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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6-12 19:19:33

我在三層小樓的地下二層出入口處,瞧見了昏迷過去的朱雀。
難怪剛才我與葉傅國大戰一場,激烈成那樣,朱雀都沒有出現,原來是她已然沒有了行動能力。
我聽虎頭人和在場的王大明跟我解釋,說朱雀是爲了防止敵人進入,所以傾盡全力,在此設立了一個結界。

正因爲有了這個結界的存在,使得救助站的研究所得以幸存下來,不但里面的儀器設備分毫無損,里面的人也是沒有受到什麽傷害。
這研究所里面,除了十來個沒有來得及撤離的研究所人員之外,還有二十幾個沒有自保能力的人,這些人有的是血脈尚未覺醒的普通人,有的則是受了傷、無法行動的傷員,也有一些基因崩潰的病患,就連先前與我一起過來的小舞,因爲沒有來得及撤離,也在其中。
當然,這兒的一些標本、樣本之類的數據,也是非常重要的。
但讓我沒有想到的,是爲了這些東西,堂堂一洪荒大妖,居然拼盡全力去保護,甚至舍生忘死。
因爲倘若不是我及時趕回來,制止了葉傅國的攻擊,這結界根本撐不開多久。

而昏迷過去的朱雀,肯定也會落入葉傅國的手中。

即便如此,她還是那般去做了。
瞧見這個處于昏迷之中,卻溫婉如玉的少女,我感覺心里面仿佛憋了一些什麽情緒在胸口,悶悶的,難以釋放出來。

在我心中,朱雀的地位很高,獨一無二。
事實上,作爲一個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洪荒大妖,她的重要性的確是無可取代的。

但她卻不會這麽想。
她爲了保護這些人不受傷害,毅然決然地選擇站了出來,即便是知道結果並不美好,但還是堅持這麽去做,而不是獨自一人選擇逃離。

這樣的精神,讓我爲之感動,也有幾分說不出來的難過。
多麽好的女孩啊……
晶瑩如玉。

我握住了朱雀的手,湧入一絲勁力,想要將她給弄醒,卻發現如同泥牛入海,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一個戴著如啤酒瓶子底厚鏡片的男人出現在了我的跟前,開口說道:“她是因爲用力過度,超出了她身體的負荷能力,所以才昏迷過去了,需要調養,現在是喚不醒的……”
我抬頭看他,王大明給我介紹:“這是研究所的沈博士。”

我點頭,伸手過去:“侯漠!”
沈博士與我握手,使勁兒地搖了搖,說道:“久仰大名,多謝你救了我們。”
兩人一搭手,我有些意外,說您不是夜行者?

沈博士聽到,忍不住苦笑起來,說怎麽,對我們這樣的人有歧視?
我搖頭,說不,怎麽會呢?我只是有一點兒好奇而已。

沈博士說道:“比起791部隊里面的那些屠夫而言,我更喜歡現在這種給予人希望的事業,雖然我沒有了以前的地位和安全感,但心里面卻充滿了陽光,享受著病人們對我的崇敬目光,讓我感受到學習醫學的初衷,感受到這里面的樂趣——不忘初心,方得始終,這才是我最想做的,至于其它的事情,我並不在乎。”

我與他使勁兒又握了一回手,然后說道:“這世間因爲有你這樣的人,而更加光明。”
沈博士對我說道:“你也同樣如此。”
確定朱雀沒有危險之后,我不再擔憂,而是守在了她的身邊,小舞也乖巧地過來照看,至于其他人,因爲事變的緣故,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所以沒多一會兒,就都散了去。

我將朱雀給扶到了一個病房的床上,然后坐在旁邊,小舞打了一盆熱水,給她擦完臉,又過來問我,說你要不要洗一把臉。

我此刻已經脫離了戰斗狀態,金甲收回,穿著一套綢衫褂子,一直在思索著事情,聽到她的話語,我接過了毛巾,隨便擦了一把臉,然后問道:“小舞,你有沒有后悔過來這兒?”
小舞愣了一下,問我道:“這是什麽意思?”
我說這兒很亂,也許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美好……

小舞與我一樣,來這兒也沒有兩天,然而聽到我的話語,卻有點兒生氣,說道:“你怎麽可以這麽說呢?的確,這兒是挺危險的,而且還有壞人看不過眼,但我還是喜歡和他們待在一塊兒——在這里,沒有人用異樣的目光看著我,他們不會對我以前的事情問東問西,對我也是充分的尊重,待我就像是兄弟姐妹一樣……哎,我沒有什麽文化,說不出什麽大道理來,但是像朱姑娘這樣讓人尊敬的大領導,爲了我們,卻舍得自己的性命,我覺得跟我以前的生活相比,這里就是天堂……”

“這樣啊?”

我聽到小舞情真意切,甚至有點兒著急的話語,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麽。

論條件,這兒其實算不得很好,讓“小曲”津津樂道的夥食,在我看來,也因爲經費的緣故而顯得一般般,只不過就是管飽而已。

但這些人之所以喜歡這里,是因爲這里的氛圍平等,每個人的心中都充滿了希望。

希望,這才是他們願意待在這兒最重要的原因吧?
可是,這麽一點兒小小的心願,都隨時會被人打擾,如果沒有足夠的力量保護,這些溫暖的場面,隨時都有可能分崩離析,成爲鏡花水月。
或許,我應該選擇站出來,承擔起自己的責任。
就如同白老頭兒所說的,許多人願意相信我,是因爲我這一路走來的所作所爲,我的付出,並不是沒有人關注。

許多人更願意相信我,並不是因爲“靈明石猴”、“齊天大聖”的名頭,而是我的行爲。

我,侯漠,才是他們願意去相信的根本。

這般想來,我其實應該更加積極主動地去參與一些事情,爭取在這里面獲得更多的主動權,從而能夠發揮自己的影響力,去改變更多的人。

想明白了這些的時候,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而外面傳來了一些喧鬧聲,緊接著門被敲響了。
我聽到門口有高跟鞋的聲音,有點兒意外,不過還是說道:“請進。”

門開了,一個身材高挑、打扮明媚的時尚女郎出現在了我的面前,那女人塗著紅唇,鵝蛋形的臉蛋兒上還戴著一副墨鏡,顯得有些高冷,不過我還是一眼就瞧出了對方的身份來。

畢竟我在白虎秘境的時候,是有見過她模樣的。

張潔,或者叫做白虎、白玉蘭。

又或者,叫做鲲鵬妖師。
這個女人有著太多的身份,如果說朱雀是一塊單純的璞玉,那麽我面前的這個女人,則有著極爲深沈的城府,還有令人爲之敬畏的恐怖勢力。
她這個洪荒大妖,可是沒有一點兒折扣可打的。

不過,再一次的見面,雙方卻並沒有太多的火藥味,她看了我一眼,然后說道:“妹妹還好吧?”

我指著床上躺著的朱雀,說道:“剛才沈博士看過了,不過是脫力而已,問題不大。”

白虎瞧見床上躺著、雙目緊閉的朱雀,歎了一聲,說道:“我都跟她說了,不要那麽使勁兒,過猶不及,但她一直都不肯……”

我說她有她自己的想法。

白虎看著我,說道:“你呢?說真的,當我聽到你居然在這兒的時候,我還是挺驚訝的——先前妹妹告訴我,你是不可能加入我們的,爲什麽現在又會在這兒呢?”
我說我只是受邀,過來瞧一瞧。
白虎這時已經檢查了朱雀的狀況,回眸一笑,說道:“哦,那麽考察完了之后,有什麽感想呢?”
這女人當真是天生媚骨,我即便是對她一直有所提防,但還是被她轉身過來的那一下風情給觸動了,心髒不爭氣地急劇跳動了幾下,方才回過神來。

我深吸了一口氣,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說道:“現在鬧成這樣,你打算怎麽收場?”

白虎說道:“有什麽好收場的,人家都說了嘛,京畿之地,不宜有亂,所以就離得遠一些咯……”

我說除了這個,沒有別的啦?

白虎問:“不然呢?”

我說對于葉傅國呢?他帶著人過來,大肆屠戮,你們就沒有一點兒反制措施了?

白虎說道:“還能怎麽樣呢,胳膊總不能掰過大腿,你說對吧?”
如果是別人,我或許不會想太多,但我面前的這女人,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夜複會里的鲲鵬妖師,我不由得眯起了眼睛來,低聲說道:“葉傅國的女兒,那個叫做葉清秋的女孩兒,是不是你派人去殺了的?”

人,到底是誰殺的,這件事情,其實很重要。
這里面蘊藏著太多太多的信息,以及陰謀詭計,只要確認了,我就可以推斷出很多事情來。
而聽到我的責問,白虎的眼睛一下子就眯了起來。
她看著我,好一會兒,方才緩緩說道:“你是這麽想我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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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6-12 19:19:54

說句實在話,我面前的這個女人,當真有國色天香之姿,一颦一笑,都仿佛帶著莫大的魅力,讓人有種砰然心動的感覺,而當她微微一蹙眉,有些委屈地看著我,雙眸之中仿佛蒙上了一層雨霧的時候,我感覺自己都快要窒息了似的。
我突然間覺得自己著實是太魯莽了,居然說出這樣的話語來,唐突了佳人。
我頓時就有一種想要扇自己一個大耳光的沖動。
不過我很快就壓制住了這樣的想法。
因爲我的腦海之中,卻是浮現出了一個毛臉和尚,他冷冷地看著我,而我也冷冷地看著面前的這個千姿百媚的女人。

我開口說道:“要不是知道你的本相是什麽,我差點兒都以爲你是九尾妖狐的洪荒血脈呢。”

白虎咧嘴一笑,紅唇輕啓,露出兩排整齊的貝齒來,居然笑了:“很明顯麽?”
我說你倘若再對我用這等魅惑之術,我就抽出金箍棒來,將你給一棒子敲死,你信不信?
白虎深吸了一口氣,整個人的氣質頓時收斂,再也沒有先前的豔光四射,也沒有給我那種強大的壓迫感。
隨后,她對我說道:“抱歉,長期處于一種高壓狀態下,習慣了這樣的僞裝……”
我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然后問道:“葉傅國的死,到底是誰干的?”

白虎變得正經起來,對我說道:“我們收到消息之后,也在查這件事情——我可以跟你保證,絕對不是我手下做的,但至于夜複會的其他人,我卻不能保證。其實最開始的時候,我覺得很有可能是六耳猕猴干的,那家夥年紀不大,路子很野,做事也非常沒有底線,這很像是他的風格。但你應該知道,他上次武當山之后,基本上廢了,現在也不知道在哪兒養傷呢……當然,葉傅國這家夥得罪的人很多,甚至也不一定是我們的人。”

我眯著眼睛,說道:“你們夜複會,到底是個什麽情況,現在誰在當家做主?”
白虎笑了,說你這個問題問得好,如果在幾天之前,我絕對會守口如瓶,但現在,我卻不妨跟你多聊幾句。

她舉起右手來,豎起了四個指頭,然后說道:“夜複會是一個牌子,最開始的時候,是我拜訪幾個老妖,一幫人聚會的時候提出的概念,但后來因爲越來越多的人參與進來,事情已經變得漸漸不可控,就如同洪荒遠古傳聞中的妖族天庭一般,實在是太過于混亂了,于是就有人提出,采用妖庭的概念,將整體的勢力,分做了三份,但因爲黃泉引的加入,其實夜複會是分作四部分的……”
“根據上古神話體系,盤古開天辟地后,玄黃大世界本來沒有主人,龍鳳麒麟三族曾經稱霸一時,后來都同歸于盡,此乃開天辟地第一劫,爲龍鳳劫。這三族衰亡后,洪荒妖族被兩個天外來客收服,他們就是從太陽母體上下來的第一代金烏,便是帝俊和太一。這兩人憑借手里的河圖洛書和東皇鍾兩大之寶,創造了威力巨大的“周天星斗大陣”,建立妖庭,帝俊爲天帝,太一爲東皇,而兩人之下,又有鲲鵬妖師一職……”
“夜複會的天帝乃神農架一老妖,此人沒有名號,來曆神秘,但實力卻堪稱超卓,或許是那洪荒大妖也不一定,有人借用聊齋里面的典故,稱他爲黑山老妖,他也應了,而這人后來得了代號,便叫做‘帝俊’。因爲在神農架有地盤,人又寬厚溫和,故而許多人都投了他,落腳于神農架深處。”

“夜複會的東皇,你應該也認識,便是百盛魔君,此人斬了殺神白起成魔,后來奪了泰山平天大聖的名號,自稱牛魔王。”
“這家夥憑借著一身凶煞之氣,凝聚無數凶獠,又因殺氣騰騰,故而許多激進之人都投入了他的帳下,你的那對手六耳猕猴,便也是投了他,被委予重任,而夜複會所有的激進之事,其實都是他們做的,我們內部,將這幫人稱之爲‘魔門’,那牛魔王,人們都評價他凶則凶矣,但無腦,行事一直被人左右,甚至說他受命于我——但你經曆過昆侖之事,應該知曉此人的心機,到底有多恐怖……”
聽到這里,我忍不住問道:“你爲什麽會跟他走到一塊兒來,你們……”

白虎瞪了我一眼,說道:“你先聽我講,待我說完,你再提問。”

隨后,她又說道:“接下來的一支,便是妖師鲲鵬,這個便由我來領銜,但因爲我有的時候需要常駐京城,所以一部分時候,卻是朱雀妹妹擔當,而我們手下的人,則是夜複會最弱的一支,因爲我們一直挑選的,都是未經世事的、又或者是認同我們理念的人,至于殘暴無道之人,我們都不會給予接納,故而最招人忌恨。好在我這些時日以來,費力維持,方才勉強保住根本……”
“這就是夜複會最根本的組成架構,而除了這三支,還有一群人,卻是黃泉引過來的,又或者與他們有所瓜葛的夜行者家族。”
“這幫人以前由噬心魔的義女長戟妖姬代管,后來長戟妖姬叛變,這幫人四分五裂,甚至還跟帝俊的人馬火拼過一回,而后來又有一部分人消失不見,有人傳聞是長戟妖姬將這些人帶去了北境,至于是外蒙古還是俄羅斯,這個就不得而知了,聽說日本有一位叫做神戶大川的家夥已經東渡來華,準備接受這部分的人手……”

我忍不住喊道:“神戶大川?”

白虎點頭,說道:“對的,就是曾經與你有過交手的神戶大川,此人曾經是噬心魔的副手,現如今將接手長戟妖姬留下來的爛攤子,至于最終的結果會如何,誰也不知道……”
之前的時候,我對于夜複會這個組織的框架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里面到底是怎麽回事,現如今聽到白虎抽絲剝繭地說起,終于算是明白了。
當然,白虎在這里面也許是藏了一些私貨,以及有許多並不詳盡之處。

但通過種種消息,也側面印證了白虎的話語。

我瞧見她已經說完,忍不住問道:“那麽,夜複會與黃泉引,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關系?”

白虎說道:“曾經有一段時間,夜複會與黃泉引有過一段蜜月期,之所以如此,是因爲夜複會需要借勢,也需要一些財力以及人脈上的支持,而朱雀妹妹的妖身,就是那個時候協商回來的。不過隨著黃泉引的胃口越來越大,甚至在夜複會的框架上指手畫腳,直接造成了夜複會的分裂,使得現如今雙方之間的關系,變得十分複雜,至少與我這邊,算是水火不容了。”
我說但他們與牛魔王,又或者黑山老妖,其實還是有密切合作的,對吧?
白虎搖頭,說道:“不,他們與牛魔王的魔門或許有所聯系,但與天帝帝俊,已然是鬧翻了,噬心魔公開宣稱,他北上之日,就是帝俊授首之時,而到了那個時候,夜複會要麽選擇臣服,要麽選擇滅亡……”

我忍不住問道:“爲什麽會這樣?”
白虎意味深長地說道:“《禮記》里面有一句話,叫做‘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國無二君,家無二尊’,這麽說,你應該能夠懂吧?”
我看著他,說道:“你應該知道,噬心魔北上了。”

白虎點頭,說自然知曉——盡管夜複會與黃泉引算是分道揚镳了,但雙方曾經密切合作過,一直到現在,都還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這麽大的事情,自然有傳到我的耳朵里來。
我問她:“你是怎麽看的?”

白虎問:“我的看法,很重要麽?”
我忍不住說道:“我能夠理解你的理念和執著,殺戮和混亂,並非是你的本意,和平相處,才是所有人最應該維持的狀態,你說對吧?”

白虎笑了,說道:“很天真的想法,和當年的你……呃,錯了,應該說是他,一模一樣。”
我忍不住又勸道:“我說……”
白虎卻說道:“好了,我今天跟你說了太多事情,我透露的這些信息,或許會讓我陷入萬劫不複之地去,每跟你多聊一會兒,我的危險就會增添一分——我之所以會跟你說這些,最主要的,是因爲你救了朱雀妹妹,也救了我的這些人,這些消息,算作是我的報答。你走吧,后續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的,朱雀妹妹我也會照顧好的……”

她講完這些,居然直接對我下了逐客令。

白虎是此間的主人,我沒有什麽理由留下來,只有落寞的離開。
送我下山的,是白虎身邊的一個護衛,那哥們兒一臉冷漠,仿佛得了面癱症一樣。

我被送到了通州,然后那人將我給扔在了路邊,隨后揚長而去。
我路上已經換了一套衣服,下了車之后,蹲在路邊,看著車流來來往往,許久之后,我往街巷里面走去,來到了一家24小時便利店前,換了零錢,隨后在公共電話亭里打了幾個電話。
第一個電話,打給了阿水。
我問他:“你現在能夠聯系到馬哥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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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6-12 19:20:11

阿水告訴我,聯系不到。

上一次馬一岙給他打電話的時候,還在邊疆哈密邊上的一個小鎮子里,不過打了電話之后,他就進了羅布泊——羅布泊位于塔里木盆地東部的最低處,塔克拉瑪干沙漠的最東緣,因爲形狀宛如人耳,被譽爲“地球之耳”,又被稱作“死亡之海”。

這個地方曾經是絲綢之路繁忙的商道,然而隨著氣候變遷及人類水利工程的影響,導致周圍河流水量減少,呈現出鹽堿地、沙漠化的現狀。

曾經的羅布泊煙波浩淼,然而現在,它卻是與廣闊無垠的塔克拉瑪干沙漠融爲一體,變成了寸草不生的地方。

建國后,國家曾經派遣過許多的科考隊進入羅布泊,進行曆史和水文勘察,但屢屢發生事故。

最爲著名的,就是被傳得神乎其神的“雙魚玉佩”事件。
總之一句話,作爲曾經的絲綢之路繁華要道,現在的死亡之海,羅布泊是神秘的,同時也是隱藏著巨大凶險的。
馬一岙孤身一人進入其中,是爲了找尋魔音唢呐,但能否成功,這個就得看天命了。
而且,他恐怕是趕不及這一次的盛大“演出”了。
我歎了一口氣,將我現在所得到的所有情況,都跟阿水說起,讓他等到馬一岙重新恢複聯系的時候,告訴小馬哥。
我與阿水,是生死與共的交情,雙方的信任,已經遠遠超出了意義的紐帶。
所以我沒有什麽提防心,而阿水聽完之后,問我道:“這一次的圍剿噬心魔,你會去麽?”
我想了想,問他道:“如果你是我,你會去麽?”

阿水毫不猶豫地說道:“當然不去。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上頭那麽多吃官糧、拿俸祿,享受著巨大資源的皇家供奉不出頭,讓你一個無關人等上去頂鍋,這合適麽?要你去也行,先讓那幫拿俸祿的上,他們手上有著無數的頂尖法器、從小就拿靈丹仙草泡澡,戰斗力肯定強得爆表,等這幫人死光了,你再去就成,免得你頂住了噬心魔,這幫人回頭再謀算你,琢磨著從你身上分肉吃——得虧你沒有修煉出妖元,否則分分鍾被人吞了……”
阿水對于我的事情,知曉了大概,特別是對于葉傅國扣住叵木,拼死不交出來的事情耿耿于懷,所以言語之中,倒也沒有什麽好話。

我聽到,忍不住笑了。
我說你到時候記得幫我轉告馬一岙。

挂了電話之后,我突然間又想抽煙了,上一次平小四給我的那包大前門,我已經抽完了,心中癢癢,忍不住又回到了那便利店去買。
我過去的時候,那個店老板正在看情景喜劇《我愛我家》,這是個老劇了,不過挺有意思的。

我要了包煙,點燃之后,跟著看了一會兒,看到逗的時候,也忍不住地哈哈笑。

那老板看了我一眼,友善地點了點頭,我遞了一根煙過去,他也不客氣,接了過來,拿打火機點燃之后,抽了一口,徐徐吐出來,隨后打了一個呵欠。
我瞧見他雙眼紅紅,忍不住問道:“老板,這大半夜的,也沒有幾個客人,你干嘛不關門睡覺呢?”

那老板咧嘴一笑,說這附近有一個廠子,差不多一點和四點半的時候,會有兩批下晚班的人,走過路過,都會買點東西,另外夜里零零散散,也都有一些客源。做我們這些小本生意的,能多做一點,就多做一點,我不是本地人,貴州的,家里窮,有個老弟還摔斷了腿,正是用錢的時候,我身體好,就熬夜里,堂客熬白天,努點力,日子總是能夠過下去的……

我說這麽辛苦啊?

老板抽了一口煙,精神了點兒,然后說道:“辛苦是辛苦,不過也開心。這一條街上,開通宵的人不多,大半夜上門的,都是有急事兒的,這一來二往,都成了熟人,能夠被人需要,其實也是一種幸福——老板,你說對吧?”
我聽到,有點兒釋然了,將煙嘴掐滅,放在了旁邊的易拉罐煙灰缸里,然后問道:“貴姓?”

老板說:“姓陸。”

我揣著一包大前門,又回到了電話亭前。
這回我做了決定,撥通了家里的電話。
大半夜的,時間很晚了,但那電話卻一下子就捅了,那頭傳來了父親的聲音:“喂,找哪位?”

我感覺有些鼻塞,吸了吸鼻子,然后說道:“爸,是我。”
父親有些意外,說大漠啊,這大半夜的,怎麽打電話過來了?這不是你電話號碼啊,你現在擱哪兒呢?

我說我在京城呢。
父親愣了一下,好一會兒才說道:“哦,這會兒京城冷麽?刮大風了吧?我聽說北邊現在的天氣可不太好,總是鬧沙塵暴啥的,你自己得多注意點,出門在外的……”
聽到他這般唠叨,我還真的有一點兒不太習慣。
事實上,父親在我的印象里面,一直都是一個比較沈默寡言的人,反而是母親比較啰嗦一些。

而此刻,父親的問候,讓我有點兒不知所措。
因爲我感覺到,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老了。

我應答了幾句,隨后問道:“媽呢?”
父親說道:“你媽還在對賬呢,最近店子里挺忙的,人多且亂,人員也有些變更,她是個操心的命,不把這些賬目對完,都不肯睡覺……”

聽到這話兒,我原本還有些難過的心,卻多少有些釋懷。
當初的決定是沒錯的,與其讓父母渾渾噩噩地“安度晚年”,還不如讓他們擁有自己的事業,這樣子的話,他們就不會因爲我沒有陪在身邊而寂寞孤苦,而即便是我有了什麽三長兩短,也不會一直沈浸在陰影里,走不出來。
我有我的世界,而他們,也有自己的生活。

我與父親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然而知子莫若父,父親感覺到了我的心不在焉,便直接問道:“你這孩子,有什麽事情,就直接說吧,大半夜的,跟你老子還兜什麽圈子?”

我聽到,苦笑了一聲,然后說道:“爸,我現在有一件事情需要去做,但十分危險,有可能就回不來了,所以打電話給你,算是做個告別吧。”
父親一聽,有點兒激動了,問道:“你去做什麽事情啊?能不做麽?”
我苦笑著搖頭,對著話筒說道:“不行,我必須去,這是我的責任。”
電話那頭的父親沈默了一會兒,然后說道:“你現在長大了,也有了自己的主張,我攔不住你,也不太懂你的事情,不過希望你能夠有分寸一點,碰到危險,能避就避,不能避,那就別丟我們老侯家的臉,知道麽?”
我沒有想到父親竟然會講出這麽一番說辭來,好一會兒,方才說道:“好。”
父親問道:“需要叫你媽過來聽電話麽?”
我說好,不過你別告訴她這件事情,我怕她多想。
父親說放心,我知道。

接著我又跟母親聊了半小時,電話那頭的母親依舊唠叨,跟我聊一些家長里短的瑣碎事情,又說了許多生意上的事兒,緊接著又跟我催婚,總之各種瑣碎,這些事兒我之前並不樂意聽,都是嫌煩,然而現在卻顯得很認真,耐心地聽她唠叨著,一直到她嫌我煩了,挂斷了電話。
我挂了電話之后,深吸了一口夜里的冷空氣,人變得精神了一些,然后去大街上面攔出租車。
這會兒已經是深夜,街上的的士少得可憐,我等了老半天,方才等到了一輛。
那的士車停在路邊,司機搖下了窗戶,打著呵欠問道:“去哪兒啊?”

我說去魯谷(BB)山吧。

司機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地就要踩油門了。
我瞧見他一副遇見鬼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趕忙攔住他,說道:“你別怕,仔細瞧一瞧,我,大活人呢。”

那司機一口京腔,說道:“嘿,師傅,您這是鬧哪樣呢,大半夜的,跑魯谷山去?”
我說你放心,魯谷山上,埋的都是堂堂正正,正氣陽剛之輩,鬧不了您。
司機瞧我一臉正氣的模樣,這才讓我上了車,隨后一邊往前走,一邊跟我攀談,想要探我的底細,然而我這會兒也是疲憊不堪,哪里敢跟這京城侃爺搭茬,聊了兩句,就閉上了眼去。

等到我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到了地方,那的哥正在旁邊拍我肩膀催促呢。
我付了賬,然后下車,在魯谷山附近逛了一會兒,然后摸進了里面去。
這會兒的天,已經蒙蒙亮了。

之所以來這個地方,倒不是別的原因,而是我記得之前與小曲閑聊的時候,他告訴我,總是聽新聞說大人物都埋在魯谷山,他以后要是死了,能夠埋在那兒,也算是沒有白來這世上一遭,值了。

我離山之前,想起這一遭,在山門前跟王大明聊過,他也贊同我這麽做。
所以我就來了。
魯谷山就是人們常說的BB山,一般人進不來,我不太懂這風水學,也怕被人打擾,所以並沒有挨著陵園,而是勉強找了一個向陽的小坡,挖了坑,將小曲給埋下。
弄完之后,我親手削了一個木質墓碑,並且在上面寫下了五個字。
曲無山之墓。
摸著那墓碑,我仿佛又瞧見了那個一臉沒心沒肺笑容的殺馬特年輕人,在對我傻樂。
我又整理了一下周圍,然后拍了拍浮土,低聲說道:“一路走好。”

轉身,下輩子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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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6-13 08:15:49

在約定好的時間地點,我趕到之后,發現過來的並不只是我一人。

那個看上去不起眼的操場大院之上,來了許多的人,我透過鐵柵欄打量了一下,有我認識的,比如李洪軍,比如李安安,以及小狗,也有我不認識的,那一個一個的架勢,看上去很足,五顔六色的氣息,沖天而起,讓人心頭不由得一陣震顫。
操場那邊熱鬧得很,而門口卻有穿制服的守衛攔著,問我道:“先生請留步,請出示你的身份牌。”

我愣了一下,說道:“身份牌?你說的是身份證麽?”

我伸手往兜里摸,然而那人卻顯得十分嚴肅,一臉認真地說道:“不好意思,先生,如果你沒有身份牌的話,還請趕緊離開。”
我將白老頭兒遞給我的紙條拿出來,說道:“我只有這個紙條,至于你說的什麽身份牌,我真不知道。”
那人接過了我手中的紙條,打量一眼,然后問道:“請問是誰給你的?”

我說道:“白知天。”

那人顯然不知道白老頭兒到底是誰,皺眉想了一下,然后對我說道:“您稍等,我去找人過來,幫您處理。”

他轉身進了院門里面,沒一會兒,走出來一個紅臉膛的中年漢子。
他打量了我一眼,說道:“請問您是……”

我戴著肥六爺那兒弄來的人皮面具,不想自報姓名——倒不是我矜持,而是我參與此事的消息,能隱秘一些,自然還是隱秘一些比較好。

畢竟盼著我死的人,還是很多的。
我沈吟一番,然后指著遠處的李洪軍說道:“李洪軍是你們的人麽?他認識我,能叫他過來麽?”
那人回頭,看了一眼正在操場邊緣與人交談的李洪軍,臉上露出了笑容來,對我說道:“你早說認識李隊長,就用不著這麽麻煩了啊……”

他叫人去喊李洪軍,而這個時候,一行四輛黑色奧迪從遠處的街道駛來,停在了大院門口。

緊接著,從那車上下來十幾個人來。

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部都穿著白色的唐裝,那唐裝的左胸口處,還紋著“薛”字,領頭的是一個梳著大背頭、氣勢十足的老頭子,他的手中還抓著兩個圓滾滾、油津津的核桃,雙目微眯,打量著跟前這兒,那紅臉膛瞧見,不再管我,立刻迎了上去,拱手說道:“薛掌櫃,您來了?”

那梳著大背頭的老頭子微笑著說道:“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上頭有令,我薛麻子如何敢不來?”
薛麻子?

我原本對那紅臉膛有些不滿,覺得自己被怠慢了,沒想到這一行黑色奧迪過來,下來的卻是京城幾大妖王之一的薛麻子,立刻不再言語。

盡管我對于這等權貴人物並無敬畏之意,但本著不惹事的原則,我還是下意識地朝著旁邊靠了一下。
那紅臉膛與薛麻子應酬著,這時李洪軍趕了過來,在守衛的指引下,看向了我,不過因爲我臉上戴著人皮面具的緣故,使得他並沒有認出我來,一臉疑惑的表情。

我朝著他揮了揮手,然后示意他先別言語。
李洪軍似乎猜到了什麽,走了過來,但沒有與我多說什麽,而薛麻子在那紅臉膛的指引下,走進了大院里去,瞧見門口的李洪軍,認出了他來,招呼道:“哎,洪軍,你也在這里?”
李洪軍點頭,說道:“薛爺爺,許久未見了。”
薛麻子看上去是個頗有威勢的人,但面對著李洪軍,卻顯得分外和藹,笑眯眯地問道:“你爺爺怎麽樣,好久都沒有瞧見他出來了。”

李洪軍說道:“身體還好,不過有些暗傷,還需要慢慢修養……”

薛麻子問道:“你這一次也去?”

李洪軍說對,國家有難,匹夫有責,噬心魔此獠一旦進入我國領土,必將生靈塗炭,只有將他攔截在國境線之外,方才能夠避免這樣的悲劇發生,國家養士數十年,是我們慷慨而出的時候啦。
到底是官宦人家出身的子弟,這官話說起來一套一套的,而且還特別真誠,那薛麻子聽到了,非常認同地點頭,說對,正是如此,我方才帶著老薛家這十幾口人,也趕了過來。

李洪軍拱手說道:“歐陽前輩也來了,正在里面跟領導們敘話,您請進。”

薛麻子點頭,說好,好,咱們回頭聊。

他說完,卻是在那紅臉膛的帶領下走進了大院里去,而隨后,李洪軍朝著我走了過來,低聲問道:“你是……”
我說道:“侯漠。”

李洪軍愣了一下,隨后滿是驚喜地說道:“你怎麽來了?”

我也有點兒意外,說道:“他們沒人告訴你?”
李洪軍搖頭,說沒有人啊。
我感覺到了不對勁,左右打量了一下,問道:“你有見到白知天麽?”
李洪軍聽到我口中說的名字,有些疑惑,說道:“沒有啊,怎麽突然問起這麽一個人了?”
我說就是他叫我過來的啊。
李洪軍說道:“白老爺子在419辦的確是老資曆,不過他現在都已經退休了,不管事了啊,他怎麽會知道這邊的事兒,還把你給叫了過來呢?”

我瞧見李洪軍也是一臉懵,知曉這里面肯定是有什麽問題。

不過李洪軍雖然是天機處前扛把子李愛國的孫子,但並不是遊俠聯盟里面的人,他知道的事兒,或許還不如李安安。

我沒有跟他解釋太多,而是問道:“你們聚在這里是干嘛呢?”

李洪軍左右打量一番,然后說道:“你可能也知道了,噬心魔開始北上了,那家夥並沒有隱藏行蹤,反而是大張旗鼓,大搖大擺地過來,現在整個行當里,無論是朝堂,還是江湖,都爲之震動,這些人過來,是響應號召,準備去國境線附近阻擊噬心魔,不讓他進來……”
我聽到,知曉事情大概是沒有錯的,只不過遊俠聯盟的人,可能隱藏其中,並沒有掌握主導權。
當然,那幫人也習慣藏于黑霧之中,不露蹤迹。
我說道:“我也是爲了這件事情過來的,你帶我進去吧,我跟李安安說幾句話。”
李洪軍聽到,有些猶豫。
我看到,奇怪地問道:“怎麽,看你好像很爲難的樣子……”

李洪軍將我拉到一邊,低聲說道:“老同學,我倒不是爲難,只不過里面主持這件事情的,是我們的新任老板葉傅國,你們在密雲那邊的事情,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的,聽那說法,感覺你們好像是要見面就掐起來一樣——我的意思呢,不管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麽私人恩怨,現在國難當頭,你還是得忍著點,權當是給我一個面子,可以麽?”

我瞧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說你想多了,不是你想的那樣子……好吧,我答應你,給你面子,我跟葉傅國之間的恩怨,日后再說,可以吧?

李洪軍聽到我的保證,長松了一口氣,伸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說道:“那就好,那就好……”
他領著我往里走去,在門口的時候,跟保衛說了一聲。
憑著“前天機處扛把子的親屬”的這身份,李洪軍還是挺有面子的,那人也不爲難我,給我發了一個玉質骨牌,然后放行。

我進了里面,發現這兒熱鬧得很,各種人等三三兩兩地聚在一塊兒聊天,仿佛行業盛會一樣。
而操場盡頭那兒,有寬闊的建築,敞開的大廳,透過玻璃幕牆往里瞧,我看見了葉傅國,而除了他之外,還有一大幫人在聊天,其中有好幾個眼熟的,比如少林的德遠大師和永祥禅師都在。
我知曉葉傅國的感官十分發達,也不敢多看,只是瞟了一眼,便沒有再多瞧,而是在李洪軍的帶領下,走向了李安安。
作爲年輕一輩的頭面人物,李安安身邊也圍著不少人,其中不乏狂蜂浪蝶之輩,我瞧見李安安雖然面帶笑容,但眼神里帶著疲憊,顯然是對于應付這些人,有些勉強和無力。
李洪軍走上前去,與這幫人笑說幾句,隨后將李安安拉了過來。
我蹲在操場邊緣的一處花壇邊,周圍沒有什麽人,李安安過來的時候,我起身,往樹旁邊靠了一下,避開人群的目光,而李安安則驚喜地迎了上來:“你怎麽來了?”

我毫無風范地蹲在樹后面,瞧了一眼有意給我們留出空間、轉身離開的李洪軍,說道:“你師父沒有告訴你麽?”
李安安說道:“她說倒是說了,但覺得你未必會過來。”
我笑了笑,說他們卻是這般看我的?

李安安說道:“其實換做是我,我也不來了,畢竟這件事情,是葉傅國和他們做得不對。”
我問道:“怎麽沒有見到你師父他們?”

李安安說道:“他們昨天就走了。”
啊?
我愣了一會兒,說道:“這是準備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麽?”
李安安說差不多吧,你是找他們呢,還是……

我說沒事,我跟你一起吧。

李安安看著我,眼中流露出了幾分感動來,我感覺氣氛有些暧昧,忍不住心虛地解釋道:“你別想多了,我之所以過來,並不是因爲別的,只是……我與噬心魔,也有個人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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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6-13 14:04:22

就在我與李安安談話的時候,大院門口那里,又來了一批人。

我眯眼,朝著門口望了過去,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這麽大張旗鼓的,是準備干嘛呢?”

李安安笑了,說道:“對面不也一樣是大張旗鼓麽?”
我說這背后,到底是誰在謀算和主導,真的就只是葉傅國?

李安安說道:“我知道你對葉傅國有意見,但此人廟算的水平很高,而且他現如今坐在那個位置上,肯定會對得起自己身上的責任。至于我師父他們,自有主張和想法,而這些爲了保密,甚至連我都沒有告訴。”
我說那現如今的打算,是什麽呢?

李安安說道:“御敵于國門之外,這是最根本的思路,具體的辦法,是從朝堂各部門抽調一部分人手出來,另外向江湖上一些與朝堂親近的宗門、家族和機構號召,組成聯軍,奔赴邊境,將噬心魔的大部隊給攔截下來,你看到沒有,這邊人員這麽多,但只是其中的有小部分,在南方、華東以及西北等地,都有人員集合,我剛才聽人說起,此番集合,卻有四位數之多……”

千人之數?
這可是一場大戰啊!

我忍不住有些感慨,隨即說道:“就算是人多,那又如何,這般大張旗鼓,沸沸揚揚,就不怕敵人知曉我們的全盤部署,針對而爲,讓我們撲一個空麽?”

李安安說道:“那倒不會,到時候這些人會進行編組,然后每一組如何行進,這個都有計劃的,尋常人難以知全貌。另外,我們這些人,都是在明處的,暗處還有謀劃——據我所知,暗地里還有許多人手,至于具體的,我就不太知曉了。”
我點頭,說原來如此。

正說著,李洪軍過來了,他身邊還帶著小狗,隨后他對李安安說道:“上頭開會了,在分配人手和行進計劃,你也算是武當的高層,上頭讓我過來喚你參加。”
李安安指著我問道:“他能跟著我們,分到一個組里麽?”
李洪軍點頭,說道:“我爭取。”
兩人離開,剩下小狗,他顯然是知曉我的身份,對我喊道:“哥。”
我點頭,示意他坐在旁邊的台階前。
兩人一同坐下,小狗對我說道:“哥,沒想到你也過來了,我以爲你不會參加呢。”
我先前跟李安安解釋過,現在也不想多說什麽,笑了笑,簡單說道:“我跟噬心魔也有個人恩怨啊,你忘記了,我之前有一個我命中的貴人,曾經在我很苦的時候提拔過我,我視之路兄長的朋友,死在了黃泉引手中……”
小狗看了一眼遠處正在召集開會的大廳,然后問我:“哥,前兩天你跟葉老板的沖突,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瞧見他也問,忍不住反問道:“外面是怎麽傳的?”

小狗倒也很直白,說道:“傳言很多,有人說你投了夜複會,站出來阻攔葉老板執行公務,然后打了一架,不分勝負,也有人幸災樂禍,說你差點兒將那民國東皇鍾給打碎了去,要不是有人及時趕到,將你勸下,那鎮國法器就毀在了葉老板手中;不過我聽內部說法,說葉老板帶人去清洗的,是一處毫無威脅的夜行者救助站,那里的人基本無害,卻有許多人死于葉老板的怒火之下,而事情的引子,則是他女兒被人殺害了……”

我說那天出勤的時候,你們沒有接到命令麽?
小狗搖頭,說道:“出勤的,是葉老板親自領的監察部人手,以及一些核心人員,另外我聽說他還叫了一些江湖人員;至于我們,一直到第二天,才聽到一些消息的。”

我聽到,歎息一聲,說道:“事情傳得有點兒歪,不過你的內部消息基本準確,但我並沒有能夠打破那東皇鍾,只是僵持而已。”

我將當日情況,與他一一說來,聽完之后,小狗突然說起另外一件事情。
殺害葉傅國女兒的凶手找到了。
那人既不是夜複會的,也不是黃泉引的人,而是葉傅國之前的一仇人。

那小夥兒曾經被葉傅國以雷厲手段直接滅了滿門去,一家十五口人,就他一人逃了,后來此人臥薪藏膽,苦等了十一年,最終學得藝成,想要回來報仇雪恨,但發現以自己的修爲,別說殺了葉傅國,就連碰他一根小手指,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心灰意冷,準備自殺,卻不曾想聽到小道消息,得知了葉傅國的住處,找上門去,恰好碰到他的女兒,于是先*后殺,做出了極爲殘忍的事情出來……

我聽完,不由得一愣,說到底是什麽仇什麽怨?葉傅國爲什麽要滅他滿門呢?
小狗搖頭,說不清楚,據說有人在事發之后,想要去查當年的卷宗,卻被告知不在了,給人藏了起來。

我說那凶手呢,現在在哪兒?

小狗說抓到了,在監獄里待著呢,那家夥根本不想跑,甚至想要自殺,結果慢了一步,最終被人盯上了,除此之外,還有一大批的人被牽連,包括傳消息給那家夥的人。
聽到小狗的話語,我不由得想起了羊老板。

事實上,我當初也是從羊老板那兒買的消息,甚至還去過冷清秋的住處。

這消息羊老板能夠賣給我,自然也能賣給別人。
我有著良好的節操和素養,以及江湖人的底線,知道什麽事情該做,什麽事情不該做,但我同時也知曉,仇恨是能夠蒙蔽一個人的雙眼,讓他做出許多毫無下限的事情來。

不過這件事情,深究起來,其實是有點兒細思極恐的。
要知道,葉傅國的住址,很有可能是他故意放出去的,所以我才會在那別墅地下室被堵住,而葉傅國在那里埋伏了大量的人手,最終將魯妖王給堵在了那兒。
我都差點兒陷在那里了。

從這件事情,可以看出,這個消息的擴散,葉傅國在其中是有推波助瀾的。
雖然另外一處的住址,可能並不是他有意放出去的,但源頭,其實還是在他這里。

他太過于自信了,工于心計,最終卻將自己的女兒給害了。
誰能想到,偌大四九城,還藏著那麽一個人呢?
盡管凶手找到了,但女兒卻沒了。

我看過葉傅國與他女兒的合影,能夠瞧得見他當時臉上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也就是說,那個性格極爲冷漠的男人,對于家庭和后代,還是有愛的。
但他最終還是失去了,而且還是他一手造成的。
這是一件仿佛“大快人心”的事情,但受到傷害的,卻是無辜的葉清秋,想到這件事情,我卻是高興不起來。
兩人又聊了一些別的,小狗告訴我,這一次天機處機構改革,參與此次行動的人,將會是一次很重要的資曆,能夠在后面的機構改革中競爭上崗,走上更關鍵的崗位上去,所以許多有本事的人,都自願報名,參與此次行動。

他也是如此。
小狗對于往上爬,有著很強烈的願望,這並不是說他熱衷于權勢,而是因爲他的母親。

他母親組成了新的家庭,還有了自己的孩子,盡管蘇城之成了逃犯,不知蹤影,但他母親卻不願意離開蘇家,去別的地方生活。

小狗的想法很單純,那就是往上走。

他走得越高,蘇家就會對他母親越好,投鼠忌器,不敢妄動,使得他母親就越安全。
這是小狗唯一能夠想到表達自己孝心的辦法。
我難受到了小狗的小心翼翼,心中卻難免有一些難過。
唉……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這世間之事,又豈能是都盡如人意?

我與小狗聊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左右,開會的人散了,有人大聲呼喊著,招呼操場散作一團的人集合,而小狗則帶著我走了過去。

衆人彙聚在升旗的台子前,聽葉傅國在那里義憤填膺地高聲演講。

那家夥說話,非常有激情,連帶比劃著手勢,就好像是打了雞血一樣。
他講了噬心魔的恐怖,以及斑斑劣迹,又說了許多鼓勵的話,到了最后,他大聲說道:“國家和人民在背后看著我們呢,希望大家不要辜負世人的期望。”

台下衆人齊聲高呼:“降妖除魔,降妖除魔!”

會散之后,李安安找到了我,對我說道:“你跟我一起,我們半小時之后,第一批乘坐轉機,飛往春城。”

********

小佛說:中午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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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6-13 14:04:54

飛機從南苑機場出發,同行的有我、李安安、李洪軍和小狗,當然除了我們之外,還有其他人——事實上,這小飛機上總共有三隊人馬,我們這一隊領頭的,是來自于山東東營的修行大家崔蒹俠。

此人父親是民國奇人崔老道,家傳修行,手段十分高超,李安安跟我說他曾經與泰山的平天大聖交情不錯,后來平天大聖被牛魔王斬殺于荒野之后,憤憤不平,數次說起要爲好友報仇,現如今聽到消息之后,也是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

崔蒹俠歲數很大,但養生有道,模樣比年齡小上許多,看上去也就四十來歲的樣子,十指修長,丹鳳眼,男生女相,給人予深不可測的感覺。
我聽李安安說起,他以前曾經叫做崔蒹霞,不過自己覺得名字太秀氣了,故而改了。

先行出發的人手,都是精銳之中的精銳,所以對于突然插入隊伍的我,崔蒹俠有一些不滿,但與我搭過手之后,便沒有了再多的言語。
當然,我在這里,化名叫做馬簡單,武當出身的一隱士。

崔蒹俠是一個火爆性子,要不然也不可能爲一代妖王平天大聖去說話,但上了飛機之后,他卻閉上了雙眼,養精蓄銳起來。

看得出來,他對于這一次的行動十分重視,想要保持最佳的狀態。

有不少人認識到了這一次行動的重要性,但也有一些人卻並不會這麽看,畢竟這一次召集了太多的江湖人,這些人浪蕩慣了,沒規沒矩的,覺得這一次過來,也就是湊個熱鬧,所以飛機上呼朋喚友,熱鬧得很,就好像是開集市一樣。

就在這時候,有人站了出來,沖著一直在喧鬧的那幾個小團體一通呵斥。

我蓋著毯子,瞥了那人一眼,沒有說話。

旁邊的李安安小心翼翼地看著我,生怕我憋不住,要去揍那人。
她之所以如此緊張,是因爲那人與我,算是有點兒嫌隙。
出聲呵斥衆人的,卻是中州大俠鄒國棟。
這家夥已然康複回歸,因爲田女皇退休,葉傅國上位,使得這位很早就投向了葉老板的中州大俠也水漲船高,成爲了與崔蒹俠並列的先遣小隊隊長,自領一隊人馬。

此人以前是中州遊俠,雖然江湖上的名聲很盛,但在朝堂之上的影響力有限,后來趁著天機處擴招,進了局子,本事不知道長進多少,但威勢卻有了,此刻一番訓斥下來,堂堂正正,打著官腔,臉色無比嚴肅,卻是將那些喧鬧之人都給喝止住,飛機也恢複了平靜之中來。
對于制止喧鬧這事兒,我還是挺滿意的,但瞧見鄒國棟一本正經的樣子,我卻不太高興。
我頂瞧不上他這種小人得志的嘴臉。

但即便如此,我也沒有太多的表示,盡管對我無比重要的叵木被這人截胡,后來還欺騙了我們,將東西交給了葉傅國,但在我看來,這位曾經高高在上的人物,已經入不得我的眼里了。
我的對頭很多,但鄒國棟不是。
他只不過是一個棋子而已。

我瞧見李安安那擔憂的表情,搖頭,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麽。

李安安瞧見我如此淡定,也總算是放了心。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要飛四個小時呢,先睡吧。”

我點頭。

飛機在傍晚時分落了地,我們來到了氣候宜人、四季如春的春城,有專門的車直接過來接我們,也不走正常的通道,將我們帶到了郊區一處療養院前,然后給我們安排了一個大廳,簡單休息一下。
我發現除了京城過來的三支先遣隊之外,這大廳之中,還有來自其他地方的許多人,我簡單地掃量了一眼,發現有差不多二百六七十人的樣子。

這些人有的也是剛剛到,而有的則在這里等了一些時間,甚至都顯得有些不耐煩了。
所有人的通訊工具,在出行之前,就已經被收了上繳,所以倒也沒有人在打電話,有的人在靠椅上歇息,有的人則走來走去,還有的人則四處找尋認識的人交談。

整個大廳里亂糟糟的,就好像是菜市場一樣。

不過別看這些都跟小老百姓一樣的喧鬧,但是認真打量,就會發現強者如雲,高手無數,唯一的區別,是有的收斂氣息,如同常人,有的則毫不隱瞞,有著沖天而起的氣息,讓人爲之敬畏。
歇了一會兒,有人過來通知崔蒹俠,說西北的先遣隊還沒有到,讓我們先去飯堂吃點東西。

我們在飛機上雖然吃過了,但那飛機簡餐,對于這一幫修行者來說,著實有點兒少,所以大家也沒有多猶豫,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起身朝著飯堂的方向走去。
因爲是臨時駐地,所以飯堂是那種大圓桌,我們這隊伍是十人一隊,所以便都坐在了一塊兒。
吃飯的時候,坐在我對面的崔蒹俠與旁邊的人聊了一會兒之后,突然注意到了我,說道:“小馬,你怎麽才吃這麽一點兒啊?雖然不知道任務什麽時候下來,但你得多吃一點,保持好體力啊,你看看旁邊的簡大勇同志,這個才叫做吃飯呢。”

因爲飯堂采用的是自助餐形式,能拿多少,就拿多少,所以小狗拿了滿滿三大盤的食物,而且都堆得尖尖的。
而我因爲胃口不好,所以吃得比較少,沒想到被他瞧見了。
我瞧見大家都朝著我看來,也沒有多想,淡淡地說道:“對我來說夠了。”
旁邊有一人,長白山來的,叫什麽我忘記了,他有點兒不滿地說道:“馬兄弟,你看看咱們隊伍里的,個個都是一時之選,而咱們領頭的崔師傅,更是頂尖之人,他跟你說這話兒,是看得起你,讓你吃,你就多吃點,知道不?”

我看了一眼那個誰,又瞧見旁人的目光,眯起了眼睛來。
事實上,不光是崔蒹俠,隊里除了知道我身份的這幾人之外,其他人對我都是有看法的。

這種態度與崔蒹俠的探底又有所不同,而是純粹認爲我沒什麽名氣,實力恐怕也不行,怕我會變成累贅。

我摸了摸鼻子,然而還沒有等我開口,旁邊的李洪軍便站起了身來,冷冷看著那人,說道:“穆芷華,你別在這里耍威風,馬小哥是我都無比尊重的人,他的實力,也絕對能吊打你,你只需要知道這一點,就足夠了……”

李安安也用筷子敲了敲桌子,說道:“我之前跟崔隊保證過一次,現在我再說一遍,馬簡單是我武當的后起之秀,比我還要厲害百倍,聽清楚了麽?”

這兩人雖然並沒有擔任隊長一職,但那是因爲資曆的緣故,事實上,每一次的開會,他們都會在其中的。
李洪軍的爺爺是天機處前扛把子,本身也是天機處的骨干,李安安身后站著偌大的武當,沒有人把他們當做普通人員對待,他們都這般表態了,其他人也沒有再多疑問,就連崔蒹俠,也沒有再來試探。
一頓飯吃得很是沈悶,而當我起身的時候,卻在飯堂的角落處,瞧見了一個老熟人。
小虎。
這是一個許久未見的熟人,當初我們在苗疆懲治山神岳壯實的時候,要不是他的幫助,只怕就陰溝里翻了船,后來岳壯實逃竄,落花洞女走的走散的散,我們也分了戰利品離開,后來都沒有怎麽聯系了,沒想到幾年不見,現如今的他也從一少年,長成了一個年輕漢子,穿著藍黑色的苗服,包著頭巾,正在與幾個和他同樣打扮的人在邊說邊吃。
看著此時的小虎,我方才覺得時間當真是如流水,不知不覺,就過了好多年。

我看了好一會兒,小虎似乎有所感應到,朝著我這兒瞥了一眼。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低下了頭去。
朋友相認,在這樣的場合顯然是不合適的,畢竟我並不清楚現在的小虎,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只能等以后吧。

事實上,除了小虎這個久別之人外,我還瞧見了好幾個算是眼熟的,比如在少林大會時瞧見過的釋永嚴、釋小隆、明遠、田平、莫建豐等人,這些江湖的后起之輩都來了,但我跟這些人的交情不深,所以也並不會去攀談。

不過我們不過去,並不代表他們不會過來。

事實上,即便是我沒有表明身份,李安安和李洪軍,都還是相當耀眼的,陸陸續續有人找過來,聊上幾句,使得飯堂十分的熱鬧。

我起身去洗手池洗漱,弄完這些,甩了甩手,瞧見小虎已經在離開了,而與他同行的那人,我居然也認得。

巫棍南華。
我曾經以爲傳授我“九路翻雲”的就是南華大師,然而后來被霍二郎點出之后,我方才知曉,此南華非彼南華。

正因如此,我對于這位南華大師的印象,還是很深刻的。

沒想到他也來了。

我看著這些熟悉的人,以及周圍熱鬧的一切,不由得有些歎息。
誠然,這些人的確很厲害,但他們,真的能夠擋得住噬心魔大軍麽?大戰之后,又有幾人,能夠活下來呢?

我有些茫然,而這個時候,飯堂門口有人喊道:“西北的人來了,上面叫所有的領隊,都去會議室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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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6-13 21:15:22

我已經洗完手,跟著人群走出了飯堂,瞧見不遠處來了一大群人,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走向大廳去。

來的這一幫人,差不多有三十來個,除了幾個和尚道士之外,一水身穿黑衣的糙漢子,而且還都佩刀,我瞧見這幫糙老爺們佩刀而來的那架勢,腦海里頓時就響起了《古惑仔》里面的主題曲《亂世巨星》。
那種魔性的BGM在我腦海里莫名播放著,很是洗腦。
這是一幫自帶BGM的漢子,走過來的時候,如同潮水湧動,氣勢十足。
西北因爲路程比較遠的緣故,最后一批抵達,而他們過來之后,組織方立刻叫了所有的領隊人員前去開會,李洪軍和李安安雖然並不是領隊,但可能因爲身份比較特殊的關系,所以也被喚了過去。

畢竟天機處是這一次行動的主要組織方,李洪軍也算是工作人員。

他們去開會之后,又只剩下我和小狗兩人。

盡管李安安和李洪軍輪番爲我站台,但同隊的這幾人,對我還是存有疑慮,而我又並不打算多說什麽,去解釋清楚,于是我們與另外幾名隊友並沒有待在一塊兒,而是坐在大廳外面的花壇邊兒上。
我心情有些不太好,點了一根煙,隨后又遞給小狗,問道:“抽麽?”

小狗趕忙揮手,說道:“不,不,我不會。”
我笑了笑,收回煙盒,說道:“對,好孩子不抽煙。”
小狗有點兒不高興,說我可不是小孩子了。
我沒想到他居然會這般說,瞧向了面前的這個年輕人,他依舊是微胖體型,小眼睛,看上去生機勃勃,而且充滿活力的樣子,與之前已然有了很大的不同。
我打量了小狗一會兒,突然問道:“小狗,你現在,居然是大妖境界了?”

小狗聽到,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頭,說道:“嗯。”

聽到他肯定的回答,我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涼氣,問道:“你是怎麽辦到的?”
要知曉,遊俠聯盟關于夜行者的劃分,還是很科學的,要不然也不會廣爲流傳,而從小妖、平妖、大妖、妖王這四級,每一個台階,都相當于一次質的飛躍。
尋常人等,很難攀登,而就算是天資聰穎之輩,像他這般快速,也是十分罕見的。
此刻的小狗,已然是大妖巅峰,這樣的狀態,若是擱在以前,在港島霍家,都能夠謀到一個很重要的客卿之職了。
小狗對我倒也不隱瞞,說道:“在局里面的這段時間,獲得了不少靈藥支持……”

我忍不住歎道:“俗話說的對,當真是六扇門中好修行啊。”

六扇門中好修行,但也是看人的,傳聞小狗被某位大人物看上了,想要當做女婿,所以才會這般不計成本地砸,就是想要將他給培養起來。
我並沒有問他這件事情的真實性,作爲一個男人,也肯定不願意被人覺得是裙帶關系上去的。
所以我問了另外一個問題:“你的內丹,可是修成了?”
哮天一族有一個特殊的本事,那就是即便不達到妖王境界,也能夠修煉內丹,也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妖元,甚至天賦高的,還能夠提前修得神通,如同六耳猕猴一般。
正因爲如此,使得哮天一族的夜行者總是能夠發揮很強的戰斗力,甚至越級斬殺敵手,也是有可能的。

因爲他們天生就有強于別人的地方。

小狗很是誠實地點頭,說對。

兩人說著話,而這個時候,不遠處走來兩人,先是疑惑地看著小狗,隨后走近一些,喊道:“簡大勇,是你麽?”

小狗和我抬頭望去,瞧見來人並非別個,卻正是當年與我們有過並肩作戰情誼的許夢月和歐陽青。

先前海妮遇難,我們找人幫忙,她們聽到之后,毫不猶豫就站了出來。

別的不說,光這份熱情和古道熱腸,都讓人爲之敬佩。

而幾年不見,她們越發精神,可見修爲也是頗有精進。

她們並沒有認出我,而是瞧見了小狗,過來打招呼,小狗瞧見之后,趕忙起身,與兩人招呼寒暄,我也站了起來。

小狗瞧了我一眼,顯然是想要問我是否要挑明身份,我卻往后退了一步,沒有搭話。

小狗在天機處曆練了一段時間,人也變得懂事很多,我簡單的一個小動作,他立刻就明白了,只是介紹了我的名字,也沒有多說什麽。

對于許夢月和歐陽青來說,瞧見小狗,她們是十分驚喜的。

兩個女人拉著小狗一陣熱情地說著,問起了他的境況,特別是歐陽青,她對小狗說道:“我們后來去蘇家找過你幾回,都說你不在,后來又聽人說起,講你已經加入了公門,去了京城的天機處,但一直沒有你的聯系方式,你也不說找人捎個話來……”

小狗有些羞澀地撓了撓頭,說道:“我也是忙,而且……哎,說來話長。”

兩女顯然是知道小狗的事情,所以也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聊起了當初一起並肩作戰的歲月來。
幾人先是懷念起了逝去的蘇四,隨后又聊起了其他人的近況來,比如林藍平、衛合道,以及錢氏兄弟,這些許久沒有聽過的人名,在我耳中,聽著卻是那般耳熟,這些人有的混得還行,有的卻因公犧牲,讓人唏噓。

聊了一會兒,歐陽青突然問道:“大勇,你現在跟侯漠、馬一岙還有聯系麽?”

小狗愣了一下,隨即模糊地說道:“在京城倒是見過幾面,而且我去天機處,其實也是他們關照下弄進的……”

許夢月說道:“他們兩個,現在已經是大人物了,我們在南方的時候,時不時聽到他們兩個的消息,有好消息,也有壞消息,但每一次聽到他們做的那些大事情,都興奮不已,小青更是逢人就講,這兩個人,還曾經與我們共過患難呢……”

歐陽青有些羞斂地問道:“你知道馬一岙現在在哪兒麽?他來了沒有?”
小狗搖頭,說這個倒是不知道,他師父去世之后,就沒有人見過他。
許夢月歎息一聲,說道:“唉,對啊,王朝安老前輩多好的人啊,沒想到居然就這麽走了,我可聽說了,爲了幫自己師父報仇,馬一岙可是帶著侯漠一起,兩人直接就踏平了鹹陵會館,那里的仇家,聽說可跟港島霍家一樣,都是夜行者大家族,當夜血流成河,據說連他們家的老牌妖王仇千秋,都給兩人宰了,是不是?”

小狗對于這一段也很是熟悉,忍不住跟她們聊了起來,將當天的事情,以及各種傳聞,一一說了起來。

我作爲當事人,在旁邊聽著,忍不住有些好笑。
小狗把當夜之事,說得著實有點兒誇張。
又或者,外面的傳言,也是這般誇張,讓我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

聊完這些,歐陽青問道:“那侯漠呢?你知道他在哪里麽?我聽說他跟天機處的新任扛把子葉傅國打了一架,那陣勢驚天動地,而據說他后來投了夜複會?”

小狗變了臉色,立刻反駁道:“這怎麽可能?”

他爲了給我辯駁,也顧不得天機處頂頭上司的名聲,將當日之事給說出來,許夢月和歐陽青聽到,忍不住拍手贊歎道:“好漢子。”

歐陽青忍不住激動,大聲說道:“當初真的沒有看錯侯漠,真正的俠義之輩,就應該如此。”

幾人聊著,十分熱烈,而沒一會兒,那個穆芷華走了過來,喊道:“簡大勇,馬簡單,你們兩個在這里干嘛呢,隊長出來了,分配任務呢,趕緊走。”

時間緊迫,我們不再多聊,小狗與兩人告辭之后,與我一起跟穆芷華離開。
我們來到了一處小會議室,瞧見崔蒹俠、李安安和李洪軍等人都在,而巫棍南華,和鄒國棟等人也在。

這兒差不多有三十多號人,與我也算是老相識的天機處彭劍雄在會議桌正中。

他一臉嚴肅地說道:“各位,據最新的可靠消息,噬心魔已經出現在了越南的河內,估計很快,就要抵達我國邊境了,我們這三組人,得立刻出發,前往邊境文山,會后立即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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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6-14 05:19:58

會議上,彭劍雄給我們通報了好幾個消息。

首先就是關于噬心魔大軍,這家夥在東南亞好幾個國家設立了研究基地,最終在金三角地區建立了培養營地,通過壟斷毒品貿易等手段獲得了經濟來源之后,利用那研究院和培養營地,訓練出大量毫無人性、只知殺戮的夜行者。

這些家夥被通過激素調節、腦外科手術和慣性培養之后,變成了最爲純正的殺人機器,對于痛覺和死亡毫無畏懼,構成了噬心魔大軍最根本的基礎。

而這些人,則在噬心魔的黃泉引組織引導下,通過各種交通方式,彙聚到了緬甸和越南境內。

而另外一邊,噬心魔自印度尼西亞現身之后,每一次都會出現在東南亞最具有影響力的城市,找到當地最有影響力的強者,將其擊殺。
如果是修行者的話,就會將他的法器,或者其他東西給吸收。

如果是夜行者的話,便會直接吞服內丹。

噬心魔所過之處,對當地鎮國級強者進行點對點地擊破、單殺,實力也一點一點地變強了起來,至于實力稍遜一籌的,更是直接被他的手下屠戮。

前面所說的那些人,並沒有跟隨著噬心魔北上。

陪在噬心魔身邊的,是他在東南亞新近招納的六大天王,這六人之中,有四位老牌妖王級別的夜行者,另外還有兩名修行者。

其中一人,更是小乘佛教的高僧,以前德高望重,現如今卻成爲了噬心魔的門下走狗。
這些人所過之處,一片腥風血雨。

事實上,東南亞也有國家並不甘願被噬心魔蹂躏,就在今天清晨的時候,在越南境內,懷揣著降魔衛道理想的東南亞各地高手,從四面八方彙聚而來,甚至還有從印度、巴基斯坦千里迢迢趕來的強者,與噬心魔以及他身邊的六大天王,二十多個追隨者一起,進行了激烈的戰斗。

這一戰,從早上打到了下午,最終以兩百多名的東南亞反魔聯盟大敗而告終。
天機處收到的消息,那些反魔聯盟的人一開始憑借著人數優勢,差點兒占到了上風,甚至還將噬心魔的人馬逼到了絕境。
不少噬心魔的追隨者,包括黃泉引的高層人物,都在初期受創,甚至被擊殺。

但最終,噬心魔真正站出來的時候,形勢就呈現出了一邊倒的趨勢。

隨著十數個最核心人員的死亡,“反魔聯盟”一觸即潰,隨后被追殺數百里。

而在這一次的戰斗中,有人通過關系,聯絡到了軍隊,對噬心魔的人手進行了炮火覆蓋,但是現代武器在噬心魔的面前,似乎都失去了光輝。
那家夥居然憑借著一己之力,制造出了一個巨大的立場來,將所有的炮火攻擊都給屏蔽了去。
那火箭彈不要錢地落下,最終不過是綻放了幾朵煙花。
這事兒可就恐怖了,同時對于許多人的士氣打擊還是很大的。

這場戰斗還在持續,不過從天機處搜集到的信息來看,東南亞數個國家的脊梁,仿佛都被打斷了去,甚至還流出傳言,說此時此刻的噬心魔,其實就是神。

它是上帝行于地上的存在,是新世紀的神。
這樣的流言流傳甚廣,對于士氣的打擊是巨大的,現如今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到了中國的身上。
如果我們都沒有辦法將噬心魔給阻攔住,那麽恐怕無數人都會在如此威勢的噬心魔面前,表示臣服。
尊嚴和性命,兩者擺在面前,還是有許多人會選擇后者的。

不管怎麽說,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會議室里,彭劍雄給我們認真地講解著當前局勢,他並沒有光憑嘴說,從前線傳來了許許多多的照片,這些都被他放在了投影儀上面,給我們講解著。

除了他之外,還有一個帶著黑框眼鏡的研究人員在旁邊協助,對他的講述進行補充說明。
說實在的,對于他們口中所說的那些東南亞高手,這一個一個複雜的名字,我們其實聽都沒有聽說過,也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是個什麽情況,有多厲害,所以基本上沒有太多的感覺。
但從整體的情況來看,這一次的激斗,給人的感覺,就是妖王多如狗。
林林總總,“反魔聯盟”彙聚了東南亞各國精銳,妖王,或者等同于妖王實力的修行者,差不多有二十多個。
二十多個啊……
想想我一戰揚名的峨眉金頂,就因爲對抗一個剛剛升了妖王境界不久的魯大腳,就已經名震天下,天知道這二十來個妖王彙聚在一塊兒,到底會是一個怎麽樣的化學反應。
想來也正因爲是這樣的原因,所以這幫人才會有勇氣選擇在越南境內,對噬心魔發起阻擊,維護自己的尊嚴。
同時也是爲了那些喪命于噬心魔手下的高手報仇雪恨。
但結果還是太殘酷的。
大敗。
投影機上的照片雖多,但非常雜亂無章,不過這也難怪,那樣的場面之下,逃命才是主題,這些傳來的照片,也都是很片面的情況。

至于具體的信息,可能還要等待一段時間才行。
不過,我們可能要提前出發了。
種種迹象表明,敵人已經在緬甸的老街(Laukkaing)集合了,這地方是緬甸撣邦北部果敢自治區的首府,由于長年戰亂,而且軍閥割據的緣故,使得相當的混亂,而且還是重要的毒品生産地,直到前不久才停止了罂粟種植,是一個極度混亂、無秩序的地方。
噬心魔或許還在越南,但它的大部隊,已經在這一帶集結了。
還有一個更加可怕的消息,那就是夜複會的牛魔王,似乎也在果敢一帶現身。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兩人很有可能狼狽爲奸,勾結在了一起。

敵人,越來越多。

我因爲隱藏身份的緣故,所以坐在了會議室的角落,小狗陪在我的身邊,而李洪軍和李安安則在前排去。

正因爲坐得比較靠邊,我反而更加能夠觀察會議室里每一個人的反應。
事實上,這內容聽到后面的時候,我已經不怎麽去琢磨了,反而饒有興趣地打量著他們來。

我發現了一個普遍情況,那就是一開始的時候,這幫人基本上都還充滿了自信,信心滿滿,仿佛勝利手到擒來一樣。
他們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爲這一次過來,瞧見了許多厲害人物,有的人甚至都只聽過名聲,而沒有見過真人,此番瞧見,都覺得得願以償的感覺,也認爲以這樣的陣容,不管敵人有多強,應該都能夠戰而勝之。

但他們到底還是年輕了。
噬心魔如果真的這麽簡單,遊俠聯盟那九個厲害無比的老家夥,爲何還要那般的殚精竭慮,甚至付出那麽多的犧牲呢?
最開始他們看上去好像是過來度假,或者集會的,但現如今,幾乎每一個人都皺起了眉頭來。

敵人,實在是太強了。
即便是以他們此刻的實力,也都像是過來當炮灰的一樣。

這一次的大戰,跟以往他們所知道的任何江湖厮斗,都完全不一樣。

這一回,更像是一場戰爭。

愁容,出現在了許多人的臉上來,有的人眼中,甚至流露出了深深的恐懼,特別是看到那些真實而血淋淋的照片時,我更是聽到了牙齒打架的聲音。
而在這個時候,彭劍雄將投影儀關了,將雙手放在了桌面上。

他用低沈的語氣,緩緩說道:“諸位,你們也看到了,噬心魔到底有多強,他所率領的大軍,到底有多恐怖。在這里,我本想拍著胸脯,告訴大家,我們一定能夠拿到最終的勝利,但現在,我卻不敢說了,因爲那是在欺騙你們,也是欺騙我自己。但我想讓你們知道,上面爲了對付此獠,也是傾盡全力,同時也做了多方面的準備。我只想讓你們知道,在座的各位,無論如何,都是英雄,而且你們也絕對不會是孤軍奮戰。”
他深吸了一口氣,目光與我們每一個人對視,然后說道:“我們這一次,將同生共死,迎接最終的勝利,或者死亡。”

從宣傳的角度來看,彭劍雄這一次的會議結果很差。

但我能夠感受得到他的真誠。
事實上,我也相信,天機處,或者更上面的組織,除了這些之外,應該還有更多的布置和謀算。
我甚至也開始將希望,寄托于那九個不見蹤影的遊俠聯盟九人團。
同時,我也知道,如果這一次我們失敗了,恐怕天底下,就很難有阻止噬心魔的人了。
而如果讓噬心魔得逞的話,這變化將是巨大的。
天下都將改變顔色。
或者人類的進程,都將會遭受到改變。
這可不是說笑。

會議在很沈默的氣氛中結束了,隨后我們出門,乘坐大巴,前往滇南邊境。

車上,許多人都沈默不語,氣氛也開始變得悲壯起來,而就在這個時候,卻有人輕輕哼唱道:“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蟲兒飛

你在思念誰

天上的星星流淚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風吹,冷風吹
只要有你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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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6-14 18:33:18

整個行程,我都顯得十分的安靜,有點兒置身事外的感覺。

我仿佛回到了昆侖地底之下的那個時候,幽暗而狹窄的空間,讓人爲之窒息的黑暗,以及仿佛沒有盡頭一樣的孤寂,那種感覺,在這個世界上,幾乎沒有人能夠理會得到的。

我陷入了沈默之中,坐在大巴上,閉上雙眼,不與任何人交談,然后在心中,默念著《西遊記》的全文。
這件事情,我實在是太過于熟悉了,因爲我曾經在地底之下,做過無數次,這樣的過程,能夠讓我忘卻自己的存在,從而將自己給沈浸在另外的世界里面去。
之所以如此,是因爲先前會議上的消息,實在是有些太駭人了。
許多人,被這樣的消息給嚇得瑟瑟發抖,終于明白了自己此番過來,很有可能是送死。

有的人,甚至想要退出、離開。
因爲他們發現真相實在是太過于殘酷了。
我也是正常人,也是從弱小的時候走過來的,對于這樣的心理,也是能夠理解的。

同樣,我也會害怕。

但,侯漠會害怕,那毛臉和尚卻不會。

十萬天兵天將列陣于前,他都不會眨一下眼,舉著金箍棒,毫無畏懼地沖向前方。
這世界,無人能夠讓他膽寒。
我需要這樣的勇氣。

而事實上,讓自己的心靈放空之后,我也終于想明白了噬心魔這番行動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殺人誅心。
我曾經聽說過一個段子,是關于拿破侖複辟時,巴黎關于此事的報道,它分別是這樣的:“來自科西嘉的怪物在儒安港登陸。”

“不可明說的吃人魔王向格臘斯逼近。”

“卑鄙無恥的竊國大盜進入格爾勒諾布爾。”

“拿破侖·波拿巴占領里昂。”
“拿破侖將軍接近楓丹白露。”

“至高無上的皇帝陛下于今日抵達自己忠實的巴黎”
“我們偉大的皇帝拿破侖今早在聖母院舉行了壯麗的加冕儀式,偉大的法蘭西有福了,皇帝萬歲!”
蓄勢。

噬心魔很強大,它或許是這個世界上的生物個體之中,最爲恐怖的存在,但它如果想要成勢的話,就必須要有一大幫的走狗,方才能夠幫助它統治偌大的疆土,去完成它的意志。
在它看來,自己能夠滅掉一切的敵人,但如何維護自己的統治,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它才會明目張膽地站出來,將自己豎立成一個靶子,讓所有反對它的人都趕緊站出來,然后將這些硬骨頭都給打斷。

從此之后,那些對他心有畏懼的人,就會選擇蟄伏,不敢妄動,而那些心存野心的機會主義者,就會跳出來,成爲它的奴隸和走狗,爲它去做任何的事情,幫助它維護統治。
這是陽謀,而它之所以這麽做,則是在于它強大的自信心。
它認爲自己能夠戰勝一切之敵人。
而且每消滅一個對手,它都將會變得越發強大。

噬心魔的想法,我估計不止是我一人能夠參透,遊俠聯盟的九巨頭,想必也有所了解,所以他們才會選擇出擊。
他們到底會用什麽手段來阻攔噬心魔,這個我並不了解,但我卻知道,自己的肩上,也是有責任的。

天將降重任于斯人也……

我或許,也是那個應運而生的人。
應劫之人。

我也在蓄勢,盡管幾乎沒有人注意到我,我在這麽一個團隊里面,甚至都是那種不起眼的小人物,但我卻也在蓄著自己的氣勢,並且我深信不疑,覺得自己將會在最關鍵的時候,散發出自己最爲熾熱的光芒。

我將會光芒萬丈,在朝陽初升的那一瞬間。

而爲了那一刻,我即便是身處于至暗時刻,也是可以忍受的。
大巴停在了邊境小鎮的一處帶操場的院落里,這個時候已經是半夜時分,下車之后,領隊的人員立刻集合,隨后前往會議室去開會,而其余人員,則在當地接待人員的帶領下去休息,我跟著小狗一起,來到了一處宿舍,兩人間,小狗有些困倦,倒頭就睡,而我則盤腿坐在了床上,一直打坐調息。

到了天明時分,我聽到有緊急的敲門聲,睜開眼睛來,瞧見小狗已經將門給打開了。

李洪軍站在門口,低聲說道:“我們得到了具體消息,大毒枭坤瑪的巢穴,來了大批不明身份的人員,有人瞧見了東洋武士的存在,總指揮部懷疑是黃泉引的二號人物神戶大川帶隊趕到,給噬心魔大軍打前站,要派遣精銳小隊前往坤瑪巢穴打探消息,我們分配到了這個任務。”

小狗深吸了一口氣,有些激動地說道:“都有誰?”

李洪軍說道:“以我們小隊爲主體,然后加強了八人,另外配了兩個當地向導,現在就要出發。”
小狗沒有再多問,而是點頭,說道:“好。”

我們兩人匆匆洗漱,隨后趕到了小會議室集合,剛剛坐下不久,陸陸續續又趕來了一些人,我瞧見除了我們小組之外,鄒國棟和巫棍南華,以及小虎都參與其中,而最后的時候,我瞧見隊長崔蒹俠、主事人彭劍雄與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

我抬頭瞧了一眼那個年輕人,發現居然是個老熟人。
龍三刀。

他怎麽來了呢?

我有些意外,而隨后,彭劍雄用最快的速度講解了此次任務,並且告訴我們,這一次的行動,將是整個大行動的前哨戰,如果能夠確定敵人行蹤的話,我們將能夠在后續的一系列行動之中,獲得先手,從而創造出顛覆戰局的巨大優勢來。
彭劍雄說完之后,由領隊崔蒹俠發表講話。
他告訴衆人,說這一次任務,是由他主動爭取的,意義彭領導已經說過了,他只講一點,那就是如果有誰覺得太危險了,那就趕緊退出,而一旦選擇出擊,那就沒有后路可退了,誰要是在半路出了岔子,休怪他翻臉無情。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不少人都朝著我看了過來。
很顯然,像我這樣沒名氣沒特點的家夥,一直都不受隊友的信任。

面對著這些質疑的目光,我坦然面對,顯得十分平靜。

崔蒹俠講完話之后,無人退出,于是會議結束,衆人開始出發。

兩個小時之后,我們出現在了果敢地區一處偏遠的小山村附近,這兒崇山峻嶺,到處都是茂密的熱帶雨林,進山只有一條爛泥路,而且早上的時候下了一場大雨,到處都是一片泥濘。

二十人的隊伍,散落在了茂密的雨林之中,顯得並不突兀。

十分鍾之前,衆人聚和在了一塊兒,領隊崔蒹俠與副領隊鄒國棟簡單商量之后,下達了任務,讓我們分散而行,守住三個路口,觀察進出之人,以及這個村庄的戒備崗哨,並且約定,在傍晚時分,我們將會潛入其中,打探最終的消息。

任務分配之后,我與李安安、小狗,再加上長白山的穆芷華一組,然而在這個時候,一直顯得十分低調的龍三刀卻提出了異議,表示要替換穆芷華,與我們同一隊。

龍三刀是頗有實力的外援,特別是經過嵩山少林一戰之后,更是名聲爆棚,盡管崔蒹俠有些不太樂意,但還是沒有駁他的面子。

于是龍三刀與穆芷華完成了替換。

分組之后,二十人開始分作四人一組,各自散去,如同水滴一般,融入到了茂密的雨林之中去。
而當我們抵達了一條山后小道的制高點時,龍三刀已經湊到了我的跟前來。

他從兜里摸出了一包開封的煙來,遞到了我的面前,說道:“哥,抽根煙,我們那兒的特産,祥和。”

我看了他一眼,說道:“你的狗眼睛咋那麽尖呢?”
龍三刀嘻嘻地笑,說沒辦法,誰叫侯哥你太耀眼了,就跟夜里面的螢火蟲一樣,讓人難以忽視呢?

我說扯淡,別人都沒有瞧出來,你怎麽就認出我了?

龍三刀神秘地笑,說山人自有妙計——來,抽一根,祥和,很貴的好吧,我這次過來,我師父特地給我買了一條,讓我好好表現呢。
我伸手擋住,說道:“算了,深入敵境,還是得小心一點兒,你這兒煙一點起來,說不定就給人瞧見了。”
龍三刀卻大咧咧地說道:“哪有那麽寸?你真以爲是拍戲呢?”

他給自己點了一根,又抽了一根給我,點上,我瞧見他這般殷勤,也沒有再作推辭,接過來,叼在嘴里,深吸了一口,緩緩吐出,隨后笑著說道:“夠勁兒。”

龍三刀嘻嘻笑,剛要說話,而這個時候,我們身后傳來了一些動靜。
我聽到,轉過頭去,瞧見周國棟陰沈著臉出現在了我們跟前。

他一臉嚴厲地說道:“你們兩個干嘛呢?想害死大家麽?”

龍三刀是個嬉皮笑臉的二流子性格,撣了撣煙灰,絲毫不給面子地說道:“你算個什麽東西?”

鄒國棟聽了,大怒,沖上前來,抬手就要奪煙,而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的李安安突然低聲說道:“別吵了,有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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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6-14 20:40:25

李安安的提醒,讓衆人都爲之一凜,我和龍三刀都十分默契地將手中的香煙扔在了地上,隨后用鞋底踩滅,緊接著圍了上去。
我順著李安安的手指望去,瞧見了那條小路上,走來了幾人,還有一匹馱馬。

這幫人一看樣子就有些不太對勁兒,賊眉鼠眼,四處打量,顯得十分小心翼翼,隨后我瞧見,有兩人的背上,卻是背著一把AK系列的步槍,而身上基本上沒有散發出修行者的氣息,就知道並不是我們所要蹲守的人。

我往后退了兩步,揉了揉鼻子,而其余人也都下意識地往后退開。

不過衆人都顯得十分小心,即便是知道這幾人只不過是毒枭的手下,並非是修行中人,在一定的距離之內,都不會發出任何的動靜來。
一直到這幾人消失在了道路盡頭,李安安方才轉過頭來,對鄒國棟說道:“鄒大俠,你不是也有自己的任務麽,怎麽跑到我這兒來了?”
李安安是這個小組名義上的領頭人,而鄒國棟這個時候跑過來,訓斥我們,這個對她來說,臉上自然有些挂不住。

鄒國棟對我們倒是能夠板著臉訓斥,但對于李安安這位背景深厚的小姐姐,卻沒有辦法用同樣的態度,反而跟她解釋道:“崔隊長讓我過來告訴你們,最新得到的消息,噬心魔已經收拾好了河內戰局,已經開始繼續北上了,說不定很快就會過來,與這邊的大部隊彙合。”

李安安點頭,說我知道了。

鄒國棟又指著我們,說道:“我們這一次行動,十分隱秘,一定要加倍小心,如果因爲一點兒小失誤,牽連到別人,那就過分了,安安,你得管教好他們幾個……”
李安安聽到鄒國棟稱呼自己爲“安安”,眉頭下意識地皺了一下,隨后說道:“鄒大俠,我的人我會負責,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她生硬的話語讓鄒國棟非常不滿,但他卻也沒有辦法多說什麽,讪讪地笑了笑,隨后轉身離開。

他沒走多遠,龍三刀便毫不掩飾地故意說道:“當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鄒國棟已經走了十幾米,但還是聽到了。
他身子停頓了一下,不過還是沒有多做停留,繼續往前走,沒一會兒,便消失在了林間去。

他人一走,我們這邊的氣氛就顯得輕松許多,我瞪了龍三刀一眼,說道:“你沒事兒招惹他干嘛,要萬一被他盯上了,屁事兒會很多的。”

龍三刀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然后說道:“老子就是看不慣那家夥,要不是他做的那些腌臜事,你又何必懸在這半空中呢?”
他顯然是知曉了我的事情,爲我打抱不平呢。

我笑了笑,沒有搭話,而李安安則看向了我,我聳了聳肩膀,說道:“這家夥眼睛賊尖,也不知道他是怎麽看出我來的。”

李安安點頭,表示知曉,而龍三刀則問我道:“小馬哥呢,他在哪兒?”

我說道:“他失聯了,沒有過來。”

“啊?”

龍三刀有些意外,擔心地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我擺手,說道:“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子,他只是去辦了一件他認爲比較重要的事情而已,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的。”

龍三刀點頭,說哦。

聊完這個,龍三刀與李安安和小狗問好,大家當初在嵩山少林的時候,都有見過,而這家夥又是一個自來熟的性子,所以倒也沒有什麽不好相處的。

他是個愛唠叨的人,逮著人就是一頓瞎聊,我腦子里面裝著一大堆的事情,有些害怕,于是讓小狗來應付他。
小狗是個老實孩子,而且對龍三刀的本事也十分佩服,所以也是有一句答一句,不敢怠慢。

我找了一棵大樹,攀爬上去,然后坐在樹桠上,保持一個比較安靜的狀態。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日頭西移,下午的時候,又下了兩場雨,不過這條路除了先前那一支小隊伍之外,一直就沒有其他人來,我們一直等到了天擦黑的時候,都沒有什麽收獲,而這個時候,李安安將我們幾人叫了過來,讓我們過去,與大部隊彙合。

夜幕降臨,我們將要潛入那村落里面,找尋敵人的蹤迹。

如果能夠確定那些被改造的夜行者就在此處的話,這將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消息,或許就用不著我們這些人上了,而是一通火力覆蓋,用炸藥和鋼鐵,將這幫家夥給直接砸成灰燼去。
畢竟這兒是戰區,只要事情辦得隱秘的話,到時候不過就是扯皮而已。
而且就噬心魔此刻的威脅,相信緬方也會捏著鼻子認下來。

噬心魔水火不侵,但並不代表別人一樣無敵。
我們摸黑往回走,準備過去與衆人彙聚在一塊兒,然而沒想到剛剛走了一刻鍾不到,我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兒,伸出手來,示意其他人停下來。
李安安問道:“怎麽了?”

龍三刀這個時候將他的長刀抽了出來,平靜地說道:“出事了,肯定是有人不夠嚴謹,被人給瞧出了端倪來。”
小狗深深地吸了一口夜里的冷空氣,點頭說道:“對,我們被反包圍了。”

李安安顯得有些驚訝,左右打量,說不能吧,我們做得如此隱秘,怎麽可能被人發現呢?

我平靜地說道:“事情很簡單,要麽就是有人被湊巧發現了,要麽就是被出賣了,有人將我們的行蹤交給了敵人……”

李安安有些不相信,但事實就是如此。
這麽大的規模,這麽多的人,而且大部分都不是體制內的人,在這樣的情況下,如何保證這些人都嚴謹可靠呢?
當然,我正因爲知曉這種事情無可避免,所以才會掩藏身份,不露行蹤。

我沒有跟李安安解釋太多,而是對龍三刀說道:“刀借我用一下。”

龍三刀也不問,直接遞給了我,而我則抄起那把刀,朝著旁邊一棵不知品種、但看上去十分堅硬的樹木斬去,隨后運刀如飛,三下五除二,就削出了一根堅硬的木棍來。
這棍子在手,我方才有了幾分安全感,而龍三刀接過了我交回的長刀,疑惑地問道:“你不是有那金箍棒麽?”
我淡淡說道:“對付現在的這幫家夥,用不著那大殺器……”

我的話音剛落,右邊不遠處的林子里,就傳來了一陣慘叫聲,而且還不止一聲,連續的慘呼,聽上去讓人有點兒揪心。

我們幾人相互看了一眼,沒有任何猶豫,就直接朝著那個方向沖去。
盡管我與同隊的人相處沒有多久,但夜行者的記憶還是頂尖的,所以那聲音雖然很微小,甚至有點兒變調,但我還是一瞬間就聽出了是誰來。

穆芷華。

那個原本是跟我們分配在一組,但最終卻被龍三刀給強行換了位置的哥們兒。
盡管那家夥屢次三番地挑釁我,但危急關頭,我們卻沒有太多遲疑。
我雙腳蹬地,沖鋒起來,周遭的風聲呼呼,在耳邊刮起。

兩邊的景物,飛快朝著后方逝去。
這兒林深茂密,並不適合奔行,但這會兒大家都顧不得許多,直接從那荊棘叢和雜草堆中越過,顧不得身上被那尖刺之類的植株劃傷,幾分鍾之后,我們來到了事發點,前方黑黝黝的林子里一片喧鬧,到處都是打斗聲,而還沒有等我找尋人影,迎面便沖來一個黑影,直接將我給撲倒在地。
因爲時間匆忙,所以我的防范不多,陡然間,竟然被那家夥給撲倒在地去。

我的后腦勺直接磕到了一塊石頭上,腦袋頓時就是一陣嗡響,緊接著感覺一陣熱烘烘的氣息撲面,卻是一張血盆大口,滴著腥臭的黏液,朝著我的脖子咬來。

這是一頭相當凶狠的畜生。
不過它並不僅僅只是一頭畜生,事實上,這是一頭顯露了本相的夜行者。

在倒地的那一刹那,我深吸了一口氣,雖然對方那宛如臭水溝一樣的臭嘴和口涎給熏得半死,但身上卻驟然浮現出了一層金黃色的光芒來。

銅皮鐵骨。
緊接著,我伸出了左臂,擋住了對方咬向我脖子處的嘴巴。

吼……

那家夥發出了憤怒的嘶吼,咬在我左臂上的獠牙猛然緊合,顯露出了恐怖的咬合力來。
這樣的咬合力,仿佛連金鐵都能碾碎,但對于我的左臂,卻顯得無能爲力,而隨后,我沒有理會它那奮力撕扯的前肢,而是伸出了右手來,配合著左手,兩者猛然一錯。
撕拉……
我掰住了這家夥的嘴巴,然后往兩邊扯去,一開始的時候,那家夥顯然覺得這是個笑話,然而隨著我的力量增強,它開始害怕起來,嗷嗷直叫,並且用雙手來阻攔。

面對著它的反抗,我顯得很沈著,一點一點地加力。
過了幾秒鍾,我發出了冷冷的笑聲來。
我的雙目,變得無比的深邃。

吼……

那畜生也發出了絕望的吼聲,緊接著戛然而止。

我雙手用力,猛然一扯,那家夥的上颚與下颚驟然分離,緊接著,那堅如鋼鐵的腦袋也給我撕扯成了兩半去。

下一秒,我顧不得噴灑了我一頭的鮮血,撿起了地上的木棍來,往前猛然一砸。

咔……
一聲清脆的響聲,又一個朝著我猛然撲來的黑影,被我將那頭顱給直接敲破。

就好像……敲破了一顆小雞蛋。
清脆,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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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6-15 00:19:00

當我用這種極爲暴戾的方式,將另外一個偷襲者的腦殼直接敲碎的那一刻,我的心底里面,一種難以言敘的情緒,正在快速增長。

毀滅和暴戾,在那一瞬間,讓我有一種極致的快感。

這種發泄,比男女之事要更加讓人窒息。

啊……

我張開嘴巴,興奮得唾沫都飛濺而出,手中那根剛剛削好的硬木棍在我的手中,仿佛變成了死神奪命的鐮刀,朝著前方沖殺,而在這個時候,從那林中的四面八方,也沖出了無數的黑影來,因爲在密林這種特殊的相對狹小空間之中,使得場面在那一瞬間,變得格外的混亂喧鬧。

我的五感,突然間變得格外靈敏起來,而全身的器官,包括每一處毛孔都忍不住地收縮起來。

如過電一樣的興奮感,在我的身上傳遞著。
我興奮得直顫抖。

在此之前,我曾經受到了太多、太多的憋悶,這種委屈、郁悶和難過,是沒有辦法發泄出來的,所以我只有將它藏在心底,小心翼翼地管理著,不敢讓它被任何人瞧見。

我害怕別人瞧見我殘暴的一面,會覺得我是一個變態。
但……
人的情緒,就好像是吹氣球一樣,憋到了一定的程度,若是不能夠得到釋放的話,就會直接爆開。
砰!
此時此刻的我,就好像是被戳破的氣球,又或者是憋悶許久的火山,終于找到了發泄的渠道,瞧見敵人鬼影重重,從四面八方沖將而來的時候,持棍而上。

砰、砰、砰……

我連著揮出了好幾棍子去,有的與敵人的身體相交,發出骨裂的響聲,有的則被對方用兵器給格擋住,發出金鐵之聲。
我將勁氣灌注在了那硬木棍之上,使得普通尋常的樹木,卻是擁有了金屬一樣的質感。

正因爲如此,使得那硬木棍能夠敲開對方那堅若鋼鐵一般的腦殼。
混亂在刹那間誕生,周遭一片混亂,我與小組里的其他人驟然分離,我在人群之中厮殺幾個回合,到處都是飛揚的鮮血和嘶吼聲,等我應付完暴風驟雨一樣的攻擊之時,左右打量,雙目在這個時候,也發出了亮光來。
我瞧見襲擊我們的這幫家夥,大部分都顯露出了本相,而還有一部分人,居然穿著日本武士服的複古打扮,手中拿著鋒利的太刀,在林中不斷地穿梭跳躍著。
天上有一輪彎月,暗淡無光,地上的人們拼著生死,瘋狂厮殺。

這件事情,讓我感覺到了幾分滑稽來。
說不定,此刻的噬心魔就如同頭頂的烏雲一樣,在九天之上,俯瞰著這一切,就好像我們俯瞰著一群螞蟻打架那般。

這兒的爭斗和生死,對于它來說,其實並不會太關心。

這里表現突出者,在他看來,都不過是個體比較強壯的螞蟻而已,用不著太多的關注。
螞蟻就是螞蟻,正如同蟲子終究還是蟲子。

無論是北方的德國小蠊,還是南方的美洲大蠊,對于人而言,都不過是一拖鞋的事情而已。
但……

我並不甘心只做一個小蟲子啊。
同樣,我也不甘心只做一個棋子,任人擺布,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更想將棋盤都給他娘的掀翻了去。

而想要做到這一點,就需要我做到極爲高明的控場能力。

控場……

我騰空而起,幾個錯步,躍到了一棵大樹的樹頂之上去,隨后如電一般左右打量,立刻將當下的情況掌握了一個大概——先遣隊的確是被人偷襲了,差不多十來人,陷入了一兩百多人的圍毆之中,當然,也有小隊如我們一樣,並沒有返回來,所以這兒的人數不確定。
當然,也有另外一個可能,那就是那幾人,很有可能已經被偷襲而死了。
人們在奮力抗爭著,畢竟是特別選拔出來的精銳之輩,這些人都有著很強的戰斗力,特別是右前方五十米處的崔蒹俠,那人單人一劍,吸引了敵人最多的火力。
不過這些人都是臨時湊到一塊兒來的,雖然平日里看起來都很厲害,但危急關頭,短板一下子就出來了。
而這些人最大的不足,那就是沒有配合,遇事之后都是各自爲戰,如同一團散沙。
反觀偷襲我們這邊的那些人,他們一旦發動之后,就有如雷霆之勢,有的沖鋒,有的回防,有的則補足短板,這背地里有著三到五個指揮者在運籌帷幄,使得原本紛亂的戰場,變得多出了幾分嚴謹來。

而時間每過一分,我們的危險也將越發的嚴峻。
不過……
所有的一切,都將因爲我而結束。
這就是我來到這兒的目的。

在瞧見攔截我們的這一群人,是臨時調派過來的,而且龍三刀、李安安和小狗應對著這樣的突發狀況都遊刃有余,強如龍三刀者,更是抓著一把長刀,上下飛舞,將那些洶湧而來的敵人給攔住,隨后收割人頭……
如此強大的他們,用不著我來擔心什麽,所以我沒有再多遲疑,淩空躍下,朝著戰況最爲焦灼的方向沖了過去。
我從樹上掠下,往前沖鋒,不斷有人過來攔截我。
面對著這些人,我手中的硬木棍上下翻飛,有的是抵擋,有的是攻擊,這槍棒之法已經融入到了我的血脈之中,講究更多的是意境,而並非是具體的招式和手段,它仿佛已經完全融入到了我的身體里,一切都顯得那麽的自然,羚羊挂角,天馬行空。

這些手段,都是根據當時的具體情況條件反射而出,每一下在我看來都是習以爲常,然而落在敵人的眼里,都驚爲天人,仿佛是最爲完美的處理手段。

沒有比這更好的解決辦法了。

我整個人就仿佛一個機器那般,處理問題,冷靜且理智,左右沖殺,很快就來到了主戰場。
我的身后,有人倒下,有人在慘呼之中身受重傷,也有人氣勢洶洶地尾隨而來,但這些我都不在乎,而是將硬木棍猛然一伸,擋住了一把鋒利的日本長刀。

那把刀的主人,是一個有著強烈氣息的日本浪人。
他雖然不是夜行者,但雙目赤紅,身上泛著一股強烈的魚腥之氣,還隱隱有某種黑色影子在身上浮現出來,張牙舞爪。

我與這幫人有打過交道,知道這是式神上身的表現。
而那把刀斬向的地方,則是一個人的脖子。

那人已經被擊倒,渾身都是鮮血和傷痕,倉促之間,毫無反抗能力,如果我不參與的話,那刀必將斬下此人頭顱,完成單殺。
而那人的名字,叫做穆芷華,一個曾經無數次質疑過我實力的隊友。
當我還是果斷出手,幫他擋住了這一記必殺斬擊。

那人本以爲必殺,已然魂飛魄散了去,然而我的出現,卻救了他一命,這夜雖黑,但隔著這麽近,他還是能夠瞧得出救他的人是我,當下也是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的看著我。
而另外一個目瞪口呆的人,卻是那把日本刀的主人。

對方手中的刀應該是名器,不是“四胴切”,就是“五胴切(就是一刀能夠斬斷五具屍體)”,犀利無比,斬金切石,不在話下,而我手中的,都不用怎麽研究,單純就只是一根硬木棍而已,上面的樹皮都沒有削干淨去。

怎麽那刀,就切不斷這棍子呢?
事實上,一般情況下,如果沒有我的力量加持和護翼,這根硬木棍即便是質地堅硬,早就在敲破第一個夜行者腦袋的時候,就應該報廢了。
強的不是棍子,是人。
我沒有等待穆芷華給我歌功頌德,便用那硬木棍與這個日本浪人拼斗了三個回合,隨后避開了他迎風斬擊的那淩厲一下,將這硬木棍直接捅進了他的胸膛之中去。

那粗糙的棍尖捅穿了對方的胸骨,落到了心髒上,並且將他給釘在了地上去。
這是一個人類,盡管有式神附體,將他的修爲陡然提高一截了去,但身體素質跟夜行者到底還是比不了的,心髒受傷,立刻沒了氣息。

不過他身上立刻浮現出了一只沒有臉面的黑影,朝著我撲來。

我將硬木棍拔出,猛然一揮,棍尖之上有那燭陰之火燃起,將那黑影給直接燒得灰飛煙滅去。

而我這邊的動靜也引起了周圍一片驚呼聲,很顯然,我剛剛弄死的這個家夥,是個大人物,所以周圍不斷有人在呼喊,越來越多的人,朝著我這里撲了過來。

我在穆芷華錯愕的注視下,單人一棍,沖向了人群之中。
隨后,無數的人影飛騰而起,慘叫不斷。
原本就制作簡陋的硬木棍,經過一場酣戰,已然有些承受不住,上面滿是鮮血,將我的手都給浸潤,十分黏糊濕滑。

我也沖殺到了更里面去。
前方有不少人在瘋狂的嘶吼,我瞧見了一個穿著和服的中年女人,她的手上,有這一把赤紅如血的長刀。

那把刀仿佛有靈性一般,將這一片空間都給照得一片赤紅,宛如鬼蜮,而每一次的揮舞,都有一種山呼海嘯的哭泣聲,撲面而來。
這把日本刀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同樣的情況,之前我曾經在港島外海上,見過另外兩把。

這,是第三把麽?
我眯起了眼睛來,而隨后,我瞧見了與那女人激斗的人。
中州大俠,鄒國棟。

落于絕對下風、岌岌可危的鄒大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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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6-16 00:10:19

都說“六扇門中好修行”,這句話不僅僅體現在小狗的身上,在鄒國棟這兒也是行得通的。

相較于第一屆高研班的實戰演習時,這個時候的鄒國棟,要強上太多了,不僅僅是修爲,連隨身的法器,以及毫不吝啬、不斷扔出的符箓,都能夠瞧得出鄒國棟其實是大有收獲的。

想必這也是鄒國棟之所以削尖了腦袋往體制內鑽的原因。

他成功地完成了自己當初所要實現的夢想。
然而即便如此,在那個手持日本鬼刀的和服中年女人面前,鄒國棟卻還是落入了巨大的下風之中,岌岌可危,仿佛只要一個失誤,就有可能身首異處。

他的劍再快,終究抵不過那輕輕揮舞,便有無數冤魂呼嘯的長刀。

那里面蘊含的力量,並非是鄒國棟所能夠阻擋得住的。
此時此刻的鄒國棟,單論實力,可以毫不客氣地說,已經不遜于夜行者之中的妖王級別。
但是,他的對手,卻更強。

铛!
又是一聲铮然之聲響起,緊接著鄒國棟手中的長劍,卻是在重壓之下,被那中年女人給一刀斬成了兩段。
而他本人,也被那巨大的勁氣震傷,飛向了十幾米之外的一棵大樹上去。
砰!
他的后背重重地撞在了樹上,將那棵大樹給直接撞斷了去。
好恐怖的力量。
下一秒,那中年女人臉上浮現出了猙獰的表情來,雙目赤紅,與那鬼刀一般顔色,人卻如同利箭一般,朝著鄒國棟沖殺過去。
迎風一刀斬。

場中所有關注到這一場景的人,都覺得鄒國棟死定了。

事實上,連鄒國棟,都覺得自己沒救了。
然而只有一個人不這麽想。
那就是我。

咔嚓!
一聲炸響,那把炙熱如烙鐵一般的日本長刀,斬到了一根堅硬如鋼的硬木棍之上,刀刃進去了一半,卻最終停了下來。
擋在了鄒國棟面前的人,是我。
鬼刀差點兒就要將我那根硬木棍給斬斷,它實在是太犀利了,即便是我用了全部的勁力,將其護住,最終還是沒有能夠抵擋住。

要不是我動用了同樣是源自于鬼刀,卻最終被我升華過的那部分氣息抵擋,說不定此刻的我,已經連棍帶人,都給對方斬成了兩半。
只有真正與這個婦人正面交鋒,方才能夠感受到鄒國棟剛才所遭受到的壓力。
事實上,埋伏我們的這些人里,高手自然衆多,但最強者,並非是圍攻崔蒹俠的那些,而正是我面前的這位婦人。
她的計劃也很簡單,無外乎是“田忌賽馬”,先讓人將實力超強的崔蒹俠給圍困住,然后有她出馬,把實力稍微弱上一些的人給剪除掉,最后再來啃最硬的骨頭。

這樣的想法是好的,而且也的確很有操作性。

但是,偏偏碰到了我。

我可不是一個甘願受人操控的棋子,而是一個有著掀翻棋盤野心的人。
刀斬在長棍一半的時候,卡住了。

因爲過程實在太快,所以這情況,除了當事人我和那中年婦人之外,唯一知曉的,就是我身后的鄒國棟。
自知必死的鄒國棟瞧見了我,顯得有些難以置信。

不久之前,他還裝摸作樣地訓斥過我。
我的低調,以及看上去實力不咋地的模樣,還備受衆人爲之诟病。

怎麽突然之間,這人就蹦出來了。

而且還擋住了這凶敵?

鄒國棟一臉懵逼,而那婦人卻感受到了我的特別之處,她眯著雙眸,緊緊盯著我,然后用英語問道:“中國人?日本人?韓國人?還是……緬甸人?”
我說道:“Chinese!”
婦人問:“你、是、誰?”

我並沒有回答,而是淡然說道:“我的棒下,不殺無名小卒,報上名來吧。”

婦人說道:“長澤雅杏,神戶大川,是我的先生。”
我聽到,點了點頭。

難怪。
難怪這把刀,會在她的手上,原來對方也是神戶家族的人。

我本以爲這把刀,會落在神戶大川的兄弟,或者他們家族長老的手中,卻沒有想到,居然被他交給了自己的妻子。

因爲刀已入魔的關系,作爲使用者,受到里面戾氣的影響,日積月累,必然也是一個冷漠殘酷之人。
我歎氣,對她說道:“知道了,既然如此,那麽我就沒有心理壓力了。”

婦人聽不懂,說道:“你說什麽?”
我說道:“我這人,一般來說還是挺講究規矩的,譬如不會對小孩和女人動手,因爲我敬畏的,是頭頂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但是,對于一個手持著沾染了無數國人血淚之武器的人,我會稍微降低一些自己的標準……”

那婦人聽到,冷然笑了,隨后,她雙目圓瞪,大聲吼道:“雖然你很強,但還是……去死吧!”
她張開嘴巴,口中吐出一口白氣來,緊接著,鬼刀之上傳遞而來的勁力,陡然翻倍劇增,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給傾軋下來一般。
恐怖的力量。
這婦人陡然之間的爆發力,有一種火山爆發的威勢,那硬木棍因爲材質的先天不足,最終還是沒有撐過,被直接斬斷。
緊接著,那周身充斥著紅芒的長刀,斬落到了我的頭頂上來。

就在婦人以爲此次必殺的時候,我卻笑了。

這個世界上,男人有一種神奇的東西,可以一會兒小,一會兒大。

但我不同。

我特麽的有兩根。
铛!
長刀再一次碰撞,不過這一回,它根本就沒有斬進那棒子半分里去,反而被直接彈開。

而這一回,我沒有再作掩飾,而是對著那女人淡然笑道:“你剛才問了我一個問題,我本來不想回答的,但是怕你黃泉路上,卻還是一個糊塗鬼,所以不妨告訴你一聲,我是……”

深吸了一口氣,我急速吐出:“我是如來佛祖玉皇大帝觀音菩薩指定取西經特派使者花果山水簾洞齊天大聖孫悟空,帥的掉渣——把你個隆得動呐……”
后世有一位名人曾經說過:“皮這麽一下,唉,就很舒服。”
對的。

這一套說辭念完,理智狀態下的侯漠就下線了,接替他的,則是一個充滿了昂揚斗志、藐視一切的瘋子和狂徒。

場中兩人的反應各有不同,勉強爬起來的鄒國棟張大了嘴巴,仿佛能夠塞得下一個拳頭去,而另外一個人,則直接變得瘋狂起來:“你就是那個殺了我兒的凶手,去死!”

铛、铛、铛……
戰斗在一瞬間打響,心懷著血仇家恨的中年婦人長澤雅杏,對報上名號的我給予了最爲熱烈的“歡迎”。

她手中的長刀,比先前要快上三輩,舞在狹窄的空間里,留下了一長串的殘影。

密林之中,那紅芒將整個戰斗現場映照得一片通紅,仿佛地獄熔岩。
而那鬼刀揮舞起來的時候,方圓數百米的樹木都在晃動,樹梢搖曳,無端有風吹起,嗚咽聲充斥了整個天地,那刀身之上浮現出來的黑色影子,無數蒼白和猙獰的臉孔,將二十米之內的空間都給布滿。

原本一片混亂的厮斗場面,因爲這婦人的徹底爆發而斷然終止。
就連圍攻崔蒹俠的那一批人,都下意識地往后退去,一來是不想被誤傷,二來也是覺得奇怪——爲何長澤雅杏會這般的激動,有點兒敵我不分,來者全殺的架勢。

所以在那一瞬間,幾乎是所有人,都朝著我們這邊,望了過來。
世界聚焦于此。

無數人的心里,恐怕都在想一件事情,那就是這個看上去平平無奇的家夥,到底能夠頂上多久時間。
事實上,不管是敵人,就連我們自己的隊友,恐怕都這麽想。

那長澤雅杏弄出來的陣勢,有點兒太過于誇張了。
就算是兩位妖王在此決戰,恐怕場面都不如這般。

但是……

我都說了,我是一個不同尋常的人,又怎麽可能簡單地遂了這幫人的心願呢?
不把這些家夥的眼珠子嚇掉一地,我又如何會甘心呢?
金箍棒在沒有施加太多力量的時候,看上去就是一根一頭粗一頭細、平平無奇的棍子,因爲有著息壤覆蓋的緣故,使得土不拉幾的,就像是一根泥巴棍兒似的。

但就是這樣的模樣,在幾番交手下來之后,人們意外地發現,事情並沒有按照他們預料之中的那般進行。

兩人交手,處于上風的,卻是那個平平無奇的小子。
他提著一根古怪的棒子,正在追著長澤雅杏在打,而且那凶神惡煞的樣子,簡直是在欺負寡婦的村頭惡霸。
這畫風,簡直有點兒不忍直視。
而當我一棒子將長澤雅杏給挑飛的時候,所有人都嚇到了。
是出現幻覺了麽?
就在所有人都有點兒懵逼的時候,突然間,落于半空之中的長澤雅杏,身子突然間古怪地扭動起來。
她的正臉十分反常規地扭動到身后去,四肢垂落,緊接著兩只巨大的翅膀,從她的衣服里面,刺啦啦直接伸了出來,猛然一扇,一股極爲腥臭的惡風,充斥天地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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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6-16 20:32:27

那個身穿和服的中年婦人騰身于半空之中,翅膀將她身穿的素色和服給直接撐破,翼展三丈的翅膀直接浮現而出,而她本人,則如同惡鬼一樣,全身的關節都古怪的扭曲起來,極爲恐怖。

而當她的雙翅在揮舞了幾下之后,無邊黑氣,居然直接驟然增長,化作了無數翻飛的黑鴉,不斷缭繞,遮蔽了上空。
它竟然將天空的那輪彎月,都直接掩蓋了去。

我抬頭往天,瞧見此妖大鵬展翅,翅膀一抖,卻又有無數羽毛飛速而落。
它們宛如利箭,朝著我的方向高速射來。

一時之間,那羽箭遮天蔽日,覆蓋了我正面的整個頭頂上方去。

瞧見這手段,我不慌不忙,大聲喊道:“嘿,來得正好。”

我抓著金箍棒,揮舞起來,在我的周身舞出了一個渾圓來,密不透風,那如箭一般的羽毛紛紛被擋住,與金箍棒的棒身發出了宛如金鐵交擊的铮然響聲。

這一陣攻擊差不多持續了一分鍾左右,我憑藉著金箍棒的高速舞動,分毫無傷,然而我的周遭就慘了。

那羽箭落在了我方圓五十米的周圍,洞穿了樹木、荊棘叢、石頭以及人體。

以及一切存在的物體。
無一幸免。
原來的時候,我們的周圍還偶然會有拼斗之聲,然而現在,卻寂靜無聲,就連呻吟聲都沒有。

無一活物。
當暴風驟雨的襲擊停下來的時候,我也停下了手中的金箍棒,深吸了一口長氣,瞧見周遭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羽毛。

天知道這些宛如箭矢一般的羽毛,到底是怎麽弄出來的。
我抬頭看向那長澤雅杏化身的猛禽本相,發現它身上的羽毛,卻是一丁點兒也不少。

而當我發現它依舊是頭扁毛畜牲的時候,那家夥又開始揮動起了翅膀來。

不過這一次,落下來的,卻並非是那如同箭雨一般的羽毛。

而是羽絨。

宛如棉花一般的羽絨、羽絮,從半空中飄飄而下,當離地三四丈的時候,卻是化作了洶洶烈焰,如同一朵又一朵黑色惡蓮的外形,充斥在我的頭頂上空。
現場的溫度,在點燃的一瞬間,驟然升高,將我身處的空間,弄得仿佛人間地獄、煉鋼熔爐一般。
熱意,如同魔鬼一般,舔舐著一切。
而且那些飄蕩的火焰蓮花,卻有一種能夠自動導航的功效一般,居然能夠隨著我的移動而變化,飄飄蕩蕩,朝著我徑直撲來。
普通人瞧見這場面,估計都直接嚇尿了。
膽子稍微大一些的,沒有嚇到,估計也好過不到哪兒去。
因爲這遮天蔽日的火焰,以及恐怖的高溫,著實是有一些恐怖,讓人生出幾分無法釋懷的絕望感來。

然而它在我眼中,卻並沒有那般的威力。

事實上,對我而言,反而是一種機遇,一種破局的可能性。

盡管知曉不管怎麽騰挪躲閃,都沒有用,那些羽絮化身的黑色火蓮都會落到我的身上,但我還是動了。
不過我這一回,卻並不是爲了躲閃,而是爲了借勢,引禍東流。
我沖向了百米開外集結的人群之中去。

那些人,有的是顯露本相的夜行者,黑乎乎的叢林中,被火光照耀的狹窄空間里,驟然瞧去一眼,什麽牛鬼蛇神都存在,仿佛身處于地獄之中那般,而其間還夾雜著很大一部分的日本武士。
這些人,就是襲擊先遣小隊的家夥,原本他們與先遣隊殘余人員正在激斗,加速圍剿,但因爲我與那中年婦人的激斗,卻是臨時分開了。
而此刻,我卻是毫不猶豫地沖向了他們。

一人,一棒,以及,我頭頂上的無數黑蓮火焰。
呼……

頭頂上空的無數烈焰在綻放,隨后仿佛受到了某種牽引,在半空中拖拽著無數的流雲軌迹,落向了人群之中去。

那些人一開始還躍躍欲試,想要與我拼斗,但當黑色的火焰臨頭之時,卻頂守不住這樣的壓力,除了少部分硬骨頭堅持之外,其余人卻“哇”的一聲,朝著周遭四散而來了去。
轟……
說時遲那時快,那火焰在一瞬間落下,充斥整個林間,將周遭潮濕的樹林給直接點燃,濃濃翻滾的煙霧,紅色的烈焰,以及燃燒的人體,將場面渲染得無比殘酷。
但是,在這熊熊燃燒的大火之中,有一人,卻顯得格外特別。

他周身都是火焰,但這種火焰,卻與周圍的大火格格不入,反而形成了一個宛如防護罩一般的隔層。
那人手中,還拿著一根棒子,棒子之上,也盡是烈焰。

那人,就是我。

面對著對方的烈焰降世,我的反制手段就顯得平淡許多,僅僅只是將那燭陰之火給激發,將自己點燃而已。

我對空中揮舞著翅膀的長澤雅杏毫無威脅,但事實上,我這時對她,也的確沒有太多的想法。
她會“田忌賽馬”,我不會?
我可是中國人啊,我不要面子了?
老祖宗的東西,我能忘?
老子不但會“田忌賽馬”,而且還會《三十六計》,什麽金蟬脫殼抛磚引玉借刀殺人以逸待勞擒賊擒王趁火打劫……要不是怕讀者說我水字數我他麽的能夠跟你全部背下來你信不信?

對的,對的,老子這一計,便是大名鼎鼎的……

借刀殺人。
轟……
無數的烈焰騰然而生,那些想要堅持的硬骨頭,身上冒出烈焰來,開始發出了嘶吼,朝著外圍逃竄而去,而我則顧不得頭頂之上的長澤雅杏,開始了對于這幫人的追殺。
老爺子曾經說過,“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痛打落水狗這事兒,我怎麽可能錯過呢?

一番激斗之后,我棒下的亡魂,卻是提升到了兩位數,而這些人,都還是倉促之中完成的。

那些被烈焰灼燒,喪失一部分戰斗力的人,更多。

就在我快樂地追殺著被殃及池魚的敵人時,我聽到頭頂之上,傳來了一聲尖銳的鷹唳。

緊接著,我感覺有狂風刮起。

我抬頭,瞧見那中年婦人顯化的本相,居然再一次地揮舞起了翅膀。
不過這回落下的,不再是羽箭和火焰,而是黃沙。

漫天黃沙,劈頭蓋下。
它遮蔽了整個空間,我感覺自己眼前的視野,驟然消失,到處都是一片灰蒙蒙的。
緊接著,我感覺到一陣淩厲的劍氣,沖天而落,朝著我驟然斬來。

那劍氣淩厲到了極致,讓我感覺有一種能夠劈開山巒的氣勢。
擋,還是不擋?

我腦海里還在思考這個問題,劍氣已經臨身。

事實上,當我被對方鎖定了方位,並且將我周遭空間都給鎖死之后,我其實是避無可避的。

當下之時,再無其他,唯有拼命而已。
我提起了手中的金箍棒,整個人的狀態直接拔升至巅峰之時,那毛臉和尚也從我的身后浮現而出,將那漸漸變大的金箍棒接了過去,然后朝著前方猛然一劈。

咚!
一道金鐵交擊之聲憑空而現,將整個空間都給震蕩了去。

那劍氣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看上去淩厲無比,但是遇到了金箍棒,卻到底還是欠缺了幾分氣候,居然直接消融了數分去。

這,就是金箍棒對于那鬼刀的天然克制吧?
接過了金箍棒的毛臉和尚,將它給直接變得又細又長,隨后抬起來,朝著天空之上揮舞著翅膀、周身黑鴉缭繞的長澤雅杏砸了過去。
那女人手抓日本鬼刀,與金箍棒拼斗了兩個回合,每一次都引起了驚天動地的震動,使得天空之中,宛如炸雷一樣響起,並且連綿,直至遠處去。
而即將第三下的時候,那扁毛畜牲居然陡然一轉,朝著遠處橫撲而去。

她跑了?
金箍棒與她擦身而過,那家夥頭也不回地飛向了遠方去,毛臉和尚失去了目標,氣勢頓斂,唯有口吐一口氣,將黃沙吹散之后,消失于我的身上。

而那金箍棒,也恢複了原本的模樣。

我打跑了那婦人,回過頭來,卻瞧見那無數敵人也回過了神來,顯得無比凶悍,居然揮舞著武器,朝著我驟然撲來。
悍不畏死。

這一回,他們不再有任何的保留,就想要通過單純的人數優勢,將我們給碾壓了去。

只不過,這不到兩百的敵人,真的能夠如願麽?

我抓著金箍棒,臉上浮現出了淡淡的笑容,而腦中,則響起了一句對話來。

“大聖,去那是想要干什麽?”

“踏破南天門,打碎淩霄寶殿”
“要是你一去不回…”
“就一去不回!”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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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6-17 12:13:42

吼、吼、吼……

無數的獸吼和拔刀聲,同時響起,在烈焰的照耀下,敵人山呼海嘯一般,呈碾壓之勢洶湧撲來,讓人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我感覺到不遠處的戰友,剛才還拼死反擊,此刻松懈一些之后,居然有人下意識地朝著后面退去。

有的人騰挪跳躍,開始找地方回避。
但我卻沒有。
金箍棒向前,我沒有任何的豪言壯語,便沖向了前方去。
而當我沖出了十幾步的時候,我發現身邊多了兩個人,左邊是李洪軍,右邊是龍三刀。

李洪軍應該也是經曆過一場血戰,仿佛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一樣,渾身都是滑膩膩的鮮血,甚至還挂得有內髒器官去,但此時此刻的他,卻充滿了一種說不出來的肅殺之氣。
先前的李洪軍,給我的感覺過于沈穩和圓滑了,有點兒超出他這個年紀的氣質,就好像是四五十歲的中年人那般。
但是現在的他卻沒有,手中那把長劍在黑夜里,閃爍著寒光,而他的嘴角輕輕抿著,仿佛自己此番並非是上前一博生死,而不過是奔赴一個重要的宴會那般從容不迫。

但他的眼眸之中,卻充滿了一點就燃的戰意。

濃烈得化不開。
而龍三刀的劃分卻不同,這家夥緊緊抓著那把看似很不值錢的長刀,拖著走,就好像是戰敗的逃兵一般。

但他卻越跑越快,那刀刃與地面摩擦,偶爾與石頭劃過,發出了刺耳的聲音來。

他一邊沖,一邊大聲喊道:“是我的人頭,都是我的人頭,誰也別跟我搶……”
得,這就是一個神經病。
而隨著李洪軍出現的,又有兩人,一名巾帼女英雄,名曰李安安,她的頭發不知不覺間已經留長了,柔順黑亮,被她用一根雜草隨意挽成了馬尾,而手中則拿著一把看上去有些秀氣的劍。

那劍並不長,三尺青鋒,內中卻蘊含著極爲巨大的力量。

盡管真武劍被奪,但李安安卻在那短暫的時間內,領悟到了用劍的真義。
在于快。

而另外一人,卻是小狗,這個看上去平平無奇的年輕人,微微發胖的體型並沒有限制住他的速度,他是后發先至,越來越快,並且在那疾奔之中,從隨身的包裹之中摸出了兩截兵刃來,往中間一湊,咔嚓一聲,安裝完畢之后,居然是一根三尖刀。
這三尖刀又稱爲三尖兩刃刀,刀柄高度正好到達小狗的胸口,刀部從胸口到頭頂,前端有三叉刀形,刀身兩面有刃,三叉刀可做鎖、鏟之用。
這是很獨特的奇形兵器,事實上,它最爲出名的使用者,便是神話傳說中的二郎神楊戬。
正所謂“腰挎彈弓新月樣,手執三尖兩刃槍”,說的就是這位。
而三尖兩刃刀,又被人稱之爲“二郎刀”。
這兵器,再配合上小狗的身份,著實有些喜感,也不知道是小狗特殊的機緣呢,還是天機處器械科的某位老同志特殊的癖好。
我一人沖前,有一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氣概,然而當身邊又出現同生共死的夥伴時,心中卻又湧現出幾分溫暖來。
我對于面前這些人,並沒有太多的恐懼。

事實上,此戰最壞的結果,不過是個死。

但有人陪著你去死,這件事兒,讓人還是有點兒感動。
說時遲那時快,我已經與第一撥人撞到了,迎面而來的,卻是一個身高一丈,頭生雙角的巨大漢子。
這家夥看著應該是一個丑牛夜行者,但卻沒有牛那般的憨厚與勤勞,反而顯得無比的猙獰可怖,渾身的黑色毛發髒兮兮,有的甚至打結,粘連在了一起,一看就知道是那種野生夜行者,而且是常年保持本相的那種。
這種野妖獸性十足,嗜殺成性。
此刻他雙目赤紅,手中抓著一根狼牙棒一般的東西,朝著我猛然砸來。

我雖然嚇退了長澤雅杏那婆娘,但並不會洋洋自得地認爲敵人將會一觸即潰,即便剛才我趁著那凶婆娘的火場,連著殺出二十幾人死傷的良好成績,但也並不代表面前的這幫人有多麽的弱雞。
敵人,依舊很強,而且還占據著絕對的人數優勢。
我在戰略上可以輕視對手,但戰術上,就得給予相應的尊重,特別是這種看上去就很強的家夥。

氣息……
我猛然一棒下去,與對方的狼牙棒撞在一起,巨大的慣性,將那看上去如同巨人一般的家夥給撩退好幾步,卻不曾想那家夥是個狠角色,猛然一晃,居然又撲了過來。

能夠扛得住我這麽一棒子,對方的實力,至少是大妖境界啊。
而就在這一瞬間的交鋒,這家夥的兩側,卻又有強者沖出,朝著我這邊撲來。

我們這邊人少,正因爲如此,所以才需要提起士氣來。

而什麽是最能夠提升士氣的事情呢?
當然是所向披靡,對敵人形成碾壓之勢,而這件事情,我毫不猶豫地將它扛在了我的身上,義不容辭。

所以我將金箍棒猛然橫在了身前,瘋狂灌注進了燭陰之火,以及我本身的妖力,甚至是我所有的力量,沖入其中去。
這地方原本是一片密林,然而被那日本婆娘的一場大火燒過,變成了一大片的空地來。

金箍棒驟然變成,差不多延伸了七八丈去。

緊接著我猛然往前一沖,將敵人大軍最前方的這一大批人,給全部阻擋了去。

那金箍棒不管是變長變粗,而且上面還有熊熊烈火。

許多家夥在猝不及防之下,被那火焰燙到,痛得驚呼連連,有的毛發甚至被火焰點燃,燙得滿地打滾去,而有的人則伸出了手中兵器,朝著這金箍棒猛然砸來。

氣勢被奪。
但我在那一瞬間,也相當于受到了至少三十人的同時攻擊。
在那一刻,我已經再一次催動身體里的夜行者力量,將那毛臉和尚給激發出來,讓他來幫我拿著那棒子。

所以金箍棒不但沒有受到任何沖擊,而且還猛然一蕩,將這幫人給全部擠到了后面去。
而這個時候,龍三刀大聲喊道:“好手段,我也要努力啊。”
這個二愣子,居然直接越過了我的金箍棒,沖進了前方的人群之中去,他手中的長刀不斷翻飛,斬殺淩厲,幾個招式之后,居然將那長刀插進了剛才與我交手的丑牛夜行者腹中去。
那個家夥大吼一聲,猛然一棒子砸落下來,卻被龍三刀躲開。
而隨后,這家夥將長刀抽出,借助著那家夥的胳膊,一個蜻蜓點水,騰空而起。

橫切一刀。
唰!
這刀法干脆利落,而下一秒,那丑惡的牛頭,卻是斜斜滑落,將鮮血噴得沖天而起。

而另外一邊,李安安也越過金箍棒,幾個回合之后,卻被四個色眯眯的日本浪人給圍住,那幫人手中的長刀凶悍,一招一式,都有戰陣的架勢,配合也默契無比,彼此騰挪之間,卻是將李安安所有的退路都給封鎖掉去。

很強。

不過“強中自有強中手”,李安安膽敢沖向前方,自然也是有足夠把握的。
卻見她身如遊龍,在刀尖跳舞,等到我將金箍棒收回正常長度,與敵人拼殺的時候,那四人已經全部都倒在了地上,身首異處。

這幫家夥,有一個臭毛病,就是喜歡砍頭,而之所以如此,大概也是畏懼于夜行者強大的體質,生怕出現意外吧。
小狗的三尖刀揮舞著,這小胖子如同張飛那般的猛將,人群之中幾進幾出,無數鮮血飛濺而起。
李洪軍一把劍殺進去,冷冷清清,卻是人潮翻湧……

而除了他們,更多的人在我們的鼓舞下,也站了出來,包括先前被衆人圍住、生死不知的崔蒹俠……
無數的厮斗,在這陡然之間爆發。
而我,憑藉著“火眼金睛”的強大優勢,能夠在極爲混亂的情況下,也找得到弱小的敵人,故而能夠避重就輕,將那些稍微弱小一些的人,給定點清除了去,而對于那些強人,我卻是一招掠過,並不與其糾纏。
我在人群之中遊走,一開始的時候,到處都是慌亂,敵人氣勢洶洶,仿佛即將把我們給掩蓋。
然而一番厮斗之后,這幫人開始發現,自己身邊的同伴越來越少。

他們口中的嘶吼聲,也越發低落,沙啞無力。
一個又一個的同伴倒下,對于這些人來說,並不是沒有一點兒影響。

驚恐的情緒開始逐漸蔓延,並且到最后,變成了群體性的恐慌。
敵人之中,並非沒有指揮者,只不過許多強者,正在與我們捉對厮殺,沒有反應過來,而等到后來的時候,感覺形勢不對了,這幫人開始慌了。
我反複沖殺著,也開始發現敵人越來越少。

許多人已經開始有序的撤離戰場。

到了最后,我與小狗合力將一個大妖巅峰的家夥給斬殺的時候,我發現周遭已經沒有人了。
而這個時候,龍三刀還沒有殺過瘾,提著血淋淋的大刀,還待追過去,李洪軍卻扛不住了,一屁股坐在了滿是血漿的地上,喊道:“等等,窮寇莫追,穩住別浪……”

敵人退去,我也感覺到疲憊如潮水襲來,下意識地用金箍棒撐住身子。

這時,臉上出現一道猙獰刀疤的崔蒹俠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此刻的他傷痕累累,仿佛隨時都要落下一般,但還是強行撐住一口氣,認真地問我:“你,到底是誰?”

我笑了,咧出一口白牙來。
我說:“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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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6-17 12:14:00

剛才一番大戰,就算是再遲鈍的人,想必也能瞧出一二,更何況是崔蒹俠這等聰慧之人呢?
更何況,我手中的這根棒子,比我自己都還要更出名。

崔蒹俠原本孤傲肅然的臉上,浮現出了幾分敬重之意,往后退了一步,朝著我拱手說道:“見過大聖!”
這世間其實有很多的大聖,什麽平天大聖、移山大聖、覆海大聖等等。
但不加名號,直接叫做大聖的,通常情況下,只有一個。
那便是……

“齊天大聖”。

能夠讓崔蒹俠這般孤傲刻板的人,行此大禮,也從側面證明了這個“齊天大聖”的名號,有多麽的響亮。

當然,之所以能夠讓崔蒹俠拱手折腰,還因爲另外一個原因。

那就是我救了衆人。
從剛才的形勢來看,敵人顯然是蓄謀已久的,陡然發動之后,卻有著雷霆之勢,想要將這些人全部拿下。

事實上,如果我們沒有能夠及時趕到,又或者瞧見危險之后轉身就逃,只怕躺在這地上的人,可能就是崔蒹俠,而不是這些人了。

我出現之后,表現得異常冷靜,先是將場中明顯強于衆人的日本婦人給挑出來,單對單地擊敗,將其嚇走,隨后又連著斬殺多人,將敵人的膽氣給嚇破去,這才有了現在片刻的甯靜。

我雖然性子跳脫,不畏權貴,但並非倨傲之人,瞧見崔蒹俠朝著我施禮,也沒有端著架子,而是拱手,說道:“崔大俠不必客氣,叫我侯漠即可。”
崔蒹俠此人的名聲極大,古道熱情,而且行事極爲灑脫,頗有湘南奇俠王朝安之風,而且他師出名門,父親崔老道更是北方的傳奇人物,自然不是鄒國棟這般不知道哪兒傳來的“中州大俠”所能夠比得了的。
崔蒹俠大概是羞愧于先前對我的刻薄,走上前來,說道:“侯漠兄弟,你這又是爲何呢?以你的名氣,當初過來,必將委托重任,爲何還要喬裝打扮,藏頭露尾呢?”
他有些懊惱,而我卻笑著說道:“崔大俠,我與本次行動的組織方負責人有一些不太對付,所以如此;而且,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崔蒹俠拱手,說道:“但說無妨。”
我說如有可能,還是不要將我過來的消息,傳出去。
崔蒹俠很是不可思議,指著周遭一片倒伏的屍體,有些激動地說道:“這怎麽行呢?你自己看看,我們被超過兩百多名敵人圍攻,其中平妖無數,大妖林立,更有實力抵近甚至達到妖王的強者,特別是剛才那婦人,更是遠超我們這些人的實力,但戰果卻是如此,至少有八十多名敵人倒在了這兒——這是大勝啊,如此大漲士氣的事情,怎麽能夠隱瞞下去呢?”
我搖頭,說倒也不用隱瞞這事兒,只是將我從中抹去就行了。

崔蒹俠憋紅著臉,說道:“若是沒你,活都活不下來了,哪里還能有此等勝利呢?”

我瞧見他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歎了一口氣,對他說道:“崔大俠,有些話,我本不該說,但你有想過沒有,爲什麽我們會遭受埋伏呢?”

啊?

崔蒹俠有些訝異,隨后他臉色沈了下來,問我道:“爲何?”

我說我們的行動是絕密的,而且一路過來的時候,小心翼翼,沒有任何纰漏,但最終還是被這般對待,這說明了什麽?我不說,您自己想。而事實上,我與本次行動的負責人葉傅國,有著很深的誤會,我與他刀兵相向,差點兒交代了性命,我的名字若是出現在了他的耳中,你覺得,以他陰柔的性格,在場的衆人,能有幾個會活下來?

聽到我的話,崔蒹俠陷入了沈默,而我則拍了拍他的肩膀,讓老爺子好好想一想,自己則走向了其他人去。

我在這邊與崔蒹俠交涉,大家不會打擾,而當我走過來的時候,場中衆人難掩心中歡喜,立刻就圍了過來。
龍三刀將刀毫無風度地扛在肩頭,沖著我哈哈大笑:“侯老大,痛快啊,痛快。用刀,還是得殺人,當初我學成手藝之后,大開殺戒,卻扣扣索索,挑筋斷手之類的,小心翼翼,不敢妄動,這會兒,是真的痛快了……”

剛才一番混戰,就屬龍三刀最爲興奮,與人交起手來,就跟瘋狗一樣,簡直就是浪逼一個。
好幾次我從他身邊而過,都差點嚇得半死,爲他擔心不已。

而偏偏是這樣的人,身上居然沒有一點兒傷痕,連別人身上飛濺而來的鮮血多沒有沾染多少,當真是個“出淤泥而不染”的角色。
他如此高興,我也沒有掃他的興,低聲吩咐道:“這樣啊,你還不過瘾的話,去四周打量一番,瞧見沒有死透的,補下刀。”
“好嘞!”
龍三刀這人的架子很大,平日里都是端著的,但偏偏在我面前裝不起來,隨著我一聲吩咐,他也朝著旁邊撤開了去。

李洪軍先前累得夠嗆,坐在了血泊之中,周圍還是斷肢殘軀,卻也不管,這會兒回過神來,也不敢休息太久,怕身體變得僵硬,于是勉強爬起來,對我說道:“那幫人指不定還會拉強援過來,我們不能久留,得趕緊走。”
李安安也是理智派,知曉我們身處這危險境地,周遭都沒有任何援兵,如果掉以輕心,很容易會被敵人的“二次打擊”給直接壓垮。
所以她也出聲附和。
越是大勝,越需要如履薄冰。
我點頭,對小狗說道:“簡單打掃一下戰場,看看咱們的人,還剩下幾個。”

事實上,血戰過后,能夠瞧見的人並不多,除了我們這幾個,其余人是否還活著,這真的是一個很難說清楚的事情。

得趕緊集合大家,然后撤離。
所以簡單的休整之后,大家立刻就行動起來,一邊呼喊著同伴的名字,一邊在死人堆中,找尋還活著的人。
是敵人,就直接補刀,畢竟在這鬼地方,我們自己能不能活下去都得看運氣,哪里能夠留俘虜。

是隊友,那就趕緊看是否能夠救下來。
簡單地搜尋之后,我們發現了一件讓人難過的事情。

此番前來的十八人,再加上兩名向導,在連番大戰之中,損失大半,除了三五個不能確定的人之外,其余的我們都瞧見了屍體,真正活下來的,只有隊長崔蒹俠,副隊鄒國棟,以及我、李洪軍、李安安、龍三刀和小狗。

另外我們還從屍堆之中刨出了還剩下半口氣的小虎來,但在他不遠的地方,我們瞧見了巫棍南華的屍體。

這個曾經讓我誤會、無比崇敬的男人,最終死在了這個不知名的小山村附近。
因爲當時的場景實在是太亂了,所以我無法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從南華屍體上面的傷勢來看,他應該是被一記長刀捅穿了腹部,然后痛苦地死去。

而在他的身邊,至少有七八個腦殼被直接敲破的敵人。

我用手在他的傷口上抹了一下,感受到了鬼刀的氣息。

想必,他是死于那個日本女人的偷襲吧。

崔蒹俠伸手過去,將南華那憤憤不平、死不瞑目的雙眼給抹平,然后歎息著說道:“他用性命,證明了自己。”
是的,這是一個讓人敬佩的人。

雖然“此南華”並非“彼南華”,但我對這個人,還是充滿了敬重。
所有能夠找得到的隊友屍體,我們都集中過來,然后我用棒子刨了幾個淺坑,將他們簡單葬下,等待著日后回來,再進行收斂,而隨后我們便選擇撤離了戰場。
至于那個身受重傷的小虎,也在敷了金瘡藥和丹藥之后,由各人輪流背在身上。
我們在黑夜里潛行著,雖然沒有向導,但來時的路卻並沒有忘卻,而且白天的時候我們在這幾座山頭也轉悠過,倒也不至于會迷路。

我讓他們探路前行,而自己則留在了尾部,選擇隨時斷后,阻隔有可能的追兵。
走了差不多半小時,突然鄒國棟朝著我走了過來。
他與我並行,我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仿佛醞釀了許久,走了好一會兒的鄒國棟終于憋不住了,對我說道:“侯漠,對……對不起。”

我腦子里一直都在思索接下來的事情,處于高速運轉的狀態,故而有點兒聽不清楚鄒國棟的話語,愣了一下,問道:“你說什麽?”

鄒國棟又說了一遍:“侯漠,對不起。”

這回他倒是利索了。
我看了他一眼,說道:“爲什麽這麽講?”
鄒國棟深吸了一口氣,對我說道:“我聽信了別人的話,誤會了你,將那叵木藏著,沒有拿出來,但是現在看來,你完全不是他們所說的那樣,你是一個大英雄,而我,卻是小人……”
我聽他激動地表述著,沒有說話。

一直等到他說完之后,我方才淡淡說道:“沒事,一切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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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6-17 12:14:32

聽到鄒國棟向我服軟,不知道爲什麽,我的內心之中,卻是毫無波動。

正如之前所說,鄒國棟在我的眼里,並不是什麽讓我放不下的大人物,他也不過是一個棋子而已——對于他,我既不憤恨,也不喜歡,所以不管他怎麽看我,我都沒有太多的感覺。
不過在這個時候,我腦子里想到的,卻是白老頭兒跟我說的一句話。
許多人選擇信任我,而懷疑葉傅國,是因爲我這些年的所作所爲,更符合人們心中的價值觀。

我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
這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此刻的鄒國棟,即便他幡然悔悟,決定不與葉傅國同流合汙,他也沒有辦法將那叵木給交出來,因爲現如今的叵木,已經落在了葉傅國的手中,除非是葉傅國主動交出,不然誰也沒有辦法,將那東西給弄出來。
所以我除了淡然以對,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我的平靜讓鄒國棟有些意外,他看著我,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或許在這一瞬間,他突然發現,這個曾經在第一次修行者高級研修班上,以一招僥幸,將他打敗的那個侯漠,已經遠去了。
他對于面前的這個男人,有點兒陌生。
我能夠瞧得出鄒國棟眼中的敬畏之意,以及間夾著的一絲絲嫉妒之心。
大家同樣的腰間盤,爲何就你那般突出?

兩人繼續往前行,鄒國棟卻沒有繼續與我並肩,而是加快了腳步,朝著前方走去。
他不知道該與我說些什麽。

我也是。

我甚至都沒有跟他聊起讓他給我身份保密的事情。

這事兒,讓崔蒹俠去與他溝通吧。

我在想,他或許是在對自己的過往有些懷疑吧——他那般積極向上,努力地加入組織,就是奔著六扇門中無數的機緣、法門和靈器材料,希望憑借著那些,能夠讓自己迅速成長,繼而成爲一個讓衆人爲之敬仰的大人物。
他先前的時候或許已經很滿意了,因爲他在修行之路上的確走得更遠了,但暮然回首,曾經自己都瞧不起、心中不服的故人,卻已經站在了自己都難以企及的山頭。

自己,只能夠瞧見對方的背影,望塵莫及。
那種感覺,好難過的……
那麽自己的那些付出,又算是什麽呢?
大概是懷揣著這樣的心思,所以鄒國棟一路上都沒有再與我說話,我也並不在意。
因爲我負責斷后,所以並不用去背著小虎,而李安安也是如此,沒多一會兒,她便故意放慢腳步,與我同行,然后與我聊起了。
因爲先前的表白,使得我與李安安之間,多多少少有一些古怪的感覺。

暧昧,又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先前的時候,我對于這樣的感覺很頭疼,但大戰過后,生死邊緣,我反而更加珍惜這樣的狀態。

因爲它是寒冷夜里,少數一抹讓人感覺不錯的溫暖。

不知不覺,我們走了一個多小時,來到了之前約定的集合點附近,但崔蒹俠卻發現了不對勁。
他的小心謹慎拯救了我們,在我的望氣之術打量下,我們發現那地方就是一個陷阱,別的不說,光妖王級別的氣息,就有三個,還有幾道讓我看不破的氣息,甚至更加強悍。
很顯然,敵人是動了真怒,想要將我們給直接在這兒撲殺掉,沒有一點兒的活路給留。

因爲先前遭受突然襲擊,負責聯絡工作的向導遇襲死亡,使得我們與指揮部失去了聯系。

沒有辦法將目前情況與指揮部聯系的我們,在猶豫了一會兒之后,決定繞開集合點,突圍返回國境線去。

然而讓我們沒有想到的,是當我們選擇私自返回時,卻還是遇到了障礙。
敵人顯然是反應過來了,選擇在我們原本的路途上面層層設卡。

我們走了大半晚上,都沒有能夠找到一條可靠安全的路徑返回,反而在漫長的山林之中失去了方向。

很顯然,我們這一次,真的是捅到了馬蜂窩。
最后崔蒹俠特地帶著李洪軍跑過來與我商量,問我接下來有什麽想法。
我問他,說如果一定要突圍的話,可不可行。
崔蒹俠搖頭,說不行,一來我們人太多了,很容易暴露目標,二來大戰過后,大家處處帶傷,又顯得無比疲乏,倉促迎戰,未必有先前的神勇,當務之急,我們並不是要與敵人交戰,而是要保存自己的實力,然后再想辦法聯系指揮部。
于是我們決定不強行突圍陳列在國境線的包圍圈,而是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走。
我們要來一個“曲線救國”,讓敵人把握不住我們的行蹤。

這件事兒,說干就干,我們當下也是轉了向,反向突圍,差不多到天快亮的時候,來到了一個遠離國境線的鎮子附近來。

這是一個典型的緬甸小鎮,髒亂差,到處都是垃圾,不過好在房子比較密集,看上去能夠隱藏住我們的氣息。

我們趁著夜里的最后一絲黑暗進了小鎮子,不過並沒有找旅店,而是四處探尋了一會兒,最終找到了一個無人居住的小樓里,隨后摸了進去。

我們這邊剛剛安頓好,就聽到小狗告訴大家,小虎只怕是不行了。
我趕到了樓上的房間,此刻的小虎已經躺在了滿是灰塵的床上,我走上前,感覺到他身上的溫度異于常人,仿佛有快五十度左右。

尋常人發高燒,如果達到四十度,基本上就不行了,而小虎這五十度了,卻還堅強得活著,只不過也是昏迷不醒,而且還在說胡話,渾身發抖,嘴唇干裂,看上去很是危險。

李安安懂得醫學,走過來,檢查了一下小虎身上的傷口,發現先前處理過的地方又崩開了,而且傷口還發生了潰爛和流膿。
很顯然,他應該是在混戰之中,中了陰毒。
怎麽辦?
大家都有些不知所措,我們看向了李安安,而她則說道:“這個毒,我是真的不知道怎麽解,畢竟我對于這方面不太熟悉,但如果有降燒藥,能夠讓他的體溫下降的話,他或許能夠恢複清醒……”

我點頭,說道:“小虎的爺爺,是東苗蠱王羅全牙,家傳淵源,或許他醒過來,恢複了意識的話,就能夠自己處理了。”
確定這件事情,那麽接下來,就是找到退燒藥了。
只不過,我們這幫人的手上,或許有金創藥或者別的傷藥,丹藥也有,但退燒藥這玩意,還真的是沒有一個人帶。
簡單商量之后,崔蒹俠和鄒國棟站了出來,決定去小鎮子的診所里面,找尋退燒藥。
時間緊迫,他們也沒有太多猶豫,安頓好了我們之后,轉身就離開了。
小狗在樓上看著小虎,接了點兒冷水,用水敷的辦法給小虎做物理降溫,而我們其余幾個人,則都留在了一樓。

大戰之后,又趕了一夜的路,大家都疲憊得不行,我掏出了一些吃食和水,給大家補充體力,各人吃過之后,各自找了地方坐下調息,盡量恢複精神,而李洪軍則找到了我,低聲問道:“你覺得,我們遭受這樣的待遇,是被人賣了?”
我搖頭,說道:“這個只是猜測,又或者說敵人有別的手段。”
李洪軍說道:“你說的,是六耳猕猴?”
我有些驚訝,說你也知道他?
李洪軍點頭,說道:“局里面開會的時候,有提到過他,說此人是心腹大患,如果不解決的話,可能會讓我們處處受制,無處遁形……”

我擺手,說他已經解決了……
兩人低聲聊著話,這時樓上傳來了動靜,我一直都保持著高度戒備,當聽到小狗慌張的聲音時,我趕緊沖了上去。

當我來到二樓臥室的時候,瞧見滿地都是如同蜘蛛一樣的小蟲子。

那蟲子看上去仿佛蜘蛛,但肋生雙翅,居然還飛舞起來,而在床上,那些蜘蛛迅速交織,吐出了許多灰白色的絲來,連著小虎,帶著床,不斷交織在了一起,我瞧見小狗想要沖上前去,將小虎搶回來,趕忙伸手,將他拉住,問道:“怎麽回事?”
小狗顯然有點兒畏懼那蟲子,臉色慘白地說道:“我也不知道,我正在給他冰敷,結果從他的嘴巴、鼻孔和耳朵里,冒出了這些蟲子來……”
從小虎身上,冒出來的?
我瞧見小狗還要上前,一把拉住了他,說道:“別去了,那可能是小虎昏迷之后的自我保護。”

啊?

這時其他人也趕到了,問到底怎麽回事。

而這個時候,房間里面,那床和小虎都已經消失了,只剩下了一個巨大的灰白色蠶繭,停留在原地,那些如同小蜘蛛一樣的蟲子也消失了。

大家瞧著那巨大的蟲繭,都覺得很突兀。
我簡單解釋了一下,大家這才緩過氣來,當我說出了小虎爺爺的身份時,他們也不再多說什麽。

苗疆蠱術,實在是太神秘了。

出了這麽一起變故,大家都沒有再留在樓下休息,而是在二樓找地方坐下,打量著這蠶繭,看看接下來會有什麽變化,而就在這個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巨大的炸響,我趕忙跑到了窗邊,瞧見不遠處的一棟四層小樓直接垮塌下來,而緊接著,有一個妖氣沖天的巨大黑影,浮現在了朦胧的晨霧之中。
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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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6-17 12:14:48

牛魔王來了。

瞧見那巨大而可怖的身影,我的心髒一陣狂跳,知曉鄒國棟和崔蒹俠兩人恐怕是被發現了,而且很有可能凶多吉少。
怎麽辦?
我們面面相觑,而在牛魔王那強大的壓力之下,就連最爲跳脫的龍三刀,都流露出了畏懼的情緒來。

李洪軍緊緊攥著拳頭,但是當瞧見那厮殺聲漸漸遠去,他還是松開了拳頭,然后仿佛抽空了全身力量一樣,歎了一口氣,說道:“他們可能逃走了吧……”

這話兒說出來,其實有點自欺欺人的意思,但大家卻都沒有再多說話。
以我們此刻的狀態,現在沖出去的話,只不過是送人頭而已。
而且敵人也並不只是來了牛魔王一人。

如果有其他人,我們好不容易逃出來,可能又要陷入鏖戰之中去。
先遣隊剩余的這些人,留在這棟空無一人的小樓之中,瑟瑟發抖,不知道該干些什麽,而巨大的喧囂聲,也將這個邊境小鎮的人們給喚醒了,陸陸續續有人走出了家門來,想要瞧一眼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然而這些人走出家門,卻瞧見了自己這一輩子最爲可怕的事情。

啊……
慘叫聲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緊接著,我瞧見晨霧之中,不斷有黑色的影子從中浮現,開始了殘酷的屠戮。
我眯著眼睛,打量著前方,瞧見那些大肆屠殺的,卻是一個又一個渾身仿佛剝了皮一樣的古怪野獸。
這些家夥體型、模樣和種類都各不相同,有的像牛,有的像羊,有的像孟加拉虎,也有的像是那野狼,但不管是什麽,它們都是渾身冒著黑氣,然后表皮血淋淋的,仿佛被剝了皮,露出了暗紅色的肌肉來,口中冒著惡臭的口涎,滴滴答答,雙目赤紅,就好像是瘟疫一般。

這些,都是夜行者,而且還是變異過了的夜行者。

瞧見這些凶殘無比的家夥,我腦海里一下子就想起了先前通報之中提及過的噬心魔大軍。

這些,應該就是從那集中營中研究、培養出類的野獸,這幫只知道殺戮的恐怖造物,終于出現在了邊境線。
我站在窗邊,瞧見這些野獸一般的夜行者將無辜的鎮子居民給撲倒,撕裂之后,居然一爪子下去,將那人的內髒給掏了出來,放入口中,大快朵頤,也有的瞧見了婦人,撲倒在地之后,露出了格外古怪的玩意兒,干起了那事兒來……
一時之間,這個看上去還算是祥和的小鎮子,就變得如同人間地獄了一樣。

瞧見這些,我的心髒一陣疾跳,忍不住提起棍子來,朝著前方沖去。
但最終我還是沒有出手。
這個時候去當聖母,迎接我的,必定就是死亡。

我得穩住。
我沒有再繼續留在窗邊,而是來到了二樓的臥室門口,低聲說道:“這邊太亂了,只怕我們留在這里也會很危險,得想辦法逃離了。”

李安安看著臥室里面的巨大蠶繭,里面仿佛有某種變化在進行,如同那爆發之前的活火山,她擔憂地說道:“我們如果走了,他就必死無疑了。”

她並不知道我與小虎的關系,但出于對一個同伴的關心,讓她沒辦法選擇抛棄。

我毫不猶豫地說道:“你們走,我留下來,看著他。”
李洪軍看著我,說爲什麽?
我說道:“我與他,以及他爺爺,是朋友。”
李洪軍這人更加理智一些,所以當我說要撤離的時候,他其實是有些意動的,然而當我說到自己留下的時候,他猶豫了一下,卻說道:“那我們就一起留下來吧——我看他應該很快就能夠掙脫出繭了。”

龍三刀在旁邊弱弱地問道:“我們可不可以不用等待,直接破開繭子,將人給弄走?”

李安安立刻搖頭,說不行,他現在的這個樣子,看上去應該是在自療,又或者是某種進化,如果貿然打斷他的進程,只怕是會害到他,更有可能會讓他失去生命。
李洪軍更加確定地說道:“既如此,那就等吧——現在這種情況,我們貿然分開,很有可能就會各個擊破,最終死掉。”

我瞧見大家的意志堅決,也沒有再矯情什麽,點頭說道:“那行吧,大家小心一點,提高警惕。”

在知曉崔蒹俠和鄒國棟有可能回不來了,而牛魔王又帶著那幫改造之后的變異夜行者抵達小鎮,我們都覺得事情變得無比麻煩了,于是都顯得小心翼翼,縮在了房間里面,隨時防備著敵人前來。
不過這鎮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小,敵人雖強,但未必會在這里多作停留,所以我們只能碰運氣,說不定對方並沒有發現我們。
接下來的時間,每一分鍾都無比漫長,而李洪軍沈默了許久,終于找到了我。
他遞給了我一顆赤紅色的丹丸來。

我有些意外,看著他,說這是什麽?

李洪軍說道:“這個叫做何首烏大還丹,主藥是八十年以上的何首烏,然后按照少林大還丹的配方煉制的,功效是能夠迅速回複、提高修行者的精力和體能,並且讓其在一段時間內,得到一定程度的拔高……”

我看了他一眼,說道:“你現在,比我更需要它。”
我知曉這東西的珍貴,而此刻的李洪軍,全身上上下下,差不多有二十多個傷口,盡管已經有過包紮,影響並不大,但作戰能力卻是大幅度地下降了。
如果他能夠服用這個的話,或許會有更多的逃生機會。
想必這也是李愛國給他留下的壓箱底。
聽到我的話語,李洪軍歎息一聲,說道:“它對我的提升並不大,但如果你服用了,或許能夠創造奇迹呢。”

我擺手,說道:“別想多,就算是我服用了,也沒有辦法挑戰牛魔王。”

牛魔王到底有多厲害,別人不知道,但我卻是很清楚的。
這家夥融合了地煞之力,又斬殺了殺神白起成魔,簡直就是人生贏家,倘若不是噬心魔這個橫行百年的老家夥在,他簡直就是一等一的頂級反派。

別說我,再多來幾個,都拿他無可奈何。
李洪軍硬塞給了我,然后說道:“不是讓你去跟牛魔王交手,而是扛下當前的危機,掩護大家撤退了去……”

我瞧見他如此堅持,也沒有再違背他的好意,將東西接了過來,直接吞服下去,隨后開始盤腿打坐。

事實上,我這一路過來,也是耗損過重,頭昏眼花,站立不穩,的確是需要補一下。

要不然,一會兒真的有敵人過來了,我只怕也有些熬不過去。

那玩意的確是好東西,別看這偌大一顆,但入口即化,化作一團甘甜中略帶著幾分涼意的液體,穿過喉嚨,落入胃袋之中,又朝著四周擴散而去。

緊接著,我感覺到那能量隨著消化,不斷浮現,被我用意志牽引,朝著四肢百骸擴散而去。

這樣的力量在經脈中來回奔湧著,讓我感覺到仿佛浸泡在溫泉水中。

暖洋洋的。
這樣的感覺十分不錯,讓我差點兒就要睡著了去。

然而就在我感覺自己狀態在迅速回升的時候,突然間樓下傳來了激烈的撞擊聲。
砰、砰、砰……

聽這動靜,就知道並不是普通人在敲門,而事實上,那幾下撞擊聲,弄得整個樓房都在顫抖,我睜開眼睛來,瞧見大家都在屏氣凝神,不敢發出任何的動靜來,顯得特別的小心。
我們不想在這個時候,與敵人發生碰撞,所以選擇苟住,不發出任何的動靜來。
砰!
樓下的門被撞開了,客廳處仿佛有人在走動,不過瞧見房間里面沒有人之后,對方猶豫了一下,然后便朝著門口走去。
離開了麽?
我們在樓上提心吊膽,而感覺到對方要離開時,都下意識地松了一口氣,而就在這個時候,二樓臥室里面的那巨大絲繭,突然抖動了一下。
這一下雖然動作幅度並不是很大,但下面的家夥卻還是聽到了。

緊接著,樓梯口那兒,已經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轟……

伴隨著二樓的木門被砸開,一個滿身是血的家夥直接撲到了二樓客廳來,早有準備的龍三刀抬手就是一刀,斬在了那家夥的后背上。
沒想到龍三刀那鋒利的長刀,居然沒有能夠將那玩意給斬殺,反而被那家夥以最爲凶猛的力量給撲到了牆上去。
我從地上爬起來,瞧見這玩意是一個有著老鼠腦袋的夜行者,它個子不高,只有一米六左右,鼠頭人身,雙手各拿著一把血淋淋的尖刀,渾身都是剝了皮一樣的爛肉,口中還叼著一串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腸子,末端處還連接著幾坨髒器……
這畜生凶狠無比,將龍三刀撲倒之后,將嘴里的內髒和腸子猛然一甩,就要朝著龍三刀的脖子咬去。
而在這個時候,李安安果斷出手,將那家夥的腦袋給直接刺穿了去。

這玩意的生命力極爲強悍,即便腦袋被刺穿,卻還能夠發出極爲尖厲的叫聲來。

李安安催動劍氣,將這玩意的腦漿子都給攪成漿糊,那玩意方才停止呼喊,而這個時候,我們聽到小樓外面,已經傳來了密集的腳步聲,緊接著不斷有身影直接飛躍而起,從窗戶中撲了過來。
這些變異夜行者從四面八方趕來,有的落到了客廳,有的居然直接進了臥室里去。
我心憂小虎,趕忙跑進臥室,瞧見已經有人朝著那巨大絲繭發動攻擊了。
那是一個蠻牛,渾身血淋淋的,拿著一根斷了的鐵釺,眼看著就要紮穿那絲繭,突然間,從里面飛出了一根黑漆漆的節肢來,一下子就紮穿了那畜生拿著鐵釺的手臂。

緊接著,絲繭被破開,里面冒出了一大團的藏青色霧氣來。

小虎伴隨著霧氣走出,背上卻有著如蜘蛛一般的八根節肢。

而他的雙目,則如同昆蟲的複眼一般,閃爍著古怪的光芒……

他的嘴微微抿著,散發著殘忍的微笑。

虎大將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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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6-18 02:15:21

先前的小虎,被我們從死人堆裏麵翻出來的時候,就隻剩下了半口氣,而即便是經過了及時的處理和包紮,但也沒有太多的恢複,要不是憑著強大的身體素質撐著,隻怕在顛簸的半路上,就已經沒了氣息。

    事實上,剛才躺在床上、發著高燒的小虎,離死亡其實已經很近了。

    一步之遙。

    但命運之神最終還是眷顧了他,又或者說是神秘的苗疆蠱術,讓他在絕境邊緣,又重新站了起來。

    此刻的小虎從那結繭之中走出,身後如同蜘蛛一樣的節肢宛如鋒利的長刃利刺,直接將那蠻牛給釘在了地上,緊接著另外一根節肢直接紮穿了對方的腦袋去。

    那蠻牛的腦袋別看滿頭癩皮,血肉模糊,又猙獰又醜陋,但瞧見那結痂部分油光黑亮,就知道堅韌如鐵,絕對耐揍。

    然而這玩意在小虎身後伸出的節肢尖刺前,就如同嫩豆腐一樣,完全沒有任何的抵抗性。

    不但如此,被紮穿的地方,居然有黑煙冒出,周圍也迅速潰爛了去。

    尖刺之上,有劇毒。

    那看上去十分魁梧而凶戾、生命力無比頑強的變異夜行者,僅僅一個照麵,就給小虎撂倒在地,而且沒有任何的掙紮。

    它直接就死掉了。

    但是,危機並沒有接觸,因為暴露了位置,使得我們這兒已經被敵人標定,除了那蠻牛之外,還有三五個身影躍上了二樓來,更有一個壯漢,直接將二樓東麵的牆都給撞破,帶著一陣腥風撲來。

    而擠在臥室裏的,除了那倒下的蠻牛之外,還有兩個渾身血淋淋的家夥。

    但還沒有等我將金箍棒掏出來,那兩人就給小虎用那犀利無比的節肢,給直接釘在了牆上去。

    而且小虎出手特別的準,一個紮心,一個穿腦,手法之犀利果斷,讓我都為之膽寒。

    小虎瞬間出手,將闖入房間裏麵的三個變異夜行者給直接擊殺之後,回過了頭來,那一對宛如拳頭一樣大的複眼,閃爍著詭異的光芒,朝著我盯了過來。

    我下意識地往後退,做出了防禦的姿勢。

    此時此刻的小虎著實有一些詭異,我不確定他是否保持以前的理智和清醒,又或者他此刻已經被殺戮的欲望給控製,想要將眼前的一切都給斬殺。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但是這時小虎卻往後退了一步,有些疑惑地看著我,然後問道:“侯、侯大哥?”

    聽到他充滿了理智的聲音,我終於鬆了一口氣,說道:“是我。”

    小虎聽到,很是激動地往前走來,而我卻下意識地又退了一步,然後說道:“等等,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虎一愣,隨即明白過來。

    他沒有再靠近,而是看向了我身後的門,在外麵,李洪軍、李安安、龍三刀和小狗,正在與攻來的變異夜行者激烈拚鬥著,他沒有跟我解釋,而是說道:“先迎敵吧,回頭再說。”

    說罷,他從我身邊掠過,速度快得如同一道閃電。

    唰……

    衝進了臥室外麵小客廳的小虎已經保持著高速,而他身後的八根節肢,則展現出了充分的靈活性,宛如八把長刀,與敵人拚鬥著。

    他的這狀態,在狹窄的空間之中,有著奇效,等我衝出來的時候,發現湧入二樓來的這幫人,已經全部倒下了去。

    而大部分,都是小虎一人所為。

    我瞧見了小虎的背麵,發現那八根節肢,是從他的後背直接長出來的,如同蜘蛛的腳一般,看上去是堅硬的角質層,不過上麵有許多很細小的毛發,而最尖端,則鋒利得仿佛能夠穿透一切。

    敵人全部倒下,不過李洪軍等人還是如臨大敵,但防範的對象,卻是奇形怪狀的小虎。

    沈默是短暫的,隨著樓下又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我們知道,附近的變異夜行者將會快速集結而來,而且還會出現更多的強者,時間拖久了,說不定牛魔王都會出現。

    不能再耽擱,我們得走了。

    我顧不得小虎此刻古怪的模樣,開口說道:“走,趕緊撤離。”

    其實我們早就應該撤離了,隻不過因為擔心小虎才一直留到現在,而現如今小虎從那結繭之中出來,看樣子好像完全沒有問題了,我們也沒有再停留的需要,就得趁著敵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我們趕緊離開。

    不然想走,也走不掉了。

    逃。

    李洪軍率先從那破開的二樓牆壁缺口跳下,其餘眾人也都往外跳去,我與小虎最有一個跳了下來,發現院子裏又有四五個變異夜行者在。

    我發現這兒根本就沒有正常模樣的家夥,很顯然,這些玩意應該是極不可控的。

    我們且戰且退,朝著鎮子的東南方向跑去。

    之所以選擇那裏,一來是因為這兒正好是牛魔王離去的反方向,二來東南方靠山,往那山溝子裏一鑽,應該能夠很好地甩開身後這幫家夥的追蹤。

    這鎮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分布在我們這兒的那些變異夜行者,在我們猛烈的衝鋒下,傷亡慘重,特別是小虎,他就好像是一個外掛那般,龍三刀幾道都沒辦法斬破對方的表皮,火星四濺,結果落到了小虎的跟前,猛然一個突刺,那尖刺居然就將對方紮穿,毒液一進去,然後節肢的尖刺抽出,凶悍得讓人頭皮發麻的變異夜行者,居然直接就倒了。

    身體素質稍微強悍一些的,或許還會抽抽兩下,而弱上一些的,直接一命嗚呼了去。

    從效率上來說,小虎這個也著實是有一些嚇人,畢竟這些變異過後的夜行者,實力最差的都有平妖巔峰,而強一些的,甚至都如同大妖那般厲害。

    特別是有一個長著老鼠腦袋的家夥,那玩意渾身皮膚都在流膿,但有著大妖巔峰、接近妖王的實力,卻在我、龍三刀和李安安的圍攻之下,一個不小心,就被小虎抽冷子來了一下,八根爪子直接紮進了對方的身體裏去。

    那家夥也著實凶悍無比,即便是心髒被紮穿了,卻還有這極為恐怖的蠻橫力量。

    它反手過來,想要抓小虎,將他的腦袋擰下來。

    對付這樣的狠角色,小虎也是十分粗暴,他避開了對方的雙手,然後猛然嘶吼一聲,八根節肢同時發力,居然將那變異的子鼠夜行者給撕裂了去。

    那家夥就算是身體再強悍,但變成了七八塊熱騰騰的肉塊,終究還是沒有再能夠爬起來。

    夜行者雖然發起狂來,跟話本小說裏的妖魔鬼怪一般,但終究還是生命體。

    沒有了身體承載,還能夠發威的,那就不是妖了。

    那是魔。

    從我們身處的這條街巷逃亡後山,差不多有兩裏路的樣子,需要穿過一大片高低錯落的住宅區,還有一條小河,最終則是幾片菜地,而在這一段過程中,我們這一行人行動迅捷,以我為鋒矢之尖,小虎為最尖銳的刀刃,迅速突圍,路上但凡有阻攔的敵人,都會被我們以最為快速的手段給撂倒了去。

    這一路過來,我們連著斬殺了二十幾個變異夜行者,以至於到後來的一截路,敵人的實力出現了真空期,居然都沒有再遇到阻攔的人。

    至於妖王級別的夜行者,我們能夠感受到鎮子的另外一頭有氣息浮現,但因為我們從得太快,敵人居然沒有反應過來。

    我們算是比較輕鬆地衝出了鎮子,然後上了後山。

    緊接著,我們馬不停蹄,朝著密林深處跑去。

    如此跑了半個多小時,不斷地轉變方向,隨後我們又沿著河邊行走,渡過了一段湍急的河段,去往對麵之後,找了一個視野不錯的製高點,方才停歇下來。

    一眾人等往地上一坐,都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而這個時候的小虎,他已經收去了先前那嚇人的模樣,恢複了原來的樣子。

    這時,我們方才得知,小虎後來又被他爺爺在身上種下了一種蛛蠱,那玩意是他們家培養了三代的產物,具體的功效他也不清楚,就那麼一直用精血養著,沒想到在這臨死之時,居然就發揮了奇效。

    此刻的小虎未必有多強,但他卻擁有了一門神通,他不知道怎麼形容,簡單地說,就是擁有了超強的動態視力。

    在急速的運動之中,他總是能夠找準敵人的弱點,並且快速給予反擊。

    大家瞧見小虎的精神狀況還算不錯,也都鬆了一口氣。

    畢竟他先前的模樣,著實有些嚇人。

    我們歇了差不多一刻鍾左右,而這個時候,負責放哨的小狗突然發出了警告,大家趕忙爬起來,在小狗的指引下,望著遠處望去。

    有動靜的地方在很遠的方向,不過憑借著我超強的視力,還是能夠瞧見一個大概。

    我瞧見了一隊人馬,正在押送著幾個滿身是傷的人,朝著西北方向走去。

    那對人馬大部分都是夜行者,一看就跟黃泉引脫不了關係,而被押著的人,因為大都奄奄一息,被人綁在擔架上拖拽著,所以瞧得不是很清楚,不過就在我眯眼注視的事實,卻有一人因為顛簸,直接摔了下來。

    我正好瞧見了那人。

    居然是……

    彭劍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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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6-18 19:35:45

彭劍雄被俘了?

瞧見這場景,我下意識地就愣了一下,而旁邊的李洪軍看到我臉色有些不太對勁兒,便問道:“怎麽了?”
還沒有等我回答,小狗便搶先說道:“彭隊長被他們給抓住了。”
李洪軍顯然也是愣了一下,有些不確定地問道:“彭隊長?哪個彭隊長……彭、劍雄隊長?”
小狗點頭,說對。

李洪軍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說道:“這怎麽可能,彭隊長不是在國內麽,怎麽可能被押到這兒來呢?”

李安安卻顯得淡定一些,猜測道:“有兩個可能,一是這幫人偷襲了我們先前落腳的基地,將里面的人員給俘獲,還有一個可能,就是彭隊長他們可能是發現了我們這邊有危險,越境過來接應,結果最終卻還是落入了敵人的圈套之中,力戰不敵……”
我點頭,說道:“第一種說法可能性不大,應該是第二個。”
大家想起昨天夜里我們往邊境線突圍時,好幾次被阻,多虧我們嗅覺靈敏,沒有頭鐵地撞上去,方才活到了現在。

而如果彭劍雄等人越境而來的話,很有可能就被這幫人給埋伏中了。
怎麽辦?
衆人下意識地朝著我看來,不知不覺間,我已經變成了這群殘兵散勇的主心骨了。
看著面前這些滿臉大汗,頗爲疲憊的同伴,我陷入了沈默之中。

好一會兒,我方才開口說道:“你們是怎麽想的?”

龍三刀對彭劍雄沒有什麽感情,摸了摸下巴的胡茬,小心翼翼地說道:“外面太亂了,咱們還是先回國吧,要不然指不定一轉眼,咱們又得折騰進去——我算是明白了,爲什麽新聞里面老是說國外水深火熱的,這還真不是騙人的啊……”
出國一趟,龍三刀對國內特別的懷念,幸福感爆棚。
而李安安則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小狗和李洪軍,然后說道:“彭隊長是這一次的主要指揮員之一,如果他被俘虜了,說不定會泄露我們許多的計劃……”

李洪軍則毫不猶豫地說道:“彭隊長是我的生死之交,救過我好幾次,這一回我不能扔下他不管。”
彭劍雄是田女皇的三大干將之一,按理說與李洪軍的爺爺李愛國並不是一個派系,但李愛國既然指定了田女皇爲繼任者,自然與她是親近的。
而田女皇的人,與李洪軍關系不錯,這個也不難理解。
一向顯得十分沈默的小狗,在這個時候也難得表了態,說道:“我受過彭隊長許多恩惠,沒辦法置之不理。”
他們兩個是體制之內的人,不管如何,都不可能放棄彭劍雄。
我看向了小虎。

作爲一個臨時跑過來幫忙的人,小虎的身份比較特殊,而他跟著的巫棍南華,已經在先前死于敵手,我很想聽一聽他內心之中的想法。

小虎與我是老相識,盡管多年未見,但彼此的情誼仍在,對我也是十分信任的,瞧見我看向了他,咧嘴一笑,然后說道:“我無所謂,你說啥是啥。”

我說你的身體怎麽樣?
小虎拍了拍胸脯,然后說道:“壯得跟一頭牛一樣,不是跟你吹牛,我剛才還沒有殺過瘾呢。”
我說哦,這麽凶?
小虎跟我解釋道:“我這種祖傳手段,其實也有說法,叫做‘瘿術’,天生暴戾,越是殺戮,越是興奮,屬于以戰養戰,越戰越勇……”

我有些擔憂,說道:“你能夠控制得住自己麽?”
小虎笑了,說道:“你放心,這玩意跟了我好幾年,彼此的脾氣一直相合,而且它是我祖上就一直供養的,雖然有一些問題,但對我是沒有傷害的。”
我點了點頭,然后看向了龍三刀,剛想要開口,他卻未卜先知一樣地說道:“行了行了,你別說了,我跟你們走。”
我忍不住笑了,說你都沒聽我說啥呢。
龍三刀說你是不是想說讓我一個人想辦法潛回去報信,然后你們跟過去,看看能不能救下彭劍雄?要是救不了,確認一下他被關押在哪兒,也是不錯的……

我說你怎麽知道?
龍三刀一臉鄙視,說你們真以爲我傻啊?行了,別提了,我跟你們一起去吧——別讓我落單了,說真的,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真的來幾個高手,我估計就扛不住了,還不如跟你們一起混呢。
我看著他,認真地說道:“三刀兄,這一次情況有點兒危急,很有可能凶多吉少……”

龍三刀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說別提這個,跟著你,我放心。
信任這件事兒,並不是一朝一夕建立起來的,而能夠得到龍三刀這般的信任,我多多少少也有幾分感動,不再矯情,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再多推辭。

這個時候,說太多的話,都是虛假的。
我們此刻,宛如當年入緬作戰的中國軍隊,一片風雨飄搖,如何求存,並且在極爲有限的空間之中,做出更多的事情來,是一件非常考驗人的事情。

能不能力挽狂瀾,除了運氣和實力之外,靠的也就是我們每一個人的意志和信心了。
我沒有再猶豫,當下也是開口說道:“行,我們跟過去,瞧一瞧那幫家夥,到底在搞什麽鬼。”

即便身處于絕境之地,大家都還是能夠保持著旺盛的信心,齊聲低呼:“走。”
我們從制高點的山坡上往下摸,朝著遠處走去,而龍三刀走在隊伍最后,瞧著我們這支隊伍,忍不住笑著說道:“當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咱們這幫平均年齡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說不定就要改變世界了呢……”

他這話兒一說,大家原本還有些微末的擔憂,頓時就沒了,反而充滿了豪情壯志。
的確,我們這些人里面,年紀最大的李洪軍都不過三十,而小虎和小狗的年紀更小一些,我們這些人在之前講究資曆的先遣隊中,都是聽人吩咐的角色。
龍三刀抽根煙,甚至都要被鄒國棟給呵斥。
但一番大戰之后,大浪淘沙,最終活下來的,卻恰好是我們這幫人。

而且我們還要當做奇兵,前去敵后營救。
如此想想,還真的是很自豪。

我們跟著那支隊伍行進,靠近一些的時候,我通過望氣之術,瞧見敵人隊伍之中,隱藏著許多高手——至少有三個妖王級別的強者,而且還有的人隱匿氣息,並不暴露,但給我的感覺,比那三個妖王,還要強上許多……

而這些人的氣息,昨夜我們在突圍國境線的時候,就曾經感受到過。

果然與我們猜測的一般,彭劍雄一群人,替我們擋了刀。
年輕人血氣壯,就算知道敵人具有壓倒性的優勢,但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即便沒有辦法中途截胡,但還是小心翼翼地跟了過去。
因爲對方陣營里面高手很多,我們不敢跟得太近,不遠不近地尾隨。

好在我的六感發達,倒也不至于跟丟。

一路漫漫,差不多到了下午五點多的時候,敵人終于停住了腳步,而我們也找地方藏了起來,左右一打量,卻發現這尼瑪不就是我們先前埋伏的地方麽?
那幫人,居然來到了先前那個毒枭所在的山村之中。

這事兒仿佛畫了一個圓,我們最終,又回到了原點。
因爲是曾經的戰場,我們顯得特別的小心翼翼,對于每一個有可能藏著敵人暗哨的地方,我們都需要通過很久的時間去排除,也不敢輕舉妄動。
這兒極有可能是敵人的大本營,這個時候倘若是出了什麽岔子的話,我們想要跑都來不及。
不過即便如此,我們還是找到了一些機會。
原先激戰的地方,有人在打掃戰場。

起初的時候,我們不敢靠近,后來經過我和小狗反複的觀察和打量,發現前來打掃戰場的這些人,卻都是些普通人。
雖然他們一部分人背著老舊的步槍,穿著破爛的軍裝,但這里面的修行者其實並不多。

我們簡單商討了一下,覺得這些人應該是毒枭窩里面的普通士兵。
修行者懶得干這些髒活累活,所以才派了這些人過來收屍。

我們在暗處觀察,發現雖然這里面也有一些修行者(包括夜行者)在其中監督,但大部分的普通人,還是給了我們一些靠近的機會。
這兒其實應該是打掃過一遍的,現場之中,只剩下死人和屍塊,至于活著的人,應該已經被帶走了。

這幫人,在收屍。
我瞧著這些爲了防止惡臭和瘟疫而將臉面蒙得緊緊的人,忍不住說道:“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沒想到膽大包天的人,並不只有我一個,平日里最爲沈穩的李洪軍,居然瞬間就懂了我的意思,點頭說道:“可行,咱們想辦法混進里面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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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6-19 00:00:26

講句實話,如果天機處或者此次行動方案的制定者就在這兒,然后聽到了我們的計劃,很有可能會嚇得直顫抖,直呼膽大包天。
因爲我們的想法,就是李代桃僵,取代一部分人,然后跟著大部隊混進那村子里去,一探究竟。

畢竟眼前這個很明顯的漏洞存在,對我們而言,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如果不利用的話,實在是太可惜了。

但是,這里面一旦出現任何的差錯,就有可能出現巨大的問題,甚至我們很有可能就要全軍覆滅。
我們在這兒,就好像是走鋼絲繩一樣,如履薄冰,不敢有任何的差錯。
一步走錯,萬丈深淵。
但,那又如何?

我們都是年輕人,平均年齡二十啷當歲,最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時候,可沒有老東西那般瞻前顧后,躊躇不前的德性。

既然決定了,那就干。
正所謂“人死鳥朝上,不死萬萬年”,這有啥可說的呢?

決定之后,我們立刻就行動起來。

在我們這里面,小虎的執行力是最強的,簡單的溝通之后,他直接切換成了蜘蛛形態。
這種形態,並不是背后生出八根節肢的模樣,而直接就是一只大蜘蛛,隨后他通過一根肉眼難見的蛛絲,直接將自己給掉到了樹冠上方去。

接下來,小虎開始了精妙絕倫的操作和表演。
只見他人在樹林上方穿行著,快速接近了那一片滿是死屍和血肉的修羅場,緊接著,他趁著那幫修行者不願意接近這滿是惡臭現場的機會,一點一點地接近,隨即找到了落單的人員,那巨大的節肢陡然落下,直接將人的心髒刺穿,隨后將其高高吊起來,不讓對方發出一點兒聲音。
這樣詭異的動作,小虎連著做了好幾回,憑借著極爲高的敏感度,使得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覺。

我們藏在林中角落,小虎不但將人連著衣服一起送了過來,而且還順手,用那節肢的尖端鋒利處,將那人的臉皮給取了下來。
這玩意是從脖子處環切的,處理得極好,並沒有太多的血肉和組織液,直接套上去,甚至都能當一次性的人皮面具使用。
瞧見小虎這一系列眼花缭亂的操作,我們都有些震驚。
這哥們,跟之前那個包著頭帕、沈穩安靜的苗疆少年截然不同,這樣的手法看上去甚至都有點兒嚇人,再配合上小虎此刻的形象,更是讓人有些膈應。

不過我們這幫人都是風里來雨里去、刀口舔血的狠角色,就算是最柔弱的女性李安安,都是年少成名的厲害人物,自然也不會有太多的弱者心態,所以對于小虎奉上的人皮面具,幾乎都沒有太多排斥,而是直接戴在了頭上去。
這玩意因爲並不是專業的,所以跟先前我戴過的那些,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差距。
不過這些再配上那幫人用來防止惡臭的面紗和口罩,似乎就沒有什麽問題了。
馬上就要過去彙合了,李洪軍低聲吩咐我們:“一會兒有什麽需要交流的,你們別說話,讓我來開口,我學過緬語,應付一般的情況沒問題。”

龍三刀雖然一開始豪情萬丈,但這會兒多多少少還是有一點兒緊張。
他不停地擦手,有點驚訝地問道:“你居然還會緬語?”
李洪軍點頭說道:“咱們周邊這幾個國家的語言,我都會說一些。”

龍三刀說道:“厲害了我的哥。”
李洪軍不確定他這話兒是不是嘲諷,忍不住苦笑著說道:“不是跟你們炫耀,我並不是什麽很有語言天賦的人,小時候爲了學習這些,可挨了不少地打……”
我先前的時候,因爲葉傅國的關系,對于“二代”這種存在,一直都是存在著抵抗心理的。
然而這種厭煩感,卻沒有辦法落到李洪軍身上去。

這世界上,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任何事情,都不能一概而論。
事實上,像李洪軍這樣的人,從小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因爲肩上承載了太多的希望和責任,讓我實在是討厭不起來。
等到小虎將最后一個人給弄過來之后,我們換好了行裝,聚在一起,再一次簡單溝通之后,開始朝著原來的地方摸了過去。

至于那些被小虎抓來的人,已經被我們埋在了地下去。

這幫家夥都是助纣爲虐的毒枭部屬,平日里不知道干了多少惡事,所以我們處理起來,倒也沒有多少心理壓力。
我們回到了打掃戰場的現場,裝摸作樣地工作著,將地上的屍塊用那蛇皮口袋裝著,集中在了一處,至于能夠辨認面目的殘骸,就拉到了那些負責監督的修行者(含夜行者)面前,讓他們辨認——如果有牌面的,將會用白色裹屍布包上,帶回去處理,而身份是小喽啰的,則直接用蛇皮口袋一裝,跟那些辨認不了身份的肉塊一起處理。
大戰過去許久,這些血肉都已經冰涼,開始散發著腐爛的惡臭來,身處其間,仿佛一個巨大的屠宰場,濃郁的屍臭洋溢在林間,讓五感發達的我十分難受。
我的胃部時不時地一陣抽搐,就有酸水要吐出來。

不過好在這地方並不只是我一個人有這樣的反應,事實上,所有留在這兒處理殘骸的人,都會時不時地嘔吐,使得我也不會太過于突兀。
這環境太惡劣了,難怪那幫修行者不願意過來做這種苦差事。
我們在這兒又干了差不多二十分鍾,差不多將現場打掃了一個大概,天也黑了下來,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我聽到有一陣激烈的竹哨聲響起,緊接著負責維持秩序和監督的那幾個修行者開始彙聚在一起,似乎在交流著什麽。
我感覺氣氛有點兒不太對勁,下意識地朝著李洪軍的方向靠近了過去,然后低聲問道:“怎麽了?”
龍三刀這個時候也靠了過來,壓低嗓子說道:“我們被發現了麽?”
李洪軍顯得十分淡定,說道:“沒有,別瞎想。”
就在我們有些慌張的時候,有一個人從遠處走了過來,一邊朝著我們揮手,一邊大聲嚷嚷著什麽,我們因爲聽不懂緬語,所以完全不知道是什麽意思,只有在原地待著,然后看向了不遠處的李洪軍。
李洪軍不動聲色地朝著我們打了手勢,讓我們稍安勿躁,不要輕舉妄動。

又過了兩分鍾,從遠處來了一群人,這幫人死氣沈沈的,仿佛不是活物一般,而就在這個時候,李洪軍突然朝著我們靠攏。

他開口說道:“走,去那邊背上一具裹屍袋,然后跟著前面的人走,別回頭。”
聽到這話兒,我們不再猶豫,跟著人群往前挪。

現場剩下的殘軀不多,而值得用裹屍布帶回去的更少,我們來到了堆積著裹屍袋的地方,一人領了一個,將那死人扛在背上去,然后低著頭,往前方移動。

那群死氣沈沈的家夥從我們身邊路過,我不敢抬頭,背著屍體往前走,卻有一種從頭到腳的冰涼感覺。

這是被人審視的感覺,而且絕對不是平等對待,而是被看做食物一般。
我埋頭走著,走上一道淺坡的時候,忍不住地回頭望了一眼,瞧見那群看上去死氣沈沈的人們,來到了我們剛才堆積石塊的場間,然后將蛇皮口袋打開,將里面的肉塊給拿了出來。
緊接著,讓我爲之震撼的場面出現了,這些家夥,居然抓著那些血肉,狼吞虎咽、大快朵頤起來。
我瞪著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
這幫人,居然在吃死人肉?
而且他們原本死氣沈沈,完全沒有任何的生氣,在這一會兒,卻如同野獸搶食一樣,變得氣勢洶洶,有兩人甚至爲了一塊血肉而大打出手,發出了野獸一樣的嘶吼來。

野狗搶食?

這個時候,我終于瞧出了那幫人的身份。
變異夜行者。

就是我們今天早上遇到的那幫人,只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同一批。

就在我看得渾身發麻的時候,屁股挨了一腳,緊接著我聽到有人在我身邊大聲吼著,罵罵咧咧的。
盡管聽不懂對方的話語,但我知道,他可能是在警告我不要回頭,繼續往下走去。
我遵循了他的話,往前繼續走。
然而在那一刻,我的手足是冰涼的,渾身都有些發抖。
我並不是畏懼,也不是害怕,而是在想一件事情——這幫人倘若隨著噬心魔,殺進了國內去,那麽我們的父老鄉親,是不是也要被這些禽獸一樣的家夥,給生吞活剝了去?
我,絕對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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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佛說:中午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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