身上又有些什麽呢?
背包里不多不少,裝著三件物品:神奇橡膠制品──一打超薄型安全套;高級合成化學纖維
──兩套情趣內衣;現代電子科技與人體科學的完美結晶──一根電動按摩棒。
‘我今天飛上海,會在那邊休息兩天。’女友眼睛濕淋淋的,散發出迷人的羞色,‘那套內
衣我還沒有穿過,到時候你帶來,我穿上和你搞……’命運就是這樣荒唐,想穿越的沒能留
下,沒想過穿越的卻被留在這個陌生的時空。想要的機槍、軍刀一件沒有,有的卻是情趣內
衣、安全套、按摩棒。
在他眼前,半獸人巨大的手掌朝他脖頸抓來,粗糙的皮膚上尖利的鬃毛又黑又硬,十幾個半
獸人把前路完全封死,來勢洶洶,自己絕對沒有突圍的可能。
程宗揚看了那個要噴火的女騎手一眼,慢慢拉上背包,然后吸了口氣,認命地挺起胸膛,腦
里又回響起那個最近常常聽到的自我質問。
就這麽當一個平凡的上班族,自己真的願意嗎?放棄創業致富的夢想,舍棄壯志雄心,庸庸
碌碌,終此一生,這樣子選擇真的甘心嗎?
這個問題之前想過多次,卻始終沒有一個很肯定的答案,自己反覆遲疑著,不停地想著,就
是答不出來。
然而,那個答案……此刻卻是再清楚也不過了。……如果老天讓我再選一次,我一定當一個
老老實實的上班族!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1 04:51:36

第三章

一支寒光凜冽的箭頭正對著自己。那是一張巨大的長弓,弓脊足有手掌那麽寬,上面包裹著
堅硬的牛皮。握弓的手同樣巨大,骨節暴露的手指像裸露的樹根一樣粗壯,上面長著野獸般
的鬃毛。隨著關節的用力,弓弦正緩緩拉開。
程宗揚本能地俯下身,身體失去平衡,從低緩的山丘上翻滾下來。藍色的天空與青色的草地
旋轉著在他眼前飛速交替,程宗揚驚恐地幾乎喘不過氣來,最后身下一軟,掉到一個淺淺的
草窩中。
程宗揚所處的山丘本來遠離戰場,但隨著獸蠻武士的潰敗,戰場不斷擴大,這里也被波及。
一群敗退的半獸人奔上山丘,一箭射殺了段強,然后又瞄向程宗揚。
就在程宗揚觸摸到死亡陰影的一刻,長箭放開他,朝另外一個目標射去。
山丘下,幾名騎兵奔馳而來,其中一名大漢反手拔出長劍,重重劈在箭上,然后勒住馬匹。
在他身旁,五名騎兵扇形散開,各自舉起弩機,阻斷那些獸蠻武士的退路。
他們臉膛大多被烈日曬得黑紅,眼神卻像剛淬過火的刀刃般,鋒利無比。在這些鐵打的漢子
中,有一張面孔出奇的白凈,看來較其余同伴年青,手背上覆蓋著軟甲,手中提著一具弩機
,與同伴一樣,除了一柄便于馬背擊刺的長劍,再沒有攜帶任何重武器,但給程宗揚的感覺
卻與其他人完全不同。那名年輕騎手冷冰冰看了程宗揚一眼,然后擡起頭,望向他背后的山
丘。
山丘的坡度並不陡,地上又有厚厚的青草,程宗揚一路滾下來,除了臉上擦破一塊,並沒有
受傷。他驚魂未定地喘著氣,后背被冷汗打濕。
這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直到現在他還無法相信,自己穿越到了另外一個世界,而與自己
一起穿越到這個陌生時空的段強已經死了。他擡起頭,心頭不由狠狠打了個冷戰。
山丘上的獸蠻武士有十余人之多,其中一個身高幾乎有程宗揚的兩倍,正是那個毀掉自己獸
頜的項鏈半獸人首領。一名武士彎下腰,從段強頸中拔出長箭,然后搭在弓上,血淋淋的箭
矢對準山丘下的騎兵。
那名面孔白凈的年輕人甩開馬鐙,用腳踏住弩背,利落地拉開弓弦,然后揚起弩機,毫不猶
豫地一箭射出。
“繃”的一聲,鋒利的弩矢閃電般飛出,從他粗壯的手臂穿過。
那名半獸人手指一松,長箭從弦上滑出,斜插在地上。他瞪著血紅的眼珠,然后抓住弩矢尾
部,將箭支硬生生拔了出來,鮮血順著他的手臂淌下,他卻渾然不覺。
對于你死我活的雙方來說,這個時候,所有的語言都已經多余。山丘上的半獸人齊聲咆哮,
像一群野獸猛撲下來。
那名年輕的騎兵拔出佩劍,雙腿一夾馬腹,正要搶先奔出,卻被旁邊的大漢一把拉住韁繩。
那大漢胡須也不知多久沒刮,密密麻麻一直連到鬢角,他低吼道:“你有傷在身,不能逞強
!退下!”
那年輕人毫不退讓地揚起下巴,“憑什麽不讓我上戰場!”
“這是師帥的吩咐!”
那大漢一扯韁繩,將馬首拉得偏到一邊,然后舉起短矛,在馬臀上用力一刺。
戰馬吃痛地嘶鳴一聲,揚起前蹄,朝側方奔去。那名年輕的騎手猝不及防,被馬匹帶得揚在
鞍上。
趕走那名年輕人,虯髯大漢吼道:“兄弟們!拼了!”
剩下的四名騎兵齊聲應諾,雖然只有寥寥數人,但聲震四野,氣勢絲毫不遜于那些兇猛的半
獸人。
那匹負傷的戰馬逕直朝程宗揚奔來,馬背上的年輕騎手扯緊韁繩,一邊喝道:“快滾開!”
程宗揚這輩子還沒騎過馬,看著包了蹄鐵的馬蹄直踏過來,頓時臉色發綠,顧不得自己身為
現代男性的尊嚴,連滾帶爬閃到一邊。
誰知道那匹馬受了驚,無法控制,鐵蹄踉蹌著踐起零亂的青草,離程宗揚越來越近。程宗揚
魂飛魄散,拼了命的躲閃,但那幾只鐵蹄卻像認準了他一樣,就在他頭頸肩背周圍趵踢踐踏

程宗揚索性躺倒,大吼一聲,“你踩死我吧!”
蹄鐵擦著程宗揚的臉頰重重踏進草地,馬背上的騎手站在鐙上,雙手扯緊的韁繩,嚼鐵深深
勒入馬口,幾乎勒出血來。
程宗揚臉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著,頭發里沾滿草葉,不用照鏡子,他就知道自己這副樣
子有夠狼狽的。但對于一個兩度與死亡擦肩而過的不幸穿越者來說,體面已經不重要了。
那名年輕的騎手竭力控制住馬匹,至少預想的蹄鐵並沒有踢到程宗揚頭上。
程宗揚松了口氣,這才注意到這名騎手的面容。
他長得……很俏。雙眉長長伸出,在潔白的臉頰上,仿佛飛翔的燕翅,眼睛明麗之極,抿緊
的嘴唇嫣紅動人。很美,很驚艷──如果她是女人,一定是個很美的女人。如果是男人,那
麽一定是個很不幸的男人。
那名騎手顯然對程宗揚沒什麽好感,他狠狠瞪了程宗揚一眼,跳下馬朝同伴奔去。
與方陣中那些沈默的士卒不同,那名騎手奔跑的姿勢很奇異,他一手按住劍柄,身體向前傾
斜,完全依靠腳尖的力量往前飛掠,整個人就像在草上滑行,不僅姿勢優美,而且速度極快
,讓程宗揚想起傳說中的武林高手。
做為一個平常上三樓都要乘電梯的都市人來說,武林高手完全是第六維空間的存在。程宗揚
有些慶幸自己剛才沒有表現太囂張。
另外一邊也是一群存在于第六維空間的生物。那些半獸人邁開大步,速度絲毫不遜色于奔馬
,身材更是高得可怕,站在地上也超過了馬背上的騎兵。
五名騎兵結成品字型的陣列,兩名在前,三名在后,各自摘下短矛,盯住沖過來的獸蠻武士
。正面的秦軍方陣已經擊潰敵軍,正在清理戰場。他們在大草原深處追逐了三月之久,就是
要徹底清除獸蠻人對帝國西部的威脅。只要他們能阻擋片刻,援軍就能趕來,斬下這名獸蠻
首領的首級。
沖在最前面的獸蠻武士獠牙張開,發出雷霆般的怒吼,然后騰身而起,在半空中將足有車輪
大小的巨斧舉過頭頂,猛然劈下。
前面兩名騎兵同時舉起短矛,交叉架住斧柄。“鐺”的一聲,巨大的沖擊力使兩人肩膀一沈
,身下的座騎也被震得退了半步。
這五名騎兵配合的熟練之極,短矛剛剛架住斧柄,后面三名騎兵座騎同時往前沖出半步,藉
著馬力,從兩側將短矛狠狠刺進那名獸蠻武士肋下。
這完全是戰術配合的優勢,如果單對單,一名獸蠻武士打完這五名騎兵還有剩的。但五名騎
兵配合默契,兩人防守,三人進攻,一舉將那名獸蠻武士刺倒在地。
獸蠻武士腰腹間流出巖漿般腥濃的鮮血。“古格爾!”
他嘶吼著扔下巨斧,縱身抱住一名騎兵,將他連人帶馬撞倒在地,然后張開大嘴,尖長的獠
牙像匕首一樣撕開騎兵的脖頸,鮮血迸湧而出。
馬背上的虯髯大漢面沈如水,他側身一擲,短矛毒蛇般從那名武士背后狠狠刺入,將他刺死
馬下,然后從腰間拔出長劍。
這些刀頭舔血的漢子已經見慣了死亡,生死關頭更不容分心,而獸蠻人顯然更倚仗本身的勇
悍,各自為戰,並沒有調整速度一起圍攻。
又一名獸蠻武士暴吼著朝那名大漢沖來。虯髯大漢平持長劍,冷冷盯著對手。就在獸蠻武士
沖來的同時,他身后兩名騎兵突然馳出半步,兩支短矛一左一右刺進那名武士的前胸,接著
那大漢從馬上躍起,雙腳穩穩踩住獸蠻武士壯碩的肩膀,雙手倒持長劍,從他背后狠狠刺入
。那名獸蠻武士頹然倒地,手中的巨槌重重落在地上,濺起一片泥土。
那名叫古格爾的獸蠻首領雙目血紅,他抓起一支長矛,振臂擲出。那虯髯大漢長劍刺在獸蠻
武士背中,被粗大的脊骨卡緊,不等他棄劍閃避,那支長矛已經呼嘯而至,應聲射入大漢的
左胸,從背后穿出。
瞬時間雙方各死兩人,程宗揚右側的太陽穴也接連傳來四次劇痛,最后一下分外劇烈,痛得
他幾乎要流下眼淚,與此同時,四股陰寒的氣息也隨即進入程宗揚體內。
雙方都沒有理會程宗揚,在那些騎兵看來,程宗揚雖然穿著怪異,但明顯是人類種族。而對
于獸蠻人來說,這個手無寸鐵的陌生人類並不比那些騎兵更有威脅。
跟隨在古格爾身邊的都是部族中最有名的勇士,他們咆哮上前,將剩余的三名騎兵盡數格殺
,而地上的獸蠻人屍體,也多了兩具。
古格爾左矛右斧,將一名騎兵連人帶馬劈成四截,然后挺起雄壯的身體。他渾身浴血,猶如
遠古而來的獸蠻天神。
如果不是親眼目睹,程宗揚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單靠人類的力量能夠與恐怖的半獸人抗衡,
並且在劣勢下殺傷相當。雖然那些人類騎兵依靠的是相互間的配合,但顯示出的強悍也遠遠
超過他的想像。他心里不禁升起一股寒意,這些騎兵真的僅僅是秦軍嗎?
所有的同伴都已戰死,那個年輕的騎手仍毫不猶豫地朝獸蠻人沖去。與半獸人驚人的體魄相
比,他的身形顯得纖小而又柔弱,但他一往無前的決絕姿態,卻像手中的長劍一樣鋒利。
那些獸蠻人已經被鮮血和殺戮激起兇性,一名獸蠻武士舉起銅輪巨斧,朝他腰間劈來。那騎
手腳尖一點,身體像滑行一樣避開巨斧,接著手中的長劍驀然亮起,閃電般穿過斧影,刺在
獸蠻武士腕上。
亮起白光的長劍鋒銳無比,那名獸蠻武士左手齊腕而斷,巨斧帶著殘缺的斷手飛出,帶出一
篷血雨。他獠牙格的咬緊,接著右手握拳,巖石般的重拳重重砸在劍脊上,將那騎手震得倒
退一步。
古格爾拋下已經彎曲的長矛,雙手握斧,雷霆般劈在那名騎手劍上。那騎手雖然膽略過人,
終究是氣力不濟,巨斧每次劈下,劍上的白光都弱上一分,身體更被逼得接連后退。最后“
錚”的一聲脆響,失去白光的長劍被巨斧從中劈斷。
那騎手反應極快,反手一擲,半截斷劍削在古格爾巖石般的手指上,濺起一縷血光。
巨斧轟然落地,古格爾淌血的大手猛然伸出,劈手抓住年輕騎手的胸甲,然后左手握拳,狠
狠打在他腹上。
那騎手穿著騎兵用的輕便皮甲,隨著古格爾足以裂石的一拳,他胸前方形的甲片四處紛飛,
身子橫飛起來,整個人像斷線的風箏一樣掉在地上,又滑出十余米的距離,正落在程宗揚剛
才待過的草窩里。
明知道打不過,還要跑回來送死。程宗揚心里給了他一個評價:瘋狂!
那騎手頭盔不知掉在什麽地方,露出布條紮緊的發髻。他臉色一片雪白,唇角淌出一股鮮血
,顯然受了不輕的內傷,恐怕連肋骨也斷了五六七八根。
再往下看,程宗揚呼吸猛然一窒。
那騎手胸前皮甲被撕出一個大洞,連束胸的白布也被扯開,露出兩只圓潤的……乳房。雖然
不及西片里乳牛級的巨乳碩大,但也有夠瞧的,曲線圓潤飽滿,皮膚又白又嫩,尤其是那兩
只乳頭,還是嬌嫩的粉紅色。只不過左乳乳側被獸蠻人粗大的手指抓出一道傷痕,鮮血淋漓
……程宗揚不由自主又朝她臉上看去,原來真是個美女。秀美的雙眉直入鬢角,眉宇間英氣
逼人,只是目光顯得不是很友好……女騎手用幾乎噴火的目光狠狠瞪了程宗揚一眼,一個男
人如此不顧忌地盯著她的裸胸看,她會有什麽樣的反應,不問可知,剛要開口斥罵,內傷恰
于此時發作,一口鮮血險些噴出,她用白凈的手掌勉強掩住胸口,蒼白面孔上升起一層病態
的紅暈。
很漂亮。程宗揚在心里重復一遍。雖然經過一場生死搏斗,衣甲破碎,頭發散亂,模樣狼狽
,而且完全是素面,但容貌比起他所在的世界里,那些光彩照人的明星也毫不遜色。
程宗揚正看得出神,忽然心生警兆,他猛然回過身,整個人差點兒傻掉。
殺紅眼的獸蠻武士們像一群直立的野獸,緩緩朝他走來,醜陋的面孔猙獰可怖,在他們駭人
的體魄面前,程宗揚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光屁股嬰兒一樣可憐。
其實這完全是一個誤會,誰能想到那個女扮男裝的騎兵會被打得步步后退,最后更是一下飛
出十幾米,好死不死地掉到自己背后?
這會兒,自己一個人站在一群半獸人面前,雖然心頭狂跳,滿臉懼色,但那些半獸人大概也
分辨不出來,只會看見自己激動地雙手握拳,目露精光,像極了一名奮勇救美的英雄。
最前面那名武士有一只雄獅般的頭顱,獠牙上還帶著未干的血跡。程宗揚對著這些半獸武士
,后悔得想要自殺,如果可能,自己肯定有那麽遠就跑那麽遠。
可這些半獸人大步一邁,就夠自己跑一陣的。至于求饒,程宗揚很懷疑這些半獸人是否能聽
懂人類的語言,況且他們一定不會給自己解釋的機會。
程宗揚怔了百分之一秒,然后在更短的時間內摸遍全身每個口袋,像快要溺死的人拼命尋找
浮木。
手機,如果是手榴彈多好?
鑰匙,如果是迷之屋那個電玩里,那把可以打開任何一道門的神奇鑰匙就好了。
錢包,他們收買路錢嗎?
獸蠻武士濃重的呼吸幾乎噴到程宗揚臉上。此時他們與秦軍只隔了一座不高的山丘,在戰場
邊緣遊弋的秦軍輕騎隨時都可能出現。但對于程宗揚來說,他們都有點太遠了。
古格爾拳頭揚起,帶起巨大的風聲呼嘯而至。那感覺就像一列時速超過二百公里的列車迎面
開來,程宗揚還沒有碰到拳頭,就被拳風吹起,身不由己地往后飛去。
“篷”的一聲,程宗揚仰面摔倒。正好落在……“呃──”那個女騎手露出痛楚的表情。
程宗揚摔得七昏八素,還咬破了嘴巴,一嘴的鮮血,沒有留意自己正落在那個女騎手身上,
壓到了她斷裂的肋骨。那獸蠻武士的拳風,幾乎把他內臟都打得翻滾過來,胸口骨痛欲裂。
驚魂未定,程宗揚本能地雙手握緊,抓住身下的物體。右手抓到幾塊脫落的甲片,左手運氣
不錯,抓到一團溫暖柔軟,而且富有彈性的物體,感覺又滑又嫩,像是……程宗揚疑惑地揉
了揉,又捏了兩把。
“啪!”
女騎手竭力擡起手臂,狠狠給了他一個耳光。
程宗揚這才意識到自己抓到的正是她受傷的左乳,他連忙放手。
“我不是故意的!”
“無恥!”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接著又是“啪!”
的一記脆響。
程宗揚捂著臉,心道:算了算了,這種事跟女人解釋不清,還是趕快起來是正事。他擡起身
,準備爬起來,手肘又撞倒女騎手的肋下,這下連他都感覺到斷骨磨擦的“格格”聲,更不
用說那女騎手花容失色,痛得連罵都罵不出來。
程宗揚手忙腳亂地爬起來,忽然摸到身后一個方形的物體。
背包!他身上還有一個運動型的小背包!
程宗揚顧不得小美女殺人般的目光,一把將背包拽到身前,拉開拉鏈,緊緊抓住里面的物品
。瞬間,出發前在飛機上的那段交談,在腦海中回響。
‘你穿越到過去要帶什麽?只限三件。’‘第一件,我要帶一套大百科全書。因為財富可能
貶值,而知識不會。然后我要帶一把瑞士軍刀,功能越多越好。第三件,我會帶一袋玻璃珠
。’大百科全書、瑞士軍刀、玻璃珠,這是自己對于最佳穿越工具的答案,到現在也沒有改
變,小說與漫畫中的那些主角,穿越時候所帶的工具,想必遠比自己還要誇張許多,而自己
這個平凡人,在被半獸人團團包圍的命懸一刻,身上又有些什麽呢?
背包里不多不少,裝著三件物品:神奇橡膠制品──一打超薄型安全套;高級合成化學纖維
──兩套情趣內衣;現代電子科技與人體科學的完美結晶──一根電動按摩棒。
‘我今天飛上海,會在那邊休息兩天。’女友眼睛濕淋淋的,散發出迷人的羞色,‘那套內
衣我還沒有穿過,到時候你帶來,我穿上和你搞……’命運就是這樣荒唐,想穿越的沒能留
下,沒想過穿越的卻被留在這個陌生的時空。想要的機槍、軍刀一件沒有,有的卻是情趣內
衣、安全套、按摩棒。
在他眼前,半獸人巨大的手掌朝他脖頸抓來,粗糙的皮膚上尖利的鬃毛又黑又硬,十幾個半
獸人把前路完全封死,來勢洶洶,自己絕對沒有突圍的可能。
程宗揚看了那個要噴火的女騎手一眼,慢慢拉上背包,然后吸了口氣,認命地挺起胸膛,腦
里又回響起那個最近常常聽到的自我質問。
就這麽當一個平凡的上班族,自己真的願意嗎?放棄創業致富的夢想,舍棄壯志雄心,庸庸
碌碌,終此一生,這樣子選擇真的甘心嗎?
這個問題之前想過多次,卻始終沒有一個很肯定的答案,自己反覆遲疑著,不停地想著,就
是答不出來。
然而,那個答案……此刻卻是再清楚也不過了。……如果老天讓我再選一次,我一定當一個
老老實實的上班族!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1 04:52:05

第四章

望著半獸人足以粉碎巖石的巨手,程宗揚已經避無可避。一股懼意從心底升起,瞬間襲遍全
身。難道我就要死在這里了嗎?
忽然,一只白美的手掌從他身側伸出,仿佛撚著一朵含露的玉蘭,輕柔地迎向半獸人巨大的
手掌。
就在雙掌接觸的剎那,那只白美的手掌拇指與中指輕扣,尾指微微翹起,掌心的空氣傳來一
陣波動,隱約間,一只太極的圖案脫掌而出,接著微微一紅,瞬間就化為一團烈火。
半獸人嚎叫著向后跌倒,龐大的身體一瞬間就被烈火吞噬,成為一只巨大的火球。
法術!程宗揚心里蹦出這個名詞。這個時空竟然還存在有傳說中的法術!
他無比敬畏地朝身后看去,一張姣麗的面孔映入眼中。那女子大約三十余歲年紀,長發挽成
云髻,戴著一只潔白的玉冠,精致的面孔如白玉般瑩潤,沒有絲毫皺紋,她眉眼極美,神情
卻冷淡無比,有種拒人千里之外的漠然。她穿著一襲淡青色的輕袍,身上沒有任何多余的飾
物,只在潔白的衣襟上用墨筆寫了兩行纖細的小字:江流天地外,山色有無中。
受傷的女騎手已經叫了起來,“卓師叔!”
姓卓的女子冷哼一聲,收回修長的玉指,扶在腰間的劍柄上,昂首挺胸,對那些半獸人視若
無睹。她的佩劍吸引了程宗揚的目光,與二十一世紀那些工業化批量生產的劣質劍不同,那
柄劍鞘為銀白,上面有天然生成的鳳羽紋,陽光下光華流溢,翩然若飛。
一個溫和的男聲緩緩道:“霜兒莫怕,我太乙真宗在此,斷不會讓你受半點損傷。”
不知何時,周圍已經多了十余人,其中三名男子留著長須,與那名女子一樣穿著淡青色的袍
服,頭上戴著玉冠。其余一些人服飾為黑白兩色,有男有女,年紀長幼不一,看他們恭敬的
態度,像是那幾人的弟子。
說話的那人年紀最長,長髯及胸,神態從容。在他旁邊,一名氣宇軒昂的男子踏前一步,劍
眉揚起,寒聲道:“獸蠻醜類!爾等還未死絕麽!”
不待師長吩咐,十余名太乙真宗弟子已經各自擎出長劍,分別占據方位,隱隱成圍攻之勢。
獸蠻武士巨大的鼻翼翕張著,惡恨恨盯著面前可憎的人類。
那男子握住腰間的劍柄,淩厲的殺氣陡然發出,還未出手便令人為之氣奪。
卓姓美婦赤手施出烈火的一刻,那些獸蠻勇士已經知道自己走到生命盡頭。
“古格爾!”
一名獸蠻人發出乞求地吼聲。
“古格爾!”
所有殘存的獸蠻武士都在呼喊。
古格爾目光從同族臉上一一掃過,然后寬闊的胸膛猛然隆起,從胸腔中發出一聲沈悶的吼聲
,他雄壯的骨骼發出一陣刺耳的“格格”聲,肌肉扭曲著膨脹起來,撐碎了身上的獸皮,虯
曲的長發化為濃密的鬃毛,手指生出鋒利的尖爪,肩部張開,就在眾人面前,化為一頭雄獅

古格爾一抖鬃毛,四肢撐住地面,猛然躍起,怒吼著從兩名太乙真宗弟子之間闖出。那兩名
弟子旋轉著朝兩邊倒下,胸腹間露出一道血肉模糊的爪痕。
氣宇軒昂的男子一拍劍鞘,長劍脫鞘而出,帶著一股狂飆卷向場中的獸蠻武士。其余的弟子
也各自挺劍上前,展開攻勢。
一個大活人突然變成野獸,比魔術更精彩,程宗揚正看得目瞪口呆,最初開口那位長者含笑
朝他點了點頭,“你很好。不錯不錯。”
程宗揚怔了一下才明白過來,這位多半和那些獸蠻人一樣,只看到自己奮不顧身擋在那個叫
霜兒的女騎手身前,甚至還被擊飛的一幕。這是一個誤會,但程宗揚並不打算解釋。
女騎手臉上的羞怒一閃而過,總是女孩家害羞,沒有揭穿他當時的嘴臉。
此時那些太乙真宗的弟子已經迎上去,與獸蠻人戰成一團。他們身法快捷,劍光如雪,還不
時有形形色色的法術配合。尤其是那名長須男子,他手中的長劍光芒流轉不定,招式迅捷如
風,轉眼就有兩名半獸人濺血撲地。
鮮血飛濺的同時,程宗揚頭側又是一痛。這會兒他已經有了經驗,只要頭一痛,多半就是有
人死了。果然,一名獸蠻武士已經被利劍穿透心臟。程宗揚索性坐下來,閉上眼心里默默數
著。一、二、三、四……一共痛了十七次。除了十二名半獸人,還有五名太乙真宗的弟子喪
生。
剩余的獸蠻武士沒有一人逃生,他們在絕對的劣勢下拼死血戰,最終被全部殲滅。看著那些
獸蠻武士轟然倒地的巨大身影,程宗揚一邊頭痛欲裂,一邊又隱隱地心生戚然。這些獸蠻人
明知取勝無望,卻沒有一個人退卻。也許,他們也是為了在這片草原上生存,才與人類生死
相搏吧。
一名太乙真宗弟子檢查過場中屍首,然后向那名頭戴玉冠的長須老者躬身施禮道:“稟教御
,所有獸蠻人均已殲滅。我方五人殉身。弟子已命人收取骨骸,攜帶回鄉。”
長須老者嘆息道:“之峰,爾仍不悟麽?古之真人,不知悅生,不知惡死,其死不欣,其入
不距,翛然而往,翛然而來。人生百年,隨大化而俱往,生時安生,死時安死,葬之北野即
可,何苦遷播?”
太乙真宗弟子凜然道:“弟子知道了。”
那名老者回過首來,朝程宗揚拱了拱手,“太乙真宗藺采泉,不知閣下尊姓大名?”
“程,程宗揚。”
程宗揚捧著頭,勉強站了起來。身體有種奇怪的感覺,像是從里向外膨脹起來,讓他感覺很
難受。
“小兄弟是一個人嗎?”
想到段強,程宗揚心頭不禁抽動了一下,“還有一個同伴。不過被半獸人殺死了。”
“半獸人?哦,小兄弟是指這些獸蠻人吧?”
藺采泉說完,上下打量著他,忽然間目露訝色。
一隊秦軍輕騎越過山丘,看到負傷的女騎手,立刻圍擁過來。
“月霜小姐,師帥有令,請即刻回營。”
月雙不高興地皺起眉頭,“教內的藺、商、夙、卓四位教御都來了,你們趕快回去稟報。我
和教御們一同回去。”
太乙真宗名頭顯然不小,那些百戰沙場的軍士也下馬行禮,一邊派人衛護,一邊命人回去稟
報。
那位姓卓的美婦與女騎手低聲說著話,然后責備起她來,“你舊傷未愈,實力不能完整發揮
,怎麽能自己偷跑出來?若不是我們恰好路過,可怎生得了!”
小美女雖然身體虛弱,仍不服氣地說道:“我也一樣在軍中,為什麽不讓我上戰場?師帥說
,人終有一死,或如星漢經天,或如草木一秋。這次出塞,死生都置之度外。”
美婦道:“掌教真人是這樣說的?”
女騎手點了點頭。
幾人互相看了一眼,藺采泉道:“既然如此,我們先去見過掌教。”
說著他扭過頭,“小兄弟,你也來吧。”
程宗揚聽得糊里糊塗,不知道他們說的師帥、掌教是誰,也不知道這些人是什麽來頭。他這
會兒毫無選擇的余地,莫名其妙來到這個時空,對一切都一無所知,只能走一步說一步了。
不過看起來跟著這些人,似乎不是很吃虧的樣子。
程宗揚定了定神,然后說:“多謝前輩。等我先葬了同伴。”
程宗揚撿了把短刀,挖開草地。草下都是沙土,挖起來並不容易。如果是以前,挖這樣大一
個坑,那是想都不要想,但這會兒雖然累得滿頭是汗,身上卻像有著使不完的力氣,很快就
挖出一個像模像樣的大坑。
段強的身體已經冷卻。程宗揚在他身邊坐下,很想吸一支菸,但他連一支火柴都沒有。
良久,程宗揚抱起段強的屍身,放進坑中。看著好友仍帶著驚喜的面容,程宗揚在心里默默
說道:你說過,我們這個世界之外,還有許多許多平等世界。也許,你只是去了另外一個世
界,希望你去的那個世界比這里更好。你就這麽走了,留下我一個人,還不知道后頭要往哪
去……段強的隨身物品都被程宗揚取了出來,除了手機、錢包、鑰匙,還有一只密封過的塑
料包和一只裝滿藥丸的藥瓶。他略帶期待地拿出手機,但一格信號都沒有。
程宗揚把物品收進背包,將兩部手機都放在段強身邊。不知道很多年以后,會不會有人發現
它們,並且猜測出這位死者的來歷。
蓋上沙土的一刻,程宗揚心里空落落的,像失去了什麽一樣,一片茫然。黃沙下,掩埋的不
僅是自己的好友,還有自己的過往。從現在起,這個陌生的時空里,就剩下他一個人,面對
前方未知的路途。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藺采泉拍了拍他的肩膀。
程宗揚用力在臉上抹了一把,然后擡起頭,“走吧。”……
太乙真宗眾人帶有馬匹,由于少了三位同伴,程宗揚也分得一匹座騎。從眾人的交談中,程
宗揚才知道,那名女騎手名叫月霜,她的身份乃是大漢左武軍的第一軍團一名帥帳親兵。
月霜的師父,正是軍團主帥,左武衛大將軍王哲。月霜從小就在王哲身邊,一直是在軍中長
大。但王哲看得她極緊,從不允許她上陣殺敵。
三個月前,軍團奉命出塞,清剿帝國西境的獸蠻人。獸蠻人雖然勇悍,卻不是左武軍的對手
。經過大小十余場戰斗,遭受重創的獸蠻人退入草原深處。左武軍沿途追逐,雙方不時爆發
惡戰。
今天這一戰,左武軍出動的是第一營的一個方陣。勝局已定時,漢軍出去輕騎突襲,沒想到
月霜偷偷跟了出來。如果不是正好遇到太乙真宗,恐怕月霜她就要在此地送命了。
至于太乙真宗眾人,也不是偶然路過此地。事實上他們的目的正是左武軍第一軍團主帥王哲

太乙真宗是道門一脈,教中有一位掌教,六位教御。此番聯袂而來的,是王哲的同輩師兄弟
,太乙真宗四位教御:藺采泉、商樂軒、夙未央、卓云君。
藺采泉在太乙真宗地位僅次于掌教,為人卻甚是和氣,對程宗揚有問必答,兩人一路上言談
甚歡。
商樂軒是那位氣宇軒昂的中年人,他性如烈火,修為之強還在藺采泉之上。
那些獸蠻武士,至少有一半都死在他的無定劍下。
夙未央年逾五十,他背著一柄形狀怪異的長劍,面容削瘦而冷峻,似乎滿懷心事,一路上都
默不作聲。
那個中年美婦是卓云君,她對程宗揚這個半路遇到的陌生人沒有什麽好感,一路上冷冰冰的
,絲毫不假以辭色。
眾人繞過戰場,在秦軍輕騎帶領下一路向北。藺采泉對程宗揚的衣著發式甚感奇怪,言嘆中
有意無意詢問他的來歷。程宗揚估計自己的真實來歷說了也沒人信,于是編了個很老舊的故
事,說自己與同伴是遠道來的商人,途中遇到劫匪,貨物都丟失了。好不容易保住性命,卻
又遇到獸蠻人,同伴不幸遇難,只剩了他一人。
這套說辭連鬼都騙不過,但藺采泉毫不為意,只點了點頭,也不深究。
程宗揚松了口氣,這才有余暇觀賞周圍的景色。
雖然這個時空不可思議地擁有法術與半獸人,但至少周圍的景物還在程宗揚所能理解的范圍
內。
這里天空極藍,空氣純凈無比。不知道是能見度太高,還是視力變得更強,程宗揚發現自己
的視野比以往至少超出一倍。眼前的草原並不是一馬平川,視線所及,平緩的丘陵在遼闊的
大地上連綿起伏,丘陵最高的也不過十余米的高度,矮的不過三米。一行人走在其中,給程
宗揚的感覺就像是在青翠的大海間川行,從一個波濤走向另一個波濤。
向東望去,天空與草原連接的盡頭,隱約能看到一道覆雪的山脈,如同一條沈睡的蒼龍阻斷
大地。那道山脈本來就氣勢巍峨,由東往西山勢越來越高,最西面的山峰與青穹相接,分不
清上面覆蓋的是白雪還是飄浮的云層。
“那是大雪山,”
藺采泉告訴他,“山間只有一個隘口,過了隘口,往東就是六朝內陸。”
“六朝?”
程宗揚的歷史雖然不好,但對這個詞並不陌生。魏晉宋齊梁陳,金粉風流的六朝。雖然半獸
人的出現,已經擊碎了程宗揚利用已知歷史冒充神棍的想法,但他仍忍不住詢問出來。
“仁帝九年,六朝會于玄澤,刑白馬告天,歃血為盟,約為一體。迄今已三百余年,”
藺采泉微笑道:“小兄弟不知道嗎?”
我應該知道嗎?對于這個問題,程宗揚微微挑起唇角,露出一個微妙而含蓄的表情。這種笑
容他以前與客戶打交道時經常用,對一些敏感的問題不說是,也不說不是,總之意思就是─
─“你猜呢?”
受過現代文明陶冶的交際手段果然不同凡響,藺采泉一時間也難以索解。他還沒有來得及琢
磨清楚,一道黃沙出現在昏黃的夕陽下,如同一支箭矢分開碧浪般的草原,滾滾而來。
黃沙前,是一輛四匹白馬拉乘的戰車。車上一名中年人負手而立,他身著布衣,面容沈靜,
即使站在顛簸的戰車上,身體仍挺得筆直,那雙鷹隼般犀利的眼睛,顯示出他與眾不同的軍
伍氣質。
一看到那名中年人,月霜就躲到隊伍后面。她傷勢不輕,一路上搖搖晃晃,幾乎騎不了馬,
若不是卓云君和那個面冷心熱的夙未央在旁照拂,早跌下馬來。
看到太乙真宗一行人,戰車遠遠停住,中年人徒步過來,向藺采泉等人施禮道:“韓庚見過
諸位教御。”
藺采泉拂須笑道:“數年不見,師侄又進一步,修為愈發精純,只怕快要突破了吧。”
韓庚不卑不亢地說道:“教御目光如炬。”
“好!好!好!”
藺采泉開懷道:“要不了多久,我太乙真宗又多了位一流高手,可喜可賀。”
韓庚道:“教御不遠萬里奔赴西塞,定有要事。師帥聞訊,已在營中等候。請。”
與韓庚同來的還有百余名騎兵,他們都穿著黑色的皮甲,身材高大魁梧,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就像一群巖石刻成的雕像。主將下令后,騎兵分成兩列,在前引路。韓庚棄車不用,等諸
人上路,才扭頭看了月霜一眼。
月霜躲無可躲,只好硬頭皮說道:“韓師兄。”
見她身上完好無損,韓庚明顯松了口氣,但看到她唇角的血跡,韓庚臉色又陰沈下來。他閃
電般伸出手,扣住月霜脈門,眉頭立刻皺緊。
后面的夙未央搖了搖頭,一言不發地策馬前行。擦肩而過時,他忽然從袖中彈出一顆藥丸。
韓庚張手接住,訝異間,夙未央已經遠去。……
向北行進了十里,眾人繞過一座山丘,一桿大旗突然出現在眼前。三丈高的旗桿頂天而立,
仿佛要刺破蒼穹。黑色的旗幟上寫著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左武。旁邊是兩個帶圈的紅色小
字:第一。
暮色下,巨大的旗幟在風中獵獵飛舞,黑色的旗面與旗上血紅的大字交相輝映,無聲中透出
令人生畏的肅殺與威嚴。
左武軍第一軍團與尋常軍隊布營完全不同,大旗之下就是帥帳,座落在一座魚脊狀的山丘上
,位于整個軍營的最前方,周圍看不到任何防護。這樣的布置完全是建立在對主帥的強大信
心上,可以想像,這位左武衛大將軍是如何自信。
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立在帳下,向眾人長揖為禮。
“大將軍麾下參軍,文澤,見過太乙真宗諸位教御。”
說著他挺起身,從容說道:“大將軍在帳內恭候。軍中簡慢,還請諸位見諒。”
“文參軍客氣。”
諸人略一見禮,藺采泉等四人隨即前往帥帳,剩余的弟子由文澤安排歇息,韓庚則拉著一臉
不情願的月霜離開。
看到程宗揚一身的現代裝束,文澤也是一愕。程宗揚連忙道:“我是個過路商人,路遇劫匪
,幸好被藺真人收留。”
“哦,”
文澤拱手道:“幸會幸會。”
他躊躇片刻,然后道:“還剩一頂帳篷,就請程兄委屈一夜吧。”
程宗揚當然不奢望有星級賓館住宿,能不睡在野地里已經是托福了,聞言連聲道謝。
經過長年風沙洗禮,牛皮制成的帳篷已經顯得陳舊,但捆紮仍十分用心,帳篷內無床,只是
鋪著被褥,程宗揚沒有心情多看,鉆進帳篷就一頭倒在鋪蓋上。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只待了一個下午,卻像一個月那樣漫長,他這會兒早已疲憊不堪,只想好
好睡上一覺。
就在程宗揚昏睡過去的時候,一層肉眼難以察覺的白光從他身上流淌出來,緩緩滲入身下生
長著青草的沙土中。那些青草紮下帳篷時已經清除過,只留下沙中的根莖。與他身上的白光
一觸,埋在沙里的草莖重新生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抽出綠葉。
程宗揚對身邊的異狀毫無所覺。下午所經歷的一切在夢中重現,兇猛的半獸人,堅毅如石的
秦軍,格斗搏殺……衣甲破碎的月霜,風姿綽約的卓云君,藺采泉、商樂軒……被射殺的段
強……還有他,孤零零站在伏滿屍體的戰場中央,每一口呼吸,都充滿了令人心悸的死亡氣
息……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1 04:52:20

第五章

“程兄一場好睡。”
帳外一聲大笑使程宗揚驚醒過來。
參軍文澤踏步進來,將手里的托盤擺在地上。
程宗揚這才意識到天色已經是夜間,如水的月光泄入帳內,灑下一片耀眼的銀霜。
“咦?”
看到程宗揚身邊茂密的青草,文澤不禁露出訝異的目光。
程宗揚也一片迷茫,他不記得自己是睡在草叢里,可這會兒席下的青草已經有半尺深,幾乎
蓋住了他的身體。愣了一會兒,程宗揚疑惑地問道:“草原上的草都長這麽快嗎?”
文澤搖了搖頭,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程宗揚一眼。
程宗揚苦笑道:“別這樣看我。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也許是此處水脈有異吧。”
文澤放開此事,笑道:“程兄一路遠來,想必是勞累了。軍中無酒,些許肴飯,程兄慢用。

木制的托盤里只有一小碗粳米,卻放了兩大塊煮過的肉塊,另有一碗肉湯佐餐。餐具是一支
切肉的銅匕,一雙木箸。程宗揚在飛機上只喝了兩口咖啡,這會兒正餓的難受,當下毫不客
氣地吃了起來。
飯肴入口,程宗揚覺得有些不對。粳米吃起來索然無味,分明是放了不知多久的陳米。那兩
塊肉不知是什麽動物身上的,份量夠足,卻又粗又硬,而且一點鹽都沒加,完全是白水煮出
來的。
文澤解釋道:“程兄莫怪。我軍出塞已三月有余,菜蔬稻米已經用盡。這點粳米還是省下來
的。連大將軍平時也吃的白水馬肉。”
馬肉?程宗揚還是頭一次嘗到馬肉的滋味,這多半是一匹老馬,味道有夠難吃的。他勉強吃
了幾口,便放下匕箸,“多謝文參軍,我已經吃飽了。”
文澤卻沒有離去的意思,他拂衣在程宗揚面前跪坐下來,說道:“看程兄相貌,也是六朝人
士?”
程宗揚心道:來了。大軍在外征戰,營中突然來個陌生人,作為參軍,文澤肯定要探明他的
底細。
程宗揚飛快地想著,把他給藺采泉編的故事重新演繹一遍。文澤聽得極為認真,聽說他是商
人,問道:“程兄平常在何處經商?做的是什麽生意?”
程宗揚這會兒連一個地名也說不上來,只好含糊道:“在六朝內陸,過了大雪山就是。”
文澤含笑道:“程兄的服飾與我六朝多有不同,不知來自哪個部族?”
程宗揚看看自己的襯衣,硬著頭皮道:“阿瑪尼。”
文澤擰眉思索,阿瑪尼?莫非是盤江以南的部族?
程宗揚靈機一動,拉開背包,拿出皮夾,“這是我們販賣的皮貨。”
文澤突然間目露精光,沈聲道:“程兄的貨物可否借我一觀?”
程宗揚沒想到他反應這麽強烈,不就是一個皮夾嗎?還是空的,一分錢都沒裝──裝了他也
用不了啊。
程宗揚把皮夾遞過去,文澤卻沒理會,而是拿起他的背包,學著他的動作,小心翼翼地把拉
鏈拉開,合上,然后再次拉開。他重復開合著拉鏈,目光越來越熾熱。
拉鏈!程宗揚明白過來,吸引文澤目光的不是那只皮夾,而是背包上的金屬拉鏈!
在程宗揚那個世界,人類大規模使用拉鏈也不到一個世紀的時間,這種現代人已經習以為常
的物品,以其方便實用而改變了人類的生活,與原子能的應用一起,被稱為上世紀最重要的
十大發明。
看著文澤閃動的目光,程宗揚有種夢幻的感覺。一支古代軍隊的文職軍官,認真審視著一條
二十一世紀生產的拉鏈,那感覺就像看到張飛吃麥當勞,楊貴妃跳迪士高。
“奇思妙想!巧奪天工!”
文澤連聲贊嘆,“以銅為牙,對列為鏈,機關一動,鏈牙便即嚙合。開閉自如,天衣無縫!

他擡起眼,心悅誠服地說道:“程兄的制藝好生了得!”
程宗揚一陣慚愧,在他的世界里,身邊的拉鏈隨時可見,但他從來都沒有仔細看過,對拉鏈
的結構一無所知。而文澤一眼便看出其中的關鍵,這份眼力和敏捷可比自己強多了。
文澤仔細審視良久才戀戀不舍地放下背包,“敢問程兄,此物是何名稱?”
程宗揚撓了撓頭,“拉鏈。”
“一尺需多少銀銖?”
銀銖?程宗揚對這個世界的貨幣一無所知,猶豫著比了兩根手指。
文澤苦笑道:“在下每月俸祿也不過五個銀銖,一尺便需兩個銀銖,未免太過昂貴。”
程宗揚連忙道:“那就一個銀銖好了。”
文澤沈吟片刻,“既然如此,程兄能否賣給我五千條拉鏈,每條長兩尺。另外再提供三尺拉
鏈一千條。”
程宗揚對銀銖的價值一無所知,他猶豫片刻,小心翼翼問道:“請問文兄,一匹戰馬需要多
少銀銖?”
文澤笑道:“程兄也作軍馬生意麽?邊塞之地,一匹戰馬不過十二銀銖,販往內陸,可賣到
五十銀銖。”
程宗揚飛快地計算了一下,心里一陣狂跳,十二尺的拉鏈就能換一匹戰馬?
這生意也太暴利了吧?他雖然不知道拉鏈的制造工藝,但成本絕對不過超過一匹戰馬的百分
之一,至少是一百倍的利潤!
一段名言出現在程宗揚的腦海中:一旦有適應當的利潤,資本就大膽起來。
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潤,它就保證到處被使用;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潤,它就活躍起來;有百
分之五十的利潤,它就鋌而走險;為了百分之百的利潤,它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百分
之三百的利潤,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絞死的危險。
這可是一百倍,百分之一萬的利潤!程宗揚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那條拉鏈,真是沒想到會平
白無故被自己碰上這麽一個大商機,但問題是,姑且不說自己賺這些錢有沒有意義,眼下又
要如何采買原料?怎麽制造生產?
程宗揚道:“文兄為何需要這麽多拉鏈?”
文澤坦然道:“我軍所用的鎧甲多是皮甲,披掛甚是不便,如在腋下加一條兩尺長的拉鏈,
披甲時就不需再行綁系。還有這些帳篷,一遇風雨用皮條縛緊也難以遮擋,若有拉鏈便可密
不透風。再則還有箭囊──”文澤話語忽然一頓,盯著程宗揚的面孔,微笑道:“如果程兄
是與六朝以外的人做生意……”
文澤的神情讓程宗揚背后一陣發寒,干笑道:“我也是六朝人士,怎麽會和外族交易,哈哈
哈哈……”
文澤莞爾笑道:“我也知道程兄不是這樣的人。方才在帥賬,藺教御力贊程兄,孤身一人對
抗獸蠻醜類,衛護月霜小姐。若非天生俠義,怎能有此壯舉。文某多謝了。”
說著揖手深深施了一禮。
誤會已成,程宗揚厚起臉皮,也沒有解釋。他忍不住問道:“太乙真宗乃是道家一流,怎麽
會千里迢迢來拜訪出征在外的大將軍呢?還有,這位王大將軍為何要稱師帥?”
文澤笑道:“程兄有所不知。大將軍從軍前的身份就是太乙真宗掌教,我軍中多是太乙門下
弟子,大將軍在軍中亦師亦帥,故稱師帥。”
程宗揚還是不明白,“一派掌教怎麽會做了將軍?”
文澤露出緬懷的神色,“這要從十五年前說起。當日北方真遼南侵,漢軍連戰連敗,天下聳
動,幸好出了一位不世出的奇才,他一生所向無敵,從無敗績,人稱武穆王。真遼南侵,武
穆王以一人之力整師北伐,大敗北虜,臨陣斬殺真遼檀石大帥,使六朝轉危為安。可惜宋主
為群小所惑,連頒十二道金牌,勒命武穆王撤軍,以致功敗垂成,未克全功。”
說到此事,文澤也不禁扼腕嘆息。
怎麽聽著這麽耳熟?程宗揚舔了舔發干的嘴唇,小心問道:“你說的那個武穆王是不是岳飛
?”
“岳飛?”
文澤怔了一下,“武穆王姓岳,諱鵬舉。以武穆為號,人稱武穆王。”
看來這個時空的歷史跟自己知道的有一些偏差,仍是那個岳飛,只是鵬舉的字成了名,武穆
的謚成了號。不過兩個人的結局還是一樣的。
文澤又道:“武穆天王還宋未久,宋主便以莫須有之名,封詔入獄,使節未至,武穆王突然
暴死。天下群情洶湧,師帥時為太乙真宗掌教,與武穆王素善,驚聞噩耗,一日一夜長驅千
里,奔赴宋京臨安,將武穆王遺劍插在王宮之前的叩天石中,求請從軍。宋主不得已,當日
傳書六朝,拜師帥為宋督國將軍。天子隨即下旨,拜師帥為左武衛大將軍。”
原來王哲是這樣從軍的。難怪他一個道門掌教會做了朝中武將。不過這六朝可真夠亂的,怎
麽有宋主,還有天子?程宗揚知道如果自己真問出來,只怕這位參軍會把他當成白癡,只好
含笑點頭,裝作什麽都明白的樣子。
文澤道:“武穆王死后,真遼再度南侵。師帥單騎北上,聚六朝英豪,與真遼軍戰于苦殺水
。師帥當時修習九陽神功初成,以一人之力連斬真遼十余名將。從此我北武軍第一軍團稱雄
漠北,再無人敢與交鋒。”
九陽神功,好熟悉的功法啊。難道這個時空也有少林寺的僧侶?
文澤沒有在意他的神情,侃侃言道:“北疆既定,師帥上書天子,請駐節西疆,左武軍第一
軍團便遷至西部邊塞,迄今已有十年。”
程宗揚道:“軍團留在這里,是跟獸蠻人交戰嗎?”
文澤沈默片刻,徐徐道:“武穆天王昔日曾言,六朝根本之患,不在北而在西。真遼雖強盛
一時,不過疥癬之疾。大漠以西,土地極廣,大國林立,頗有不弱于六朝者。師帥因此駐節
西疆。”
說著文澤露出一絲奇怪的表情。
“文兄想到了什麽?”
文澤也不隱瞞,“十年來,師帥遣人多方探問。西疆獸蠻人雖然勇悍,較之我軍仍有所不及
。西部的大國,無過于波斯。但波斯距六朝邊塞不啻萬里之遙,而且累年遣兵西進,無暇東
顧。我等反覆商討,不知督帥何有此言。”
波斯?難道是那個倒黴的大流士?在程宗揚記憶的歷史中,波斯帝國一直是作為名將建立功
業的踏腳石而存在的,在這個時代,他想不出波斯會對東方有什麽威脅。
文澤道:“程兄這會兒可好了些?”
程宗揚舒展了一下肢體,身體的疲倦已經不翼而飛,他精神一振,“已經好多了。”
文澤道:“方才在帥賬,藺教御力贊程兄,孤身一人對抗獸蠻醜類,衛護月霜小姐。文某多
謝了。”
說著揖手深深施了一禮。
程宗揚臉皮再厚也覺得不好意思,“其實我只不過是恰好遇到。如果真讓我跟那些半人半獸
的家夥打,只怕它們一掌就把我拍死了。”
文澤正容道:“程兄並非軍人,面對那些獸蠻人仍能挺身而出,若非天生俠義,怎能有此壯
舉。”
他非要這樣說,程宗揚也只好默認。管他的,總不是壞事吧。
“程兄義舉,我軍上下無不感激。師帥吩咐,如果程兄休息好了,還請到帥帳一敘,由師帥
親自道謝。”
那個小美女面子還真大,救了她的命連主帥都要道謝。程宗揚對王哲這位掌教兼大將軍頗為
好奇,當下也不客氣,與文澤一同出了帳篷。……
夜色下,軍團的帥帳猶如踞虎。剛走到帳前,太乙真宗四名教御連袂而出。
不知道他們與王哲談了些什麽,只見商樂軒一臉惱怒,他一手按著劍柄,一手揮舞著說道:
“掌教在軍中已經十五年了,每年遣人請他回龍池掌理教柄,他都不肯。我太乙真宗群龍無
首,我請他指明某人代掌有何不可!”
卓云君面露不悅,“掌教不肯指明,自然有他的道理。林師弟既然沒來,商教御何必咄咄逼
人?”
商樂軒大聲道:“我如何咄咄逼人!林之瀾在龍池作的那些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再胡搞
下去,將來置我等于何地?”
藺采泉仍是一團和氣,說道:“為國為民,乃大義所在。掌教所為,自是我輩楷模。但樂軒
所言也有道理,這些年掌教棄龍池不居,教務無人掌管,已然紛亂不堪。長此以往,對我太
乙真宗多有不利啊。”
夙未央仍是一言不發,月色下,他肩上那柄怪異的長劍宛如一條虯曲扭動的飛龍,似乎隨時
都會破空飛去。
文澤垂手立在一旁,面上毫無表情,似乎沒聽到他們的議論。等四人走遠,他才領著程宗揚
進入帥帳。
看來文澤說的物資不足確非虛言,連主帥的中軍大帳也沒有點蠟燭,而是燃了幾根松枝照明
,帳內陳設簡樸,只有一屏一案,地上幾只古藤編織的蒲團,仍不脫道家本色。
一個身影立在木屏前,正審視壁上一幅巨大的地圖。他的背影並不高大,但程宗揚一踏入帳
門,心神就被吸引過去。他情不自禁地放慢了腳步,全沒注意到文澤已經悄無聲息地退開。
王哲注視著地圖,手指在上面緩緩劃過,一直移到地圖右下角。忽然他腰背一挺,背影一瞬
間變得雄偉起來,就如同一座高不可攀的崇山峻嶺,散發出逼人的氣勢,連松枝的火光也被
壓抑得黯淡下去。
程宗揚喉嚨發干,他感到自己就像面對著一輪烈日,雖然他沒有轉身,但自己身體從里到外
都被他看通看透。
松枝的火焰微微一跳,光線重新變得明亮起來。那股逼人的氣勢緩緩消散,立在地圖前的背
影轉過身來。
程宗揚好不容易松了口氣,額頭已經多了一層冷汗。出乎他的意料,這位聲名赫赫的太乙真
宗掌教,左武衛大將軍,面容比藺采泉年輕得多,頜下的長須漆黑如墨,似乎不比韓庚大上
許多。他背負雙手,身形如岳峙淵渟,仿佛沒有任何風雨能夠摧折。那雙烏黑的眼睛目光沈
靜,神光內斂,顯示出他的年紀絕非看上去這麽簡單。
與程宗揚想像中的道家掌教不同,這位身兼軍職的將軍多了另外一種氣質。
他身軀挺得筆直,整個人如同一柄無堅不摧的鋼刀。那是軍人的氣質,只有無數次生死搏殺
,經歷過鐵、火與鮮血的洗禮才有的堅硬如鋼的氣質。
“你不是一名商人。”
王哲道:“告訴我你的身份。”
程宗揚吃力地咽了口吐沫。眼前這個人不是藺采泉或者文澤,自己所編造的故事只怕用不了
一句,就會被當場揭穿。
這是一個賭博。如果不能贏得王哲的信任,自己搞不好馬上就有生命危險,可如何讓他相信
自己呢?
程宗揚緊張地思索良久,最后咬了咬牙,“你一定不會相信。”
王哲負手而立,淡淡道:“說來聽聽吧。”
程宗揚心一橫,“當時我正出發前往某地,參加一場面試。在途中突然遇到雷暴……”
程宗揚把自己身上所發生的一切源源本本告訴了王哲,最后說道:“等我醒過來,就看到半
獸人和你的騎兵正搏斗。我也不明白這一切是怎麽發生的,這個世界與我所在的世界完全不
同。”
程宗揚說完,不由一陣心虛。這番話真是鬼扯,連他這個當事人自己說起來都覺得不是真的
。可王哲靜靜聽著,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你說在‘飛機’上,”
說到這個陌生的詞語,王哲遲疑了一下,“遇到了紫色的雷電,又是什麽樣的雷電?”
程宗揚回想著說道:“很密,像蛛網一樣。看起來感覺很遠,又是像很近。一邊旋轉,一邊
不停發光……”
王哲聽得極為認真,程宗揚忽然倒抽一口涼氣,失聲道:“難道那就是時空之門?”
段強說過,在他們生活的世界中有許多時空縫隙,與其他平行世界相通,它們就像一道道不
為人知的時空大門,穿過它就到了另外一個時空。
王哲慢慢道:“我不知道什麽是時空之門。但你身上的生死根,卻是我生平僅見。”
“生死根?”
程宗揚敢發誓,自己從來就沒聽說過這麽個玩意兒。
王哲擡起手指,遠遠一點,程宗揚右側的太陽穴頓時傳來一股暖意。
“天地之氣,雜然而流,遇生則生,遇煞則兇。生死根,就是能將死氣化為生機的異能。你
是否發現過,你觸摸過的植物會生長特別迅速?身上的傷口特別容易愈合?”
程宗揚猛然想起帳篷里的青草。短短一個時辰之內,只剩下草根的青草就長到齊膝深,難道
就是因為自己身上的生死根?可他記得自己在原來的世界並沒有這種特殊能力。自己養的花
花草草,甚至比別人的死得更快。難道是穿越時那道擊中自己的閃電改變了一切?
程宗揚緊張地思索著,化死氣為生機,是不是意味著接觸過死亡之后,那些死亡氣息會經過
他身上的生死根,轉化為生命所需要的機能?
受過現代文明薰陶的程宗揚,本能地不相信這種神話。但想到穿越后所遇到的能夠化為雄獅
的半獸人,徒手放出烈火的法術,他的信心有些動搖了。畢竟,這不是他生活過的那個世界

程宗揚擰著眉頭想了一會兒,然后問道:“生死根有什麽用?”
王哲坦然道:“我不知道。”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程宗揚,“我只在典藉中見過生死根一詞,里面語焉未詳,不過具有生死
根的人,身上的陽氣特別濃郁。你既然沒有修習過聚煉真陽的法術,陽氣如此之濃,只可能
是身藏生死的靈根。”
原來是猜的。程宗揚一陣失望。旋即又想起藺采泉遇到他時,露出奇怪的眼神,那老家夥多
半是看出來他身上散發的陽氣,說不定還把他當成大高手,怪不得會替他說好話。
程宗揚仍不死心,“我身上又是生機又是陽氣,是不是對人也有用?如果有人受傷生病什麽
的,我把生機陽氣傳過去,他是不是就能恢復如初?”
王哲道:“從道理而言,的確如此,只不過……”
“只不過什麽?”
王哲深深看了他一眼,“你知道如何將生機傳給他人嗎?”
程宗揚怔了一下,然后搖了搖頭。
看到他的表情,王哲也不禁暗暗嘆了口氣。不過他隨即精神一振,終究遇到了身懷生死根的
人,總比一籌莫展,束手無策強上萬倍。
王哲溫言道:“你既然在這里無親無故,往后有何打算?”
程宗揚一怔,接著大喜過望,“你相信我所說的了?”
王哲道:“我只知道你說這番話時沒有作偽,至于你所言是真是假……”
說著,他搖了搖頭。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鵬鳥可以高飛萬里,在另外一個世界,也許有一種鳥可以在肚子里容納
數百人。對于王哲來說,那個世界有沒有這種鳥並不重要,只要他說的是真話就足夠了。
驚喜過后,程宗揚陷入沈默。
有什麽打算?他還沒有來得及考慮這個問題。
良久,程宗揚道:“我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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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1 04:52:39

第六章

穿越是段強的夢想,不是程宗揚的,從來都不是。
自己從來都沒想過穿越,更沒想過穿越之后要做些什麽。
在來到這個時空之后,尤其是目睹了半獸人與人類的血腥搏殺之后,程宗揚只想回去,回到
自己所熟悉的那個世界。那個世界也許虛偽,也許沈悶,甚至連激情也是廉價的,但至少那
是自己所熟悉的。
王哲淡淡道:“如果你回不去呢?”
程宗揚沖動地說道:“那我就想辦法回去!”
“那麽在你想出辦法之前呢?在這之前,你總是要在這個世界里生活。”
王哲道:“你想過怎麽生活沒有?”
程宗揚陷入沈思。
在這個世界生活?他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我究竟能做什麽呢?程宗揚問自己。
作為一個英文系的畢業生,他所學的一切在這個世界毫無用途。這個世界別說英國了,有沒
有歐洲都是個問題。
那麽他還能做什麽?
賣拉鏈賺錢?用自己擁有的知識在這個世界成為富商?
學會引導真陽的方法,利用自己的天賦做一個名醫?
學會傳說中的絕世神功,當上武林霸主?
這些都可以,但也都蘊藏著巨大的風險,如果照目前的情況來看,自己在有成就之前,可能
就已經橫死街頭,自己過去想要的功成名就、出人頭地,並不是在這種世界……“敢問師帥
,這世上最有權勢是誰?”
王哲淡淡道:“自然是當今天子。”
當皇帝嗎?程宗揚沖動了一下,立刻又想起皇帝並不是個好活。秦始皇橫掃六國,人稱千古
一帝,結果在出差的路上累死了。不分晝夜地加班,沒有節假日,沒有薪水,整天給別人發
錢,偶爾娛個樂,還有一班該死的職員死死盯著,更重要的是完全沒有升職的機會。
程宗揚又問:“最自在的人呢?”
王哲思索片刻,慢慢道:“也許是僧人了。斬斷俗緣,六根清靜,如山間野花,自開自落,
不為塵世所累。”
聽出他聲音中微微的嘆息,程宗揚不由一怔,我沒有聽錯吧?一個道家宗派的掌教居然在羨
慕和尚?不過和尚可不是他想做的,什麽山間野花自開自落,聽著就讓人泄氣。
程宗揚琢磨半天,然后問:“有沒有那麽一種行業,可以有花不完的錢,享不完的福,而且
還不用做事?”
王哲莞爾笑道:“你說的是神仙嗎?如果你知道怎麽當神仙,記得一定要告訴我。”
程宗揚只有苦笑。
王哲望著他,忽然道:“你想從軍嗎?”
程宗揚立刻答道:“不。我不想。”
穿越到這個世界當個大頭兵?整天喝白水,吃陳米,啃馬肉,隨時都可能被半獸人咬死……
這絕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王哲緩緩道:“我有一個親人,身懷不治之癥,也找過許多名醫,但一直沒能治愈。也許,
你身上的生死根可以幫上忙。希望你能在軍中留一段時間,讓我尋找出引導真陽的方法。”
作一只小白鼠嗎?程宗揚第一個反應就是拒絕,但看到王哲殷切的眼神,他又猶豫了。能讓
這樣一個非凡人物出言懇請,可以想像這件事對王哲的重要性。
他完全有能力把自己強行扣押在軍營中,但還是選擇了征詢他的意見,這份坦然讓程宗揚很
欽佩。
答應他嗎?如果王哲一直都沒找到引導真陽的方法呢?
程宗揚猶豫半晌,然后道:“這件事很重要,能不能給我兩天時間,讓我仔細想一想?”
“可以。”
王哲一口答應。
程宗揚正要離開,王哲又叫住他,鄭重說道:“你身上的生死根事關重大,輕易不要泄漏。
”……
離開帥帳已經是深夜。程宗揚驚訝地表現,頭頂的星空居然如此明亮。銀河由南向北橫貫整
個天空,就像一條璀璨的星河在頭頂流淌。而月光也毫不遜色,絲毫沒有曹孟德所說“月明
星稀”的景況,而是星月齊輝,數不清的星光與明月一起,將草原映得一片明亮。
程宗揚剛睡了一覺,精神正旺,看到這樣的美景,他舍不得再回到那個狹小的帳篷里,索性
爬到山丘高處,觀覽草原的夜色。
空氣像水一樣清涼,沁人心脾。無邊的青草在夜風中緩緩搖蕩,月色與星光像水滴一樣凝聚
在青草的葉尖,隨風閃動,宛如一片用無數珍珠匯集成的潮水,明亮而且鮮活。
程宗揚在草地上躺下,盡力伸展四肢,感受著夜風從身上拂過的舒軟感覺。
整具身體仿佛與身下的草原融為一體,向天地盡頭遠遠延伸開去。無數繁星映襯下的夜幕,
仿佛嵌滿華美寶石的天鵝絨,柔軟地蓋在身上。天空與大地離得如此之近,似乎一伸手,就
能掬起銀河中微涼的星塵,聽到它們碰撞時水晶般悅耳的輕響。
程宗揚沈醉在這美不勝收的無邊夜景中,紛亂的心緒變得恬靜,呼吸漸漸柔和。整個人就像
一顆釀在酒中的漿果,不熟透,不醒來。
但這個夜晚注定是不平靜的。就在程宗揚醉心于這個陌生時空的美景時,一個人影風一樣掠
過靜寂的草原,黑色的背影透出濃濃的殺機。
山丘下背風的坳處,有一頂小小的帳篷。軍團的士卒大多八到十人一帳,而這座帳篷只住了
一個人。因為這頂帳篷的主人是一個少女。
下午的戰斗中,月霜肋骨斷了兩根。王哲雖然沒說什麽,但韓庚整個晚上都陰沈著臉,一回
軍營,就下令收走了她的馬匹和武器。
月霜大為不滿,“我也是第一軍團的士兵,為什麽我就不能上戰場?我的劍術雖然不好,但
半獸人的勇士也斗不過我!”
韓庚的回答只有兩個字:“閉嘴!”
月霜明亮的眼睛蒙上一層水霧,哽咽道:“我知道,你們就是看不起我,嫌我拖了你們的后
腿,這種事……也不是我願意的啊!”
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的韓庚頓時慌了手腳,壓低聲音道:“不許哭!師帥是怕你
出什麽意外,戰場間生死懸于一線,刀箭無眼,萬一傷了你,我們后悔都來不及。”
“不讓我上戰場,要我還有什麽用?”
韓庚道:“只要你傷勢痊愈,莫說上戰場,就是你獨領一軍,師帥也必定允可。”
月霜驚喜地揚起臉,“真的!”
韓庚肅容道:“先養好傷再說。”
月霜臉色又垮了下來,“可我的傷什麽時候才能好啊。”
韓庚沈默片刻,將那粒藥丸遞給月霜,“夙教御為你煉制的。可以激發體內真陽,驅除寒氣
,你先留著,待治好外傷再行服用。”
月霜接過藥丸,“韓師哥,謝謝你。”
韓庚心里微嘆一聲。自從月霜當年被人重掌擊傷后,入體寒毒始終驅除不去,這十余年來,
她名藥奇方不知吃過多少,寒毒之傷僅能壓制,不能根治,也虧得太乙真宗勢力雄厚,夙教
御等人尋遍天下,各種名貴藥物源源送來,師帥更不惜損耗真元,續上她斷裂的經脈,才保
住她一條小命。也因此師帥喪失了將九陽神功全功的可能,十余年來停留在第八陽境界,再
無寸進。
這些都是月霜所不知道的。上陣殺敵,都是他們這些男兒的事情,只要她能一生平安就足夠
了。
臨走時,韓庚又想起一事,“對了。師帥要我告訴你,下午救你的那個年輕人也在軍中,明
日找個機會,你該向他當面道謝。”
一想起程宗揚那不要臉的一捏,月霜就恨得牙癢。那個無恥之徒!月霜恨不得一劍刺死他!
韓庚走后,月霜小心地解開衣服。
折斷的肋骨已經被重新接好,放上固定的木板,用繃帶纏緊。活動時還有些隱隱作痛,但比
她預想的要好了很多。至于內傷嘔血,她早就習慣了,多一口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還有一處,是乳側的抓傷,那個混蛋就是抓住她受傷的部位,下流地揉捏。
還要向他道謝!月霜憤憤地想著。然后她驚訝地發現,自己粉嫩的乳房上竟然完好如初,那
個血肉模糊的傷口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紅色印痕,竟然已經愈合了。
月霜怎麽也想不明白。她記得獸蠻人的利爪像刀鋒一樣穿透自己的皮甲,撕開肌膚,衣甲都
濺上血跡,怎麽會短短兩個時辰,就痊愈了呢?
月霜百思不得其解,干脆不再想了。她掩好胸乳,和衣躺在鋪上,思索著明天要向師帥再要
一把佩劍,或者是天策營配備的大刀也不錯。
半夢半醒間,一聲細微的異響驚動了月霜。她從小在這支大漢最精銳的軍團長大,對危險的
警覺遠比常人敏感。她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一邊睜大眼睛。
一截刀尖刺穿牛皮制成的帳篷,向下緩緩劃開。穿著黑衣的刺客屏住呼吸,一點一點割破皮
帳,然后挑開帳篷。
手腕剛遞寸許,突然一陣劇痛,長刀脫手飛出。
月霜一掌劈住他的手腕,擊飛長刀,順勢一拉,扣住他的脈門,然后側過身子,左臂彎屈,
斜肘擊出,重重打在那刺客胸腹處。
那刺客一時大意,以為月霜重傷在身,猝不及防下失了先機。他硬生生挨了月霜一肘,然后
斜身擠入帳篷,與月霜近身纏斗。
帳篷結實的牛皮在勁風激蕩下不住鼓蕩。月霜終究是有傷在身,打斗中,剛接好的肋骨再次
斷裂,痛得她額頭冒出冷汗。
那刺客招術陰狠,看出月霜傷勢未愈,一連數招都攻往她的胸腹,然后突然身體一扭,一記
鞭腿甩在月霜肋下。
月霜固定在胸側的木板頓時碎裂,她踉蹌著退后幾步,心中大恨,若不是自己受長年內傷所
害,丹田如冰如霜,力量發揮不出,這種程度的刺客怎會把自己逼得如此窘迫?
氣惱之下,退勢不止,月霜撞在帳門上。用皮條束緊的門簾被撞得分開,露出一張可惡的面
孔。
程宗揚尷尬地搖了搖手,“嗨。”
草原上月光如洗,那家夥還非要穿一身黑衣,程宗揚想看不見都難。他倒沒意識到這是刺客
,只是一時好奇,就跟了過來。沒想到正遇到這小美女第二次被人擊飛。
那刺客見行跡已露,彎腰從靴中拔出一柄匕首,猱身上前。
月霜的第一反應是退,而程宗揚看到刺客來勢狠惡,也想逃開,兩人靠得又近,慌亂之下撞
在一起,在地上跌成了一團。
“你找死啊!”
月霜又跌在程宗揚懷里,被他一手摟住小腹,還往下碰去,登時怒火中燒,眼見敵人匕首刺
來,慌忙之下不及閃躲,便想推他出去擋匕首,再圖反擊,哪知道一股溫熱暖流,莫名在小
腹生出,瞬息之間,丹田中久驅不去的寒毒,居然消失了小半,真氣得以流轉,行走半身。
這情形只在夢中發生過,月霜又驚又喜,先是狠狠瞪了程宗揚一眼,然后長發一甩,右手從
發中撚出一枚細針,屈指彈出。
細小的銀針撕開空氣,發出尖銳的響聲。銀光一閃,沒入刺客眼中。刺客痛吼一聲,摀住左
眼,鮮血從指縫間淌出。
刺客嘶聲道:“彈指神鋒!小賤人果然是岳家余孽!”
他惡狠狠拔下眼中的銀針,然后猛撲過來,閃動著藍色光澤的匕首猶如毒蛇的尖牙,刺向月
霜心口。
月霜掙扎著想要起身,但彈指神鋒耗損真元甚鉅,剛才一度流轉的真氣又消失不見,丹田冰
寒如故,她只勉強坐起少許,又虛弱地伏倒。程宗揚見勢不妙,一把拽住月霜的肩膀,把她
往帳外拖去。
就在此時,一股雄渾的勁氣從帳篷右側襲來,堅韌的牛皮應聲碎裂,像一群蝴蝶四散飛開。
韓庚一掌拍碎皮帳,強橫的掌力將刺客震得往側方飛去。這時文澤與營中士卒已紛紛趕來。
韓庚袍袖一揮,大步踏入傾頹的帳篷,沈聲道:“留活口。”
話音未落,一柄長劍從帳篷另外一側透入,帶著一抹流轉無定的寒光穿透了刺客的咽喉,從
他頜下露出寸許鋒芒。
無定劍。太乙真宗六把名劍中最鋒利的一把。
韓庚停下腳步,冷冷道:“商師叔。”
長劍退出,“鏘”的一聲,沒入鞘中。接著商樂軒高大的身影從帳后出現。
“私闖軍營,妄圖行刺,死有余辜。”
韓庚盯著他,然后冷冰冰道:“多謝師叔援手。”
然后喝道:“來人!將屍體拖下去,查出刺客身份!”
帳后一聲嘆息,又一人從帳后走出。藺采泉意態蕭索地說道:“不用看了。他是太乙真宗門
下,隨我等一同來的。”
韓庚劍眉一挑,正待詢問,夙未央與卓云君並肩走出。卓云君一劍挑開刺客蒙面的黑巾,含
怒道:“果然是他!”
韓庚森然道:“既然是我太乙真宗門下,為何敢來軍團行刺?”
藺采泉嘆道:“你有所不知。掌教征伐在外,龍池無人掌理。雖然還有六位教御,但互不統
屬。這些年頗有一些江湖不齒的人物進入我教,于我太乙真宗聲譽大有影響。”
韓庚道:“他是誰的門下?”
藺采泉搖了搖頭,沒有作聲。
“林之瀾!”
卓云君粉面漲紅,怒道:“林師弟怎麽如此大意!連這等歹人也收入門內!”
他們在場中爭吵,程宗揚卻覺得情形越來越不對了。月霜的肩頭像冰一樣寒冷,透出絲絲寒
意,她臉上仿佛蒙了一層白霜,身體隱隱顫抖,忽然櫻唇一張,吐出一口鮮血。
那鮮血掉在草地上,竟然“叮叮”作響,卻是幾塊凝結的寒冰。
“喂喂!”
程宗揚指著凝成冰塊的鮮血,急切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她……她吐冰了!”……
月霜已經陷入昏迷,臉色雪白。即使覆蓋著厚厚的毛皮,身上仍不斷有寒氣透出。
文澤把最后一張毛皮蓋在月霜身上,然后坐下來,將樹枝加入火盆。
程宗揚忍不住問道:“她怎麽了?”
文澤沈默片刻,然后道:“小姐幼時被高手打傷,傷勢一直未愈。她體內寒毒郁結,一旦發
作就會冰寒刺骨,只有靠修練九陽神功才能保住性命。”
這情形聽來竟是如此熟悉,程宗揚撓了撓頭,小心問道:“月霜小姐受的傷是不是……該不
會真是玄冥神掌吧?”
文澤一臉訝然,像是從未聽過,奇道:“什麽玄冥神掌?你曾見過類似這樣的傷勢?”
程宗揚嘆了口氣,道:“這個……我有個姓張的朋友,也受過類似的傷,好不容易才治好。

文澤又驚又喜,“他是如何治好的?”
程宗揚搖頭道:“他先是被人打下山崖,結果從猿猴肚子里得到一卷神功秘笈,對著修煉一
番,大概練了三五年的時間,傷就自己好了。”
文澤皺眉道:“掉下山崖而不死,還從猿猴肚子里得到秘笈,這種事太荒唐了,請恕我不能
相信。”
這一次,程宗揚用力地點了點頭,道:“說對了,我也不信。”
文澤猶豫片刻,終究是不放心,又問道:“你那位姓張的朋友,練的是什麽功?”
不就是月霜正練著的嗎。
程宗揚咳了一聲,“這個我就不清楚了。”
文澤看了看昏迷的月霜,不禁又是一聲嘆息。
程宗揚心里卻轉著另一個念頭。剛才刺客喊說“岳家余孽”這月霜是武穆王岳鵬舉的后人?
難怪王哲和軍中上下這麽小心。要暗害她的人,該不會是宋高宗和秦檜吧?……
清晨,程宗揚懶洋洋坐在山坡上,無聊地咬著一根草莖。
昨晚的刺殺似乎沒有發生過,破碎的帳篷被移走,重新換了一頂,那名刺客的屍體也不知所
蹤。
前來拜見掌教的使者中混入刺客,讓太乙真宗上下大丟顏面。藺采泉下令,所有弟子都留在
帳內,不許往軍營中亂走。
這條禁令與程宗揚無關,做為異世界的來客,他過得十分悠閑。王哲的帥帳燈火徹夜未熄,
顯然在忙著大事,無暇找他推究生死根的用法。
昨天的戰斗只有一個步兵方陣,程宗揚原以為這支軍團人數不是太多,但此時真正看到大軍
的營帳,程宗揚才發現遠遠超過了他的想像。
左武軍第一軍團分成三個大營,品字形排列。首當其沖的就是天武營,那些使用七米長矛的
步卒在戰場以外的地方依然沈默,顯示出讓程宗揚無法理解的,巖石般意志。也許這才是真
正的軍人。程宗揚可以想像,只要王哲一聲令下,這些漢子就會義無返顧地沖向目標,即使
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另外兩個大營相隔較遠,一時間無法看清,程宗揚計算了一下,僅天武一營的帳篷就超過四
百頂,士卒數量超過三千,照這樣計算,整個軍團接近一萬人。
以昨天天武軍一個方陣表現出的戰斗力,這樣一支軍隊在整個草原上可以說全無敵手。那些
缺乏組織的半獸人,數量即使再多也不足為懼。
程宗揚暗忖,打完那些半獸人,軍團就該班師了吧?對于自己所置身的這個世界,他很好奇
,那是個什麽的國度?自己所知的歷史中,六朝金粉,可以說是千載風流,不知道眼前的這
個六朝,與自己所知的歷史有多少之處?
“程兄!”
一身文士打扮的參軍文澤利落地攀上山丘,看他矯健的身手,比自己可強得多了。
程宗揚對這個參謀人物很有好感,道:“文參軍,怎麽有空到這里?”
文澤笑道:“正是來尋程兄討教。”
程宗揚覺得奇怪,自己又沒打過仗,他能討教什麽?
文澤立定腳步,揮手道:“程兄看我軍陣容如何?”
程宗揚由衷說道:“很強。”
可射三百米的秦弩,長達七米的重矛,還有這些鋼鐵般的漢子。程宗揚想像不出,冷兵器時
代是否還有比他們更強的軍隊。
文澤道:“我軍出師以來,三個月內,跋涉五千余里,與獸蠻人交鋒四十余戰。斬殺無算。
方才獸人酋長遣來使者,明日與我軍決戰。據我估算,獸蠻人能夠上陣的戰士已不足兩千,
我軍一戰可定。”
“聽來是好消息啊。”
文澤笑道:“程兄說得不錯。師帥最擔心的是這些獸蠻人四散逃奔,追剿不易。今日他們主
動決戰,我軍正求之不得。獸蠻人為患西疆多年,如今正是清除那些獸類的良機。”
說了半天,程宗揚還沒聽出來他找自己有什麽事,不禁問道:“文參軍找我有什麽事?”
“哦,是這樣的。”
文澤道:“昨日程兄拿出的拉鏈,我反覆想了許久,不知道程兄能不能做得更大一些?”
更大一些?“要多大?”
文澤解釋道:“我們左武第一軍團雖以野戰見長,但最為擅長的還是城戰。我軍多是步卒,
在曠野中遇到大批戰騎圍攻,往往多有損傷。看到程兄的拉鏈,文某突然萌生一個念頭,不
知道這拉鏈能不能做得更大一次,以黃銅為牙鏈,鑌鐵為機括,將寬高一丈厚三寸的板障連
接在一起。”
程宗揚聽得目瞪口呆,他要用拉鏈做城�?
文澤自顧自說道:“……如此一來,搭建一座木制城塞只需半個時辰,而勾結之緊密,更勝
于掘土立木排列成的柵�。”
程宗揚佩服地看了他一眼,果真是沒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如此瘋狂的主意都能想得出來
,不知道算過成本沒有?
程宗揚決定幫文澤一把,“用拉鏈連接城�,拉鏈至少要比一尺的普通拉鏈大一百倍。這樣
算來,一條就需要一百個銀銖。如果你要造的木城長一百丈,單是拉鏈就需一萬銀銖。”
一萬銀銖,那就是將近一千匹戰馬,做成木城,還不如配備一千騎兵!
文澤顯是沒想到這點,面色微變,還沒來得及答話,一條馬鞭就帶著風聲呼嘯而至。
“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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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版主 | 2014-4-11 04:52:54

第七章

“啪!”
的一聲脆響,程宗揚臉上多了一道血痕。
火辣的痛楚從鼻梁一直延伸到耳后,程宗揚一下被打傻了,捂著臉痛得雙眼含淚。
月霜杏目圓睜,俏臉上滿是怒火,手里握著皮鞭,氣得肩膀都在顫抖,“你這個該死的奸商
!身為六朝子民,你不上陣殺敵,為國出力,還趁火打劫!”
好心勸解卻惹來這一鞭,程宗揚爬起來,伸手一摸,掌上都是鮮血,怒由心起,吼道:“你
為什麽打我?”
月霜寸步不讓,“你這種小人本就該打!”
“我什麽地方是小人了?”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聽師帥說了,他邀你入伍從軍,你一口拒絕了。危難關頭,你一
個男人,不從軍殺敵,反而貪生怕死,見利忘義,拿國家大事當買賣,就是該打!”
聽月霜這樣說,程宗揚只感到哭笑不得,國家興亡,確實匹夫有責,但自己只是一個意外穿
越的不速之客,這個國家並不是自己的國家,非生于斯、非長于斯,要自己去扛什麽興亡之
責,真是莫名奇妙。
問題是,月霜怒氣沖沖,這些話說出來她一定不能理解,程宗揚可不相信除了王哲,還有人
會相信自己的離奇遭遇,無奈之下,只能用別的方法解釋。
“軍人的責任是打仗,商人的工作就是賺錢,如果你覺得保家衛國是你的責任,那我賺我應
得的份,又有什麽地方做錯了?我有逼著你們買東西嗎?覺得貴了,大可以不買啊。”
“你!”
聽到程宗揚的話,月霜更為恚怒,舉手又是一鞭。程宗揚這次學乖了,她手一動,就急忙閃
到一邊。
文澤連忙攔住月霜,“程兄是軍中客人,雖然志向不同,也不能揮鞭相向。若是師帥知曉,
必然會有所責備。”
“敗類!”
月霜恨恨收起馬鞭,一跺腳,轉身離開。
文澤扶起程宗揚,“程兄沒事吧?”
程宗揚臉上挨這一鞭著實不輕,若非月霜傷后無力,大概不會只是破點皮而已,連肉都要被
抽掉一大塊。
無緣無故挨了一鞭,程宗揚一肚子的冤枉氣,沒再搭理連連告罪的文澤,逕自回到自己的帳
篷。
摸了摸臉龐,受傷的地方已經腫了起來,像火燒一樣霍霍作痛。居然打在臉上!真是沒教養
啊,不知道打人不打臉?程宗揚心有余悸地想,如果這一鞭再上移一點,抽到眼睛,恐怕眼
睛就廢了。
想起月霜鄙夷的神態,程宗揚就滿腔怒火。即使自己真是這個世界的人,真是六朝子民,剛
才又做了什麽過分的事,需要被這樣抽一鞭了?這個女人雖然漂亮,卻有暴力傾向,真是要
不得。
這地方是不能待了。再待下去,那個正義女神總有一天會拿刀逼著自己上陣殺敵,說不定還
會背后來一刀,給自己一個為國成仁的機會。
往哪里去呢?程宗揚雙手枕在腦后,擰眉思索。
自己對這個世界僅有的認識,就是這里是草原,東南方向是大雪山,過了大雪山,就進入六
朝內陸。文澤說,他們出塞已經有三個月,如果除去戰斗和駐營的時間,這里離六朝內陸至
少有一個月的路程。
程宗揚不禁開始懷念段強,那家夥好歹還混過野外生存的訓練班,自己在草原走上三天就可
能餓死,看來只有等軍團班師,回到內陸再想辦法了。
想到段強,跟著就想到紫玫,自己在飛機上離奇失蹤,穿越到這里來,那場面試自然是泡湯
了,不曉得紫玫找不到自己,會有什麽反應?也不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她?
心中一痛,程宗揚情緒大壞,士卒送來的午飯也沒有吃,一個人倒在鋪上蒙頭大睡。中間文
澤來過一趟,以為程宗揚睡得正熟,也沒有打擾他。
天色將暮,一個溫和的聲音在帳外響起,“程道友在否?”
程宗揚一下子坐了起來。是藺采泉。太乙真宗四位教御中,商樂軒眼高于頂,夙未央沈默寡
言,那個卓云君干脆就當他不存在,連正眼都沒看過他一眼。相比之下,還是這位笑容可掬
的藺采泉看起來順眼些。
程宗揚在臉上摸了一把,那道鞭痕已經淡若無存。他心里一動,看來王哲所言非虛,自己身
上可能真有一些意想不到的變化。
程宗揚拉開帳門,“藺教御請進。”
藺采泉含笑道:“打攪了。”
然后躬身進入帳內。
帳內狹小,藺采泉隨意坐在鋪上,目光左右一掃,笑道:“文澤辦事倉促,這里的青草也未
除去,小兄弟睡得慣嗎?”
程宗揚打了個哈哈,“有這些草作墊子,比在沙土上舒服多了。”
藺采泉含笑看著他,過了會兒才道:“小兄弟身上真陽之濃,是藺某生平僅見。不知道小兄
弟修煉的是哪種功法?”
程宗揚雖然不知道他的來意,但當日王哲交待過,生死根的秘密輕易不能泄漏,于是只好裝
傻,“陽氣?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也許……因為我是童男子吧。”
這個程宗揚沒有撒謊,至少穿越之后,他還是童男。
藺采泉大笑搖頭,“所謂童子之身陽氣濃郁,不過是愚人妄傳而已。生生謂之道,孤陰不長
,孤陽不生,陰陽相濟,才是道法真諦。”
原來還有這一說,看來童子功都是騙人的。程宗揚為難地說:“可我真的沒練過什麽功法。

藺采泉徐徐道:“知道藺某為何對小兄弟另眼相看嗎?”
程宗揚搖了搖頭,知道反正不是因為自己長得帥。
藺采泉道:“因為你本該是個死人。”
程宗揚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難道自己穿越的時候已經死了,現在只是一個魂魄?程宗揚
身體一動,看到自己的影子才松了口氣,這老家夥,真是嚇死人不償命。
“我這不是好好活著嗎?”
“小兄弟可知真陽外溢,只有何種情形才會發生?”
藺采泉不等他回答,便說道:“其一,散功。體內真陽一旦散盡,輕則淪為廢人,重則喪命
。其二,羽化。命之將終,真陽流散,形之于外。”
經過藺采泉的解說,程宗揚才知道真陽是通過經脈丹田的氣息,運轉聚煉而成,與人體的真
元相合為一。不懂修煉之道的人,可能有些先天氣血旺盛,陽氣充沛,但根本不可能煉聚出
真陽。
而煉氣之法,首先就是用丹田蘊集真陽,根本不可能出現自己這種真陽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
,流出體外的情形。所以藺采泉一見到他,就大為驚訝。除去散功和羽化,唯一的解釋就是
有人在程宗揚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向他傳功,以至于真陽未能與他體內的真元融合而流逝。
“這就好比有金銖萬貫,小兄弟卻不知使用之法,更不知藏儲之道,讓這萬貫金銖平白流失
。”
“真有這麽好嗎?”
程宗揚有些不確定地說。藺采泉這番話,讓他也有些心動。
藺采泉輕拂袍袖,淡淡道:“小兄弟可願入我太乙真宗門內,研習道門秘法麽?”
程宗揚來了興趣,“什麽秘法?”
藺采泉揚手一招,掌心現出一只旋轉的太極圖,然后依次生出金、木、水、火、土諸種異相
,流轉不定。
“這是五行訣。”
藺采泉道:“我太乙真宗乃道門第一大宗派,秘法包羅萬象,舉凡導引、布氣、云篆、定觀
、六甲、飛升、守一、存神、五遁、九守、六氣、七神、坐忘、辟谷、吐納、胎息、煉形、
煉氣、煉丹、聖胎、點化……無一不有。”
他一口氣說了二十余種道門秘法,程宗揚聽得耳花繚亂,辟谷、吐納、煉丹這些他聽說過,
可云篆、定觀、煉形、聖胎這些是什麽?
藺采泉屈指一彈,一點火光從太極圖中射出,憑空而懸,仿佛一點飄搖的燭火,接著他手指
一點,那點火光被拉成一條細細的火線,靈蛇般一閃,從一片草葉中間穿過,留下一個細小
的孔洞。
程宗揚連聲叫好,贊嘆不已,心里卻暗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老家夥既然這麽賣力,
肯定有所圖謀。
藺采泉合起手掌,收起五行訣,微笑道:“可願入我太乙真宗門下麽?”
“能學到這些秘法當然好啊。”
程宗揚一臉向往地說。
藺采泉撚須笑道:“既然如此,兩日后我等返回龍池,小兄弟便與我等同行吧。”
程宗揚露出為難的表情,“可王大將軍要我在軍中留一段時間。只怕要過段時日才行。不知
道會不會有些晚?”
藺采泉微微一愕,然后道:“不妨。只要小兄弟回到內陸,隨時都可入我太乙真宗,”
“那好。”
程宗揚痛快地答道,“但不知該怎樣跟教御聯系?”
藺采泉道:“六朝諸州都有我太乙真宗分觀,你只要拿出這面玉佩,就可與我聯系。”
說著他取下腰間的玉佩,遞給程宗揚。
程宗揚接過玉佩,只見那玉佩質地瑩潤,制作精細,更為奇異的是玉料本身半黑半白,形成
一只天然的太極圖。
程宗揚握住玉佩,笑呵呵道:“多謝藺教御了。”
藺采泉起身道:“小兄弟資質非凡,入我太乙真宗門下,定然前途無量。藺某就在龍池恭候
大駕。告辭。”……
程宗揚拿著玉佩翻來覆去看著,然后把它塞在皮夾里,放進背包。
藺采泉極力遊說他加入太乙真宗,不用說,肯定是因為他身上散發的真陽。
程宗揚不明白的是,自己身上的真陽是哪里來的?如果自己身上的生死根能夠源源不絕地散
發出真陽,那不意味著自己不用修煉就能成為這個世界的大高手嗎?
程宗揚知道這不可能。至少他學過物質守衡定律,沒有什麽東西是能夠無中生有的。包括藺
采泉方才施展的五行訣。只不過那些物質轉換是通過道門秘法而實現的,自己還無法了解。
眼下除了從軍,自己又有了一個選擇:太乙真宗。對此,程宗揚還拿不定主意。道門秘法他
有一點興趣,說不定法術練得強了,能自己找方法穿梭時空回去,但從眼前的現實面來說,
當道士似乎不比當和尚強多少。
入夜時分,一名士卒拿來晚餐,程宗揚一邊吃,一邊懷念臺北的夜市牛排。
這沒油沒醋,沒鹽沒料,沒滋沒味的白水馬肉,一頓就讓人倒足了胃口。
費力地啃了幾口,程宗揚扔下馬肉,一個人到帳外透透氣。他住的帳篷不僅遠離軍營,也遠
離太乙真宗等人的住處,畢竟他還是個陌生人,文澤給他選擇的住處獨自設在坡下,背靠山
丘。
頭頂的星漢燦爛依舊。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程宗揚仍然被浩翰的星空所震撼,他揚著
頭,出神地望著那似乎觸手可及的星群,一時間渾然忘卻自己身在何方。
難怪古人說到星漢經天,都有著莫大的敬意。在這樣的星空下,任何人都會體會到自己的邈
小與生命的短暫。程宗揚無法辨識,在這無邊的群星中,是否有一顆屬于自己曾經生活過的
那個世界。
正當程宗揚浮想聯翩,看得出神,背后傳來一聲冷哼。
程宗揚轉過身,只見一身戎裝的月霜站在他身后不遠處,她穿著黑色的軟皮輕甲,沒有戴盔
,烏亮的秀發像男子一樣挽成椎髻,用皮條扎緊,與軍團里的秦軍士卒打扮一模一樣。只不
過她白玉般的臉頰冷冰冰的,讓程宗揚本能地嗅到一絲危險的氣息。
周圍再沒有第二頂帳篷,這小美女肯定不是路過。半夜三更來找自己,總不會是來道謝的吧
?程宗揚悄悄朝山丘頂上的帥帳瞥了一眼,估算著如果自己大聲喊叫,王哲會不會聽到。
說起來似乎很沒面子,但見識過月霜單劍與半獸人硬撼的情形,程宗揚一點都不認為自己擁
有維護男子漢尊嚴的能力。按照最樂觀的估計,月霜一只手也能打他兩個。
“月姑娘,”
程宗揚穩住心神,盡量不卑不亢地說道:“是找我嗎?”
月霜打量著他,眼中輕蔑的神態根本就沒打算掩飾。
程宗揚心頭怒火猛然升起,這死丫頭,也欺人太甚了吧!
月霜冷冷道:“一個沒練過功的小人,你身上的真陽從哪里來的?”
程宗揚這會兒心里已經明鏡似的,王哲所說的那個身懷不治之癥的親人,就是眼前這個少女
。按照文澤的說法,她幼時被人用酷似玄冥神掌的掌法打傷,陰寒之氣在體內郁結,一直無
法痊愈,發作時血液都會凝結如冰,幾乎隨時都可能喪命。
既然想來找自己幫忙,還一臉欠扁的樣子,惹惱了自己,立刻就跟藺老頭走,讓你一輩子都
治不好!
程宗揚沒好氣地說道:“撿來的!”
月霜已經恢復許多,除了臉色略顯蒼白,絲毫看不出身懷絕癥的樣子。她冷冷一笑,“那就
好。”
說著她纖指輕擡,程宗揚明明看到她手指的動作,卻根本來不及反應。胸口忽然一麻,接著
是腰腹、肩膀、腿膝……月霜手指像舞蹈一樣,在他身上一連點了十余下,等她停下手,程
宗揚身上已經多了十余條不同的力道,或輕或重,卻都正點在氣血運行的關鍵部位,身體像
被一條無形的繩索縛住,站立不穩地朝后倒去。
月霜抓起程宗揚的腰帶,像拎一個還沒長牙的嬰兒般,把他拎進帳篷,隨手往地上一扔。
月霜冷冷道:“既然是撿來的,那就是不義之財。”
程宗揚舌頭還勉強能動,說話卻不怎麽利落,聲音更小得像蚊鳴一樣,“死丫頭,放開我!

月霜盤膝坐下,從懷里取出一卷白布。布里卷著一把細若手指的尖刀,一包傷藥,還有一顆
土黃色的藥丸。月霜拿起尖刀,盯著程宗揚道:“既然不是你的東西,就該交了出來,給有
資格支配的人!”
看到尖刀酷似手術刀的利刃,程宗揚頓時一陣毛骨悚然,“你……你要做什麽?”
月霜顯然很看不起他膽怯的模樣,她毫不避諱地扯開程宗揚的襯衣,一臉鄙夷地說道:“你
還是男人嗎?我只不過要在你心頭取一點血,又不是要殺你。”
月霜說得輕松,程宗揚渾身的汗毛卻都豎了起來。取心頭之血啊,要在他心臟上劃一刀!這
丫頭瘋了!程宗揚不相信月霜具備心臟外科醫生的一般資質,這一刀下去,她痛快了,自己
這條命可就完了。
“停!”
程宗揚面如土色地喝道:“有話好好說──你、你要真陽做什麽?”
“生死根具天地異能,奪造化之功,乃是上蒼賜與的珍貴之物,合該扭轉干坤,拯救黎民于
水火之中,豈能浪費在你這種人身上?”
“我這種人……”
程宗揚脾氣再好,也不禁無名火起,怒道:“我這種人怎麽了?當兵打仗是人,做生意的就
不是人麽?你這是哪門的歪理!”
忽然想到一件事,冷笑:“說得這麽好聽,你心里真正想的,其實是為了治療你自己的傷吧
?這種動機是有多高尚?”
他這幾句話是抱著“老子豁出去”的覺悟說的,本以為刺中了她的痛處,惱羞成怒之下,肯
定要變成一頭猙獰可怕的母老虎;豈料月霜卻只是冷冷一笑,語帶輕蔑,淡淡的說:“取出
真陽之后,自是交給師帥裁斷。他若是要拿來給我治傷,也必是因為這樣做,能拯救最多的
蒼生,不負生死根的玄奧奇妙。”
“你這個瘋子!”
月霜霍然擡頭,秀發拋散若旌旗迎風,雪白俏麗的瓜子臉上英氣凜凜,竟無一絲心虛,清叱
道:“瘋子?你這種小人,什麽都不曉得,就給我閉嘴!你怎麽會懂我的心情?明明我有能
力上陣殺敵的,卻只能被放在大后方,受人保護,看著我的戰友在我身邊一個個倒下,一次
又一次,每次都是這樣,我本來可以保護他們的……”
月霜幾乎是一口氣把這些話吼出來,程宗揚聽得都呆住了,月霜看見他的樣子,也察覺到自
己失控,神色轉冷,淡淡道:“真陽于你無用,我治好了傷,能上陣多殺幾個敵人,多救幾
個戰友的性命,也算讓你間接為國出力了。”
語氣雖然冷淡,卻掩飾不住已泛紅的眼睛,程宗揚看著月霜的眼神,口氣不由得軟了下來,
“你要真陽就要好了,干嘛要用我心臟的血?”
月霜用尖刀頂在程宗揚心口,冷冷道:“心乃陽火所聚。放心,我只要刺出幾滴血就夠了。

說著就往下刺。
“住手!”
程宗揚拼盡全力叫出來的聲音,也不比一只小蜜蜂的嗡嗡聲大多少。
月霜卻真的住了手。她冷冷一笑:“如果可以,我真不想讓你服這顆丹藥。像你這種人,多
給一粒米都是浪費食糧,無益于天下蒼生!”
程宗揚心里翻來覆去,憤憤想著:“媽的,天下蒼生跟你這麽好,真陽你去跟天下蒼生要啊
!”
看到他瞠目結舌、面青汗湧的樣子,月霜不屑地一抿紅菱兒般的嘴唇,拈起那枚土黃色的藥
丸。“這是夙教御窮五年之力才制成的丹藥,能激發真元,補煉真陽,有脫胎換骨之功。讓
你吃,真是便宜你了。”
說著月霜把丹藥一切兩半,一邊捏住程宗揚的下巴,微一用力,就將他嘴巴捏開,投了半顆
進去。
那丹藥辛辣之氣撲鼻,一嘗就是性烈無比的猛藥。程宗揚伸直舌頭拼命往外吐,但月霜微涼
的指尖在他喉頭一拂,程宗揚就不由自主地將丹藥吞了下去。
月霜小時被人用陰寒掌力打傷,十余年來,王哲等人費盡心力,她體內的寒毒卻一直纏綿未
去。這次夙未央帶來自己秘制多年的丹藥,希望能在月霜服下后激發她體內的真陽,一舉清
除寒毒。但此丹藥性太烈,夙未央反覆教待,不能讓月霜輕易服用,以免她修為不足之下,
丹藥激起的真陽與體內的寒毒相攻,造成更嚴重的后果。
上午月霜氣惱之下抽了程宗揚一鞭,被王哲知道后,狠狠訓了她一番,告訴她這個年輕人身
懷異能,未曾修煉就有真陽凝聚,待尋出引導之法,很可能會治好她的傷勢。月霜回想起那
日擊退刺客的經過,暗忖果然不錯,但她自小在軍中長大,雖是女流,性格卻如男兒,加上
對程宗揚半點好感都沒有,要乖乖等著讓他給自己治傷,摸摸碰碰,還不如被半獸人砍死。
王哲找不出引導真陽的方法,月霜卻自行推想,很簡單地找到一條良策──只要取程宗揚一
點心頭之血,不就得到真陽了嗎?那半顆丹藥,是讓他體內真元激發,心頭聚集的真陽更為
充沛,也算是給他的補償。
至于另外半顆,月霜毫不猶豫地自己服了下去,然后閉目化解藥性。忽然她面容一變,露出
痛苦的表情。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1 04:53:11

第八章

狹小的帳篷內,呼吸聲越來越沈重。程宗揚身體發紅,血管一條條鼓出,像青色的細蛇在皮
膚表面遊動。他渾身汗出如漿,喉中發出牛吼般的喘息聲。
半顆丹藥下肚,體內仿佛有一團烈火燃燒,同時沿著經絡,不斷向外散發熱量,所過之處無
不劇痛。程宗揚生平第一嘗到這種痛苦的滋味,身體無數肌肉都在扭曲,比當年打球扭傷腳
踝痛了一百倍不止。
這個瘋婆子,只要自己能夠不死,安然脫險,絕不與她善罷甘休!
問題是,能夠不死嗎?
在月霜看來,從心頭取一點血根本不算什麽大問題,戰場上大有士卒少了兩條胳膊一條大腿
還照樣活著。但程宗揚知道,如果心臟挨上一刀,以這個時代的醫療水準,自己絕對活不了

程宗揚被體內激蕩的真陽所燒炙,感受著焚身般的痛苦,意識越來越模糊,半昏半醒之中,
沒有注意到旁邊月霜的異狀。
月霜盤膝坐在一旁,雪白的面孔時而鮮紅,時而又變得蒼白,接著又浮現出一抹淡淡的青氣
。丹藥入腹,在她體內的變化遠遠比程宗揚強烈。郁結在臟腑的寒毒猶如蟄伏的毒蛇,被春
雷驚醒,同時張開毒牙。月霜體內所有的經絡都被凍僵瘀塞,周身冰寒刺骨。
寒毒發作的情形月霜已經歷過許多次,但發作得這麽快,她還是初見。本來想在寒毒發作前
刺出程宗揚的心頭之血,這時也顧不及了,只能勉強依靠九陽神功來護住心頭一點暖意。
忽然,耳邊傳來一陣異動。月霜吃力地睜開眼,只見程宗揚雙目圓瞪,額頭青筋暴出,牙關
死死咬緊,身體的肌肉不住扭動。
突然他手臂一伸,抓住月霜的手腕。
月霜大驚之下,連忙甩手,卻發現已被寒毒侵蝕的身體像被凍僵一樣,半點力氣都發不出來
,手只能輕輕搖動,根本甩不開程宗揚的緊握。
程宗揚搖搖晃晃爬起來,他面容扭曲,口鼻中噴出熾熱的氣體,血紅的眼睛死死瞪著月霜,
然后一把扼住她喉嚨,用低沈而沙啞的聲音吼道:“死丫頭!”
月霜瞪大美目,不明白他怎麽能沖開被封的穴道。如果說以前的程宗揚只是令她厭惡和鄙視
,這時的程宗揚則是令她恐懼。他瘋狂的眼神,似乎是想把她活活吃掉。月霜並不怕死,但
死在這種小人手里,未免太冤屈了。
程宗揚瞪著她看了半晌,忽然抓住她胸前的皮甲,用力一撕。這種硝制過的上等水牛皮,以
前別說手撕,程宗揚就是用牙齒也咬不開。但這會兒程宗揚力氣大得出奇,皮甲應手破裂,
露出里面的衣衫。
月霜吃力地說道:“你……你要干什麽!”
程宗揚咬著牙,露出一個惡狠狠的笑容,那笑容看起來與其說是人臉,更像是一只呲牙咧嘴
的惡狼。
“你──”月霜只說了一個字就被打斷。程宗揚從她內衣上扯下一塊,塞住她的嘴巴。
熾熱的呼吸噴在月霜臉上,一片滾燙,她咬著破碎的內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聞到月霜身上淡淡的少女氣息,理智盡失,單純受原始本能驅動的程宗揚,體內欲火更是大
熾。那枚丹藥在他體內所激發的真陽,遠遠比月霜預想中龐大,程宗揚體內沒有寒毒,真陽
一被催發,就沖向被封的穴道,他所感受的痛苦,倒有一大半是來自于此。
這時穴道已解,那團熱火燒炙著丹田,在體內奔突,使肉體產生出本能的反應,程宗揚力氣
奇大,他剝下月霜的皮甲,把她拖到草叢中的地鋪上。
月霜再勇敢,終究還是個少女,望著程宗揚的眼睛忍不住流露出一絲懼意,但隨即又變得堅
毅起來。她皮甲下只有一層薄薄的單衣,質料與軍士們一樣,是粗糙的麻葛,腰上還系著固
定肋骨的木板。
程宗揚沒有急色地扒她的內衣,而是把她翻過來,臉朝下趴在鋪上。然后把她雙臂並到背后
,用羊皮卷住纏緊。他這會兒雖然欲火焚身,意志昏沈,卻還存著幾分危機本能,這賤人一
身功夫,一旦喘過氣來,就這麽大的帳篷,他逃都沒地方逃。
纏好月霜的手臂和小腿,程宗揚手掌一把伸到月霜懷中,抓住她那兩團堅挺的美肉。
月霜瞪著他,烏黑的眸子中仿佛有兩團火苗在燒。
程宗揚把月霜拽到自己腿上,撕開她胸前的白布,當著她的面,抓住她兩只圓潤的嫩乳一陣
暴捏。月霜臉色由白轉紅,最后仿佛能滴下血來。程宗揚挑釁地捏住她一只粉紅的乳頭,在
指間揉捏著,用力拉長。
月霜皮膚白嫩,肉體光滑無比,那兩只嫩乳渾圓挺翹,手感極佳。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肌
膚一片涼滑,就像一握冰玉。在程宗揚的玩弄下,月霜眼中恨意有增無減,明亮的眸子上卻
慢慢浮現出一層水霧。
程宗揚注意不到這些,眼中所見,只有這極具動人魅力的胴體,在月霜乳上用力擰了一把,
把她推到鋪上。
月霜兩條小腿都被纏著,無法分開,程宗揚索性摟住她的腰,把她並在一起雙腿彎曲過來,
按在地上。月霜俏美的面孔被埋在草叢中,她上身衣衫破碎,兩手背在身后,被整張羊皮卷
住,小腿折疊著壓在身下,被單褲包裹的臀部微微翹起,顯示出圓潤的弧線。
程宗揚體內仿佛有無數道熱流四處亂竄,他拽住月霜腰間的系帶一扯,那條缺乏彈性的單褲
應手扯落,露出一只小巧而光潔的雪臀。
月霜的年齡大概比他小六七歲,在他原來的世界里,應該還在上國中。不知道是體內寒毒侵
蝕,還是因為這個世界水土更加純凈的緣故,月霜周身的肌膚白滑之極。那只美臀渾圓可愛
,白嫩的肌膚緊繃著,沒有絲毫皺紋。還未完全發育的臀肉晶瑩雪嫩,中間是一條緊湊的臀
溝。再往下,是一片白玉般的軟肉,兩片陰唇微微合在一起,鮮嫩得令人詫異,還帶著處女
的淡香和青澀。
程宗揚襯衣被月霜扯開,裸露的胸膛一片赤紅,渾身熱汗直流。月霜給他喂的丹藥是好是壞
他不知道,但這份難受是實實在在的,周身血液如同烈火,又粗又硬,差不多破了他以往勃
起的紀錄。那種鼓脹欲裂的感覺,讓程宗揚懷疑自己會不會出現爆陽而死的慘劇。
眼前的女體使程宗揚噴出的氣體越來越熾熱。他抓住月霜的臀肉用力一分,那條細嫩的肉縫
立刻綻開,露出一片嬌嫩的紅色。月霜的身體猛然繃緊,肌膚宛如凝結的寒冰,潔白晶瑩,
卻沒有絲毫溫度。
程宗揚一把抓住月霜的椎髻,把她螓首提得揚起,低吼道:“想要陽氣嗎?我給你!”
程宗揚火熱的陽具向前一挺,頂在少女柔嫩的秘處,然后硬生生捅了進去。
月霜以跪伏的姿勢趴在地上,那只潔白的美臀本能地收緊。她咬住唇瓣,俏美的面孔時紅時
白,顯示出寒毒正在她體內肆虐。
月霜承受著寒毒發作之苦,眼中映出男人狂暴的面孔,心下卻是一片冰冷。
她素來潔身自愛,雖然在行伍之中,周圍都是男人,卻把自己守得緊緊,從來也沒有想過,
會有如此一刻,在這樣的情況下……失去自己的童貞……“嘿!”
“嗚!”
陽具用力一挺,火熱的龜頭像燒紅的鐵棍一樣,硬梆梆擠進蜜穴。少女未經人事的蜜穴緊狹
無比,尤其是她體內的冰寒,感覺就像插進一只緊密的雪洞里。
平常做愛中,女性的冷感最讓男人頭痛。但程宗揚這會兒渾身火熱,龜頭插在里面反而分外
舒爽。他扯開月霜的發髻,把她的長發纏在腕上,正要抓緊,忽然大叫一聲,手指劇痛,被
發中一枚細針刺破。
程宗揚欲火上頭,隨手拔下細針,扔在一旁,一手捏在月霜柔嫩的乳頭上,然后一手抱住她
纖細的腰肢,用力挺入。滑涼的嫩穴吞入陽具,帶來陣陣快感。
而月霜表情卻是一變。
月霜用來固定傷處的木板被程宗揚扔掉,腰肢被他握住,斷裂的肋骨頓時一陣劇痛。她臉部
被扯得揚起,兩只雪乳像光潤的玉球一樣低垂在胸前,身體僵硬,手腳又都被纏著,只能任
由肉棒越進越深,一點一點擠進體內。
忽然下體一緊,那根卑劣的陽具像是頂到某個障礙,被迫停了下來。
程宗揚鼻翼翕張著,發出沈重地喘息聲,“處女?我干!”
說著他頂住那層柔韌的薄膜,用力挺了挺。
月霜下體脹痛欲裂,她死死咬住唇,嫣紅的唇瓣漸漸褪去血色,變得蒼白。
程宗揚重重哼了一聲,然后用盡全身力氣,竭力插入。那層脆弱的韌膜根本無法阻擋陽具的
進入,在龜頭的重壓下,頓時破裂。就在破體的同時,月霜猛得咬緊口中的碎布,身體因為
劇痛而戰栗起來。
程宗揚絲毫沒有注意到她的異狀,他把整根陽具完全捅進那只緊窄的蜜穴,在月霜體內感受
著她的鮮美和滑嫩。這時的月霜,就像一個冰雪雕成的美女。柔嫩的蜜穴緊緊夾住陽具,不
時痛楚地抽動著。那種冰涼的感覺,就像她在含著冰塊為自己口交。
恍惚中,程宗揚仿佛又看到紫玫。他搖了搖頭,拋開腦中的幻像,然后一手伸到月霜臀下,
將她秘處撐得敞開。
白嫩的陰唇間,那只柔嫩的肉洞已經被陽具撐滿,紅膩的蜜肉包裹著粗大的肉棒,隨著他的
拔出,微微蠕動著,淌出一股殷紅的鮮血。
這會兒生米已經做成熟飯,程宗揚被鮮血刺激了狂性,再顧不得那麽多,陽具拔出少許,又
狠狠地干了進去。
少女的蜜穴依然緊狹,但給程宗揚帶來的只有更強烈的快感。他挽住月霜的長發,狠狠挺動
下體,一陣密集的肉體撞擊聲在帳內響起。
月霜身體愈發冰涼,連粉紅的乳珠也仿佛蒙上一層淡霜,變得發白。程宗揚體內卻是烈焰升
騰,充血的陽具在少女蜜穴中進出,不斷將熱流帶到她體內。
隨著肉棒的進出,那只冰涼的蜜穴仿佛融化的冰洞,漸漸變得溫暖而富有彈性。月霜的戰栗
仍在繼續,但已經從寒毒侵蝕下的顫抖,變成了痛楚的顫抖。
意外的變化,在程宗揚完全不知道的情形下發生。生死根吸納死氣所產生的真陽,一直沒有
妥善的傳送方法,即使誤打誤撞,藉由肢體碰觸偶然傳遞,效果也不好,真陽在傳輸過程中
散失大半。
但在兩人肢體緊密結合,沒有半點縫隙的狀況下,一絲絲真陽緩緩散出,直接為月霜的肉體
所吸收,幾乎沒有任何耗損散失,雖然很微量,效果卻大,如同滾熱的潮水,將經絡中的寒
毒一一壓制、化解。
令月霜羞憤的是,這些克制住寒毒的真陽,是從被這個卑鄙小人用他最可恥的器官送入自己
體內。寒毒雖然被暫時壓制,鮮血卻從她嬌嫩的穴中淌出,流進緊並的腿縫中,沿著雪白的
大腿蜿蜒而下。
“我要殺了他!殺了他!”
月霜反覆在心里說著。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光線一暗,那根照明的松枝燒到了盡頭。與其同時,程宗揚也急促地喘
息起來。他抱住月霜腰臀,小腹緊緊頂住她光潤的雪臀,陽具在她體內劇烈地跳動起來。
身體中燃燒的火焰仿佛找到一個可以渲泄的出口,瘋狂地朝月霜體內湧去,與此同時,沛然
真陽如巖漿爆發,超越先前千百倍的鉅量,瞬間注入膣道的盡頭,直到少女小巧的子宮再無
法容納更多精液,那些濁白而黏稠的液體混著處子的鮮血從穴口溢出。
月霜仿佛被滾熱的精液燙到,柔嫩的蜜穴猛然收緊,緊緊夾住陽具,讓精液流入自己體內深
處。
火熱的精液像潮水一樣湧入子宮,給腹腔帶來一片暖意。蘊藏在精液中的大量真陽流入丹田
,在里面飛快地旋轉著,愈發充沛。從兩歲起就凝結在經脈臟腑中的寒毒仿佛烈日下的春雪
,迅速融化消失。超過半數的經絡都成為坦途,氣息運轉變得順暢自如。那種感覺,就像一
個從小就坐在輪椅中的孩子,突然獲得了飛翔的能力。
程宗揚松開手,失去支撐的月霜軟綿綿倒在鋪上。她身體已經沒有起初那麽寒冷,潔白的胴
體布滿瘀青的指痕,宛如霜雪的臀間一片狼藉。緊密的陰唇被干得翻開,鮮血與精液混雜在
一起,淩亂不堪,劇痛與失貞的屈辱,令她悲憤欲絕,但她死死咬住口中的碎布,眼中沒有
一滴淚水。
發泄過后的程宗揚,隨著大量真陽離體,陽火散失,一下子整個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做了
什麽──自己竟然在軍營里強行干了月霜!
如此獸行,不知道王哲那位宗師兼大帥知道后,會不會大展神功,把自己拍成一堆比豆末還
碎的齏粉。就算王哲放過自己,還有月霜。像她這樣烈性的女子,如果不砍死自己,這種事
怎麽想都覺得不可能。
唯一的方法也許是殺人滅口,但程宗揚想都沒想過。這可是一整支軍團,方圓幾千里都是他
們的地頭,自己剛穿越過來,人生地不熟,逃得再快,還能快過他們的戰馬?如果被他們七
米長的重矛方陣圍住……程宗揚胡亂把月霜破碎的內衣掩上,小心不碰到她的肋骨,然后給
她套上皮甲。幸好皮甲是前后兩半,把皮條綁緊看起來就似模似樣了。至于她的手腳,程宗
揚一時還不敢解。萬一她藥性過去了,第一件事可能就是擰斷他的脖子。
床鋪的羊皮上血跡宛然,似乎在控訴他的粗暴。程宗揚胡亂卷起羊皮扔進草叢,一邊扶起月
霜,努力想找些話來說。
“對不起……這一切,我也不是……呃,至少……也是你做得太過分了。”
月霜目光冷冷從他臉上轉過,投向帳篷一角。
程宗揚心里一喜,月霜看來好像沒有過激反應。程宗揚試探著取出她口中的碎布,一旦她張
口喊叫王哲,立刻就要把她嘴巴堵上,然后有那麽就逃那麽遠。
但月霜沒有作聲,只是嘔出一口鮮血,然后咬緊唇瓣。
程宗揚稍微松了口氣,然后用商量的口氣道:“我現在放開你,但你要發誓,今天的事我們
算扯平,往后誰都不許提。”
月霜注視著帳角,仿佛沒有聽到。
程宗揚連問幾句都沒得到回答,只好給自己找了個臺階,“我們說好了啊。我現在放開你,
誰都不許動手啊。”
程宗揚一邊看月霜的臉色,一邊慢慢解開纏在她小腿上的羊皮。出乎他的意料,月霜仍是一
動不動。程宗揚心里不禁升起一團迷惑,這丫頭不會是讓自己強暴一次,被干成失憶了吧?
還是她體內的寒毒仍在沖突,沒有力氣?
程宗揚猶豫著松開她手臂上的羊皮,就在羊皮快要解完的一剎那,月霜雙臂一分,羊皮應手
破碎。真氣以從未有過的力道與速度激射而出,破碎的羊皮像利刃般飛起,在程宗揚臉側劃
出一道血痕。
程宗揚魂飛魄散,剛拔腳想跑,月霜一掌已經抹在程宗揚肋下。
格的一聲,程宗揚額頭冒出一層冷汗。這一掌遠比半獸人當時的拳風兇猛,程宗揚肋骨頓時
斷了幾根,五臟六腑都像被放在鐵砧上被人用鐵錘重擊。
程宗揚“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從月霜出手的力度,他完全可以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這丫頭不是出手泄怒,純粹是想要自己的命!
摀住斷裂的肋骨,程宗揚狼狽不堪地朝帳外跌去,頭剛伸出帳外,后頭忽然一緊,脖子被一
只冷冰冰的手掌抓住。
“師帥!”
程宗揚發出一聲嘶叫。
幾乎擰斷程宗揚頸骨的纖手一僵,然后松開。程宗揚趁機往前一撲,逃出這個即將成為自己
墳墓的帳篷。
帳內的月霜意識到自己上當了,王哲並沒有出現。程宗揚剛跑出一步,身體忽然往前一傾,
直挺挺撲倒在地。他雙腳被一幅羊皮卷住,雖然十根手指都插進草地,卻無法掙過月霜,在
她的拉扯下一點一點被拖回帳篷。
“師帥!”
程宗揚又是一聲大叫,接著身后格的一聲脆響,他面容立刻變得扭曲。
月霜冷著臉擰斷他一根趾骨,然后踏住他的小腿,準備踏斷他的腿骨。一招殺了他,未免太
便宜這個卑鄙無恥到極點的骯臟小人。人身上有三百多塊骨骼,至少要擰斷三分之一,再把
他大卸八塊,才能稍懈這奪身之恨……自己的清白,就這麽莫名其妙地被這個小人給玷汙了
……一股柔和的力道傳來,月霜腳底剛觸到程宗揚的小腿就被彈回。
程宗揚把握機會,高呼出聲,“師帥……救命啊!”
“霜兒!”
王哲一手抓住程宗揚的肩頭,冷聲喝道,一邊用一股柔勁彈開月霜,保下程宗揚這條腿。
王哲並不是聽到他的叫喊才出現,畢竟隔著三百米的距離,再快的速度也不可能兩個呼吸趕
到。事實上月霜一直沒有回自己的帳篷,守護的士卒發覺有異,稟報主帥,王哲意識到她可
能來尋程宗揚,才迅速趕來。
帳內沈寂片刻,接著帳后一響,月霜掠出帳篷,轉眼消失在山丘之后。
程宗揚衣衫零亂,身上兩處骨折,臉上更被擦出一片血痕,頭發里都是亂草和黃沙,看上去
就像被人剛暴打過一頓,狼狽不堪,不過,倒還看不出像個強奸犯的樣子。
王哲扶起程宗揚,有些愧疚地說道:“王某管教無方,讓你受驚了,你們兩個為什麽發生沖
突?霜兒的身法又怎麽……”
最后一句話,純屬自問自答,說到一半,王哲身軀一震,忙問道:“你找到了輸送之法?霜
兒的寒毒內傷治好了?”
剛在鬼門關前至此一遊,程宗揚余悸未消,一身都是冷汗,腿上又痛得厲害,張口第一句話
就是,“我不干了!我要走!立刻就走!”
王哲見程宗揚這等神情,搖了搖頭,不再追問,只是注視著他,道:“草原千里翰海,你自
己如何離開?”
“我答應過藺教御,跟他一起走!”
王哲默然良久,然后扶住程宗揚,緩步入帳。
“既然你要離開,王某也無法阻攔,不過……”
王哲慢慢擡起手,一掌拍在程宗揚右側的太陽穴上。
腦里“轟”的一聲,程宗揚失去了意識。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1 04:53:26

第九章

被王哲手掌拍上太陽穴的剎那,程宗揚腦中轟然一聲,仿佛一千萬只光彩照人的鎦金銅鐘同
時敲響,又仿佛連綿萬里的群山被一輪太陽擊碎,無邊的潮水瞬時湧起,又在同一瞬間被噴
澕而出的陽光炙干。
熾熱的暖流在體內反覆回旋,行遍四肢百骸,程宗揚只覺得自己像是被浸泡在一大缸熱水里
,暖烘烘的非常舒服,就連腿上的劇痛都好轉許多,甚至是感覺不到。
時間不曉得過了多久,程宗揚清醒過來,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渾身汗出如漿,本來黑暗的天
色,竟已破曉微光,自己失去意識起碼幾個小時了。
王哲正端坐在前方不遠處,那張堅毅如鋼,氣度嚴謹的面孔,此時卻顯露倦容,看來十分憔
悴,但見到程宗揚睜開眼睛,王哲露出微笑。
“成啦,你清醒的速度之快,猶超過我的預估,唔,你深呼吸一口,看看有什麽感覺?”
程宗揚一愣,深吸一口氣,發現小腹生出一股暖流,當自己注意力集中在那上頭,那股暖流
就旋轉起來,仿佛一個漏斗狀的漩渦,將體內散落的熱氣吸納過來。
肚子里突然多了這麽個東西,程宗揚只覺得有趣,但看到王哲一臉倦容,再與一些常識進行
推想,不由得吃了一驚。
“師帥,你……你傳功給我?”
像王哲這樣的大高手,養氣功夫深湛,等閑就算與人斗上幾百回合,也不會臉紅氣喘,現在
卻一副元氣大傷的憔悴模樣,最合理的解釋,就是像武俠小說中那樣耗損真氣,為人治傷。
再看看自己丹田中的異狀,程宗揚做出了這樣判斷。
“說不上傳功,只是為你築下修煉的基礎,不是把功力傳你,更不是什麽大恩惠,你不用放
在心上。一個時辰前,你還是一張白紙,此時你已越過最開始的築基階段,能夠在丹田修練
真氣了。”
王哲微微一笑,話說得輕描淡寫,但程宗揚知道事情一定沒有那麽簡單,大戰在即,兵兇戰
危,王哲卻拼著大損真元,為自己築基、療傷,光是這份人情,就是莫大的恩惠,他認真地
鞠了一躬,誠懇地對王哲說道:“多謝師帥。”
王哲臉色微微有些發黯,腰背卻仍如標槍一樣挺直,他淡淡道:“我給你築基,是為月霜打
傷你作的補償,不必謝我。現在我傳你一篇口訣,然后有三事相托,你可答應麽?”
一篇口訣換三件事,還不知道是什麽事,程宗揚心里覺得有點沒譜。但他即使不相信自己,
也相信王哲。一派掌教,又是軍中重將,總不會隨便開口吧。
“請師帥吩咐。”
王哲拿出一只火漆密封過的錦囊,遞給程宗揚,“這只錦囊請你收好。”
他的神情萬分鄭重,程宗揚卻一頭霧水,“交給誰?”
王哲淡淡道:“是給你的。”
“哦?”
程宗揚愣了一下,然后伸手欲拆。
王哲擋住他,“不是此時。”
“那是什麽時候?”
給一只錦囊又不讓拆,這算什麽?把人當保管箱嗎?
“到時候你自然會知道。”
王哲看著程宗揚,緩緩道:“拆開后,就按上面的去做好了。”
程宗揚猶豫了一下,把錦囊收入背包。
“第二件事。你依我傳你的口訣修練,等你的修為突破六陽后,往蒼瀾的太泉古陣去一趟。
在古陣西部,有一塊赤紅的巨石,請你在石前祭祀,告訴他,昔日所言,王哲不敢有一日忘
卻。”
六陽?
程宗揚心中一動,想起王哲傳予眾弟子的神功,難道自己獲傳的就是九揚神功?
想歸想,程宗揚不敢多問,道:“一定要六陽嗎?”
王哲點了點頭,神情嚴肅,“如果未達六陽之境,根本無法進入太泉古陣。而且,此事萬勿
讓他人知曉,祭祀時也只能由你親身前去,切記。”
自己平時對運動是有點心得,但要說練武?鬼才知道什麽時候能練到六陽,但看王哲說得慎
重,程宗揚點頭答應了。
說完兩件事,王哲沈默下來。程宗揚不敢打擾他的思索,在旁靜候。
良久,王哲道:“月霜是岳帥之女,你想必已經知道了。”
程宗揚又點了點頭,左武軍中的保密措施實在太差勁,一堆大男人里頭有個小美女,引人注
目,再加上月霜本身的活躍,自己就算想不注意到她,不察覺她的異常身分,都很困難。
“岳帥遭朝廷所忌,即便在他去后,其親屬家人亦受到迫害,朝中奸臣派遣殺手滅門,我有
負岳帥所托,遲到一步,只救下了月霜一個,她體內的寒毒,就是那時遺下的……”
王哲嘆了口氣,道:“所以……這第三件事,就是請你守護好岳帥后人。”
這件事差點兒笑掉程宗揚的大牙,守護月霜?好像月霜的功夫只比自己高出個二十七八倍吧
?讓自己去守護,那不是讓小松鼠給老虎站崗嗎?
看著王哲略顯蒼涼的眼神,程宗揚心里一動。他對這個世界了解不多,但王哲鐵定是個大名
鼎鼎的人物,連他都對那個岳鵬舉如此欽服,難道這個武穆王比歷史上的岳飛更厲害?
程宗揚說出自己的疑問,王哲道:“岳帥一生快意恩仇,縱橫不敗,恨者有之,妒者有之,
忌之者更是數不勝數。我一生自負,但對岳帥的卓識遠見傾心相服。尤其是他麾下的雄師,
更是我生平僅見的不敗勁旅。”
程宗揚有些不相信,“難道他們比師帥的軍隊更強?”
王哲一笑,“你可聽過岳帥軍中的口號?當日我也曾與武穆王軍並肩作戰,每次臨陣,他們
必定高呼──”說著王哲腰背一挺,右手平舉,橫在胸前,揚聲道:“日出東方,唯我不敗
!”
這句豪情萬丈的名言,讓程宗揚感覺就像被十七八道天雷劈過,張大了口,什麽也說不出來
,是誰編出這句口號?是岳鵬舉?這個世界比自己想像得還要瘋狂啊!
這位不動如山的王大將軍,第一次流露出神情激蕩的樣子,他輕撫手腕上的皮甲,低聲嗟嘆
道:“日出東方,唯我不敗!只有武穆王才有如此氣勢!當日岳家軍縱橫天下,不僅人強馬
壯,種種奇異軍械層出不窮,岳帥妙手巧思,談笑破敵,普天下有誰能擋?咦?你表情為何
如此古怪?”
程宗揚這會兒臉上的表情,只能用五彩繽紛來形容,他很想問一問,高呼這個口號的岳家軍
,知不知道這看似威風的口號,其原出處為何?
王哲何等樣人,眼風一掃就看出程宗揚神情間的異樣。他又恢復了平靜,淡淡道:“這三件
事,你可答應麽?”
程宗揚想了想,頭兩件雖然莫名其妙,但都不算什麽難事。第三件自己答應跟不答應好像沒
什麽區別,說不定對月霜來說,守護她的最好方式,就是先一刀把自己捅了。
“我答應了。”
王哲如釋重負,“那好,我現在傳你口訣。記清字句──九陽之道,為神、為氣、為精。一
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是故虛化神,神化氣,氣化精,精化形,形乃成人。萬物含三,
三歸二,二歸一,知此道者怡神守形,養形煉精,積精化氣,煉氣合神,煉神還虛,神通乃
成。其一陽初始……”
“停!”
程宗揚連忙找筆,“等一下,我把它記下來。”
王哲苦笑道:“這篇口訣不能立文字的。我最多說三遍,你能記多少就記多少。”
這又不是歌詞,哪這麽容易記?況且口訣全是文言,自己是有聽沒有懂,怎麽可能記得下來
?不過程宗揚還有辦法,他撿起一根樹枝,“你說,我來記。”
“九陽之道,為神、為氣、為精……”
隨著王哲的口述,程宗揚在沙地上劃出一串彎彎曲曲的符號。王哲不由停了下來,“這是什
麽?”
程宗揚胸有成竹地說道:“這是我自創的文字。我給你念一遍:九陽之道:”
程宗揚指著那串天書般的符號,將王哲所述的口訣盡數復述下來,竟無一字錯誤。
看著王哲驚訝的眼神,程宗揚得意地搖了搖樹枝。這個世界上也許有人懂英文,可絕對沒有
人學過拼音。
王哲一笑,“是你那里的文字吧。”
被人揭穿牛皮,程宗揚撓了撓頭,嘿嘿一笑。
“也罷了。你記下吧。”
王哲將口訣盡數告訴程宗揚,然后道:“明日我軍將與獸蠻人決戰,你傷勢未愈,如果你要
走,最好等戰完再走。”
程宗揚松了口氣,這篇口訣雖然看不大懂,但字數並不太多,背下來應該不難。他忽然想起
一事,“師帥,你們打完仗是不是就要班師?”
王哲搖了搖頭,“軍部下的命令是清剿獸蠻人的巢穴,打完仗可能還要再多留幾日。”
一次作戰就是四個月,加上回師至少五個月,這左武軍真夠能打的。
說到作戰,王哲神情有些郁郁。程宗揚訝道:“師帥莫非不看好明日的大戰嗎?”
王哲沈思良久,緩緩道:“你非我軍中士卒,不妨對你實言。明日之戰,我有些不祥的預感
……”
程宗揚更加奇怪,“那些獸蠻人實力還很大嗎?”
“無論軍部情報,還是我軍作戰統計,所余的獸蠻武士總數不過兩千。我左武軍第一軍團天
武、天策、天霽三營,任何一營都可全殲對手。”
“那師帥為什麽還擔心?難道是糧草不濟?”
王哲揉了揉眉心,“不瞞你說,軍部一向有人作梗,巴不得我軍大敗,這些我都知道。為了
避免有人施計,這次出師,糧秣、裝備都是由我軍自籌。雖然困苦了些,但還能支撐。”
程宗揚腦中靈光一閃,“會不會有人勾結外敵?”
比如當年一片石大戰,穩操勝券的李自成擊敗吳三桂,卻沒想到辮子軍會突然出現。
王哲一聽就已經明白,“借兵麽?臨近唯一的大國就是波斯,我軍出征前已有消息,波斯全
國之兵都調往西方,與外敵作戰。此時周圍千里之內,唯一的大軍就是我左武第一軍。”
王哲全都算過了,程宗揚也想不出來還有什麽能威脅到這支軍隊。
王哲目光變得堅毅起來,“我左武第一軍成軍以來,便是六朝第一勁旅,從無敗績。是兇是
吉,明日一戰便知!”
很快,答案以一種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揭曉了。……
絲絲縷縷的水霧纏繞在每一株青草下,一絲絲連接起來,將黎明的草原整個籠罩在濃濃的白
霧中。
沈悶的鼓聲在霧中響起,隱約能看到天武營密集的方陣和他們如林的長矛。
黎明前,天武營的士卒就已經進入戰場,在開闊地上列好陣型,迎接他們的最后一戰。
同樣傳來的,還有對面獸蠻武士的嗥叫聲。他們在這片偌大的草原上被左武第一軍一路追殺
,已經退無可退。今日這一戰,同樣是決定命運的一戰。
陽光慢慢攀上地平線,濃密的白霧在陽光下慢慢散開。程宗揚緊貼在王哲身邊,一步都不敢
離開。他不是仰慕這位師帥,而是怕被月霜找到機會砍死。
王哲的大營扎在山丘之上,能夠俯覽整個戰場。他頭上戴著一頂紫金色的帥冠,肩后披著黑
色的披風,金屬制成的戰甲在初升的陽光下映射出耀眼的光澤。
文澤仍是一身文士打扮,頭上戴著細長的高冠。太乙真宗四位教御藺采泉、商樂軒、夙未央
與卓云君也一同出現,聚在王哲右側。
在王哲身旁的親衛中,程宗揚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月霜平靜地望著遠處,只是握著劍柄的
手指如此用力,讓程宗揚不寒而栗。
濃霧漸漸散開,對面的獸蠻武士變得清晰起來。他們沒有選擇正面對陣,而是占據了戰場右
側一個山丘。隨著濃霧的消散,那些獸蠻武士卻不再咆哮,竟反常地沈默下來。
如果是我,這會兒也會閉嘴吧。程宗揚暗暗想道。戰場上,天武營一字排開六個方陣,超過
三千人的陣型嚴整如林,以淩駕一切的氣勢威懾著整個戰場。
陽光漸漸變得明亮,無邊的青草褪去葉上的濕意,一片片展開翠綠的草葉。
戰場中,天武營黑色的戰陣堅如磐石,冷漠地注視著遠處的獸蠻武士。所有人都在沈默,仿
佛在等待著什麽。
當最后一縷濃霧散開,遠處青色山丘上突然露出一點金黃,然后越來越高。
那是一支金黃色的長杖,杖頂一只雄鷹張開雙翼,在陽光下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程宗揚瞪大眼睛,看著那支長杖筆直升起,失聲叫道:“鷹幟!”
王哲面容依然沈靜如水,淡淡道:“他們是誰?”
程宗揚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沙啞,“羅馬!羅馬軍團!”
鷹幟,羅馬軍團的標志與榮耀。因為羅馬的光榮,無數國家在自己的國徽上選擇了雄鷹,一
次又一次企圖讓蒼鷹的翅膀覆蓋整個世界。
先前只聽文澤提過西方有波斯大國,程宗揚不曉得羅馬帝國也存在于這個世界里,更不知與
自己所知的歷史上相比,這個羅馬帝國勢力是大是小?但應該只有獸蠻人的敵軍陣地里,忽
然出現了鷹幟,這就顯示事情絕不單純。……王哲的不祥預感成真了!
隨著盾甲撞擊的聲響,一支又一支鷹幟出現在視野中。
第三軍團:奧古斯丁。
第五軍團:云雀。
第六軍團:鋼鐵之壁。
第十軍團:騎士。
第十二軍團:擲閃電者……列成戰陣的羅馬軍團越過山丘,潮水般湧向戰場。這是典型的歐
羅巴人種,粗硬的黃色鬈發,挺直的鼻梁和碧藍色的眼睛,其中一部分則有著高盧人種的特
征。他們戴著黃銅制成頭盔,盔上樹著一叢染成紅色的馬尾,臉頰包著青銅的護甲,胸前是
同樣制式的方形黃銅胸甲,左腿綁縛脛甲,背后披著紅色的戰袍。
羅馬戰士都裝備有一面一米二高的橢圓盾牌,由三層樺木制成的盾身重約十公斤,中間用一
條鐵質龍骨貫穿,邊緣包裹著鐵條,表面蒙著一層羊皮,上面繪有軍團的標志。與左武軍執
盾方式不同,他們用左手執盾,手臂伸直,握緊手柄,盾牌上緣扛在左肩上,橫在身前。
這五個軍團全部滿員,每個軍團越過六千人。列在軍團最前方的是青年隊,由二十個百人隊
組成。每個百人隊組成一個小橫排十人,八列縱深的小型方陣,每兩支百人隊構成一個中隊
。他們左手執盾,隨身攜帶兩支標槍。
青年隊之后是二十個百人隊組成的壯年隊。他們排成同樣的隊列,除了盾牌外,每人配備一
柄七十公分的羅馬短劍。再往后是羅馬軍團的真正主力,由參加過多次戰斗,富有經驗的老
兵組成。他們人數更少,每一個百人隊只有四十名戰士,但對于戰爭卻有著無可比擬的影響

無數密集的小型方陣構成一道長長的陣列,朝戰場湧去。最初出現的獸蠻武士成為他們的側
翼。古格爾,那個高大的獸蠻首領握緊青銅戰斧,臉上露出嗜血的兇獰。
程宗揚終于明白了王哲不祥的預感來自哪里。王哲的情報沒有錯誤,波斯帝國的軍隊確實傾
巢出動,調往西方。因為他們面對著一個更強大的對手:羅馬軍團!王哲唯一的錯誤,是沒
想到那個強大的敵人會如此之快地解決掉波斯大軍,並且毫不停留地投向草原。
程宗揚同時也明白了文澤述說中,岳鵬舉提到的西方威脅來自何處。羅馬,這個堪與強漢並
立的西方大國。掃滅六國的秦軍,與橫跨歐亞的羅馬軍團竟然在這個時空正面交鋒,想一想
就令人無比興奮……如果自己能在更遠一點的地方觀戰,那就更讓人興奮了。
列成方陣的天武營士卒依然如同沈默的巖石,絲毫沒有因為這樣一支跨越整個大陸與時代的
軍隊出現而動容。一輛駟馬戰車從兩個步卒方陣之間疾馳而出,駕車的馭手戴著板狀的長冠
,身上穿著精致的戰甲,細密的銅甲片從肩頭一直延伸到手背。他跪在黑色的戰車正中,手
中挽著四根韁繩。
在他背后,站著面容冷峻的韓庚,他身邊樹著一支赤紅的長戟。兩名身材魁梧的壯漢分立左
右,他們腰佩長劍,一人挽著弩機,一人握著超過三米的長戈,戈上的小枝打磨得鋒利異常

馭手一提韁繩,四匹戰馬同時揚起前蹄,后蹄猶如釘子般牢牢釘在地上,停在戰場中央。
韓庚揚聲道:“左武軍第一軍團,天武營主將韓庚!”
沈渾的聲音猶如滾雷傳遍整個戰場。羅馬戰士同時停下腳步,接著一匹白色的高大戰馬從羅
馬軍團馳出。馬上的將領是一個傲慢的中年人,他用的是高盧式四角馬鞍,四個高翹的犄角
牢牢夾住腰臀,身上穿著金黃的細密鎖甲,腰間佩帶短劍,金色的鬈發一直披到肩后,藍色
的眼眸中閃動著自信的光芒。
馬匹在戰車前方一百米處停住,羅馬將領坐在鞍上,道:“羅馬聯軍統帥,阿伽門儂!”
程宗揚下巴差點兒掉在地上,難道這是另一個版本的特洛伊之戰?希臘的英雄們都加入了羅
馬軍團?
韓庚冷厲的目光掃過戰場,沈聲道:“羅馬與天朝既無通使,又無仇怨,安敢與獸蠻聯手,
犯我大漢邊疆!”
阿伽門儂抹了抹濃密的胡須,“這里是獸蠻人的土地。兩個月前,獸蠻人的首領在大馬士革
向凱撒的旗幟效忠,他們已經受到帝國的保護。作為所有民族的庇護者,羅馬有責任捍衛自
己子民的利益。”
天武營不過三千余人,面對卻是五個羅馬軍團。以三千對三萬,韓庚毫無懼色,他冷冷道:
“可笑獸蠻醜類,竟然向羅馬屈膝。”
阿伽門儂傲慢地一笑,“如果我沒有猜錯。山丘后面,還有你的兩支軍隊,數量不超過六千
人。假如──”他揚起手,“你同意投降,我將給予你一個軍人應有的尊嚴!”
韓庚拔出戰車上赤紅色的長戟,揚手擲在地上,然后道:“想奪走大漢的土地,拿你們的鮮
血來換!”
馭手一提韁繩,戰車調頭馳往陣后,立在車上的韓庚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
阿伽門儂轉過馬首,面對著自己軍團,高聲道:“帝國的勇士們!平定了亞美尼亞的叛亂之
后,你們沒有停歇,就從大馬士革來到東方!今天,我們終于深入亞細亞內陸,站到了帝國
最東方的土地上!”
對于左武第一軍來說,這是一支完全陌生的軍隊。無論是太乙真宗的教御,還是久經沙場的
王哲都未聽說過這支軍隊。只有程宗揚,一口叫出他們的來歷。
文澤低聲問道:“他在干什麽?”
“陣前演講。”
程宗揚說:“每一次作戰前,羅馬軍團的統帥都會在戰士面前發表演說,鼓勵士兵們英勇作
戰。”
文澤道:“他們很強嗎?”
程宗揚點了點頭,“很強。”
在自己所知的歷史上,他們橫掃高盧、伽太基與整個北非,擊滅波斯帝國,向東一直進入印
度。現在甚至出現在大漢邊境。這支羅馬軍團真的很強阿伽門儂的聲音越來越激烈,“勇敢
的羅馬戰士們!在你們面前,是帝國的敵人!他們愚蠢、狡詐、野蠻而且貪婪!我!來自邁
錫尼的阿伽門儂,將根據元老會授予我的權力作出承諾──每一位戰士,都將獲得他應得的
戰利品!他們的財富將被每一位參戰的士兵平分!他們的貴族將成為你們的奴隸!他們的土
地,將成為你們世襲的莊園!偉大屬于羅馬!光榮屬于凱撒!勇士們!為了帝國的榮耀,擊
敗這些野蠻人!”
阿伽門儂為凱撒作戰?還不如是希特勒呢。但想到武穆王的日出東方,唯我不敗,程宗揚又
釋然了。這個世界,比自己想像的還要荒唐啊。
戰士們齊聲發出戰斗的狂吼,由無數隊列組成的羅馬軍團邁步前行。那些金發的戰士露出堅
毅的目光,每邁出一步都仿佛在震撼大地。
進入戰場后,羅馬軍團開始變陣,每個中隊相互錯開對齊,形成十六列縱深的戰斗隊型,中
間留出一個中隊的空隙。青年隊與壯年隊執盾向前,而最后面的老兵則單膝跪地,一手將盾
牌架在肩上,一支執矛斜指前方,為軍團壓陣。
僅這五個軍團軍力就超過三萬,排出的陣列長達三里。首先出陣的第十二軍團,擲閃電者。
在他們對面,是兩個四百八十人的天武營秦軍方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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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王哲沈聲道:“戰歿者,賜爵一級!”
天武營的秦軍士卒齊聲道:“諾!”
戰鼓再次響起。秦軍毫不猶豫地列陣向前,仿佛一塊鋒利的礁石迎向奔湧的潮水。
秦軍的弩手發揮出巨大的殺傷力,在三百米外就穿透了羅馬軍團的長盾。但面對潮水般的敵
軍,數百名弩手所造成的傷亡根本無法阻止對方的腳步。
逼近到七十米時,天武營正面的羅馬第十二軍團“擲閃電者”開始第一輪投擲。他們使用的
標槍形狀特異,槍鋒長度接近全長的三分之一,纖細而銳利,頂端呈三角形,帶有倒鉤。擊
中目標時,倒鉤將給敵人造成更大的傷害,而投空的標槍,細長的槍鋒會在地上彎曲,避免
被敵軍撿拾回擲。兩千支標槍呼嘯而至,幾乎淹沒了秦軍的弩手。
緊接著是第二輪,這次的標槍更加沈重,也更加密集,幾乎撕開秦軍的方陣。擲完兩輪標槍
之后,最前列的青年隊向后退去,壯年隊隨即補上遺留的空缺。
這時雙方已經短兵相接。面對秦軍如林的長矛,羅馬戰士毫無懼色。他們同時彎下腰,將盾
牌架在肩上,向上橫起,裹著脛甲的左腿向前邁出,然后右腳跟上。身體躲藏在盾牌下方,
依靠肩背的力量撞開對手,同時短劍向右刺出,刺殺右側的敵人。
天武營秦軍的長矛輕易就粉碎了羅馬軍團的盾牌,而更多的長矛則被頂起。
前方扛矛的士卒隨即拔出長劍,迎向攻來的羅馬戰士。秦軍使用的佩劍比羅馬短劍更長,也
更加銳利,每次劈刺都足以穿透樺木制成的盾牌。但羅馬戰士只有一個動作:向右直刺!
羅馬軍團嚴禁劈砍,無數次血戰使他們得出這樣的結論:在同樣的力量下,直刺遠比劈砍造
成的傷害更大。
向右刺擊是羅馬軍團獨特而致命的攻擊手段。戰斗中,大多數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正面敵人
身上,往往忽略了來自右側的攻擊。在高盧、在北非、在波斯……羅馬軍團的右刺消滅過無
數強悍的對手。
他們以近乎機械的動作,右臂彎曲,握緊短劍,從下往上,猛刺對手右側腹部。這個部位往
往缺少防護,也更為致命。第一次面對這種近戰格斗的天武營秦軍遭受重創,陣型開始潰散
,卻始終沒有一個人退卻。
山丘上諸人注視著戰場,藺采泉神情自若,夙未央面無表情,商樂軒卻露出沖動的神情,忽
然他踏前一步,拱手道:“掌教!”
王哲淡淡道:“說。”
商樂軒一咬牙,“請掌教指定何人主掌龍池!”
那名美婦卓云君聞言大怒,“商師兄!軍情如火,怎麽還要逼掌教發話!”
商樂軒怒道:“此時不說,只怕就來不及了!”
“難道你認定我軍要輸嗎!”
“孤軍在外,既無糧草又無援軍,以數千對數萬,焉能不敗!”
商樂軒與卓云君當眾大吵,王哲臉上卻毫無表情。
“看到了嗎?”
程宗揚怔了一下,才發現王哲是在對自己說話,“哦?”
王哲道:“這里的親兵都是我門下弟子,和他們一樣,是太乙真宗的人。你是唯一一個外人
。”
程宗揚干笑一聲,“貴宗弟子果然都是豪杰。”
“豪杰?”
王哲淡淡道:“若是豪杰,怎會以我掌教之尊,登高一呼,數十萬教中弟子,從軍者不過寥
寥數百人?若是豪杰,怎會大敵當前,還競相爭權奪利?生怕我死在戰場中,沒有指定他當
掌教?”
商樂軒臉上一紅,旋即大聲道:“我商樂軒何德何能,敢覬覦掌教之位?”
“你當然不敢。你雖然劍法超群,教中服你的能有幾個?把掌教之位給你,只怕你活不到第
二天日出。”
商樂軒臉上時紅時白,王哲說得雖然尖刻,其實在場諸人中,他們兩人關系最近,系出同門
,商樂軒最初的劍法還是王哲代師傳授的。
藺采泉見商樂軒尷尬,在旁道:“請掌教息怒。”
王哲搖了搖頭,“我不怒。我已經沒有發怒的力氣了。藺老三,除了我,你是教內輩份最長
的,這些年在龍池也作了不少事。十四弟是我們之中最小的,今年也有二十了吧。回去把真
人的封號給他,也該讓他設院授徒了。”
“是。謹尊掌教玉旨。”
望著戰場中潮水般的羅馬戰士,王哲道:“兵危戰兇,你們走吧。”
商樂軒還想說話,但被王哲鋒利的目光一掃頓時泄了氣。四人向王哲躬身施禮,然后離開山
丘。
程宗揚本來想跟他們一起走,但人家四個大袖一揮,就掠出十幾米,轉眼就消失在山丘之后
。這會兒如果離開王哲,只怕沒走到山下,月霜的劍就會把他永遠地留在這里。
在兩個羅馬軍團將近四倍軍力的輪番攻擊下,天武營的方陣越來越難以支撐。文澤道:“師
帥,天武營獨力難支,請遣天策、天霽二營出戰。”
王哲默然片刻,然后手一招。山丘上樹起一面血紅的旗幟。伴隨著隆隆戰鼓,大漢左武軍第
一軍團天策營出現在戰場左翼。
程宗揚心頭狠狠一跳,險些驚叫起來。
天策營的裝備與天武營秦軍大相逕庭。他們整齊地戴著頭盔,身上的鎧甲如同魚鱗,胸前並
列兩塊厚厚的護甲,手中不是長矛,而是刃長七尺的雙鋒長刀。
唐軍!陌刀!
唐軍標準配置有四種刀,儀刀、障刀、橫刀和陌刀。而在邊疆野戰的軍隊只用陌刀。因為這
種重型大刀殺傷力最為強勁,一旦列成戰陣,幾乎是無可匹敵。
怛邏斯一戰,由于雇傭軍背叛,數千唐軍被十萬阿拉伯聯軍圍困。大將李嗣業強行突圍,唐
軍以陌刀開路,如�而進,當者人馬俱碎,所向披靡。
與此同時,羅馬軍團的左翼列出一條散兵線,他們穿著亞麻制成的長衣,每個人都背著一張
巨大的長弓,弓身長度將近兩米。
如果不是親眼目睹,程宗揚無論如何也不相信,來自于中世紀的英格蘭長弓手會在羅馬軍團
側翼出現。那些長弓手將長弓一端扎在地上,然后架上箭枝。長弓射出的箭矢越過四百米的
距離,仍有著足夠的殺傷力。
唐軍標準裝備是每人一弓,五人一弩,同時還配有車弩,車弩鉤弦與車輪連接,可以邊行邊
射,在冷兵器時代足以對敵軍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但這支三千人的唐軍並沒有使用弓弩。因為更兇猛的遠射武器來自右翼。
與天策營同時出現的是一支輕裝部隊。那支軍隊裝備的鎧甲與友軍完全不同。他們的鎧甲上
沒有金屬護甲片,甚至沒有皮革,淡黃色的甲衣非鐵非木,顯得極為輕便。
只有一支軍隊用過這種甲──用木漿和綿絮反覆搗練,疊加至一百層制成一塊甲片,然后連
綴,前線將領願意用十套鐵甲交換一套的輕甲──紙甲。
當看到那些穿著紙甲的士卒取出一種不足一米的小弩時,程宗揚知道,這場最優秀弓手間的
巔峰對射,天霽營贏定了。
這是傳說中最軟弱的一支軍隊,歷史上他們的戰績只有一連串的失敗。但就是這支軍隊,在
萬人以上的會戰中勝績超過七成,因為他們有神臂弓。
宋軍第一利器.神臂弓。
程宗揚深深記得寫論文時看過的古冊,內中文字令他驚心動魄,神臂弓有記載的最大有效射
程超過三百四十步(古代邁出一足為跬,邁出兩足才稱步,一步實際是現代兩步)合五百余
米,在這樣的距離外,仍可穿透一掌厚的木板。由于制作極為精巧,宋代軍中曾有嚴令,神
臂弓不許丟失一具,如果戰敗,所有的神臂弓必須砍碎損毀。這樣嚴格的保密措施,以至于
宋代以后神臂弓的制作技藝就失傳了。
隨著漢軍主力的出現,羅馬第六、第十軍團也開始投入戰場。以唐軍為主體的天策營占據左
翼,身著明光鎧的軍士們穩步向前,成排的陌刀猶如一堵雪亮的刀�,壓向對面的羅馬軍團
。右翼的天霽營則依丘而立,托起纖小的神臂弓。
天武營秦軍弩手使用的是蹶張弩,必須用腳踏住弩背,依靠腰腹的力量才能拉開。而神臂弓
則有一套精巧的受力系統,通過復雜的齒輪結構,士卒僅靠臂力就能拉開,威力卻是秦弩的
三倍以上。
“繃”戰場中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那是神臂弓絲制弓弦震動空氣時發出的特殊響聲。那聲
音平淡中蘊藏著濃濃的殺機,即使隔著數百米的隔離,程宗揚仍禁不住心頭震顫。
一片密集的雨點驀然從天霽營的陣列上飛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半圓的弧線,越過頂點后加速
滑落,剎那間覆蓋了對面的長弓手。
神臂弓的箭矢極為細小,全長不過數寸,只有一手長短。就是這樣細小的箭矢,將在往后的
歲月中,成為羅馬軍團最可怖的夢魘。四百米的距離內,沒有任何鎧甲可以抵擋神臂弓的射
擊。即使波斯人的戰車也被輕易洞穿。
僅僅一輪齊射,對面的陣地上再沒有一名站立的長弓手。天霽營的弩手重新裝上箭矢,這次
他們的目標,是五百米外的羅馬第五軍團,云雀。
目睹了神臂弓的威力之后,第五軍團立刻以百人隊為中心收攏陣型。第一排單膝跪地,把盾
牌豎在身前,第二排把盾牌疊在上面,然后一層層魚鱗狀疊起,不留一絲空隙。
天霽營從容瞄準目標,隨著指揮官的號令,箭矢帶著死神般的尖嘯灑向羅馬軍團。
繪著軍團標志的羊皮盾牌上一瞬間多了無數細小的黑點,整座由盾牌結成的堅陣微微一晃,
接著鮮血從盾牌下方蜿蜒流出,染紅了青綠的草原。
程宗揚整個人都看傻了,就算有一挺機槍,也干不過這幾千張神臂弓。
忽然他右側的太陽穴一熱,剛穿越時所遭受的疼痛再一次降臨。接著程宗揚意識到這次痛楚
的不同。那些針扎般的痛感一進入太陽穴,就被丹田旋轉的氣旋吸收。他發現,相似的感覺
一直在持續,只不過此前的痛楚都很微小,而這一次天霽營宋軍的齊射,同時奪走數以百計
的生命,才讓他感到疼痛。
疑惑中,對面身披金甲的阿伽門儂與周圍的親隨交談片刻,然后手一揮,身邊數十名全副金
黃色甲胄的騎士立刻馳出。他們手中拿著巨大的長矛,面部完全被金屬的頭盔覆蓋,只有兩
個長方形的孔洞露出眼睛。
騎士們越過戰場,從天武營方陣結合處穿過,逕直沖上山丘。作為預備隊的帥帳親衛同時起
立,舉矛朝他們的戰馬刺去。這些來自黃金騎士團的騎士兇猛過人,他們倚仗精湛的騎術在
長矛組成的叢林中馳騁,仿佛一柄快刀切開帥帳親衛組成的防線。
韓庚還沒有動作,月霜已經疾風般掠下山丘,人在半空,她手中的利劍已經化為一道長虹,
將一名騎士的長矛劈成兩段,然后“叮”的一聲,長劍切開他金黃色的甲胄,將他斬為兩截

韓庚露出奇怪的表情,忍不住看了王哲一眼,“師帥!”
王哲緊緊盯著月霜,心頭仿佛掀起滔天巨浪。月霜受困于體內的寒毒,這十余年來可以說九
死一生。雖然是練功的上等資質,卻只能發揮出一半實力,這樣的能耐在一般作戰中還能自
保,但遇到強敵,要不了幾招就會被打回原形。
但此刻月霜一劍斬殺敵軍的黃金騎士,非但顯示出應有實力,甚至還有進步,比“應有”更
強上一籌的力量。
這樣的戰果顯然也出乎月霜的意料,她越戰越勇,淩厲的劍光四處翻飛,將並肩而來的兩名
騎士步步后退。忽然,一名渾身黑衣的騎手幽靈般出現在戰場中,從腋下拔出一柄詭異的彎
刀,先斬殺手邊一名親衛,然后一刀劈在月霜劍上。
月霜長劍略微顫抖了一下,劍上那層耀眼的光芒迅速退去。
“不好!”
韓庚看出那名黑衣騎手實力還在月霜之上,即使在左武軍中,擁有這等修為的將領也不超過
十人,月霜雖然奇跡般地顯示出超越水準的實力,仍遜了不只一籌,黑衣人一刀就迫住她的
真氣,如果幾刀連劈下來,月霜只怕要當場敗亡。
韓庚剛要躍起,月霜周圍十余名親衛同時放開對手,舍命擋住那名黑衣人。
那黑衣人臉上蒙著黑巾,只露出一雙黃褐色的眼睛。他彎刀尖嘯著,灑下一片刀光,最前面
的四名親衛喉、頸、胸、腹同時中刀,隨即濺血倒地。
黑衣人刀光一旋,磕飛幾支射來的勁弩,逼開剩余的親衛,然后欺身搶到月霜面前,彎刀由
下而上,劃出一條詭異的弧線,斬向月霜腰間。
就在月霜真氣已竭,無力防守的時刻,忽然喀的一聲脆響,那名黑衣人動作猛然一頓,彎刀
在離月霜身體不到寸許的地方停住。一支小小令旗刺在黑衣人后腦中,他身體晃了晃,接著
噴出一股血箭。
月霜長劍光芒退去,臉色漸漸變得慘白。那名黑衣人彎刀中蘊藏著一股怪異的力道,自己還
沒有來得及穩固的真元,被他一記重擊頓受重挫,經絡中殘留不多的寒毒再次發作,暢流不
息的真氣頓時一滯。
韓庚飛身過來,袍袖一卷,托起月霜返回帥帳。
程宗揚一手捂著太陽穴,一邊看著王哲。這老家夥真是牛大了,那黑衣人已經夠猛了,從陣
前一直殺到陣后,連月霜也擋不住他一刀,卻被王哲用一面小小的令旗射殺。
“韓庚!”
韓庚放開月霜,大步上前道:“師帥!”
王哲一指令旗,“將敵酋的首級取來!”
“諾!”
韓庚躍上戰車,大袖一揮,戰車疾馳而下。掠過那名黑衣人屍首時,他卷起帶血的令旗,手
一按,硬生生插在木制的車轅上。
天武營僅存的秦軍方陣固守丘上,右翼天霽營的宋軍已經全殲了對面的長弓手,以他們為中
心,四百米半徑內伏屍無數。而左翼天策營的唐軍已經逼近羅馬第六軍團,以防守著稱的鋼
鐵之壁。
阿伽門儂面容冷峻,一手提著韁繩,指關節握得發白。
征服波斯之后,帝國的疆域已經擴張到中亞。從波斯人口中,阿伽門儂第一次得知東方最強
悍的帝國,大漢。
羅馬二百年的擴張史中,摧毀過無數強大的敵人,阿伽門儂並沒有把這個陌生的對手放在心
上。正他尋覓東征的借口時,被漢軍驅逐的獸蠻人向帝國尋求庇護。
聽到獸蠻人對漢軍的描述,阿伽門儂謹慎地布置了一個局。利用獸蠻人,將漢軍誘到草原深
處,然后調集大軍與漢軍決戰。
與獸蠻人送來的情報相同,這次追擊的漢軍只有左武軍第一軍團一萬余人。
為了萬無一失,阿伽門儂調集了五個主力羅馬軍團,一個獨立軍團,以及大量輔兵部隊。阿
伽門儂決意,要將這片草原變成漢軍的白骨之野。
全殲大漢左武第一軍團的榮耀,將使東方所有的屬國更加忠實于羅馬,同時將使他成為元老
院最有權力的重臣。當羅馬被授予奧古斯都稱號的終身執政官凱撒去世后,他,凱撒的長子
,將是最有力的繼承者。
然而現在,他卻遇到了意料不到的阻力。那些漢軍的戰斗力遠遠超出阿伽門儂的估計。天武
營六個不足五百人的方陣,面對兩個六千人的主力軍團居然死戰不退。號稱鋼鐵之壁的第六
軍團,剛剛投入戰場就在天策營的刀�前遭受重創。
更可怕的是那支被稱為天霽營的弩弓部隊,超過六百米的殺傷距離,幾乎覆蓋了整個戰場。
看到這樣強悍的漢軍,阿伽門儂第一次對自己的軍團失去了信心。假如不是還有幼弟亞歷山
大提供的獨立軍團,他已經要下令退出戰斗。
獸蠻人的武士反常地沈默著,阿伽門儂發現,面對漢軍的矛林、刀�和神臂弓,他們在恐懼
。那是一支能讓野獸也為之恐懼的軍隊。阿伽門儂想道,下次戰斗,他應該調來波斯的黑衣
騎兵進行沖鋒。大流士一定很樂意接受這個命令。
戰場中,天武營主將韓庚已經沖入敵軍。幾乎所有的標槍都對準這輛悍不畏死的戰車,短短
數十米內,他身邊的兩名護衛都已被標槍射殺。馭手也被持著短劍的羅馬戰士圍住刺死。韓
庚一手挽起長戈,轉腕一揮,擊碎了三面羅馬盾牌,然后大鳥般飛起,朝阿伽門儂沖去。
最后面一支由老兵組成的百人隊同時站起,將長矛投向空中。韓庚揮戈蕩開長矛,一個起落
,已經掠到陣后。
阿伽門儂身邊簇擁著數十名騎士,其中一名策馬奔出,他左手拉住韁繩,座騎嘶鳴著人立而
起,右臂夾住四米長的長矛,直刺韓庚的腰腹。戟矛相交,戟上的月牙削斷矛桿,同時也被
震得偏開。
趁著這個微小的空隙,那名騎士從背后拔出一柄巨大的寬刃劍,然后“叮”的砍在戟上,生
生砍斷了戟側的小枝。韓庚去勢被阻,身子一翻,落在地上。
騎士兩手握劍,平舉過胸,“羅馬第三軍團奧古斯塔,劍術教官查理。”
韓庚單手側舉長戟,身體微斜,整個就如同他手中鋒利的長戟,“大漢左武軍第一軍團,韓
庚。”
劍戟相交,發出一連串雷擊般的密集爆響。濃發?髯的查理大開大闔,完全是進手攻擊,巨
大的寬刃劍帶著淩厲的風聲不斷劈在戟上。韓庚長戟翻飛,用得卻是細膩的招術,戟影綿綿
密密,將查理的攻勢盡數化開。
望著面前孤身陷陣的天武營主將,阿伽門儂冷冷伸出手,拇指向下,作了個手勢。韓庚,一
個值得尊敬的敵人。但正如他的老師亞里士多德說過的──只有倒下的敵人,才是最好的敵
人。
阿伽門儂身邊的騎士紛紛馳出。韓庚長戟一旋,然后揚手擲出,長戟閃電般從查理座騎的胸
前刺入,戟首穿透馬鞍,深深沒入查理腹中。座騎轟然倒地,馬上的騎手卻連人帶刀被長戟
穿透,仍保持著騎乘的姿勢。
查理握住淌血的戟首,用力將寬刃劍朝韓庚拋去。韓庚一把握住劍身,手上鮮血迸湧。作為
王哲最出色的弟子,韓庚出類拔萃的實力足以讓他縱橫沙場,斬將奪旗。但他沒想到,這個
羅馬酋領身邊,竟然也有如此多的高手。
“嗤”的一聲,一柄重劍劈在韓庚肩上,由肩至肘劃出一道深深的血痕。韓庚恍若未覺,吸
了口氣,然后身體一彈,背脊猶如一堵鐵�,將后面的騎士連人帶馬撞倒在地。
韓庚緩緩站直身體,望著周圍的敵軍,淌血的手臂突然亮起,仿佛一道刺眼的陽光從體內射
出,延著經絡四處奔湧。接著光芒凝聚起來,亮度不住攀升,在他體內旋轉著聚成三個光球

阿伽門儂身邊一個黑巾蒙面的騎手驚呼起來,“是太陽!毀滅一切的太陽之火!”
阿伽門儂還沒有開口,座騎已經不安地嘶鳴起來,蹶蹄向后退去。
戰場另一方,文澤也變了臉色,“師帥!韓庚修為不足,妄用神功,只怕經脈盡裂,成為廢
人!”
王哲眼底掠過一抹痛意。韓庚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年僅三十,九陽神功便達到六陽的境界,
較他當年也不遑多讓。沒想到這一顆六朝武林的未來之星,還未綻放出屬于他自己的光彩,
就要殞落在這片大草原中。
韓庚體內的光球越聚越多,先是胸腹間的三個,然后左右雙肩與左肋再出現三個,一共六只
光球在經絡間遊走滾動,光芒越來越盛。最后,一顆光球從他頸后出現,沿著頸椎緩緩向下
,這顆光球比前面六顆相比,形狀小了許多,亮度卻毫不遜色。
文澤驚愕地張大嘴巴,然后猛然回過身,叫道:“師帥!”
阿伽門儂身邊的遊俠英豪、黃金騎士與精銳衛兵已經將韓庚重重圍困,周圍還有幾支百人隊
拼命趕來。王哲深吸一口氣,然后高聲道:“男兒戰死疆場,方為大丈夫!庚兒!你能聚成
七陽,也不枉我傳你神功!”
王哲的聲音瞬間傳遍整個戰場,韓庚長笑道:“多謝師尊!”
韓庚兩手虛握,七顆光球同時綻放光芒,那名黑巾蒙面的騎手尖聲道:“擋住他!”
說著當先沖出。
阿伽門儂身邊的親衛隊立刻搶上前來,盾牌層層疊疊架起,遮住主帥,一邊朝韓庚投出標槍

韓庚身周激蕩起無數氣旋,投來的標槍略一碰觸,就仿佛狂風中的稻草般飛開。在蒙面騎手
帶領下,十余名遊俠英豪與黃金騎士並肩沖來,馬匹嘶鳴著,翻飛的鐵蹄濺起片片泥土。
短短兩個呼吸間,韓庚的功力已經發揮到極致,七顆光球仿佛匯成一顆,散發出耀眼的光輝
。投來的標槍不再彈開,而是仿佛投入一只熔爐,雪亮的槍法以眼肉可見的速度熔化,化為
金屬的汁液。木質的槍柄燃燒走來,一瞬間就焚為灰燼。
狂奔而來的騎士都露出恐懼的表情,那名蒙面騎手的黑巾在烈焰下化為飛舞的黑蝴蝶,露出
一張雪白的面孔。這名騎手居然是名女子,她眼睛有著湛藍的顏色,金黃的頭發猶如迷人的
花蕊,眼窩深陷,艷麗的五官仿佛冰雪雕成,紅唇緊緊抿著,露出決絕的神情。
韓庚暴喝一聲,雙掌霍然翻開,周身火光大盛,在體內遊走的碩大光球猛然一亮,帶著尖嘯
的狂飆脫體而出。
一道雪亮的光芒剎那間照亮了整個戰場,幾乎每個人都把目光投向光芒亮起的地方。
刺眼的白光中,沖在前面的十余名騎士像被一道巨浪擊中,座騎嘶鳴著翻滾跌倒,撞成一團
,口鼻中噴出鮮血。他們身后的盾�被狂猛的氣勁一擊,瞬時顯出一層裂紋,接著破碎開來

衛士豎起盾�的同時,阿伽門儂已經打馬奔離戰場,他騎乘的波斯馬極為神駿,幾個起落已
經馳出十余米。忽然背后一股炙熱的氣勁湧來,座騎四蹄一軟,臥倒在地,坐在四角馬鞍上
的阿伽門儂被震得向前飛出,縱使他常年征戰,修為不凡,也禁不住噴出一口鮮血。
韓庚慢慢坐倒,他這一招至少擊殺了阿伽門儂身邊半數的遊俠與黃金騎士,自己體內的真氣
也盡數耗竭,拼盡全力凝聚出七陽的經絡更是寸寸碎裂,形同廢人。
刺眼的光明中,那名黑衣女子鬼魅般閃到韓庚身旁。她身下的座騎也被烈焰擊倒,蜷曲著倒
斃在地。她左手張開斗篷,硬生生擋住韓庚七陽齊出的暴擊,右手伸到肋下,拔出一柄月牙
般的彎刀。
韓庚冷漠的看著她,口中湧出一股鮮血。那女子湛藍的眼睛死死盯著他,然后舉起彎刀,一
刀斬下他的頭顱。
金發女子一手拿著滴血的彎刀,一手提起韓庚的頭顱,然后仰首向天,發出一聲尖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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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集


【本集內容簡介】


原本應該飛往上海的程宗揚,莫名其妙地穿越到這個世界。他不但看到了半人半獸的巨人,
更目睹了羅馬軍團與六朝軍隊的大戰;還經歷了好友的意外死亡,又撞到兩場艷遇。

這個世界用著他所知道的語言文字,有他聽說過的歷史人物,可參加特落伊之戰的阿伽儂門
成了凱薩的兒子,紂王妖艷的寵妃變成了一間商館的老板,連羅馬與漢軍的戰爭這種歷史上
完全沒有出現過的橋段都發生了,這根本是個顛倒錯亂的時空嘛……


第一章 逆轉

逆轉天武營士卒巖石般剛毅的臉上第一次流露出表情。他們抿緊唇,濃黑的眉毛揚起,冷靜
的目光中仿佛有火焰在燒。
那是經歷過無數次血戰之后,連血脈也交融在一起的袍澤之情。
戴著板狀頭冠的指揮官大聲發出號令,已經顯出頹勢的長矛再次凝聚成林,刺向洶湧而來的
羅馬軍團。所有人心中都只有一個念頭──即使以生命為代價,也要奪回主將的遺體。
戰場另外一側,是一個醒目的存在。那名女子高高舉起韓庚的頭顱,手中的彎刀兀自滴下血
跡。她身上黑色的袍服已經被烈焰焚毀大半,難以蔽體。燒焦的布料間暴露出大片大片雪白
的肌膚,和她衣內的黑色皮甲。
她有著一副足以令人噴血的完美身材。傲人的雙峰被一副精致的胸甲緊緊包裹著,黑亮的皮
革與如雪的肌膚完美貼在一起,勾勒出乳房飽滿渾圓的曲線。胸甲下緣齊腰而止,下面是一
段白滑而纖細的腰身。
金發女子修長的頸中戴著一副華貴的珠鏈,束在腰帶下的長裙被火焰燒殘,兩條修長的美腿
在裙下若隱若現。幾滴鮮血澱在她持刀的右手上,裸露的手臂戴著一截堅固的金屬腕甲,黑
色的霧氣在甲上浮動,泛起水狀的波紋。在她右臂,則是一串大大小小的手鐲,上面鑲嵌著
各種珠寶美不,在陽光下散發出五彩的光芒。
許久以后,程宗揚還記得這一幕。那女子傲然挺起豐順的嬌賬,手中的頭顱不住滴下鮮血。
她帶著一絲近乎冷漠的瘋狂,出現在這血腥的戰場上,就像一個噬血的香餐魔女。
目睹了韓庚的死亡之后,文澤一瞬間冷靜下來,拱手道:“師帥!拜火教祭司現身,須即刻
傳訊。”
王哲專注地看著那名金發女子,似乎她的出現比羅馬軍團的統帥阿伽門儂更令人注目。他點
了點頭,文澤立刻返回帥帳。
阿伽門儂的黃金頭盔滾到一邊,他狼狽地爬起身,手指微微發抖,無論他如何高貴和傲慢,
面對死亡的時刻仍和一個農夫那樣恐懼。在他面前,直徑百米以內仿佛被烈火焚燒過,青翠
的草原盡成焦土,場中伏屍處處,其中一半都是他身旁的精銳。這些從亞平寧半島就一直跟
隨著他的百戰精英,竟然被一名漢軍將領一舉擊殺。
“黛姬雪娜!”
阿伽門儂吼道:“你不是說過他們是一支拼湊的軍隊,都是由農夫組成,連波斯的黑衣騎兵
也可以輕易戰勝嗎?”
金發女子慢慢轉過身,冷漠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奇怪的笑意。
“是的,我的主人。”
她語調輕柔地說道:“他們是由六個異教徒諸侯組成的聯軍,我敢保證,在他們的軍隊里,
沒有一個貴族。”
“為什麽這些農夫能夠對抗我們的勇士!”
黛姬雪娜聲音愈發輕柔,“我的主人,你看到那些持矛的戰士了嗎?他們來自秦國。為了一
個人的召喚,他們放下農具,離開家鄉,在戰場中學會了使用長矛。那些使用陌刀的軍人來
自唐國,使用弓弩的軍人來自宋國。他們都是為了一個人的召喚,才來到這里。”
“他是誰?”
黛姬雪娜提起韓庚的首級,“就是他的師傳,大漢左武衛大將軍,王哲。”
“王哲?”
黛姬雪娜柔聲道:“成為軍人之前,他還有一個名字,叫王紫陽。那時候他是太乙真宗的掌
教,人們稱他紫陽真人。”
阿伽門儂倒抽一口涼氣,手指緊緊勾著,恨不得焰死她。他咆哮道:“他就是你們說的大漢
第一高手,太陽的化身王紫陽!為什麽你要欺騙我!要知道,你是在欺騙羅馬長老院!欺騙
帝國!”
黛姬雪娜湖水般碧藍的眼波一轉,嫣然笑道:“尊敬的主人,你已經殺了他最好的弟子。如
果你能殺死王哲,那將是一樁永遠不會朽去的功勳。否則……”
阿伽門儂臉頰的肌肉微微抽動著,然后對著自己的戰士吼道:“沖上去!殺死他們!不許讓
任何人逃脫!”
天策營的唐軍已經摧毀了第六軍團兩列方陣,與最后一列方陣廝殺在一起。那些羅馬軍團的
老兵從迦太基一直征戰到帕提亞高原,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強勁的對手。他們已經拼紅了眼
睛,一邊發出戰斗的狂吼,一邊不顧一切地沖向敵人的刀�,顯示出羅馬戰士驚人的勇敢和
頑強。
第十二軍團“擲閃電者”在殲滅兩個天武營的秦軍方陣之后,被其余四個方陣死死擋住,已
經無力支援側翼的第六軍團。由高盧人組成的第五軍團“云雀”也在天霽營神臂弓毀滅性的
射擊下損失慘重。而此時,那些紙甲的軍士再次舉起弩弓,緊盯著任何踏入射擊半徑的羅馬
戰士,阻擋了他們的腳步。
阿伽門儂還剩下兩個完整的軍團,第三軍團“奧古斯丁”以及他父親最珍愛的軍團,第十軍
團“騎士”對面的漢軍還剩下七千人,如果全軍壓上,阿伽門儂相信勝利會屬于羅馬。但付
出的代價,也許是五個主力軍團悉數重創,全部喪失戰斗力。
阿伽門儂無按承擔戰敗的后果,同樣,他也無夫承擔軍團主力全部損失的責任。無論撒退還
是進攻,他的結局似乎都已經注定。阿伽門儂終于開始后悔這一次輕率的戰爭。但他已經沒
有選擇。
號稱“鋼鐵之壁”的第六軍團已經無力阻擋天策營的攻勢,連最后一列老兵方陣也開始動搖
。穿著明光鐘的唐國軍人並肩而立,他們粗壯的手臂排列如林,手中擁有七尺長刃的陌刀組
成一道刀�,雪亮的刀光上下翻飛,將羅馬戰士的盾牌和肢鱷絞得粉碎。
這時如果退縮,失敗的恐懼會迅速蔓延,一旦陣型潰散,奔逃的士兵會沖散剩余的兩個完整
軍團,並且把自己的后背暴露給這些可怕的敵人。到那時,他們唯一的結局就是被全部殲滅

以防守強悍著稱的第六軍團“鋼鐵之壁”已經面臨生死關頭,天策營的唐軍一點點吞噬著他
們鋼鐵鑄成的壁壘,崩潰就在眼前。
一名渾身浴血的百夫長發出最后一聲戰吼,然后挺直胸膛,奮力將象征軍團榮耀的鷹幟擲向
前方。黃銅鑄成的旗幟在空中畫過一條耀眼的弧線,遠遠落在唐軍的隊列中。
這是最后的賭博。鷹幟是軍團的標志,一旦失去鷹幟,軍團將不復存在。掌旗的百夫長投出
鷹幟的一刻,是在用整個軍團的鮮血寫下他們的選擇──要嘛勝利!要嘛滅亡!
望著飛出的鷹幟,所有還幸存的第六軍團戰士同時發出震天的戰吼,奮不顧身地朝象征著軍
團榮耀的鷹幟沖去。那些手執短劍的羅馬戰士,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撞向敵軍的刀鋒。在他們
驚人的英勇下,唐軍所向披靡的攻勢被阻緩,卻仍然一步步逼近第六軍團的防御底線。
就在此時,統帥的命令下達,第三軍團“奧古斯丁”與第十軍團“騎士”同時進入戰場。一
萬兩千名生力軍的加入,終于挽救了岌岌可危的第六軍團。
唐軍的陌刀一次次從對手的肢體上卷過,那些身材魁梧的漢子屠殺著對手,自己也被飛擲的
標槍和右側突襲來的短劍擊中,三個軍團的碰撞阻擋了彼此的腳步,雙方在僵持中陷入苦斗
。陌刀與短劍往來交錯,勝利的天平在兩者之間不斷搖擺。
血腥的戰場中,唯一還能保持從容的是天霽營。弓弦震動的聲音不斷響起,箭矢猶如一片死
亡的陰云在戰場上空飛翔。天霽營的宋國軍人幾乎沒有移動,就控制了半個戰場,千余張神
臂弓張開一幅難以逾越的死亡之幕,他們以近乎藝術的優雅與準確掠奪著對手的生命。在神
臂弓的威攝下,天武、天策兩營的右翼安若磐石。
戰斗已經持續了將近一個時辰,阿伽門儂投入了五個主力軍團,王哲也押上了他的全部力量
。左武第一軍團一萬余名將士與三萬羅馬精銳在這片草原上奮力廝殺。
失去愛徒的王哲沈靜如水,他沒有發出太多指令。這些已經追隨他十五年的六朝軍人經歷過
無數次血戰。對戰爭的直覺,使各級指揮官們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近乎本能地作出最佳選
擇。
面對新投入的兩個軍團,天策營的唐國軍人不再向前猛攻,而是轉向右側,強行突破羅馬軍
團的攔截,與天武營的秦軍匯合在一起,依靠天霽營宋軍的神臂弓反覆消耗著對手的力量。
當天武與天策二營在戰場中部會師,勝利的天平開始向左武軍一方傾斜。山丘上,秦軍的輕
騎已經開始集結。那些勇猛的漢子拋去所有甲胄,只攜帶長劍和用于投擲的短矛,準備向敵
軍投去致命的一擊。
文澤從帥帳出來,他似乎耗費了大量精力,臉色蒼白得毫無血色。
文澤肅容向主帥拱手,嘶啞著聲音道:“已經傳訊。”
黛姬雪娜的身影已經從敵軍中消失,仿佛她從來沒有出現過。王哲的目光緩緩掃過戰場,然
后攤開手掌。
身后的親衛上前一步,雙手捧起一張褚紅的長弓,遞到主帥手中。王哲左手握住弓身,右手
微揚,一枝赤紅的箭矢從箭匣跳出,落在指尖。王哲拉開弓弦,長弓彎成滿月,一道光亮仿
佛從他手中,沿著箭矢流到箭鋒處,凝聚成一團耀眼的白光。然后他手指一松,箭矢仿佛一
點流星,筆直飛過紛亂的戰場。
王哲的帥帳距離阿伽門儂將近三里,任何弓箭,甚至程宗揚所在世界的槍枝都不可能擁有這
樣的射程。但王哲手中的箭矢卻仿佛無視空間的距離,瞬間越過整個戰場,飛向陣后一頂皮
帳。
將近五萬人的戰場上,那頂普普通通的帳篷就像海中一粒細砂,毫不起眼。箭矢沒入厚厚的
皮革,整座帳篷像被利刃絞碎般猛然碎裂!帳內一個黑色的身影來不及閃避,就被箭矢從肩
頭貫入,巨大的沖擊力使她整個人都被帶得飛出,黑色的罩帽掉落下來,露出女祭司金黃的
頭發。
黛姬雪娜按住肩膀,碧藍的眸子冷冷盯著山丘上的王哲,一手將入體的箭矢硬生生拔出,折
成兩段,然后昏迷過去。
阿伽門儂大聲呼喊著,周圍的衛士再度聚攏過來,將他重重擋住。
王哲一箭重創對手,他放下彤弓,問道:“月霜如何?”
“師帥!”
月霜從帳內出來,拽住一匹戰馬的韁繩,“我也要去!”
她臉色已經好了許多,雖然體內的寒毒已被壓制下去,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再施展出剛才那
超越自身修為的力量。
王哲頭也不回地一口拒絕,“不行。”
“可是韓師哥……”
月霜眼圈一紅,掉下淚來,泣聲道:“我要給師哥報仇……”
王哲命令道:“下了她的劍。”
一名親衛過來,取走月霜的佩劍。文澤低聲解釋,“羅馬軍雖是強弩之末,我軍也難有余力
。天武營損失七成,天策營也只剩半數能戰之士。適才天霽營來報,一個時辰內消耗箭矢十
二萬枝,眼下只剩不到一萬枝箭矢。此役勝負還在五五之間,你即使上陣也改變不了局勢,
還使得師帥分神……”
王哲沒有理會月霜,而是看著旁邊的程宗揚,忽然道:“夫以身融萬物,以丹田為鼎爐,積
精化氣,煉氣合神。”
月霜一出現,程宗揚本能地退了半步。他這會兒身上難受無比,隨著戰場中的廝殺愈發慘烈
,身體的不適就越明顯。額角炙痛,胸口煩悶欲嘔,與剛穿越來時的情形類似。聽到王哲的
話,程宗揚心頭頓時一動。這段字句他已經熟極而流,正是王哲傳他的口訣。說的是將身體
與天地萬物融為一體,依靠丹田來吸收煉化天地與自身的精氣。
程宗揚試著將意念轉移到丹田內,那只小小的氣輪立即旋轉起來。從太陽穴透來的死亡氣息
化為一條條纖細入微的無形絲線,被旋轉的氣輪吸納。胸口的煩悶感漸漸消散,變成一種溫
暖的輕松感,使他禁不住閉上眼,舒服得想要睡去。
王哲低嘆一聲,一指點在程宗揚眉心,將他喚醒。這年輕人終究沒有學過修練的方法,不知
道要用頑強的毅力克服心魔,保持靈臺一點清明。如果程宗揚就此睡去,這會兒吸收的真氣
就等于白練了,更為嚴重的是很可能從此不再醒來,成為廢人。
程宗揚茫然不知自己遭遇的險境。睜開眼睛,丹田的氣動輪還在旋轉,雖然慢了一些,但仍
不斷吸收著奇異的氣息,以無法察覺的速度漸漸變大。
月霜已經收了淚,但仍是一副泣然欲泣的模樣。此時羅馬最先投入戰場的三個軍團──與天
武營秦軍交鋒的第十二軍團,與天策營唐軍對陣的第六軍團,與天霽營宋軍交戰的第五軍團
──已經被徹底打殘。五個軍團總共的損失超過一萬人。
而左武第一軍團付出的代價也慘重之極,除天霽營還大致保持完整,天策、天武二營傷亡超
過六成,已經負傷退出戰斗的戰士也不得不重新上陣。
這時已經沒有人再敢踏入天霽營的射擊半徑,羅馬的樺木盾牌根本無法抵抗神臂弓的殺傷。
再勇敢的戰士一旦看到他們短小的弩弓,也喪失了沖鋒的勇氣。
終于,天霽營的士兵開始移動,以嚴密的陣型緩慢前進,往戰場中央靠攏。一旦他們與天武
、天策二營會合,射程將覆蓋整個戰場。
就在這時,一聲青銅的號角,從背后潰蠟遲傳來。王哲猛然扭頭,望向身后。
一排奇特的森林出現在遠處的地平線上。那是無數長矛組成的方陣,隨著方陣的前進,長矛
越來越高,卻始終看不到持矛的戰士。
在六朝聯軍中,秦國士卒使用的七米重矛已經是單兵武器的巔峰,在正面交鋒中,沒有任何
一支軍隊能夠攻破他們的矛陣,即使唐國的陌刀大陣也不能。而這一支新出現的軍隊,使用
的長矛甚至超過了秦軍重矛,長度達到七米二。
看到地平線上出現的長矛密林,阿伽門儂猛地松了口氣,接著兩腿一軟,坐倒在地,再也無
力站起身來。大神朱庇特!戰神阿瑞斯!偉大的蓋烏斯。尤利烏斯。凱撒!感謝萬神殿里庇
護帝國的無數神明!他們終于來了!
王哲的目光落在程宗揚身上。程宗揚張大嘴巴,像傻掉一樣看著那座移動的森林。
那是一個巨大的方陣,二百五十六名士兵一字排開,形成一道半里長的密集戰線。方陣縱深
達十六列,僅僅一個方陣,人數就超過四千。他們披著長長的斗篷,長矛扛在肩上,左手提
著一面巨大的方盾。在方盾右上方,開著一個月亮形的圓孔,一旦進入戰場,他們就會將方
盾並列起來,把長矛從圓孔伸出,來攻擊對手。
程宗揚揉了揉發僵的臉頰,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后,他已經有過太多驚奇,但眼前的一切,仍
給了他重重一擊。
馬其頓軍團,古代歐洲最優秀的陣列步兵,在平坦的地形中,他們的矛陣幾乎是不可能擊敗
的。
王哲意識到自己失去了一個良機,如果他不是為了等待羅馬軍團力竭的最佳時機,更早一些
將秦軍輕騎投入戰場,也許正面的羅馬軍團已經潰敗,心膽已寒的阿伽門儂將被迫退出戰場
。這時贏得喘息機會的左武第一軍團完全可以回師列陣,憑借山丘的地形,居高臨下抵抗來
軍。
他一眼就看出這支陌生軍隊的弱點,與秦軍方陣相比,馬其頓軍團的方陣規模更為龐大,陣
型更為密集,而靈活性遠不及秦軍的小型方陣,對地形的要求更為苛刻,一片叢林,或者一
座山丘,就可能對他們的陣型造成致命后果。但他現在已經無法選擇戰場。
馬其頓軍團的出現,在已經失去平衡的天平上,重重投下一個砝碼。疲憊的羅馬戰士再次發
出戰吼,觸手可及的勝利使他們的戰意鼓舞到頂點。
而始終保持沈默的獸蠻武士也騷動起來。沈默許久的古格爾終于舉起戰斧,帶著銅環的右臂
用力向前一揮,兩千余名已經被鮮血染紅眼睛的獸蠻武士立即咆哮著投向戰場。
文澤雙手相揖,寬大的長袖並在一起,向王哲躬身施禮,平靜地說道:“師帥,我軍敗績。

王哲輕撫著腕上的皮甲,說道:“左武第一軍團成軍有十五年了吧?一共打過多少仗?”
文澤道:“大小戰役四十七次。”
“這麽多了啊。”
王哲低嘆一聲,然后挺起胸膛,“一共敗過幾次?”
文澤道:“這是第一次。”
王哲一笑,“我們敗得起嗎?”
文澤搖頭道:“不能。我軍若是敗退,他們會趁勢東進,有熟知地形的獸蠻人帶領,不出一
月,就將兵臨隘口,威脅五原城。”
王哲淡淡道:“我這一死,朝中幾位大臣終該滿意了吧。”
文澤忽然激動起來,“師帥!我軍上下一心,即使敗亡也定可重創敵軍,只要師帥返回,只
需要一年又可組織一支強軍,與我等雪恨!”
“談何容易。六朝精銳盡在于此,再建一軍又需多少時日?”
王哲低嘆道:“我五十投軍,至今已十五年,哪里還有另一個十五年呢?”
“師帥!”
王哲道:“不必多說。傳我號令,命輕騎沖陣,以五百騎為一隊,全力攻擊敵軍帥帳。天霽
營撒回山丘,天策營阻敵,天武營退出戰場。身中一傷者各自編入軍中,操刀持矛與敵交鋒
。身中二傷者編入天霽營,為射手裝弩。”
這是要死戰了。程宗揚心頭一陣緊張。不過即使王哲不說他也知道,馬其頓軍團出現后,這
支孤軍想要突圍已經成為幻想。最近的城塞距離此地大概有一千余里,在這樣既無法隱蔽又
無法堅守的大草原,撒退就意味著喪失所有主動,在未來的一個月內,遭受敵軍在背后無窮
無盡的追擊,隨時都可能覆亡。即使僥幸逃生,也將百不存一。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1 04:54:33

第二章 九陽

九陽左武第一軍團的帥旗在風中飄揚,所有士卒從上到下都保持著沈默,似乎無視死亡的來
臨。
根據王哲的命令,天武營撒回山丘休整,受傷的戰士重新拿起武器,加入陣列。天策營在山
丘下擺出一個半圓形的卻月陣,開始防守。而秦軍輕騎則從陣前突出,宛如一枝箭矢,破開
圍攻的羅馬士兵,直沖陣后。
為了保持陣型,馬其頓軍團前進十分緩慢,以他們的速度,投入戰場還需要三十分鐘,戰局
重新陷入僵持。
王哲轉身說道:“月霜。”
月霜驚喜地跳起來,“師帥!我一定把敵將的首級給師傳拿來!”
王哲臉上露出一絲憐愛,他拂好月霜臉上散亂的發絲,然后道:“你立刻跟他走,以最快的
速度回到內陸。但不要去臨安,到唐國的長安去。”
月霜一怔,“為什麽?”
“因為你不該上戰場。”
王哲淡淡說完,然后轉頭看著程宗揚,“月霜就交給你了。”
程宗揚還未作聲,月霜就憤然道:“我不跟他走!我要上陣殺敵!這個無恥小人,我──我
殺了你!”
昨晚羞于啟齒的遭遇月霜已經忍了很久,此時師傳居然讓她跟這個混蛋走,月霜再也按捺不
住,說著從一名親衛腰間拔出長劍,朝程宗揚劈來。
程宗揚嚇得魂飛魄散,王哲信手伸出兩指,挾住劍身,輕巧地將長劍奪在手中,然后劍柄一
撞,封了月霜的穴道。
“你的傷勢只有他能治好。”
王哲神情嚴肅地說道:“記住,到唐國去,找李藥師。”
文澤命人牽來兩匹最好的戰馬,備好清水、食物、弩矢、長劍,以及一袋錢幣,然后將月霜
放在鞍上,交給程宗揚。他這一切都做得十分平靜從容,似乎不是即將赴死,而是在籌備一
次遠遊。
月霜瞪大眼睛,滿眼都是憤怒和不甘。程宗揚卻看著慘烈的戰場,感覺身體像虛脫般無力。
無數人影在戰場上拼殺,鮮血和殘缺的肢體不住飛起,連陽光也被飛濺的鮮血染紅。他不知
道這場惡戰之后,會有多少人活下來,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命離開。
王哲道:“再過兩刻敵軍才能合圍。離開這里,一直向東南方向走。”
程宗揚忍住胸口作嘔的煩問感,勉強點了點頭。
“記住那三件事。”
王哲雙手一拱,鄭重說道:“拜托。”
程宗揚與他認識雖然僅僅一天,但對于這個唯一知道自己來歷的師帥,有著難解的親切感。
此時見他向自己這個無名小卒施禮,程宗揚心頭一熱,“請師帥放心!宗揚一定不負師帥所
托!”
程宗揚吃力地爬上馬鞍,將那匹空馬的韁繩系在鞍側,然后扶住月霜,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那位穿著甲胄的統帥。
究竟是什麽支撐著他們?讓他們毫不畏懼死亡呢?是勇氣還是責任感?
程宗揚無法理解他們的情懷。也許這些生活在古典時代的人都是白癡,也許他們有著另外的
生存維度。一個更高的維度。
就在這時,他聽到王哲的聲音,“到清遠去。在清江江畔的玄真觀,拆開錦囊。”
血腥的戰場被拋在身后,喊殺聲越來越遠。有過兩次騎馬的經驗,程宗揚漸漸掌握了騎乘的
方法,身體隨著馬匹的奔跑而起落,不再像以前一樣手足無措。
馳出十余里后,馬其頓軍團的方陣終于逼近到山丘下。休整過的天武營士卒重新起立,僅存
的秦軍僅能編成兩個方陣,他們互為犄角,以長對長,凝視著緩緩靠近的敵軍,沒有一個人
退卻,也無路可退。
一個蒼涼的歌聲響起,“豈日無衣,與子同袍!”
然后更多的歌聲應合。
“豈日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日無衣?與子同澤!王于興師
,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日無衣?與子同裳!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秦軍的唱罷,天策營唐軍的響起。
“漢家煙塵在東北,漢將辭家破殘賊。男兒本自重橫行,天子非常賜顏色。樅金伐鼓下榆關
,旌旖逶迤碣石間。校尉羽書飛瀚海,單于獵火照狼山……”
秦軍的歌聲一如他們的重矛黑甲,古樸蒼涼,唐軍的歌聲則如同他們光彩奪目的明光蹬與陌
刀一樣豪邁昂揚。
立在山丘上的天霽營宋軍,則唱起了另一首著名的詩詞。
“怒發沖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擡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
路云和月。莫等開、白了少年頭,空悲切。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
破賀蘭山缺。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隨著歌聲,左武第一軍團的將士們義無反顧地沖向羅馬軍團、馬其頓方陣以及獸蠻武士的聯
軍。
在這個血腥的日子,寧靜的草原被鮮血染紅。連綿的山丘間,那個月牙狀的平原成為血肉的
池沼。
無論是羅馬還是六朝諸侯組成的漢軍,所有還活著的人都絞殺在一起。戰車傾覆過來,長矛
斷折,垂死的戰馬發出悲鳴,蒙著羊皮的盾牌濺滿鮮血……一名獸蠻人奮力砍下戰車上戈手
的頭顱,背后一柄寬長的陌刀隨即劈入他的背脊。握著羅馬短劍的戰士本能地右刺,將劍鋒
狠狠桶進持刀大漢的右肋,自己又被一支長矛刺穿腹部。
到處是鮮血和殺戮。蒼青色的天穹下。死亡之神在冥冥中張開雙翼,擁住這片瀝血的白骨之
野。
僅存的漢軍被壓迫到中軍的山丘周圍,還能夠戰斗的不足千人。而被他們搏殺的敵軍超過兩
萬人,連綿數里的戰場中布滿了囊囊屍骨。
天霽營所有的弩矢已經射盡,弩手們撥出短刀,開始砍碎手中那一張張精巧絕倫的神臂弓。
留在山丘上的帥帳衛士們則一匹匹親手殺死自己的座騎,毀掉所有能被敵軍繳獲的物品。
戰斗接近尾聲,這支深入草原的孤軍已經走到自己的盡頭,僅存的軍士都被圍到山丘上,羅
馬戰士投來的標槍幾乎刺到帥帳。而左武第一軍團的帥旗仍然高高飄揚,還有旗下那個磐石
般的身影。
文澤系緊高冠,理好衣物,然后跪下來,端端正正向故鄉所在的位置行禮。
王哲笑道:“想家了嗎?”
文澤道:“在外十余年,未能在家中侍奉母親,心下不安。好在還有兄長代為盡孝,此去泉
臺也可放心了。”
王哲忽然解下甲胄,隨手扔在地上。一邊活動著雙肩,一邊嘆道:“這身甲衣穿了十幾年,
還是不習慣,今日終于可以脫了。”
文澤笑道:“師帥這件道袍屬下已經許久未曾見過了。”
王哲注視著聚攏過來的敵軍,淡淡道:“其實我應該悠遊林下,修真煉氣,不該是一個血染
雙手的將軍。”
文澤向王哲施禮道:“屬下不能再隨師帥征戰左右,先走一步了。”
說完,他用一柄短刀切開了自己的喉嚨。
王哲悠悠長嘆一聲。
程宗揚已經馳出數十里,不絕于耳的廝殺聲已經遠去,那座無數戰士為之浴血的山丘也成為
一個小小的黑點,隱約還有無數螻蟻般細微的身影。
忽然一個身影沖天而起,白鶴般掠上高空。
程宗揚情不自禁地勒住馬匹,轉身朝天際望去。
那是王哲。這位左武衛大將軍、太乙掌教脫去甲胄,只剩下身上天青色的道袍和一頂金冠,
猶如君臨天下的神明,升上晴空。
奮戰的士兵們停下手,驚訝地看著這個抑一般的男子,甚至忘了進攻。
王哲筆直飛上百余丈的高空,青色道袍在天風的激蕩下獵獵飛舞。他雙臂微擡,拇指扣住中
指,然后長嘯一聲,聲如龍吟,震撼了整個戰場。接著他頭頂的金冠猛然爆開,散為無數流
星,黑色的頭發在臉側體旋飛舞。
王哲雙掌一並,雙手食指立起,其余四指交叉相握,喝道:“臨!”
一點光一兄從他右手食指的商陽穴淌出,沿合谷、陽溪、下廉、曲池、巨骨……一閃掠過手
陽明經諸處容顏,流到胸前。
王哲拇指一挺,筆直貼在一起,中指同時分開,疊在食指上。
“兵!”
又一點光亮從他左手小指少澤穴淌出,從后溪、陽谷、小海、肩貞、秉風、天容……沿手太
陽經絡流到胸口。
王哲雙掌一錯,無名指、中指、拇指向上挑起,小指,食指交握。
“斗!”
同樣的光亮從他右足足竅陰湧出,從俠溪、陽交、陽輔、陽陵、風市、環跳諸穴,沿足少陽
經絡升到腹部。
王哲再次結出手印,食指、拇指直立,其余三指下勾,並在一起。
“者!”
這一次是足太陽經,從至陰、金門、飛揚、合陽、委中、委陽、秩邊諸穴,直到腹部。
王哲雙手如鮮花怒放,不斷翻結出各種手印,長聲喝道:“皆!”
“陣!”
“列!”
“前!”
王哲每一聲大喝,都有一點光亮應聲而出,從他手少陽、手陽明、手太陽、足少陽、足陽明
、足太陽六道經絡一一運轉經行,分別匯入胸腹,接著是陽躋、陽維二脈。一共八只光球齊
聚體內,宛如八只光明奪目的太陽。
王哲九陽神功只練到八陽的境界,已經是太乙真宗二百年來第一人。如果韓庚不死,再過三
十年,很可能沖上八陽,甚至九陽的至高境地。
王哲懸空虛立,如履平地,他面沈如水,長發獵獵飛舞,身上光芒大作,宛如神明天降。他
十指虛扣,仿佛握著一只太極球,然后沈聲喝道:“行!”
一點光明從他腹中浮現,然后分為兩處,分別沿任脈、督脈旋轉體升,連同少陽、陽明、太
陽六經與陽踏、陽維二脈,在唇下相交,重新匯入腹內的胞中。這團光球匯集了六條陽經兩
條陽脈,光芒分外明亮。凝聚了王哲畢生修為的八顆光球一一匯入其中,最后九陽合一,仿
佛一只日輪在胸腹間旋轉擴張,即將突破肉體的限制,噴薄而出。
阿伽門儂驚恐地勒住戰馬,耳邊仿佛又響起黛姬雪娜詛咒般的尖叫,“是太陽!毀滅一切的
太陽之火!”
他終于見到一輪太陽的誕生,即使隔著百丈高空,身邊的溫度仍急劇攀升,他麾下羅馬戰士
的黃銅頭盔被照得一片光明,似乎正在烈日下融化,變成燃燒的液體。
九陽齊出,幾乎是每個修道者夢寐以求的境界。但只有王哲自己清楚,他配合九字真言,激
發體內所有的真元陽氣,凝出九陽,卻無法控制。他的修為並不足以操控九陽,他還未修練
至極致的肉身更不足以盛載九陽的巨大力量。九陽齊出的一刻,也就是他肉身消損的一刻。
王哲猛然張開雙臂,喝道:“極!”
剎那間,他的身體化成一團耀眼的光芒,強烈的光輝甚至掩蓋了陽光,以雷霆萬鈞之勢奔向
草原,將整個戰場籠罩其中,形成一個方圓十里的巨大光球。
光明閃過,大地仿佛陷入黑暗。
喧囂的戰場一瞬間變得沈寂。青翠的草原、折斷的長矛、染血的盾牌、倒伏的屍喂,還有雙
方廝殺的勇士們,都仿佛被那團光明徹底吞噬,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連大地也為之龜裂
,形成一片直徑達到十里的焦黑色墓場。
圓形邊緣,茂密的青草被高溫炙干,然后燃燒起來,升起一片高達丈許的火焰。這片火焰以
疾逾奔馬的速度四處擴散,程宗揚不得不竭力驅趕座騎,與身后烈火賽跑。
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夾在狂風中席卷而至,終于澆熄了大火,也掩蓋了天地的一切。
程宗揚不停地打馬狂奔,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離開!遠遠離開這片只有死亡的土地!
被封住處穴道的月霜伏在鞍上;她同時目睹了那刻骨銘心的一幕,卻無法掙扎,無法喊叫,
無法和那些親如手足的同袍一樣化為永不磨滅的英魂。
閃電中,程宗揚看到她雪白的面孔,上面濕淋淋,不知是雨是淚。
程宗揚抽出一條羊皮袍,蓋住月霜的頭臉,牙關顫栗著吼道:“你可別凍死了!”
這鬼天氣,一會兒烈日高照,一會兒又暴雨傾盆。程宗揚渾身上下都被暴雨澆透,手腳冰涼
,如果不是丹田中那只氣輪還不斷透出暖意,他可能已經在雨中被凍僵了。他一邊打馬奔馳
,一邊奮力催發著丹田中的真陽,絲毫不管它消耗了多少。
程宗揚不知道,自己身上那個莫名其妙的生死根今天已經吸收了太多的死亡氣息。在他馳離
山丘的一刻,雙方戰死的士卒已經超過萬數,這些死者的氣息經過生死根的轉化,變成生機
無限的真陽。如果是一個修行多年的術者,一次獲得這樣多的真陽定然大喜過望,離關的第
一件事就是覓地清修,將吸收的真陽轉化為自身的真元。
但程宗揚狗屁不懂,一口氣塞給他過萬條性命,唯一的下場就是被過多的真陽爆體而死。他
在雨中一路狂奔,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真陽,都被他毫不吝嗇地揮發掉。就像一個猿人來到現
代世界,把大捆大捆的鈔票扔到火堆中取暖,足以讓任何有識之士看得眼中冒火。
奔馳一夜之后,不幸的是,程宗揚吸收的真陽已經平白浪費掉大半,幸運的是,由于真陽消
耗,經脈沒有因為不堪重負而逕行碎裂。
程宗揚現在還對這些一無所知,當他看到第一道黎明的光線在左前方的地平線升起時,終于
松了口氣。程宗揚掙扎著翻下馬背,腿間傳來一陣血肉黏連的劇痛,大腿內側已經被磨出兩
塊手掌大的傷口。
程宗揚吃力地把月霜抱下馬,然后倒在地上,陷入昏睡。
喉頭傳來一點微癢,程宗揚扭了扭頭,繼續呼呼大睡。
接著喉頭又是一癢,還有些冰涼的寒意。程宗揚再次扭頭,希望那只不識趣的蚊子能自己飛
走。
喉頭又是一涼,程宗揚勃然大怒,一掌拍到頸中。那只蚊子一下飛開,卻與他的尾指劃了一
下。
“啊!”
程宗揚慘叫著握住滴血的手指。
月霜舉劍指著他的喉嚨,劍鋒還有一滴血跡。她幾次把劍放在程宗揚喉頭,可這個無恥小人
比一頭豬還能睡。月霜雖然恨程宗揚入骨,但她認為行事要光明磊落,趁人睡夢中一劍殺死
,不算好漢。就算死,也應該讓這混蛋死個明白。
程宗揚捏住流血的手指,警報的紅燈在心頭一個勁兒的亂閃。這會兒不用再指望別人來救了
,他敢肯定,周圍百余里內,除了他們兩個絕對沒有一個活人。
月霜咬著牙,低聲道:“無恥小人!你辱我清白,現在還有什麽話說!”
“有!”
程宗揚大聲道:“是我把你救出來的!”
月霜憤怒地說道:“我寧願和他們一起戰死!誰讓你來救我!”
“可我還救過你兩次!”
月霜咬牙道:“你放心!殺了你,我就會找那些羅馬人,到那時如果我殺不掉他們,就會被
他們殺死。如果能殺光他們,我就會自盡。反正不會活著回來,算是抵了你的命。”
這算是什麽抵命?程宗揚再一次深刻認識到,女人是一種沒有邏輯的動物。她們只會憑自己
心意隨便找一些理由,來達到她們橫蠻無理的目的。
“等等!你知道殺死師帥的是誰嗎?是阿伽門儂!凱撒的長子!”
我呸!阿伽門儂是傳說中邁錫尼的國王,比凱撒早了一千多年,怎麽會變成他的兒子?
月霜寒聲道:“他們在哪里?”
“羅馬!往西走,先經過波斯、尼尼微,底格里斯與幼發拉底河,然后到大馬士革,再從君
士坦丁堡經過地中海、希臘,才到亞平寧半島。如果凱撒出巡,你還要去伽太基、高盧、埃
及、冰島、格陵蘭、夏威夷、復活節島……”
程宗揚把自己知道的地名胡亂扔出一堆,叫道:“那些地方你都沒去過,如果殺了我,你一
輩子都找不到!”
月霜冷冰冰道:“那我就找一輩子!”
她說著舉劍欲刺,程宗揚連忙叫道:“停!你不能殺我!”
“憑什麽不能?”
“是師帥!”
程宗揚終于找到了救命的稻草,“他留下遺命,讓我去做幾件事!”
月霜切齒道:“師帥怎會讓你這卑鄙、無恥、下流、無能、貪生怕死的小人做事!”
“你也聽見了!當時師帥還說:拜托!”
那句話月霜確實聽到了,但她不明白王哲會有什麽事情要拜托這個小人。
“告訴我是什麽事。我替師帥去做。”
我有那麽蠢嗎?說出來好讓你把我殺掉。程宗揚抿緊嘴巴,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壯烈之態。
月霜越看越怒,“啪”的給了他一個耳光,“小人!”
程宗揚一陣光火,自己從小到大還沒被女人打過,到了個這個世界居然被一個死丫頭打了幾
次。他唇角露出一絲挑釁的笑容,“我很小嗎?對你來說,應該是挺大的吧!”
月霜雪白的臉頰一下漲得通紅,她猛然伸出左手,一把扼住程宗揚的喉嚨。程宗揚身上保留
的真陽雖然也有模有樣,但絲毫不知道怎麽運用,一下被她捏得喘不過氣來。
月霜細白的手指越收越緊,似乎想把他就此扼死。終于還是猛地松開,把他扔到一邊,“滾
!”
程宗揚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衣服,再一次驚奇地發現自己大腿上磨出的傷口已經痊愈,連
尾指被劍鋒劃出的傷口也已經長住。居然好這麽快,這樣下去,自己會不會變成不死的怪物

月霜束好馬鞍,翻身躍上馬背,然后撥轉馬頭,朝戰場方向奔去。
“喂!”
程宗揚叫道:“你往那邊跑個屁啊!那邊一個活人都沒有!師帥已經死了!連屍體都沒剩下
!”
月霜理都不理,一味催馬前行。程宗揚急了,那兩匹馬連在一起,食物、清水都在上面,她
這麽一走,自己想走出這片大草原,希望可太渺茫了。
程宗揚不顧一切地叫道:“別忘了!師帥要你去長安!”
還是王哲的面子夠大,這句話一出,月霜終于勒住馬匹。她思索片刻,然后撥轉馬頭。
程宗揚連忙道:“等等我!師帥還讓我照顧你!”
月霜恨恨往地上陣了一口,然后一提韁繩,頭也不回地朝東南方向馳去。
程宗揚一個人孤零零站在原地,看著眼前無邊無際的大草原,然后慢慢張大嘴巴。
天……我該怎麽走出去?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1 04:54:49

第三章 奴隸

五原城位于大雪山東麗。從南面吹來的暖溫氣流被高聳入云的山峰阻隔,大山南北氣候迥異
。不同的氣候帶來了不同的環境,雪山東南,氣候濕潤,土地肥沃,適合于農耕,西北則是
浩翰無邊的草原,成為遊牧民族天然的牧場。
大雪山上萬年積雪融化出涓涓細流,它們在群峰間匯集成溪,蜿蜓而下,最后在山下沖積出
一塊小小的平原。二百年前,六朝西強遠征軍來到此地,用石頭和巨木建立起遠征軍的后勤
倉庫。接著來自富饒南方的商人接踵而至,帶來數不盡的貨物和金錢,同時也把草原和雪山
上的貨物運回內陸。如今,帝國遠征軍的倉庫已經遷移到更西方的雪山隘口,這座城市卻能
保留下來。
五原雖然是一座城市,但對于六朝來說,這里只是邊陲蠻荒之地,無論是名義上的大漢天子
,還是南詔的君長,都沒有在此設立官職,這使得五原城成為一座無人管理的商人城市。
五原城地處要沖,每年冬天,來自北方遊牧部族的漢子們成群結隊驅趕著馬匹,帶來大量上
等皮貨、砂金、駿馬、獵鷹,在此換取部族需要的茶葉、糧食、器皿和鉆鐵。
到了春天,波斯的胡商踏著未融化的春雪迤邐而至,運來他們精心雕琢的珠寶飾品,還有華
麗的地毯、織物。還有的胡商。會組成綿延數里的駝隊,從更遙遠的西方趕來。他們的貨物
里有晶瑩剔透的玻璃制品,制作精良的刀劍,還有許多叫不出名字的奇珍異寶。這時,來自
宋國和晉國的商人們,就會慷慨地取出他們的貨物:精美絕倫的絲綢、巧奪天工的瓷器、潔
白如雪紙張……與這些來自異國的商人交易。
夏天,山間的積雪融盡,山路重新開啟,一些膚色黝黑,留著濃須的漢子會穿過山間那些不
為人知的小路,從大山西面的東天竺帶來多彩的寶石,碩大的珍珠,還有寫在貝多羅葉上的
經卷。
五原城的南方,順著河流的方向越過崇山峻發,是一片茂密的山林和沼澤。從山林中走出的
部族,會帶來巖洞中開采出的嫂塊、丹砂、翡翠、各種神秘的藥物,交易他們需要的布匹、
稻米和美酒。而來自海邊的部族則會帶來沈香、玳瑁、象牙、珍珠甚至驕傲的羽人也會偶爾
走出叢林,帶來他們精美如同藝術品的弓箭,換取他們喜愛的輕紗和珍珠。
五原城中更多還是六朝商人,戴著紗制頭冠,舉止儒雅的是宋國商人……衣著華麗,連靴尖
都嵌著珍珠的,是來自晉都建康的富豪。蜀地出產的布料,漢中運來的谷物,南詔諸族的稻
米、水果,關中強秦的鐵器,唐都長安的銅鏡、美酒、漆料,京都洛陽的絲帛、絹麻、丹藥
……癥一不匯聚于此。客商云集,貨物雜陳,使這座位于邊境的城市,一年四季都有著無與
倫比的繁榮。
中午時分,一個人踏入這座城市。他背著一個臟兮兮的背包,衣衫襤褸,狼狽不堪,沾滿泥
土的鞋子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模樣,活脫脫就是個乞丐。好在五原城乞丐不少,比他更慘的也
有,所以當程宗揚出現的時候,倒不是太引人注目。
程宗揚拖著僵硬的雙腿,艱難地行走在街道上。他這會兒已經沒有力氣再去咒罵那個該死的
月霜。她不光帶走了馬匹、清水、食物,還把王哲贈送的錢幣也一並拿走。可憐程宗揚在大
草原里活活走到現在,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走出草原,來到這里。
這座城市和程宗揚想像中完全不同。這里沒有城�,也沒有站在城門下搜查的稅吏和士兵,
整個城市更像一個巨大的集市,按照貨物的不同,分成一個個交易場。城中的道路完全沒有
規劃,經過無數馬蹄和車輪的踐踏碾軋,那些土路變得像泥塘一樣泥濘不堪。但對于死里逃
生的程宗揚來說,這里已經是天堂了。
穿過城市邊緣再往里走,一條青石砌成的道路出現在眼前。行人中身穿絲綢腰懸玉佩的富商
越來越多,不少人還帶著幾名身形剽悍的護衛。那些護衛手持長刀,背著大弓,眼中兇光四
射,一個個看上去都很能打的樣子。除此之外,還有許多異族打扮的行人。有的頭戴皮帽,
有的包著厚厚的頭巾,有的高鼻深目,頭發蜷曲,發色或紅或黃。
道路兩旁林立著陳列各種皮毛的皮貨市場,交易馬匹的馬市,還有糧市、藥市……程宗揚舔
了舔發干的嘴唇,肚子里已經沒有餓的感覺了。他被人流裹著一路往前走,連認路的力氣都
沒有了。
忽然,耳邊傳來一片喧鬧的人聲。程宗揚停下腳步,擡起眼睛,茫然看著四周。
不知何時,他已經走到一個巨大的集市中,周圍一個個露天鋪位交相雜陳,人頭湧動。但和
其他市場的不同,這里的鋪位都是些半人高的木制平臺。大的可容納百余人,小的只能站上
去兩三個人。
鋪位前,買家與賣家爭吵不休,人聲鼎沸,這倒和程宗揚認識中的集市相差不多。只不過他
們交易的貨物不是皮毛或者馬匹,也不是茶葉、珠寶、鹽巴、食品……而是活生生的人。
程宗揚旁邊的木臺上,站著幾個身材強壯的奴隸,他們酷鼻翼碩大,頭發蜷曲,皮膚黝黑,
只在腰間纏了一塊骯臟的舊布,兩手被鐵鏈鎖著,神情木然。
“剛販來的新鮮貨!”
賣家在旁大聲吆喝道:“力氣大,聽話,還好養!隨便給點吃的就能干活!”
一名商人走到臺上,先檢查了他們的身體,看是否有殘疾,又用力拍拍他們的肩膀,試試力
氣,最后讓他們張開嘴,察看牙齒是否缺損。
巧舌如簧的賣家說道:“絕對的上等貨色!好不容易才從南邊運來的,黑的跟鬼一樣,不過
身體結實的像牲口,不像那些羽人,連風都能吹走,用來干活比牲口還強,不信你試試!”
一名打雜的小廝殷勤地遞來鞭子,商人接過來,朝一名奴隸身上用力抽了幾鞭。被販賣的奴
隸毫不反抗,雖然他身體要比那商人強壯得多,卻溫馴得仿佛羔羊。
商人滿意地放下手,開出價格,“十個銀銖。”
賣家像受了莫大的汙辱一樣嚷道:“路邊的夷奴還要十五個銀銖!像這樣的貨色,最少也要
二十個銀銖!”
雙方經過一番討價還價,爭得面紅耳赤,最后商人買下三名奴隸,一共用了五十枚銀銖。
程宗揚還是第一次見到奴隸交易的場景,按照文澤的說法,五十個銀銖,在內陸只是一匹普
通馬匹的價格。這些奴隸還真不值錢。
偌大的市場中擠滿來往的商人,周圍每個木臺上都陳列著各式各樣的奴隸,就如同一堆待賣
的貨物,他們有的被鐵鏈鎖著,有的被關在木籠里,還有些像是整個種族都被捕來,男女老
少都有。他看到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懷里抱著一個還未長大的嬰兒,最后被人用六個銀銖
一並買下。
最讓程宗揚驚奇的是,他居然看到一個半獸人!那名獸蠻人再沒有他在草原上見過的那種勇
武與狂猛,他肩胛被一根鐵鏈穿過,傷口血肉模糊,雙手戴著沈重的鐵繚,寬闊的胸膛帶著
被烙鐵燙過的傷痕,隨著呼吸微微起伏。那雙令人恐懼的眼睛,此時仿佛燃燒過的灰燼,毫
無光彩。
一名高鼻深目的胡商用生硬的語言問道:“會用斧嗎?”
賣家道:“這是戰場上抓到的俘虜,最擅長的就是斧子。前幾天還跟南城的幾家比過,給他
一根木棍,喝口茶的時間就打翻五個,如果不是鎖鏈拴著,險些讓他闖出去。力大無窮……

賣家滔滔不絕的說著,那名胡商掏出一只錢袋扔過去,“二百枚銀銖!把他的傷治好,鎖鏈
換成鋼伽。五天后給我送來。”
賣家笑得嘴巴都合不攏,送走了客人,他對自己手下的小廝說道:“這些能打的奴隸就是好
賣。前幾天聽說還有人賣了個能飛的羽人,也是二百銀銖。”
小廝道:“這些胡人買獸蠻人做什麽?不能干活,還兇得很。”
“聽說胡人那里有個大角斗場,把買來的奴隸扔到里面,讓他們跟老虎獅子打斗。每天死的
有幾十頭猛獸,上百個奴隸。”
賣家摸出一枚銀銖,吹了一口,放在耳邊聽著銀銖的成色,一邊嘖嘖贊嘆,“按這價錢,可
是上萬枚銀銖呢!”
古羅馬的角斗場?程宗揚想起那個被列為歷史文化遺產的巨型建築。對于一個來自現代世界
的人來說,看到眼前活生生的奴隸市場,難免會有許多感慨。但程宗揚這會兒已經餓的兩腿
發軟,根本顧不上去想待近一。
丹田中王哲給他築下的氣旋緩緩旋轉著,散發出一絲絲細微的熱度。雖然微弱,卻源源不絕
,使他一直支撐著走到現在。這會兒精神好了一些,肚子卻更餓了,胃里像被人用力擰住,
一陣陣抽播。
程宗揚找了塊石頭坐下,雙手捧著肚子,不勝懷念地想起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吃的第一頓飯。
這會兒別說白水馬肉,就是一匹活馬,自己也能連顛帶尾全吞下去,毛都不帶吐的。
在他面前是一張木臺,面積並不太大,能站十幾個人的樣子,這會兒臺上空無一人,只在木
臺四角拴了一條繩子。
程宗揚坐了有十幾分鐘,精神略好了些。忽然木臺上綁的繩子被人松開,一個臉色青黃的瘦
削漢子出來,牽上幾名奴隸,那是幾名女奴。她們容貌與六朝人大相逕庭,膚色微黑,鼻梁
高挺,眼睛很大,豐厚的嘴唇紅而濕潤,其中三個年紀略長的,眉心還點著紅點,讓程宗揚
很覺得眼熟。
她們用來蔽體的只有一條破舊的麻布,布匹從右肩掩到左側腰際,露出大半乳房,赤著腳在
臺上站成一排。這些女奴似乎是剛被販來的,神情不像其他奴隸那樣木然,而是帶著難以抑
制的驚懼和膽怯。
臺下聚來幾個人,有人喊道:“祁老四,這回是哪兒的貨?”
那漢子拍了拍一名女奴的屁股,“東天竺販來的。想要,給你打個折扣!”
那人笑道:“又是東天竺的。你那件壓箱子底的舊貨呢?”
“留著等你買回去養老呢!”
祁老四笑罵兩句,然后對木臺后面說道:“把那個老貨帶上來!”
與其他鋪位一樣,這座木臺后面也用木柵圍起一片空地,里面是幾頂大小不等的帳篷。隨著
一陣悉悉索索的響,一名女奴被帶到臺上。
已經餓得眼睛發綠的程宗揚不由自主地睜大眼睛。那名女奴身材高桃豐順,眼眸是淡綠的色
澤,鼻梁挺直,皮膚白哲,五官精致,彎曲的眉毛又黑又濃,眉心還殘留著一點紅色的印跡

年輕時她一定是個出色美人兒,只不過現在她的年紀至少有四十歲,眼角浮現出細密的皺紋
,干枯的頭發失去光澤,皮膚雖然還是牛乳般潔白,但已略顯松弛,就像盛開的花朵開始枯
萎,即將在暮色中凋零……
祁老四把女奴推到臺邊,叫道:“東天竺女奴五名,相貌出眾,能生會養!不管是買回去自
己用,還是給家里的奴隸配種,都是上好的貨物!”
下面有人喊道:“衣服遮著怎麽看得出來?”
接著有人起哄,“說不定身上有暗傷。”
“對!脫光了驗貨,買起來才放心!”
臺下叫嚷聲響成一片,還有人說道:“祁老四,看看又看不壞,包那麽緊干嘛?”
男人們嘻笑的喧鬧聲,讓程宗揚想起自己和段強以前去過的脫衣酒吧。他唇角露出一絲微笑
,看來不管哪個時空,男人的本性都是一樣的啊。
吵嚷中,一個獨眼漢子走上木臺,他骨節暴露的大手握住刀柄,用冰冷的眼神從臺下眾人臉
上掃過。在他兇狠的逼視下,叫嚷聲立刻小了下去。
鎮住場子之后,獨眼漢子松開刀柄,沙啞著聲音道:“老四,讓她們脫。”
祁老四答應一聲,朝那些女奴說了幾句什麽。那些異國女奴默默脫下粗麻織成的衣物。在臺
上裸露出身髓。
祁老四果然沒說假話,這些女奴年紀雖然長幼不一,但相貌身段都不錯,豐腴的身體充滿異
國風情,令人心動不已。程宗揚這會兒想了起來,天竺風俗里,眉心點著紅點是已婚的標記
。三個年紀略長的都已經是嫁過人的婦人,她們乳房飽滿,臀部圓翹,另外兩個還是少女,
看上去更是新鮮動人。
祁老四拿出一疊黃紙作的標簽,依次掛在女奴們的乳頭上。紙上寫著各人的價格,三個已婚
女奴每人三十銀銖,兩個少女是六十銀銖。
很快有商人上來檢查貨物,他們捏捏女奴的乳房,看看她們的手腳和牙齒,從發色到皮膚,
每一個細小的部位都不放過。那些女奴本能地用手遮掩住羞處,羞恥得淚水漣漣,讓臺下的
看客不時發出轟笑。
眼前的一幕,讓程宗揚想起馬市上販賣馬匹的情形,相比之下,那些馬販們對貨物還更禮貌
一些。
等那個獨眼漢子離開,有人問祁老四,“那個老貨呢?”
木臺上只有那個最后出來的女奴還穿著衣物,祁老四道:“你也亮出來讓客人看看。說不定
今天有人看中,把你買走。”
女奴順從地解開衣物。她麻衣里什麽都沒有穿,白花花的肌膚立刻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那
具赤裸的胴體一片雪白,但仔細看去,能看到她背上布滿傷痕,像是被人用皮鞭殘忍地抽打
過。她乳房渾圓肥碩,曲線略微有些下垂,但形狀依然飽滿,豐挺地並在胸前。和旁邊的女
奴相比,她乳暈大了許多,乳頭又軟又大,顏色極深。
祁老四捏住她一只乳頭,用力拽了幾把,將乳頭扯得翹起。然后把最后一張黃紙掛在她乳頭
上。
有人叫道:“祁老四!半年都沒賣出去,怎麽還是這個價?”
“這個價已經最低了。”
祁老四神情懊惱地嘟嚷道:“再低就賠光了。”
那人道:“這老貨都五十了吧?掛這個價誰會買?”
程宗揚看了看黃紙標簽,上面的價格並不是很貴,不過三十銀銖。但這女人已經是美色凋零
,人生最美麗的時候早已逝去。同樣的價格,至少能買到一個比她年輕一半的女奴。
那女子腰身纖細,渾圓的臀部又白又大,豐腴的大腿並在一起,略顯松弛的皮膚一片蒼白,
就像一具歷盡滄桑的雕塑跪在臺上,那張已經遲暮的美艷面孔上一片淡漠,額上褪色的紅記
下,不知埋藏著多少秘密。
程宗揚舔了舔唇角。這個女奴雖然年紀大了些,但還是很有味道的。如果自己有三十個銀銖
,說不定就把她買下來。
抱著和他相同想法的人顯然不少。一個矮小的夷族商人爬到臺上,用細瘦的手指抓住女奴一
只乳房。女奴低著頭,那只雪白而碩大的乳球在夷人客商手指上不住變形,顯得柔軟無比,
不再像年輕少女那樣堅挺而彈性。
一個半年都賣不掉的女奴顯然已經成為貨主的麻煩,看到有人對她感興趣,祁老四立刻放下
其他幾名女奴,滿臉堆笑地過來說道:“尊駕好眼力!這可是件好貨色!兩年前,中天竺阿
羅那順篡位自立,搞得天竺大亂。五天竺打得昏天暗地,那些兵們餓極了,把抓來的俘虜都
賣了換糧食,敝號沾光,也進了一些。尊駕眼光不凡,一眼就看中我們這兒最出彩的一件。

祁老四托起女奴的下巴,“你看這相貌,放在哪兒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兒。還有這身段,這屁
股……可是難得的上等貨。”
說著他朝女奴臀上拍了一把,“把屁股擡起來,讓客人看看。”
跪在木臺上的女奴默默俯下身,臉頰貼在木板上,擡起臀部,紅褐色的長發披散下來,遮住
她已然衰老的面容。她臀部白哲而豐滿,充滿了成熟女性的魅力,祁老四扒開女奴的屁股,
把她性器暴露出來,一邊壓低嗓子,故作神秘地說道:“怎麽樣?”
夷人客商點了點頭,露出滿意的表情。
祁老四趁熱打鐵,“尊駕果真要買,我祁老四作主,再打個折扣,二十八個銀銖!這女奴就
是你的了。”
他一邊說,一邊揉捏著女奴白軟的大屁股。
那夷人客商看得心動,舔了舔唇角道:“果然是好貨色。”
他圍著那女奴繞了一圈,然后又托起女奴的臉,“只是年紀太大了些……十五個銀銖吧。”
祁老四一個勁兒的搖頭,“不瞞你說,這件貨我買來的時候花了整整一百銀銖。二十五個銀
銖!絕對不能再少了。”
夷人客商用尖尖的手指摩掌著女奴的面頰,一邊把拇指插到她口中,迫使她張開嘴。這本來
是購買奴隸時的平常動作,但旁邊的祁老四卻一把拉住夷人客商的手臂,說道:“再降五個
銀銖!二十個銀銖!”
可他還是晚了一步,那夷人客商已經分開女奴的嘴巴,接著他臉色一變,怒喝道:“她的舌
頭呢!”
那女奴口中空空蕩蕩,原本柔軟的舌頭不知去向,只剩下一截殘缺的舌根。受了欺騙的夷人
客商罵了幾句,然后拂袖而去,把一臉尷尬的祁老四扔在臺上。
已經知道內情的看客們發出一片轟笑。
“祁老四!我就說過,這個價賣不出去!老就老吧,還是個殘廢,別說三十個銀銖,就是五
個銀銖也沒人要。”
祁老四氣惱地一掌摑在女奴臉上,“賣不掉的爛貨!張什麽嘴啊!滾到你的窩子里去!”
女奴撿起敝體的破布,默默走下木臺。木臺后面立著一圈柵欄,里里陳列著幾頂帳篷,最大
的一頂周圍豎著碗口粗的木樁,上面覆蓋著塗成紅色的牛皮,作工華麗中帶著艷俗。而那女
奴用來棲身的,只是一只木籠,外面用破舊的布簾擋著。
一個反穿著破羊皮襖的邋遢漢子道:“祁老四,還是老規矩,驗貨吧。”
祁老四沒好氣地說道:“十個銅銖!”
這個女奴是祁老四最賠本的一次買賣,當初沒發現她舌頭被人割掉,結果放了半年也沒能賣
出去,每天還得拿糧食喂養,為沘他沒少挨當家的斥罵。
邋遢漢子往木臺上丟了幾個銅銖,然后笑嘻嘻走過去,在她乳上抓了一把。女奴淡綠色的眼
眸隱隱泛出一層水霧,她並膝跪在木籠旁邊的干草上,然后雙手平放在地上,俯下身,將額
頭放在手背上。
那漢子走到她臀后,扒開她的屁股抓了幾把,然后解下衣帶搭在脖子上,雙手抱住她赤裸的
屁股用力干了進去。
女奴身體搖動著,那道破舊的布簾滑落下來,遮斷了看客們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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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1 04:55:03

第四章 舞姬

陽光從樟樹的葉隙間灑下,在地上留下斑駁的影子。
最初的五名女奴已經被買走四個,祁老四重新又帶出幾個販賣,但看客們的新鮮感已經過去
。那個賣不掉的女奴這會兒也被帶到臺后,布簾一放下,少了熱鬧訂看,看客們都顯得意興
闌珊,陸續有人散去。
眼見著下面的客人越來越少,祁老四走到臺后,說了幾句什麽。片刻后,一個包著頭巾的男
子走到臺上。
那男子身材胖大,留著兩撇濃須,皮膚黑黑的,手里拿著一只皮鼓。他盤膝坐在木臺一角,
把皮鼓放在膝間,然后兩手一擡,掌下發出一陣清脆的鼓聲。
伴隨著鼓聲,一個纖美的身影飛旋著掠上木臺。鼓聲越來越急,她旋轉也越來越快,飄逸的
長裙化為一條腓紅的影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準備離開的人也情不自禁地停下腳步。
鼓聲忽然一頓,那個飛舞的身影一瞬間靜止下來,裙鋸旋轉著低垂下來,仿佛一朵盛開的百
合收斂了花瓣。
她褐色的長發被掩在長長的頭巾下,臉上罩著一幅淡紅的輕紗。那幅輕紗與頭巾連在一起,
從少女額前覆下,將她面孔整個遮住,只露出一張嫣紅的小嘴。她唇角微微上翹,帶著一縷
嬌俏的笑意。她上身穿著一件窄小的胸衣,傲人的雙峰被鮮紅的絲綢包裹著,顯露出中間白
膩誘人的乳溝。
她長裙飄逸而又華麗,裙腰上垂著一排金黃色的流蘇。再往下,是一雙雪白的纖足,腳底用
花汁染成粉紅的顏色,腳踝還帶一串鈴鐺。
她上衣很短,裙腰又開得極低,雪滑的腰肢和潔白的小腹完全暴露出來。在她圓潤的肚臍間
,還嵌著一粒指尖大小的明珠。銀色的珠光與如雪的肌膚交相輝映,誘人無比。
“篷、篷……”
包著頭巾的男子關始擊鼓。少女雙臂揚起,隨著鼓聲,那截雪滑的腰肢緩緩扭動起來。她腰
身纖細而柔軟,白嫩的肌膚如脂如雪,動作中帶著奇特的韻律,令人心醉神迷。
美姬的吸引力果然非比尋常,臺下的客人越聚越多,叫好聲響成一片。鼓聲漸漸急促,少女
腰腹的扭動也漸漸加快。她雙手交握,赤裸的腰身仿佛一條雪白的玉蛇,想要沖破長裙的束
縛脫體而出。金黃的流蘇在腰側飄揚,那粒明珠在白哲的小腹間跳動著,伴隨著踝間銀鈴的
響聲,充滿了神秘的誘惑力。
程宗揚看得血脈貢張。這個天竺少女的舞技,明顯是從性交動作中演變而來的,無論是臀部
的扭擺,還是腰腹的挺動,都流露出濃濃的色情意味,比他以前見過的肚皮舞更原始,更直
接,也更加香艷露骨。
天竺少女的動作越來越快,她左側的腰胯向前挺出,順著一個圓滑的弧線向后收回,右側的
腰胯順勢向前,一邊搖擺,一邊上下蠕動,雪白的腰腹波浪般起伏著,兩只乳房也隨著舞蹈
的節奏在胸前震顫不已,仿佛隨時都會從胸衣中跳出。前面分叉的長裙飄揚開來,一雙白美
的玉腿在裙中若隱若現。
鼓聲短暫的沈寂下來,包著頭巾的鼓手把一只盛滿清水的酒杯遞給舞姬。少女接過酒杯,然
后上身彎向左側,腰臀向右側挺出,彎曲成一個優美的弧形。她把白瓷制成的酒杯放在腰胯
上,然后左手揚到頭頂,右臂橫在頸下,手指翹起。
鼓聲再次響起,這次鼓手一開始就快速擊出鼓點。天竺舞姬保持著身體彎曲的弧線,伴隨著
疾若暴雨的鼓聲,那充滿彈性的圓臀以令人眩目的技巧快速挺動,而那只瓷杯卻像是黏在她
雪白的腰胯上,紋絲未動,連里面的清水也未濺出一滴。
臺下爆發出一片叫好聲,連程宗揚也忍不住站了起來。目光一瞥間,他看到木臺后那條布簾
被風吹開一角,那個容顏已經衰老的女奴伏在干草間,白圓的大屁股被人壓得一扁一扁。
舞姬嫣然一笑,接著挺起胸,把腰上的酒杯取下,放在半裸的雪乳上,然后上身微仰,張開
雙臂,柔美地聳動雙乳。酒杯穩穩地停在少女滑嫩的乳肉上,那對豐挺的乳峰抖顫起來,泛
起媚艷的肉光。
四周看客如堵,祁老四不失時機地推銷自己的貨物,聲稱這些來自于東天竺的女奴不但舞技
超群,而且又乖又媚,一個個都是出色的尤物,甚至過了四十還容顏未衰,買回去包賺不賠

在少女妖媚的舞姿蠱惑下,祁老四又順利賣出七名天竺女奴,換來近五百枚銀銖,賺得盆滿
缽滿。
鼓聲止歇。舞姬挺起身,把酒盞放在唇邊,一飲而盡,然后嬌媚地舔了舔唇角。透過淡紅的
薄紗,能看到她面孔白玉般的光澤,那雙隱藏在輕紗下的美目波光流轉,從臺下看客身上淌
過。忽然她目光一頓,停在臺下一個人身上,閃出奇異的光彩。
程宗揚卻沒有注意舞姬的目光,他看著木臺后方,那個被割去舌頭的女奴正跪在干草中,給
客人束緊衣帶,那只已經松弛的大白屁股濕濕的,不斷滴下濁白的精液。
鼓手已經退下木臺,舞姬卻沒有離開。她雙手揚起,輕輕打著節拍,一邊款款扭動腰肢,朝
臺邊舞去。臺下的看客合著她的節拍一起鼓起掌來,有個衣著華麗的晉國商人喊道:“這個
女奴多少價錢?”
祁老四道:“客官見諒,這個是不賣的。客官要真想買,可以跟我們當家的商量。老街東首
的白湖商館,就是敝號。”
那少女走到臺邊,臺下無數雙手都伸了過去,想抓住她的裙鋸和纖足。舞姬靈巧地跳動著,
纖足像潔白的花瓣輕盈飛舞,敏捷地避開那些好色之徒的捕捉。
喧鬧聲讓程宗揚目光重新投到臺上,少女輕輕一旋,回到木臺中央,然后背對著看客們,腰
腳向后彎下。她潔白的腰身柔軟得仿佛沒有骨體,輕易就彎成弓狀。那兩只乳房倒垂下來,
顫巍巍迎向看客們的目光。隨著乳肉的顫動,一抹紅紗從白膩的乳溝間滑出。
舞姬柔頸擡起,飛快地用牙齒咬住紅紗,然后一揚首,那條裹在乳峰上的薄紗仿佛一片紅云
,從乳間扯出。
少女昂起身,將紅紗打了個結,嬌俏地用指尖勾住,輕輕搖晃。隔著面紗看不到少女的眼神
,她唇角的笑意卻越來越濃。
臺下客人們的情緒高漲到極點,競相伸長手臂,想抓住那條還帶著舞姬香汗的紗巾!
少女不經意地揚手一拋,紅紗輕盈地飛出。在空中打了個旋,正落在程宗揚懷中。
程宗揚像呆鳥一樣站在臺下。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自己運氣並不是很好,來到這個世界之
前,連彩票都沒中過。不過手里的紗巾是真的,上面還帶著少女肉體的溫度和香氣,星星點
點沾著她乳上的香汗。
少女挑起唇角,嬌媚的一笑,然后離開木臺。經過那名色衰的女奴時,她下巴揚起,看也不
看一眼,就逕自回到那頂高大的帳篷中。
美女裹乳的輕紗竟然被這麽個乞丐般的家夥拿到,周圍人無不投來火辣辣的目光,有幾個性
急的已經神情不善地挽起衣袖,露出粗壯有力的手臂,把手指捏得格格作響。
為了條女人的內衣,冒著被人暴打的風險,程宗揚當然是不干的。可自己的東西被人白白拿
走,也沒那麽容易。
程宗揚立刻作出選擇,他拿起紅紗,在臉上痛快地擦了一把。
還別說,這條輕紗的質感真不錯,又軟又滑,帶著舞姬乳間迷人的媚香。不過等他擦完臉,
那條紅紗也徹底變了樣──這一路的仆仆風塵都在這上面了。
看客們露出悻悻然的表情,這個該死的乞丐,簡直是暴殆天物!
可這個該死的乞丐擦完臉,略微怔了一下,然后竟舉起那條紅紗,大聲道:“一個銀銖!誰
要!”
看著紅紗上的汙痕,剛才還虎視耽耽的看客們立刻喪失了興趣,一個個甩袖而去。
程宗揚還不死心,他一路降價,當最后喊出“一個銅銖!”
的時候,臺旁已經空無一人。
程宗揚只痛快一把,立刻就后悔了。
聞到紗巾的香氣,肚子卻不合時宜地哀鳴起來。程宗揚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少天沒有吃過一
頓像樣的飯,這會兒天大地大,填飽肚子最大,無論乳香還是輕紗,對于程宗揚空空的胃囊
來說,完全都是浮云。
可還有一樁事比餓肚子更要命──自己沒錢!
與文澤的交談中,程宗揚了解到,六朝流通的錢幣有三種,分別是銅銖、銀銖和金銖。一千
枚為一貫,一枚銀銖可以換一百枚銅銖,二十枚銀銖換一金銖。金銖用量很小,通常人們交
易的都是銅銖和銀銖。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十幾天了,程宗揚還沒有得到過一枚屬于這里的錢幣。臨走時,王哲倒是
給他準備了一些。可那個殺千刀的月霜拿走了所有東西,連一枚銅銖都沒留給他。
在王哲的軍營里還能混吃混喝,但在這座充斥著商人的城市中,身無分文,連一口水都喝不
到。
程宗揚一邊走一邊冥思苦想。感謝段陣,他對穿越孜孜不倦地追求,使程宗揚這個非穿越愛
好者對穿越也耳熟能詳。而段強說的最多的,就是穿越后的第一桶金。
那些穿越的先賢們赤手空拳來到另外一個時空,有!些選擇了文化路線,用一首剽竊來的詩
詞搏得大名,吃喝都有人包了。
但程宗揚對此毫無信心。在這座洋溢著商人們銅臭氣息的城市里,自己就算把一首(琵琶行
)全背下來,估計也不會有人理睬。
自己倒是會一點英文,但想給人當翻譯,先要等羅馬帝國崩潰;然后再等一千年,到盎格魯
撒克遜崛起;再然后還要等他們的堅船利炮抵達這片大陸才行。
還有的穿越者從最低層干起,先給人打工,當仆傭,作家丁,最后一步一步爬到最高層。可
見識過奴隸市場之后,程宗揚對自己未來的前途很悲觀。這個城市最不缺的,可能就是奴隸
了。
在段強的敘說里,數目最多的穿越者都選擇了原始的以物易物,得到自己在異時空第一桶金
。比如一個打火機換一根金條,一只手表換一套車馬。
這也是程宗揚現在唯一能做的。所以當看到�壁上,那個大大的“當”字時,程宗揚眼睛頓
時一亮。
程宗揚持了持頭發,昂首挺胸,大步走進當鋪。能不能換來自己穿越后第一筆財富,就看這
一遭了。
不理會當鋪里客人的目光,程宗揚大聲道:“掌櫃的在嗎!”
見他狼狽的樣子,當鋪的朝奉毫不掩飾地露出一絲鄙夷,獺洋洋道:“當什麽?”
程宗揚從背包里掏出一件物品,“這個!”
程宗揚隨身帶的只有三件東西,安全套和按摩棒就不用說了,實在是拿不出手,從段強身上
找出來的那些更不用提。除了這些,他剩下的只有那兩套情趣內衣。
為了攜帶方便,程宗揚拆去了情趣內衣的包裝,分別用信封狀的紙袋裝著。他取出一只紙袋
,放在櫃臺上,然后獻寶似的慢慢掏出。當鋪的朝奉看起來也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這件來自
二十一世紀的紡織藝術精品,還不把這條土狗徹底震呆!
程宗揚取出的那套情趣內衣是春季最新款式,包括性感乳罩、丁字褲和外披的透明紗衣,無
論是質量還是設計,都無可挑剔,同樣也價格不菲,如果用牛肉面計價,至少值二百碗。
朝奉無精打彩地瞥了一眼,拉長聲音道:“黑汗巾一條,質地薄劣,當價銅銖十個。”
程宗揚面容扭曲起來,汗巾?你以為這條超級性感的黑色蕾絲丁字褲,是用來擦汗的嗎?
那朝奉見他拿不出什麽值錢的貨物,心下早就不耐煩了,敲著櫃臺道:“當不當!”
這會兒人在櫃臺下,不能不低頭,餓著肚子的程宗揚也沒有心情再給他講解黑色蕾絲花邊與
吊帶丁字褲的妙處,勉強提高聲音,“看清了!這是三條!”
朝奉把紙袋一推,趾高氣昂地說道:“十五個銅銖。愛當不當!”
程宗揚還要理論,旁邊一個疤臉漢子道:“王朝奉,這位兄弟也不容易,就江十個銅銖吧。

王朝奉看了程宗揚一眼。程宗揚有氣無力地說道:“就二十個銅銖吧。”
王朝奉取出當票,刷刷幾筆勾完,扔給程宗揚,“月息三分,五日取當!”
程宗揚一數,“怎麽只有十八個?”
旁邊的疤臉漢子挨過來道:“這是當鋪的行規,先抽一分息水。”
說著他不經意地看了看程宗揚的手腳。
程宗揚只好拿起那十八個銅銖,一面問道:“這旁邊哪里有飯館?”
疤臉漢子道:“兄弟是剛來五原的吧。往東走,有間趙家老餅,管你填飽肚子。”
疤臉漢子說得沒錯,那家餅店就在街角,聞到油餅焦香的味道,程宗揚口水一下就流了出來

那家餅鋪店面並不大,里面各種胡餅、酥餅、油餅、炙餅、糖餅、芝餅、蒸餅……還有程宗
揚叫不上名字的肉餅、花餅,應有盡有,花樣繁多。這一次可真把程宗揚餓慘了,連自己也
不記得幾天沒吃過東西。他顧不上多看,要了幾樣現成的熟餅,坐下來就是一頓猛吃。
不知道是因為饑餓,還是因為這家的餅滋味確實不俗,程宗揚一口氣吃了八張餅,好不容易
安撫了腸胃,才騰出嘴喝了口茶。
靠在椅背上,程宗揚舒服地喘了口氣,一邊問店家,“多少錢?”
店家俐落地算了帳,“胡餅、酥餅、糖餅各一張,三個銅銖;一等蓮花肉餅三張,六個銅銖
;太平畢羅兩張,六個銅銖……小菜兩碟,兩個銅銖;上好清茶一壺,兩個銅銖,一共是十
九個銅銖。”
程宗揚一暈。店家說的蓮花肉餅自己有印象,是種夾肉的餡餅;太平畢羅和蓮花肉餅差不多
,加的是羊肉大蒜,味道鮮美,他一口氣吃了兩張。沒想到這東西好吃難消化,不但吃光了
自己的第一桶金,還倒貼了一個銅銖。
店家客氣地問道:“客官,結帳嗎?”
程宗揚神情從容地一笑,“那個太平畢羅味道不錯,再拿兩張來。”
“好咧。”
店家用竹夾取出蒸透的餡餅,盛在盤中,放在程宗揚面前。
程宗揚卷起袖子,不客氣地大吃起來。欠一個銅銖是欠,欠十個也是欠,先填飽了肚子再說
。至于怎麽結帳,那是吃完的事,這會兒就不想了。
但很快,程宗揚就不用為結帳發愁了。
盤里的太平畢羅剛吃了一半,四名大漢突然闖了進來。程宗揚擡眼一看,竟然有兩個看著眼
熟,一個是剛在當鋪遇到的疤臉漢子,另一個是奴隸市場上那個出來鎮場子的獨眼大漢。
幾個人提刀帶棒,氣勢洶洶,逕直闖進餅鋪。那店家臉都嚇白了。連忙迎上去道:“四位要
點什麽?”
疤臉漢子拇指一挑,“看清了!這是白湖商館的戈龍戈三爺!”
獨眼大漢握著刀柄,陰沈沈看了店家一眼,“館里跑了一個奴隸,有人看到在你店里。”
店家陪笑道:“戈三爺明監,誰不知道五原城的規矩,逃奴打死勿論,小的做的是正當生意
,怎麽敢隱匿逃奴?”
程宗揚好奇地左右看了看,這餅鋪只是間小店,看不出有什麽地方能藏人。這幾個家夥八成
是來借機敲詐。餅鋪的老板看來要倒黴了。
忽然那疤臉漢子一指,“在那兒呢!”
程宗揚保持著一個呆滯的表情,愣愣看著他的手指。接著幾名漢子撲過來,把他按在地上。
“搞錯了!不是我──”程宗揚掙扎著想爬起來,獨眼大漢戈龍順勢擰住他的手臂,彎到背
后,往上一提,程宗揚肩頭格的一聲,痛得出了一身冷汗。
“抓的就是你!還敢逃!這次非打斷你兩條腿!”
幾個人手法純熟地把程宗揚手腳捆起來,疤臉漢子順手把一塊破布塞到他口中。
程宗揚窒息般一口氣堵在胸口,忽然腹中氣輪一震,一股力氣從體內透出,疤臉漢子鐵鉗一
樣的手掌變得軟弱起來。程宗揚手腕一翻,硬生生地從他手中掙開,抓住手臂上的繩索。
疤臉漢子叫道:“三爺!這小子要跑!”
戈龍掉轉長刀,刀柄在程宗揚腦后狠狠一砸。程宗揚頓時眼前一黑,昏厥過去。
幾個人把程宗揚捆成粽子,扔上候在一旁的馬車,在店家拼命作揖下,打馬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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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囚車

馬車在青石板鋪成的路面上奔馳,最后在城邊一座莊園停下。
戈龍先進了院子,四下看了看,然后擺手讓眾人進來。幾個人拖起程宗揚,把他拉進一座石
砌的大屋中,“砰”的關上門。
這石屋是座地牢的入口,里面黑黝黝看不到盡頭,屋內�壁上各種刑具一應俱全。幾個人往
程宗揚頭上潑了桶水,把他潑醒。戈龍一腳踩在木凳上,然后把鋒利的長刀重重劈在腳邊,
沈聲喝道:“說!叫什麽名字?”
程宗揚腦后被刀柄磕傷,帶來陣陣鈍痛,他有氣無力地說道:“程……宗揚……”
“哪兒來的?”
“盤江……”
戈龍與疤臉漢子對視一眼,臉上露出一絲獰笑。
“做什麽的?”
“賣皮貨的。遭了劫──”程宗揚正準備把編好的故事再照抄一遍,耳邊突然一聲暴喝,“
放屁!”
戈龍滿是硬繭的大手一把抓住程宗揚脖頸,僅剩的一只眼睛流露出陰狠的神情,擰聲道:“
你是怎麽逃出去的?”
程宗揚目瞪口呆。
“不說?找打嗎?”
疤臉漢子一腳踢在程宗揚肋骨上。
程宗揚痛叫道:“等等!你們認錯人了!”
“呸!打的就是你!”
幾個人圍著程宗揚又踢又罵,“死奴才!還敢逃!”
“讓你小子不長記性!”
“你以為能逃出我們的手掌心?”
拳腳雨點般落在身上,這些打手訓練有素,專挑人身上最痛的地方打。程宗揚上學時也打過
架,可這會兒手腳都被捆著,只剩挨揍的份兒了。那幫人下手毫不客氣,疤臉漢子一拳砸在
程宗揚眼上,把他眼角打得裂開,鮮血直淌。
“小子,記起來了沒有?孫爺從盤江把你買來的,在丈五原就讓你跑了。還偷了孫爺的東西
拿去當!以為孫爺老虎不發威,是病貓啊──”程宗揚掙著身子,想躲都躲不開,這會兒工
夫臉上又挨了一拳,嘴角都腫了起,來。他喘著氣道:“你……你們弄錯了……不是我!”
“不是你是誰!”
疤臉漢子狠狠踹在程宗揚肩上,“孫爺花十個銀銖買的奴隸,竟然敢跑!五原可是我們戈三
爺的地盤,你以為跑得了嗎?”
幾個人圍著程宗揚踢打了足有二十分鐘,一通暴揍,打得程宗揚只剩下半口氣,他渾身是血
,額上、眼角、口鼻、臂、腿無處不傷,手指更是被他們的牛皮硬靴踩得幾乎折斷。
那個叫戈龍的獨眼大漢一直沒有動手,這時走過來,推開眾人,一腳踢在程宗揚肋下。
“格”的一聲,一根肋骨被生生踢折,程宗揚弓著身體,額頭又是鮮血又是冷汗,痛得連叫
都叫不出來。
這一刻程宗揚心里生出一陣恐懼,不管這些家夥是不是真的認錯了人,這會兒他們是真的要
打死自己。
戈龍陰沈著臉道:“疤臉,按規矩,逃跑的奴隸該怎麽辦?”
疤臉漢子道:“五原城的規矩,逃奴格殺勿論!”
“那好。”
戈龍拔出長刀,寒聲道:“疤臉,那十個銀銖你就當扔水里聽了個響兒!”
程宗揚衣服被打得稀爛,口鼻淌血,心里升起一絲絕望。在這些人眼里,用來衡量生命的,
僅僅是幾個銀銖,人命就和螻蟻一樣可以隨意撲殺。可悲的是,自己死在這里,不會有一個
人知道。父母不知道,紫玫不知道,這個世界的月霜她們也不會知道,或者知道了也不會理
會。自己就像一株野草,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這黑牢里。
這不是程宗揚所希望的。
冰涼的刀鋒停在頸中,戈龍森然道:“死奴才,還敢逃嗎?”
程宗揚遍體鱗傷,肺中發出嘶嘶的氣息。這會兒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自己不想死。不想默
默無聞地死在這個黑暗的囚牢。
他搖了搖頭。
戈龍收回刀,喝道:“疤臉!把印記給他烙上!”
孫疤臉撥開火爐,拿出一枝燒紅的烙鐵,“小子,記住了!你是孫爺買來的奴隸!再記不住
自己的身份,孫爺活扒了你的皮!”
“嗤”的一聲,三角狀的烙鐵落在程宗揚頸中,在他身上留下了表示奴隸身份的烙痕,空氣
中頓時彌漫出皮肉焦糊的味道。
淙淙的水聲在耳邊回蕩,渾身的肌肉都仿佛撕裂,骨體破碎,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劇痛。身體
卻像是浸在水中一般,又濕又冷。
不知過了多久,程宗揚睜開眼睛,幾乎以為自己又一次穿越了。
眼前一片黑暗,沒有光,也沒有聲音,他看不到任何物體的輪廓,腳下空蕩蕩的,似乎是飄
在黑暗中。忽然一聲哀叫聲響起,傳入耳中時,已經微弱得幾乎無法聽到,仿佛是來自幽冥
的鬼泣,又像是他曾經發出的哀嚎。
身體懸浮著,在黑暗中無力地搖擺。程宗揚動了動發脹的頭顱,頸中一陣痛意襲來,仿佛燃
燒的火焰在皮肉間穿過。
程宗揚大叫一聲,徹底清醒過來。
叫聲的余音在黑暗中回蕩著,久久未絕。程宗揚意識到自己被困在一個狹小的空間里,他雙
臂被繩索捆住,整個身體懸吊著,浸泡在冰冷的水中。
看不到顏色的水一直浸到頸下,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水腥氣。那水是流動的,不時有波浪微微
掀起,潑在口鼻上,也浸住他頸中的烙傷。
程宗揚屏住氣息,竭力把頭擡高。自己就像被封在一口井中,當叫聲回蕩著消失,四周安靜
得仿佛置身墳墓。
傷口在汙濁的積水浸泡下開始腫脹,痛覺也變得遲鈍,斷裂的肋骨在胸下不時傳來刺痛。
程宗揚心里升起無窮恨意。莫名其妙地被人當成逃奴,暴打一頓后又烙上奴隸的印記,這是
程宗揚生平從未受過的屈辱。
等我逃出這座水牢,非把你們一個個干掉!程宗揚發狠地在心里說道。牙關剛一咬緊,腫脹
的唇角又傳來劇痛。他卻死死咬住牙關,任由痛楚像烈火一樣在傷口蔓延。
憤怒和痛恨交織在一起,就像一頭來自洪荒的野獸,在程宗揚胸中咆哮。
心底的仇恨耗盡了程宗揚的精力,他低喘著,感覺生命正在一點一點離髁而去。
忽然頭頂一陣響動,一絲微弱的光線從水牢上方的孔洞泄入。似乎是一道柵門被人打開,棱
出吱呀的聲響。接著程宗揚聽到那個令他恨之入骨的聲音。
“小浪婊子,腰扭得真騷。”
程宗揚仿佛能看到那張疤臉上淫猥的笑容。
“砰”的一聲,一只陶罐掉在巖石上,摔得粉碎。一個甜媚而稚嫩的聲音咯咯笑道:“摸得
人家好癢……罐子都摔破了。”
她的口音很奇異,吐字生硬,並不像程宗揚聽過的六朝語言。
孫疤臉道:“我再給你買一個!”
少女甜笑道:“謝謝孫哥哥。”
“小嘴可真甜……過來讓哥哥摸摸。”
少女道:“曼兒最喜歡孫哥哥了。要曼兒陪你上床嗎?”
孫疤臉喜出望外,“真的!”
少女天真地說道:“只要哥哥跟夫人說,讓曼兒去陪哥哥,曼兒肯定乖乖聽話的。”
孫疤臉頓時語塞,過了會兒悻悻然道:“夫人養的搖錢樹,怎麽會便宜我?”
少女語帶同情地說道:“是啊。”
“不破身子也有辦法……”
孫疤臉涎著臉道:“用你的小嘴給我品品。”
“好啊。”
少女快活地說道:“哥哥帶了香片沒有?”
“香片?要那個干嘛?”
“哥哥莫忘了,夫人鼻子好靈呢,上次有人摸了曼兒一把,就被夫人發覺,吊起來打了個半
死。若是曼兒沾了男人那里的味道,夫人會打死曼兒的。”
孫疤臉這才明白自己被戲弄了,張口罵道:“干不死的小賤人!嘴上說得好聽,讓你做點事
就推三阻四。天竺來的下賤胚子!忘了祁老四買你們的時候,一個個餓得半死……”
木柵“砰”的一聲關住,孫疤臉恨恨鎖上鐵鏈,罵罵咧咧走了。
地牢內安靜下來,只剩下心跳聲越來越強烈。程宗揚竭力擡起頭,看著頭頂微弱的光線,忽
然腳下一動,水中傳來一陣異樣的波紋,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水中遊動,身體長長的,仿佛一
條光滑的繩子……那條生物遊曳著盤在程宗揚踝間,然后鉆進他破爛的褲腳,鍥而不舍地往
上遊動。
程宗揚發出一聲慘叫──“救命啊!”
似乎在回應程宗揚的叫聲,頭頂的石板被移開,蠟燭的光亮從石隙間透入。接著木輪的軋軋
聲響起,頭頂的輪盤絞動著,把程宗揚從水中提出來。
程宗揚渾身是水,腳上的鞋子早已不知去向,光著腳吊在半空。身上大大小小十余處傷口都
被水浸泡得發白,好在大都是皮肉傷,沒有傷到要害。他嗆了口水,不停地咳嗽著。每次咳
嗽又牽動斷折的肋骨,痛得他倒抽涼氣。
“是你?”
一個纖美的身影立在面前。她上身穿著妖冶性感的緊身胸衣,下面是艷麗的長裙,裙腰低至
胯骨部位,雪白的腰腹裸露在外,在燭光下散發出誘人的光澤。
舞姬遮面的輕紗已經除去,露出一張令人驚艷的面孔。她五官有著鮮明的異族特征,眉毛彎
長,鼻梁高挺,睫毛又彎又翹,眼睛大而明亮,眸子是碧藍的顏色。唇線柔艷而性感,唇角
上挑,帶著一絲令人捉摸不定的嬌媚笑意。
出乎程宗揚的意料,這個舞姬年紀很小,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但她的身材卻遠遠超過她
的年齡,尤其是她胸部惹火的曲線讓程宗揚很是注目。那條自己擦過臉的乳紗放在背包,這
會兒也不知去向。
少女把程宗揚放下來,解開繩索。當醬腳踝時,那個濕滑的物體從程宗揚破碎的褲腳遊出,
竟是一條尺許的水蛇。
雖然程宗揚很欣賞美女玩蛇的節目,但第!次與這種冷血生物親密接觸,渾身的汗毛本能地
都豎了起來。
舞姬卻顯得毫不在意,她隨手撿起水蛇,扔回下面的水牢里,似乎只是1條不起眼的繩子。
驚魂甫定的程宗揚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你好。”
少女看了他一會兒,然后搖了搖頭,“我不好。”
程宗揚啞然,過了會兒才試探道:“你還記得我?”
少女碧藍的眼眸在他臉上一轉,嬌俏地笑道:“呆頭鵝!”
程宗揚覺得自己很冤枉,當時臺下圍觀的沒有八百也有五百,比他更呆的大有人在。其實以
程宗揚這種從國中時期開始,就長期接受成人娛樂節目的現代男性來說,無論是見聞的廣博
,還是自控能力遠比這個世界的男人更強,只不過這少女的舞技太過有沖擊力,才讓程宗揚
有些失態。
“飯沒有啦。”
少女指了指破碎的陶罐,然后把盛著清水的罐子遞來,“還剩了點水。”
程宗揚接過水罐,“這是什麽地方?”
“是商館的地牢。剛買來的奴隸都會關在這里。”
少女道:“他們說抓了一個逃奴,竟然是你?”
程宗揚比她更莫名其妙,他揉著被繩索勒破的手腕,心里百思不得其解,怎麽好端端地會被
人當成逃奴?天下有這麽巧的事?
程宗揚把自己的遭遇一股腦告訴了少女,然后憤然道:“就算那個逃跑的奴隸跟我長得一樣
,他們也不能拿我充數啊!”
少女已經明白過來,“沒錯啊,他們抓的就是你。”
正在喝水的程宗揚嗆了一口,“呃?”
“我在這里已經快一年了,還從來沒聽說過這里的奴隸能逃出去的。”
程宗揚一愣,意識到自己被抓,並不是被誤認為逃奴這麽簡單。
“你想,如果你做著販賣奴隸的生意,偶然遇到一個遇過劫的外鄉人,正好他又傻乎乎的,
會怎麽做?”
程宗揚道:“我很傻嗎?”
少女皺了皺鼻子,“不傻怎麽會這麽窮呢?”
程宗揚泄了氣,接著又氣憤起來,就因為自己是個落難的外鄉人,這幫人就敢把他抓起來,
當奴隸賣掉──“這麽膽大妄為,還有王法嗎!”
少女奇怪地看著他,“什麽是王法?”
“呃……就是法律……制度……人權……”
在這個世界很難解釋什麽是法律或者人權,最后程宗揚還是放棄了,“唉,你是外族人,說
了你也不懂的。”
看到程宗揚頹然的樣子,少女笑了起來,“我知道。就是王的命令吧。也許別的地方有,但
這里是沒有的。”
程宗揚苦笑起來,他以為這里已經是六朝內陸,原來還是蠻荒之地。
也許是想到各自的遭遇,兩個人都沈默了一會兒。程宗揚道:“你為什麽在這里?”
“我是他們買來的。”
程宗揚看著這個珠寶般精致的少女,嘟嚷道:“他們運氣真好。”
少女撫摸著紅褐色的頭發,“我叫阿姬曼芭娜。”
阿姬曼芭娜?在這個世界里,會有人給她修一座泰姬陵嗎?
程宗揚振作精神,“我叫程宗揚。”
“程宗揚……”
少女用生澀的口齒重復著他的名字,然后道:“你的傷要緊嗎?”
程宗揚活動了一下手腳。除了斷了一根肋骨,其他筋骨沒有什麽大礙,只不過在臟水里泡了
這麽久,程宗揚很擔心傷口會感染。但在這個沒有青黴素,也沒有其他抗生素的世界里,感
染也只好認倒黴了。
“還好吧。”
程宗揚用指尖碰觸了一下頸中的烙痕,下意識地往阿姬曼胸口瞥了一眼。一條長長的項鏈從
她頸中垂下,金色的墜子掉在雪白的乳溝中。
阿姬曼俏皮地拉住胸衣,做了個外掀的動作,露出胸前雪滑的乳肉,“沒有啦。”
程宗揚像被一個小蘿莉褐穿嘴臉的怪叔叔,尷尬地移開目光。
阿姬曼看著他臉紅的樣子,忽然道:“很像一個人……”
“誰?”
阿姬曼還沒有回答,外面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孫疤臉陰沈著臉打開柵欄,對阿姬曼說道;“戈三爺叫你。”
阿姬曼住了口,起身走出牢門。孫疤臉狠狠盯了程宗揚一眼,罵道:“死奴才!”
然后“砰”的關上木柵。
牢門外是一個深邃的巖洞,阿姬曼雪白的腰肢在黑暗中輕輕扭動,柔美的腳步仿佛在舞蹈。
拐了一個彎,她的身影消失了。
程宗揚有些悵惘地收回目光,打量著自己所在的囚牢。這是一個天然巖洞,有四米多深,洞
口用手臂粗的木柵封著。他試了試,發現這些木柵非常結實,憑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把它
弄開。巖洞下方是他剛才待過的水牢,那里的水流非常緩慢,即使有縫隙,也不可能很大。
身上的水跡漸漸干了,剛才和阿姬曼交談時被忽略的傷口開始傳來痛楚。尤其是那根折斷的
肋骨,呼吸間仿佛刺在肺葉下方。
程宗揚搗住胸肋,牙關狠狠咬緊。他不知道那些人為什麽叫阿姬曼上去。但孫疤臉的眼神,
帶給他一種不祥的預感。
不知為何,程宗揚想起那個青春已逝,美色凋零的女奴。她年輕的時候,也有著和阿姬曼一
樣的美麗吧。
地牢里辨不出時間,但寒意越來越濃,多半已經是深夜時分。處在這樣的困境中,程宗揚的
頭腦卻出奇的清醒。空氣中冰涼的寒意浸入身鱷,體內那只氣輪緩緩旋轉著,仿佛永不止歇

程宗揚下意識地把注意力放在氣輪旋轉的部位。剎那間,他的眼睛仿佛被一道奇異的光束點
亮,視野所及,他居然用“眼睛”清楚看到自己腹內的情形。
那是一片奇妙的空間,在肚臍下方寸許部位,彌漫著一團淡紅色的物體。程宗揚無法了解那
些紅色的質地,它們就像一團云霧,在腹中柔和的緩緩滾動,捉摸不定。雖然看不到邊際,
卻被一層無形的力量包裹而凝聚不散。
在這團紅霧中,有一只細小的白色氣旋。第一眼看到它,程宗揚就想起銀河的星圖。無數微
渺難以識別的晶芒匯集在一起,沿著同一個方向緩緩旋轉,形成一個漩渦狀的的氣輪。
隨著氣輪的旋轉,那些晶芒一邊以緩慢的速度融合,一邊從紅霧中吸取出一絲絲細微的氣息
。那些氣息是淡淡的黑色,雖然已經在丹田中沈寂多時,但心神一觸,程宗揚仍能感到一陣
心悸。那些氣息中充滿了憤怒、仇恨、狂熱、兇狠、悲傷、不甘……程宗揚體內傳來一聲咆
哮,那頭從洪荒時就在血脈間墊伏的兇獸,再一次露出猙獰的撩牙。
程宗揚額角血管暴突,面孔扭曲,流露出極度的兇惡與殺戮欲望。如果孫疤臉或者戈龍在這
里,程宗揚會毫不猶豫地撕裂他們的皮肉,拆開他們的骨體,瀝干他們的鮮血,把他們撕成
碎片。
正當程宗揚即將被心魔俘虜時,那只白色的氣旋忽然擴張開來,散發出一股柔和的氣息。
那股氣息化解了程宗揚心頭的憤恨,賁張的血脈漸漸平和下來。氣旋卻沒有止歇,而是透過
那層無形的屏障,流入一條細小的通道中。
隨著那股溫暖的氣流從丹田升起,程宗揚再次用“眼睛”目睹了一幕奇景。在他身體里面現
出一條肉眼可見的路徑,帶著白色的光澤,從丹田下方延伸到會陰,然后順著脊柱上升。
從丹田湧出的氣流仿佛一道有生命的物體,在體內自發流動。隨著真氣的運行,一道又一道
散發著白光的經絡在程宗揚體內出現。
程宗揚聽說過經絡的概念,它們不同于血管、肌肉或者骨體,雖然無數典籍記載過人體經絡
,並且詳細繪制出它們運行的路徑,但在現代解剖學中卻沒有找到任何現實存在的證據,因
此許多人認為經絡並不存在,只是出于古人的臆想和虛構──科學不相信不存在的物體。
但在這一刻,程宗揚認識到它們是確實存在。因為他無比清晰地看到了存在于自己體內的它
們。他像一個剛剛發現自己肚臍的孩子,好奇地觀察著自己完全陌生的身體。
遍布于體內的一共有十二條上下貫通的主脈,十五條彼此交接的支脈,還有八條奇異的經脈
,以及點綴在這些經絡上的三百六十一處穴道。
這些經絡在體內交錯連接,構成無數通道。從丹田散發出的真氣,沿著經絡自行運轉。先從
丹田下沈到會陰,然后沿脊柱漣行,一直到顱頂,再從額頭流過眉間,從鼻下經過頂在上顎
的舌尖,流到咽下,順著胸間的經絡而下,經過一個周天的運轉,回歸到丹田那片淡紅的霧
氣中,重新融入旋轉的氣輪。
隨著真氣的運行,身體每一個細胞都仿佛在重新滋長,綻放出源源不絕的生機。肉體的疼痛
似乎消失了,疲倦和饑渴不翼而飛。那種奇妙的感覺,讓程宗揚幾乎以為自己又獲得一個嶄
新的生命。
在這個黑暗的囚牢中,程宗揚第一次觸摸到生命的奧秘。
程宗揚知道,這一切都是王哲的遺惠。是他不惜耗費真元,為自己築下修練的基礎,使自己
在一無所知的狀況下,越過最初的苦修,達到了內視的境地,親眼看到自己體內的經絡。
程宗揚所不知道的是,那些在戰場上通過生死根吸取的無數死亡氣息,經過這一路的顛沛損
耗,剩下的,終于在這個奇異的時刻穩固下來,成為他真元的一部分。雖然微小,卻有著非
同尋常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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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1 04:55:37

第六章 艷福

時間似乎過去很久,但程宗揚睜開眼睛,重新把注意力放到身外的世界時,那支蠟燭已經燒
去一半。
外面黑沈沈的巖洞許久都沒有聲息,疤臉、戈龍、阿姬曼都沒有再出現,像是把程宗揚遺忘
在這個冰冷的地牢里。
程宗揚重新又試了試木柵。雖然身體脫胎換骨的感覺讓他很有成就感,但程宗揚也遺憾的發
現,自己似乎並沒有比以前厲害多少。原本無法扳動約木柵,現在還是無法扳開。看來那種
打通任督二脈,一夜之間變身超級高手的神話並沒有在自己身上實現。
程宗揚頹然坐倒在地。明天,也許自己會同樣被推上木臺,成為供人買賣的奴隸。不知道自
己的交易價格會是多少,十個銀銖?還是二十個銀銖?
寂靜中,一串清悅的聲音響起,就像一串銀鈴,輕盈地跳躍著,越來越近,最后停在木柵外

牢門打開,阿姬曼走了進來。程宗揚不祥的預感並未成真,她好端端穿著衣物,秀發一絲不
亂,只是手中多了一只瓦罐。
孫疤臉關上牢門,看著程宗揚“哼哼”冷笑兩聲。
等孫疤臉走遠,程宗揚道:“原來你是拿吃的去了。我還以為……”
“以為什麽9”程宗揚笑了一下,接過她手里的瓦罐。瓦罐里是蒸熟的粳米,雖然兩個時辰
前剛吃過足夠四個人分量的餅食,這會兒肚子又已經空了。程宗揚拿起木箸嘗了一口,略微
有些粗糙,但確確實實是可以入口的食物。
“咦──”阿姬曼訝異地說道:“你的傷好了嗎?”
程宗揚看了看自己的手背,戈龍用靴底踩出的傷痕已經愈合大半,看上去仿佛完好如初,連
汙垢都消失無蹤。他連忙摸了摸自己的額角和嘴唇,那里的傷口也已經平復,只是按上去還
有些痛楚。
這大概就是生死根的奇妙之處了吧。程宗揚作了個鬼臉,“我的命太硬,他們打不死我。”
阿姬曼伸長頸子看了看,“還有一處。”
程宗揚摸了摸脖頸,那片烙印已經深入肌膚,摸上去凸凹不平。
“烙的是什麽?”
“是商館的標記。上面是一只狐貍,下面是商館的名稱。”
程宗揚苦笑道:“你看得真清。那兩個字你也認得嗎?”
阿姬曼道:“商館每個奴隸都要烙上同樣的標記。看得多了,就認得了。”
程宗揚好奇地問道:“你也有烙印嗎?”
“沒有。”
阿姬曼微笑了一下。
“那你有什麽標記?”
勰“這里。”
阿姬曼挺起雪白的小腹,指了指肚臍中那顆圓圓的珠子,“他們給我裝了臍珠,上面有商館
的名字。客人買了不喜歡,可以換掉的。”
那顆珠子嵌在少女圓潤的肚臍中,微微鼓起,能看到上面鏤刻的“白湖”二字。
程宗揚用力把這個名稱記在心底。白湖商館。
“很漂亮的珠子。”
程宗揚道。
“他們本來要給我烙印的。只不過那時候我很小,他們說烙了印記,以后會變得很大。”
“也是烙在脖子上嗎?”
“不。是這里。”
阿姬曼分開腰帶,紅裙立刻從腰胯上滑落,露出一具雪滑的玉體。她翹起粉嫩的雪臀,指著
臀溝內側晶瑩的雪肉,道:“女奴都烙在這里。”
程宗揚差點兒被口中的米飯噎死。鮮紅的舞裙掉在地上,眼前是少女雪一樣白嫩而光滑的軀
體,白得眩目。
阿姬曼扭過臉,“你長得像一個人……”
這已經是阿姬曼第二次這樣說了。程宗揚用力晃了晃發暈的腦袋,迎向她的目光。
阿姬曼柔媚的嘴角彎翹著,像是帶著一個嬌俏的笑容,碧藍的眼眸中卻浮出一層水霧,“像
我哥哥……”
程宗揚摸了摸自己的鼻梁,自己竟然長得像天竹一人?
阿姬曼做出另一個動作。她解開胸衣的系帶,兩只令人噴血的雪乳立刻彈跳出來。然后她拋
下胸衣,就那樣光著身子投入程宗揚懷中。
“抱住我。”
阿姬曼身材像幼女一樣嬌小,頭頂只到程宗揚下頗,乳房卻豐滿堅挺,緊緊頂在程宗揚胸腹
處,充滿了誘人的彈性。她伏在程宗揚胸口,身體微微顫栗。
任何一個正常男人,在這種情況下都無法再正常思考。程宗揚用力抱緊懷中那具赤裸的肉體
,陽具不安分地挺了起來。
好運就這樣降臨到自己頭上了嗎?程宗揚幾乎不敢相信。少女純真的表情讓他不知道阿姬曼
是在誘惑自己,還是僅僅出于天真──即使她的冒疋一個任人販賣的女奴,也沒有理由來誘
惑自己。畢竟他現在的身份也是一個奴隸。
一只柔滑的小手伸到程宗揚腹下,挽住他火熱的陽具,輕輕摩鞏著。阿姬曼在他胸口呢噥道
:“你好干凈……”
程宗揚一路風塵仆仆,別說洗澡,連臉都沒洗過。但剛才入定內視,真氣運轉下,使他的身
體從內到外都出現了巨大的變化,如同新生一樣潔凈。
當阿姬曼在臺上,表演性感的腰腹舞時,下面每個男人都轉著同樣的念頭。程宗揚沒想到,
短短幾個時辰,自己就能夢想成真。
阿姬曼摸索著,分聞他身上早已破爛不堪的衣服。程宗揚心頭一熱,抱住阿姬曼滑嫩的雪臀
,將她嬌小的身體托起,陽具直挺起來,硬邦邦頂在少女下腹那條嬌嫩的肉縫間。
阿姬曼揚臉看著程宗揚,唇角含笑,眉眼間卻有著一絲難以索解的表情。
程宗揚看著她嬌俏的面孔,低聲道:“你真美。”
阿姬曼唇角笑意綻開,猶如一朵帶著寶石光澤的奇花,在這間陰暗的地牢中綻放。她翹起白
嫩的雙腿,纏在程宗揚腰間,目光閃閃地看著他,一手扶在程宗揚肩頭,一手伸到腹下,摸
索著分開柔膩的下鱷,放在他的龜頭上。
阿姬曼鼓勵的動作使程宗揚欲火勃發。他抱住阿姬曼的美臀,陽具用力一挺,擠進少女微濕
的蜜穴中。阿姬曼身體猛然一顫,扶在程宗揚肩頭的手指滑開,兩手掩住下體。
程宗揚停住動作,“痛嗎?”
阿姬曼輕咬著唇角,臉上綻開一個明艷的笑容,柔聲道:“再深一些……”
阿姬曼舌尖在皓齒間輕快跳著,略顯生澀的口音像一個剛會說話的孩子,帶著與她年齡不相
襯的稚嫩澀意,使程宗揚愈發的心動。能與這樣美麗的少女春風一度,就算自己長得像天竺
人也無所謂了。
程宗揚兩手托著阿姬曼的雪臀,陽具直挺挺插在少女分開的雙腿間。緊密的嫩穴裹住肉棒,
龜頭傳來令人銷魂的柔膩觸感。程宗揚吸了口氣,手指緊緊抓住阿姬曼的屁股,狠狠桶入那
柔嫩的蜜穴。
阿姬曼雙手掩在下腹,雪白的肉體軟軟地伏在程宗揚懷中,散發著花朵般香暖的氣息。她身
體又輕又軟,柔若無骨,程宗揚陽具用力頂動著,越進越深,直到整根陽具完全進入蜜穴。
濕濕的液體從少女穴中淌下,程宗揚低笑道:“舒服嗎?”
阿姬曼白蜇的頸子伏在他肩頭,發出微顫的呼吸,沒有回答。作為一個與網路同時長大的現
代人,程宗揚和每個男人一樣,瀏覽過猶如�河沙數的影片,對各種技巧了然于胸,一直想
找機會試驗。這會兒如此漂亮的一個天竺舞姬主動投懷送抱,難得她身體輕盈,自己毫不費
力就把她整個身子抱在懷中,于是程宗揚也不放開阿姬曼,就那樣抱著她,兩手分開她的屁
股,上下扳動,用她的美穴套弄著自己的陽具。程宗揚動作越來越快,少女雙腿夾在他腰間
,白嫩的肉體拋動著,蜜穴越來越濕,身子也抑制不住的顫抖起來。阿姬曼整具身體都懸在
程宗揚身上,她兩手掩在腹下,赤裸的乳房貼在程宗揚胸前,上下滑動著。隨著程宗揚動作
的加快,雪踝上那串銀鈴發出悅耳的聲響。
當程宗揚又一次狠狠進入,阿姬曼那對豐挺的乳房像皮球一樣被壓扁,然后彈起,她原本伏
在程宗揚懷中,肉體的彈動使她失去平衡,上身頓時向后仰去。阿姬曼的肉值顯示出驚人柔
韌性,她雙腿纏在程宗揚腰開,腰身向后彎折過去,秀發幾乎碰到地面。
阿姬曼的身體柔若無骨,腰肢反弓得超過九十度,仍沒有絲毫勉強,程宗揚一面俯視著少女
的肉體,一邊挺動陽具。阿姬曼那兩只渾圓的乳房倒垂下來,像是要脫離身體一樣在胸前來
回擺動,不時撞在一起,發出柔膩的肉響。她腰肢彎成弧形,臍中那顆明珠嵌在雪白的肌膚
間,閃動著迷人的珠光。
程宗揚瀏覽著阿姬曼的玉體,只見她兩手掩在腹下,能看到手間一縷烏亮的恥毛,還有她指
間……程宗揚動作猛然一頓,臉上流露出驚愕的表情。他陽具深深插在阿姬曼體內,少女細
白的手指掩在兩人交合的地方,指間淋淋漓漓沾滿了鮮血。
程宗揚怔了一會兒,連忙放下阿姬曼。那些濕滑的感覺完全來自于她下體的鮮血,經過程宗
揚那一陣抽插,大腿內側和臀溝已經被鮮血染紅。
“你……是處女?”
這實在是一個意外。阿姬曼年齡雖然不大,但身材發育得不輸于任何成熟女性,尤其是她的
乳房,肥碩而又充滿彈性,絲毫沒有少女的青澀。程宗揚下意識地認為她已經是破過身的女
子,但眼前鮮紅的血跡卻告訴了他真象。
阿姬曼緊緊咬著唇,眼角還有未干的淚痕,她揚臉看著程宗揚,眼中流露出一絲痛楚,接著
卻展顏一笑,用柔媚的聲音說道:“再來……”
程宗揚滿心愧疚,如果早知道她是處女,自己該溫柔一些,結果只顧著自己爽,卻讓她流了
這麽多血,他訕訕道:“你休息一會兒吧。”
阿姬曼碧藍的眸子一轉,帶著顧盼生姿的媚態,嫣然而笑。她轉過身,四肢著地,伏在她褪
下的衣裙上,柔聲道;“你盡管用力好了。”
說著她翹起雪臀,兩手抱在臀側,分開還在滴血的美穴,然后嫵媚地扭動起腰肢。
阿姬曼腰肢的動作柔媚之極,白滑的雪臀又圓又翹,充滿誘惑地挺動著,香艷無比。滴血的
嫩穴在臀間敞露著,仿佛一朵綻開的花蕾。
程宗揚從來不知道一個處女在破身時,可以表現得這樣妖淫。無論是她充滿誘惑的動作,還
是她的語言,都完全與他認為的處女毫無關系,更像一個淫蕩的女奴在引誘她的主人。
阿姬曼腰臀的動作帶著性交和舞蹈的美妙韻律,令人血脈賁張。事實上她的腰腹舞就來自于
性交動作,在天竺是供王公貴族們觀賞的艷舞。她赤裸著身體,暴露著性器,妖冶地扭腰擺
臀,一邊道:“主人,來干你的女奴……”
她是處女都不怕,自己還怕什麽?程宗揚彎下腰,挺起沾染著鮮血的陽具,對著少女張開的
蜜穴,貫入她柔膩的嫩穴中。
程宗揚幾乎懷疑阿姬曼流出的並不是鮮血,或者她根本不知道疼痛。無論他陽具怎麽進出抽
送,阿姬曼唇角始終帶著一絲媚笑。她匍匐在程宗揚身下,一邊用生澀的語言說道:“主人
,請享用你的女奴。”
“主人的陽具好強,像鷹集、像雷電……像雄偉的神牛……”
在這些話語間,阿姬曼不時會吐出一串梵文,其中幾個不停重復的音節特別用力,程宗揚雖
然聽不懂,性欲卻本能地亢奮起來。他在少女鮮嫩的蜜穴中不停抽送著,火熱的陽具仿佛一
個浴血沙場的勇士,在阿姬曼白嫩的臀間來回沖刺。
阿姬曼一邊媚聲低叫,一邊挺動著屁股,迎合程宗揚的進出,她的動作完全沒有處女的痛楚
和羞澀,熟練得仿佛性交過無數次。
程宗揚陽具勃起如鐵,他不知疲倦地抽送著,最后摟住阿姬曼的腰身,將精液深深射入她體
內。
程宗揚意猶未盡地撫摸著她的肉體,忍不住道:“真是個天生的尤物……”
程宗揚一邊心里嘀咕著,還是處女就這麽淫媚,以后還怎麽得了?一邊抱起阿姬曼,入目的
情形,讓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程宗揚一直用背入式與阿姬曼做愛,只看到她嫣紅的唇
角彎彎翹起,帶著笑吟吟的表情,以為她並不是很痛。這會兒摟起她,卻看到阿姬曼臉上早
已淚流滿面。
程宗揚有些心痛地埋怨道:“你怎麽不告訴我呢?”
“男人會在乎嗎?”
阿姬曼仍在笑著,程宗揚這時卻發現她的笑容如此勉強,表情中有著難以名狀的淒涼和……
恨意。
“會。”
程宗揚回答得很認真。阿姬曼沒有開口,但神情間分明不相信他的回答。她平淡地拭去淚痕
,然后翻過紅裙,用紅裙內側抹去腿上的血跡,直到染紅的肌膚恢復瑩白。
阿姬曼並沒有像程宗揚想像中那樣撲到自己懷中,一邊哭訴她所受的遭遇,一邊說她如何如
何欣賞自己,才以處女之身相許。她平靜地清理著自己的身體,就像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那些淫辭媚聲並不是她所發出的。
就這樣,剛經歷過一場莫名其妙的艷遇,兩人又陷入沈默的尷尬境地。程宗揚抓了抓腦袋,
問道:“你是天竺人?”
阿姬曼點了點頭。
“為什麽會來到這里?”
市場上的女奴雖然不值太多錢,但阿姬曼這樣的尤物從來都是難得的珍品。程宗揚猜測她很
可能是天竺貴族豢養的舞姬,不知為何會流落到五原城。
“他們買來的。”
“東天竺的女奴很多嗎?”
阿姬曼擦去身上最后一抹血跡,淡淡道:“很多。”
程宗揚對這個販奴生意很好奇,“他們怎麽把你買來的?”
阿姬曼重又露出她妖媚的笑容,嫣然笑道:“那時候我們都沒有吃的,就被賣掉來換糧食。
祁主人用兩車稻米換了三十名女奴。路上死了一些,剩下的運到五原城陸續賣掉了,只剩下
我。”
程宗揚想起那個色衰的女奴,“不是還有一個嗎?”
阿姬曼道:“我不認得她。”
大概她們不是同一批的吧。經過下午的奔波,程宗揚對于這個世界的物價略有了解。一張無
餡的素餅價格是一個銅銖,一斤稻米在兩個銅銖左右,一車稻米大概兩千斤,兩車也不過四
千斤,折合八十個銀銖。也就是說,一名女奴的價格只是兩個多銀銖。即使考慮到運費和損
耗,成本也低得驚人。
看到市場的天竺女奴標價三十銀銖,處女六十銀銖,程宗揚已經覺得很便宜了,沒想到里面
還有這麽大的利潤。難怪往東天竺的路那麽難走,還總有人走。
程宗揚很奇怪,“為什麽你沒有被賣掉?”
“主人為我開的價格是五十個金銖。”
程宗揚嚇了一跳,五十個金銖相當于一千銀銖,起碼能買二十個漂亮女奴,或者五個半獸人
戰士奴隸。沒想到阿姬曼的身份會這麽貴。
阿姬曼笑吟吟道:“現在只值五百個銀銖啦。”
不是處女就降價一半,如果被商館老板知道自己占了五百銀銖的便宜……程宗揚干咳一聲,
“商館的老板是個女人嗎?”
“是啊。這家商館本來是她夫家的,但她丈夫很早就死了。”
原來是個寡婦。程宗揚摸著頸后的烙印,恨恨想道。
阿姬曼穿好衣裙,又成了那個嬌俏的舞姬,她用手指梳理著紅褐色的長發,仿佛不經意地說
道:“你想逃走嗎?”
猛然聽到這句話,程宗揚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麽?”
“想逃走嗎?”
阿姬曼作了個手勢,“離開這里。”
程宗揚心頭一熱,“怎麽逃?”
牢門被鐵鏈鎖著,難道水牢有通往外面的道路?
阿姬曼拿起盛飯的陶罐,從罐底取出一枚鑰匙,輕松地打開牢門。
“外面沒有鎖,只要順著路走就可以了。這會兒他們都在睡覺,小心一些,沒有人會發現的
。”
程宗揚小心地推開牢門,眼前是一條彎彎曲曲的地道,轉彎處有一片微明的光芒,不知通向
何方。他走了兩步,卻發現阿姬曼仍留在原地。
“來啊。”
阿姬曼搖了搖頭,“我不走。”
“為什麽?”
程宗揚不認為自己是個無比善良的天使,但這個少女已經和自己有過肌膚之親,就這樣拍拍
屁股走人,把她一個人扔在地牢里,是個男人都做不出來。
“我帶你一起走。別擔心,我養得起你。”
雖然程宗揚這會兒身無分文,連人都是別人的奴隸,但話說出來還是信心十足。
阿姬曼晃了晃小腿,腳踝上的鈴鐺立刻發出一串脆響,“這鈴鐺取不掉的,讓他們聽到,連
你也走不了。而且商館盯得我很緊,如果我也逃走,他們一定會全城尋找。這里到處都是他
們的人,就是逃出去,也會被他們抓回來。”
“不行!”
程宗揚固執地說:“我不能把你一個人留在這里!”
“不如你先走,到了外面再想辦法救我。”
程宗揚思索片刻,斷然道:“那我一個人走!你放心,我一定會來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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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版主 | 2014-4-11 04:56:00

第七章 圈套

腳下的巖石又冷又硬,好在程宗揚鞋子早已經丟了,光著腳沒有發出響聲。他扶著巖壁,小
心翼翼地走出山洞。
洞口外面就是那間掛滿刑具的石屋,這時里面空無一人,那個姓孫的疤臉不知鉆到了哪里,
竟然毫無防備。石屋的門沒有上鎖,程宗揚輕輕推開門,眼前是一片青石鋪成的庭院,月光
灑在上面,仿佛閃動著一層水光。
站在石階上,程宗揚有些不相信自己能這麽輕易就逃了出來。他暗罵一聲,這群廢物!牢房
看成這樣,沒有人逃跑才奇怪!
就在程宗揚踏入庭院的一剎那,背后“繃”的一聲,傳來弓弦震動空氣的低響。一枝利箭從
高�上疾射下來,穿透了他的小腿。
戈龍手下一名漢子站在�上,握著弓矢高聲道:“戈三爺!有奴隸逃了!”
緊閉的房門突然推開,戈龍、孫疤臉,還有下午抓他的另一名漢子同時躍了出來。孫疤臉揮
舞著一柄彎刀,尖聲道:“別讓奴才逃了!”
程宗揚一手按著小腿,跪倒在地,長箭貫穿了他小腿的肌肉,痛徹心肺。孫疤臉大步上來,
一腳把程宗揚踢倒,踩住他的背脊。程宗揚重重撞在地上,已經愈合的肋骨又傳來一陣刺痛
。一片嘈雜中,他看到一個緋紅的纖影從甬道出來。阿姬曼腳踝的銀鈴輕輕鳴響著,臉上帶
著奚落和不屑的表情。
程宗揚昂起頭,嘶聲道:“為什麽!”
程宗揚還不了解這個世界,但他不是傻子。自己能這麽輕易逃出囚牢,只有一個原因──是
他們故意讓自己逃跑。給自己打開牢門的阿姬曼並非是幫他,而是他們的同謀。可程宗揚不
明白,他們費力耗時地把自己抓進來,嚴刑拷打,迫使他承認自己是逃奴,為什麽又故意讓
他逃走?
“因為這樣他們才有理由殺死你。”
阿姬曼輕盈地走過來,“你知道,在商館里面,奴隸是不能隨意損壞的,但逃跑的例外。”
盯著這個明媚的舞姬,程宗揚齒間湧出一股血腥味。
阿姬曼俯下身,在他耳邊小聲道:“我最恨你們這些男人。你們下流得像路邊的野狗,貪婪
得像食腐的兀鷹,骯臟得像老鼠。”
程宗揚咬牙道:“那你剛才為什麽要那樣做?是施舍嗎?用你的處女之身向一個被你害死的
人施舍?”
“呵!”
孫疤臉扭頭瞪著阿姬曼,“你這賤──”“傻瓜,一點假血就騙到你了。你以為這里會有處
女嗎?”
阿姬曼高興地拍著手,“哈,看到你上當的樣子我真開心。”
孫疤臉還想再說,戈龍在后面一聲斷喝,“疤臉!還等什麽!殺了他!”
“成!”
孫疤臉舉起彎刀,朝程宗揚頸后劈去。
被他踩在腳下的程宗揚忽然扭過身,孫疤臉踩在他背上的右腳滑開,接著腹下一痛,被一支
尖銳的物體穿透腹腔。
孫疤臉瞪大眼睛。在他眼里,這個在當鋪撞到的陌生人無論是落泊商人,還是乞丐,都只是
個軟弱可欺的外鄉人。但就是這個外鄉人,硬生生拔出小腿的羽箭,將滴血的箭頭送入自己
腹中。
孫疤臉身體晃了一下,手中的彎刀鏘然落地。
程宗揚拖著受傷的小腿站起身來,一把抓住孫疤臉的領子,面無表情地將箭矢再次送入孫疤
臉腹內,這一著是程宗揚忍痛準備的,偷偷拔出箭矢,藏在手里的那一刻,差點沒痛暈過去
,但再怎麽痛,這件事仍是得做。
孫疤臉軟綿綿伏在程宗揚肩膀上,眼珠上翻,露出死魚一樣的白色。阿姬曼奚落的笑容在臉
上凝固,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
程宗揚冷冰冰地握住箭矢,一下又一下往孫疤臉腹中猛刺。他半邊身體都被鮮血染紅,小腿
上的傷口血肉模糊。
程宗揚重復著桶刺動作,對滿身的鮮血毫不理會。當一股微弱的陰寒氣息透入太陽穴的時候
,他知道這個疤臉漢子已經死了。
這是程宗揚第一次殺人。自從來到這世界后,他便知道早晚會有這一天,也已想像過許多次
,他以為自己會恐懼,顫栗到渾身癱軟,像一只軟腳蟹一樣,緊張得無法站立。或者還有一
種可能──當鮮血飛濺的時候,他會興奮異常,發現自己有嗜血狂魔的潛質。
然而這兩種情形都沒有發生。在別人看來,他不停桶刺一個已經死掉的人,像是瘋狂得神智
已經崩潰,事實上那是程宗揚在掩蓋自己的驚愕──當自己親手把箭矢刺入仇人腹內時,他
心底無比平靜。手指沒有顫抖,呼吸也沒有急促,他只是感到被鮮血浸透的箭桿變得濕滑,
要用盡力氣去捏緊。甚至他還能冷靜地去觀察孫疤臉的表情,看他臉上的刀疤如何因為驚痛
而變得彎曲。
在這過程中,程宗揚甚至還有些疑惑,“這麽瘦小的個子,居然會有這麽多血?”
�上持弓的打手還在發愣,戈龍已經暴喝上前,他翻腕拔出腰間的長刀,僅剩的獨目兇光閃
動。
程宗揚把羽箭留在孫疤臉腹中,俯身抓起地上的彎刀。戈龍速度極快,身形一閃就越過五米
的距離。程宗揚匆忙舉起刀,兜頭猛劈過去。他沒有把握能對付這個兇悍的家夥,但手里有
把刀,能安心不少。
戈龍實戰經驗超過程宗揚好幾百倍,何況是這破綻百出的一刀。他上身微微一晃,避開刀鋒
,一步跨到程宗揚面前,然后頭頸一勾,用額頭狠狠撞在程宗揚腦門上。
程宗揚感覺腦袋像被一只鐵槌擊中,顱骨幾乎裂開,身不由己地斜飛出去。戈龍如影隨形地
欺身向前,手中長刀發出一股尖銳的嘯聲,直取程宗揚的咽喉。
戈龍身手不凡,長刀在他手中仿佛活了過來,就像一條有生命的怪蟒,刀法準確而狠辣。程
宗揚作為一個只在球場打過野架的現代人,那點打架經驗連給他提鞋都不配。
程宗揚身在半空,眼看著戈龍的長刀就將掠到喉嚨,避無可避。頸后忽然一緊,身體硬生生
被拖開半尺,那柄長刀收勢不及,貼著程宗揚肩膀將地上一方青石劈得粉碎。
程宗揚喘了口氣,頸后那只手忽然一松,他一跤坐倒,身體幾乎壓到手里的彎刀。
戈龍收起長刀,獨眼惡狠狠盯著庭院中多出來的那個身影,然后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原
來是凝羽侍衛長。”
程宗揚面前是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她穿著黑色綾衣,衣上暗色的斜紋望之猶如寒冰,衣內
卻套著一襲質密的皮甲。從背后看去,這女子肩寬腿長,身高較之程宗揚也不遜色。她左側
腰間懸著一面小小的圓盾,右側配著一柄彎刀,形如月牙,刀鞘由硬木制成,上面的紋飾質
樸無華,充滿了蠻荒氣息。
凝羽抓著程宗揚的脖頸,把他拖出險境,接著隨手把他丟到一邊,然后從袖中取出一條絲巾
,將接觸過程宗揚皮膚的手指一一抹拭干凈,最后把絲巾也隨手丟開。雖然看不到她的表情
,但那種厭憎卻根本不屑掩飾。
凝羽頭也不回地說道:“下午去錢家當鋪典當的是你嗎?”
程宗揚還沒回答,戈龍便大聲道:“侍衛長看仔細了,這是商館的逃奴!”
程宗揚道:“我是商人!被你們抓來的!”
戈龍冷笑一聲,“死奴才!你脖頸里烙著商館的印記,還敢說不是奴隸!”
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商館在冊奴隸共有六十三名,四十一名鎖在商館貨倉,十七人留在
市場,由祁遠看管。這間別院共有奴隸五人,一名受過刑,兩條腿已經斷了;兩名囚在水牢
;那名天竺啞奴在你們房內,這里還有一名舞奴。戈龍,這名奴隸是哪里來的?”
戈龍沒想到她會把奴隸算得如此清楚,頓時語塞。
凝羽冷冰冰道:“你借著商館的名義私賣奴隸,如今事情敗露,想要殺人滅口嗎?”
程宗揚張大嘴巴,原來自己這麽倒黴,不但被抓為奴隸,還是底下人私自販賣的奴隸。至于
這名女衛的來意,分明是與自己典當的物品有關──難道有人看出來它們不屬于這個世界?
戈龍握緊長刀,沈聲道:“侍衛長,休要血口噴人。我戈龍為白家賣命的時候,還沒有你呢
!”
凝羽淡淡道:“那你是不服夫人管束了?”
戈龍此時已無退路,他獨眼一翻,揮刀在地上劃出一道深及寸許的刀痕,厲聲道:“姓蘇的
賤婦殺夫奪產!圭母如蛇蠍!我戈龍與白湖商館一刀兩段!從此再無瓜葛!”
說著聳身往后跳去。
“想走嗎?”
凝羽手腕一動,程宗揚還沒有看清她的動作,一柄月牙彎刀便脫鞘而出,無聲地掠到戈龍背
后。
戈龍跨出兩步,看似要拼命逃生,突然身體一旋,長刀寒光乍現,將凝羽手中的彎刀劈開。
一般人逃跑時,背后都不免空門大露,戈龍卻反其道而行之,用逃跑誘敵,實則暗藏殺機,
趁凝羽不備,突施殺著。他距離凝羽不過一步之遙,這時突然止步旋身,倒像是凝羽自己送
到刀鋒上。
凝羽月牙狀的彎刀封住長刀,身體連退三步。戈龍隨即踏步上前,連追三步,刀光霍霍,像
波濤一樣朝凝羽卷去。戈龍手里的長刀長及五尺,單是刀柄就有一尺多長,刀刃卻只寸許寬
窄,刀身修長。他利用腰背的力量劈削挑格,輾轉連擊,身催刀往,刀隨人轉,進退連環,
刀法剽悍雄健,淩厲之極。
凝羽那柄彎刀只有戈龍長刀的一半長短,面對他疾風暴雨般的攻勢,卻進退自如,顯得從容
不迫。戈龍一輪猛攻全無效果,再次錯身交擊時,他左手忽然松開刀柄,揚手打出一枚袖箭
。由機括發出的袖箭比普通弓矢速度更快,凝羽離戈龍近在咫尺,根本來不及躲閃避讓,卻
見凝羽左手食指一伸,輕輕點在箭鋒上。
指尖觸到的空氣仿佛吸收了天際的月光,蕩出一圈銀白色的漣畸,那枝疾射的短箭在空中一
凝,箭上蘊藏的力量仿佛一瞬間被波動的空氣抽盡,就那樣懸在凝羽指尖……這很顯然不是
單純的武功。
戈龍大吼著收刀回撒,在身前灑下一片密不透風的刀光。凝羽彈開袖箭,彎刀一挑,像一片
被微風吹拂的柳葉一樣透過刀光,掠出半尺。然后回刀入鞘,像什麽都沒發生過般轉過身,
冷冷看著程宗揚。
一點血跡從刀光中迸出,戈龍拼命揮舞著長刀,大吼已經變成恐懼地嚎叫。
凝羽沒有理會背后的刀光,冷冷對程宗揚道:“你典當的是什麽物品?”
程宗揚喉頭動了一下,這時他才看到凝羽的面容。這位戈龍口中的侍衛長年紀其實很輕,看
上去比自己還小四、五歲。她身著甲胄,很難看出身材,但容貌已經是上等的美女,只是那
種冷冰冰的神態,令人望而生畏。她眉毛比一般女子更長,像一對飛揚的黑羽,眼睛大而空
明,雖然在看著他,視線卻仿佛透過他的身體,一直望到虛空盡頭。
“是……幾條汗巾。”
戈龍這時已經使脫了力,長刀脫手飛出,朝凝羽這邊飛來。凝羽擡手一拍,那柄長刀“錚”
的直落下來,嵌入青石。
戈龍雙膝跪地,嘶嚎著捧住臉,鮮血從指縫淌出。剛才的交手中,凝羽只攻了一招,卻一刀
沒入他密不透風的刀影,挑出他僅剩的那只完好眼珠。另外兩人看到戈龍的慘狀,連逃跑的
勇氣都沒有,同時跪地求饒。
凝羽冷冰冰看了阿姬曼一眼,然后移開視線,說道:“戈龍留待夫人發落,這兩人發往石場
作苦力。”
幾名同樣外著綾衣內套皮甲的女子躍入庭院,拖走孫疤臉的屍體,把戈龍和那兩人踢進地牢

凝羽對程宗揚道:“夫人要見你。”
疲憊的身體浸在熱水中,舒服得骨頭都仿佛酥了。程宗揚把熱騰騰的布巾蓋在臉上,躺在木
桶里不願起身。紗幛外面,四周各站著一個黑衣女子,她們背對身后的木桶,各自握著腰間
的配刀,像一群忠心耿耿的衛兵。
程宗揚嘆了口氣,從桶里爬出來,擦干身上的水跡,換上一旁的新衣。凝羽只給他留了一刻
鐘的洗浴時間,看她的神情,如果自己超過時間,她很可能會闖進來劈碎木桶,把自己直接
拖到外面去。
想起凝羽那張冷冰冰的臉,程宗揚就禁不住打了個寒噤。這女人,實在是太冷了。有她在,
夏天喝啤酒都不用冰鎮。
程宗揚換好新衣,凝羽已經在外面等候。路上程宗揚試圖套些話來,可無論說什麽,凝羽都
一言不發。他也只好閉了嘴,四處打量這座莊院。
五原城沒有城�,說不清這里是城內還是城外。不過門外的街道已經上了年頭,青石被車輪
軋出深深的轍痕。一路行來,道路兩側都是大大小小的宅院,很有些像他來的那個世界里的
別墅區──這些別墅絕對是名符其實的豪宅,一連過了三個院子才到正院。而宅院女主人的
住處還在后面。
穿過一道月洞門,一座兩層的木制樓宇出現在眼前。雖然樓宇不高,但飛檐斗角,氣勢恢弘
。木制的立柱、扶手和圍欄都塗著朱紅色的油漆。這些漆料絲毫沒有干澀的感覺,而是泛著
一層琥珀般的光澤,顯示出經歷的悠久歲月。
樓梯並不寬闊,上面覆蓋著厚厚的地毯,毯上的紋飾繁復華麗,有著俗世的熱鬧與美感。此
時已是深夜,檐下的遊廊卻掛滿燈籠。乍然看去,這里與一般的富貴商戶沒有什麽區別,但
在燈光照不到的角落里,隱隱站著幾個與凝羽相同裝束的女子。
程宗揚心里暗想,身邊跟著這麽多女侍衛,這位夫人莫非是做過什麽虧心事怕被復仇?
忽然,房內傳來一陣笑聲,那笑聲濕淋淋又媚又騷,放蕩之極。程宗揚聽在耳中,陰囊本能
地為之一緊。單是這聲音,就可以想像屋內那位婦人是個妖媚之極的絕世尤物。
凝羽卻仿佛沒有聽到,她在門前停下腳步,面無表情地說道:“稟夫人。典當物品的人已經
找到。奴婢奉命把他帶到此地。”
笑聲略一止歇,一個嫵媚的聲音說道:“凝羽,你這性子總也不改,冷冰冰的,將來怎有客
人上門呢?讓他進來吧。”
凝羽粉腮微微變緊,不作聲地退開一步,隱藏在燈光的陰影中。
一名小婢拉開房門,只有十二、三歲,精致得像一朵丁香。她舉目看了程宗揚一眼,然后抿
嘴一笑,低頭掩上房門,房內垂著一層緋紅的輕紗,影影綽綽能看到幾個人聚在一起。程宗
揚拉了拉自己奴仆裝束的青布衣衫,昂首踏進房內。
那小婢一面拉開輕紗,柔聲道:“夫人,他進來了。”
眼前的客廳是三間相連而成,僅這一間,就比程宗揚在那個世界訂購的住房大上兩倍。地上
滿滿鋪著一整張地毯,鮮紅的絲絨猶如長草,幾乎蓋到腳面。廳內燈火通明,亮如白畫,映
出地毯中間一朵碩大的牡丹,那牡丹嵌在絲絨之間,花瓣繁盛茂密,如同云錦霞光,艷麗逼
人。廳角放著幾只高大的黃銅薰爐,雖然是夏天,爐中仍燃著名貴的香料,空氣中異香不斷

廳內立著一張長及丈許的屏風,屏風前是一張寬大的錦榻。一個女子側身躺在榻上,一手支
著粉腮,正咯咯嬌笑不已。她長發瀑布般垂地,雪白的兩頰猶如兩粒朝下的瓜子並在一起,
下巴尖尖的,雙目波光流轉,眼角微微挑起,帶著一絲媚惑的笑意。
一眼看去,程宗揚腦中就浮現出無數詞語──千嬌百媚、艷絕桃李、妍姿媚質、蛇蠍美人、
風情萬種、紅顏禍水……更讓程宗揚渾身燥熱的是,這位夫人竟然是裸著身子,那具曼妙的
玉體橫陳榻上,一雙豐挺的乳房高高聳起,只在腰間掩了一條鮮紅的綢巾,遮住下體,燈光
下雪滑的膚肌香艷無比。
在她身邊,圍繞著五名男奴。這些男奴有的膚色猶如古銅,體型高大強悍,有的卻像是白面
書生,舉止溫文,只不過這時他們都渾身赤裸,跪伏在這位艷婦身邊,其中兩名托著女主人
赤裸的玉足,用舌頭舔舐她白軟的腳掌;另一名捧著她的手臂,親吻著她的手指,另外兩名
則伸出手,小心地按摩著她的肉體。
女主人媚眼如絲,雪白的肉體在錦榻上妖冶地扭動著,不時發出柔媚而妖淫的喘息聲。換了
別的男人,看到這香艷的一幕定然是心神俱醉,那具白艷的肉體,讓程宗揚也禁不住大暈其
浪,眼中幾乎噴出火來。
那艷婦睞了程宗揚一眼,然后不經意地側過身,那兩只高聳的乳房立刻顫動著蕩出一片白花
花的肉光。
艷婦伸出手,嬌媚地翹起一根玉指,朝程宗揚勾了勾,美目濕淋淋滿是誘惑的春意。和她猜
想的一樣,她手指一勾,那年輕人便暈乎乎走了過來。看他的神態,只怕這會兒連自己姓什
麽都忘了。艷婦得意的一笑,這樣的登徒子,最好應付不過了。
那年輕人腳步虛浮地走過來,熾熱的目光在她身上從發梢一直掠到腳尖。艷婦妖燒地舒展著
肉體,待他看得血脈賁張,媚聲道:“公子……你在當鋪當的那些絲物是何物品?”
那具白膩的肉體艷光四射,異香撲鼻,讓程宗揚眼花繚亂,他吐了口氣,有些暈眩地說道:
“是內衣。”
艷婦翹起手指,按在他干澀的嘴唇上,輕輕撫弄,“是什麽絲物織成的?”
“尼龍絲。”
“尼龍絲?”
艷婦怔了一下,然后目光亮了起來,“你說是霓龍絲?從哪里得來的霓龍絲!”
程宗揚兩眼盯著她雪滑的乳房,對她的詢問置若罔聞。
艷婦見他癡迷到如此地步,不禁傲然一笑,一面誘惑道:“你若說了,妾身便……”
一直盯著艷婦肉體的程宗揚忽然笑了起來,他笑聲越來越大,然后伸出手,毫不客氣地彈了
彈她殷紅的乳頭,在她乳上捏了一把。
艷婦臉色頓時大變。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1 04:56:38

第八章 妲己

“夫人這副淫浪的媚態,騙過不少人吧?”
程宗揚嘻笑道:“那些男人是不是一看到你的身子,就忘了自己爹娘是誰?夫人問什麽,他
們就說什麽?”
艷婦臉上媚態盡收,盯著這個年輕人,冷冷道:“你要說什麽?”
程宗揚直起腰,“夫人如果只是貪淫亂性的蕩婦,何必一見到那些衣物,就讓人連夜去找那
個當東西的人?更何必追問這些織料的來歷?”
看著艷婦嬌媚的面孔,程宗揚收起嘻笑,認真道:“夫人真是好眼力,一眼就看出這些織料
的不同,知道這上面注定有一筆大生意。這份見識,世上沒有幾個人能及。”
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程宗揚施出對付客戶的功夫,先試探對方的底牌,再捧上幾句,果
然那艷婦重又面帶笑容,顧盼間媚態橫生。
她柔聲道:“公子真是個可人兒,公子可有意與妾身共享富貴嗎?”
程宗揚一笑,“免了。眼下夫人身邊雖然有五個男人,但貼身的護衛卻都是女子。如果夫人
真相信男人,只怕這些男奴不會只敢舔舔你的手腳吧?”
艷婦神情一瞬間冷厲起來。
程宗揚不理會她的神情,自顧自地說道:“夫人這麽美的身子,這些男奴卻不敢越雷池半步
,若不是他們敷衍了事,我還看不出夫人是個外騷內端的正派人呢。”
艷婦踢開身邊的男奴,擡手拍了拍,凝羽和幾名女侍衛湧進廳內。
艷婦道:“拉下去,全部砍了。”
那些女子動作極快,幾名男奴來不及求饒,就被她們扭脫下巴,拖到房外。接著樓下傳來幾
聲悶叫,那幾名男奴已經是身首異處。
程宗揚后背冷颼颼的都是冷汗。他剛才說得堂皇,其實一開始他也被這夫人的艷態迷惑。只
不過這名艷婦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程宗揚雖然年紀輕輕,對這些艷景的見聞廣博卻是這個
世界無人能及──拜網路大神所賜,程宗揚早已在歐美日系各類色情片中浸淫多年,那艷婦
演的活春宮雖然維妙維肖,他也一樣當色情片看了。
這一看,不由得看出破綻。
那艷婦雖然與身邊的男奴配合無間,但那些男奴只敢在她手腳肩頸上撫摸,小心翼翼地避開
了她的乳房和腰臀。如果一部色情片鏡頭只敢在女主角的非重點部位遊走,那連三級片都算
不上,頂多只能算一部純情寫真。
這讓程宗揚警覺起來,等到夫人開口詢問,更證實了自己的想法。這個商館的女主人,絕不
像外表看上去這麽簡單。只不過一句話就殺掉五名男奴,這也太狠了吧……凝羽無聲地回到
廳內,衣角還沾著一點血跡。艷婦扯起紅綢,裹住赤裸的胴體,坐在榻上淡淡道:“既然公
子是明白人,便不須多言。說出霓龍絲的產地、采集方法,妾身便放你出門。否則……”
她嫣然一笑,“妾身院里的牡丹池下,不介意再多埋幾個人。”
程宗揚隨口說的尼龍絲,鬼知道她怎麽當成霓龍絲。在程宗揚的世界里,尼龍早已泛濫成災
,但他一個外語系的學生,對尼龍的制作方法一無所知──就算段強那本小冊子里有,自己
也沒信心能在這個世界里制作出來。
見他猶豫,艷婦眉梢一挑,凝羽上前一步,擰住程宗揚的手臂,將他按得跪倒在地,一邊按
住他腦后,露出脖頸,準備隨時一刀砍掉他的腦袋。情急之下,程宗揚高聲道:“夫人知道
霓龍絲是怎麽來的嗎9”艷婦嬌聲道:“雌龍出水時,有霞彩萬束,化為云霓。傳說以昆吾
之刀可裁得霓絲。霓龍之絲所制衣物,柔如春水,輕若浮云。你一個落魄商人,是從哪里得
來的!”
凝羽手腕一緊,幾乎擰斷程宗揚的臂骨,程宗揚叫道:“霓龍絲產自盤江以南!地點只有我
一個人知道!”
“南荒嗎?”
艷婦盯著他道:“你若知道霓龍絲的產地,早已成了六朝聞名的鉅商,怎麽會流落到五原城
?這些衣物,莫不是你撿來的?”
“我在途中遇到劫匪,貨物都丟了!只剩這兩套霓龍絲制成的衣物我自己帶在身上,只好拿
去典當,可當鋪的人不識貨,當成汗巾只給十幾個銅銖!”
“那霓龍絲的產地究竟在南荒哪個地方?”
程宗揚痛得冷汗都下來了,“那地方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所有的知情人都被劫匪殺了,如果
你把我也殺了,就永遠都找不到霓龍絲!”
艷婦笑得花枝招展,“還在嘴硬。凝羽,剝了他的皮,看他還說不說。”
“等等!”
程宗揚叫道:“你想發財!我想保命,大家可以商量!那地方周圍幾百里都沒有人煙,我就
是告訴你,你也難找到產絲的地點。你想要霓龍絲,我可以去幫你采!”
艷婦掩住紅唇,咯咯笑道:“讓你去采,是放你走嗎?”
見她口氣松動,程宗揚連忙道:“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派人跟我一起去。你即使殺了我,也
需要人給你做事,不如我帶人幫你去做。有人看著,我絕對跑不掉。”
艷婦看了程宗揚半晌,然后道:“凝羽,放開他。”
程宗揚骨體發出一聲令人牙酸的響聲,幾乎被擰斷的手臂終于被人松開,他好不容易喘了口
氣,捧著手臂心里又氣又惱,這些女人都是她娘的瘋子!
艷婦悠然道:“往南荒產絲處,需要多久?”
天知道會化出霓絲的龍躲在哪里,時間當然越長越好。
“至少要三個月。”
看了看艷婦的臉色,程宗揚又道:“來回至少半年。”
半年時間足夠程宗揚乘郵輪環球旅行兩趟了,但那艷婦卻不以為意,從五原城到南荒,來回
半年,時間並不長。
艷婦笑道:“那麽就是半年。如果六個月內你還沒有回來,妾身就讓你嘗嘗炮烙的滋味。”
看著艷婦狐媚的俏臉,程宗揚心頭不由一陣發涼。他勉強笑道:“夫人真是快人快語,殺伐
決斷。”
艷婦嬌笑道:“那我們便說定了,明日你就去給我采霓龍絲來。”
程宗揚眨了眨眼睛,然后伸出一根手指,“生意如果作成的話,我要占一成股份。”
艷婦失聲笑道:“你想要股份?”
程宗揚道:“既然大家合作,當然要利益共享。”
艷婦笑吟吟道:“莫忘了,你脖子里還有烙印,是我商館的奴隸。為主人做事,是奴隸的本
份。你幾時見過奴才還要股份的?”
程宗揚抗辯道:“我是被人陷害的!他們借著商館的名義,私下販一買奴隸,在我身上烙了
印記,可我根本不是奴隸!”
“是嗎?不過你身上有烙印,便是奴隸,”
艷婦嘲笑道;“莫說五原城沒有官府,就是有官府,你一個無憑無據的異鄉人,入了牢還想
出來嗎?”
程宗揚摸著頸后的烙痕,露出一絲苦笑。看來自己這個奴隸是做定了。
小婢奉上茶盞,艷婦舉盞淺淺飲了一口,“我姓蘇,名姐己。是白湖商館的主人,你就叫我
夫人好了。”
姐己?程宗揚露出古怪的表情。這名字可是如雷貫耳,幾千年來沒有一個重名的。大名鼎鼎
的妖婦。難怪她說炮烙,原來就是她親手發明的。想到她九尾妖狐的身份,程宗揚情不自禁
地朝她臀上看了一眼,那只被紅綢包裹的豐臀圓碩異常,卻看不出狐尾的蹤跡。
蘇姐己媚眼一轉,“怎麽?”
程宗揚干咳一聲,“夫人是不是有兩個姊妹?”
蘇姐己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至少程宗揚還看過封神演義,九尾狐貍精、九頭雉雞精,還有一個玉石琵琶精,當年就是這
三姊妹搞得商紂王國破人亡,堪稱絕代妖姬。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雖然商紂王的妖后
在這個時空成了一家商館的女主人,但那種狐媚冶艷而又殘忍的氣質一如傳說中的狐精。不
過她既然主持商館,明顯是隱藏了身份。如果揭穿,只怕這妖婦立即會殺自己滅口。
不等蘇姐己開口,程宗揚連忙道;“是我弄錯了。”
蘇姐己深深看了程宗揚一眼,然后吩咐小婢,“香蔻兒,把東西拿過來。”
看到小婢拿出的東西,程宗揚心里一陣激動。一件是他典當的情趣內衣,另一件是他那個沾
滿泥汙的背包。自己被戈龍打暈,這只背包也被他們奪走,沒想到居然又找了回來。明知道
背包里是一堆完全不靠譜的物品,什麽蕾絲內衣、電動按摩棒、杜蕾斯安全套、從段強身上
找出的藥丸、粉末……在這個世界還不如一盒火柴有用,但程宗揚還是忍不住激動。這是自
己從那個世界帶來的僅有物品,是自己和從前唯一的聯系。
蘇姐己道:“你販賣的物品倒是少見。這兩件霓龍絲衣款式奇異,不知該怎麽用呢?”
程宗揚清了清嗓子,解釋道:“這件是胸衣,這件是下身用的,長的這件披在外面。”
蘇姐己嬌笑道:“這麽小的衣物也能穿上嗎?”
程宗揚道:“霓龍絲制成的衣物最是奇妙,夫人若是不信,一試便知。”
一邊說,程宗揚一邊心里在想,不知道這狐貍精穿上現代的情趣內衣會是什麽樣。
蘇姐己也同樣好奇,她反覆看了幾遍,然后道:“凝羽,去把它換上。”
凝羽冰冷的面孔猛然僵了一下。
蘇姐己卻毫不理睬,指著背包里取出的一堆物品,問道:“這些是做什麽的?”
“這個是……”
程宗揚拿著那瓶搖頭丸,半晌才艱難說道:“是……棋子!鄉間玩的小東西。我在外面經商
,拿來解悶。”
那些搖頭丸有兩種顏色,一種玫瑰紅,一種蘋果綠,上面還鏤刻著一些奇異的符號。
聽說是棋子,蘇姐己便沒了興趣。她怎樣也想不到這些制作精致的物品會是藥物。
“這個呢?”
程宗揚再也編不下去了,蘇姐己指的那根按摩棒完全是仿真品,龜頭、陰莖一應俱全,若不
是矽膠制成的表面通體烏黑,活生生就是一根男人的陽物。
程宗揚干笑兩聲,“這個就不需要解說了吧。”
蘇姐己吃吃笑道:“原來你這商人販賣的都是這些東西。”
程宗揚大為尷尬,好端端一個死上班族,居然被人當成販賣色情物品的小店主。
蘇姐己毫不避諱地拿起那根按摩棒,審視著道:“聽說南荒有些部族擅長巫術,能將活人制
成行屍……”
程宗揚腦中靈光一閃,正容道:“夫人說的不錯,這是南荒部落用巫術制作的神具,只要依
法使用,可令人欲仙欲死,比真人強過百倍。就是再貞烈的女子用上它,也難以自持。”
“哦?”
蘇姐己輕撫著那支按摩棒,這支神具酷似男子的陽根,但更為粗壯長大,握在手中能感覺到
它表面的彈性,幾乎與真人無異,與五原城販賣的角先生相比,不啻云泥之別。
“這支神具在南荒也是難得的寶物,夫人若是喜歡,就送與夫人一用。”
蘇姐己橫了他一眼,“好大的膽子!”
程宗揚訕訕地住了口。看到這絕代妖婦拿著現代的假陽具把玩,真是給了他一種不真實的錯
覺,仿佛這一切都是作夢,商紂王的妃子居然拿著按摩棒……“你說它用是巫術制成,能令
人欲仙欲死?”
程宗揚道:“試一下就知道了。”
蘇姐己忽然一笑,“凝羽。”
凝羽冷著臉從屏風后走出,程宗揚擡眼一看,險些把眼珠都瞪了出來。那位冷若冰霜的侍衛
長已經除去甲胄,換上那套嶄新的情趣內衣,效果好得出奇。這套內衣原本是按著紫玫的體
形買的,而凝羽身材比紫玫更高挑豐滿,那套透明的情趣內衣緊繃繃束在身上,將她軀體的
曲線完全勾勒出來。
程宗揚沒想到這個冰山美女隱藏在甲胄下的軀體會如此火辣,兩只豐滿的乳房高高挺起,黑
色的絲織乳罩包裹著兩團渾圓的美肉,在胸前顫微微抖動著。雪白的乳球將薄如蟬翼的絲料
完全撐滿,在黑絲下暴露出白膩的肌膚光澤,隨著腳步的移動,雪白的肉團在黑絲中上下抖
動,那種若隱若現的艷態,比赤裸時加倍誘人。
可以想像一下古裝劇里的楊貴妃穿上情趣內衣的情景,那條縷空的透明紗衣披在凝羽赤裸的
胴體上,紗衣只有腰間一條系帶,束著她細致的腰身。透過輕薄的紗衣,能看到她下體纖小
的丁字褲。內褲兩側的細絲帶貼在胯骨上,下端包裹著女侍衛長的陰阜,形成一個性感的V
形。
內褲邊緣鑲著漂亮的蕾絲花邊,中間用來遮擋秘處的織物,卻是一片透明的薄紗。燈光下,
女性下體的溝壑起伏一覽無余。凝羽俏臉猶如冰雪,嘴唇卻紅艷欲滴。她緊緊咬著紅唇,步
伐僵硬地走到主人面前,眼中的寒光似乎想要把程宗揚殺死。
蘇姐己滿意地打量著自己的侍衛長,然后道:“轉過身去。”
凝羽咬牙轉過身,從后面看時,她幾乎通體赤裸,那條細絲般的內褲陷入臀溝,整只雪臀完
全暴露出來,兩條修長白滑的美腿並在一起,根本看不到內褲的痕跡。
蘇姐己掩口笑道:“這衣物倒是節省織料。只用一絲半寸就做成一件。”
程宗揚回過神來,謙虛地說道:“霓龍絲數量稀少,只好省著用了。”
蘇姐己笑吟吟道:“你說那神具上附有巫術,能令人欲仙欲死。妾身與你打個賭,如何?”
程宗揚先問道:“賭注是什麽?”
“你若贏了,我便升你作商館的頭目,此去南荒由你負責;若是妾身贏了……你就得簽下賣
身契,在我這商館終身為奴,終生不得背叛。”
程宗揚一臉難色地說道:“商館的頭目也就是個大點兒的奴隸,這樣的賭注我太吃虧了。”
“那你想要什麽?”
“我若贏了,要占三成的股份!”
蘇姐己一口答應,“好說。”
程宗揚連忙道:“還有一樁!如果我贏了,夫人要陪我一晚!”
蘇姐己用手背掩住口,吃吃而笑,粉面桃腮一片春色,媚態橫生,“你這死奴才,還敢打主
子的主意。”
程宗揚咽了口吐沫,“賭什麽?”
蘇姐己一指凝羽,“給你一竈香時間,用它讓這奴婢泄了身子。”
程宗揚一臉愕然,凝羽更是面沈如水,叫道:“夫人!”
蘇姐己面容一冷,斥道:“賤婢!忘了族里遣你來時的吩咐嗎?”
凝羽雙手握拳,終于不再關口。
蘇姐己冷笑一聲,吩咐道:“香蔻兒,取刻香來。”
小婢香蔻兒捧來香爐,將一枝刻香插在里面,然后取來一條春凳,放在廳內。
這張春凳並非通常的板凳形,而是類似座椅,狹長的椅面足夠一人躺臥,一端是斜伸的椅背
,椅背兩端各有兩條橫枝,可以用來攀扶。程宗揚對這張春凳的設計者大為嘆服,可見太陽
底下無新事,這張春凳完全就是一張簡略版的多功能情趣床,花樣雖然少了些,但更為實用

穿著情趣內衣的凝羽坐在春凳,臉色冷若寒霜。看她與蘇姐己的情形,兩人並不是簡單的主
仆關系,但為什麽凝羽會對蘇姐己如此服從,現在程宗揚還一無所知。
香蔻兒取來燭火,正準備點燃刻香,卻被程宗揚喝止,“等一下!我先要作法。”
這句話說出來程宗揚自己也覺得臉紅,連忙又道:“請給我取杯水來。”
蘇姐己微微頷首,小婢從案上的瓷瓶里斟了杯清水,遞了給他。
程宗揚雙手緊握,口中念念有辭。他聲音抑揚頓挫,像是這段咒語已經念過無數遍,熟極而
流。近在咫尺的蘇姐己聽得清清楚楚,卻一個字也沒有聽懂,以她的閱歷,世間的咒語鮮有
未聞,還從未聽過如此奇異的咒術。她妖艷的美目在程宗揚身上連回遺巡,覺得這個年輕人
愈發神秘起來。
程宗揚念得很快,是因為他確實對這段神秘的“咒語”非常熟悉。他口中念的是:ONE、
TWO、THREE、FQUR、FIVE、SIX……有篇文章說過,數數可以緩解人的
心理壓力,保持心態鎮定。程宗揚現在相信這的確是有道理的。他用英文從一數到一百,反
覆念了三遍,信心越來越足。
如果是別的女人,程宗揚用這支頂級按摩棒,完全有把握讓她在十五分鐘內達到高潮。但凝
羽不同。看她的舉止,九成是個有潔癖的性冷感,只因為抓了自己脖頸一把,就拿絲巾把手
擦了幾遍,最后連絲巾都扔掉了。程宗揚估計,就算拿這種高級按摩棒搞她,也未必見效。
不過程宗揚這會兒信心十足。除了按摩棒,他還有一件東西──搖頭丸。傳說中的強奸藥!
程宗揚不知道紅綠兩種藥丸有什麽差別,為安全起見,他各揀了一片藏在手心,裝作念誦咒
語把藥片捏碎,悄悄投在杯中。程宗揚自己沒有吃過搖頭丸,但在朋友中有不少人嘗試過。
段強就是其中一位。聽段強說,搖頭丸最大的麻煩是不容易在水里溶化,這讓程宗揚有些擔
心。
出乎他的意料,不到兩分鐘,投到水里的紅色顆粒已經溶化得無影無蹤,綠色的雖然還在,
顏色也淡了許多。程宗揚拿起杯子,遞給凝羽,“把它喝掉。”
凝羽冷冷盯著他,一口喝完杯里的清水,然后把水杯一扔。那只瓷杯在空中翻了個身,落回
原處,沒有發出絲毫響聲。這一手亮出來,程宗揚的信心立即打了個五折。鬼知道對于凝羽
這種既擅長法術,又武力超群的強人,這些化工合成的藥物能不能起效。
這會兒已經騎虎難下,只好裝鬼到底。程宗揚吸了口氣,道:“開始吧。”
香蔻兒點燃刻香,這邊凝羽身體僵硬地坐在春凳上,兩眼冷冷盯著程宗揚。
在她冰冷的目光逼視下,程宗揚越來越提心吊膽。凝羽展現的實力只怕比月霜還強上幾分,
如果一會兒這個性冷感惱羞成怒,肯定沒有第二個王哲來救他。
好在蘇姐己給他解了圍,“凝羽,你現在聽他的吩咐。讓你怎麽做,就怎麽做。”
凝羽寒聲道:“是。”
程宗揚這才放下心,命令凝羽躺在春凳上,把腿張開。凝羽果然沒有反抗,只是那張沒有表
情的俏臉愈發雪白。
這美女原本就個子高挑,身材出眾,這會兒躺在狹窄春登上,雙乳高聳,修長白哲的雙腿朝
兩邊分開,敞露出被丁字褲包裹的下體,擺出一個性感的姿勢。那種香艷的姿態,讓程宗揚
有種流鼻血的沖動。
那套過小的內衣裹在她光潔的肉體上,幾乎透明的絲織內褲勾勒出陰阜圓潤的形狀,末端絞
成細絲陷入恥縫,隱約能看到陰唇柔軟的曲線。
程宗揚揉了揉還在作痛的手臂,想起她剛才險些擰斷自己手臂的冷酷,肚子里狠狠獰笑一聲
,然后抓住她的內褲!
“啊!”
程宗揚整個人都飛了起來,“篷”的掉在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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