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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31002
男爵 | 2014-12-24 09:16:07

本帖最後由 07131002 於 2014-12-24 10:13 編輯

作者:玉香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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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聲明:

  一、最喜歡的武俠作者是金庸;最喜歡的色文作者是迷男,在此致以敬意!
竊以為他們的作品一個是「成人的童話」,一個是「童話的成人」。

  二、本人文筆拙劣,色戲也非善長,僅粗枝大葉以講故事的口吻,供各位色
友們一笑,同時也為了圓夢──圓自己讀武俠小說時心裡那齷齪的色夢。

  三、本文以金庸大俠的小說為線索,借鑑了迷男等色俠的一些描寫,所有改
編都是為了故事情節的需要,既無心侮辱原文及其作者,也不敢隨意應付各位色
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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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 子

  開辟鴻蒙,陰陽離分,神予一道,凡人不珍。男根者,陽魄之成具;女竅者,
陰魂之通道。陽成男根,陰通女竅,男女相媾,陰陽相融。堪嘆癡男:沈於肉湎
於色,不知陰道化魂之美;可憐怨女:亂於癡迷於情,不知陽具固魄之妙。淫男
淫女,欲仙欲死,終究魂飛魄散,天人永隔。今有渺渺香魂,無魄所依,受天地
之激蕩,幻就世間十二奇竅,故成書以記之。


             第一回 少時苦風雨

  太行山西麓是千年古城晉陽所在,自古民風桀驁強悍,昔日唐高祖李淵從這
裡起兵,直取了隋朝天下,建立了大唐幾百年盛世,晉陽隨之繁華無比。唐朝衰
敗後,其重臣劉氏在此建立北漢。宋朝趙氏兄弟先後攻打晉陽十九年,最後引汾
水灌城,才攻陷城池。其間晉陽百姓負隅頑抗,有「君降民不降」之說。宋太宗
趙匡義進城後,見晉陽風水龍騰虎躍、氣象萬千,頓時大驚失色,下令屠殺全城
百姓,火燒城池,使人挖斷太行山的龍脈,自此晉陽成了一座死城。

  但蒼生百姓如同野草一樣,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晉陽被毀的百年後,
其廢墟附近漸漸再有了人氣。人來人往多了,慢慢有了一個小鎮。鎮上最熱鬧的
是唯一的市集,集中人氣最旺的是唯一的妓院。太行山是中原與契丹之間販運私
貨的便利渠道,也是山民獵戶趕往山西潞水之濱的必經之路。於是先有人在此開
設一酒館,兼作皮肉生意,久而久之便有了一個麗春院。

  這日正是暮春天氣。華燈初上,麗春院中傳出一片絲竹之聲,中間夾著猜枚
行令,歡叫鬧酒,當真是窮山惡水之中難得的升平景象。一間亮彩粉飾的房間裡,
老鴇面前坐著十多個男子,其中有員外地主,有長衫秀才,還有私鹽販子模樣。
一個瘦弱小廝在他們每人手中收取了一張對折的紅紙,一並交給老鴇,隨即退去。

  老鴇打開每張紙瞧了瞧,笑道:「哎喲!拔了頭籌的──是富貴錢莊的劉莊
主。恭喜劉大爺豔福,也萬謝其他來捧場。」她話音剛落,一個白胖男子已挺身
站起,環顧作揖道:「各位謙讓!謙讓!」

  其他人皆面露訕意,只有一位鹽商打扮、頭上扣了個皮帽的短粗男子勉強還
了還禮,嘟囔著:「阿彌陀佛,沒想到在這兔子不拉屎的荒山溝,五十兩銀子竟
不嫌多!」周圍投來詫異目光,在這窮鄉僻壤,五十兩可不是小數目。

  老鴇似乎有些慌張,將手中紙條胡亂塞進懷裡,響起破鑼笑聲:「各位大爺
可別忙著走,去瞧瞧舊相識,新來那幾個也都不錯的。」

  短粗男子見狀,面露疑慮,經過老鴇身邊時,身形突然晃動,老鴇懷中那沓
紙便到了他手裡。他飛快翻瞧幾眼,嘿嘿兩聲冷笑,將紙條還給老鴇,徑直出了
門。旁人見沒熱鬧可瞧,逐一散去。

  待人離盡,老鴇合上門,向劉莊主笑道:「老娘倒走了眼,那人不像什麼善
碴子,好在他沒敢多說什麼,不過五十兩……也確是不少,劉大爺你……?」劉
微微一笑,道:「不妨,不妨!事先不說好了麼,不論誰出得最多,我都較他多
出十兩。」說著從身上掏出幾大錠銀子,道聲:「拿去!」

  老鴇笑得滿臉牙齒,忙不疊收下,向外招呼上酒上菜,再低聲道:「劉爺慷
慨,不過這事兒只好這一回,若傳了出去,本院聲譽可就沒了。」劉連連點頭,
笑道:「放心,放心!此事你知我知。」心裡卻道:「真是婊子立牌坊,得了便
宜還要賣乖,妓院還要什麼好聲譽麼?」

  原來麗春院多年規矩:凡逢女子初夜,即招有意客人暗中競價。老鴇前日得
一清白女子,細皮嫩肉,頭等姿容,看樣子出身殷實,不知怎麼被人劫拐了來。
劉莊主得聞此女性情剛烈,虐意頓起。他入贅富貴錢莊,對家中母老虎唯唯諾諾,
內心時抑憤懣,便想借機發洩一回。老鴇也恐文弱老朽之人降不住此女。由此二
人合謀,讓劉佔得頭籌。

  現下事情已定,老鴇在旁進酒進菜,細說那女子好處。劉莊主兩盅下肚,已
心猿意馬。老鴇嘻嘻一笑,向外喚道:「二呆子!」隨著一聲答應,適才收集價
條的瘦弱小廝提燈候在門口。老鴇吩咐:「帶劉大爺去鳴玉坊。」接著扭身打趣:
「劉爺請!那雛兒不懂事,萬請大爺容忍,也請顧惜自己身子骨,別一下掏空了
傷著。」

  劉莊主呵呵大笑,隨那叫做二呆子的小廝急步下樓,從側門走向院子深處。

  二人來到一座孤屋前。二呆子剛剛打開銅鎖,見一個黑影閃來。劉莊主一聲
未出仰頭栽倒。他身旁多了一個橫眉爆眼的凶惡和尚,向二呆子低喝:「休得亂
叫!有你好處。知不知道?」二呆子睜大雙眼,認出這人正是方才頭扣皮帽的短
粗男子。

  那和尚隨即怒道:「是聾子還是啞巴?干甚不回答灑家?」二呆子張大嘴巴,
歐歐啊啊幾聲。那和尚臉色緩和下來,心道:「還真是個啞巴!」掏出兩錠碎銀
扔給二呆子,沈聲道:「帶我進去。」

  二呆子收好銀子,進屋依次點好四盞紅燭。惡和尚透過褶紗見隔間床上橫臥
一物,上前分開紗簾瞧了瞧,登現喜色,扭頭叱道:「滾!若敢聲張,爺爺要你
小命!」

  二呆子依言退去門外,轉頭古怪一笑,輕輕掩上門。和尚倒有些驚異,瞧這
小廝不過十四五歲,笑容卻含猥褻之意。

  和尚聽得奇怪小廝遠去,笑嘻嘻掀開紗簾。床上女子手腳被縛,口中堵著手
帕,見了他眼露驚恐,「嗚嗚─!」憋得臉蛋通紅。和尚眼中發光,上前拽出女
子口中手帕,瞪圓爆眼叫道:「佛祖保佑!山溝裡居然有這等貨色!」旋即解開
自己衣襟,露出滿腹肥肉。

  女子駭然大叫:「走開呀!你走開!」和尚心跳氣浮,不待衣服除盡,便猴
急撲上,頓饞得涎水欲滴,伏到粉臉上亂舔。女子慌極:「走開呀!走……唔!
唔……」驚覺口中硬生生堵進來臭烘烘的糙舌,心中一橫,切齒要咬,不料雙頰
酸骨被人拿住,不得不由那舌頭攪動著吐進口水來。

  和尚美美嘗了嘗,起身嘆道:「好香好甜!難怪那廝耍手段!」說完褪下褲
頭,露出撲楞楞的醜物和黑乎乎的毛腿。慟哭的女子搭眼一瞧,唇失血色,哆哆
嗦嗦求道:「大師慈悲,佛祖慈悲!放過我吧!」和尚嘿嘿一笑,道:「即使灑
家不來,你也留不過今夜。實話說與女施主,灑家俗心未盡,菩薩座前發願,只
想度個處女。哈哈,真是難得的造化!」說著伸出麻蒲般的粗手,握住女子一只
乳團用力捏了捏。

  女子雙手雙腳被縛,哀求不成,搖頭哭罵:「死和尚!臭和尚!你……你下
十八層地獄!」和尚哈哈大笑:「女施主說得不錯!出家人不下地獄,誰去下地
獄!」說著除去了女子手腳上的繩子。女子慌張蜷去床尾,縮手縮腳,似見了一
絲希望,開口再次哀求,卻駭然一楞,見惡和尚扶著一條黑乎乎直愣愣的大東西,
提胯爬上床來。

  女子幾欲暈去,銀牙一咬,低頭去撞床欄。和尚忙拿住女子後頸,用力扯到
自己面前,不顧粉拳亂捶,兩指在粉腮巧勁一捏,捏脫了軟骨,接著十指抓緊女
子發根,將她頭臉拎向自己腰間。

  女子頭皮劇痛,掙扎不得,臉上突觸那條粘津津的醜物,嚇得她雙眼緊閉,
卻擋不住濃烈的臊臭直沖鼻內,亦擋不住那物撐開齒唇徑直沖去了喉底。那股臊
臭直刺五內,刺激得她胃尖劇顫,簌簌欲嘔。汩汩酸水湧將上來,無力的嘴卻攏
不住,只能任其淌出唇角。

  和尚前後聳動,氣喘籲籲道:「灑家連日奔波,確實髒了些。嗯嗯……女施
主莫怪,莫怪──!」說著突然滯住粗喘,用力將女子頭臉壓向胯間,面紅耳赤,
悶哼連連。他已多時未近女色,此刻稍一享受便收不住了粘精。

  女子驚哼一聲,無力推住和尚的毛腿,頭皮已痛得麻了,但覺那條臭臭的硬
東西在喉底抖動,抖得五髒似要翻卷出來,口中卻嘔吐不出,叫喊不出,只能從
胸膛發出撕心裂肺地悶嚎。

  和尚得了一時痛快,在女子唇上把龜眼殘溢的臊精抹去,順手接上了她耳下
軟骨。

  女子抽搐著干嘔不止,見惡和尚又來扯她衣服,登時悲憤恨極,拼命廝打,
但哪裡拗得過?被他一把撕裂了胸衣,落出白晃晃的椒乳。和尚淫眼發亮,一下
子將椒乳撲在身下,不料女子掙出一只手來,在他臉上狠狠抓了一下,又死死抵
住他的下巴。

  和尚施展不開,大為焦躁,撥開女子手臂,打她一個耳光,接著耍起了蠻力,
像翻弄刀板上的魚,刷刷幾下將女子剝個干淨,然後如餓虎撲食,張口嘬住了紅
潤的乳頭,但覺柔嫩無比,幾乎叼個不住,不禁用力一咬。

  女子已心膽俱裂,吃了這一疼,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奮力在和尚的光頭皮抓
出了幾道血印。和尚疼得一皺眉,豎起怒目,「啪!啪!」劈頭蓋臉打了兩巴掌,
惡狠狠嚇道:「不想找打,休要亂動!」這兩下用力甚重,女子嘴角溢出血來,
又驚又痛,一時耳暈目眩。

  和尚猛一下將她雙腿高高提溜起來,怒氣沖沖的臉上一怔,發出一聲怪叫:
「真是一個好屄!」一頭埋了下去,狂吸亂舔,滋滋有聲。女子啼呼一聲,驚飛
了魂,但受了痛打,心已生了怯意,柔弱推在和尚肩膀,蝦米似得弓身哀哭:「
放開我!放開……嗚嗚……」

  待和尚擡起頭,女子已哭成了淚人,戰戰兢兢如垂死的白兔。

  和尚拍拍沾滿他口水的恥丘,喘著粗氣笑道:「女施主,灑家來度你了。」
說著挪動雙膝身子前聳。女子似知大限來臨,駭然睜大淚眼,兩腿亂蹬一氣。和
尚嘟嘟囔囔罵了一句,用力一擰女子大腿根處的嫩肉。女子一聲慘叫,身子不由
上挺。和尚趁機將她腰臀勒緊,脹圓了的龜頭在恥唇上轉了兩下,隨即一股勁鑽
去。

  女子眼前陣陣發黑,散逸出絕望的哀鳴,扭動的纖腰抵擋不住體下越來越深
的火漲。聽著女子的顫聲苦哼,和尚更加筋酥骨軟,插到實處後,不顧龜皮被扯
得疼痛,聳動屁股大力抽送,撐得恥口洇出了一圈血紅。

  女子全身滲汗,似昏似醒,不得不挺直腰肢,苦苦承受那一下下痛苦的沖撞。
和尚興奮得嗷嗷直叫,突地大叫一聲,十指用盡力氣掐住了兩只嫩乳,在女子聲
嘶力竭的悲吟聲中,他仰起頭來臀肉直抖,似乎要擠進女子身子裡去。

  此時,房外一人也正血脈僨張,正是那叫做二呆子的小廝。他適才躡手躡腳
溜回來,推推劉莊主這倒黴鬼,見劉毫無聲響,便小心潛到窗下,半脫了褲子,
一面側耳偷聽,一面套動著命根。此時聽見和尚舒暢之極的悶哼和女子絕望無助
的嚎泣,他屏氣射向了牆根,然後提著褲子直奔遠處的樹叢,一頭趴倒,喘出憋
急了的粗氣。

  二呆子的喘息漸漸平靜,心裡的悲涼卻越生越多。按他以往偷聽破處的經驗,
男子的猥笑聲會繼續響起,女子的哭泣聲則徹夜不休。但今晚他不想再偷聽下去,
既因為這和尚十分凶惡,也因為這女子的相貌頗有幾分像他的乳娘。

  他非聾非啞,但自小極少說話,記事時是生活在一個水寨裡,乳娘沒日沒夜
做著女紅。

  二呆子有時在夢中醒來,迷迷糊糊聽到乳娘壓抑的聲音:「輕一點……別吵
醒了孩子。」有時是乳娘的低泣:「求你……不要射在裡面……」

  二呆子不敢出聲,如果月光明亮,可以依稀認出乳娘身上的男人,有時是寨
子的頭目,有時是管帳的師爺,還有時是燒飯的胡伯伯……

  清晨醒來,二呆子每每納悶得看著乳娘。乳娘紅著臉將他摟在懷裡,哽咽道:
「我可憐的小主人,你有命無運,快些長大了吧。只要你娶妻生子,讓主公主母
在地下瞑目,奴婢受罪也心安了!」

  隨著二呆子一天天長大,乳娘告訴了他更多的事。

  二呆子的生父本是大理國延慶太子。一天,大理國發生了動亂,延慶太子被
亂軍所殺,太子妃在逃亡中生下了二呆子,產後兩日便悲慘死去。乳娘抱著襁褓
中的二呆子繼續逃亡,直至落水被強盜救起。太子妃死前為二呆子做了一個記號,
那就是二呆子後背上的九點香疤。

  佛教是大理國國教,皇族歷代都有高僧。太子妃做這個記號,是指望兒子長
大後別忘了出身。但乳娘時時囑咐二呆子,他的皇族身世是天大的秘密,絕不可
洩露半分,否則便會招來殺身之禍。

  二呆子認真記住了乳娘的話,每日沈默寡言,渾如聾啞。但水寨裡仍然發生
了禍事。

  那是在二呆子六歲的時候,一日他像平常一樣在山上拾柴,吃驚瞧見一向威
風凜凜的大寨主在地上痛苦得滾來滾去,寨主夫人和二寨主、三寨主在旁彷徨無
主。大寨主發出野獸一樣的嚎叫:「這樣的日子我一天也不想過了,大夥兒拼了
吧,總好過生死符。」

  此語一出,旁邊人都悚然一驚。二寨主慌張察看四周,恐怕有人聽到,卻意
外發現了二呆子。所有人都大吃一驚。二寨主提刀走了過來,忽然遠處傳來馬蹄
聲。二寨主驚悚張望,馬蹄聲越來越近,一個清脆女子喝道:「交不出尊主要的
東西就想逃嗎?」二寨主大叫一聲:「拼了吧!」舉刀向女子方向撲去。

  二呆子的心怦怦直跳,聽得刀劍聲、慘叫聲、馬嘶聲,然後是一片死寂。過
了一會兒,水寨方向沖起滾滾濃煙。他趴著一動不敢動,直到黃昏時才跳起跑回
去,見寨子裡已無活物,滿目一片焚毀的廢墟。

  二呆子在焦土清煙中不停哭喊著乳娘,又冷又餓,無力地蹲在一處殘破的牆
角。仁天慈佑!讓他在那時遇上了師父師娘,從此過了一段平生最快活的日子,
然而最終還是乞討流浪,被人販賣到這麗春院,每日端茶倒水,挨打受氣。

     ***    ***    ***    ***

  二呆子嘆了一聲,起身慢慢離去。回望一眼鳴玉坊,見窗內的燭火依然閃出
微光,傳出似有似無的女子哭泣,在暗夜裡聽來有著說不出的詭秘淒涼。

  二呆子安身的破佛堂緊挨麗春院,因年久失修,早已廢棄不用。老鴇便鑿通
牆壁,在佛堂裡存放干柴。

  兩年前不知從哪裡來了個瘋瘋癲癲的老和尚,自稱「悟癡」,到了破佛堂以
後,既不重修廟宇,也不再塑金身,每日白天睡覺,晚上念經,幸有二呆子拿回
的殘冷白飯,瘋和尚才得以勉強度日。

  他們二人一個瘋瘋癲癲,一個少不經事,偶爾胡聊幾句以解夜悶。二呆子腦
筋不大靈活,卻天生的好記性,每夜伴著木魚聲入睡,不經意間記住了悟癡常念
的經文。無事時翻翻悟癡的幾部殘舊經書,問東問西,認識了幾個字,可全然不
懂其中含義,偷聽妓女叫床時,往往念一句:「色即是空」;夜半用五指洩欲時,
也會自嘲一句:「空即是色」。

  黎明時分,隔壁麗春院中響起了一陣騷動。二呆子從睡夢驚醒,心知昨夜事
發。聽得一會兒又歸於平靜,想那劉莊主遇上了惡人,自然無可奈何。也沒人來
問他,二呆子便照舊去麗春院干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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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31002
男爵 | 2014-12-24 09:16:39

第二回 老樹發新枝

  清晨的麗春院人聲寥寥,妓女大多剛剛睡去。二呆子是這安靜中最忙碌的,
捧柴燒水,掃地拭桌。他端一盆子熱水到了鳴玉坊,進門聽見隔間裡的男人呼呼
喘氣,還有皮膚相碰之聲,卻無半絲女子聲響。

  二呆子驚奇萬分,難道那惡和尚還沒走?他輕輕放下水盆,靜靜候在門外,
不一會兒,竟見到劉莊主懶懶踱出來。二呆子慌忙深深鞠躬,劉莊主對他瞧也未
瞧,無精打采地走了。

  原來劉莊主醒後,明白自己中了暗算,憤怒去找老鴇理論。老鴇的腰包從來
只有往裡進,從未往外出過,她向劉莊主好語勸說,叫人按住那可憐女子擦拭一
番。劉莊主只得打起精神,去吃那和尚的剩飯。

  徹夜淩辱讓女子心神俱碎,呆呆盯著房頂。劉莊主不吝費錢,打算大逞雄威,
卻不想受了一夜涼氣,身下又騎著一個木頭人,索然無味之極,狠狠掐女子幾下,
草草結束了。

  二呆子返身進屋,撤下燃滅的紅燭,搽抹一下桌椅,端起水盆便要離去,見
隔間無聲無息,禁不住心生關切,輕輕掀開紗簾一瞧,沖鼻一股奇特氣味,見被
褥零亂,玉體橫列。

  床上女子見有人窺視,面露惶恐,無奈酸軟之極,合上雙腿的氣力也使不出,
輕輕抽泣起來。

  二呆子不忍離去,不知不覺走了進去,見女子肌膚布滿抓痕,白嫩的腿上赫
然一處瘀青。他呼吸急促,不敢多瞧,低頭道:「我見過其他女子,開始像你一
樣,後來聽從了,如今過的很好……吃的也很好,還有許多人疼。人生本都虛幻
……不是自己的……你別太傷心。」

  女子不覺止了抽泣,見這少年雜眉豆眼,短塌鼻頭,相貌十分醜陋,原以為
他來淩辱,不想竟開口勸說,且稚氣未脫,半瘋半癲。女子一怔之後,突然放聲
痛哭。二呆子吃了一驚,手足無措,慌張離去,轉身時發現女子瞄了他一眼,淚
眼流出幾分哀求。

  二呆子出來,迎面遇上老鴇和四、五個妓女,她們急匆匆扭腰進屋,想必去
勸說威脅、乃至毆打辱罵。

     ***    ***    ***    ***

  麗春院自此多了一個叫作喜鳳的頭牌,整日喝五吆六,所有人都讓她幾分,
老鴇也樂呵呵地任她頤指氣使。

  二呆子仍舊每天捧柴端水,也仍舊偷聽妓女叫床,但從不偷聽喜鳳,他心裡
總放不下她憔悴傷神的模樣。

  一日,二呆子端著兩盤茶點上樓,登梯正與喜鳳打個照面,他愣愣得一時忘
了讓路。喜鳳眯著醉眼,笑吟吟嗔道:「真是一個呆子!大白天的還在做夢呢?
」二呆子朝思夜想那天的情景,聽她這一說,不禁脫口問出一句:「你的傷好了
嗎?」喜鳳不知其意,疑惑片刻,臉色陡地一變。二呆子見之慌張:「我不是說
你……我只是整天惦記著你……不是……我說得不對……」見他語無倫次,喜鳳
微微一笑,捋捋頭發,側步下樓。

  此後幾天裡,二呆子食不知味,一直揣測喜鳳的眼色。

  半月後的一個深夜,喜鳳的貼身丫頭小翠突然趕到破佛堂,神神秘秘叫醒二
呆子,笑嘻嘻得說小姐念他老實厚道,早想與他說說貼己話,不願旁人看到,此
刻正在房裡候他。二呆子聽了,心砰砰亂跳,揉著睡眼,迷迷糊糊到了喜鳳門前,
小翠用力把他推進屋裡。房內一團漆黑,二呆子茫然分辨四周。

  「你來了!」黑暗中響起喜鳳嬌軟的聲音,月光照著一只白手從床帳中伸出,
輕輕向他招了招手。「過來!你不是惦記著……姐姐嗎?姐姐也……也時時想著
你呢!」二呆子聞言猶在夢中,只覺嗓子干渴,「咕咚」咽口唾沫,不覺走過去。

  「等等……」喜鳳嬌喘幾聲,哼哼唧唧道:「告訴姐姐……你是不是真……
喜歡姐姐……嗯?」二呆子胸口一熱,諾道:「喜歡……當然真得喜歡!」喜鳳
嬌滴滴輕笑:「嘻嘻……那你想不想……親親姐姐?」二呆子不敢說話,心通通
得要蹦出去。

  喜鳳撲哧一笑:「你不說話,那就是想了!過來哦……來啊!嗯嗯……聽話
過來……」二呆子頭昏腦脹,走到床前。喜鳳又叫一聲:「好人兒,等等……」
滑出半個雪膀,摸向二呆子褲襠,手指輕輕一捧,惹得二呆子渾身劇震。喜鳳吃
吃笑道:「脫了,再進來!」二呆子吃了一驚,退了幾步。喜鳳不住催促:「嗯
嗯……快些,讓姐姐瞧……瞧瞧你……嘻嘻……」

  二呆子稍稍猶豫,慢慢脫了衣服,陽物沒了約束,立時怒聳。忽聽喜鳳一聲
嬌叫:「大爺!你的手……人家受不了!」接著咯咯嬌笑:「穿幫了!都出來吧
。」「哈哈……!」黑暗中驟響男女大笑。小翠提燈進門,屋內立時通明,幾個
妓女從屏風後走出來,笑得渾身亂顫。

  一只大手「嘶─!」從裡拉開床帳。一個男子欠起赤身哈哈大笑,竟是劉莊
主。他剛才藏在床上,一邊聽喜鳳戲弄二呆子,一邊在喜鳳身上勾勾索索。

  二呆子面無血色,驚駭之極,待想起去撈地上的衣服,已早被小翠搶去。陽
物受此一驚,嚇得縮回去一半,他彎腰用手緊緊捂住,眾人更是笑得前仰後合,
一道道眼光像一條條鞭子,在二呆子身上掃來掃去,見他後背上的九點香疤,眾
口笑他定是佛堂瘋和尚的私生子。還有二呆子的陽物,他越是捂得緊,眾人越是
瞧得有趣:「唉喲,他那一堆還真是不小」,「你們瞧,它自己會動呢。」

  喜鳳藏在被下笑得抖抖擻擻,聽得眾人打趣,她探出紅潮的臉蛋,打量一下
二呆子,目光盡是嘲諷。劉莊主呵呵大笑:「你們色迷迷瞧什麼,他這雞崽子哪
有爺的大?不信讓他上來比一比。」說著忽下掀開被子,分開喜鳳雙腿便要入巷。
喜鳳輕叫一聲,手要拉上床帳卻被劉莊主抓了回去,身下受了一挫,哼唧一聲眯
上了眼睛。

  眾人對床上的胡鬧熟視無睹,只顧七嘴八舌調笑二呆子。二呆子心底無比冰
冷,像掉進了冰窖,眼淚也被凍在了眼眶裡,蜷縮著赤身不住哆嗦,雙眼死死盯
著腳前,恨不能盯出個地洞來。

  老鴇進來大罵:「你們這幫欠肏腚的,正經客人不伺候,拿個傻子開什麼心
?都給老娘滾出去,該干什麼去干什麼!」有人不依不饒,笑道:「好媽媽,你
看他底下那東西,肥大得捂也捂不住,哪裡還是個孩子?」小翠接著叫道:「他
才不傻呢,剛才要肏我喜鳳姐姐!」

  老鴇微微吃驚,疑惑道:「這是哪跟哪的事兒?他怎麼膽敢跑到這裡了?」
小翠笑道:「今日不是四月初四麼?喜鳳姐忽然記起了這是她生日,便想出這麼
個節目讓大家樂樂。嘻嘻,這傻蛋還真好玩兒。」

  老鴇心裡明白了,佯怒道:「去去,這有你什麼事兒,把衣服給他,你們滾
出去!」小翠將衣服扔到二呆子身上,眾人嘻嘻哈哈一古腦兒散去。二呆子狼狽
之極,穿上衣服掩面跑出,聽見身周笑聲不斷,只恨不能把頭藏在褲襠裡。

  床上的喜鳳和劉莊主將將到了緊要時候:「啪滋!啪滋……」

  「接緊了!今天給你……給你好好過生日……」喜鳳浪叫不停:「唉喲……
快點給我……唉呀!要死……要命哩……」劉莊主喘著牛氣:「不急……從後面
再來……嘿!先給你一回……嗯嘿……給老子夾緊……」喜鳳尖叫:「喔啊……
啊!漲死奴家……好人兒……」

  二人肆無忌憚鬼叫,叫得老鴇陣陣發癢,她心裡暗暗生了一個主意,邊出房
邊吃吃自語:「瞧他臊成那樣!也真不是孩子了。呵呵!居然有膽來偷腥。」

  二呆子跑回佛堂,面色死灰,一頭栽在地上,心裡不停大叫:「她為什麼這
樣對我?為什麼……!」聽得黑暗中的木魚聲,心裡愈加煩苦之極,大聲哭叫:
「老和尚,別敲了!求求你住手,別再敲了!」

  老和尚輕輕嘆了口氣,喃喃道:「阿彌陀佛!苦海無邊,快快回頭,遲則晚
矣。」

  木門啪噠一聲,傳來輕微腳步聲,佛堂裡有了些光亮。二呆子此刻昏天黑地
,對所有事毫不關切,不想有只手輕輕落在他肩上,來人笑道:「太瘦了,難怪
都瞧你是個孩子!」

  二呆子聽出是老鴇,駭得一骨碌坐起。平日老鴇對二呆子非打即罵,從沒有
過好臉色,二呆子見了她就像老鼠見了貓,躲不及就會挨兩下子,現下卻和她臉
對臉。昏暗燈光下,老鴇的神情極其古怪,唬得二呆子「呀!」驚叫一聲,身子
慌張往後縮。老鴇「呼- !」吹滅了手中風燈,雙手將他按住。

  二呆子但見一個龐大陰影壓過來,「唔……唔」嘴竟被兩片噴著酒氣的熱唇
叼住了,一條油膩的舌頭卷進來上下翻騰,接著一只肉手滑入他褲襠,輕輕拿住
了醜物。二呆子一時如墜入夢中,受老鴇臉上粉渣刺激,突打了一個噴嚏。

  老鴇抹抹臉,彎腰把二呆子的褲頭褪下,張口將他陽物一口含住。二呆子瞠
目一個激泠,雖然麗春院的春情夜夜催動他早熟的欲望,但他從未碰過真正的女
人,適才喜鳳隔著褲子一摸就讓他血液沸騰,何況現下老鴇這千錘百煉的口舌功
夫。

  老鴇覺出口中龜頭漲得直跳,吐出來用手指按了按,哼哼低笑,掀開裙子騎
了上去,對準自己屄穴,沈身坐到底,二人同時悶哼一聲。老鴇肥胖的屁股像個
磨盤似得,緩緩轉動幾圈,覺得老穴有些濕潤了,迫不及待試著套動,其小腹贅
肉幾觸到二呆子的下巴。

  二呆子瞧老鴇的身影像口袋似得在眼前上下晃動,心裡哭笑不得,但是感受
到的溫暖潮濕,與往日自己五指的滋味大不相同,不由挺腰一頂,匆匆射了出去。

  老鴇顯然沒有盡興,哼哼唧唧蠕動不已,直至再也擒不住軟塌塌的陽物,才
翻倒在二呆子身邊,漸漸響起了呼嚕聲。二呆子既驚異又疲憊,迷迷糊糊也睡去,
只有悟癡在黑暗中始終敲著木魚,似乎毫不知曉。

  黎明雞叫,二呆子翻身坐起,揉揉眼睛,理不出頭緒,低頭一瞧,見沒了胭
脂裝飾的老鴇,顯得蒼老不堪,嘴角掛著一絲口涎,還有低垂的乳房、囊腫的肚
子,粗胖的短腿,那黑乎乎的陰部還飄著一股尿臊味。二呆子湧上一陣嘔惡,慌
張往旁邊躲了躲。

  老鴇被他驚醒,睜開眼抹抹嘴,哼哼呀呀站起,走到柴堆前撩起裙子蹲下,
嘩嘩撒出隔夜尿。悟癡正在柴推旁閉眼臥著,而老鴇毫不在意,邊尿邊慢悠悠擠
出一個長屁,然後提著褲子對二呆子道:「女兒們叫我媽媽,沒旁人的時候,你
喚我二姨吧。」見二呆子沒響聲,走近幾步又道:「你這孩子就是不願說話,老
娘……二姨我昨晚醉了。呵呵,沒盡情用出手段來。」

  二呆子肚裡暗罵:「老婊子!」擡眼見一張老臉正努力使出媚笑,不由吃了
一驚,趕緊閉上眼睛。老鴇頓覺無趣,怒道:「臭小子不識好歹,老娘什麼人沒
見過,比你還嫩得童子雞,老娘也讓他樂得屁顛屁顛。」老鴇說到這裡吃吃一笑
,接道:「回頭我吩咐廚房給你補補。」說完見二呆子仍未應聲,冷冷再道:「
別跟死豬似的!起來干活去。」說完開門瞧瞧,快步走了。

  二呆子氣苦,心道:「這個老婊子,那個小婊子,都是說翻臉就翻臉。女人
都這樣麼?但乳娘……我記得不是這樣,師娘也不是這樣……」他想想身世,想
想乳娘,還有讓他時常思念的師娘,不停地唉聲嘆氣,倒頭繼續睡去。

  二呆子再醒來已是中午,腹中飢餓,做賊似得溜到廚房,果然有留給他的雞
湯和二個白面饅頭。

  二呆子狼吞虎咽,大快朵頤。此後兩天裡,他無顏見人,晝伏夜出,竟沒人
來管他,而且廚房裡總有單獨留給他的殘湯剩肉。二呆子知道這是老鴇的照顧,
倒生出一些感激。到了第三天,他硬著頭皮來到前廳端茶送水,有幾個妓女說到
那晚,隨便笑過幾句,此事也就無人提了。

  大庭廣眾之下赤身露體,在妓女們眼裡不過是平常事,但二呆子自覺喜鳳那
晚不僅僅是開玩笑,是什麼?他也說不清,總之經過這件事,他對喜鳳憤恨之極


  過了幾天,老鴇終又按耐不住,把二呆子叫到自己房裡。這回她盡情使出了
手段,仿佛來了第二春,用心教給二呆子許多技巧,比年輕妓女還要瘋狂。

  二呆子按照老鴇的示意搬來弄去,起初一身臭汗,精不可支,被老鴇一腳踹
走。過了一段時間,漸漸得心應手,後來宛如花間老手,輕輕松松便弄得老樹花
開花落。

  但老鴇從不留二呆子過宿,說這是「老鴇」這一行的規矩。直到一天,二呆
子把這規矩連同老鴇的後庭,一起給破了。

  那晚,老鴇灌了不少酒,醉醺醺擺出個「魚翻」,只等「金鉤」來釣。二呆
子運足腰勁猛力一沖,往常會「噗哧」一聲直插最裡面的老肉,不想這一次卻感
到一陣劇痛,老鴇哎呀呀痛叫。如此一鬧,二呆子軟了,老鴇也消了色心,二人
躺在床上嘮閒話。

  老鴇哼唧道:「呆子,你剛才插到了二姨的後庭,二姨可真個疼了。」二呆
子納悶道:「後庭?那不是屁眼兒嗎?」老鴇沒搭他的話,繼續道:「二姨的後
庭只有兩個男人進去過,一個是我年輕時的老相好;一個就是你這呆子。」二呆
子辯解道:「我可沒進去。」老鴇哼哼笑道:「你們都一樣,都沒有進去。但他
可不是無意的,是我叫他試著進去的。」

  二呆子大為驚奇:「你叫他進去?那裡還能進去麼?」老鴇嘿嘿一笑:「怎
麼不能,女人身上三個洞,狠心男人哪個都不願放過。」二呆子一愣,忙在心裡
數了數,算上屁眼兒確實三個,不禁驚喜道:「這個眼兒,二姨可沒教過我。」
老鴇嗔他一眼:「教你什麼?這後庭進去很疼的,第一次也叫做開苞。」二呆子
聽到「開苞」二字,眼睛立時發亮。

  老鴇自顧自道:「三十多年了,那正是我最鮮嫩的時候。他泡了我大半年,
所有銀子都花光了。我哀求嬤嬤許我陪他最後一晚,那晚他說了好多癡心話。但
世上有多少話,當時雖出自真心,過後卻都成了虛話假話……唉!」老鴇嘆口氣
,接道:「他一個大男人哭得好傷心。我心裡自然感動,便對他說,我還有一個
地方沒人碰過,只要他不嫌髒,我一輩子只給他一人……」說到這裡,老鴇沈湎
在往日柔情裡。

  二呆子等了一會,急切問道:「你給他了?」老鴇嘆道:「自然給了!但他
只進去一點,見我疼不過就罷手了,可見他是真心憐我……」

  二呆子無心再聽下去,滿腦子想著開苞的事,手指在老鴇的臀後遊走,時不
時撩過熱乎乎的屁眼。老鴇推他一下,嘿嘿笑道:「臭小子,可別打那主意,就
是正經要做,也要事先灌些豬油才行。」二呆子抱緊她親了親,接著不住軟求:
「好姨娘,讓我試試?」老鴇酒勁未消,被他揉得有些動心,暈乎乎想:「試試
也罷,如果犯疼,我踹開他就是。」於是翻身擡起屁股,算是默許了。

  二呆子大喜,忙緊緊壓住,摸索著把龜頭按上,想著這裡是放屁拉屎的通道
,卻能和處女屄相比,心裡又是好奇又是興奮。但他微一用力,便覺出緊蓬之極
,又大為納悶:「哪裡能進得去?」隨即想到:「既然和尚可以,我怎麼不可以
?」

  原來他恨極喜鳳,總想自己像那晚的惡和尚一樣,開得喜鳳苦苦哀求。由此
心下一橫,小腹一挺,弄得老鴇痛叫起來。二呆子連忙安慰:「進去了,這就進
去了,也不用太費力。」老鴇信以為真,忍住了叫疼,心想:「如果當年能夠忍
住疼,何必現在想起來遺憾。」

  二呆子使勁扒開老鴇臀肉,再次用力插去,終將龜眼擠了進去,登時又酥又
麻,心喜道:「開苞果然很爽。」深吸了口氣,繼續用力。老鴇卻再受不過,手
腳掙扎,呵斥叫停。二呆子哪肯就此罷手,越發急著用力。老鴇掙扎不脫,殺豬
般嚎起來:「快出來!老娘宰了你!」二呆子猶豫著抽了出來,見龜頭上稍稍帶
出了一絲血紅。他定睛一瞧,心中狂喜:「開苞了,開苞了」頓時獸欲大熾,不
能遏止,忽在老鴇屁股上「啪啪」煽了兩掌,一下子死死勒住讓她動彈不得。

  老鴇一驚,萬料不到他敢動粗,嗷嗷怒吼,掙扎著要起身。二呆子大叫一聲
,重重一拳搗向她後腦,登時將老鴇打得出聲不得,然後使出全身蠻力,堅決地
硬生生往裡塞。老鴇臉鼻痙攣,下身爆裂,越掙扎越疼得厲害,似比當年被人開
苞還要痛楚幾分,不禁想起那次被人強暴的經歷,竟然心怯發抖,一下子沒了反
抗的勇氣,像當年一般只顧哭泣哀求。

  二呆子停了好幾停,忍受著龜皮劇痛,終將整個龜頭送了進去,覺裡面又干
又熱,還有輕微的蠕動,與她肥屄裡大是不同。而懷中肥肉哆哆嗦嗦,涕淚縱橫
,也全沒了往日的飛揚跋扈。他大出一口惡氣,也愈加亢奮之極,雙手用力翻開
兩片臀膘,咬牙繼續努力,一心要開個痛快,但直到忍不住射了,也只能進去小
半截。

  老鴇趴在床上,邊哭邊罵。二呆子一面連聲求饒,一面把她屁眼裡的紅白之
物抹干淨,擡腳便要溜。老鴇將他喝住,令他躺回床上來,然後忍痛翻個身,偎
在他懷裡嘟嘟囔囔罵個不止。

  自那一日起,二人夜夜同床共枕,只是老鴇怕痛,再不讓二呆子碰她後庭。
二呆子躍躍欲試之時,老鴇便溫言相求,嘴啯手擼,哄著他老實下來。二呆子在
女人面前,第一次有了男人的尊嚴,不禁暗自得意,心道:「原來世上騷婆娘,
你肏得她越疼,她反而對你越好。」

  老鴇有了二呆子的滋潤,變得春光煥發,仿佛年輕了十幾歲。妓女和老客們
笑她老牛吃嫩草,老鴇反而得意洋洋。二呆子也不管那麼多,每日大床軟褥,好
吃好喝,也沒什麼事用他,偶爾還湊手玩玩牌九。他沈默寡言,表情木訥,讓人
感覺忠厚可欺,因此老客們都樂意找他陪酒。但他酒量卻淺,總被灌得酩酊大醉
。老鴇看不過去,便給他找個閒事做,讓他給沒有相好的客人引薦妓女。

  二呆子有了這個營生,那些皮糙肉厚的老妓女們便開始刻意討好他,背著老
鴇和他調情。而二呆子自然來者不拒,掐掐摸摸便擁到了床上去。那些老妓女也
喜他是個年輕後生,用出十二般本事,耍得淫蕩無比。老鴇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
眼,心知自己早晚拴他不住,只要不是太過分也罷。

  唯有喜鳳對二呆子愈發瞧不起,從不正眼相視,似乎瞧一眼也會髒了她的眼
。二呆常盯住喜鳳背影,心裡暗暗發狠:「小婊子跟爺裝貞女,爺早晚肏你個哭
爹喊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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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使用道具
07131002
男爵 | 2014-12-24 09:17:34

第三回 有余忘縮手

  轉眼又是一年清明,老鴇敬過管夫子香案,照例把一些老客請來,擺酒答謝
年間眷顧。

  杯觥交錯,酒過三巡,席間沒有不醉的。

  劉莊主喝得忘了尊卑,與二呆子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不覺說到了情濃
處,起身搖晃叫道:「兄弟,你瞧哪個姑娘合你意,今晚勒上繩子隨便玩,老哥
哥請客。」說著掏出一錠銀子,「咣當」擲在桌上。

  二呆子這些日子體虛,早已不勝酒力,靠在椅上醉眼朦朧,指著老鴇道:「
她- !」大家一陣大笑。二呆子晃晃腦袋,再指喜鳳:「還有她!」大家笑得更
響了。「啪—!」一杯酒水潑來,劈頭淋了二呆子一臉。眾人一驚,見喜鳳變了
臉。「哪個褲襠裡的屌東西!」喜鳳鄙夷叱道。

  二呆子抹抹臉,沒敢吭聲。劉莊主拍桌大怒:「你罵老子屌東西?」老鴇忙
過來圓場,抓過那錠銀子塞在二呆子手裡,使個眼色道:「劉爺賞你銀子還不趕
緊收著!」喜鳳也趕緊上前扶住劉莊主,笑道:「哎呀,奴家怎敢罵您,我是恨
那狗東西不知深淺,他哪配和您稱兄道弟?」

  劉莊主搖搖欲倒,「老子願意,誰……說不……哇—!」說著一前傾,正吐
了喜鳳一身。

  眾人慌亂攙扶他去了房間。

  喜鳳留在桌旁皺眉捏鼻,拿手帕抹抹胸前汙穢,高喊了幾聲小翠,不見回應
便氣恨回房,走時狠狠瞪了二呆子一眼。二呆子見她粉臉添了怒色愈添嬌俏,不
禁既愛且恨。

  喜鳳急急進房脫下衣服,浸濕毛巾擦擦身子,正準備換上一件小衣,突聽身
後傳來腳步聲,未及回頭已被人從後抱住。來人環臂一手按在她左胸乳房,指間
牢牢夾住了乳頭;另一手搶去她手裡小衣,就勢摸進了小褲,兩指在她腿間一繞,
輕輕捏住了戶唇。動作迅速,套路純熟。接著又吹滅了立燭。

  喜鳳吃了一驚,但並不慌張,心想總跑不出那幾個醉酒的熟客,輕笑道:「
大爺,喝多了吧,乖乖去坐,奴家給你倒杯茶來,好不好?」來人默不做聲,只
顧又揉又捏,底下手指勾進穴口,在金豆上繞過幾圈,喜鳳便覺手腳發軟,扭身
掙了掙,嗔道:「有話說話!這算什麼?」來人仍不出聲,在黑暗中喘著粗氣,
將喜鳳推擁到床上,一手解她裙帶,一手繼續玩弄,手指撚著陰核不時滑向深處。

  喜鳳哼唧一聲,倏忽濕透,於是眯上雙眼,屁股輕翹,半推半就任他扯去了
裙褲。

  來人見她已經順從,便給自己寬衣解帶。「鐺—!」突有東西重重掉到地上。

  喜鳳一怔,聽得出那是銀子,登時臉上變容,翻身蜷腿用力一蹬。「哎呀!」
一聲,來人叫著滾落床下。

  「真得是你!」喜鳳驚呼之後,隨即鎮靜下來,下地不慌不忙去燃著了立燭。

  房間一亮,二呆子大為慌張,捂著硬硬的羞物低頭找散落的衣服,偷眼一瞧,
見喜鳳斜睨不語,嬌挺著硬彈彈的胸乳,在燈下顯出誘人之極的窈窕白淨,自非
那些老妓女可比。二呆子色心又起,恨道:「你總瞧我不起,你自己又是什麼,
胎都打過兩回了,單單跟我裝清高,今天我非肏你不可!」邊說邊給自己打足了
氣,瞪著眼睛撲去。

  喜鳳撇嘴冷笑,待他張臂抱過來,一把抓住他那丸囊死力一捏。二呆子彎腰
軟在地上,不敢高聲叫疼,捂著襠下出了一額冷汗。喜鳳見他如此狼狽,忍不住
失聲嘻笑,心裡嘀咕:「你說得不錯,我什麼也不是,我最瞧不起的是自己,但
我就是要讓你覺得我瞧你不起,這樣我才會覺得世上有人比我更低賤。」

  二呆子緩過氣來,擡頭驚怒,正見她滿眼的譏笑,忽一下想起:「那晚,她
也是這樣看我,看我在眾人面前出醜,她為什麼那樣對我?為什麼?」一股久積
的激憤直沖頭頂,二呆子惡狠狠盯著喜鳳,呼一下再撲上去,沒頭沒臉煽了一掌,
然後像提小雞似得將她摔在床上。

  喜鳳毫無防備,被他擊得頭昏腦脹,回過神兒來驚怒之極。二呆子壓住她不
顧她亂踢亂打,一手緊緊堵上她嘴,一手慌亂套揉還在作痛的醜物,幾下套得硬
直了,便用膝蓋撐開喜鳳雙腿,龜頭搭進浪口,身子往下一壓,再向上一聳,「
茲,茲—!」兩聲,用力頂到了肉底。喜鳳張大眼睛,「唔,唔—!」兩聲,抓
蹬的手腿在空中停了停,軟綿綿地落了下來。

  二呆子甫一磨動,便面紅耳赤,嘗到了從未有過的柔嫩軟潤,哼哼著瘋狂大
動起來。喜鳳被捂著嘴,雙目射出怒光,身子卻使不出力氣,底下被抽得淫水油
出。

  二呆子一直動出了一身大汗,眼見喜鳳眯上了一雙杏眼,顫晃的兩顆雞頭也
紅紅地翹了起來,真是說不出得春意盎然。二呆子越瞧越愛,忍不住放開她嘴,
氣喘籲籲湊頭去吻,不料喜鳳瞧瞧他,突然大叫起來:「小翠-!小……」二呆
子忙伸掌再去捂,不妨被喜鳳用力咬住了小指,疼得「嗷-!」一聲,忙不叠奪
出來,驚慌萬分,拎起枕頭扣在她臉上。其實樓下這時一片嘈雜,沒人聽到喜鳳
的喊叫,即便有人聽到也未必在意,妓女還怕被人強暴嗎?

  但二呆子在喜鳳面前總是心怯,聽她在枕下只能發出「嗚,嗚- !」的低聲,
才穩住了神,雙手死死按住枕頭,一邊繼續抽動,一邊驚怒不已:「小騷貨也真
執拗,都被老子肏出面湯了,還不讓老子稱心如意!」

  喜鳳承受著擠壓沖撞,鼻息干熱,不一會兒功夫,便覺心肺暴漲,胸膛劇痛。

  她雙手拼命抓撓臉上的枕頭,只想痛快吸口氣,可哪裡能掰得動?最後眼舌
直鼓,意識模糊,感到冥冥中襲來幽深無比的恐懼。

  二呆子激憤在胸,再借上酒勁,射過之後仍不依不饒,直至徹底軟了方罷,
一頭趴在喜鳳身上,大口喘息著想:「這小騷貨除了皮子嫩些,其實也沒甚麼不
同,可不知她口活如何?

  後門被人開過沒有?劉莊主花那麼多銀子沒開著前面,肯定要開後面補回來,
否則小騷貨為什麼對他低聲下氣。但這也說不準,我要是那個和尚,必定那晚順
道就……」

  二呆子想著想著,摸向喜鳳股後摳了摳她屁眼,覺出緊繃繃得不像被人開過,
但又覺出異樣涼潤,這才想到喜鳳為何不叫也不動?心下突然大駭,忙起身掀掉
枕頭,心立時怦怦亂跳,見喜鳳暴張雙目,臉色青紫,忽然變得猙獰無比。

  二呆子幾乎駭暈過去,一縮身從床上癱到了地上,呆若木雞盯著喜鳳再也不
能合攏的浪口,正緩緩溢出了一團濃白。

  ×××××××××××××××××

  二呆子被判充軍流放,沒有被處斬是因為老鴇使了銀子,劉莊主也幫著疏通
了一下。在縣官眼中不過是死了一個無足輕重的煙花女子,稍稍得點好處便可從
輕判罰。在官府錄旁供的時候,所有人都為二呆子說好話,就連小翠也沒有為喜
鳳訴冤,倒是二呆子自己時時哀悼喜鳳。

  時值大宋和契丹劍拔弩張,戰事一觸即發。麗春院所在的滿昌府,因為地處
兩國關口,所以這時只能進不能出,充軍流放也不例外。

  二呆子被關押在大牢,苦悶中過了數月。期間老鴇只來過一次,便再也不來
了。二呆子從獄卒口中得知,老鴇淫心難止,另養了一個年輕後生。二呆子又得
知悟癡也來過,獄卒見悟癡瘋瘋癲癲,呵斥著趕他走了,幾天後有人發現悟癡坐
化在破佛堂,妓女們集資請人火化,居然燒出了幾顆五彩舍利,妓女們一哄搶盡,
有的私藏了,有的賣與了嫖商。

  二呆子在牢裡,見各種犯人換來換去,他忍氣吞聲與各色人等平安相處。犯
人中有痛哭的,有大罵的,居然還有主動來坐牢的,那是個采花賊,他師門遭仇
家追殺,他便跑到牢裡來躲藏。這個采花賊與人提及仇家金陵女俠,十分驚恐憤
恨,說她們手段極其狠毒,無論老弱婦孺俱不放過。但談起種種催情迷魂,他又
眉飛色舞。

  二呆子從采花賊口中知曉了許多離奇古怪的春藥迷魂藥,每聽一種便連連嘆
氣,心想:「如果早知有這些藥物,何苦對喜鳳用強!」

  這個采花賊閒極無聊,總要顯露一下獨門絕技,就是江湖藝人常有的口技,
普通口技都是模仿各類動物的叫聲,人的呼嚕聲,或風聲、雷聲等等,而他卻善
長模仿人的口音語氣。

  采花賊模仿獄卒、模仿二呆子,模仿其他犯人,果然有些門道,然後吹噓這
本事空前絕後,主動向二呆子傳授控制嗓音和喉部肌肉的竅門,說他師門如今只
剩了他一人,天下也只有他一人會這門絕技。

  二呆子受寵若驚,刻苦練習卻沒有絲毫長進。采花賊見了哈哈大笑,他肯教
二呆子只是因為無聊,心知他無法真正學會,因為使用這門口技需要高深內力,
采花賊之所以不能模仿得惟妙惟肖,全在內力淺薄之故。

  采花賊走了以後,牢裡又來了幾個江湖人士,每日談論這個幫那個派,誰找
誰尋仇等等。

  二呆子聽不大明白,也不十分感興趣,白天練練口技,夜間偷偷自慰,想像
喜鳳吃了各種春藥嬌滴滴得春情勃發。

  但有一次他突然聽到大理段世如何如何,忙側耳靜聽,斷斷續續得知:段世
一族在江湖中威望很高,其獨門神功一陽指,赫赫有名。還有什麼六脈神劍更是
神奇無比。段家的人不僅武功高強,而且個個風流,尤其一個叫段正淳的人,處
處留情,天下皆知。

  二呆子聽了這些,禁不住想起乳娘,心道:「我本該享受他們的榮華富貴。

  如果我有本事,一定把他們的皇位奪過來,把他們的妃子也奪來,把乳娘和
爹娘的牌位供養在皇宮裡。

  可如今……亂臣賊子勢大,連牢犯都尊崇他們,而我卻要被流放。唉!如果
當初不離開師父師娘,或許有一線希望。」

  他想到這裡,怯生生地打聽師父師娘,人都不理,回應的人也只說不知。二
呆子暗暗心驚,莫非他們出了意外。再問起名劍山莊,有人叫道:「你適才問得
莫非是名劍山莊石莊主?」

  二呆子點點頭。眾人吃了一驚,哈哈大笑。那人笑道:「江湖有誰不知名劍
山莊,又有誰不知名劍山莊石清莊主?可誰能想到,這個名號會從你這無名小輩
口中說出來。」

  眾人不再理會二呆子,借著話頭談論起來。二呆子留心聽了才知道,師父原
來是個十分有名的大人物,江湖有言:「北喬峰,南慕容,中石清。」他更關心
的是師娘,聽到有人說起「流泉花雨,金銀雙劍」,他心道:「是了,師娘隨身
正是一柄銀白色手柄的短劍。」不禁發聲嘆息,往事悠悠浮上來。

  在二呆子的兒時記憶中,師娘最為深刻、最為親切。他清晰記得師娘的閨名
叫做閔柔,也清晰記得初次見到師娘的情景。

  那一年水寨破滅,煙火熏黑的殘牆邊青煙繚繞,天地間一片死寂。二呆子打
著冷戰,漸漸失了意識。恍惚聽得越來越響亮的馬蹄聲,廢墟盡頭,有兩匹駿馬
並馳而來。師娘在他面前停住,低頭問話,六歲的他沒有記住太多,師娘當時問
了什麼,他自己答了什麼,這些已經記不清了,只清楚記得師娘鬢邊戴了一朵紅
花,美麗得宛如畫中仙子。

  然後,二呆子靠在師娘溫暖的懷裡,濃香縈繞,伴隨著叮玲玲的鸞鈴聲,到
了名劍山莊,有人喂他藥,有人換他衣服,有人對他後背上的香疤指指點點。以
後偶爾會見到師父師娘,他們總是急匆匆走過,師娘也總是看他微微一笑,有了
這微笑,他每天很快活,常常傻立院中一心一意等候。

  一天,師娘閔柔帶女兒出來玩耍,院中雜役低頭敬肅,惟有二呆子直勾勾盯
著閔柔。閔柔嫣然一笑,指著二呆子對女兒道:「乖嫣兒,去叫哥哥。」那時小
師妹剛剛學會走路,跌跌撞撞走來拉住他衣角。

  閔柔笑著過來抱起女兒,突然問起二呆子的名字。二呆子不知所措,平生第
一次覺得「二呆子」這個名字不好聽,吃吃答道:「我姓段……叫段……段……」

  小師妹咿咿呀呀接口道:「一段……木頭。」閔柔和雜役們都笑了。

  二呆子自此被人叫作木頭,每天也多了一個夥伴,就是小師妹嫣兒,她頭發
梳成兩只牛角,天天嚷著叫木頭給她當馬騎,二呆子有時不樂意,卻不敢惹她哭
叫,否則就會招來他人的斥責。有了這個小師妹,他才清楚自己的地位,不過是
莊中最低等的奴僕。

  只有閔柔見了才會笑吟吟地將女兒從二呆子背上抱下來,哄她道:「嫣兒乖,
不好欺負哥哥,聽見沒有?」有一次嫣兒哭鬧著不肯,閔柔臉上現出惱紅。二呆
子突然開口道:「我願意……願意她欺負我。」閔柔有些驚訝,說道:「她不懂
事,你不要怪她。」二呆子搖頭道:「我不怪她,我當她……是妹妹。」閔柔的
眼光裡閃出一絲調侃,笑著隨口問道:「你當她是妹妹,那麼當我呢?」說完俯
身抱起了女兒,卻聽二呆子哽咽著清清楚楚叫了一聲:「娘- !」閔柔吃驚一愣,
臉上紅了一大片。

  第二天,閔柔把二呆子叫到身邊,問道:「孩子,你喜不喜歡武功,我收你
為徒,好不好?」木頭沒有說話,只是清澈地看著閔柔。

  閔柔微微一笑,帶他到石清那裡說了幾句話,那時木頭已有七歲,這幾句話
聽得大概明白,石清說他資質太差,閔柔反駁到:這孩子忠厚老實,就是學不好
武功,也不會讓人瞧不起。說完讓二呆子給石清磕頭,然後把他拉起,看著他柔
聲說:「孩子,以後我們就是你的師父師娘,你沒有父母,以後師父師娘疼你。」

  木頭呆愣片刻,撲去閔柔懷裡,哭喚一聲:「師娘!」那是他有生以來最快
活的一天。

  ×××××××××××××××××

  二呆子憶起這些往事,酸淚盈鼻,似乎嗅到了師娘身上的香甜,不知不覺發
了癡,忽然想起了一句偈語:「往事如煙,後事無望,同為一夢,萬物皆空!」

  由此接著想到:「我後背不是有和尚頭上的香疤嗎?也許天生注定我該遁入
空門。」

  自此,二呆子對皇位什麼的不再夢想,但得知了大理段世也是江湖中人,便
對江湖之事極感興趣,每當有人談論江湖軼事他便用心旁聽,什麼降龍十八掌,
什麼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什麼少林,丐幫等等,往往聽得神往不已,而之後越發
自嘆自憐。

  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一日睡下,忽覺身周雲霧飄渺,前方緩
緩行著二人。

  二呆子飄飄蕩蕩追過去,見是和尚悟癡和一個白發老道。

  二呆子見了悟癡便如見了親人,跪下哭道:「師父救我!」悟癡此時全無瘋
癲之態,誦聲佛號,笑道:「慚愧,慚愧,你我雖然有緣,但老衲佛法低微,尚
不能自救,如何救你?」

  二呆子無言以答,只是不停磕頭。旁邊老道微笑道:「求人不若求己,苦苦
祈人超度,不若惜身自省。」二呆子聽不明白,急道:「老神仙救我!」道人笑
而不語。

  悟癡嘆口氣,道:「如若好,便要了!朝夕修道,不若當下念佛,阿彌陀佛!」

  道人捋著銀白長須,搖頭笑道:「錯了,錯了!如無錯,哪有了?沒有芸芸
紅塵,哪有老和尚臭道士?」悟癡亦搖頭道:「空空生幻,幻幻見空,俱是臭皮
囊而已,哪有什麼和尚道士?」道士哈哈大笑道:「空非空,幻非幻,該有的總
會有,該來的總會來。機緣萬千,萬法歸一。」

  二呆子見他們不再理會自己,倒像互相爭辯起來,便跪行幾步,拉住悟癡衣
袖,哀求道:「師父帶我走吧。」悟癡低頭瞧瞧他,嘆道:「因果相依,苦海難
渡,魔障已深,你還是去吧。」二呆子驚惶不安,轉面又拉住了道人衣擺。

  道人仔細瞧瞧他,呵呵笑道:「好了,好了!有好才有了!好過盡知世情空,
皮囊了與三生石。你幾世積得厚福,今生十全九美,降青龍伏白虎,擒朱雀踏玄
武,欲海橫渡擎玉杵,風月造化不堪數。如此萬般好,還不快去了!」說到此處,
老道一擺衣袖,頓時狂風大作,煙霧彌漫。

  二呆子從高處直墜了下來,大叫一聲從夢中驚醒,冷汗頻頻,遍體津涼,心
裡猜疑不定:「好奇怪的夢,又是苦海,又是魔障,還有什麼青龍白虎,什麼意
思?難道我連出家也不成?」

  不想天亮後,牢裡居然來了個和尚,法號緣根,雲遊到此,見兵荒馬亂便要
回頭,卻隨著一幫百姓被稀裡糊塗抓了進來。

  二呆子暗自嘀咕:「莫非這便是天意!」趕忙套緣根近乎,幫他打理被鋪,
懇求拜他為師。緣根堅持不許,說自己地位卑微,不敢妄自收徒。二呆子裸出後
背香疤,顯示自己一心向佛,還背了幾段經文。緣根仍不答應,說二呆子身負官
司,此時不便遁入空門。二呆子想想也是這個道理,便心灰意冷。

  幾日後的清晨,牢房突然大亂。獄卒把各個牢門打開,驚慌叫道:「契丹人
殺過來啦!

  大夥各自逃吧!」原來中原丐幫劫殺了契丹一個將領,契丹起兵報復,借機
威嚇,派大軍越過了邊境,燒殺淫掠,直殺到了滿昌府地面。

  二呆子隨緣根跑到街上,見契丹騎兵往來沖突,見男人就殺,見婦女就搶,
見房子就燒。

  幾個江湖人士跳去拼殺,片刻死的死,散的散。

  契丹騎兵呼哨著沖過來,二呆子兩腳發軟,撲通坐到地上,緣根口念佛號,
盤坐閉目。

  契丹領頭之人沖到二人面前,繞過緣根,探身舉刀向二呆子落下。

  二呆子喪魂落魄之際,腰間被一物卷住,身子倒飛而起,落下時被一人接住。

  那人將二呆子往地上一放,喝道:「快逃命去吧!」二呆子立腳不住,踉蹌
幾步,又軟坐地上,見那人濃眉朗目,虎虎生威,馬不停蹄,嗖嗖幾下將領頭的
契丹騎兵當胸刺穿,舞槍叫道:「楊家將在此,爾等拿命來!」

  接著湧來百多大宋的騎兵,蹄聲如雷,銳不可擋。馬上有男有女,皆英姿颯
爽,一人卻突顯矮小,瞧其身形卻只是個孩童,青色緊衣,頭梳雙髻,手中揮舞
一根金光閃閃的長鞭,金鞭在空中盤旋甚是醒目。

  契丹人仰馬翻,邊退邊叫:「楊家將來了!楊家將來了!」一匹失去主人的
驚馬,瘋狂向二呆子急踏而來。那雙髻女童收韁勒馬,手中長鞭如長長的金蛇,
卷起二呆子送到路邊,力道不輕不重,剛好把他輕輕放下。女童把鞭子卷成一圈
縮了回去,向二呆子叫道:「快去躲著!不要亂跑。」聲音清脆稚嫩,十分悅耳
動聽。

  二呆子須臾功夫幾經生死,嚇得張大眼睛呆呆愣愣。女童抿嘴一笑,道:「
你莫害怕!

  韃子打不過我們的!」這女童面嫩如玉,此時一笑,雪白的臉頰凹出兩個酒
窩,陽光照耀下宛如花樹綻放。二呆子雖驚魂未定,心裡卻湧上暖意,目不轉睛
望著那女童縱馬消失在長街盡頭。

  二呆子和緣根逃出城外,緊跟緣根而行。緣根沒再說什麼,二人匆匆趕路,
小心翼翼躲著亂兵流匪。二呆子問道:「那楊家將什麼來頭?叫凶惡之極的契丹
人如此害怕。」緣根眼露敬仰,答道:「楊家將幾代都是我大宋的忠臣良將,他
們的故事可就多了。就說那位小施主吧,長鞭功夫當真出神入化,小小年紀既已
如此,長大後可不得了。不過楊家將世代守衛我大宋邊關,縱有奇人異士也不足
怪。」

  二人一路向南,漸入中原腹地,沿途風光倚麗,二呆子處處好奇,他打打短
工,緣根討些布施,走走停停過了數月,終於到了一所大寺院。二呆子驚嘆不已,
見建築宏大,氣勢非凡,心裡喜道:「這裡可比麗春院大多了,更遠非破佛堂可
比。」

  緣根帶二呆子去見方丈。方丈慈眉善目,聽緣根說完原委,正欲說話,門外
進來一人,匆匆向方丈說了幾句話。方丈對此人道:「好,稍等片刻!」接著對
二呆子道:「誠心向佛,要嚴守佛祖戒律,我佛弟子要戒、定、慧……」

  二呆子擡起頭,見方丈旁邊多出個黑胖和尚,定睛一瞧,心中驚呼:「是他!

  怎麼會是他?」耳中聽方丈問道:「麗春院乃汙穢之地,你背負殺生孽罪,
從此能否嚴守我佛戒律?」

  二呆子盯著那黑胖和尚,兀自發愣,含糊答道:「是……是!弟子能!」

  那黑胖和尚心中奇怪,聽方丈提到麗春院,臉色立時一變。二呆子見狀,越
發緊張,心知黑胖和尚認出了自己,卻見他向方丈道:「弟子一見此人,心覺緣
起,願為其師。」方丈頗顯意外,沈吟道:「也好!你既與此人有緣,便為他剃
度吧!」說完和黑胖和尚匆匆離去,好像有什麼急事。

  緣根大為驚羨,口喚「師叔!」鄭重向二呆子道喜,說寺中以「玄、慧、虛、
緣」排輩,二呆子以慧靜為師,轉眼比緣根大了一輩。

  二呆子心下卻一片茫然,不知是福是禍,但極為明白一件事:自己最好忘記
曾見過這黑胖和尚,更不要與任何人說起,在麗春院給喜鳳開苞的惡和尚就是他!

  午後,慧靜在眾弟子前為二呆子剃度。慧靜神色陰沈,慢慢揮刀。二呆子看
著發絲在眼前飄落,徒然生出了幾分傷感。

  從此他有了一個比較像樣的名字,那就是他的法號—「虛竹」。這時他才知
道,這間比麗春院還大的佛堂竟是聞名天下的「少林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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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31002
男爵 | 2014-12-24 09:18:19

第四回 無路想回頭

  那天以後,二呆子——也就是現下的虛竹,每日晨功晚課,念經頌佛,下課
後跟著緣根在菜園裡擔水澆地,悠哉無憂,溫飽不愁。只不過長夜漫漫難熬之至,
有時抓著勃起的襠物難免想念麗春院。

  慧靜從不向他傳經布道,甚至很少相見。虛竹不以為意,暗覺好笑,知道和
尚誑窯子自是大不應該,可是玩玩妓女也算不上傷天害理,總之不捅破這層窗戶
紙便是了。

  平日裡除了緣根,虛竹只與藏經閣掃地的老和尚最為親近,隱隱覺出這個老
和尚與悟癡和尚似有淵源。一次與老和尚談起了悟癡,老和尚眼神一亮,似乎知
道什麼,卻又隱而不說,聽虛竹背誦悟癡常念的經文,老和尚笑道:「這段經文,
你說得不全。」接著隨口念了一遍完整的經文,虛竹聽了立時記住了大半。老和
尚不禁奇怪,再念一遍,虛竹重述起來一字不差。老和尚暗自驚異:「這位弟子
雖無佛心,卻與我佛易筋經有緣。」

  光陰穿梭,過了一年。一日晨課完畢,方丈道:「近日俗家弟子傳來訊息,
玉羅剎李夢如要到大理與段氏為難。段氏威鎮天南,自不懼那女魔頭,但恐在明
處中敵暗算,我打算派弟子前去稟告段氏保定帝。段氏雖與我寺素有淵源,但我
輩乃方外之人,不可輕易陷入俗世紛爭,所以只前去通報罷。」

  方丈說完巡視座下,吩咐道:「慧靜,你帶弟子走一趟吧。」慧靜答應一聲,
散課後吩咐虛竹和另幾個弟子收拾行裝。

  虛竹沒想到慧靜會帶上自己出遊,登時喜出望外,他在少林寺實在悶得緊,
歡喜過後又忐忑不安,大理實是他的故鄉。

  次日,慧靜帶著虛竹等向方丈辭行,方丈鄭重囑咐:「李夢如手段狠辣,師
承不詳,功夫極其了得。你們此去千萬當心!到了大理,可先去拈花寺會見黃眉
僧人,凡事不可冒然出頭。」

  眾人離開少林寺,走了二十多日,到了西南重地貴陽。當晚在客棧聽說,此
行正好趕上一樁大熱鬧。

  當地薛知府得了連襟關照,早要調到繁華之地應天府,不想突得重病臥床不
起,尋醫無數皆不得治。一個過路道士進言,說不妨試試嫁女沖喜的法子。薛知
府膝下恰有一女,此女深明事理,為了父親病愈,哪有不從?可心高氣傲,不願
輕易許人,因此駐台張榜,比棋招親。現下已經將近月滿,無論老幼貴賤,比棋
之人無不落敗,明日若再無人勝出,便要當場擲繡球。

  虛竹聽了此事,雖然好奇卻只當耳旁風。次日繼續趕路,經過城內繁華處,
果見一幢高大花台,台下人頭攢動。虛竹等幾個忍不住上前瞧熱鬧,慧靜佯作呵
斥,也禁不住駐足瞧去。

  台上一頂蒙著薄紗的花轎,轎前擺著一方白玉刻成的精美棋盤,一個氣質不
俗的儒雅秀才舉棋沈吟,而與他對弈的竟是一個未開臉的女童。

  虛竹擠到台前,見那秀才下了一子後,女童扭頭瞧著花轎,叫聲「平六橫三」,
花轎內傳出弱弱女聲:「平四橫五」。女童聞言捏起一顆白子,下了一子。秀才
思量半晌,接著又落下一子。女童又把這步棋的位置說了,轎內女聲道:「平八
橫三」。女童依言再落一子。

  如此這般,轎中女子說一句,女童下一子。女童越下越快,而秀才越下越慢。

  大約三四十子後,女童似乎有些累了,雙肘拄頭,焦急等對方落子。儒雅秀
才卻久久舉棋不定,突然嘆口氣,將棋子放回棋桶,起身向花轎作揖道:「在下
秦少遊,慕名而來,非為招親,實求一弈,小姐莫怪!」轎內女子道:「雅士過
謙,小女子得領賜教,榮幸之至!」

  秀才連連擺手,誠懇道:「不謙!不謙!小姐棋藝高超,在下確實心服口服,
但臨別有一言相敬,萬希小姐珍重,不可明珠暗投!」轎內沈默片刻,隱隱傳出
一聲嘆息。

  那秀才走後,再無人上台比試。但聽一聲鑼響,有人宣布期限已至,當即擲
球招親,除道僧獄刑,凡未定親者,拾到繡球者入贅薛府。接著又是一聲鑼響,
那是請薛家小姐出轎了。

  台下登時喧囂起來。此地原是後蜀國都,傳聞此位薛小姐生得極像前朝花蕊
夫人,因此今日來圍觀之人,多為一睹芳容。薛家小姐卻沒有出轎,而是下棋的
女童捧起了繡球,她在台上走到哪裡,台下眾人就湧向哪裡,像刮起了狂風一般。

  女童被這陣勢弄得頭昏腦脹,雙手舉起繡球,閉目扔了出去。台下伸出無數
只手抓向繡球,爭來搶去卻誰也抓不住。繡球像風吹的草團,在人群頭頂滾來滾
去。

  虛竹被裹在人流中不由自主亂跑,突覺眼前落下一物,腳下一絆便立足不住,
立時被許多只腳踏在身上。有人大叫:「好了,都讓一讓,瞧瞧是哪個?」虛竹
咳嗽著抓住身下東西,強忍疼痛站起來,手裡正是那個繡球。眾人大喊:「和尚!

  是個和尚!這回不算,大夥兒重來吧!」有人把繡球搶去,虛竹趁著空隙,
慌張向外跑,聽得鑼聲一響,眾人再次喧鬧起來。

  虛竹好不容易擠出人群,剛剛松了口氣,突覺一物砸在腦後,伸手摸住,卻
又是那個繡球。原來女童又擲了一回,繡球在人手中跳來跳去,居然跳出了人群。

  虛竹捧著繡球吃驚當地,眾人也都愣了一下,哄地大笑起來:「怎麼又是這
個和尚!」

  此時鑼聲當當一響,敲鑼人大聲宣布:「知府小姐說了,好事不過兩次,大
夥兒散去吧!」

  有幾人擡起了花轎,女童手扶轎沿冉冉下台。眾人回過味來破口大罵:「哪
裡來的臭和尚?

  攪亂了我等好事!」慧靜瞧情勢不利,帶著弟子一溜煙逃走。

  到了城外,慧靜踹了虛竹一腳,大罵他幾句。虛竹好生不憤,心道:「那繡
球自己願意找我,關我什麼事?」轉念想到:「我如果不作和尚,作知府女婿也
很不錯。那女童如此可愛,其小姐定是不俗,聽花轎內這位小姐說話,好像喘不
過氣來,可想而知她的身子……嘿嘿,一定嫩極!」

  虛竹忽然對下棋生出了濃厚興趣,向同行的虛林問東問西,虛林比虛竹大幾
歲,打尖時以石劃地細細說明。但虛竹天性懶惰,初入門道便不再深研,倒是消
磨了路上的無聊。

  眾人從貴陽出來走了幾日山路,連著越過兩道關口到了大理界地,所見人物
景象與大宋並無多大不同。一行人急匆匆趕到大理拈花寺,黃眉僧人卻不在寺內,
原來玉羅剎已經動手,將段家嗣子挾持在一個叫萬劫谷的山莊。

  一行人隨引路僧人再赴萬劫谷。虛竹聽說段氏皇族也在此,心裡好生不安。

  萬劫谷大院內,正有幾十人圍成一圈,聚精會神瞧人下棋。下棋的是一個黃
袍老僧和一個俊俏道姑,二人皆凝神靜氣,那道姑尖尖下頦,雙眉修長,長發藏
入杏黃道袍,左手將拂塵搭在右臂,右手輕提一顆棋子。

  慧靜悄悄告之弟子:「這就是玉羅剎李夢如,靜靜觀看,不許出聲,他們在
比拼內力。」

  虛竹大為疑惑,不明白明明是下棋,為何說是比內力?他不敢亂問,便直勾
勾盯著下棋的道姑,越瞧越是傾慕,暗道:「原以為玉羅剎凶神惡煞,不想如此
美麗動人,可惜我沒有本事,否則和她並肩對付亂臣賊子,不亦樂乎!只不過招
親要下棋,打架也要下棋,不就是你一下我一下往眼裡填麼,要是變成女人身上
的眼兒,我倒是有些小竅門。」

  他胡思亂想之時,院子裡已多了一些嘈雜聲,陸陸續續又來了一些人。慧靜
再把這些人的身份來歷一一告訴身邊弟子,其中就有大理皇上保定帝。但見保定
帝不怒自威,其護衛也個個氣勢逼人。虛竹自慚形穢,不敢正視,心道:「別說
奪回皇位,我連他的護衛都不如!」

  過了一會兒,大理鎮南王段正淳帶了兩個女子來。這位鎮南王頜下幾綹長須,
神采飛揚,行動瀟灑。那兩個女子候在遠處,依稀可瞧出豔麗非常,突然拿劍比
劃起來,一直打出了院去,段正淳慌張隨後追去。有人笑道:「刀白鳳爭風吃醋
也不挑個時候,她兒子被人關在地牢,她此時卻和人大打出手!」

  李夢如舉棋思索,聽得四周有些騷動,扭頭掃了眾人一眼,眼中精光閃動,
忽然流出淩厲煞氣。眾人都是一驚,虛竹也被她嚇了一跳,心開始通通亂跳,猛
地回想起封藏多年的往事,再注目細細打量,心裡已確認無疑,不知不覺退了兩
步,手心冒出冷汗,心裡不停念著:「原來是她……是她!玉羅剎李夢如……李
夢如……她為什麼騙我?害得我不敢見師父師娘,她為什麼騙我?」

  ×××××××××××××××××

  虛竹第一次見到李夢如,那是在名劍山莊的後山上,他還被人叫做「木頭」,
那時他被石清和閔柔收在門下,一直在武場給人端刀擦劍,遞巾送水,盡管只招
未學,卻常常被小師妹逼迫著陪她練劍。

  小師妹嫣兒剛剛四歲,力氣雖小,卻招式精巧,經常讓木頭受些小傷,但那
一次卻差點喪命。當時木頭照舊被刺了一下,手臂上劃出一道血印,八歲的他仍
是孩子心性,惱怒之下揮劍亂掃,嫣兒敵不過他蠻力,立劍一格便坐在地上,撅
嘴欲哭。木頭慌忙去哄,不料嫣兒舉劍一擲,劍身擦著他鼻尖飛過,斜斜落立遠
處。木頭大驚失色,心想若刺在眼珠,豈不要了小命!

  嫣兒扔出劍後,依然不放過,起身奔去拾劍。木頭大駭,棄劍奔逃,見嫣兒
舉劍追來,便往山上爬,匆忙中蹬上一塊石頭,但那石頭安置得並不安穩,被他
一蹬,滑落下來砸在另一顆大石上,那大石頭晃了兩下,空隆一響,滾將下來,
帶著泥沙從嫣兒身側滾過,砰砰巨響。

  嫣兒嚇得大哭,有人喊叫著聞聲趕來。木頭驚慌萬分,藏去岩石的一個縫隙
裡,聽得下面叫罵,不敢出聲也不敢動。

  過了好久,木頭忍飢挨餓,眼見暮色蒼茫,四下裡更無人聲。又過一陣兒,
天空星星閃爍,涼風一吹,不由打個寒戰。他走出石縫向山下張望,突見一條黑
影騰躍而上。他驚叫一聲,被那黑影抓住衣領飛到了山頂,見那人白衣飄飛,長
發揚舞,亂絲遮住慘白的面容,在月色下極其恐怖。

  木頭雙手蒙著眼,大叫:「鬼……女鬼?」那人眼中精光閃動,開口道:「
不錯,我是女鬼,我能教你個法子,讓那小丫頭以後怕你,再不敢找你練劍。」

  這女鬼語氣冰冷令人膽寒,這番話卻說到了木頭心裡,若再陪這不知輕重的
小師妹練下去,性命實是堪虞。

  女鬼從鬢間摸出個東西,用一方絲巾包了,塞在木頭懷裡,冷冷道:「越刁
蠻的女孩越怕被人扎,你扎過她一次,她以後見你就乖了。」說完揮出衣袖將木
頭裹在懷裡,送到了山下。木頭在她柔軟的胸前嗅到了與師娘一樣的香甜,不知
不覺對這女鬼生出了幾分信任。

  木頭惴惴不安回到莊內。閔柔正吩咐人進山尋找,見了他喜形於色,其他人
則怒目而視。

  人人當嫣兒是寶,自然不齒於他這個傻小子。閔柔將木頭拉到身前,木頭只
當她要打,趕緊閉上眼睛,不想聽閔柔急道:「傻孩子,嚇死師娘了,這山上有
吃人的野獸,你怎可以到處亂跑,可不許有下回了。」

  木頭嗚嗚大哭,泣道:「師娘,我不是有意的……師妹她……刺我。」閔柔
替他抹抹眼淚,笑道:「不哭了,嫣兒越來越任性,師娘已狠狠責備她了,你們
兩個小孩子以後好好相處。」木頭哽咽點頭,正想說出山上女鬼的事兒,見閔柔
擡起半只手掌輕輕捂上嘴,細細打了個哈欠,困倦道:「今晚叫你們這一對活寶
好一陣折騰,大夥兒都去睡吧。」

  木頭回房從懷裡掏出那方絲巾,見裡面包有極其細小的一枚針,若不睜大眼
睛細瞧,還以為空無一物。木頭把針依舊包回,隨手放在枕邊,納悶想:「那女
鬼哄我玩麼,這東西除了挑刺再無用處。」

  第二日,木頭一整天不見嫣兒來糾纏,剛覺心裡踏實些,便從窗口看見嫣兒
蹦蹦跳跳跑過來,進門興高采烈叫道:「爹爹剛教我一招,木頭你出來陪我玩兒。」

  木頭連連搖頭。嫣兒撅起小嘴:「那我去找爹爹,你又欺負我。」木頭大感
頭疼,不得不應承,突然想起昨日女鬼的話,忙回身從枕邊拿出細針,夾在指縫
露出針頭,拉起嫣兒的手,道:「咱們這就去吧。」

  嫣兒歡喜的小臉一頓,抽手叫道:「哎呦,什麼東西。」木頭張開手掌,佯
作疑惑道:「哪有什麼東西?」那針已無聲無息落到地上。嫣兒蹙眉瞧瞧中指肚,
已溢出了一顆細細血珠。木頭忙用那方絲巾給她包住,安慰道:「不怕不怕,我
一會兒讓你多刺兩下。」

  嫣兒未覺怎疼,聽這話又高興起來。木頭卻皺眉捂腹,哼道:「哎呀,肚子
好疼,憋不住要屙屎,你先去場子等我。」嫣兒扭頭便走,似乎比以前乖巧。木
頭驚喜:「莫非真個管用。」不料嫣兒回頭扮個鬼臉,叫道:「你若敢不來,我
定去爹爹那裡告你。」木頭頓時失望之極。

  木頭在床上躺了一會兒,眼見天色近黑,才慢吞吞向場子走去,一出屋便發
現莊中氣氛不同往常,人人神色凝重,步履匆匆,還有人舉劍查看四周。

  一人向木頭斥道:「小孩子都回房去,沒大人叫不許出來。」木頭聽了轉身
便走,另有人道:「他年紀雖小,但畢竟同門一場,讓他去瞧一眼小師妹吧。」

  木頭吃驚問道:「小師妹怎麼了?」那人淒然道:「師妹……被奸人害了。」
木頭臉色大變,想到自己多半惹了禍。

  木頭到了師父師娘的住處,見小師妹仰躺在床,師娘淚流滿面,跪在床邊握
著小師妹的手,師父立在床旁,腮邊肌肉直顫。白發蒼蒼的閔老莊主坐在椅上,
抖動白須問道:「毒血吸淨了麼?」石清點點頭。閔老莊主又問道:「你確定是
冰魄銀針?」石清黯然道:「是的!

  毒血雖吸淨,但劇毒已進了肺腑,只怕……」說著,看了一眼閔柔。

  閔柔撲在女兒身上大慟,哭道:「都是你造的孽,我不管,我只要我的嫣兒。」

  說完回身扯住石清衣袖,叫道:「你去跟她說,只要她肯救回嫣兒,我寧肯
去死。」

  石清雙目通紅,一言不發。

  閔老莊主的白須顫個不停,嘆道:「冰魄銀針,神仙難救,居然狠心用在一
個孩子身上。」

  說著從桌上拿起那方絲巾,又問道:「這也是她的麼?」石清點點頭,突然
轉身疾走。閔柔驚叫:「你干什麼去?」石清嘶啞道:「我去找她,她恨得是我,
一命換一命,我任她千刀萬剮。」閔柔起身叫道:「等等,我和你同去。」

  閔老莊主厲聲一喝:「都給我站住!」然後緩緩說道:「敵暗我明,她從嫣
兒下手,就是要我們亂了方寸!」閔柔泣道:「難道眼看嫣兒……一點辦法也沒
有嗎?」閔老莊主沈吟著:「這方絲巾從何而來?」閔柔道:「在嫣兒身上。」

  閔老莊主接著問:「嫣兒剛才去過哪裡?」閔柔搖搖頭。

  木頭在旁聽了,已然知道自己被女鬼利用,見閔柔的淚眼飄向自己,不由咧
嘴大哭:「師娘……昨日我在後山……看見一個女鬼……」石清嗖地跳到木頭面
前,拽住他前襟追問:「快說,什麼樣的女鬼?」木頭哭道:「山頂上……飛來
飛去。」石清回頭瞧瞧閔老莊主。

  閔老莊主點點頭。石清放開木頭,帶領幾人匆匆出去。
引言 使用道具
07131002
男爵 | 2014-12-24 09:19:05

第五回春夢了無蹤

  萬劫山莊內,慧靜正要與虛竹說些什麼,卻見他滿臉通紅淚光閃爍,不禁納
悶咦了一聲。

  虛竹陡然醒神,慌張掩飾著連連干咳。李夢如向他飛快瞄了一眼,虛竹登時
臉色慘白,方才還無比傾慕這個美麗的女魔頭,此刻卻覺得她無比恐懼。其實他
比幼時面貌有了一些變化,身材更是大不相同,尤其還成了和尚模樣,李夢如即
使目光如電,也認他不出。

  慧靜詫異瞧瞧虛竹,眼中閃過一道凶光,低聲道:「沒有幾柱香時間,他們
分不出高下,咱們不必在此空等,為師想到其它地方打探,你去谷前大石頭那兒,
不要惹人注意,師父隨後就去。」虛竹激動未平,驚魂未定,答應一聲,轉身便
走。

  谷口石頭前,四周寂靜,林木郁郁。虛竹忽然覺得不大對頭:「方丈不是囑
咐過不要出頭嗎?那打探什麼?再說我又不會功夫,為何獨獨叫上我?」這時見
慧靜遠遠奔來,他心裡生出莫名害怕,眼見慧靜越來越近,橫眉爆眼,面露凶惡,
正是那晚在麗春院的神色。虛竹駭意陡增,不由自主扭身便跑。

  慧靜一怔,喊道:「你跑什麼?」見虛竹不停步,厲聲又叫:「干甚不答灑
家,是聾子還是啞巴?」虛竹聽了他這兩句話,跑得更快了。慧靜凶相畢露,展
開身形追去。他對虛竹一直如鯁在喉,但不敢在寺內動手,這一路上又沒遇到合
適機會,此時在萬劫谷中除掉他,回寺後可以隨意編個故事,說他被李夢如同黨
殺了,方丈絕不會為了這麼個小和尚而興師動眾。

  慧靜見虛竹跑進了樹林,心中更喜,但等追進了樹林,卻四下不見人影,環
顧四周,大覺奇怪:「這小子不會功夫,怎會消失不見?即便絕頂輕功也不能這
會兒功夫跑得無影無蹤,難道能上天入地不成?」

  他心中焦急,張口大喊:「你出來吧,當日之事你一直保守秘密,我滿心感
激,怎會害你?」不料虛林見師父離去,隨後跟了來,聽見師父大喊,慌忙跑來
相問。慧靜做賊心虛,見了虛林嚇了一跳,只當他也知道了自己秘密,突襲出一
掌將他擊倒,然後慌搜樹林,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虛竹果真入地了!

  一顆大樹下有個草木掩蓋的洞口,虛竹跑到這兒一腳踏空,整個人掉了進去,
摔得頭暈目眩,聽慧靜的呼叫和虛林的慘叫,他心中明白,方才生死懸在一念。

  再聽得慧靜的聲音忽遠忽近、忽東忽西,便不及細想,慌忙往地洞深處爬去,
不料這地洞出奇幽深,直到聽不見慧靜喊叫聲了,這地洞仍沒到頭。

  虛竹爬了半響才見頭頂露出微光,而這奇怪地洞仍然沒到盡頭,拐個彎又往
深處去了,黑黢黢得不知到底有多深。他仰頭瞧瞧頭頂微光,探手一觸,堅硬微
涼好像是個石板,小心舉起縫隙一瞧,洞外是間小屋,滿是箱櫃,好像是個儲物
間,其外通向一間大屋,其內有桌椅木床。

  虛竹輕輕翻開石板,探出半個身子猶猶豫豫,尋思是從這裡出去?還是繼續
往前爬?突然聽見腳下隱隱傳來聲音,登時驚慌失措,忙跳出地洞,把石板原樣
放好,不管不顧往大間跑去。一推房門又是一驚,門竟從外緊鎖,此刻再顧不上
他想,一頭鑽入了床底,掩口呼吸不敢再動。

  不一會功夫,傳來石板響動和沈重的腳步聲,地洞裡出來幾個人,擡著什麼
東西放在床上。一個男聲道:「鐘靈姑娘,麻煩你給木姑娘找陰陽和合散的解藥,
我們回去看看後院情形。」一個嬌嫩女聲道:「你們不去救段公子了?」那個男
聲道:「你剛才也看到了,少主人功夫怪異,我們抓他不住,不過也不妨事,你
爹爹和李夢如並不是想要少主人的命,只想敗壞段氏門風,現在木姑娘出來了,
他們奸計就無法得逞。」

  接著那幾人往地洞裡鑽去,屋內只剩一雙繡了黃花的蔥綠鞋,這女子走去裡
間翻箱倒櫃,回到床邊停了一會兒,說道:「木姐姐,醒醒,吃解藥。」這時一
方手帕飄落床邊。過了一會兒,那女子焦急道:「怎還是不醒?木姐姐,解藥我
給你喂了,我去給段譽哥哥送解藥。」

  繡花鞋走去裡間,石板響動後,房內再無其他聲響。虛竹嘀咕:「原來這個
地洞是用來救段譽的,那女子叫鐘靈,這個萬劫谷的主人也姓鐘,叫什麼鐘萬仇。

  萬劫谷關押段譽,這個女子反要救段譽,那她定是段譽的情人了。還有那個
木姑娘不知是什麼人。」

  此時床上那個木姑娘,使得虛竹忐忑不安,心急如焚。過了一會兒,再也無
法忍耐,心想:「趁這木姑娘沒醒,我趕緊逃吧,碰上鐘靈也不怕,聽她聲音那
麼甜,一定是個美人兒。」

  他打定主意,探頭探腦從床底爬出來,順手拾起地上的手帕,見手帕用白色
蠶絲縫制,沈甸甸滑溜溜,一股殘香沁人心脾。

  虛竹不由拿在鼻端嗅了嗅,見手帕繡有一枝粉紅花朵,角邊繡著一個「木」

  字。虛竹認得這個字,心裡一喜:「他們所說的木姑娘,原來是木頭的「木」,
不會也叫做「木頭」吧。」

  如此一想,回頭一瞧,登時有如雷擊,全身一震,眼前所見,床上睡著一個
國色天香、貌美如仙的絕色佳人,一張秀臉清麗絕俗,如新月清暈,如花樹堆雪。

  虛竹神魂飄蕩,一時不知身在何處!但見佳人忽然輕啟櫻紅小口,嬌細呼了
兩聲段郎。

  他不由吃了一驚:「她也是段家的情人?」隨之心口劇痛:臉色慘白。「不
會的,不會的,這一切本是我的,我才是真正的皇族正宗,你應該是我的,你這
麼美,應該是我的……」

  虛竹心中叫著,眼見這位木姑娘睫毛輕顫,楚楚可憐,不知不覺走上前,輕
觸麗色無倫的臉頰。玉肌雪膚滑膩如絲,比手中的手帕還要滑膩。他一撫之下便
再不忍離手,將手帕放進懷裡,雙手在嬌軀上輕輕愛撫,摒住呼吸,怕一口氣吹
化了眼前的妙人兒,用心撫惜白皙優美的玉頸、渾圓玉潤的香肩,最後隔著一層
薄薄香衫握住了飽滿翹挺、剛好盈盈一握的嬌圓椒乳。「唔……」佳人一聲輕吟,
紅暈生頰,好似在春夢中嬌羞無限。

  這聲輕吟喚醒了神遊太虛的虛竹,霎那間血脈賁張,身周仿佛一陣電閃雷鳴,
除了眼前這個仙女,世上什麼都不存在了。全身發抖,將床帳解開,合上了一片
昏暗,也合上了一片幽香,更覺世上再無他物,心想:「讓我死在她身上吧!」

  哆哆嗦嗦抱住,但覺柔若無骨、酥軟如綿,不由越抱越緊,迷迷糊糊往兩片
薄唇吻去。

  仙女一聲嬌吟,微張玉齒,婉轉相就,呼出一股火熱香甜。虛竹心醉神迷,
舌尖柔柔卷住嫩甜的嬌滑香舌,癡迷糾吮纏吸。「嗯……嗯……嗯茲……」佳人
瑤鼻翕動,嬌靨暈紅,宛如一朵嬌羞萬分的深谷幽蘭。

  虛竹愛撫柔吻,按照慣常的套路,為這個木姑娘寬衣解帶,露出一雙玉嫩雪
白的椒乳,玉峰上兩點嫣紅蓓蕾,嬌嫩無比、亭亭玉立。虛竹沈醉其間,沿著柔
美的玉溝慢慢滑向玉臍,

  雙手順著滑腰摸索而下……

  最後一件下裳褪下仙子滑膩的腳踝,便見玉體橫列,滿目玲瓏浮凸,雪滑粉
腿頂部那團柔毛,黑亮微卷。虛竹做夢也想不到,世上有著如此美妙的胴體?待
輕輕分開動人心魄的玉胯,心跳頓時漲得胸痛,見仙女秘處粉紅琦豔,嬌柔的褶
皺裡藏著一顆小小的黑痣。

  虛竹盯著這顆可愛之極的黑痣,不知不覺吻了下去,鼻尖輕撫滑膩的秘縫,
深吸一口純純的少女體香,登時目眩神迷,貪婪地連連偷嘗,眼見花唇經不住挑
逗,羞答答地欲拒還迎,漸漸舒展開來,像含苞欲放的花朵正在春雨中嬌豔開放,
金溝處那顆神秘的花豆,也亮晶晶的似隱似現。

  虛竹再也耐不住熾烈的情欲,小心翼翼解開自己褲頭,卻嗅到一股濃烈臊臭,
從少林寺而來這一路上,他出過許多汗,夜裡還遺過精,褲襠裡此時骯髒不堪,
皮毛都粘到了一塊兒,黏津津地翻著泥垢。

  在無比清香的仙子前露出如此醃臢的醜物,虛竹不免自慚形穢,但此刻也顧
不得唐突佳人,深吸口氣,屏住了呼吸,用暴漲的龜頭輕輕撥開了溫潤的花唇,
緩緩撐開了蜜穴,「撲-!」得一聲微響,滑嫩花唇緊緊合住了龜頭。佳人嬌哼
一聲,眉頭緊蹙,似在春夢中發出一聲輕叫。

  虛竹微微下挫,慢慢頂向深處的狹窄火熱,雙腿不由越顫越急,忽然抖個激
靈,發覺已要忍將不住射了出去,慌忙持續用力,在壓抑的極亢中焦急去摘花心,
微微「噗!」得一聲,龜頭穿過一道關口般的細薄花頸,幽深溫緊的花徑一下子
洞然開朗,獻出了藏在最深處的花心。

  佳人嬌軀一顫,臻首輕擺,香唇翕張:「唔!哦……哦-!」虛竹吃了一驚,
不敢再動,強忍粗喘驚惶瞧去,見仙子香喘急促,長長的睫毛半噙著兩顆晶瑩的
淚珠,臉上的血色都聚湧到了兩頰,顯出令人憐惜之極的無比嬌豔。

  虛竹愛得心裡直疼,不痛不快射盡最後一股。這時才覺出仙子體內緊澀異常,
也火熱異常,大不同他以往經驗,心中忽然一亮:「難道她……她是……?」心
裡一陣狂喜,已然知道自己想的多半不錯,急忙輕輕抽出,見莖上粘著幾條粉紅。

  花唇驚慌合攏,吐出一團濃精後,接著吐出了一抹細細的殷紅。「處女!她
是一個處女!」虛竹張大眼睛,幾乎喜極而泣,驚呆片刻,慌忙掏出那方蠶絲手
帕小心鋪到玉臀下,心裡顫念:「有過這一次,這一生便不枉活了!」

  虛竹神魂顛倒,混混諤諤,愛極了這個冰清玉潔的美麗仙子,萬分憐惜得香
吻柔撫,漸漸揉散了仙子臉上的那抹豔紅,使得玉頰紅豔似火,輕拂了幾絲柔發,
說不盡的千嬌百媚。

  幾聲嬌哼,使得虛竹稍稍清醒,他這才發覺底下早已又脹得難受,便再次分
開受驚的玉胯,再次脹滿初開的花蕾,小心輾轉聖潔的桃源,溫柔挑逗初經人事
的花蕊,用心享受他的第一個處女。

  粗莖每次抵到花徑深處,翕動的龜口都要輕吻一下柔弱的花心。不知什麼時
候起,迷失的佳人玉乳起伏,雪肌浮出一層粉紅,哦哦唔唔發出酸楚的春吟,驚
羞緊窄的秘道悄悄變得順從滑膩,偷偷溢出新鮮滑亮的春雨。虛竹不知不覺加快
了動作,在心醉神馳中疏忽脹得心酸,不由自主發出聲聲悶哼。

  雲收雨散,虛竹粗重的喘息漸漸平復,開始不得不思忖眼下的事兒。外面一
片寂靜,不知慧靜此刻在哪裡?這個仙子一樣的木姑娘說不定即刻就會醒來,自
己已在她身上死過了一回,如果她醒來大喊大叫,自己便要在萬劫谷中萬劫不復。

  想到種種利害,虛竹戀戀不舍放開手裡的玉體,輕輕抽出雪臀下落紅片片的
手帕,深深嗅一口,小心藏在懷裡,萬般不舍地摸著雪滑雙腿,終於溜下了床。

  走向洞口時,三步一回頭。在半扇床帳中,絕美仙子雙靨緋紅,柔弱溫婉,
猶如春睡海棠、雨後白蓮,嬌美不可名狀。

  虛竹深深嘆口氣,狠心鑽下了地洞,興奮驚懼,足蹬手爬,匆匆向洞口逃去。

  眼前終於再次有了微光,用手向上一扶,卻又是一道石板,登時十分詫異:
怎麼與來時不一樣?定心一想,心裡大呼糟糕,自己在忙亂中鑽錯了方向,這時
已到了地道最深處。

  事已至此,虛竹無可奈何,偷偷鑽出這個洞口,發現身在一座石室,石門大
開,裡外俱空無一人。

  此時,甘寶寶帶著女兒鐘靈回到了房間。剛才鐘靈到了地道與段譽一起被黃
眉僧人救出石牢,卻被李夢如當作那個木姑娘掠走,鐘萬仇夫婦好不容易救回女
兒,由此耽擱了不少時間。

  床上那位木姑娘名叫木婉清,甘寶寶見她仍在昏迷,搭上手腕一摸,脈象並
無恙。但瞧木婉清衣裳淩亂,面色紅豔異常,甘寶寶不禁生了狐疑,暗暗向木婉
清身下一摸,觸手粘濕,急忙打開衣服細瞧,見恥毛零亂,門戶紅腫,其內粘粘
津津飄出一股男人的精液味兒。

  甘寶寶面色慘白,心中連呼:「冤孽啊!真是冤孽!」在她想來,必是段譽
和木婉清在猛烈春藥催動下鑄成了大錯。此間房門緊鎖,這個地道只有鐘靈和段
家護衛知道,段家護衛方才都在後院,因此除了段譽還能有誰?

  甘寶寶萬分惶然,丈夫到底惹下大禍,段家知道絕不肯善罷甘休。兄妹相奸!

  多大的醜事!她看著熟睡的木婉清,心裡哀嘆不已,念頭突然一動,忙問鐘
靈道:「你木姐姐什麼時候昏迷的?」鐘靈早瞧出木婉清前後不大一樣,心下正
疑惑,難道自己喂錯了藥?聽見母親此問,答道:「木姐姐在地牢就昏迷了。」

  甘寶寶神情一黯,心道:「那便是了!段譽在木婉清昏迷後,對她……但他
必不肯承認,否則剛才怎麼沒說。」甘寶寶再一想:「段譽服了春藥迷迷糊糊,
也不一定清楚自己做過什麼,若他們二人果真都不知此事,我還是不要說破。如
今大錯已鑄,記不清楚反倒好!」

  甘寶寶想到此處,支走鐘靈,吩咐下人送來熱水,她親自給木婉清拭洗,又
吩咐人去回復段正淳,說木婉清受了驚嚇,需要在谷中調養幾日。

  木婉清蘇醒後,覺腰眼酸軟,下體火燒火燎,心裡頓生疑惑,但也不便與人
說,獨自努力回想,好像做了一個嚇死人的怪夢。她越想那個夢,越是羞澀不已,
迷迷糊糊記不清,但自以為是服了春藥的緣故。

  木婉清自小隨母親隱居,因氣惱母親冷漠嚴厲而憤然出走,後遇到師父隨其
在深山習武,故涉世不深,對男女之事只一知半解,加之當夜發了急熱,更掩蓋
了身體異狀,於是服了兩道藥便告辭離去。

  甘寶寶心裡雖然不安,但自以為這是最好的結果,其實她冤枉了段譽,也終
究害了她自己。
引言 使用道具
07131002
男爵 | 2014-12-24 09:19:26

第六回夜半涼初透

  石牢內,虛竹剛剛奸了一個春夢仙子,不敢貿然出去,見天色繾綣,心道:
「這裡似乎不會有人來,還是等到天黑再溜出去。」於是躡手躡腳,挨著地道口
坐下,盤算若見稍有異動,就立刻藏到地道裡去。

  坐定後卻聞到一股誘人之極的肉香,地上竟有一碗紅燒肉!虛竹眼睛放光,
自當了和尚,已經好長時間未嘗葷腥,此時飢餓難忍,連色戒都破了,還顧什麼
其他戒律,便端起碗大吃起來。

  狼吞虎咽之際,見地下還有一本書,拿起隨手一翻,帛卷上赫然出現一個橫
臥的裸女畫像,而且容貌美麗,栩栩如生。書上裸女身上畫有線條,旁邊標有注
釋,書的後半部分便全是文字了,間或畫有一些奇形扭曲的腳印和手指,也有幾
幅男子裸畫。

  虛竹不認得幾個字,不再細細翻看,把書揣在懷裡和那方手帕放在一起,美
滋滋想到:「這本春書多半是段譽這色鬼落下的,自己以後流浪江湖,夜裡寂寞
時瞧瞧春圖,再嗅嗅仙子落紅,不亦美哉!」

  他將那碗紅燒肉吃盡,漸漸覺得身上越來越熱,小腹熱氣騰騰,全身隨即滾
燙,猶如在蒸籠中被人蒸焙,便將衣服脫去,脫得只剩一件單褲,見褲襠高高突
出,無端脹得難受,心中似著了烈火一般。便拿出春宮圖翻看,同時掏出脹莖套
動,忙乎好一陣,始終不能稍解火躁。

  虛竹不禁十分納悶:「怎麼像吃了春藥似的?」心下突地一驚:「這碗肉…

  …難道有…

  …?」想起躲在床下時聽到的對話,登時瞠目結舌,差點驚呼失聲:「陰陽
和合散!」

  他在仙子床下初聞「陰陽和合散」,心情緊張而沒有細想,此時便記起在滿
昌府大牢,曾聽采花賊說過:「陰陽和合散」,天下最厲害不過的春藥,其藥方
傳自上古,配材幾乎絕跡。男子服食,精液在體內越生越快,越積越多,沒有女
子陰液滋潤絕不能洩出;女子若服了,也須陽精入體才能調和。這陰陽和合散的
藥性,一天厲害過一天,到得第八天上,憑你是大羅金仙,也難抵擋,若不及時
陰陽相合,或者服食解藥,那便肌膚寸裂、七孔流血而死。

  虛竹大為驚慌,心道:「這春藥並不要人命,但對我此刻來說就是要命的毒
藥,這裡又不是麗春院,哪有女子肯與我調和?」想到這裡,忽生念頭,若那個
木姑娘依然昏睡未醒,當然最好不過,不然只有等溜出去找家妓院了,眼下卻只
有春宮圖可瞧。

  虛竹再盯著圖上裸女,想像與之調合,心中立時大動,眼前墳起的椒乳如真
人般活動起來。裸女身上有一條綠色細線起自右乳,橫至左乳,斜行而至下陰。

  他小腹騰起的一團熱氣,不知不覺隨著畫中線條流動。

  渾渾噩噩中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突覺陽囊似要漲得炸了,虛竹不由吃了一驚,
盯著畫中裸女的下體,手握著燙莖用力一捏,龜頭像被鋼針猛扎一下,疼得他呲
牙吸氣,全身氣息不覺向下一沈,怒漲的燙莖像響尾蛇的尾巴一樣簌簌抖動起來,
嗖得一下,竄出一股子熱氣,仿佛連龜頭也被甩掉了,但瞬間後又恢復了暴漲的
感覺,燙莖也停止了抖動。

  這一瞬間也讓虛竹覺得好受許多,忙收攏體內熱氣,默想圖中裸女身上的線
條,讓熱氣再猛地湧向龜頭,燙莖果然又急速抖動片刻,但這回卻沒有絲毫熱氣
竄出。連著試了許多次,總是不成,身心愈發燥熱不安,突見牢外陽光燦爛,心
下納悶:「怎麼?我在這裡坐了整整一夜嗎?」他迷迷糊糊向石門走去,猛然一
驚,見黃眉僧人獨自立在院中,正瞧著已經碎裂的石刻棋盤發呆。

  虛竹慌忙退回來,抓耳撓腮,無計可施,心想:「這藥力實在剛烈,只怕挨
不過天黑,不如冒險原路逃出。」他穿好衣服,收好春宮圖,跳進地道後扭身合
上石板,不想躁熱之下手腳已不聽使喚,弄得石板「咣當!」一聲。

  虛竹吃驚地爬向深處,心道:「不好,那和尚怕是聽到了!」片刻後,果然
聽到身後傳來幾聲大喊。虛竹越發手忙腳亂,急急爬到仙子房間那個出口,見眼
前一亮,上方石板正在移動,心中驚呼:「不好!他們早在這裡候著我了。」拼
命加快向前爬,忽驚有人抱住了他雙腿,他慌得翻身亂蹬,硬漲欲暴的燙莖卻被
一雙小手緊緊抓住,而且力道奇大,輕易將他倒拖回去。

  虛竹被那雙小手扯得劇痛,驚急萬分,忽想到若使燙莖抖動幾下,或許能夠
掙脫,忙凝心運用春宮圖上的法門,便覺一股極大的熱力從那雙小手狂湧而至,
不比體內熱氣那麼躁熱,卻溫乎乎得雄厚無比,而且源源不斷湧來,瞬間消失在
小腹。

  只一會兒功夫,小腹裡似乎已容納不下更多的熱力,慢慢鼓了起來,越鼓越
大。虛竹驚駭之極,不由張口叫喊,未及發聲,熱力便向頭部湧來,比之湧向小
腹更加難受,只得緊緊閉口苦苦挨受。片刻之後駭覺小腹就要脹裂,那雙小手陡
地松開,那股子熱力也隨之消失。

  虛竹猶如死裡逃生,翻身繼續爬逃,趕到盡頭見上方壓了塊石頭,雙掌用力
一推,終於逃出了地洞。他躲在一棵樹下抓胸撓背,喪魂失魄,心想:「真是驚
險之至,兩夥人都抓我不住,且又弄來一塊石頭堵住出口!」再望向落在草叢中
的大石頭,覺得不止驚險,而且匪夷所思!那塊石頭足有茶幾大小,否則也蓋不
住洞口。他心裡驚呼:「好大一塊石頭,平日裡我用盡力氣,也未必推動分毫,
方才如何叫我擊飛那麼遠?」

  虛竹此刻自己不知,他現下身具的內力已相當武林一流高手,只是自己不會
控制,情急之下才能使出來。他在石牢中時,雖沒有一點內力,卻憑借「陰陽合
和散」的熱力使得那本「淫書」上的神功略有小成。

  方才鐘萬仇在家裡大發雷霆之怒,痛罵甘寶寶母女心生外向,並鎖上門不許
她們出屋。

  鐘靈負氣要從地洞裡鑽出去。甘寶寶攔阻不及,鑽進地道抓住女兒的雙腳往
回拽。鐘萬仇聽見了聲音返回房,也鑽進地道並抓住了甘寶寶的腳。恰好這時黃
眉僧人從地道深處追來,見前面有人便雙手抓住,不想抓住的是鐘萬仇。

  最前面的鐘靈一把捉住了虛竹,她萬分奇怪這地道裡怎麼有人,但慌亂之下
顧不及多想,抓住一個東西便死死不放手。虛竹運起「春宮書」上的法門以後,
便通過鐘靈的手,把相互鏈接四人的內力每個吸去了大半。鐘靈本就沒什麼內力,
甘寶寶的內力也十分一般,鐘萬仇和黃眉僧人卻都是內功高手。虛竹有了他們這
二人的大部分內力,一掌推飛大石自然不在話下。

  鐘靈依稀覺出手裡抓住的像是一個熱乎乎的燒火棍,這東西在手裡顫抖幾下,
便有雄厚的內力從身上通過。她雖然吃驚無比,但把這「燒火棍」當作了救命稻
草,直到筋疲力盡才不得不松手,立即被正在通過的內力震昏過去。

  鐘萬仇依靠殘存的內力把昏迷的鐘靈抱上來。眾人於地道中的奇變誰也摸不
到頭腦。鐘萬仇和黃眉僧人都只道是對方使的手腳,此時每人都渾身無力,誰也
不敢輕易反臉相斗。黃眉僧人悻悻走了。鐘萬仇卻驚奇家裡怎麼突然多了一條地
道,一問甘寶寶得知,段正淳居然叫人挖了一條通向夫人房間的暗道。

  鐘萬仇再次鎖門而去,怒氣沖沖去找段正淳算帳,而他卻想不到,在他走出
山莊之時,段正淳正在他腳下的地道裡爬著。

  段正淳與甘寶寶是舊日情人,這次在萬劫山莊重聚,他早想偷偷相見,正巧
聽護衛說挖了這條地道,只道是天賜良機,提前來探查過一回,那塊大石頭就是
他放的,這次一來,發現石頭已被人移走,卻不知發生何事?他爬行一程來到甘
寶寶房間,不聲不響點暈了鐘靈。

  甘寶寶聽女兒說地道裡有人逃走,暗想這人必是舊日情郎,卻不明白他為何
帶著燒火棍。

  突然見到情郎出現在眼前,不由身子一顫,她剛失了許多內力,激動之下竟
暈在段正淳懷裡。

  待她悠悠醒轉,歡喜得腦中暈眩,發覺段正淳的手正在自己衣裡摸索。甘寶
寶猛地清醒,掙脫出來正色道:「我已是有夫之婦,決不能壞了我丈夫的名聲,
你只要再碰我一下,我立時咬斷舌頭,死在你面前。」

  段正淳見她神色凜然,倒也不敢褻瀆,說道:「寶寶,我知道你受了許多委
屈,以後我好好待你。」甘寶寶頓足道:「休要胡說!我丈夫樣子醜陋,脾氣古
怪,武功不如你,人才不如你,更沒你的富貴榮華。可他一心一意待我,我也一
心一意待他。我絕不能有半分對不起他!」段正淳不由肅然起敬,但見心上人俊
俏如昔,嘴唇櫻紅如昔,心中又怎能忘得了昔日情意?

  二人默然相對,都憶起了舊事,眉間心上,時喜時愁。門外突然傳來一聲怒
喝:「誰?

  誰在房裡?」段正淳和甘寶寶都大吃一驚。「砰」的一聲,鐘萬仇飛足踢開
了被他鎖住的房門。

  鐘萬仇一見段正淳,臉都氣黑了,到處尋他不見,原來藏在自己夫人房裡,
於是二話不說,上前就與段正淳拼命,但內力被吸走了大半,武功大損,「怦怦
嗙嗙」把桌椅砸了一地,卻沒碰到段正淳分毫。他滿腔憤怒無處可洩,回頭一掌
把甘寶寶打翻。

  段正淳原本輕笑閃躲,見此臉色立變,身形挪動,幾招便讓鐘萬仇落了下風,
「啪-!」

  打了鐘萬仇一個耳光,口中叫道:「寶寶,還疼嗎?這是我替你打得,在我
面前不允許有人碰你一下。」鐘萬仇無可奈何,氣得似要哭出來。甘寶寶面色慘
白,揮拳向段正淳打去,哭道:「誰讓你替?你辱我丈夫,我和你沒完!」

  段正淳在她們夫婦二人夾擊下,泰然自若,抵擋一會後突然使出一陽指,先
後將鐘萬仇和甘寶寶點倒。他把昏迷的鐘靈往床裡推了推,抱起甘寶寶放在床上,
忍不住在她臉上溫柔一吻,看見甘寶寶氣憤含淚,想起她方才說的話,再不敢繼
續輕薄。

  段正淳想了想,微微一笑,轉身拎起鐘萬仇出了房門,讓他靠著牆邊坐下,
自己進屋把房門關上,大聲道:「寶寶,有一只公狗給你守著門口,你和女兒安
心睡吧。」說完哈哈大笑著下到地道,原路爬出後,搬回了那塊石頭,依舊堵住
洞口,然後看看四周無人,得意洋洋回了王府。

  在他身後的樹林裡,虛竹剛從一次短促的昏迷中醒來,體內似有一只野獸在
亂吼亂爬,攪得他神智亂成了麻團,恍惚中見到有人從洞口爬出,猛然記起了那
個神仙般的木姑娘,便跌跌撞撞走過來一腳把石頭踹走,迷迷糊糊爬進了甘寶寶
房間。

  屋內此時桌倒椅斜,零亂不堪。這些都沒進他的眼裡,他只盯著床上的曼妙
背影,削肩細腰,圓臀瘦腳。虛竹見到了女人,神智轟然崩潰,什麼都不顧了。

  甘寶寶正在流淚,方才被情郎親吻一下,心中又苦又甜,同時也又恨又氣,
恨自己放不下負心郎,氣自己對不起丈夫,突聽石板大響,只以為段正淳又回來
了,登時慌亂萬分,哭道:「滾!你又回來做什麼?你膽敢再……你……!」說
著驚覺腰背被人粗魯按住,兩只火燙的手掌在身上亂摸。

  甘寶寶呆了呆,驚呼:「你要亂來,我死給你看。」以往她以死要挾,段正
淳便乖乖聽話,不想這回這冤家似鐵了心,非但沒住手,反而越發放肆,用力掐
捏臀肉和私處。甘寶寶真正憤怒起來:「混蛋,我真個死給你看。」身上那雙手
絲毫沒有猶豫,竟一下將裙腰扯到了臀下。

  甘寶寶驚叫一聲,怒極而泣,低聲恨道:「死人,當著女兒的面,你……你
瘋了不成?

  你……」身子突然被那雙手翻過來,甘寶寶倒吸一口氣,幾欲暈去,眼前出
現一個敝衣露體的可怖和尚,但見他雙目如血,鼻孔張縮,昏暗中猶如鬼魅。

  虛竹顧不上細瞧女人的臉,心裡也已忘了那個仙子般的木姑娘,只覺出滿手
的溫軟和迎鼻的粉香,用力一撕,「茲拉」一聲,看見了包裹在綠色胸衣下的一
片高聳,再一把扯去胸衣,兩團白肉搖晃著彈了出來。虛竹一見這兩團白肉,臉
頰抖動,發出一聲怪叫,如餓極的瘋狼突然見到了羔羊,雙爪狠狠抓上去,十指
深深掐進肉裡,似乎要摘下來一般。

  甘寶寶慘叫一聲,腦中一片空白。突然的驚嚇,衣服的撕扯,一切猶如一場
噩夢。鐘萬仇在門外大叫:「寶寶,你怎麼了?段正淳!我鐘萬仇操你十八代祖
宗!」

  指間的溫膩使虛竹燃燒得更烈,急切順著甘寶寶光滑的肩膀把她衣裳胡亂褪
到腰間,退後一步用力一拽。甘寶寶驚叫一聲,赤裸著滾到地上,未及緩過神來,
便被火燙的手臂環腰抱起,狠狠推在床上。甘寶寶駭得傻了,連聲驚叫:「放開
我……放開!你要干什麼!」

  虛竹口鼻呼呼噴著熱氣,對她的叫喊渾無所覺,手爪用力掰開兩片雪白圓滾
的臀肉,露出藏在黑色茂密中的兩條褶丘,其中微微敞開的紅色肉縫便像火山口,
使他體內激蕩欲噴的欲火尋到了出路。

  虛竹渾身發抖,瞪鼓了紅眼,迫不及待將火燙欲爆的龜頭惡狠狠捅了進去,
接著瘋了似得使出全部力氣,硬生生將干燥的火熱膛道一插到底。

  甘寶寶疼得眼前一黑,體內已多了一大片火辣辣得滾燙痛漲。她嗚咽著一聲
哀嚎,耳中聽著丈夫在門外的叫罵,仍在懷疑這一切到底是不是一個噩夢!可是
隨即而來的陣陣劇痛和身後的粗粗牛喘,使她痛心徹骨的意識到:在自己家裡,
在自己床上,在自己的女兒和丈夫面前,自己正被一個惡魔強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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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31002
男爵 | 2014-12-24 09:19:56

第七回 暴風翻巨浪

  虛竹粗暴地摩擦著干熱的綿軟,難受至極的燥熱立刻得到了發洩。甘寶寶驚辱地大聲痛哭,恨
不得立時死去,可是股後的沖擊,一次比一次急,一次比一次快,一次比一次有力,這是她
平生從未有過的經歷。

  段正淳對她溫柔體貼,鐘萬仇對她小心翼翼,此刻卻如可以摧毀一切的狂風暴雨,狂暴
得讓她幾乎顧不及悲痛,那陣陣劇痛無比陌生,卻帶來無比熟悉的陣陣酥軟。她的頭臉無力
地伏在女兒腿上,哭聲被撞得斷斷續續,變成了無聲的抽泣和急促的嬌喘,腰腹不由自主變
得酥熱,秘道毫不知羞變得濕滑。

  虛竹瘋狂動作,抽插得越來越順暢,迅速過了百次反復,絲毫沒有停緩疲倦之意。但蓄
滿的陽精久久不洩,使得他越來越焦躁不安,全部意念集中到熱莖,不知不覺運起了春宮圖
上的線條,將甘寶寶殘存的內力吸得干干淨淨,也通開了她被一陽指滯住的穴道。

  甘寶寶嬌叫一聲,慌忙緊緊咬住下唇,驚慌不讓自己迷失。她的手腳已經能夠動作,卻
早忘記了反抗。體內突來一陣急抖,最敏感的嫩肉被迅疾撥動,這突如其來的強烈刺激讓她
一陣眩暈,早已暗暗滋生的淫液驟然泛濫成河。

  兩片陰唇不由自主得柔順吞吐,「噗哧!噗哧!」的交合聲變成了「噗茲!噗茲!」的
歡叫,加上甘寶寶的抽泣,虛竹的粗喘,還有鐘萬仇的叫罵,交織混響在昏暗的房間。

  甘寶寶的體內已沒了一絲滯澀,卻反而讓虛竹覺得發洩不出全部精力,這時的燥熱盡堆
在小腹,欲發不能,急得他呀呀亂叫,不由再次運行春宮圖上的線條。這一下徹底攪碎了甘
寶寶的抵抗。

  甘寶寶眼前一片閃光的虛空,瞬間沒了女兒,沒了丈夫,忘了自己是誰,忘了身在何處!
雙臂雖酸軟不堪,卻奮力地支起被擊紅的臀肉用力向後相抵,頰肉抖了幾抖,臉上春紅陡然轉
濃,喉嚨擠出哦哦連叫,一聲高過一聲,驀地顫出一個尖音。

  鐘萬仇在門外聲嘶力竭的叫罵,隨著甘寶寶這聲顫叫而戛然而止。

   甘寶寶的蛤嘴翕張幾下,撲哧吐出一大股冒泡的油液,白花花塗滿了交合處。屋內突然
變得十分安靜,虛竹屏住呼吸,死死抵在最深處,雙腿抖得像篩糠,龜頭癢麻到了極處,終
於送開了精關,卻只溢出了一點點,這使得他如箭在弦,意猶未盡,又是痛快之極又是難受
之極。他退後一步,一把將甘寶寶淩空抱起,抽動得更加焦急萬分。甘寶寶流著羞淚,面色
嬌若芙蓉,除了腰部被抱住,身軀無一處著力,癱軟如綿徘徊在失魂處。

  虛竹中毒時間太久,體內積澱的陽精不能一下洩出,而且不僅欲望需要發洩,突具的雄
厚內力也需要發洩。但稍稍松開精關後,神智漸漸有些清醒,開始尋思:「這個與自己調合
的女人是誰?床上另一個女子是誰?瞧她們身形都不是神仙木姑娘,可她們為什麼也一樣地
昏睡不醒?還有門外那人,他自稱鐘萬仇,為什麼大罵段正淳?」

  他翻來覆去想這些疑問,隱約猜到:「莫非這個鐘萬仇……他以為我是段正淳?他叫這
個女人寶寶,寶寶……甘寶寶!唉呦!剛才不是聽人說過,莊主夫人叫什麼」俏夜叉「甘寶
寶。這下禍闖大了,果真要在萬劫山莊萬劫不復!」

  虛竹心裡一陣驚慌,動作也不知不覺亂了,快兩下慢兩下,深兩下淺兩下,無意間戲弄
得甘寶寶酥酥麻麻,隨著身子軟綿綿擺動,喉底發出了抑制不住的嬌哼:「嗯……嗯!喲…
…嗯喲!啊……哎呦!嗯……」虛竹聽了心裡亦酥酥麻麻,一下子丟去了驚慌,暗道:「管
你是誰?肏也是死,不肏也是死,不如肏夠了再死!」

  他扭頭瞧瞧床上臥著的人影,黑暗中看不清容貌,但猜知她定是鐘靈,心裡發狠道:
「再妙不過!我奪不了你們的皇位,但肏了你們的女人,也算死而無憾!」想到這裡,他橫
下一條惡心,大叫一聲,持續又快又狠地抽動,惡莖在雪白肉堆裡飛快進進出出,擊得綿臀
波浪似得一層未盡一層又滾。

  甘寶寶繃緊了身子,十指抓扯眼前床單,上氣不接下氣地喘泣,戶唇裡外翻動,來不及
縮回就又被攪了出來,白花花的汁水濺得滿股皆是。虛竹低頭一瞧,如此淫蕩場面,他在麗
春院也從未見過,不由心神劇蕩,腰眼越來越酥,極度的亢奮瞬間充滿了每個毛孔,倏忽如
大河決堤,龜眼大張,又多又燙的稠精一股接著一股,射了十多股才徹底射盡,股股擊得花
心嬌顫糾結。

  甘寶寶聲聲驚叫,連連痙攣,沒等受完最後一股,人已暈了過去。虛竹雙手一松,她軟
綿綿跪在地上,頭臉伏地高高撅著屁股,渾濁濃精混著白亮淫汁,溪水一樣流下股溝,最後
在穴口凝成了鴿蛋大得一團。

  虛竹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巨喘,大汗淋漓,心想:「好了,痛快了!如此便等死了麼?
我雖是螞蟻一樣的賤命一條,但絕不甘心叫人一腳踩死。絕不!我要有我喜歡的女人,像師
娘那樣的溫柔,像木姑娘那樣的美麗,我不要死!」

  虛竹在心裡叫著,想起悲慘的乳娘,想起喜鳳嘲諷的目光,想起慧靜凶惡的神色,想到
自己有如喪家野犬,他慢慢站起來,喃喃出聲:「我死也要讓你們難受,讓你們像我一樣去
受罪!」一縷月光照出他陰森森的冷笑。

  甘寶寶醒來,驚見一個黑影趴在女兒身上,怒叫一聲:「淫賊!」起身揮掌,卻一下子
摔在床上,不僅提不起一絲內力,腰腿更是酸軟之極,頓時心中大慟:「自己是不能活了,
可是女兒……」她撲上去抱住女兒,向虛竹哀求:「放過她,求求你!」

  虛竹剛剛在鐘靈身上一陣又嗅又舔,已將她脫得精光,正用龜頭磨著光溜溜的蛤戶,刺
激著自己硬挺起來。突見甘寶寶撲來,吃了一驚,見她軟弱求饒,這才松了口氣,借著月光
卻依稀看清了眼前白生生的俏臉,不由得一怔,擡起甘寶寶下巴,心中疑慮不已。

  他原以為「鐘夫人」必定徐娘半老,現下一瞧,她的容貌卻像一個小姑娘,肉嘟嘟的鼻
子,肉嘟嘟的小嘴,圓圓的臉上掛著兩顆大大的淚珠,顯得十分楚楚動人。

  虛竹越看越心動,低頭親下去。甘寶寶閉目流淚,不敢掙扎,方才的狂風暴雨讓她從心
底裡無比驚懼,面對這個凶惡之極的和尚再沒了反抗的勇氣,反而恨極了丈夫和情郎。

  段正淳若不來騷擾,怎能讓淫賊輕易得手?鐘萬仇平日裡總是醋性大發,此刻卻保護不
了眼皮底下的妻女!

  甘寶寶嗚嗚痛哭,越想越氣苦。虛竹卻已吻得火起,將她撲倒在身下,這才發現甘寶寶
不僅相貌動人,肌膚也分外嬌嫩細滑,蛤穴摸著又軟又嬌,難怪人稱「俏夜叉」。虛竹又有
些納悶,既然叫作「夜叉」,自然是說她凶狠潑辣,但自己怎麼半點沒發現,便問道:「你
真是俏夜叉-甘寶寶?」

  甘寶寶閉口不答,虛竹用指肚蹭了蹭她菊花,威脅道:「你不說話,我把你屁眼開了!」
甘寶寶心尖一抖,開口泣道,「是……我是……嗚!嗚……」虛竹再問:「那你今年你多大
歲數?」甘寶寶恨得咬牙切齒,卻不敢不應:「三……嗚……十四……嗚嗚……」

  虛竹這才信她是甘寶寶,笑道:「夫人方才爽不爽?」甘寶寶這回死活不出聲了。虛竹
得意一笑,道:「你不願說,便叫給我聽聽。」說完把她雙腿扛到肩上,聳身「撲哧-!撲
哧-!」大動。甘寶寶泛起白晃晃的乳浪,驚哭幾聲,緊緊咬住了嘴唇。

  虛竹見此,便用心拿出點手段來,一邊抽動一邊挑逗,見甘寶寶忍得很是辛苦,便咬著
她耳朵哄道:「你求饒,我便放過你,也放過你女兒。」甘寶寶為難片刻,終於開口道:
「求你……嗯求你……哦哦!嗯嗯……」她一張口說話,便抑制不住急喘,熟透的身子經不
住如此折騰,羞得她抽噎起來,心裡屈辱之極,恨極了這個魔鬼,憤懣得要喊叫怒吼,出口
卻是嬌軟呻吟。

  虛竹得意淫笑,忽覺出花蕊越來越熱,燙得龜頭陣陣發麻,急忙抽出莖來,兩指捏緊龜
頸,硬生生將精液憋了回去。然後匆忙跪行到鐘靈股間,擡起她纖細的雙腿,凝神準備直搗
黃龍。

  甘寶寶「啊-!」驚叫,扭身奮力撲倒虛竹,一把抓住他滑溜溜的粗莖,張大了嘴巴湊
過來。虛竹想不到她瘋急了要咬,慌得用力揪住她頭發,卻見她掙扎著努力伸出舌尖亂舔亂
繞。他吃驚明白了甘寶寶的用意,稍稍放開手,甘寶寶立刻含住龜頭胡亂套動。

  虛竹再也無法忍住,用力抱緊甘寶寶的頭,深深插入她喉底,哼哼著注了進去。

  虛竹這回射過,實筋疲力盡,松心躺著靜養,心滿意足想道:「我在這張床上享受了一
個貌美如仙的處女,又享受了一個嬌俏鮮嫩的美婦,就算死在這張床上,也是死得其所!」
想到了死,他心裡又生了不安。

  甘寶寶在旁不敢動彈,也不敢出聲,恐這惡魔再起不軌之意,見他突然下床站起,她立
刻緊張萬分,用身體擋住女兒,卻見他摸摸索索穿上了衣服。

  虛竹收拾好衣物,摸摸懷裡的手帕和春書,想到逃命需要銀兩,便在黑暗中翻箱倒櫃,
摸出一些首飾揣在懷裡。

  甘寶寶見此更加羞恨,暗道:「此人看來只是偷雞摸狗之輩,自己造何冤孽,竟然毀在
他手裡!」見他走向裡間地道口,她恢復了幾分膽氣,恨聲道:「小賊!你敢留下名字嗎?」

  虛竹停步想了想,答道:「我叫二呆子」接著說道:「我原不是有心害你,只是無意服
了陰陽和合散,你救了我一命,其實我該謝謝你。」

  甘寶寶幽幽再問:「木婉清是不是你壞得?」虛竹一愣,才知道那個神仙木姑娘叫作木
婉清,不禁嘆道:「不錯,我身上還藏著她的落紅呢!」說完跳進了地道。

  甘寶寶悔恨不已,又擔心門外一聲不響的丈夫,心知從此無顏相見,趴在床上直哭到天
亮。

  日上竿頭,鐘靈才揉揉眼醒來,見母親呆坐床頭,身穿雪白縞素,面色死灰,眼腫得像
兩顆桃子。鐘靈驚問其故,甘寶寶面無表情道:「你父親死了!」

  原來昨夜鐘萬仇在門外聽到甘寶寶大叫:「滾!你又回來做什麼?……」他便以為來人
是段正淳,因而悲憤之極,破口大罵。直至聽到二人雲雨大作,甘寶寶大聲叫床。鐘萬仇氣
得七孔流血,牙齒都咬碎了!

  甘寶寶萬分悲憤,心想:「這必是上天見她不能從一而終,於是派一個惡毒和尚來懲罰。
而丈夫敗壞人家門風未成,反壞了自己門風,莫非這也是報應?」於是她支走鐘靈,遣散家
丁,想要隨鐘萬仇一同火葬,幸被趕來的段正淳救出,萬劫山莊則付之一炬。

  段正淳心內有鬼,好生不安,不敢面對甘寶寶,猜想鐘萬仇走火入魔多半與自己有關,
暗中派人去探望,不料甘寶寶自盡未成,萬念俱灰,帶著女兒不知所蹤。
引言 使用道具
07131002
男爵 | 2014-12-24 09:20:18

第八回 狂雨碎芭蕉

  虛竹趁夜從萬劫山莊溜出,感慨天地雖大卻無自己去路。萬劫山莊和大理段家,一個黑
道一個白道,不知天下何處能逃過他們的追殺。忽然想到「北喬峰,南慕容,中石清」,武
林中這三人的聲望最高,其中名劍山莊,他決計不敢回;丐幫與少林寺淵源很深,去了也是
自投羅網;姑蘇慕容卻好像亦正亦邪,或許可求其護佑。

  虛竹打定主意,沿山而逃,在河邊吃驚發現了虛林的屍體,見其臉部已經浮腫,他便點
燃一根樹枝,在虛林屍背上燙了八個烙印,然後口念阿彌陀佛,將屍身扔回河裡,心想:
「少林寺若發現了虛林屍體,一定會以為是自己,消息一傳開,自己逃命就方便了許多。」

  虛竹一路小心謹慎,到了蘇州徘徊數日,始終打聽不出慕容家所在。他頭發已細細密密
長了一層,他自己不說也無人確知他是個野和尚。

  一日在酒館休息,他摸摸懷中銀兩所剩無幾,不由十分煩惱,突然隱隱聽到旁邊有人低聲
爭吵,說什麼「慕容興、參合莊」等等。稍稍側身看去,靠窗坐著一個道姑和一個俊雅的年
輕公子。那道姑身穿黃色道衣,戴著面紗斗笠。

  虛竹大吃一驚,豎起耳朵聽出她果然是李夢如,登時失色不敢再瞧,假裝醉酒伏在桌上,
聽李夢如怒氣沖沖說一句:「你骨頭硬是不是?我把你和你肚中的劍譜一並在慕容家火化!」
說完拎起那年輕公子就走。

  虛竹心裡奇道:「原來不是來抓我的,李夢如也要去慕容家麼?」他雖然懼怕李夢如,
但知她對付大理段家,此時反倒對自己大為有利。於是遠遠跟在二人後面,見她們乘一條船
向太湖深處劃去,他也忙雇了一只小船,趕到湖心早不見二人蹤影。

  船家不耐煩道:「我不知什麼參合莊,卻知有個曼陀山莊,只是沒人敢去,那裡是個女
匪窩。」虛竹急不擇路,聽到山莊便要去,於是多給船家一錠銀子。

  船家劃了一程,遠遠見到一個花樹掩映的小島,便把船停下說什麼也不肯靠近。虛竹自
小在水塞裡熟悉水性,把緊要東西包好,泅水往島上遊去。

  虛竹近了湖岸,見花從中似有人影走動,便一個猛子潛到湖底,摸著石頭慢慢向上浮,
突見頭頂上的湖面有一雙赤裸小腳在輕輕戲水,那雙小腳雪白晶瑩,當真如玉之潤、緞之柔。

  虛竹一顆心猛烈跳起來,牢牢盯住那一對腳,直至在水下憋得實在受不住,嘩啦立出水
面,耳旁響起女子驚叫,而他的目光始終沒離開那對慌忙後退的小腳,見十個腳趾的趾甲都
作淡紅色,像十片小小花瓣,腳背上的肉色如透明一般,隱隱映出幾條青筋,直叫人忍不住
想去撫摸。

  一個女子道:「阿朱姐姐,這人是誰?從水裡出來,總盯著你的腳哩!」另一女子道:
「死阿碧,勿要亂講話!」接著問道:「你是誰?鬼鬼祟祟來這做什麼?」二女俱是南方口
音,聲音脆嫩,語調綿軟輕柔,說不出的婉轉動聽。

  虛竹濕淋淋走上岸,擡頭看去,眼前兩個如花似玉的少女,都盈盈十四五年紀,散發出
淡淡幽香。那生著迷人小腳的阿朱,身穿淡絳紗衫,通身嫵媚靈秀,膚白如新剝鮮菱,彎眉
圓臉人中深凹,顯得小嘴翹了出來,猶如玉板上鑲著一顆紅櫻桃。那個叫阿碧的少女,身著
淡綠衣衫,瓜子臉,清雅秀麗,唇邊一粒細細的黑痣。

  虛竹嘎巴著嘴一時說不出話來。那個阿碧笑吟吟叫道:「你傻呆呆瞧什麼,倒是說話啊!」
虛竹抹下臉上的水,脫口說道:「我瞧你們真是美麗,腳也生得動人之極。真是不知該如何
說!」那個阿朱嬌嗔道:「呸,油嘴滑舌!」虛竹注目瞧去,見那個阿朱嘟著紅嘴,又大又
圓的眼睛似笑非笑,一臉精靈頑皮。

  花叢深處傳來另一女子的聲音:「阿朱,阿碧,你們在說什麼?」霎時之間,虛竹全身
一震,心想:「這一聲呼喚如此好聽,世上怎能有這樣的聲音?」阿朱轉過花叢,叫了聲:
「小姐!」笑道:「有人從水裡出來,我們正問他話。」

  虛竹滿心要瞧瞧那女子,便移步轉過樹叢,聽得微微驚呼,待見到一個身穿藕色紗衫的
少女,她已將身子轉了過去,臉朝花樹,左足在地下一頓,嗔道:「阿朱、阿碧,都是你們
鬧的,我不見不相干的男人。」說著便向前行,幾個轉折,身形在山茶花叢中冉冉隱沒。

  虛竹望著這少女背影,只見她嬌小苗條,年紀似與阿朱阿碧相仿,長發披向背心,用一
根銀色絲帶輕輕挽住,身旁似有煙霞輕籠,人雖遠去,似乎嬌影猶在眼前。

  虛竹心下一陣惆悵,呆呆出神。阿碧故意咳嗽一聲,虛竹兀自不覺。阿碧笑道:「喂,
你到底是誰?」虛竹全身跳了起來,叫道:「是,是。我是誰?」阿碧瞠目結舌,笑道:
「儂不管你做什麼的,要想有命趕緊溜走,儂只當看不見哩,這個地方呢,是不許……」話
未說完,已有幾個下人打扮的粗壯婦人從樹叢中跑出來,七手八腳把虛竹綁了。

  虛竹被押進一個富麗堂皇,香氣襲人的廳堂。堂正中一張鋪著白色毛皮的臥椅,那椅足
有床般寬大,其上倚著一個紅衣女子,手捏一枝帶著綠葉的紅茶花。這女子鵝蛋臉形,膚白
如雪,高鼻深目,淺口翹頜,濃密的黑發微微卷曲,波浪般披落在身上和椅上。這時燦爛陽
光從窗櫺間射進來,使得各種顏色明亮透徹,晃得人睜不開眼。

  虛竹目瞪口呆,唇燥舌干,懷疑自己到了神仙洞府,心裡不住念道:「我死了,死了!
莫非已在水裡淹死了,怎麼到處是仙女?這個仙子這麼怪異,又這麼好看,那雙眼睛真真能
迷死人!」那些下人們向紅衣女子稟告。紅衣女子似聽非聽,只顧用心嗅著花朵,豐唇濕紅
發亮,人中裡有一顆小小的紅痣,更顯得容光豔麗,狐媚難言。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
「帶下去做花肥吧!」

  虛竹聽她聲音嫵媚之極,但語調卻十分怪異,他越發驚異之極,心想:「她到底……是
仙是妖?自己死了多半去不了天堂,莫非現下是在地獄?」他開始害怕起來,稍稍一掙扎,
下人們便揪他不動。不料一朵紅茶花筆直飛過來,正打在他腿上的麻筋。虛竹不由自主跪在
地上,仍直勾勾盯著那紅衣女子,見她微微笑道:「倒有幾分力氣。」

  虛竹慌忙大叫:「我有力氣,我能干活,我給你當下人……」紅衣女子流轉藍盈盈的眼
波,問道:「除了力氣,你還會什麼?」虛竹見了她的眼波,登時覺得身子輕飄飄的,忙道
:「我會……會口技。」那女子懶洋洋道:「那你說來聽聽。」虛竹惶急之下模仿麗春院老
鴇:「哎喲喲!大爺您來了!」突覺說這個不妥,連忙再學了幾聲狗叫貓叫。

  廳堂裡眾女笑成一團,虛竹自己也吃驚:「怎麼叫得如此像,喉嚨裡原先控制不了的筋
肉,現在竟像揮胳膊一樣容易。」擡頭見那紅衣女子花枝亂顫,唇邊眼角,全是笑意,他心
頭大震。

  紅衣女子咯咯嬌笑道:「確是有趣,先騸了吧,留幾天玩玩。」下人們答應一聲,拖著
虛竹向外走。虛竹盯著紅衣女子,心裡默念:「騸了,騸了……」猛地聽得明白,慌忙掙扎
求饒。紅衣女子不理不睬,玉蔥般的手指按上紅唇,輕輕打了個呵欠,顯得嬌慵之極。

  虛竹被帶到一間柴房,綁成粽子似得吊在橫梁上,旁邊還有一人同樣吊著,竟然是與李
夢如在一起的年輕公子。待下人們退去,年輕公子和虛竹交談起來,原來他就是大理嗣子段
譽!

  李夢如抓段譽到了慕容家的參合莊,逼迫他說出六脈神劍心法。慕容復不在莊內,其婢
女阿朱和阿碧,喬裝改扮救出段譽,三人一同逃到了曼陀山莊。

  曼陀山莊是慕容復叔父慕容興的居處,現今山莊女主人是慕容興的夫人葉麗絲,她定了
一條奇怪規矩:山莊不許來男子,見一個活埋一個。因此見了段譽便吩咐活埋做花肥,阿朱
和阿碧求情,才暫將段譽吊在這裡。

  虛竹聽了段譽一番話,憂心忡忡,擔心自己要做花肥。再小心向段譽打聽萬劫山莊,不
禁又喜形於色,得知了鐘萬仇走火入魔和甘寶寶下落不明的天大喜訊。

  過不多時,柴房來了山莊的管家婆,自稱王婆婆,扒開虛竹褲頭,提溜起驚莖,揚起柴
刀便要騸了他。虛竹惶急萬分,驚呼著使出了看家本領,驚莖急顫著脹成了「燒火棍」。

  王婆一屁股坐在地上,好生嚇了一跳,怪笑道:「還會咬人呢!真是頭回見識,再動一
個給婆婆看看。」卻不敢再用手觸,而是捏起一根柴火棍把虛竹的「燒火棍」挑了起來,再
次舉起了柴刀。

  虛竹叫天不應,呼地不靈,頓嚇出了一身冷汗。房外忽響起一個女子聲音:「婆婆在嗎?
娘叫我來說個事兒。」這聲輕喚如黃鸝出谷,如清澗幽鳴。虛竹雖在萬分驚險之時,也覺心
神一蕩,知是方才岸邊那少女。

  王婆叫道:「什麼事?」那少女道:「請婆婆出來說話。」王婆打開門閂出去,剛說了
句:「小姐,你……」便沒了聲響。

  門外閃出阿朱、阿碧,接著出現一位雲鬢如霧,臉若朝霞的美麗少女。虛竹眼前一亮,
心想:「怎一下子出來這麼多美麗女子,一個比一個美貌。這少女清麗絕俗,語聲更是動聽
之至,應該是仙子無疑了。」注目再看幾眼,心通通亂跳起來,他從這少女身上清清楚楚瞧
出了師娘閔柔的影子。

  段譽叫道:「語嫣姑娘,你來救我們了!」霎那間,虛竹的心止了跳動,無聲驚呼:
「語嫣?她也叫語嫣!怎與小師妹一樣的名字。」

  阿朱和阿碧匆匆進屋,乍一瞧見虛竹,二人同時掩目驚呼。聲音傳了出去,驚得人聲騷
動。情勢緊急,阿朱不得不放下手,面紅耳赤,不敢向虛竹稍瞧一眼,徑直解開段譽後慌張
逃出。

  段譽把虛竹解下來,虛竹邊提褲子邊隨段譽向岸邊跑去。五人乘船一同逃走,迎面遇上
另一只小船,船頭黃衣飄飄,居然立著李夢如。五人權衡輕重,不得不調轉船頭。

  葉麗絲怒氣沖沖候在岸上,見了段譽和虛竹,一言不發,揮掌擊來。段譽運用輕功逃開。
虛竹卻不知如何躲避,只得出掌相迎,抵掌之後,不知所措。他紋絲未動,葉麗絲卻連連退
步,踉蹌著幾乎跌到。

  葉麗絲大吃一驚,再出雙掌,身形詭異。虛竹內力雖強,卻不會一招半式。輕易被葉麗
絲擊落湖中。葉麗絲大出意外,好生詫異。這時李夢如追上島來,二人又是一場惡斗。葉麗
絲連遇平生未見之強敵,驚慌失防,自己也被擊落湖中。

  虛竹落水後,依靠自小水性,本能得遊動幾下,一口水嗆入喉嚨,即刻清醒,掙扎著遊
回岸邊,聽得阿朱等人的驚叫,見葉麗絲從他頭頂落下。

  葉麗絲浮上水面後一動不動,漸漸又沈了下去。虛竹稍等片刻,聽得岸上無聲,遊下水
把葉麗絲拖上來,見她好像停了呼吸,便雙手擠壓她胸腹,見她咕嚕漾出積水來,才舒了口
氣,忍著胸口悶痛,把葉麗絲抱到花叢中,偷窺四周,李夢如和段譽等人卻都不見了蹤影。

  這時,葉麗絲橫臥綠茵,高聳的胸口劇烈起伏,緊閉的眼睫又長又曲,根根可數,濕淋
淋貼在蒼白的臉上。虛竹適才情急救人,按她胸口時心中雖然蕩漾,但並不敢多想。此時露
水蒸騰起似霧非霧的氤氳,陣陣花香沁人心脾,令他開始想入非非,低頭瞧著葉麗絲嫵媚無
比的花容,忍不住偷偷摸摸伸出手,不由自主漸漸解開了葉麗絲的羅裳。

  在鳥語花香中,一個潔白豐滿的胴體,鋪墊著綢緞般厚實光滑的波浪青絲,隨著虛竹雙
手的移動而漸漸呈現。

  葉麗絲不僅眉目臉型迥於其她女子,身形也格外起伏,雙乳傲立,小腹凹滑,肚臍眼兒
又深又圓,雪臀分外翹挺,美腿分外修長。

  虛竹褪下絲滑小褲後,驚見美毛竟呈異樣的深棕色,細密齊整,像一小片閃著光澤的油
亮毛氈。其下高高隆起的美戶,呈出異樣的粉紅色,顯得十分精致高貴。其內伸出的兩片肥
厚美唇,正微微翕合,仿佛在打鼾熟睡。

  虛竹瞧得魂不守舍,葉麗絲唇上的紅痣顫了顫,輕輕哼了兩聲,一只手也隨之動了動。
虛竹向那只手瞧去,見五根手指細長筆直,真如白玉雕成一般。他心中大動,忍不住輕撫玉
手,呼吸不敢出聲,心跳得越來越厲害,跳得他頭昏腦脹,呼地吐出一口熱氣,分開樹枝向
四周瞧了瞧,然後顫抖著解開褲頭,撲棱鑽出來暴挺的惡莖,向著誘惑之極的胴體,昂首點
頭,躍躍欲試。

  虛竹戰戰兢兢向葉麗絲湊去,誘人之極的豐乳在眼前輕輕起伏,叫他垂涎欲滴,卻不敢
稍稍觸動,只是屏息偷她的花徑,龜頭揉進去……小半截進去了……覺出葉麗絲的花徑也大
不同尋常,幽谷緊湊溫厚,藏著異樣的層層褶皺,綿綿延至深處如同一圈一圈的肉環,似在
抗拒又似在牽引。虛竹的喉嚨不停抖動,被這種奇異感覺刺激得幾乎神智失清,倏忽再難抵
抗這樣的誘惑,一下子全根而入。

  葉麗絲身子一顫,揚開彎彎的睫毛,突見眼前一張醜臉,驚呼一聲,旋即覺出體內的充
實,登時驚怒之極,右掌一擡,卻牽動了內傷,無力地停在了空中。

  虛竹吃驚呆住,心裡想溜走,卻舍不得從她體內抽出。片刻之後,葉麗絲突然流露出嫵
媚神情,柔聲道:「你瞧我生得美不美?」虛竹心神一蕩,又驚又喜,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
眼睛和耳朵。

  葉麗絲繼續道:「你仔細瞧啊!仔細瞧我的眼睛,那裡有你的影子呢。」這聲音銷魂蝕
骨之至,那藍汪汪的一雙貓眼,似一泓幽深湖水,隱隱有光彩流轉,眼神既似情深意摯,又
似黯然神傷。

  虛竹在她眼睛裡越陷越深,迷惘中只聽到攝人心魂地一聲聲呼喚:「你來啊!來瞧我…
…」葉麗絲說著,膛道漸漸出現波浪式的蠕動,層層肉環箍著偷莖向深處吸去。

  虛竹渾身一個激靈,小腹裡熱力蒸騰,化成一股股激流從龜眼裡急瀉而出。他雖覺到了
異樣,身子卻無法動彈,好像被定住了。但驚莖受到了越來越強烈的熱力,忽地自行急顫起
來,使得那一股股熱力反其道行之,一下子縮回了小腹。虛竹不知不覺順勢運行,熱力忽然
變得猛烈,小腹中又出現了鼓脹的感覺,好在迅速減弱並突然消失。

  葉麗絲這時大汗淋漓,神色極其古怪,方才她見身子受辱,而自己無力擺脫,便在瞬間
轉了念頭,施起「攝魂大法」,打算吸了虛竹的內力,然後斃了他再去找那個道姑報一掌之
仇,卻萬萬沒料到,非但沒吸取到內力,自身內力反被吸得一息不剩。

  虛竹這時已然恢復神智,瞧著葉麗絲神色,想起方才的奇特,隱隱猜到了一些關節,便
試著稍稍抽動一下。葉麗絲的貓眼蓄滿了淚水,神色極其委屈,她剛失了內力,渾身酸軟,
竟絲毫不能反抗。

  虛竹暗暗驚喜,心道:「春宮圖中的門道莫非是妖女們的克星,怪不得甘寶寶乖乖就宰,
渾不像人們口中的」俏夜叉「,原來真正緣故在於此。」他再試著大動兩下,登時色膽大壯,
開始連連動作,不料膛道裡層層疊疊,個中滋味刺激異常,他沒堅持過一會兒便哼哼著射了。

  龜頭「啪嗒」退出蛤口。葉麗絲聞聲不勝羞辱,忍不住啜泣起來。但膛道裡的褶肉卻已
將陽精層層包裹,不露一絲痕跡。虛竹見她柔弱哭泣,心裡越發驚喜:「這門」雞巴神功
「果然一用就靈!」於是放肆地湊頭吮住了鼓潤的乳頭,心情一放松,不覺神魂顛倒。葉麗
絲恢復了一點力氣,不由扭動掙扎,卻牽動了傷處,發出一聲泣哼,只得含憤承受。

  當年慕容博和慕容興兩兄弟赴波斯明教切磋武藝。明教教主看重慕容世家在中土的聲望,
將小女葉麗絲嫁與了慕容興。慕容興乃其父老來得子,當時正是年輕倜儻,意氣風發之時,
特為異域嬌妻修建了曼陀山莊。不料過了不久,慕容博突然病逝,慕容興也突然離家出走。
那一年,葉麗絲十五歲,至今寡居已十八春秋,此刻再次領略男人的調戲,禁不住心慌意亂,
不一會兒功夫,便面紅耳赤,不知不覺擡起潤頜,發出一聲柔膩之極的嬌喘。

  虛竹聽了她這聲嬌喘,立時又脹得硬痛,忙扛起一條雪腿,隨著清楚的「噗茲!」聲,
莽撞一沖到底,但卻受不住層層肉環的奇異刺激,過不多時便又忍不住了噴射,意猶未盡之
下,慌忙使出「雞巴神功」,借著貪莖抖動起來變得硬直,一臂抱著柔腰,一臂抱著玉頸,
繼續瘋狂沖刺。

  葉麗絲唔唔泣哼,蹙額不勝,眼中漸漸流露迷惘之色。她對男人的記憶只有疼痛,從未
有過現下這般滋味,覺出花道裡已被攪成了麻團,一下子變得又酥又癢,酥癢得腹底不知不
覺用力聳起,好似泛起了滾滾熱浪。這奇異的感覺叫她微微吃驚,張大了雙眼,隨即被攪得
一陣陣迷糊,雙眼再也無力張開,小腹裡忽然一熱,滾湧出從未經歷過的遍體酥軟。

  葉麗絲驚叫一聲,這一聲卻酥得沒力氣喊出來,堵在喉嚨裡變成了軟綿綿的顫音,顫得
她嬌面一下子通紅。虛竹此時突覺膛道深處似有一物叼住了龜頭,齒咬般得輕輕一叩,叩得
龜眼驀地發麻,一股細線般的絲絲涼氣,嗖地流進他小腹。他略有驚疑,但見葉麗絲此時嬌
喘如綿,媚不勝媚,他心中為之一蕩,動作得越發瘋狂。

  此時他半邊臉青紫色,半邊臉赤紅色,兩種顏色時淡時濃,閃了幾閃便不見了。葉麗絲
迷迷糊糊見了,心裡湧上一陣難言的羞恨,暗道:「可惡小賊,此時莫得意!到時叫你後悔
生在人世!」

  原來波斯明教有一種神秘心法代代相傳,在教中公主體內培聚一種先天之氣,此氣陰柔
無比,但在公主身上毫無效用,只能隨著元陰轉嫁。葉麗絲嫁到慕容家後,慕容興東奔西走,
二人少有相聚,為數不多的幾次交合,慕容興見她年幼無知,都是草草了事。直至慕容興突
然失蹤,葉麗絲的元陰始終未洩,如今卻將元陰並陰柔之氣悉數送與了虛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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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hr_4545
侯爵 | 2014-12-24 09:20:22

感謝大大的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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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31002
男爵 | 2014-12-24 09:20:37

第九回 匆匆堂前燕

  曼陀山莊大廳裡,李夢如正在練習六脈神劍。她打敗葉麗絲後,把段譽等人挾持到大廳,
逼迫段譽默記出六脈神劍圖譜。段譽先是寧死不肯,待李夢如以那個語嫣姑娘相要挾,他便
什麼都答應了。

  李夢如擔心段譽亂寫一氣,一面看他默寫劍譜,一面默默依樣運習,段譽寫完最後一筆,
她也覺出手指呼呼冒出劍氣,禁不住面露得意,不料雙腿一麻,隨即由麻轉痛,暗吃一驚:
「糟糕!操之過急,真氣岔了經脈。」她不動聲色,點了段譽穴道,坐下默默調息。

  段譽等人心急如焚,彷徨無助,不知李夢如此舉何意,也不知落水的葉麗絲現下如何。
而在廳外遠處的花叢中,虛竹正立在葉麗絲身後,擊得她啪啪作響,咬牙用足了力氣,似乎
要將雪臀搗碎。

  虛竹自得知了「雞巴神功」的妙處,便連連運用,已然在葉麗絲身上試出,這門無意練
就的神功真真神奇無比,不僅能使妖女們失去反抗之力,更妙的是能將欲噴的精液忍回去,
從而保持著堅挺不洩。他功力十分深厚,已記不清自己用了多少回「神功」,仿佛有著使不
完的力氣。

  葉麗絲雙手雙腳支地,羞辱地伏在地上,長發搖汗如雨,身子被撞出去又被拽回來,漲
紅了的雙乳在身下搖晃,封藏已久的花心開了又開,不由連聲哀鳴:「嗚嗚……放開……嗚
-!呀……不要!啊嗚……不要了……」汩汩花漿順著白腿流成了兩條小溪,花草瞧了都含
羞低頭。

  虛竹受著肉環的強烈刺激,神色猙獰,發出野獸般的「噓噓」聲,瘋狂哼著「肏死你!
肏死你!」直至筋疲力盡雙腿發軟,終於痙攣著雙股,把所有精力透支給了葉麗絲那劇顫的
花房。

  二人一起倒在花叢中,葉麗絲嘴裡緊咬一叢青草,玉體成了汗津津的一坨。虛竹趴在她
濕漉漉的後背,依舊夢囈般念道:「肏死你!肏死你……」

  突然傳來一聲女子怒喝,接著襲來一陣風聲。虛竹不及回頭,後腦一痛就什麼都不知道
了。

  大廳溶進越來越深的暮色,眾人驚見葉麗絲姍姍而來,身穿一襲白袍,手提一盞紅燈,
碧目含春神態慵懶,雪白臉龐一抹醒目的奇異殷紅,唇上那粒小痣更是鮮紅欲滴。眾人一時
瞧得呆住,李夢如暗暗吃驚,苦於不敢妄動真氣,否則岔了的經脈便再難治愈。

  葉麗絲徑直走向寬大的竹椅,軟綿綿倒在上面,半坐半臥似沒了骨頭,眼波輕流,掃了
每人一眼,懶洋洋道:「我這裡不歡迎外人,你們非要賴著不走嗎?」李夢如聽了心想:
「她必是忌憚於我,我若繼續調息,便要不免露出破綻。」於是佯作無恙,立身笑道:「主
人既如此說,那我也不好不告辭了。」說完收好劍譜,擡腳慢慢離去。

  阿朱看出李夢如似有異樣,大聲叫道:「夫人,她剛才欺負了語嫣姐姐!」而葉麗絲絲
毫不為所動。

  李夢如忍痛走出大廳,出了一身冷汗,覺真氣在岔成一團的經脈間到處流轉,心知脈絡
已亂必遺後患,當下卻也無可奈何。

  廳內的葉麗絲胸口微微起伏,半響沒出一點聲音,好似疲倦無力之極,但神色極其平和
舒緩,又好似美美地睡在了夢中。

  段譽等人面面相覷,亦不知她此舉何意。再過一會兒,各人穴道自解,不聲不響離開了
大廳。

  四人到了岸邊,驚見虛竹赤裸裸趴在船上,阿朱等又是掩目尖叫。段譽脫下外衣蓋住了
虛竹,眾人乘船慌張離開了曼陀山莊。

  躲在暗處的王婆起身去回復主人。剛才她擊昏虛竹後,把主人扶到房中,一面伺候洗浴,
一面問道:「主人,請下令,那個臭男人埋在哪顆樹下?」

  葉麗絲慵懶不堪,聽聞此問,耳旁仿佛又響起了野獸般的粗喘,頓時身酸肉軟,雙腿發
顫。沈默一會,閉目哼道:「活埋豈不便宜,讓那狗東西自生自滅吧!」說完在浴桶裡睡了
過去。

  王婆不便追問,心裡納悶不已,不知主人所說「自生自滅」是什麼意思。她狐疑著出去
把虛竹赤裸裸扔到船上,再將他衣物盡數收起來。

  葉麗絲睡一小覺醒來,聽了王婆的處置,未置可否,走進大廳驚走了李夢如。待王婆再
次回來稟告,卻見主人在臥椅上接著睡去了。

  虛竹醒後,船已到了參合莊中,這裡是慕容復的居處。段譽問起虛竹赤身裸體的緣由。
虛竹支支吾吾說自己昏迷了什麼都不知道,他也確實不清楚自己怎麼回到了船上。虛竹也向
段譽問起那個語嫣姑娘的來歷。段譽說道:「石姑娘出自名劍山莊,自幼受奸人所害,承蒙
葉麗絲相救,便認她作了義母。」

  虛竹既驚喜不勝,又惴惴不安,不敢貿然與石語嫣相認,心道:「這次真是不虛此行,
不僅白玩了一個迷死人的狐狸精,還遇到了小師妹。既然小師妹沒死,那麼師父師娘應該不
會十分怪我,但小師妹幼時那麼刁蠻任性,如今卻變得如此溫柔嫻靜,性情大為迥異,難道
確如李夢如所說,越刁蠻的女孩子越怕被人扎,我扎過小師妹一回,她從此就變得乖了麼。」

  阿朱邀請段譽逗留,虛竹無處可去也涎著臉不說告辭。阿朱和阿碧雖然嫌棄虛竹,但主
人不在,卻也不好開口趕他走。段譽時時討好石語嫣,好逑之心一望而知。虛竹也想討好一
下阿朱和阿碧,說道:「慕容復真是好福氣,我怎麼沒有你們這樣的婢女?」話一出口,便
知此言大為不妥,臉上不由發燙。

  段譽在旁點頭稱是,石語嫣低頭藏笑,阿朱和阿碧互視一眼,同時捧腹大笑,仿佛聽到
了世上最最滑稽之事。阿碧笑過之後,見虛竹羞得無地自容,心中有些不忍,安慰道:「若
是你生得再英俊些,我以後倒可以考慮嫁給你。」阿朱嘻嘻笑道:「我可不信,你心裡只有
公子,你嫁了誰,誰就免不了……嘻嘻。」接著向虛竹大叫:「喂!你快求我家阿碧嫁給你
吧。」

  阿碧羞得和她鬧成一團,阿朱突然正色對虛竹道:「我家公子的名諱,可不是誰都能叫
的,待我家公子回來,你可要言語多恭敬,他或許多留你幾日。」虛竹滿臉通紅連連點頭,
見阿朱目光露出嘲笑,他越發羞慚不已,暗暗恨道:「老子如有飛黃騰達那一日,不管慕容
復要多少銀子,我定把你們兩個從他手裡買來,統統給我端茶倒水。」忽念及阿朱那一雙纖
巧白嫩的小腳,接著想到:「不僅端茶倒水,還要鋪床陪睡。哼!你們當老子的雞巴是白瞧
得麼?」

  虛竹到了水榭以後,時不時渾身酸痛,一日一小痛,三五日一大痛,開始以為落水著了
涼。阿朱略通醫道,給他瞧脈卻瞧不出異常。虛竹的面色反倒日漸紅潤,阿朱的烹調手藝一
流,即使粗茶淡飯,也做得味道如飴,只不過虛竹的吃像實在不雅,總招來阿朱和阿碧的恥
笑,石語嫣也從不與他同桌吃飯。虛竹察覺後便將每樣飯菜盛在碗裡,躲去一旁獨自狼吞虎
咽,他在強盜窩和妓院裡都受過磨礪,論起裝瘋賣傻的厚臉皮功夫,世上可出其左的人寥寥
可數。

  足足過了一個多月,慕容復才帶著幾個家將回來。石語嫣一改平日冷漠,變得含情脈脈。
阿朱和阿碧喜氣洋洋張羅酒菜,熨燙衣物。三個少女走馬燈似的圍著慕容復。段譽和虛竹瞧
得好生羨慕。

  慕容復聽了眾人在曼陀山莊的經歷,卻說道:「李夢如是江湖奇女子,錯過結識,實是
遺憾。」段譽本想請他幫忙奪回劍譜,聽他如此一說,也就不便張口。虛竹受了阿朱的譏諷,
見了慕容復更加自慚形穢,也不敢開口肯求收留。

  慕容復與他們二人初此見面,還算是殷勤有禮。過了兩日,話不投機便冷淡下來。半月
以後,心裡已是討厭之極,只是礙於段譽大理國嗣子的身份,沒有斷然開口驅趕。恰好收到
飛鴿傳書,道有人冒用「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慕容絕技殺了幾名武林高手。慕容復便與家
將們商定,他去應天府,家將們去無錫,探查清楚後在江州會合。慕容復隨即以此事為由,
公然下了逐客令。段譽和虛竹再也不能厚著臉皮不走,只得悻悻然紅著臉告辭。

  二人結伴到了無錫,在松鶴樓遇到一彪形大漢。段譽心中郁悶,與此人一言不合便賭起
酒來。段譽用六脈神劍功夫把喝進肚的酒偷偷從小手指逼出,自然可以千杯不醉,而那大漢
則酒量著實驚人,連喝三十碗酒,毫無醉意。酒保乍舌不已,虛竹在旁瞧得直欲嘔吐。賭酒
不分勝負,二人再比起腳力,嗖嗖跑向遠方,跑出四十裡也未分高下。二人不免惺惺相惜,
段譽一問得知,那大漢竟是丐幫幫主喬峰,喬峰得知段譽出身大理段氏,也十分歡喜。二人
相談正歡,見虛竹遠遠得一步步跑來,身形拙劣,但面不改色,連粗氣也未出。

  喬峰暗自驚訝,向虛竹拱手見禮,言辭頗為敬重。段譽本性情之人,見喬峰威風凜凜,
豪氣沖天,敬仰之心油然而生,提出三人義結金蘭。虛竹無可無不可。喬峰稍一躊躇便爽快
答應。三人撮土為香,結為兄弟,喬峰為兄,段譽次之,虛竹年紀最小。三人結拜後皆喜不
自勝,回到松鶴樓重新擺酒祝賀。

  正暢飲間,虛竹突然手足痙攣,一骨碌栽倒。喬峰搭住虛竹脈門,察其內力異常深厚,
只是沖撞激蕩極為紊亂,便為他推功梳理。

  一會功夫,虛竹稍稍好轉。喬峰問道:「三弟以前是否受過陰柔內傷?」虛竹搖頭疑惑,
答道:「這倒沒有。」喬峰疑惑道:「三弟體內有股極陰冷的內力逆脈而行,極是危險。降
龍十八掌的純陽心法,或許可以化解。但此掌法是丐幫的不傳之秘,我須同幫中長老們商量,
暫且要委屈三弟在丐幫掛個名份。」虛竹驚喜道:「如此最好,真不知怎麼感謝大哥!」

  喬峰叫來幾人令其護送虛竹去丐幫分舵,他和段譽到杏子林去會慕容家將,調查丐幫副
幫主馬大元被殺之事。

  丐幫弟子見虛竹在酒館與幫主稱兄道弟,自是不敢怠慢,把他扶去分舵好生服侍。虛竹
歇到黃昏,劇痛再次發作,這次疼得越發厲害。丐幫弟子見他從屋裡滾到屋外,無不驚恐失
措,正欲去稟告幫主,見四人擡著一頂小轎走進院中。

  一個全身縞素的少婦盈盈下轎,丐幫弟子拜俯在地,口稱「拜見馬夫人」。那馬夫人見
到痛苦萬狀的虛竹,驚問其故。丐幫弟子稟告說:「此人是幫主的兄弟,剛剛加入丐幫,不
知怎麼得了重病。」喬峰與幫中弟子多是兄弟相稱,馬夫人聽了並不在意,邊向房間走去,
邊冷冷道:「什麼幫主?從今以後,他只是一條喪家的契丹狗罷了!把這條狗扔出去,別弄
髒了這間院子。」她話聲極是清脆,只是虛竹痛得擡不起頭,瞧不了她的容貌。

  院中弟子聽了馬夫人的話,無不吃驚失色,忙向擡轎的人打聽,得知今日在杏子林內,
喬峰身世被揭穿,竟是契丹人,並負有殺害馬副幫主的嫌疑。喬峰驚惱之下已棄幫而去。

  虛竹的疼痛正漸漸消去,眾人間的對話聽得清楚,心裡叫苦:「以為靠上了喬峰這棵大
樹,不料反受其累,偏偏得此怪病,以後何以安生?」這時丐幫弟子將他擡起,準備扔出院
外。虛竹掙扎跳起,一言不發,扭頭向外走。不料院門突然被人撞開,一夥武士手持刀斧弓
箭沖進來,丐幫弟子迎上去打斗紛紛傷亡。

  虛竹慌張逃去後屋,屋內一個白淨女子,身子小巧玲瓏,卻長著高寬額頭,額上無一絲
皺紋,顯是年紀甚輕,厲聲問道:「外面發生何事?」虛竹聽出她正是剛才說話的馬夫人,
但慌張萬分,一時顧不上回答。房外打斗聲驟止,武士們沖進屋來舉刀就砍。虛竹擎起一張
椅子擋住,前胸卻受了一掌,就勢倒地閉目裝死。那個武士手掌麻痛兀自茫然。

  進來一個絡腮胡子的武士首領,見馬夫人慌張閃躲的腳步,便知她不會武功,登時大喜
過望,上前一把抓住,抱在懷中親下。一股刺鼻的羊羶味讓馬夫人欲嘔不止,怒叫:「放開
我!無恥!混……唔……唔……混蛋!」那首領哈哈大笑,命其他人去搜尋余黨。眾武士識
趣散去,出外挨個屋子亂敲亂砸,希望再搜出個如此干淨的乞丐婆來。

  虛竹伏在地上裝死,聽得衣服撕扯和馬夫人的驚叫怒罵,偷偷眯眼瞧去,見那首領在床
邊聳動寬闊的背部,馬夫人被他按在床上,亂蹬兩只白生生的大腿。那首領急急脫下褲子,
黑黝黝的屁股往前一慫,哼道:「好只肥鳥!」停了幾停便前後馳騁起來,弄得木床嘎吱嘎
吱直響。

  馬夫人發出一聲細長的哭泣,不再掙扎,也沒了聲響。那首領一股勁弄個痛快,陡然死
死頂住。馬夫人卻忽然亂扭起來,啊嗚一聲急喘不已。

  首領提著褲子,嘿嘿笑道:「真是個好貨色,讓弟兄們見識見識,回去賣個好價錢。小
娘子,饒你一命,你跟爺走吧!」說完抱起赤條條的馬夫人,哈哈笑著向外便走。馬夫人嗚
嗚掙扎不脫。那首領見地下死屍擋路,擡腳踢去。那死屍卻正是虛竹。

  虛竹聽得耳旁風聲,驚見一只牛皮靴子向頭臉踢來,不由揮動胳膊抵擋,情急之下內力
運足。首領毫無防備,大叫一聲,腿骨折斷。馬夫人摔落虛竹身上,見此變故大驚失色。

  屋外武士聽見首領的慘叫聲,呼哨著沖進來。虛竹驚駭之下,抓起那首領身子亂掄亂揮,
撲通,撲通—!打得武士人仰馬翻。那首領腰折頸斷,被虛竹遠遠扔出門外。

  武士們見了首領的慘狀,叫嚷著不敢進屋,紛紛搭弓射箭。「嗖—!」一只箭從窗戶射
進,當得釘在衣櫃上。虛竹驚慌失措,不知何以應付。聽馬夫人叫喊:「這裡!快來這裡!」
他循聲慌忙滾入床底,見馬夫人不知何時早藏了進來。

  這時已有數十只亂箭射進屋內,還有刀槍棍棒等落在床上乒乒亂響,馬夫人抱住虛竹一
聲驚呼。外面有人在叫:「放火!放火!」馬夫人忽然沈聲道:「快殺出去!絕不能容他們
放火。」虛竹囁囁嚅嚅不敢動彈,馬夫人急道:「不出去也是個死!」虛竹這回干脆不應聲。
馬夫人恨道:「你力氣雖大,卻是個窩囊廢!」

  虛竹心裡也在猶豫,聽得外面又傳來激烈打斗聲,有人高喚:「馬夫人,你在哪裡?」
接著叫道:「殺盡一品堂,不留一個活口!」馬夫人喜道:「執法長老帶人來了!」說完一
推虛竹,厲聲道:「你和我並臥已是大不敬,趕快出去稟告執法長老,說我平安無事,不要
亂說話,否則叫你死無葬身之地!」虛竹擡頭突見她凜凜的目光,心中不由生了害怕。

  院中武士這會已被殺得七零八落,只余三四個高手頑抗,不一會兒也被撂倒。丐幫眾人
見了探頭探腦的虛竹,七嘴八舌問馬夫人下落。虛竹伸手一指,一個老者喜道:「她沒事,
太好了!」飛身向屋子奔去,到了門前,卻急忙停下腳步,連退了幾步,見馬夫人從屋裡慢
慢走了出來。

  虛竹一驚,幾乎不敢相信眼中所見。馬夫人此時通身雪白,服飾齊整,神態自若,渾沒
有一絲狼狽過的痕跡。她看了眾人一眼,眼圈便紅了,低首道:「幸虧你們來得及時,否則
……賤妾死了也罷,若玷汙丐幫清譽,如何對得起枉死的丈夫?小婦人向執法長老和幫中弟
兄萬謝鞠躬了!」啜泣著低身拜下。那個長老連稱不敢,惶恐道:「是我們作屬下的不力,
讓夫人受驚了!」

  虛竹瞧得目瞪口呆,心道:「你們只道她受驚了,卻不知她也受精了。這女人演戲的本
事真是高深!但與自己無關,我此時身份尷尬,趕緊一走了之。」他悄悄向院門溜去,不料
馬夫人從袖口中伸出纖纖玉手,指著他說:「此兄弟忠心勇敢,謹求長老予以嘉勉!」

  執法長老問明虛竹剛剛入幫,便隨口升任他為四袋弟子。虛竹手足無措,慌張拜謝,心
裡猜想四袋弟子是多大的官?再聽得馬夫人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也想早些去給大元守靈,
此人力氣甚大,讓他隨身跟著我,替我擡著行李吧!」執法長老點頭應允。

  為防敵人卷土重來,眾人當即動身啟程。虛竹不得不隨著馬夫人及執法長老一行向丐幫
總舵而去,寒痛在途中日日發作,一次比一次厲害,悲慘不可言狀。執法長老等丐幫眾人俱
驚駭不已,唯有馬夫人暗暗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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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31002
男爵 | 2014-12-24 09:21:03

第十回 款款後庭花

  到了臨江府丐幫總舵,馬夫人安排虛竹作自己的護衛,只等著親眼見他病死。而虛竹苦
受寒痛煎熬,過了十幾日,再也無法忍受,在傍晚時分,悄悄來到院子深處的丐幫祠堂。

  馬夫人正在馬大元的牌位前上香。虛竹向她跪下哀求:「夫人,救命!」馬夫人吃驚莫
名。虛竹求道:「夫人,屬下是喬峰的結拜兄弟,曾聽他說幫中的降龍十八掌可以醫治我的
怪病。屬下求求夫人,如得醫治怪病,大恩大德永不敢忘!」

  馬夫人瞪圓了眼睛,驚道:「你與喬峰結拜?」虛竹答道:「正是!他是我結義大哥。」
馬夫人驚訝瞧著他,一對眸子晶亮如寶石,在黑暗中發出閃閃光采,過了片刻,撲哧笑道:
「我倒沒瞧出來,你居然來頭不小。至於那什麼十八掌,你何不早說?大元生前好像有的,
明日我給你找找。」

  虛竹想不到她答應得如此爽快,登時驚喜不勝,連連磕頭。離去時猶不敢相信,回頭瞧
了一眼,見馬夫人正笑吟吟盯著自己。

  虛竹走著走著,總覺有些不大對勁。他對女子調笑的眼神最是熟悉不過,想起馬夫人方
才的笑容,不禁十分狐疑,心想:「不對!降龍十八掌必不能如此輕易傳人,否則喬峰早就
傳我了!」接著吃驚想到:「她若是騙我,便必是不肯給我。那我豈非沒了救!」念及於此,
頓時心灰,卻又突生另一個念頭:「何必指望她送?既然她說馬大元生前有,難道我不會去
偷嗎?」

  虛竹下定決心,看四下無人,一溜輕步小跑,偷偷潛到馬夫人房前,試著輕輕一推,不
想房門居然沒有鎖上。

  房間裡很是寬敞,但家具甚少。虛竹在黑暗中躡手躡腳搜尋一番,毫無所得,正郁悶焦
急,突聽外面有了動靜,他一頭鑽進衣櫃,躲在衣裙後面,嗅著幽幽濃香,聽著心砰砰跳動。
他進來以後,早想好了藏匿之處以備不測,就是臥房套間裡的這個大衣櫃。

  整間房的布置極其朴素,獨有兩處奢華:一處是那個實心土炕,分外寬大,佔了大半個
臥室,長方俱是普通木床的幾倍;二處就是這個衣櫃,又高又大,足足佔了半面牆壁,裡面
衣服甚多,全是女子衣裙,想必馬夫人極愛招搖。

  門聲一響,有人走進來,在土炕前悉悉簌簌脫下衣物,就此沒了聲音。虛竹心中叫苦:
「難不成我要在這裡躲上一夜?」再過一會兒,門又輕輕一響,又有人進來。此人進到臥房,
怒氣沖沖道:「小賤人,你干什麼去了?」

  虛竹好生驚異,說話的竟是執法長老。馬夫人嗔道:「死人,今晚我一直給你留著門,
以為你能在房裡等我。」執法長老道:「我在等分舵報告喬峰的消息。」說完嘿嘿一笑:
「來!讓我親親……」馬夫人笑道:「不會小聲點麼!你先去插上門。」執法長老得意道:
「今晚不妨事,你盡情叫好了。」

  房內傳來滋滋吻聲,馬夫人忽然氣喘籲籲嬌道:「老鬼等下……我有了整治喬峰的主意。」
執法長老急道:「他已是喪家犬,你還想怎樣?要把他逼急了跳牆麼?」馬夫人哼了一聲,
惱道:「你現在還怕他?別忘了他在調查馬大元的死因,一旦知道是你干的,你想他會怎樣?」

  執法長老也惱道:「你不說我不說,他怎會知道?」接著沈吟一下,不耐煩道:「那你
說說,有什麼好法子?」馬夫人嘻嘻笑著:「必須得讓他死,否則你一直提心吊膽。我剛剛
知道,那個姓段的病鬼,居然是喬峰的結義兄弟。你明日發出消息,說他就要死了,嚷著想
見他的喬峰大哥,咱們好好設個圈套……」執法長老似已按耐不住,喘著粗氣打斷道:「好
好,依你,都依你!」孳孳咋咋又親了起來。

  突然「啪—!」得一聲脆響。虛竹在衣櫃裡吃了一驚,聽見馬夫人唔唔道:「好大爺,
別打奴家臉,明日破相不好見人,要打就打奴家屁屁。」她這句話說得狐媚之至,惹得虛竹
渾身一熱,接著聽得又是幾下清脆的「啪啪……」聲,好像執法長老果真在打馬夫人的屁屁。
馬夫人嬌喘嬌道:「你就是比那死鬼強,他哪裡懂得疼我……」

  「啪- !」又是一聲,這一聲甚是親脆響亮。執法長老怒道:「小賤人,你真得想找打
麼?此時你提他做什麼?」馬夫人吃吃笑道:「今日是死鬼的三七祭日,我就是要說給他聽,
讓他在陰間也後悔不珍惜我!」執法長老驚道:「什麼?今日是馬……馬大元的祭日?」馬
夫人笑道:「是啊,你不是怪我回來晚了麼?我是去祠堂燒紙上香,總要做給別人看的……
喂!老鬼……你- !你干麼穿上衣服?」

  執法長老氣哼哼道:「都怪你,小賤人!好端端地提他做什麼……今日不吉利,我明日
再來。」馬夫人吃驚道:「你- !你怕死人做什麼!你不要走!」

  執法長老沒有應聲,腳步聲向外走去。馬夫人大怒道:「膽小鬼!敢做不敢當!我當初
真是瞎了眼,把身子托付給你這個……」門聲一響,屋內沒了動靜。

  虛竹暗暗松了口氣,盤算好等馬夫人睡熟就溜出去,耳朵悄悄貼緊櫃門,希冀早些聽到
馬夫人的呼嚕聲。過了一會兒,卻聽見她越來越重的喘息,先是斷斷續續,後來聲音越來越
大,乃至連聲浪叫:「啊!啊……啊哈!啊……哈……」

  虛竹稍稍疑惑,立明就裡,不由想象馬夫人此刻的淫態,小腹開始熱氣騰騰,丹田處突
然疼痛起來,手腳隨之冰涼,他心中驚呼:「哎呀!不好!」須臾間,全身又麻又痛,咕咚
一聲從衣櫃裡滾了出來。

  馬夫人坐起一聲驚呼,眼珠一轉,立刻猜到了虛竹的來意。見他縮成一團,立時又鎮靜
下來,心道:「絕不能讓他活到明天!」

  馬夫人方才正在美時,此刻不忍罷手,見虛竹在地上低嚎翻滾,她反而更加有了興致,
微笑著依舊倒頭側躺,雙手繼續在身上揉搓,口中不住發出嬌喘呻吟,眉梢眼角,皆是濃濃
春意。

  虛竹的寒痛每次來得快去得也快,就在他難忍不堪以頭搶地之際,疼痛陡地消去。

  虛竹趴在地上涼汗透背,心中絕望無比,心想若天天遭受如此痛苦,簡直生不如死!接
著下了狠心:「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奮力一搏!」他臉上露出猙獰之色,慢慢從地上爬起,
眼中所見卻讓他心中大動。

  炕邊炭火燒得滿屋映紅,馬夫人只著一條紅緞子抹胸,一只手摸進胸裡,另一只手勾在
兩腿間,兩只手正動個不停。

  虛竹呆了片刻,低聲喝道:「掌法在哪裡?」馬夫人哼哼唧唧,顧不上說話,兩手越動
越急,忽地雙腿夾緊了手,渾身哆嗦起來。

  虛竹口干舌燥,定了定神,喝道:「你說是不說,我和你同歸於盡!」上前伸手將她抹
胸抓掉,兩只雪白妙乳聳然而出。

  馬夫人嬌軟無力,眯眼瞧著他,臉上似笑非笑。虛竹心中一蕩,再喝一聲:「你到底說
不說?」一手抓起她頭發,一手在她臉上摑下。「啪,啪!」兩聲,

  馬夫人閃了閃痛苦神色,隨即在虛竹手裡仰起頭,露出柔媚無比的微笑,乞求道:「好
大爺,別打奴家臉,明日破相不好見人,要打就打奴家屁屁。」這一句與剛才她對執法長老
所說一字不差,她雙頰已赫然紅腫,眼中卻閃出迷離渴求。

  虛竹吃驚放手。馬夫人立時爬著轉過身去,跪伏著高高挺起了屁股。虛竹砰然心動,眼
前圓白的兩大瓣臀肉夾著圓白的兩小瓣蛤肉,沒見半根陰毛,也沒見一絲褶皺,只見半顆鮮
潤淫豆,塗著一層亮液,晶瑩通紅煞是奪目。

  虛竹不禁睜大眼睛,越湊越近,驚奇發現她整個腹底都是白滑一片。一怔之後,不由驚
喜:「難道這就是人們所說的白虎穴!」兩指輕輕撥開分外肥厚的騷唇,居然清晰看見了微
微蠕動的騷穴底肉,騷道淺短寬闊,正像一個飯碗模樣,而且還冒出一股子溫香。

  虛竹忍不住翹出舌尖舔了舔,馬夫人全身一震,扭動屁股嬌呼:「哎呀!奴家最怕這個
……」虛竹聽了她說一個「怕」字,心中便是一動,抓緊她臀肉不讓她亂動,牙齒輕輕咬上
肥唇。馬夫人扭腰喘呼:「啊—!哎……別咬!奴家……怕你了,怕了還……不成!」她越
如此叫,虛竹越不肯放過,舌頭翻卷,「啪嗒!啪嗒!」幾下便吸得淫水流淌不止。

  虛竹忍不住咽下一點,覺得溫嘟嘟滑膩膩得十分爽口,於是越發舔個不停。馬夫人顫呼
一聲,騷唇突然收縮幾下,「撲—!」噴出一股熱乎乎的騷潮。

  虛竹吃了一驚,在麗春院只聽說過妓女會美得失尿,卻沒聽說過能這般噴出來尿水來,
這股子尿水還帶有淡淡的香味,他抹了抹濕漉漉的臉鼻,問道:「掌法在哪?」說著揮起巴
掌打了下她屁股。

  馬夫人嬌叫一聲爬著逃開。虛竹追趕著噼裡啪啦亂打,不住逼問掌法。二人跪在炕上一
圈圈轉,馬夫人不住聲地顫聲媚叫:「啊!啊……奴家怕怕!呀……呀,爺爺……奴家怕…
…怕啊!」這情景既怪異之極又誘惑之極。

  虛竹再也忍將不住,粗喘著掏出怒莖,馬夫人回頭瞧瞧,搖了搖屁股,神色渴求之至。
虛竹急急上前一插,只覺空蕩蕩得啪唧一下觸到了底。馬夫人呼一聲,向前爬開一步。虛竹
追趕著繼續抽頂。馬夫人受一下,逃一步,爬了幾十步,一頭趴下軟爛如泥。

  虛竹按住她狠狠插了幾下,心裡仍惦記著心法,停下想了想,挪動馬夫人讓她半身趴在
炕上,然後用膝蓋擠住她雙腿,雙手扒開她臀肉,惡狠狠問道:「說不說掌法在哪兒?」馬
夫人只是閉眼急喘。

  虛竹低頭向她屁眼搗去。馬夫人終於吃了一驚,扭頭看一眼虛竹,目光滿是駭異。她的
騷穴寬大異常,菊穴卻十分緊迫。虛竹費盡力氣撐開,好不容易擠進龜頭,光滑的菊穴已被
血染紅。

  馬夫人沒想到受此一劫,臉色慘白,哀求不已,卻堅持不說降龍十八掌的心法。虛竹問
一句,插一下,不顧龜皮被緊迫扯得劇疼,一股勁插到深處,擠出了滋滋紅黃稀液。

  馬夫人慘叫連聲,雙手拍炕嚎啕大哭。虛竹突然發現她高高蹺著一只手指,好像在指著
某個地方,他心念一動,「莫非她疼得說不出話,在指給我看麼。」心念雖動,亢奮卻到了
欲罷不能之時,反復把腸肉翻出來懟進去匆匆射過。

  虛竹抽出莖後,莖溝裡塗著一圈紅血,凸出的莖筋上還粘著一條細細的黃屎。他抓住馬
夫人頭發扭過她臉來,見她雙目緊閉已經昏了過去,便用指捏開她嘴,把髒莖塞進去胡亂抹
了抹,然後跳去炕上,掀開層層被褥,在炕底發現一暗格,裡面一本書,繪有掌印圖形,書
名五個字。

  虛竹認得第三個字是「十」,第四個字是「八」,登時喜形於色,不禁笑出聲:「哈哈,
降龍十八掌!」心想:「半宿的辛苦終於沒有白費!」把書藏在懷裡跳下地。

  馬夫人已經蘇醒,滿眼驚恐之色,卻慌忙向他擠出一個討好的媚笑。虛竹不禁得意,一
面向外走,一面模仿那個武士首領的口音語氣,笑道:「真是個好貨色,讓弟兄們見識見識,
回去賣個好價錢。小娘子,饒你一命,你跟爺走吧!」不料身後幽幽傳來:「奴家跟爺走,
爺來扶奴家啊!」

  虛竹後背不禁生出一絲涼意,拔腳逃出門外。卻驚見月色如洗,照得院子裡亮亮堂堂,
也照得他渾身打個寒戰,吃驚想到:「我肏得淫婦哇哇大叫,居然無人發現!真是不可思議!」

  他哪裡知道,執法長老為了方便他自己,今晚已調走了所有護院,卻沒想到大大方便了
虛竹。

  馬夫人瞧著虛竹離去,目光漸漸轉為怨恨,喃喃道:「有朝一日,看你怎麼落到我手裡。」
隨後又怔怔發呆,心想:「我該怎樣折磨他?他比所有男人都狠心,但他剛才若來扶我,我
會不會真的跟他走了?他天天打我屁屁,而我……也要打他屁屁。」

  馬夫人手腳冰涼,下體劇痛,趴在炕沿不敢動彈,臉上卻露著詭異笑容。
引言 使用道具
07131002
男爵 | 2014-12-24 09:21:33

第十一回 不知本非客

  虛竹溜出丐幫總舵,想著逃得越遠越好,從臨江府一直走到了應天府,疲憊不堪,加上
寒痛發作,無力前行,發現附近有個大莊園,於是懇求山莊收留,拿出唯一的看家本領,表
演惟妙惟肖的口技。

  莊丁把一個姓焦的管家找來。焦管家聽了甚覺有趣,便稟明主人將虛竹留在了山莊的戲
班裡。

  這個山莊方圓數十裡。主人姓孟,祖籍蜀地青城,乃後蜀亡國皇帝孟昶的後裔。孟昶當
年降宋後被封為秦國公,但只過了十余天,便稀裡糊塗死了。太祖皇帝廢朝五日,素服發哀,
恩至孟氏子孫加官進爵。

  時至今日,當朝高太後便是孟家表親。皇子年幼,高太後把持朝政。一人得道,雞犬升
天。孟家現今朝中有太師,宮中有皇妃,門系旺盛,顯赫無比。

  山莊的孟老太太,曾做先皇乳娘,生有三個兒子:二兒子乃當朝太師,權傾朝野;另兩
個居住在山莊裡。大老爺癡迷道術,在煉丹房深居簡出。三老爺以清高自傲,整日吟詩作對,
不理俗事。以致孟家子弟無人約束,仗勢欺人,佔人田地,霸人妻女。

  莊內有個大觀園,孟家女眷深居於此,很少出頭露面,但有著許多神秘的傳聞。虛竹聽
戲班人講,園中有個神秘的「玉香樓」,隱於僻靜茂林,孟家從不許人接近,同園的夫人小
姐亦不知其詳;而園內的「攏翠痷」比「玉香樓」更要神秘,相傳其內供有飲雨茶、浴花汁
的上天仙女。

  除了這些神秘傳聞,虛竹在山莊的所聞所見,盡是種種想象不到的驕奢淫逸。昔日後蜀
皇帝奢靡無度,舉世聞名,一只夜壺就用七寶鑲嵌,而今其子孫大有祖宗遺風,吃鴨只吃鴨
舌尖,吃雞只吃雞冠根,往往一盤菜就要屠宰成群的家禽。虛竹大開眼界,常常感慨:什麼
家仇國恨,什麼叱咤江湖,統統不如這樣的安逸享樂實實在在!

  戲班所在的「絲竹館」,分為男女二班。男班三排瓦房,其內多是雜役;女班三層閣樓,
安置舞女家妓。女班管事的人稱尤夫人,西州回鶻人氏,其鄉敦煌被遼國佔據,她逃難至此,
在孟家生了三個女兒,都是一夜風流的結果,女兒們只知其母不知其父。

  虛竹求人解讀「降龍十八掌」,問遍男班眾人,卻無一人識字。他郁悶之極,每日寒毒
發作,雖有心法卻不能習修。一日正午,他躲在僻靜處忍受寒毒疼過,渾身無力走出樹叢,
突見溪邊亭子裡,有個人影蹲在那裡,手在地上劃來劃去。

  虛竹過去探個究竟,走近一瞧卻是個小女孩,穿一件玉色小夾襖,底下水紅撒花裙,正
拿著一根細樹枝,沾著溪水,在青石板上寫著幾個方方正正的大字。

  虛竹見有人識字,意外驚喜,輕輕咳嗽一聲。那女孩「啊」地驚訝扭過身來。虛竹心頭
突突一跳,見這女孩大約十一二歲,眉額編著一圈小辮,皮膚嫩白得仿佛要滴出奶汁來,好
一個精雕細琢的小玉人。

  虛竹嗓子發干,問道:「你是誰?」女孩也同時問道:「你是誰?」隨即紅霞飛面,雙
手輕提裙角,低頭便走。虛竹忙叫道:「小姑娘,等等。」從懷中掏出書,恭謹道:「我得
了怪症,有醫治之法卻不能解讀,小姑娘既認得字,能不能讀給我聽。」

  女孩擡起頭,閃著黑寶石似得亮眼,羞澀道:「我剛剛習字,也認得不多。」伸手接過
書,回身坐在石凳上,翻開書結結巴巴念了幾句,將書還給虛竹,笑道:「對不起,你看見
了,我的確幫不了你。」她一笑之下,臉頰浮出兩個梨窩。

  虛竹胸口一震,暗叫:「真是個十足的美人胎子!」見她轉身要走,忙搭訕道:「小姑
娘,你還沒說你是誰?你也是戲班的人麼?」女孩搖頭道:「我叫香菱,這幾日在梨香院裡
給主子裁衣。」

  虛竹知她所說的梨香院,是孟家專門用來教習女婢,縫制女紅的所在,接著問道:「那
你是梨香院的丫頭了?」女孩再搖頭道:「我主子不在梨香院,我是園內玉香樓的丫頭。」
虛竹驚訝道:「原來你是大觀園的人。」擡頭望向遠處大觀園的高牆,依稀看見牆內秋千高
蕩,彩裳飛揚,可以想見裡面的鶯歌燕舞,不禁由衷贊道:「怪不得你如此美麗,原來是那
園子裡的人。」

  香菱聞言,粉嘟嘟的臉上翻湧紅霞,眉間嘴角盡是羞柔,雖然身量未足,但自然流露一
股風流氣質。虛竹心神一蕩,情不自禁道:「回頭我去瞧你,好不好?我姓段,你叫我段大
哥吧。」說著把書收回懷裡,輕輕拉住女孩的手,那小手溫暖滑膩,尚不及他半個手掌大。

  香菱雖然少不更事,也覺出他不大莊重,抽手道:「我得回園子了,主子這幾日不舒服,
我要趕緊回去服侍。」虛竹擡腳和她同行,再搭訕道:「你小小年紀就會做衣服,現下穿的
衣服一定是你自己做的了,真是好看!」香菱欣喜道:「是啊,主子從不出門,每件衣服都
是我給她做。園子裡的人說我做的好,也讓我幫她們,但主子身子很弱,我不能……」香菱
突然停口,斜著跨出一步,怔怔瞧著虛竹。

  原來虛竹見香菱嬌憨婉轉,語笑如癡,早不勝其情,不知不覺向她越貼越近,此時忙掩
飾道:「啊,你身上好香,是用什麼香薰的?」香菱低頭羞澀,展顏笑道:「總有人這樣說,
但我自己不覺得,也沒用過什麼香。」

  遠處突地傳來一聲呼喚:「菱兒!菱兒-!」香菱挺身叫道:「我來了!」匆忙向虛竹
道:「你不是要人給你讀書嗎?你隨我來,那人或能幫你。」說完回身跑了幾步,停住向虛
竹點了點頭。

  虛竹跟了過去。二人一前一後繞過亭子,過了長廊,見草坪上站著一位身材修長的年輕
公子。香菱跑去與那公子緊緊貼住,嬌笑滿面,十分親熱。

  虛竹到了近前,不由吃了一驚:「世上竟有如此美少年?」見那公子頭戴束發紫金冠,
齊眉勒著二龍搶珠金抹額,身著大紅箭袖,項上用一根五色絲絛系著一塊美玉,臉皮白裡透
紅,相貌十分俊美。

  虛竹驚疑不已,注目細細打量,見這位公子削肩柳腰,胸部凸顯豐滿,再想剛才那聲嬌
嬌的呼喚,便恍然而知這位「公子」原來是個女子。

  香菱在那女扮男裝的公子耳邊說了幾句。那「公子」用力並攏折扇,大步走到虛竹面前,
拱手作揖,粗著嗓子道:「初見兄台,在下史朝雲有禮。」虛竹暗覺好笑,但見她服飾華貴,
卻不敢稍有放肆,規規矩矩還禮,然後把「降龍十八掌」拿出來,恭恭敬敬說了請求。

  香菱從虛竹手中接過書,笑著遞給史朝雲。史朝雲粗粗一翻,臉色一變,驚問:「此書
你從何處得來?」虛竹愣了愣,隨口編個故事:自小患病,父母求醫,遇到怪異乞丐等等。

  史朝雲半信半疑,走去花廊坐下,翻開第一頁,邊讀邊解,問虛竹記住了,接著解讀下
一頁。她連著念了五、六頁,虛竹都毫不猶豫說記住了。史朝雲斜他一眼,露出狐疑之色。
虛竹見她不相信,便把前幾頁背誦一遍,只字不差。

  史朝雲驚異道:「你真是好記性!」接著吩咐虛竹明日此時再來此地,說完也不告辭,
起身便走。虛竹見她沒有還書之意,欲言又止,眼見她和香菱消失在靄霧中。

  第二日,虛竹如時赴約。史朝雲早候在亭子裡,依舊扮著男裝,用了大約一個多時辰,
解讀完最後一頁,把書合上遞還虛竹。

  虛竹接書時,見玉指纖細,玉腕晶瑩,不由心神一蕩,擡眼又見到面若桃花,秋波欲流,
他心裡暗道:「此女氣度非凡,美麗高貴,多半也是大觀園裡出來的。」

  按理他此刻應該說些感謝的話,而他卻似笑非笑。史朝雲白嫩的臉上泛起一層羞紅,干
咳一聲,拱手道:「兄台,就此別過!」說完轉身離開。

  虛竹望著史朝雲裊裊遠去,心中悵然若失。此後不舍晝夜,苦修心法,修完最後一頁,
發現書上總記載了十七掌,不禁心生疑惑,心想:「既然號稱降龍十八掌,當然應該有第十
八掌,如何會沒有呢?我已從頭至尾練習一遍,而寒痛每天發作,並不見減輕,是不是因為
沒有練全的緣故?難道馬夫人房中還有一處地方單獨收藏了第十八掌?」

  這時聽得有人大聲喚他。原來今日是孟老太太的大壽,戲班的人一早都去了大觀園。本
來沒虛竹的什麼事,他進莊一個多月來,天天犯病,從未受過指派,今日焦管家特意舉薦,
見孟老太太感興趣,趕緊派一個小丫頭來叫。

  虛竹大出意外,隨小丫頭進了心儀已久的大觀園,竟有些莫名緊張和莫名激動。園內處
處桃紅柳翠,園內有園,院中套院,奇巧精致。虛竹目不暇給,經過一個拱橋,正和一個少
女打了一個照面。

  那少女清眉亮眼,氣質不俗。小丫頭欠身拜道:「見過姑娘!」少女驚訝道:「你怎麼
帶陌生男子到處亂走?」丫頭回道:「這人是戲班的戲子,老祖宗正等他表演,怕老祖宗等
得焦急,奴婢就大膽抄了近路。」少女叱道:「那也不能壞了園子規矩,叫二奶奶知道,看
你有幾身皮子給她打!」小丫頭嬉皮笑臉,「姑娘饒我!」少女撲哧一笑,「我自不會說,
你們快去吧。」

  小丫頭謝過,領著虛竹繼續急急趕路。虛竹回頭瞧了一眼,覺這少女好像曾在哪裡見過,
不由贊道:「好一個美貌可親的千金大小姐!」丫頭笑道:「不要亂叫,這位姐姐是梨香院
的丫頭,叫作襲人,平日待我們最好不過。」虛竹更加驚訝,心想:「丫頭既已如此,千金
小姐又該何等模樣!」

  二人連走帶跑,剛剛到了一道照壁前,耳中已聽得鼓樂喧嘩。小丫頭喜道:「前面就是
了。」突傳來一個脆鈴般的笑聲:「哎呦呦,眾位姐姐且饒我,由我去躲一躲,今日真有些
醉了……」小丫頭臉失血色,驚恐止步,撲通跪倒。

  虛竹不知發生何事,正詫異間,見照壁後轉過談笑風生的五、六個女子,當中擁著一位
彩繡輝煌的美婦。小丫頭顫聲叫道:「見過二奶奶!」

  美婦「咦」了一聲,蹙眉道:「什麼人亂闖?可知這是什麼地方!」小丫頭結結巴巴答
不成句,美婦似已不耐煩,扭頭對左右道:「去叫人來,該關的關,該打的打,給我往死裡
打,這些人越來越不像話。」

  虛竹吃了一驚,忙道:「回二奶奶,我不是亂闖,老祖宗喚小的來表演口技。」小丫頭
隨著磕頭稱是。

  那二奶奶原本粉面帶威,轉瞬變成了丹唇含笑,向身邊人笑道:「你們瞧瞧,老祖宗今
兒個真是高興了。口技!我當姑娘時在娘家裡聽過,且不忙走了,回去陪老祖宗好好樂樂。」
其她女子紛紛附和。

  這位二奶奶扭身回走幾步,突扭頭喝道:「還不快去!這筆賬以後再算!」小丫頭帶著
哭腔道:「是!謝過二奶奶!」起身拉起虛竹就跑,到了遠處後,虛竹悄悄問道:「這二奶
奶是什麼人,好生厲害!」小丫頭吃了一驚,忙在口前豎起一根手指,小心「噓」了一聲,
仿佛聽見「二奶奶」三字便心驚肉跳。

  小丫頭將虛竹帶到一處叫做「大觀樓」的地方。那是一個大戲台,台前露天的空地上堆
堆簇簇坐滿了花花綠綠的人,二樓看台卻用輕紗整個蒙住,紗裡影影綽綽,想必都是尊貴女
眷。

  高台上正有三個女子手拿琵琶邊奏邊舞,贏得陣陣叫好聲。但見三女一般裝束,頭上流
蘇彩帽,腦後披著輕薄紅紗,上身小衣露著圓圓的肚臍,下身寬大紗褲下赤著染紅指甲的一
雙白腳,舉手擡足之間,十分曼妙誘人,最後一同擺了個反彈琵琶的姿勢,眾人喝彩如潮。

  虛竹哪曾見識過如此場面,咧嘴直眼的傻樣把小丫頭逗笑了,告訴他台上的正是尤夫人
的三個女兒,人稱尤氏三朵花。

  待這三朵花從台上退下,焦管家叫人在虛竹臉上抹了一些紅紅綠綠的油彩,帶上台去向
大家介紹幾句,便叫他開始表演。

  虛竹隨意模仿幾聲鳥叫,雞叫,牛羊叫。眾人拍手叫好。焦管家大為得意,親自上台賞
了虛竹一杯酒。虛竹喝了以後,隨意模仿焦管家說了幾句話,眾人大笑。

  一個老太太笑道:「有些本事!再賞他一杯。」虛竹再將一杯酒一飲而盡,靈機一動,
咳嗽一聲,模仿剛才那二奶奶的聲音和口氣道:「哎呦呦,你們瞧瞧,老祖宗今個兒真是高
興了,口技!我當姑娘時在娘家聽過的,且不忙走了,回去陪老祖宗好好樂樂。」

  此句一出,四下一派肅靜,過了片刻,那老太太忽地哈哈大笑,邊笑邊道:「像!像極!
但嚇了我老人家一跳,還以為鳳丫頭附了他的身!哈哈……」場中轟地一聲,全體大笑起來。

  那二奶奶在輕紗後脆聲道:「讓我也賞他一杯,以後我可清閒了,老祖宗再叫鳳丫頭,
便叫他去服侍好了,連那些貓兒狗兒也不用再養了,就是怕老祖宗抱他不動哩。」眾人笑聲
更響,那老太太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咳嗽道:「好好……賞賞!」

  虛竹第三杯酒下肚,覺腹中暖洋洋的一陣發熱,突地湧起熟悉無比的疼痛,低叫一聲,
蜷在地上簌簌發抖。眾人大驚,焦管家忙解釋道:「此人重疾在身,天天如此,一會兒便自
己好了。」

  孟老太太驚道:「這怎麼成?不如擡去攏翠庵,叫妙玉給他瞧瞧。」那個二奶奶忙道:
「老祖宗,此事不妥,妙玉素來孤僻,平日給姑娘們瞧病都推三阻四,何況一個戲子!」老
太太嘆道:「唉!我惜痛這孩子本事難得,去試試也好,哪怕只求顆丹藥。」

  虛竹被擡到園中一個山坡上,桃花爛漫,掩映著一個庵門緊閉的道庵。兩個小廝擡著擔
架齊聲高呼:「妙玉仙姑!」幾聲過後,空山寂寂,唯見落英繽紛。小廝面面相覷,又不敢
去回老太太,徑直把虛竹擡回了戲班。

  到了戲班,虛竹的疼痛也就過去了,念及明天還要如此發作,便覺了無生趣,心裡更加
疑惑那第十八掌。

  當日深夜,他偷偷溜出了孟氏山莊,忍不住冒險再去丐幫總舵。
引言 使用道具
07131002
男爵 | 2014-12-24 09:21:51

第十二回 舊時春風面

  天邊露出青光時,虛竹到了金陵轄內一個村鎮,在幾間店鋪間鬼鬼祟祟探尋,想著這裡
離臨江府還遠,若沒有盤纏食宿,趕路太是辛苦。

  一家店鋪半掩著門,他偷偷摸了進去,突覺腳下絆到什麼東西,彎身在地上一探,意外
拾到一錠銀子,登時驚喜不勝,繼續摸下去,卻大吃一驚,居然摸到了一個人,且這人冰冷
僵硬,竟是個死屍。

  虛竹駭然失色,揣上銀子,扭身便溜,驚聞頂上傳來女聲:「小賊,站住!」虛竹仰頭
一瞧,見房上立著一個人影,接著又現出幾個影子來,其中一個道:「怎還有漏網之魚?」

  虛竹聽是個女聲,慌張稍減,不料那幾人從房頂直撲下來,清輝閃爍,手中都持著劍。

  虛竹撒腿便跑,一口氣跑到天亮,身後已沒了那幾人蹤影。他到路邊撒了泡尿,再走一
會兒,劇痛突然發作,來不及找個僻靜地方,當即在路邊蜷縮翻滾,驚聽一女氣喘籲籲道:
「妹妹小心,此賊輕功了得,提防有詐。」

  虛竹掙扎著擡頭一瞧,身周有四、五個人包圍過來,俱黑綢緊裝,黑綢蒙面,身形玲瓏
有致,一望而知都是年輕女子。

  一女驚叫:「是你!」虛竹聞聲瞧去,那個蒙面女子滿目驚訝,轉而變成怒色,提劍一
指,恨道:「想不到你居然是個賊!說!為什麼冒充戲子,到底什麼企圖?」

  虛竹聽出此女正是給自己解讀降龍十八掌的史朝雲,想要開口分辯,卻疼得根本說不出
話。另一女子道:「妹妹不用再問,姐姐刺他一劍,看他能經得住我幾劍。」說著舉劍小心
上前來。

  突傳來急驟馬蹄聲,七八匹馬從西馳來。領頭的兩匹馬並肩疾馳,縱身起伏,毫無差別,
竟如一匹馬奔馳一般,倏忽間到了近前。「籲-!」的一聲,兩馬前蹄同時高高躍起,又同
時落下。

  幾個蒙面女子只覺眼前一亮,不約而同暗暗喝了聲采,但見兩匹馬一黃一白,鞍轡鮮明,
一般的高頭長身。黃馬上的黃衫男子,頜下稀須,身形微胖,目朗神豐。白馬上的俏麗少婦,
一身雪白素衣。兩人腰垂的劍鞘也是一黃一白,端的是人俊馬壯。

  虛竹心頭劇震,張口呆住,居然一時忘了疼痛。黃衫男子的目中精光一湛,他身後一個
大漢催馬上前,大聲問道:「光天化日之下,爾等鬼鬼祟祟做什麼?」

  那個自稱姐姐的蒙面女子大聲回道:「金陵女俠懲治淫徒,爾等休管閒事。」大漢疑惑
道:「金陵女俠?」轉頭看看黃衫男子。黃衫男子微微搖頭,意思是聞所未聞。

  那大漢又向地上的虛竹喝道:「喂!小子,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淫徒?」虛竹答不出話,
面泛激動,直勾勾盯著白馬上的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不由臉熱,她從前少女時在江湖行走,男子見了她大多如此,她當初都已見怪
不怪,如今為人妻母,反倒比以前更覺害羞。

  黃衫男子見狀,沈聲道:「我看他確不是良善之輩,咱們走吧。」白衣女子點點頭,黃
白二馬同時輕輕挪蹄,經過說話那個蒙面女子時,白衣女子莞爾一笑,登時容如花綻,無比
柔美。蒙面女子暗憤不如之慚,突挺身躍步,一劍刺入虛竹肩頭。

  虛竹痛哼一聲,目光仍盯著白衣女子不放,見她就要縱馬飛奔,一時情難自抑,脫口而
出:「師娘!」隨即昏厥過去。

  虛竹醒來,發現身在前行的車廂裡,傷處已包扎上了白布。他拉開車簾問車夫道:「你
是誰?這是哪裡?」車夫回道:「少俠,咱們這是趕回名劍山莊,主公主母有要緊事,他們
先行回莊了。」

  虛竹一陣激動:「師父師娘又一次救了我。」車夫見他蘇醒,揚起馬鞭不住催馬。虛竹
忽然想到:「師父師娘急匆匆趕回山莊,莫不是李夢如學會了六脈神劍,又去山莊挑釁?」

  他驚問車夫得知:武林有志之士要攜手抗擊契丹,聚集起來推選盟主。本來是丐幫人數
最多,勢力最大,但自喬峰之後,丐幫一直群龍無首。因此目前這個盟主已非石清莫屬,在
名劍山莊召開武林大會,其意不言自喻。

  虛竹聽了大為欣喜,盡管劇痛日日發作,再加上新受的劍傷,他心裡也不覺得苦,只是
隱隱有絲不安。

  趕了十幾日的路,遠遠望見了名劍山莊。虛竹陡地打個冷戰,無端端害怕起來。這一路
上,他離名劍山莊越近,心底那份不安便越強烈。見到了眼前熟悉的莊門,那無比恐怖的一
幕也清晰地回想起來。

          ××××××××××××××××××××

  當日石清去後山尋找木頭所說的「女鬼」,閔柔跟了出去。屋內一時間變得空空蕩蕩,
燈光忽明忽暗。閔老莊主神情萎頓,閉目沈思。

  木頭在心裡叫著:「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小心翼翼走近床邊,見嫣兒雪白的
小臉籠罩著一層黑氣,望之十分可怖。

  壓抑無比的寂靜中,外面突然有人叫道:「師父!」石清在房外大聲道:「你們去把後
山緊緊圍住,務必小心!」

  木頭聽到石清的聲音,身子不由哆嗦起來,他本就十分懼怕師父陰冷的神色,做了錯事
後更加不敢面對,聽他向屋裡走來,不由一時慌極,急忙躲進床邊屏風後。

  石清進屋喚聲:「爹!」閔老莊主道:「這麼快回來了?」石清道:「孩兒已帶人將後
山圍住,只是擔心那賤人既然敢來,想必有所依持,孩兒……恐怕不敵。」閔老莊主嗯了一
聲,沒有說話。

  石清等了一會兒,接著道:「孩兒不孝,斗膽請爹爹主持大局。」又過了一會兒,閔老
莊主才開口道:「你到我閔家幾年了?」石清回道:「五年多了。」接著驚訝道:「爹爹怎
麼問起這個?」

  閔老莊主咳嗽幾聲,道:「你可曾見老夫親自對敵?」石清不安道:「孩兒未曾見過,
現來勞動您老人家,實在不孝。孩兒學藝不精,願以死護衛名劍山莊的聲譽。只是嫣兒被害,
此仇非報不可。」

  閔老莊主嘆道:「唉!這也是天意。凡事不必勉強。」石清疑惑道:「此話孩兒不懂。
我名劍山莊天下無敵,人所共知,怎能任人宰割?」閔老莊主再嘆一聲,道:「這武林第一
莊的名頭麼,其實名不符實,只是憑借先人威望而已。老夫平生從未與人對敵,非不願,實
不能也。」

  石清吃驚道:「這話孩兒更加不懂了,孩兒聽聞……聽聞閔嘯天前輩昔日創『流泉花雨
』劍法,傲視天下,連姑蘇慕容也不是對手,怎麼是名不符實?」閔老莊主沒有回答,反問
道:「你還聽說了什麼?」石清猶豫道:「孩兒聽聞,『流泉花雨』劍法須有一套心法配合,
那心法可化腐朽為神奇,不知是也不是?」

  房內寂靜一會兒,閔老莊主道:「清兒,我記得你說過,你家是在福建一個叫台兒山的
地方。」石清遲疑道:「不錯,是在那裡。」閔老莊主緩緩道:「我派人去探望,可那裡沒
有一戶石姓人家。」石清吃驚道:「是麼?師父叫人去了……孩兒家人丁不旺,恐怕已沒有
其他人了。」閔老莊主接著問道:「當初你和柔兒回來,我聽她說過,你石家是當地的名門
望族?」石清急忙道:「是……那是的……去的人也許找錯地方了。」閔老莊主哦了一聲,
道:「應該是找錯了。去人回報,福建根本沒有台兒山這地方。」

  石清沈默一會,干澀問道:「爹爹什麼時候派人去的?孩兒怎不知?」閔老莊主咳嗽著
道:「歲數大了,哪裡記得清楚。這也不打緊,我只有柔兒這麼一個女兒……」石清忙接口
道:「爹爹說得不錯,現在要緊的是如何對付李夢如,那些傳聞是真的麼?」閔老莊主喘得
很是辛苦:「你去……叫柔兒回來……咱們商量商量……」石清急道:「情勢萬分危急,還
商量什麼?」閔老莊主只顧咳嗽,沒有說話。

  石清突然冷冰冰道:「你女兒和外孫女能不能保住性命,就看您老人家了。」閔老莊主
驚異道:「你這話……什麼……?」木頭隨即聽見桌椅倒地,閔老莊主似被人扼住了脖子,
呃呃著說不出話。石清氣恨叫道:「我是你女婿,還信不過我?」閔老老莊主斷斷續續道:
「先祖有言……不許……後代……」石清獰笑道:「那心法果然是有了……」

  過了一會兒,石清的腳步聲急匆匆出去,屋內沒了一絲聲息。

  木頭戰戰兢兢從屏風後探出頭,見白發蒼蒼的閔老莊主坐在椅上,雙眼大睜,神情可怖
之極。木頭嚇得頭皮直麻,不管不顧逃出屋,越跑越慌張,見遠處一溜燈火直奔後山,他便
從前門跑出莊去,想著石清的獰笑,心底裡打著寒戰,跑得越遠越不敢回頭,乞討數月,終
被人用兩個饅頭拐騙到了麗春院。

          ××××××××××××××××××××

  十年過去,虛竹再次回到了名劍山莊。明日即是武林盛會,山莊此時聚集了許多人。虛
竹以師徒大禮叩見了石清夫婦,但始終不敢正視石清。

  晚間,莊內掛燈結彩,華燭輝煌,開了百余桌酒席,天下成名的英雄豪傑大半會於此,
盛況空前。

  閔柔照看酒菜上盡,來到後院乘涼。虛竹剛剛發作過寒痛,也正坐在後院閉目休息。閔
柔到他身邊坐下,笑道:「段虛竹!咱們的木頭終於有名字了。跟師娘說說,你這些年都在
哪裡,是不是受了許多苦?」虛竹哪好意思說出麗春院,也不敢提起坐牢的事兒,便說自己
棲身在寺廟裡。

  閔柔驚笑道:「難怪你這個名字頗有禪意,是寺裡和尚給你起的?」虛竹應聲是,此言
倒是不虛。

  閔柔撲哧笑道:「那你怎麼未當小和尚,反被人當作了小淫賊?」虛竹滿臉通紅,支吾
道:「肚子餓極了,去偷銀子……師娘……我……」

  閔柔當日救他時,確實發現了他懷裡的銀子,忙打斷道:「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事了。
師娘知道你不是壞人。師娘當初未教你武功,一是怕你年齡太小,天資不夠;二就是怕你太
老實,容易被壞人利用。」

  虛竹面上一紅,慚愧道:「我確被壞人利用了,險些害死小師妹。」閔柔微微一笑,心
想他回來後一直郁郁寡歡,原來為了此事,便拉起他手,柔聲道:「師娘清楚,這事並不怨
你。你那時還小,怎識得好歹。所幸嫣兒大難不死,若不是你師父及時將殘毒吸出來,又及
時尋得高人救治,嫣兒可真得神仙難救了。」說到這裡,臉上泛起淡淡愁容,嘆道:「嫣兒
也長大了,當初不得已送她出去,如今兩三年才能回來一趟。」

  虛竹聽了這句,內疚不減,含愧道:「師娘,真是對不起。」閔柔拍下他手,笑道:
「好了,如今你回來就好。對了木頭,趕車的閆老三說你身患惡疾,這是怎麼回事?」

  虛竹愕然,先前說了謊話,現在又是無言以對,囁嚅道:「師娘……我不清楚……這病
……」閔柔見他吞吞吐吐,柔聲道:「木頭,你不想說就不要說。師娘年輕時,性兒也極其
怪僻,虧得你師父處處容讓。」說到這裡,嘴角現出微笑,接道:「從今後師娘一定好好待
你,先想辦法給你治病,等你身子復原,我便把名劍山莊的功夫傳給你。」

  虛竹好久未聽有人如此溫柔的對自己說話,見閔柔眼中充滿著憐愛之情,不由得大是感
動,胸口熱血上湧,忍不住「哇」得一聲,撲在閔柔懷裡大哭,哽咽道:「師娘,我……我
都跟你說了吧……」

  閔柔欣慰一笑,道:「怎麼跟個孩子似的……」說著不由一愣,她把他當作以前的木頭,
拉著他手,還容他在自己懷裡哭,而他已經不是孩童了,萬一讓外人看見,豈不十分難堪!

  閔柔臉上一紅,慌張推開虛竹。見他有些驚疑,又慌張掩飾道:「我今日很倦,過幾天
再說不遲,你只要做個好孩子,師娘就喜歡啦。」微風習習,吹來虛竹身上成熟男子的味道,
閔柔臉上愈加發燙,起身匆忙離去。

  虛竹激動不已,恨不得眨眼就到了明天,自己將一切都告訴師娘,決不隱瞞半分,否則
就對不起師娘的疼愛。忽想起十年前那個秘密,又吃了一驚,心道:「那事還是不要說,說
出來師父一定會很生氣,師娘也一定會很傷心,我絕不能讓師娘傷心。」

  虛竹用手背擦擦臉上淚痕,忽然想起師娘剛剛握過這只手,接著記起自己痛哭時師娘懷
裡的柔軟香甜。這柔軟香甜深刻在他記憶中,每次想起都覺得溫馨無比,而剛才卻是那麼得
清晰,額頭觸著一片柔軟,四周裹著一團甜香。

  此時,虛竹不由自主去想像那片柔軟,越怕對師娘不敬,越是忍不住去想,不知不覺面
紅耳赤,如醉如癡。

  虛竹一直坐到深夜,雖然疲倦卻毫無睡意,散步到了小時住的木屋,遠遠望見窗裡閃著
燭光,心想:「如今不知誰住在裡面?當年落在地上的那顆針還在不在?」正忍不住想去瞧
瞧,忽聽一聲呼喚,吃驚回頭,見師娘從後走來。

  閔柔臉上揉著月色清輝,恍如月下仙子,走到虛竹身邊,躲著他的目光,扳著臉道:
「這麼晚了,還不去睡?」虛竹正自發癡,脫口而出:「師娘,你真美!」

  閔柔一下子愣住,隨即莞爾一笑,心想:「他這話十分冒昧,卻也十分純真。這個木頭
雖然長大了,但在自己面前永遠是個孩子,倒是自己和他生分了。」轉身向虛竹笑道:「師
娘不敢說美了!你們一天天長大,師娘可也一天天老了。」說完瞧瞧木屋,接著說道:「你
師父在那房裡,你莫去擾他。」

  虛竹吃驚道:「師父在裡面?」閔柔點點頭,道:「你師父自創了一門厲害功夫,練功
時從不許人接近。我擔心他今日喝多了酒,因此來瞧瞧,你且回吧。」

  虛竹答應著轉身離去,走到遠處一回頭,見師娘猶自孤零零立在那裡,不禁十分奇怪:
「師父練得什麼功夫,連師娘也不能接近。」
引言 使用道具
07131002
男爵 | 2014-12-24 09:22:13

第十三回 自到瑤台畔

  第二日,眾英雄雲集練武場。石清在場中央的高台上向四周拱拱手,大聲說道:「契丹
南侵日急,現天下英雄會集於此,人人心懷忠義,咱們須得商量一個妙策,使得契丹韃子不
敢再犯我大宋江山。」

  他說了這句話後,一個銀髯老者走出人群,聲若洪鐘,道:「常言道蛇無頭不行。今日
大夥兒便推舉一位人人心服的豪傑出來,由他領頭,眾人齊奉號令。」

  群雄你一言我一語。有人叫了起來:「就由你老人家領頭,不用推舉旁人啦!」那老者
哈哈笑道:「我這把老骨頭哪裡能當得起,中原群雄的盟主,自是非名劍山莊石莊主莫屬。」

  台下群雄紛紛鼓掌,顯是贊同之意。虛竹緊靠台柱躲在閔柔身後,見她仰頭望著高台,
滿面笑容,歡喜不勝。

  掌聲稀落時,卻有人高叫:「我看也未必,昔日丐幫幫主喬峰,那是何等英雄威武?如
果領袖群雄,也必得像他那樣英雄好漢,否則人心難服。」說話之人是丐幫裝束。接著有人
應道:「你說喬峰厲害,叫他出來比劃比劃。」先前那人回道:「他老人家怎能屈尊和你這
樣的人物比試?」

  又有人叫道:「那喬峰別的不說,其身世已被揭穿,他不是我大宋子民,你為你們前任
幫主說話,那你們現任幫主呢,叫他出來比劃比劃。」

  那個丐幫弟子原本不忿名劍山莊搶了丐幫風頭,一聽此話暗自羞愧,叫道:「武林高手,
不獨名劍山莊,就算北喬峰不行,還有南慕容,他既然沒來,這個大會散了也罷,今日無論
誰出任幫主,也難以服眾。」石清臉上蒙了一層陰影,唇角動了動,似要開口說話。

  忽然遠外傳來尖厲女聲:「什麼『南北中』,都不是『東西』,都是沽名釣譽的人間敗
類!」眾人吃驚尋聲,閃開一條路,見一個頭頂蒙紗斗笠的黃衣道姑徑直走向高台。

  虛竹大吃一驚,拽拽閔柔衣袖,惶恐道:「師娘,我認得她,她就是李夢如。」閔柔低
聲道:「不用怕,她數次來鬧事,都被你師父打退了。」

  虛竹驚喜道:「是麼?師父比她還要厲害?」閔柔哼道:「這歹毒女人最歹毒的功夫就
是藏在她拂塵中的」冰魄銀針「,塗有劇毒,一發就是三顆,極難躲避。若非你師父的功夫
突飛猛進,只怕我們早被她害了。」

  李夢如走到場中,拂塵一擺,身子飄上高台,面對石清叱道:「你處心積慮,還不是為
了做盟主,今日終於露出了你沽名釣譽的真面目。」石清微微一笑,大聲道:「推選盟主是
為了拯救蒼生,利國利民,今日來的英雄也個個不顧危險,準備救民於水火,何為沽名釣譽?」
群雄齊聲喝彩。

  石清接著道:「今日武林盛會,為的是天下公道。李夢如道友若為一己私憤,請改日再
來,敝莊一定盡力招呼。」群雄一聽李夢如之名,頓時熙攘起來。

  李夢如冷笑幾聲,厲聲道:「說得好聽,我問你,對清白女子始亂終棄,難道也是救民
於水火?」說著摘下頭上斗笠,怒氣沖沖一扔,群雄立時鴉雀無聲。玉羅剎是武林第一有名
的女魔頭,除了寥寥幾人,多數人只聽過未見過,現下一睹魔容,卻不想十分賞心悅目。

  石清露出尷尬之色,一時無言以對。閔柔身形一拔,跳上台去,擋在丈夫身前,對李夢
如道:「你傷我年幼女兒,害我老父急痛仙逝,你反惡人先告狀,羞也不羞?」李夢如怒道
:「他也配有女兒嗎?」

  閔柔自顧說道:「我們夫妻自始情深意篤,你妄語挑撥誣陷,羞也不羞?」不待李夢如
開口,繼續問道:「修道之人,當知自重,你對有婦之夫糾纏不休,羞也不羞?」她語調不
高,但吐字極快,字字清楚。李夢如被這三個「羞也不羞?」問得一時語塞。

  此時,台下無數眼光在二女身上轉來轉去。李夢如的相貌氣質本已一流,但閔柔一上台,
登時將她比落下風。好多人在想:「乖乖!難怪石清始亂終棄,要是換了我,多半也得這麼
做。」

  李夢如深吸一口氣,凝神望了一眼遠方,手中拂塵忽然向前一揮。石清從閔柔身後迅疾
擋在了閔柔身前。閔柔見狀從腰間抽出銀劍,叫道:「你這個女魔頭盡管來,今日我花雨仙
子替天行道!」話雖如此說,她自知武功比李夢如相差甚遠,悄悄往丈夫身後躲了躲。

  李夢如方才那一揮只是虛招,這回聽了閔柔的話,拂塵又是一動。群雄的心都提到了嗓
子眼兒,有人已經發出了驚呼,卻見李夢如只是將塵絲搭在了自己手臂上。群雄頓時大失所
望,心裡空落落得好不難受。

  其實李夢如早已憤怒之極,本要當即發難,但是一運氣,雙腿隱隱發麻。她暗暗吃驚,
在曼陀山莊岔了經脈,至今未愈,冒險前來果真生變。而石清功力大進,李夢如始終奈何他
不得,所以才不惜與段世為敵,搶奪六脈神劍。

  李夢如的神色瞬間變得十分平靜,輕輕說了一句:「喬峰在尋找一位帶頭大哥。」這句
話說得極輕極快,只有台上的人能聽清楚,閔柔雖然聽見卻不知其意。

  李夢如接著大聲道:「名劍山莊盛名赫赫,莊主夫人卻在眾位貴客前,出頭露面拿槍弄
劍,這就是石莊主的家教嗎?自家夫人都教不好,怎能教好天下英雄?」

  閔柔鼻子一哼,叫道:「說得好!我便替天下英雄教教你這個女魔頭。阿清閃開,讓我
來教訓她。」她知石清絕不會由她孤身犯險,卻不料石清果真閃開了身子。

  「啪- !」石清突然揮手,居然打在閔柔臉上。所有人都愣住,見石清粗個嗓門大聲斥
道:「婦道人家懂什麼?讓天下英雄笑話,下台去!」

  閔柔不敢相信得盯著石清,臉上由白轉紅,又由紅轉白,頓足道:「你真聽她的麼?」
說完氣急敗壞要向李夢如撲去。

  石清又是一聲厲喝:「我讓你下去,你聽見沒有?」他這一聲又尖又細,顯然真的氣得
急了。「啪- !」又是一聲脆響,這一掌又快又重,群雄只是聞聲,沒瞧清他怎麼出的手。

  閔柔踉蹌幾步,臉頰清晰印上了幾個紅指印,滿眶盈淚,終於忍不住嗚咽,扔劍跳下台,
捂著臉跑走。

  李夢如含笑作揖:「既然來得不巧,今日告辭了。」石清客氣道:「恕不遠送!」李夢
如輕躍下台,飄然而去。

  石清干咳一聲,叫道:「大夥兒繼續吧。」群雄面面相覷,竊竊私語。如此結果實是出
人意料,有些人深為閔柔不忿,但人家教訓老婆也在情理之中;有些人暗為石清喝彩,打了
自家夫人兩巴掌,便化解了一場紛爭,確屬謀大局者。

  經過如此一鬧,群雄無心再爭論誰作盟主,石清作盟主之事也再無人異議。群雄呼啦散
去,在江湖中三五成堆談論這場武林盛會,最精彩的一節自然是「玉羅剎醋海攪風波,石盟
主兩掌定乾坤。」

  英雄大會後,虛竹整日運功。降龍十八掌的純陽心法確能壓制住寒痛,但一停功,寒痛
就繼續發作,痛楚非但沒有減輕,疼痛時間反而越來越長。

  閔柔聞之來看望,瞧得心驚肉跳,不忍目視。待他平息下來,惻然問道:「這病到底怎
麼來的,竟如此害人?」虛竹發現她憔悴許多,想起英雄大會那一幕,更不敢說出心中秘密
了,含淚道:「我也不知道,總之這病好不了,現下只想死了,不再受這痛苦。」

  閔柔大驚:「年紀輕輕怎說這話?」蹙眉沈思半晌,安慰道:「你不要心急,師娘明日
去找你師父,他或許有辦法。」

  第二天,閔柔喚來了石清。自英雄大會,這是夫妻第一次相見。石清給虛竹瞧瞧脈,說
道:「脈象不亂,也不像是中毒。」然後叫人拿來針灸用的盒子,用一根長針向虛竹穴道一
刺。虛竹一疼,那針居然刺不進去。石清皺皺眉,手指運力一觸虛竹的檀中穴,虛竹不覺運
力相抵。

  石清倏得縮回手,目射精光,問道:「發作的時候,什麼感覺?」虛竹答道:「忽冷忽
熱,卻都聚在骨子裡。冷得時候,好似凍得僵了,熱得時候,又像無數燙針在扎。最後半個
身子冷,半個身子熱,那時最疼得受不了。」

  閔柔驚呼:「這是什麼病?」虛竹卻覺這種痛苦說著說著就來了,失色驚叫:「哎喲,
不好!」石清伸出雙掌推在他後背。

  虛竹但覺後心處湧來一團團溫和霧氣,遇寒則熱,遇熱則寒,溫乎乎得充溢全身,那寒
痛居然沒有發作,不禁喜極而泣,叫道:「多謝師父救我!」

  石清卻惡狠狠盯著虛竹,問道:「你哪裡學來的功夫?」閔柔瞧了瞧石清神色,也追問
道:「木頭,莫非你學了什麼邪門功夫?」

  虛竹不敢說出萬劫山莊的春宮圖,謊道:「我是在少林寺,跟和尚學的。」閔柔驚道:
「原來你棲身的寺廟是少林寺,都學了什麼功夫?」

  虛竹哪裡編得出來,搖頭說不知。石清冷笑:「不知道名字,總知道招式吧。」虛竹不
得已背了一段悟癡常念的那幾句經文。

  石清閉目苦思,喃喃自語:「不錯,將武學精義藏喻於佛理之中,的確高深莫測。」隨
即張眼驚問:「你師父是誰?」虛竹至此,也不敢說出麗春院的悟癡,便道:「是少林寺一
個掃地和尚,我並不知他的名字。」石清顯得越發驚異,突然煩躁起來,來回走了幾步,示
意閔柔隨他出去。

  次日,虛竹的寒痛再次發作。閔柔聞訊趕來,滿臉不忍地看他在床上折騰。虛竹想起昨
日的事兒,伸手向閔柔叫道:「師娘……求你叫……師父救我!」閔柔坐到床邊,任他抓住
手臂,過了一陣兒,見他終於挺過這次,才嘆了口氣,神色既難過又無奈。

  虛竹驚惶問道:「師父昨日……跟師娘說了……是不是?」閔柔為難道:「你師父說你
……走火入魔,他也無能為力。」虛竹吃驚道:「那就是說我沒得救了?」閔柔低下頭,沒
有應聲。

  虛竹心裡極為慌亂絕望,猛地撲在閔柔懷裡,哭叫道:「師娘……」閔柔想起他小時候
曾哭著叫自己一聲娘,頓時心酸落淚。

  虛竹發覺淚水打濕了臉,這才醒悟到自己正埋頭伏在師娘懷裡,不禁害羞,擡眼見她滴
落一顆淚珠,又滿心感動,心想:「世上只有師娘對我好,我死在她懷裡,好過無休無止的
折磨。」想到這裡,便覺自己真得要死了,於是閉上眼睛,挪挪頭臉,舒舒服服枕在閔柔腿
上。

  閔柔有些警覺,低頭見虛竹唇邊的絨須,心慌道:「我把他當作孩子,其實他也真不是
孩子了。」卻又見虛竹面額濕汗虛弱不堪,又實不忍推開他,心想:「他沒了幾天活頭,還
要受如此痛楚,實在可憐!他在世上無親無故,我作師娘的應該多給他些疼愛。」

  閔柔寧下心神,虛竹卻開始心猿意馬,滿臉的溫暖柔軟,充鼻的粉香甜膩,尤其從閔柔
腿根縫隙傳出的一股子溫熱,燒得他心通通亂跳,呼吸不覺急促起來,他努力捕捉溫熱中的
一絲神秘的氣味,心知那是師娘獨有的氣味。

  閔柔看虛竹好像睡著了,更加不忍心驚醒他,但他熱熱的呼氣卻讓她覺得腿間越來越熱,
漸漸熱出一種異樣來。她越來越不安,雙腿微微發抖,幾次想把虛竹從腿上推開,可莫名其
妙竟不敢觸他身子。

  虛竹閉眼假寐,在充斥臉鼻的干熱濃香間,忽然嗅出一股潮氣來,那神秘的氣味也越發
濃烈。他心裡咯噔一下,不覺睜開眼睛。閔柔頓時慌張,雙手一推虛竹肩膀,不料虛竹猛地
合臂,死死摟住了閔柔後腰。

  閔柔驚得幾乎叫出聲來,再看虛竹身體蜷縮,肩膀劇顫,口中嗚嗚有聲。原來虛竹的寒
毒最怕心裡動火,此刻再次發作,頃刻間疼得臉肉痙攣,冷汗頻頻。

  閔柔用力拉開虛竹手臂,心驚道:「怎這麼快又發作了,難道他就要死了。」再顧不上
許多,大聲叫人去找石清。來人為難道:「莊主正在閉門練功。」

  閔柔知道,石清練功時嚴令不得有人打擾,她猶豫一下,親自將虛竹抱起,發狠道:
「我帶你去,讓你師父再試一試,總比現下疼死要好。」

  閔柔抱著虛竹來到小屋前,敲門喚著石清。石清開門出來,神色疲憊,滿額汗珠。閔柔
一怔,剛要開口說話,石清已揮手過來,「啪- !」打在閔柔臉上。閔柔抱著虛竹跪在地上,
傻呆呆發愣。

  石清怒氣沖沖,見閔柔半邊臉紅腫起來,又覺過意不去,叫道:「你來這裡做什麼?不
知我練功時最忌人打擾麼?」

  閔柔輕輕將虛竹放在地上,強忍委屈,站起噙淚道:「這孩子的病連著發作,我實在怕
得不行,求你給他看看。」石清不耐煩道:「不是跟你說了麼,他沒得救了。」閔柔軟語再
求:「你昨日給他運功,他就不疼了,現在他疼得這麼厲害,你再幫幫他。只過得今天也成,
阿清- !」

  石清嘆口氣,惱道:「他以後越來越疼,我哪有恁多功力給他。」說完在門前為虛竹推
了功,虛竹立時不疼了。閔柔低頭道:「多謝你了!」石清端詳著她,干澀道:「你跟我還
用這般客氣麼?」閔柔再也抑制不住委屈,大哭道:「怎不用謝?你……你還當我是你妻子
麼?」

  石清等她哭了一會兒,嘆道:「阿柔,對不起,我一時氣急,也是練功太專心。」閔柔
抽泣道:「你只知道練功,這都多少年了,女兒又不在家,你可知道我……我好羨慕人家。」

  石清怔了怔,聲色俱厲道:「你嫌我冷落你了,是不是?你羨慕人家夫妻恩愛,是不是?」
他聲音忽然變得尖利刺耳。

  閔柔瞧他一眼,有些膽怯,忍住哭咽,柔聲道:「這倒也不是,我知道你這般辛苦,都
是為了名劍山莊,都是為了我們娘倆兒。」

  石清口氣柔和下來:「你知道就好。以山莊現下的威望,名劍山莊創立時也不過如此,
何況我還要做一番大事業。不說別的,且說那李夢如,如果不是我琢磨出一套克制她的武功,
咱們能安安穩穩站在這裡麼?」

  聽他提起李夢如,閔柔的眼圈又紅了,垂淚道:「你現在武功高了,名氣有了,脾氣也
大了,三番兩次擡手就打,還當著別人的面!你記不記得?以前我打你,你都不還手。」閔
柔說著自己倒紅了臉,當初她意外失身於石清,狠狠打了他兩巴掌。

  石清也記起了往事,二人目光對視,情意溶溶。夕陽在閔柔白膩的脖頸上灑了一層余暉,
映襯得她份外美麗嬌柔。

  「阿柔,我有時煩躁難忍,真是對你不起。」石清輕撫閔柔臉龐,柔聲說道。閔柔心裡
一軟,握住石清的手,瞧他鬢發淩亂,胡須也有小半粘在下頦,顯是練功很辛苦,心疼道:
「我怎會真得怪你,倒是你自己刻薄自己。」說著伸手要去理他須發。

  石清慌忙攔住她,握緊她手,道:「我知道這幾年苦了你,以後我百倍償還,好不好?」
閔柔眼露柔情,臉上越來越紅,輕輕靠向石清胸前,細若蚊聲:「不好,我要你今晚償我,
就今天一晚……」不想石清躍後一步,臉上灰白,像被她嚇了一跳。

  閔柔吃了一驚,羞道:「我想練功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這些年你一直……苦了自己,
休息一晚上不行麼?」

  石清突地激動起來,伸手一指地上打坐的虛竹,叫道:「你說休息?少林寺一個掃地和
尚,也能教出他如此深厚的內力,我們名劍山莊能嗎?」石清不等說完,已急不可待,匆匆
轉身回屋。

  閔柔無奈嘆道:「你看你,不是對我一本正經,就是著急生氣,不能像以前一樣,好好
說會話麼?」她話未說完,石清已用力關上了房門。

  閔柔低頭瞧瞧虛竹,擡頭要對屋內石清說什麼,張了張嘴,終又忍住,轉頭問虛竹道:
「現在真得不疼了?」虛竹點點頭,尷尬強笑:「一點不疼了,謝謝師娘!」閔柔猶豫道:
「那就回去休息吧。」說完擡腳先行走了。

  虛竹回到房間,既悲痛難抑,又心灰意冷,心想:「師娘為我挨了師父打,可明天呢?
難道忍心再讓師娘為難?」

  他收拾好衣物,拿上來時偷的銀子,悄悄到了閔柔住處。遠遠見屋內燃著燈,到門前起
手敲門之際,吃驚想到:「我怎這麼糊塗,若向師娘辭行,她多半不許我走。」於是慢慢縮
回手,蹲行到了窗下,手指沾了唾沫潤濕窗紙,無聲無息挖個小洞兒,心道:「此去多半就
是永別。不好當面辭行,總得瞧上一眼再走。」

  屋內,閔柔坐在妝台前盯著銅鏡,長發筆直披到地上,右手裡拿著玉梳,左手玉蔥般的
手指緩緩滑過臉頰,神情若有所思。她已換上一襲綠色便裙,松垮的衣口滑出半個雪膀,燭
光在她臉上輕輕跳躍。虛竹在窗下只能看到閔柔的側面,也覺美不勝收。

  過了一會兒,閔柔嘆了口氣,將頭發捋到身前,左手握住發梢,右手玉梳慢慢梳起。她
一歪頭側身,正讓虛竹從她敞開的胸襟瞧見了雪乳,碎衣蠕動,半片雪乳時隱時現。

  虛竹血液沸騰,見閔柔越梳越慢,左手輕輕伸入衣內,眯著眼睛,手指在胸脯緩緩滑動,
時不時繞上雪乳,最後久久停在一處,雙頰暈紅,雙唇微啟。

  虛竹心跳加快,仿佛看見了那點嫣紅在雪白指尖下赫然膨脹,也仿佛聽見了紅唇裡吐出
的呻吟嬌喘。忽覺出自己渾身發熱,吃驚不敢再瞧,恐怕引得寒痛突然發作。

  他小心從窗前退開,心慌意亂,腿酸無力,直到出了山莊,雙腿還在發抖,心裡想著師
娘此刻是不是輾轉反側,是不是像那晚的馬夫人一樣。想到馬夫人,虛竹眼光一亮,心裡高
叫:「怎麼忘了那第十八掌!」
引言 使用道具
07131002
男爵 | 2014-12-24 09:22:37

第十四回 紅燭伴紅妝

  虛竹在附近市集買了一匹馬,忍受寒痛發作,馳向丐幫總舵。到了臨江府後,藏在總舵
院牆外的草窠中,等到夜深才翻牆而過。

  見馬夫人房中漆黑,心想:「馬夫人倒不怕,就怕遇上執法長老,最好今日又是馬大元
的什麼祭日。」潛到房前,輕輕一推,房門無聲無息開了,居然仍舊沒上門閂。

  虛竹躡手躡腳摸進黑乎乎的臥室,聽見炕上有個輕柔的呼吸,心裡尋思著怎麼叫馬夫人
不要出聲。不料手指剛觸到炕沿,馬夫人忽然翻個身。虛竹不及細想,輕車熟路扭身鑽進了
衣櫃,但一合上櫃門便覺不大對頭,櫃裡空蕩蕩得沒一件衣服。接著聽櫃門咔噠一響,伸手
一推,櫃門緊閉,一摸四壁,冰冷堅硬竟似精鐵所制。

  馬夫人在外嬌笑起來:「大爺,你怎麼才來?奴家日思夜想,嘻嘻,到底讓奴家等到了!」
虛竹一驚之後,心裡大罵:「臭婊子,原來早設計了陷阱等我。」定了定神,勉強笑道:
「呵呵,我怎會棄夫人不顧,我無時無刻不想著夫人。」

  馬夫人嗔道:「又甜言蜜語哄奴家了不是,你無時無刻想著我什麼?」虛竹笑道:「當
然是想夫人的屁屁。」馬夫人膩聲撒嬌:「嗯,好壞!奴家也要玩你的屁屁,讓奴家爽一回
嘛,大爺!」虛竹聽得頭皮直麻,嗯嗯道:「好好,你放我出去,我乖乖讓你打幾下。」

  馬夫人靠上衣櫃,嘻嘻一笑:「不急,待奴家請來執法長老,咱們三個一同樂樂,好不
好?」虛竹語塞,知她在戲弄自己,忍不住罵道:「臭婊子,騷娘們,快放我出去……」罵
聲戛然而止,他聽得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馬夫人高聲叫道:「誰呀?」門外悶悶應道:「是我!」虛竹心跳頓止,執法長老果真
來了!

  馬夫人披上外衣,幽幽道:「你!你來還用敲門嗎?我沒插門,你進來吧!」門聲一響,
執法長老進屋就說:「我遇到了徐長老,他說他知道誰是下手害死馬兄弟的真凶。」

  馬夫人驚呼一聲,憤怒叫道:「你……你開什麼玩笑?」執法長老詫異道:「這是正經
大事,我怎會跟你說笑?他說決計不是喬峰,也不是姑蘇慕容,實是另有其人。」

  馬夫人顫聲道:「他怎會知道?他怎會知道!你胡說八道,不是活見鬼麼?你……你何
必嚇我?」執法長老一怔,道:「我不是嚇你。他說去年八月中秋,害死馬兄弟的凶手,曾
在那位『帶頭大哥』的家裡過節,要問真凶只有去找那位『帶頭大哥』。」

  虛竹聽得大為驚異,那日明明聽這對狗男女親口說,馬大元就是他們害死的,執法長老
今日怎又如此說!

  過了一會兒,馬夫人冷冷道:「白長老全心全意,只是想找到真凶,為你大元兄弟報仇
雪恨,真令小女子感激不盡。」執法長老道:「這是我輩所當為之事。丐幫兄弟哪一個不想
報此大仇?只是我不知這帶頭大哥到底是誰。」

  此時不用說馬夫人,虛竹心裡也在想:「這個執法長老不是瘋了,就是別人假扮的,難
道他要找自己報仇嗎?」聽得馬夫人淡淡道:「這帶頭大哥的姓名,對別人當然要瞞。白長
老是自己人,我何必瞞你?他便是……大理國當今皇帝的親弟,鎮南王,姓段名正淳!」

  執法長老驚呼一聲,似乎極為驚訝。馬夫人又道:「他前幾日曾在蘇州小鏡湖出現,查
明凶手真相一事,便拜托白長老了。」執法長老道:「我自當盡心竭力。弟妹多多保重,在
下告辭。」門聲響動之後,馬夫人長籲一聲。

  寂靜中,門聲又是一響,虛竹聽得馬夫人驚叫:「你,你怎又回來了?」屋內傳來腳步
聲,還是執法長老的聲音:「我怎又回來了?小淫婦,我不剛來嗎?」馬夫人遲疑一下,忙
道:「這次真是你了,你不知道,剛才有人假扮你!」執法長老驚叫:「居然有這等事,那
人要干什麼?」

  「他套問帶頭大哥的姓名,必是喬峰派來的!」執法長老聽了馬夫人的話,又是驚叫:
「喬峰!他……他來了?」馬夫人冷笑幾聲,道:「瞧你這點出息!喬峰本人並未出現,我
聽說他正與一個叫阿朱的女子鬼混,此女精通易容術,剛才那人必是她了。我已把他們引到
段正淳那裡去了,他們拼個兩敗俱傷才好!」

  執法長老松了口氣,喜道:「小淫婦,你倒挺機靈!來,讓我好好賞賞你。」馬夫人笑
道:「老鬼,今日不行!」執法長老大怒:「怎麼不行?」馬夫人嘆息著哀怨道:「唉!這
幾日,我夜夜夢見那個死鬼來糾纏,現在頭疼得緊,你先給我揉揉。」執法長老來回走了幾
步,恨恨道:「我去多布置些人手,你明日就搬出這間鬼屋子。」

  虛竹聽見房門重重一響,知道執法長老走了,登時心懷大寬。卻聽得馬夫人的腳步聲忙
碌起來,裡裡外外走動。過了一會兒,「咔嗒」一聲,櫃門忽然開了一條縫。

  虛竹吃驚推開,但覺眼前大亮,見八只大紅蠟燭燃得室內一片融融暖意,炕上安置一個
精致小桌,桌上放著酒壺酒盅,正中的花瓶裡插著支支紅梅。馬夫人淡敷粉脂,斜躺在炕,
手支炕桌拄著頭,身著一襲輕薄的露肩紗衣,長發瀑布般垂在起伏的酥胸,臉頰被紅紅的燭
火照得紅撲撲得嬌媚無限,正和紅梅相映成春。

  虛竹心中一蕩,但性命之事要緊,問道:「好夫人,你知不知道降龍十八掌的第十八掌
在哪裡?」馬夫人嫣然一笑,沒心思聽他說什麼,哼道:「大爺,你來抱我!」聲音柔膩之
極。

  虛竹未再追問,他適才知道了喬峰下落,突然就有了主意:「我去求喬峰,他沒了丐幫
約束,必定肯教我。」這些日子以來,他被寒痛折磨得形銷影枯,此刻有了希望,立時便有
了精神,上前端起馬夫人下巴,笑眯眯在她唇角一吻。「夫人好香!謝謝夫人特意眷顧,待
我事情辦完,再來與夫人敘舊,嘻嘻!」

  虛竹說著向門口走去,卻驚見窗櫺間火把閃動,原來是執法長老安排的護衛到了。虛竹
大驚失色,慌忙退回臥房。馬夫人見狀,微微一笑,驀地一聲大叫:「來人啊!來人!」有
人來到門口,問道:「夫人,何事?」虛竹忙低聲道:「不要鬧了,我乖乖陪你便是。」馬
夫人瞟他一眼,外面又問了一聲。馬夫人大聲道:「兄弟們辛苦,我現在頭疼得緊,你們離
得遠些,不要擾我清靜。」門口那人邊退邊道:「屬下遵命!」

  虛竹又是氣惱又是無奈,在炕桌旁坐下,問道:「小淫婦,你到底想怎樣?」馬夫人微
笑著把酒杯斟滿,舉杯道:「奴家只想和大爺喝個成雙成對兒。」

  虛竹端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一口干掉。馬夫人淺淺一抿,又把虛竹的杯子斟滿。虛竹
再喝一杯,酒水鼓動淫興,笑著伸手抱去。

  馬夫人扭身笑躲,嬌道:「讓奴家好好伺候大爺。」走出去端來一盆熱水,跪在地上把
虛竹的鞋襪脫掉,兩只白手為他洗起腳來。洗完後拿走水盆,依舊跪回原處輕輕捶他大腿,
嬌滴滴道:「大爺舒服嗎?」

  虛竹有生以來頭回被人這般伺候,心懷大開,樂呵呵道:「舒服,舒服極了!」說著伸
手摸她臉頰。馬夫人輕輕咬住他手指,眼光盡是媚意。

  虛竹心癢難忍,再次伸臂抱去。馬夫人咯咯笑著一面掙扭,一面幫他除去衣服,兩個手
指輕輕一捏,醜物便顫巍昂首。

  馬夫人嗅了嗅,皺眉道:「味道好濃,多少日子未洗了?」說著起身再要去取水盆。虛
竹一把將她拉上炕,翻滾著親吻,笑道:「不必那麼麻煩,夫人用香穴給我洗洗。」馬夫人
左閃右閃,推開虛竹站了起來。

  虛竹急叫:「小淫婦,還不快過來?」馬夫人笑著蛇一樣扭動腰肢,紗衣滑到腳踝,光
禿禿的陰戶使她全身晶瑩如玉。虛竹哼一聲,陽物暴漲得直抖。

  馬夫人瞧著腳下的陽物,晶亮烏黑的眼眸流露異彩,跪下來捧住輕輕揉了揉,不顧骯髒,
張口吃住,「吧唧吧唧」吸嘬,爽得虛竹頃刻面紅耳赤,哼道:「爺也伺候伺候你。」粗喘
著將馬夫人的雙腿拖過來,讓她跨在自己臉上,仰頭去吸吮白虎肥穴,見菊穴仍舊粉紅光滑,
用心一嗅,非但沒有異味,反而飄出清香。

  馬夫人不一會兒就顧不上了龜頭,揉動自己乳房,呻吟嬌叫起來。虛竹更是賣力挑逗,
舌尖攪著泛濫的淫水,頻頻去撥露出頭的淫豆。「啊哈……好大爺!弄死奴……奴家了!奴
家……怕什麼……啊哈……爺弄什……麼啊—!……啊哈- !」馬夫人的叫聲戛然而止,陰
唇急劇張合。虛竹心裡剛叫聲:「不好……!」已被一股溫乎乎的淫潮噴了滿臉。

  虛竹抹抹嘴臉,驚道:「你這尿水回回哪來的?聞著還很香哩。」馬夫人急喘不語,突
然用力一咬。虛竹驚痛一叫,將她推開一瞧,莖上已多了幾顆牙印,擡手一耳光,怒道:
「小賤人,你干什麼?」

  馬夫人挨了巴掌,面上忽露興奮,似早有承受之意,迫不及待翻身跪伏,嬌喘哀求:
「大爺,別打臉,奴家怕怕,爺打奴家屁屁!」虛竹佯作氣憤,掐住她大腿根的嫩肉,使勁
一擰。馬夫人哀叫一聲,眉頭緊蹙,回頭瞧了瞧,眼中卻仍充滿期待之意。

  虛竹一怔,順手拿起炕桌上的蠟燭,把蠟油向她背上滴去。「哎呦,爺……饒了奴家,
哎呦!奴家……怕死爺了……」馬夫人口中雖然求饒,神色卻好似更加興奮,刺激得虛竹獸
性大發,將她仰面翻過來,雙手拿著四只蠟燭向她身上滴去。

  馬夫人每受一滴,身上就是一哆嗦,漸漸地,乳房、小腹、大腿,乃至光禿禿的陰戶,
都落上了一片片殷紅的蠟塊,嘴裡突地受了一滴,閉口發出一聲悶嘶。

  虛竹不由惻然,放下蠟燭,喘道:「其實爺不喜歡打你,只想好好疼你。」說完開始揭
去馬夫人身上凝固的蠟油,邊揭邊親吻燙紅的肌膚。馬夫人幽幽盯住他,原本霧蒙蒙的雙眸
突然變得十分清澈。

  虛竹把所有蠟油揭去,也把馬夫人從頭到腳吻了個遍。馬夫人的漣漣淫水已浸濕了床單,
抓住他頭哀求:「好爺爺……快給奴家了。」虛竹坐起將她抱在懷裡,馬夫人迫不及待用力
一坐,啪嗒一聲,又淺又肥的騷肉被怒莖扎得深深凹了進去。「啊—!」馬夫人渾身一顫,
尖叫一聲。

  虛竹聽她這聲過於響亮,有些吃驚,慌忙叼住她嘴。「唔……唔,唔……唔」馬夫人一
面給他舌頭,一面急急上下起伏,不一會兒便喘不勝喘,忘乎所以仰頭春叫:「啊啊……爺
爺……啊啊……我的好爺……爺……」

  虛竹堵不住她嘴,索性由她亂叫,低頭去咬暴漲的乳頭,左咬幾下,右咬幾下,間或挺
腰一頂,每次一咬一頂都讓馬夫人一聲尖叫,叫了幾十聲後,張了張口再也叫不出來,身子
陡地軟爛下來,底下卻發出「撲哧- !」一聲。

  虛竹剛到了興處,急匆匆把她壓在身下,呼呼叫道:「看你能尿出多少來。」把一雙軟
腿抗到肩上,擊得淫水四濺,下下扎得蛤底深陷。馬夫人掙扎著亂叫亂扭,扭著扭著,身子
倏忽僵直,緊緊抓住虛竹雙臂,搖頭求著不要了。虛竹咬牙急速沖刺,迎著她一股尿水痛快
射了。

  馬夫人軟綿綿抱住虛竹不放手。虛竹笑道:「夫人又騷又浪,偏偏不經肏,今日還不夠
爽嗎?」馬夫人嬌道:「還沒……沒肏奴家屁屁呢。」虛竹心裡一蕩,聽她接著膩道:「自
從叫爺弄過了,奴家總想著那滋味兒。奴家以前從沒嘗到過的。」

  虛竹微微吃驚:難道上回她是頭一次?接著想到:「也應該不錯,粉嘟嘟緊得很,確實
看不出被人弄過。」他心裡一喜,卻佯作不耐煩道:「也罷!爺再費些辛苦,你把屁股撅起
來!」說著深吸口氣,陽物抖動著立時硬直。

  馬夫人翻身撅腚,扭頭見了眼放異光,瞠目結舌道:「爺!爺這是……這是什麼本事?」
虛竹嘿嘿一笑,翻開她兩片臀肉,插向那圈圓圓的粉紅。馬夫人咬牙切齒,竭力承受,還是
忍不住叫痛。

  虛竹恐馬夫人的叫聲太響,也不敢像上回那樣硬來,抹抹額汗,哼道:「爺好好開你一
回。」然後凝神聚氣,口中念數,在菊穴和屄穴間輪換插動,時深時淺,時肥時瘦,居然大
得情趣。

  馬夫人的菊穴越來越松弛,虛竹數到二百下的時候,莖已可以輕松進去大半截。馬夫人
似清醒似昏迷,疼一下,美一下,兩種滋味不同的脹滿,讓她找不到了自己的魂兒,尿水順
著股溝流成了小溪。

  虛竹時不時用下「雞巴神功」,仿佛永不會疲倦。馬夫人被他抖得迷迷瞪瞪,心裡真個
有些怕了,但被按成了一團兒,臉上肌肉不聽使喚地顫抖痙攣,口中發出奇異的呻吟,想要
哀求也叫不成句。

  「二百九十八,二百九十九,三……百,嗯!嗯—!」虛竹在菊內射出兩股,余下盡數
注進了溻溻騷穴,然後一頭軟在炕上,心裡想著如何逃出丐幫,終究無計可施,唯有求助馬
夫人。

  馬夫人這時猶如蒸籠裡的白饃,汗氣騰騰,蒸出一股特別氣味,股後兩個小洞全都殘余
著黏津津的濃白。虛竹在她耳邊道:「好夫人,天就要亮了,你送我出去好不好?」馬夫人
軟軟得一聲不響。

  虛竹用力咬了咬她耳朵,又問道:「好夫人,那第十八掌的心法你到底有沒有?」馬夫
人皺皺眉,喃喃道:「什麼十八,十九,我不知曉。你們這些臭男人只知爭強斗狠,就是不
知愛惜女人。」虛竹嘿嘿笑道:「我以後定常來看望夫人,絕不食言。」

  馬夫人睜開疲乏之極的雙眸。「我好稀罕你嗎?」說著費力坐起挪身下地。虛竹忙穿好
衣服準備開溜,卻見馬夫人又拿來一壺茶和兩個茶杯,懶洋洋道:「你再陪我喝個交杯。」
虛竹笑著應允,而且也確實口渴,沒顧上和她碰杯,便咕咚咕咚喝盡。馬夫人道聲:「我去
穿件衣服。」轉身向外間去了。

  過了一會兒,虛竹突然湧上濃濃倦意,不覺打個呵欠,見馬夫人走了回來,頭戴鳳冠,
身穿大紅禮服。虛竹大吃一驚:「你怎如此穿戴?」馬夫人星眼流波,笑道:「新娘子不都
這樣麼?」虛竹叫道:「新娘子?什麼新娘子?」馬夫人瞪他一眼,嗔道:「你的新娘子啊,
以後你就是我的段郎,我就是你的康妹。」虛竹大出意外:「你!你還要玩什麼?」說著跳
起來,卻一下子跪在地上。

  馬夫人掩口笑道:「段郎,你急著要和我拜天地嗎?」虛竹左手撐住炕邊,用力站起,
雙膝酸軟,隨即坐在炕上,登時心中雪亮,怒道:「你在茶裡放了什麼?」馬夫人咯咯嬌笑
:「我給你倒茶時,好像一個不小心,將『十香迷魂散』掉入你杯中了。唉呦呦,整整三包
哩,你還能好好坐著,真不愧是我的段郎。」

  虛竹驚怒之極:「小淫婦,你竟害我。」馬夫人嘆道:「唉,我被你玩弄得全身都酸軟
啦,手顫足麻,段郎,你可別怪我。」虛竹目瞪口呆,心裡尋思:「『十香迷魂散』,聽來
不是要人命的毒藥,她這是被我肏得爽極了,不舍得我走,她說什麼我隨便答應就是。」

  馬夫人果然問道:「段郎,你肯不肯和我做長久夫妻?」虛竹擠出笑容:「我當然肯了,
你又何必下藥呢?」馬夫人幽幽瞧他一眼,低頭嘆道:「我是不祥的寡婦,知道你現下被迫
答允,並非出於本心。」

  虛竹忙正色道:「夫人,你放了我,我日後絕不反悔。」馬夫人嘻嘻一笑:「段郎,你
又不是什麼大英雄,能夠一言九鼎,我對你可不放心,我想看你是不是真心?」說著拉開炕
床旁的抽屜,取出一根纏著牛筋的絲繩來。虛竹陡然一驚:「原來她早就一切預備妥當!」

  馬夫人將虛竹雙手拉到背後,用牛筋絲繩牢牢縛住,又拿起另一條牛筋絲繩,將他雙腳
也綁了。然後取過一把剪刀,慢慢剪破虛竹右肩的衣衫。

  虛竹盯著剪刀,嚇得心驚肉跳,不知她要如何折磨自己,不想馬夫人湊過香唇,溫柔吻
他臉頰,從頭頸吻到肩上,口中唔唔唔的膩聲輕哼,好似有著說不盡的輕憐蜜愛。

  「啊- !」虛竹突地大叫。馬夫人笑著擡起下額,滿嘴都是鮮血,在搖曳的燭光下貌似
惡鬼,口中已將虛竹肩頭一塊肉咬了下來。

  門外響起了動靜。護衛在清晨換了班,新來的護衛並不知馬夫人昨晚的吩咐,巡邏經過
門口,正聽見了房內的慘叫,拍門大叫:「馬夫人!你在裡面麼?」

  馬夫人將咬下來的那小塊肉吐在地下,不慌不忙笑道:「打是親,罵是愛,我愛得你要
命,這才咬你。你剛才在我身上數了幾下,我就咬你幾口肉兒。段郎,我第二口咬在你哪裡
好?你說咬哪裡,我便咬哪裡,我以後只聽段郎的話。」

  虛竹被她嚇得六神無主:「好夫人,饒命!我真心娶你,什麼都聽你的!」馬夫人吃吃
笑道:「真的?那我要是讓你死呢,你也聽我的?」虛竹語塞,眼中不禁露出驚怒。

  馬夫人笑道:「段郎怕死嗎?賤妾陪你,好不好?」說著從袖中抽出一個小紙包,扭身
把裡面白粉盡數倒在茶中,然後將杯遞到虛竹口前。

  虛竹緊緊閉口,驚惶無比,只道她要強喂自己什麼更厲害的毒藥,卻見她揚手將茶水倒
入她自己口中。虛竹大出意外,不由「啊- !」驚叫一聲,卻又沒想到馬夫人突然俯身吻下,
口對口把茶水喂到了他嘴裡。

  虛竹被她堵住了口,呼吸不暢,不得不咕咚將茶水咽下肚。這時外面傳來了執法長老的
叫聲:「多來些人把房後圍住。小康……馬夫人,你還好嗎?我這就進去!」

  馬夫人聽了執法長老的聲音,才顯得有些慌張,匆匆摘下鳳冠扔在地上,接著抓亂頭發,
撕爛衣服,裸露出半個胸脯,卻又解開虛竹手腳上的絲繩,笑道:「段郎,我要再咬你一口。」
說著張嘴湊過來。

  虛竹驚恐之極,用力一推。馬夫人撞上鐵櫃,重重倒在地上,哼道:「段郎,我給你解
毒,你卻這般對我!」虛竹驚覺自己果然恢復了力氣,忽地站起,疑惑萬分。馬夫人給他下
毒接著又解毒,他實想不明白這淫婦心思。

  砰得一聲,房門撞開,執法長老帶人闖了進來。馬夫人以頭搶地,嚎啕大哭:「淫賊,
我不要活了,你殺死我吧。」丐幫眾人見此情景,大驚之後俱激憤之極。

  執法長老瞪紅了眼:「小賊,要你命!」飛身一掌,重重擊在虛竹胸膛。虛竹蹬蹬退幾
步,心口劇痛,喉嚨發甜。執法長老卻也面露駭異,他手腕劇痛,驚察虛竹內力十分深厚,
不敢輕敵,擺式使出成名絕技「縮喉功」。

  虛竹見他曲爪抓來,驚慌之極,不覺擡手抵擋,雙臂按心中默練了不知多少遍的套路,
接連使出「潛龍入淵」和「神龍擺尾」兩招降龍十八掌。

  「喀嚓—!喀嚓—!」兩聲巨響,猶如兩下霹靂。「潛龍入淵」把執法長老伸出的手臂
打得骨節盡碎,其後的「神龍擺尾」結結實實落在了他胸口。執法長老毫無防備,登時被擊
得五內俱裂,鮮血狂噴。余眾驚呼:「降龍十八掌!」

  虛竹滿面迷蒙,他練習降龍十八掌向來以內力遊動為主,心中默想招式,只為了醫治自
身寒疾,從未想過對戰應敵。此刻被自己弄出的巨響嚇得心中惶惶,隨即膽氣大壯,再向丐
幫眾人推出一掌「飛龍在田」。

  一聲「喀嚓—!」巨響,眾人只覺他的掌風如刀劈斧削般呼嘯而至,頓時骨節劇痛,五
髒受震,紛紛倒地不起。

  虛竹驚喜過望,拔腿要跑,不料險些跌倒,竟被人抱住了一只腳。馬夫人在他腳下仰頭
媚笑:「段郎,你不帶奴家走嗎?」

  虛竹受她一番驚嚇,已恨極怒極,獰笑一聲,一臂將她攔腰拎起,另一手刷一下將她衣
服從腰後撕破,然後拿起燃著的一只紅燭,手臂用力一揮,「噗茲」冒出一縷細煙,燭芯一
端插進了騷穴。聽了馬夫人一聲慘叫,猶覺不解恨,接著拿起另一只紅燭,將燭芯壓在了菊
穴上,轉著燭身插了進去,隨即將她往牆角一扔。

  股下塞著兩根蠟燭的馬夫人一屁股坐到地上,張口未及慘叫,腦袋一歪便死了過去。此
時院內已亂成一團,「抓賊人,莫讓他跑了!」丐幫弟子叠聲亂叫,卻沒人敢冒然沖進來,
丐幫總舵此時除了執法長老再無其他高手。

  虛竹跳到屋外,一招連著一招「神龍擺尾」,翻牆跳出院外,騎上來時的黑馬,向南一
溜煙逃走。到了天明,不敢稍有停頓,另買一匹馬,輪換騎乘,晝夜趕往姑蘇。

  可他趁夜獨闖丐幫總舵、奸淫副幫主遺孀、兩掌擊斃執法長老的消息卻比他騎馬還要快
得多,迅速傳遍了大江南北。

  丐幫數十萬弟子無不咬牙切齒;其他門派聞之亦驚慌,紛紛收攏弟子保護家眷女徒;官
府也被驚動,通報各地重點緝捕。

  「段虛竹」這個名字一時間謠言四起:有的說他是波斯明教的護法;有的說他是喬峰的
異母兄弟;還有人說他是金陵女俠的奸夫……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卻沒人敢去想,這個膽大之極的采花大盜出自名劍山莊。石清聞之暗自驚疑,閔柔卻堅
信:傳聞中的這個段虛竹絕不是自己膝下的那個段虛竹。
引言 使用道具
07131002
男爵 | 2014-12-24 09:23:10

第十五回 芬芳踏歌行

  虛竹在途中遇上幾撥不入流的丐幫弟子攔截,俱被他用降龍十八掌打退。到了蘇州後,
打聽得小鏡湖在城東三十裡,便一刻不停趕到。遠遠望去,一汪碧水如鏡子般平紋靜波,湖
邊竹林茂密,露出半扇竹屋精舍,精舍前的一彎石橋上正有人相斗。湖邊草地上另有七、八
個男女,或坐或躺,好像都被點了穴道。虛竹認得其中一人,正是慕容家的阿朱。

  阿朱神色淒苦,眼睛一眨不眨,盯著遠處的石橋,見了虛竹走來,眼中一閃驚疑,繼續
關注橋上二人相斗。虛竹瞧清相斗的二人是喬峰和段正淳,不覺自語道:「原來喬大哥還不
知自己中了『借刀殺人』的奸計。」阿朱突聞此言,萬分疑惑地看著他。虛竹低聲道:「那
日是不是你假扮丐幫長老?」

  阿朱驚詫萬分:「你……你如何知道?」虛竹微微一笑,心道:「我先不忙揭穿,喬峰
殺了段正淳這個亂臣賊子,正替我出口惡氣。」阿朱連聲追問,虛竹忍不住得意笑道:「我
自然知道,丐幫的馬夫人也知道。」然後模仿阿朱那日的口音:「我遇到了徐長老,他跟我
說起一件事,說他知道誰是下手害死馬兄弟的真凶。」

  阿朱目瞪口呆,轉而歡喜,「她知道我是假的,必定不會說真話。」想到這裡已是笑容
滿面,叫道:「你快去告訴喬大哥,段正淳不是他找的帶頭大哥。」虛竹悠然道:「你不必
擔心,喬大哥武功蓋世,還怕他打不過段正淳嗎?」此時遠遠看去,喬峰虎虎生威,攻多守
少,而段正淳明顯處於下風,敗像已露。

  阿朱驚慌叫道:「不行的,段……正淳,他不能死,更不能死在喬大哥手上。」仰頭向
石橋大叫:「喬大哥,你們別打了!段皇爺!你們停手聽我說。喬大哥!段皇爺!」她大喊
幾聲,相斗二人毫無所動,想來是聽不到。

  阿朱焦急萬分,卻又無可奈何,突然柔聲道:「段大哥,前些日子對你多有得罪,阿朱
如今知錯了,你若肯幫這個大忙,我感激萬分,日後一並賠罪報答。」虛竹詫異看著她,心
中疑惑:「她為何對段正淳如此關切?莫非……」想起阿朱那對晶瑩小腳,頓時心裡泛酸,
暗暗氣憤。

  阿朱見他不為所動,接著急切道:「此事對我極為重要,我來世作牛作馬報答,好不好?」
虛竹聽了這句,心念閃動,憋在心裡許久的話脫口而出:「我不要你來世作牛作馬,我要你
今世給我作丫頭作婢女!」

  阿朱一楞,想不到他突然說出如此莫名其妙的瘋話,卻見他神色莊重,全無調侃之意,
登時既驚訝又氣惱,扭頭不再理他。

  這時段正淳在喬峰的逼迫下腳步狼狽,仿佛隨時可被擊倒。阿朱心緒大亂,暗恨:「這
無賴著實可惡之極,但值此關頭,我且忍他一時。」便向虛竹再道:「只要你去制止他們,
我什麼都答應。快去!不要遲了來不及!」

  虛竹說出那句話來,自己也未當真,正不忍俏生生的阿朱如此焦急,忽見她似有應允之
意,大覺意外,叫道:「你真肯答應?」接著搖頭笑道:「我知你哄我,我才不去,這事對
我也很重要。」阿朱咬著嘴唇,無計可施,向他怒目而視。

  此時,喬峰和段正淳的相斗突然停滯,二人相隔十多步遠肅然相對。阿朱驚慌之極,拼
盡力氣大叫,她知喬峰將要全力一擊,段正淳生死立判,而喬峰依舊聽不到她呼喊,即使隱
約能夠聽到,此刻蓄勢待發也欲罷不能。

  阿朱心下悲痛欲絕,忽仰頭嘶聲道:「好!我對天發誓:你現下去阻止他們,我作丫頭
服侍你三年。」虛竹吃驚之後,又覺好奇,問道:「咦!為什麼是三年?」阿朱咬牙道:
「我三年後要出家作尼姑!」

  虛竹自當她說的是氣話,嬉笑道:「好好,你說幾年就幾年,不過白天端茶倒水,晚上
鋪床陪睡。」阿朱怒極大叫:「可惡!你如此相逼,我寧願去死!」虛竹見她真個急了,忙
道:「也好,也好,只鋪床不陪睡,你可當真?」阿朱斬釘截鐵道:「絕不反悔!」說著滴
下大顆淚珠。虛竹見了,心一下軟了,道聲:「你哭什麼,我去就是。」

  他拔腳飛奔,邊跑邊叫:「大哥,你被人騙了,你聽我……」卻見喬峰身形一展,雙掌
開始擺動。虛竹吃了一驚:「他要出第一式,不是……是第二式,喲!是第三式……」待他
跑到橋上,喬峰已快速把降龍十八掌的前十七式逐次做完,然後雙掌推出,掌間金紅,攜風
帶雨,悶聲如雷。

  虛竹悚然一驚:「這是……這是……」心中突然明白,原來把前十七掌一起打出就是第
十八掌!他不及細想,不覺推出了這幾日用得最熟的「神龍擺尾」。喬峰正凝神發勁,突見
虛竹到了眼前,大吃一驚,但這掌「亢龍有悔」,是降龍十八掌中威力最大的一掌,至剛至
猛,打出去即不能隨意收回。

  兩股掌風轟然相交,發出耀目金光。喬峰巋然不動,虛竹卻像斷線的風箏飄向橋下。掌
風余勁在橋面旋轉激蕩,讓段正淳立足不住,轉了兩圈才勉強站住。

  虛竹恢復意識,身已躺在竹屋內的竹床。喬峰急切問道:「三弟,那馬夫人真的識破了
阿朱的易容?」虛竹點點頭,忍著劇痛,把當日在衣櫃中聽到的話敘述一遍。眾人萬分驚疑,
喬峰猶不相信,即刻要去找馬夫人證實。阿朱追出去與他並肩而行。虛竹十分惱悔,心嘆:
「老子白挨一掌。」

  段正淳和一個綠衣婦人立在窗前望著眾人散去。婦人道:「這個叫阿朱的少女,開始我
真以為她就是我們丟失的女兒。」段正淳道:「星竹,你問她身世,她毫不猶豫說她父母雙
亡,這樣看來她不是咱們的女兒。」婦人嘆道:「我心裡還是不安,她話雖如此,但她看我
的眼神有些奇怪。」段正淳安慰道:「我已派人去打探了,你且不要胡思亂想。」說著嘴貼
到婦人耳邊,笑道:「你若想孩子想得緊,我和你再去生一個。」婦人一掙身,嗔道:「當
著外人,不要亂講話。」段正淳嘻嘻一笑,輕輕道:「是是,咱們去你房裡說,若不是你叫
得那麼銷魂,讓我骨頭酥了一夜,我何至於輸給喬峰。」婦人慌張瞧一眼竹床上的虛竹,驚
羞捶了段正淳一拳,卻被他順勢摟在懷裡出了屋。

  虛竹閉目裝睡,心想:「這個亂臣賊子果然風流,但沒聽出他有勾搭阿朱的意思,阿朱
為何那麼擔心他?哼!這老色鬼有什麼好,一把老骨頭都酥了。但不知那綠衣女子怎麼能叫
酥人的骨頭?現在想必又在叫了,可惜我聽不到。」他心裡發癢,不由想到了阿朱:「那妮
子和這綠衣女子都是軟綿綿的口音,她若叫起床來,恐怕不僅令人酥了骨頭,連魂兒也要酥
了。但她必不肯叫給自己聽。哼!我為她受了傷,她走時卻看都不看我一眼。」

  虛竹想到這裡,忽然吃了一驚:「她一言不發,緊緊跟著喬峰,莫非她喜歡的不是老色
鬼,而是喬峰!」這時想起當日馬夫人對執法長老所說:「他正與一個叫阿朱的女子鬼混…
…」虛竹一下子慌張起來,心裡不安道:「她不肯作丫頭也就罷了,若撲向喬峰懷裡一哭,
那可大為不妙!」

  過了半月,喬峰和阿朱回到了小鏡湖。虛竹的傷勢已好了大半,除了寒痛日日發作,其
他已無大礙。隨同喬峰和阿朱回來的還有幾人,居然是石語嫣和慕容府的家將。

  喬峰和阿朱去了丐幫總舵,阿朱喬裝成馬大元,裝神弄鬼叫馬夫人說出了真相,親口說
出她勾結執法長老殺害了親夫,並設計嫁禍喬峰。丐幫清楚了真相,也還了喬峰一個清白,
並且不再追究虛竹。喬峰再想向馬夫人逼問帶頭大哥的身份,不料馬夫人逃出丐幫失了蹤。
喬峰和阿朱在返回途中遇上了石語嫣一行。石語嫣聽說了虛竹下落,便一道同行而來。

  虛竹臥在床上,聽窗外眾人交談,已知大概情形,卻不知石語嫣找自己何事,好自忐忑
不安。

  石語嫣獨自來到屋中,低聲斥道:「你做的好事!」虛竹登時面紅耳赤,心知她指的是
葉麗絲一事,卻見石語嫣將一個帶著封條的錦盒放在桌上,冷笑道:「我義母聞你淫威大震,
色名遠播,特讓我給你捎來這個。」

  虛竹囁嚅道:「你義母……慕容夫人?」石語嫣冷冷道:「不錯!她還讓我捎來一句話,
就是要你把當日所有的事都忘掉,也不要再提起曼陀山莊,包括現下這個錦盒。」說完,幽
幽盯住虛竹,問道:「你記住了嗎?」虛竹羞慚驚愧,低頭不敢面對。

  石語嫣打量他一番,嘆道:「我看你連男人都不是,竟有膽去作淫賊。」說完轉身出去。
虛竹迷惑得看著她背影,不清楚她這句話指得是哪件事,是說葉麗絲還是說馬夫人?但清楚
一件事,就是石語嫣還不知道他就是小時候的木頭,如此尷尬之時自然也不便相認。

  他拿起錦盒,拆開封條,打開一瞧,裡面居然是他遺落在曼陀山莊的物品,那本在石牢
裡拾到的春宮書,還有木婉清的蠶絲手帕,手帕已洗得干淨,散布幾小片淺紫痕跡。盒中還
有三顆丹藥,每顆鴿蛋大小。盒底另有一本書,書名五個字,虛竹只認得一個「大」字,心
裡納悶之極:「難道狐狸精擔心醜事外揚,送我東西哄我不要說出去?但若怕醜事洩漏,為
何不干脆來殺了我?」想來想去,也想不出道理,卻想起石語嫣最後那一句話來,心下暗惱
:「你怎知我不是男人,你義母就清楚得很,難道她沒告訴你!」

  虛竹正在屋內驚疑不定,聽得石語嫣向喬峰等人辭行,從窗戶望出去,見阿朱在石語嫣
面前跪下,石語嫣慌張攙扶,而阿朱堅持不起,口中說著什麼。石語嫣顯出很驚訝的樣子。
接著,喬峰大步向竹屋走來。虛竹頓時惶恐不安。

  喬峰進屋即大聲道:「三弟,結義之情且不說,你揭明真相,還我清白,制止我與他人
死斗,當是救了我一命。大哥如有機會,這份恩情定當報答,但大丈夫恩怨分明,現下我以
大哥的身份要你答應三件事,否則兄弟從此沒得做!」

  虛竹不敢應聲,聽喬峰繼續道:「一是不得用降龍十八掌濫殺無辜;二是不得作奸邪狗
盜之徒;三是不得欺辱阿朱。這個妹子善良仗義,比尋常女子不知要強多少倍,你要當作親
妹子好好待她。這三件事你能否做到?」

  虛竹驚愧點頭,低頭道:「我與阿朱妹子只是開個玩笑,沒想到她當了真。她待大哥好,
我自然待她像親妹子一樣。」喬峰臉色和緩下來,誠懇道:「慕容復野心不小,阿朱留在慕
容家未必就好,大哥也知你孤苦伶仃,你們二人若相互照顧,大哥倒更放心些。」

  虛竹一時大為感動,哽咽喚聲:「大哥!」心裡既敬服又慚愧。喬峰嘆道:「三弟,你
自小無人疼愛管教,為人處事難免出格,大哥希望你以後好好做人。」見虛竹認真點了點頭,
喬峰欣慰一笑,隨後問道:「你身上寒毒怎樣了?」虛竹搖頭道:「我練了降龍十八掌,仍
然未能治愈。」說完拿起桌上那本書。「大哥,石姑娘給我的這本書你看看。」

  喬峰接過一瞧,驚道:「乾坤大挪移!我早聽過這門異域功夫,傳聞極是神奇,或可治
你的寒毒。」虛竹轉悲為喜,急道:「當真如此!小弟不認得字,大哥快教我。」喬峰鄭重
道:「這是慕容家所藏武學密籍,大哥不便窺視。阿朱妹子聰慧過人,必能給你細細解讀。」

  阿朱哭辭石語嫣,回屋見了喬峰黯然無語。喬峰開口告辭,說身世家仇毫無線索,中原
武林也不容他,他要回大漠故裡,臨走囑咐道:「丐幫一事雖真相大白,但江湖險惡,人心
難測。你們最好在這裡多住些日子。」

  喬峰走後,阿朱擺桌布椅,清拭桌台,儼然一副丫頭模樣。虛竹惴惴不安,陪笑道:
「阿朱妹子,不要太勞累。」阿朱冷冷道:「哪個是你妹子?」虛竹笑道:「不是妹子是什
麼?」阿朱陰陽怪氣叫了一聲:「公子-!」接著冷笑道:「你放心,小女子雖然地位卑微,
但也不會言而無信!」

  虛竹尷尬無語,暗暗氣惱。寒毒突然發作,他指著錦盒裡的乾坤大挪移,一時疼得說不
出話來。阿朱見他怪模怪樣,嚇了一跳,以為他指的是盒中丹藥,忙倒水喂他服下。

  虛竹服了那三顆丹藥,腹內熱氣騰騰,疼痛立時見輕,便求阿朱給他解讀乾坤大挪移。
阿朱錯拿了那本春宮書,念到:合元大法,翻了兩頁,滿臉通紅,哼道:「什麼破書!」虛
竹忙忍痛道:「錯了,錯了,是另一本。」

  當天,段正淳帶著阮星竹也走了。虛竹和阿朱便在小鏡湖安住下來,終日研究乾坤大挪
移。

  乾坤大挪移共七層,第一層是移宮運氣的法門。虛竹毫不費力便練成了;練到第二層時,
只覺十根手指似有絲絲冷氣射出;練完第三層,寒痛便不再發作了。

  原來這乾坤大挪移只適合男子體質,十分簡單易學,但必須有先天陰氣作引導。男子的
先天陰氣固然微乎其微,普通女子的亦不夠強盛,而葉麗絲自幼修習明教的獨特法門,在體
內積蓄了十分雌厚的先天陰氣。虛竹陰錯陽差將其吸取,便受陰陽相沖之害,降龍十八掌的
純陽心法雖能壓制,卻不能夠使之消除,反而激蕩陰寒愈烈。如今習修了乾坤大挪移,吸取
的先天陰氣轉化為先天陽氣,相合於虛竹的先天體質,寒痛自然無影無蹤。

  虛竹練到第四層時,半邊臉孔脹得血紅,半邊臉頰卻發鐵青;待練到第五層時,臉上忽
青忽紅,臉上青時身子微顫,如墮寒冰;臉上紅時額頭汗如雨下。阿朱見狀不禁害怕,忍不
住取出手帕,伸到他額上替他抹汗。手帕剛碰到他額角,突然間手臂一震,身子一仰,險些
兒摔倒。虛竹站了起來,神清氣足,雙眼精光炯炯,伸衣袖抹去汗水,一時之間不明其理,
卻不知已然將這第五層心法練成了。

  虛竹練「乾坤大挪移」的前五層很是容易,幾乎一氣呵成,自第六層始便覺很難,書中
記載的語句非常晦澀,阿朱思索良久才能解釋出一句來,虛竹足足用了兩月才過了這層,而
第七層則更難,阿朱費心盡力,逐字苦思。

  這期間阿朱雖然神色冷淡,但她廚藝精湛,養得虛竹白白胖胖。而虛竹飽暖思淫欲,早
忘了自己答應喬峰的三件事,目光在阿朱身上色迷迷地掃來掃去,總要佯作無意去觸,不料
怎麼也觸不到她,索性伸手去抱,卻連她衣角也碰不到。

  阿朱好生得意,那日她錯拿了「春宮書」,一翻之下已然發現,書中圖畫雖然淫豔,但
確是一本奇書,閒時忍不住偷看,見書中記載一門輕功,叫做「淩波微步」,便趁虛竹練功
的時候,她不聲不響學成了。

  虛竹瞧她步伐奇特之極,百般追問,終知緣故,便要阿朱教他。阿朱當然不肯。虛竹無
可奈何,只暗自己不識字。

  平日裡,虛竹沒話找話逗引阿朱,問東問西,阿朱大多時不理他,而虛竹卻漸漸將自己
的故事全說了出來,如名劍山莊、麗春院、坐大牢當和尚等等,越說越暢快,漸漸將齷齪之
事也說了出來,如何與木婉清春風一度,如何中了春藥與甘寶寶調合,以及如何玩弄馬夫人,
只是始終沒好意思說自己是皇族皇子,也一直沒敢提及葉麗絲。

  阿朱驚異虛竹的奇特經歷,也知曉了他的為人,既同情又鄙視,更加時時防備,見他稍
有不軌之意便施展淩波微步逃走。而虛竹對阿朱親近之心日長,戲辱之意日去,有時只是故
意嚇她逃走,以此取樂。

  阿朱高興了叫一聲公子,不高興了賭氣不理。虛竹有時軟語相求;有時勃然大怒。如此
一鬧騰,二人反倒像兄妹了。

  過了大半年,虛竹的乾坤大挪移始終不能大功告成,第七層的最後幾段話,阿朱始終參
詳不透。虛竹體內寒痛一去,也對乾坤大挪移失去了興趣。如此一來,二人漸漸覺出無聊。

  一日,阿朱說道:「梁園雖好,終非久戀之園。」虛竹猜出了這句話的意思,點頭道:
「我既有一身力氣,何不去考個武狀元,說不定能當個大將軍,你也能當個誥命夫人。」阿
朱白了他一眼,譏諷道:「公子真是志向遠大,但小女子無此興趣,只想著隨意遊覽山山水
水。」

  虛竹認真想了想,沈吟道:「那也好,先到處逛逛,後去考武狀元。」阿朱禁不住流露
頑皮心性,笑道:「好啊,我們不用擔心沒盤纏,我的易容術加上你的口技,天下還有哪裡
咱們去不了?沒錢了就去富貴人家借。」虛竹聽到「富貴」二字,便想到了孟家山莊,撫掌
笑道:「何必那麼麻煩,咱們去劫個大戶,一次就夠了。」

  二人次日離開小鏡湖,直奔應天府,在金陵城逗留幾日,去了郊外的孟氏山莊。

  虛竹到了山莊,心裡卻打了退堂鼓,因為他知道山莊裡養著眾多護院,尤其還住著史朝
雲等金陵女俠。阿朱卻毫不在乎,暗暗查探了一番,然後拿些面粉泥巴,在虛竹臉上這裡塗
一塊,那邊粘一點,霎時之間,虛竹的年紀、容貌全都大異了。阿朱居然將他扮成了焦管家,
她自己則扮成了一個莊丁。

  到了晚上,二人輕易混入孟老太太屋中,說出真相後,驚得老太太差點閉過氣去。阿朱
噤鼻瞪眼,努力裝出凶狠模樣,威嚇道:「不許聲張,要銀子還是要性命?」老太太忙叫丫
鬟去帳房拿銀票。

  丫鬟取來後,阿朱看也不看,只說不夠。丫鬟又取了一次,阿朱數了數銀票,眼露驚喜,
而虛竹卻一不做二不休,把老太太從被窩裡揪出來,老太太一叠聲叫丫鬟全部取來,這一下
又多訛了一萬多兩。虛竹走時還順手拿了桌上一副金釵。

  二人大搖大擺走出山莊。孟老太太卻不敢聲張,幾萬兩銀子雖然不少,但分毫未動孟家
根本,只是那副金釵卻是後蜀之物。私自收藏前朝遺物是重罪,因此不便告知官府。

  孟老太太只給幾個貼己之人說了此事,暗暗加強了戒備,狠狠責罰了護院頭領,又把焦
管家痛打一頓,打得焦管家哭天喊地,莫名其妙。此事漸漸走漏了一點風聲,史朝雲那幾個
金陵女俠便想到了虛竹,斷定必是此人先臥底後劫財,深悔當日未及殺了他。

  虛竹和阿朱溜出應天府,起初還小心謹慎,後來見官府沒有動靜,便漸漸放開心懷,漫
無目的,遊山誑水。銀子來得容易,便花得輕松。二人款款而行,嘗盡美食,飲盡美酒,遍
登名山古剎,任意瀟灑揮霍。有了阿朱的熏陶,有了山水的怡情,虛竹的言談舉止在不知不
覺間變得斯文了許多。

  二人時而高樓對飲,時而花間品茶。虛竹氣度豪放,不輸名士貴少;阿朱明眸皓齒,勝
過閨秀名媛。少男少女,鮮衣駿馬,路人紛紛贊羨。只不過虛竹淫性難除,尋花問柳,出手
闊綽,而且眼睛越來越高,尋常風塵已入不得眼,專采豔榜花魁。

  這一路上,阿朱也是此生從未有過的輕松適意,對這位「色公子」的稟性早已熟知,只
要他不來騷擾自己,便隨其所為,並且興致所至,還會扮成男子,陪他暗訪名倡佳麗。

  阿朱啜酒論詩,聽曲和賦,風流瀟灑之極,即便扮成一個老叟,也迷得風塵眾女顛三倒
四。虛竹往往叫一聲:「好阿朱,你比她們都好,讓公子親一個。」而阿朱早就跑了,虛竹
急得跺腳大叫:「死丫頭,早晚把你開了。」
引言 使用道具
07131002
男爵 | 2014-12-24 09:23:30

第十六回 青絲無顏色

  二人肆意縱情,走走停停,在江南江北的繁華一帶繞了一圈。閒時光陰易過,不知不覺
到了歲尾,在隆冬新春之交到了天子腳下的東京,此處景色與眾不同,建築氣派,街道繁華,
店鋪街販人聲鼎沸,夜晚也是戶戶華燈。

  阿朱極喜熱鬧,拉著虛竹大街小巷東瞧西看,到了晚上便去河邊燈舟聽絲竹。忽然聽聞
城內有名的妓院玉花軒,隆重推出一個新來的紅牌,今晚要獻出初夜。虛竹喜不自勝,等不
及天黑便急著要去。阿朱一面幫他換衣,一面譏笑挖苦,虛竹聽得不耐煩,作鬼臉伸手去抱,
阿朱「喵」得一聲逃走了。

  玉花軒確不同尋常妓院,樓閣精巧,雅院清幽。老鴇便令人眼前一亮,自稱花姐,風姿
楚楚,嬌小玲瓏,相貌也不見得特別美麗,只是一雙眼睛靈活異常,一顧盼間,便和人打了
個十分親熱的招呼。

  虛竹驚訝叫道:「有這樣開妓院的嗎?老鴇比妓女還要標致。」有人笑道:「這花姐讓
人饞在心裡,卻咬不進嘴裡,她的姘頭都帶著官印,一般人誰敢招她?不過她本人既如此,
所賣貨色自然也是一流。」

  那個紅牌叫柳師師,果然十分出眾,眼波流螢,氣質清純,毫無俗媚低賤之態,更難得
的是歌喉清澈,婉轉悠揚。虛竹連連叫好,心道:「可惜阿朱今日沒來,這一個倒可以和她
比一比。」將一大錠銀子扔上台,叫道:「好啊,再來一個。」

  柳師師纖指撥動琵琶,接著唱道:「幾番的要打你,莫當是戲。咬咬牙,我真個打,不
敢欺!才待打,不由我,又沈吟了一會,打輕了你,你又不怕我;打重了,我又舍不得你。
罷,冤家也,不如不打你。」虛竹聽得忘了形,不禁叫道:「你要打就打吧!」眾人呵呵大
笑。

  柳師師轉眸一笑,轉身上了樓。虛竹知道該是出價的時候了,今夜他勢在必得,一張口
就叫了二百兩,有人剛叫二百五十兩,他接著叫了五百兩。四下安靜,虛竹正自得意,突聽
有人叫道:「六百兩!」虛竹微微一驚,見此人中年模樣,身材矮胖,他旁邊坐著一位錦衣
紅袍的少年公子,眉清目秀,氣定神閒,顯是貴家子弟。

  虛竹清楚這位少年才是正主,便瞪著他高聲叫道:「一千兩!」眾人看熱鬧不怕事大,
喝彩叫好。那中年男子臉色一怒,叫道:「二千兩!」虛竹這些日子來,銀子使得十分順手,
因此毫不猶豫叫出:「三千兩!」好事的人把手掌都拍紅了。但虛竹叫過後,微微有些不安,
他和阿朱把三萬多兩銀子花得已不足五千了。

  中年男子張了張嘴,神色有些猶豫,瞧瞧身旁的紅袍少年。那少年不動聲色,手中折扇
輕輕一收,清清楚楚叫出:「一萬兩!」眾人立時鴉雀無聲。

  虛竹一時也呆住。那花姐心裡卻樂開了花,向那少年公子行個禮,匆匆就往樓上領。虛
竹看在眼裡惱在心頭,突然想起一物,大叫道:「慢著!我再加上這個。」說著從懷中掏出
一只金釵,那是從孟家老太太房中搶來的,起初沒太留意,後來發現金釵上鑲有一顆雞蛋大
小的珍珠。虛竹叫阿朱戴上,阿朱高低不要。此時虛竹拿出來,偌大珍珠閃爍熠熠光芒,眾
人都驚呼一聲,且不說金釵,就是如此大的珍珠也是價值不菲。

  那少年似是識貨之人,臉色一變,叫道:「鳳頭珠釵!」虛竹見他被自己鎮住,橫目不
語,得意洋洋。花姐喜得心都跳出來了,恐怕虛竹反悔,再也顧不上矜持,過來就搶他手裡
的金釵。

  虛竹卻把金釵依舊收回懷裡,說要親自給柳姑娘戴在頭上。他上得二樓雅間,柳師師正
坐在台前卸妝。虛竹在桌前坐定,咳嗽一聲,喝了口茶,見柳師師沒來招呼,便大大咧咧走
到她背後,撫她裸露的的肩背。

  柳師師冷冷道:「你是誰?要你來多事!」虛竹一怔,忙把金釵拿出來,輕輕插在她發
髻中。柳師師嗔道:「誰稀罕你的東西,姑娘我身體不適,你下去吧。」虛竹嬉皮笑臉道:
「姑娘哪裡不舒服?我來給你揉揉。」說著雙手不老實起來,從後將她一把抱住。柳師師怒
道:「找死!」手臂一勾,胳膊肘撞向虛竹胸口。

  虛竹練了乾坤大挪移後,動作極是敏捷,意念所至,雙腳已後退一大步。柳師師扭身就
勢伸出兩指插向虛竹雙眼,動作也十分敏捷。虛竹再退一步,突覺耳畔吹來涼風,慌張仰身
一側頭,眼前多了一柄直劍,劍身帶著寒氣擦鼻而過。

  虛竹醒悟到自己掉進了匪窩,晃動雙掌便要使出「神龍擺尾」,定睛一瞧,即刻呆住,
須臾間被那柄直劍架住脖頸,兀自不覺,目光直直得盯住拿劍的女子,這女子竟然是他的第
一個處女—木婉清。

  屏風後傳來蒼老沙啞的女聲:「此人有些功夫,點了他穴。」木婉清嬌聲:「是!」伸
指一點,虛竹軟軟歪倒,眼睛猶盯著木婉清不放,喃喃喚出:「神仙姐姐……」柳師師噗哧
笑道:「師姊,他叫你神仙姐姐呢,以為自己在作夢。來!妹妹替他送你這個金釵。」

  柳師師說著從頭上摘下金釵要給木婉清戴上,木婉清紅著臉推搡。屏風後的女聲怒道:
「什麼時候!還有心情胡鬧?」柳師師和木婉清相視偷笑。蒼老女聲又道:「機會難得,不
要放過。師師你去制住老鴇,讓她把那人引進來。」話音未落,門外樓下傳來通通腳步聲和
女子驚叫。

  柳師師到門口聽了聽,吃驚道:「官兵!」蒼老女聲道:「不要慌,靜觀其變。婉清你
把那人藏來屏風後。」木婉清應了一聲「是!」將虛竹拖到屏風後面。

  虛竹斜眼瞧去,見一個極其怪異的白衣女子,閉目打坐,宮裝衣裙,雲髻高聳,滿頭白
發如冰如雪,肌膚也是雪白,沒有一絲皺紋,容貌是個妙齡女子,嗓音卻是一個老媼,讓人
想不出她到底多大年紀。

  房門茲呀一開,剛才那位中年男子站在門口,眼光四下一掃,問坐在梳妝台前的柳師師
:「怎麼就你一個,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呢?」柳師師幽幽道:「你說那個土少爺麼,
他走了。」中年男子一愣,驚道:「走了,他何以走了!」

  「是本姑娘把他請走的。」柳師師輕嘆口氣,接道:「本姑娘可不會讓他的庸俗之氣玷
汙了我的秀床!」話音剛落,門外響起一聲:「說得好!這才是……本公子心目中的奇女子。」
那個錦衣紅袍的少年踱進屋來。

  中年男子飛快打量一下屋內四周,彎腰退了出去,輕輕掩上了房門。

  虛竹在屏風後聽得柳師師和那少年寒喧了幾句。那少年道:「你瞧我是否庸俗?」柳師
師輕笑:「公子氣宇軒昂,如人中龍鳳,當然不俗!賤妾早已留意公子了。」那公子甚喜,
誇柳師師美目聰慧,文縐縐說了些「天生麗質、知音難覓」什麼的,然後道:「我也給你一
支鳳頭釵。這珠釵本一對兒,剛才那一支,來歷多半不清不楚,我這支卻是家傳之物,本公
子給你戴上……」說著聲音低下去。柳師師羞嗔幾句,聲音也低了下去。

  木婉清在屏風後聽了,臉敷上一層紅暈。虛竹見了立時癡癡呆呆,心裡想起在她身上的
銷魂蝕骨。

  白發女子突然哼了一聲。那公子聽了,吃驚道:「師師,好像有……」話未說完就悶哼
一聲,隨即被柳師師拖到了屏風後。木婉清向柳師師惱道:「小妮子,你怎麼才動手?你干
麼允許他對你……」柳師師臉紅紅得急忙打斷她,問白衣女子道:「師父,現在做什麼?」
白發女子睜開眼,道:「兩人綁在一塊兒,我們從窗子走。」

  木婉清和柳師師拿出繩子,把虛竹和那公子面對面綁在一起,又掏出個大大的黑布袋。
虛竹眼前一黑被裝進了袋子裡,然後覺得身子騰空起伏,心裡這才真正驚慌起來。

  過了好久,虛竹身上麻木得沒了感覺,只余飢腸轆轆,眼前終於一亮,布袋從頭上除去,
他和那位公子滾落在地,定神一瞧,身處一個破廟,廟外正瓢潑大雨。

  白發女子問:「還有多遠?」柳師師答道:「快馬還得半日路程。」白發女子盤腿坐下,
道:「雨停了繼續趕路。」那公子突然大叫:「你們什麼人?光天化日之下挾持良民百姓,
所為何圖?」白發女子冷笑道:「良民百姓?這裡沒有龍床,當然不比皇宮舒服!你說是不
是?趙煦!」那公子無比驚訝,叫道:「你們原來早有預謀,膽敢挾持朕!」

  虛竹大驚失色,疑惑不已,萬萬想不到與自己爭相嫖妓的,竟是當今皇上。見他被自己
壓在身下,慌忙用力翻過身來,叫他壓著自己。聽見白發女子長嘆一聲,喃喃道:「雕欄玉
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趙煦吃了一驚,用力把虛竹翻到自己上面,伸直脖子去瞧那白發女子,驚道:「這是南
唐皇上李煜的詞句,你到底是什麼人?」白發女子哼哼冷笑。「你問我是什麼人?我父皇被
你們害死,你卻問我是什麼人!」趙煦愣了愣,叫道:「你說你是南唐公主?怎麼可能?南
唐已亡了許多年了!」白發女子怒道:「不錯,整整一百年了,總該與你們趙家做個了斷了。」

  趙煦驚疑害怕,不再說話。虛竹在他耳邊輕聲道:「草民不知是皇上,實在罪該萬死!」
說著再次把身子滾下,讓他壓著自己。趙煦哼一聲,接著一滾又把虛竹翻上去,也輕聲道:
「不知者不罪。」說著話,眼光斜向柳師師。虛竹心道:「這少年皇帝竟是個情種,生死攸
關之際還不忘勾搭女子。」想到這兒,他也努力扭頭去尋木婉清。

  柳師師見他們二人滾來滾去,趙煦的目光總盯著自己,頓覺臉上發熱,過去把他們二人
身上的繩子解開,低喝:「去牆角老實坐著,不許出聲。」趙煦站起嘆道:「師師姑娘,多
謝你了!」柳師師臉上暈紅,嗔道:「休要亂叫!我姓劉,叫婕杼。柳師師是我胡亂起的名
字。」趙煦眼中驚喜,慌忙再道:「哦!多謝婕杼姑娘!」劉婕杼瞪他一眼,又忍不住微微
一笑,扭身走開。

  虛竹在牆角找了一塊干淨地方扶著趙煦坐下,瞧了瞧那個南唐公主,低聲道:「草民如
有機會一定助皇上逃走。」趙煦心裡正無聲念著:「婕杼,婕杼,劉婕杼。」忽聽說逃走,
吃驚盯著他,鄭重道:「你若立此大功,朕不但赦你無罪,還重重有賞。」虛竹心裡一喜,
正要繼續表露忠心,卻見趙煦露出古怪神色,眼神萎頓,身子軟軟得偎在了牆上。接著身後
傳來「嚶嚶」兩聲,轉身一看,木婉清和劉婕杼坐在對面牆邊,也軟綿綿得靠著牆,眼色焦
急,身上卻使不出力,好似沒了骨頭。

  南唐公主「咦!」了一聲,驚道:「清風悲酥!」虛竹腦筋一轉,假裝無力挨著趙煦坐
下,心中奇怪:「顯然有人暗施了迷藥,但我怎麼無恙?」

  原來葉麗絲送來的錦盒,是明教教主給她的唯一嫁妝。盒裡除了那本乾坤大挪移心法,
便是那三顆乾坤大補丸。此丸由千年雪蓮的花蕊、九尾雪狐的精液、冬眠雪蟾的冰涎,三種
珍貴之極的稀奇材料混合所制,乃祛寒補虛的不二聖藥,可以祛除從娘胎帶出來的先天毒素,
使人血液重生,陽力大增,百毒不侵。平常人服用一顆便受益無窮,虛竹卻一氣服用了三顆,
體質自是大異常人。

  此時磅礴大雨聲已經弱了許多,南唐公主向外高聲道:「西夏一品堂麼?」一個武士走
進廟中,見了南唐公主,大驚跪倒,口道:「拜見老太妃,小人不知是老太妃,罪該萬死!」
趙煦全身無力,話也說不出,但神智始終清醒,聽了十分驚奇:她明明說自己是南唐遺孤,
現下如何又成了西夏老太妃?他不知:南唐公主在國破後被一個宦官帶到了西夏,西夏皇帝
為了掩人耳目,編了一個子虛烏有的皇子,稱南唐公主是皇子皇妃。後來歷經西夏皇室三代,
已無人再清楚南唐公主的真實來歷,均稱她為老太妃。

  南唐公主一聲厲喝:「既知哀家,還不快拿解藥來。」武士應了一聲,從懷中拿出個瓷
瓶,起身向南唐公主走去,突似被無形之物擊中,口噴鮮血撲倒,手中瓷瓶咕隆咕隆滾到南
唐公主腳前,好像有人不願他拿出解藥。

  南唐公主吃驚抓起瓷瓶,揭開蓋一嗅,臉色驟變,合上蓋子扔到一旁,叫道:「來者何
人?報上名來!」原來她武功極高,適才發覺有異,立刻停息閉氣,中毒並不深,但沒想到
這個瓷瓶並非解藥,而又是「清風悲酥」。她毫無防備之下,深吸一口,發覺不妙,雙腿已
經麻木。此刻還不知敵人是誰,但竟如此處心積慮,定是難以對付的大敵。

  廟外突然響起了鼓樂聲,咚咚咚咚的擂起鼓來。擂鼓三通,鏜的一下鑼聲,鼓聲止歇,
似有數十人齊聲喝道:「五毒教聖姑大駕降臨,幺魔小醜,快快上前跪接!」

  廟內其他人不知五毒教聖姑何許人也,南唐公主心下卻一驚:「五毒教行蹤隱秘,五個
教主凶惡無倫,若盡數前來,勝負實難預料。若自己沒有中毒,當然不懼,全身而退自是不
難,現在情形可就難說了。」她心念至此,便覺趙煦已成雞肋,擒之無用,棄之可惜,當即
以掌擊地,飛身向他撲去。

  虛竹瞧得清楚,鬼使神差般擋在趙煦身前,他無比仰慕榮華富貴,自然無比仰慕高高在
上的皇帝,迎著南唐公主推出「神龍擺尾」,相擊之下,咳出一大口血。

  南唐公主借著他的掌力回到原處,驚咦一聲,正要斥問。聽得噓溜溜一聲響,有人吹起
了鐵笛,然後地下籟籟有聲,從廟門和殘壁遊進幾條五彩斑讕的大蛇,筆直向她遊去。

  虛竹不顧疼痛,驚叫起來:「有蛇,毒蛇!」但見遊進的毒蛇越來越多,如湖湧至,有
大有小,昂首吐舌。

  木婉清和劉婕杼臉白如紙,被此情形嚇得幾乎暈去,有幾條蛇已經爬上了她們小腿。虛
竹見此捂著胸口走過去,眾蛇給他讓出一條路。他把血咳到了衣襟上,眾蛇對他的血氣十分
忌憚。

  虛竹到二女身前把躲避未及的兩條蛇抓住扔開。木婉清和劉婕杼的眼中均露出感激之色。

  虛竹見了木婉清的目光,精神為之大振,傷痛不覺減輕許多,見南唐公主正盤坐運氣,
身周一丈遠處聚起一道氣牆,上百條小蛇被擋在外面,密密麻麻,熙熙攘攘,還有兩條巨蟒
盤旋其中。他小心走過去,眾蛇紛紛退避,兩條巨蟒也要逃走,南唐公主運勁揮臂,掌風到
處,兩條巨蟒的腦袋被打得稀爛。

  廟外笛聲再響,群蛇轉頭後退。南唐公主大大松了口氣,眾蛇雖傷她不到,但女子怕蛇
乃天性使然,即使貴為公主,也不例外。

  虛竹回到牆角,坐下運行乾坤大挪移,運行一周後,變得神清氣朗。南唐公主微微動容,
心道:「真是個奇怪後生,看來他並不屬五毒教,若化敵為友,不僅今日可得其助,明年對
付那個賤人也多了幾分勝算。」
引言 使用道具
07131002
男爵 | 2014-12-24 09:24:43

第十七回 落花鳥驚飛

  群蛇盡退,走入幾名背挎銅環的雙髻童子,站在廟門兩側一齊躬身。接著緩步走入兩個
端著一張竹椅的少女,把椅子放在廟中,在椅旁左右站好,嬌聲叫道:「聖姑升座!」

  只聽得一陣金鐵相撞的錚錚之聲,其音清越,如奏樂器。跟著風送異香,門口出現一個
奇異少女,白膩異常,脂光如玉,而頭發卻如鮮血染過,紅通通披散到腰間,每個手腕各套
兩枚黃金圓環,金環互擊,錚錚有聲。

  虛竹眼中一花,驚疑不已:「難道什麼聖姑,便是這個紅頭發小姑娘麼?」

  紅發少女在椅中坐定,扭頭瞧了瞧虛竹,眼睛晶瑩黑亮,睫毛卻是絨忽忽得濃紅,眉毛
也是細細的一條紅線,忽然清脆問道:「你是誰呀?」虛竹正奇異她的毛發,不由吃了一驚
:「我……我姓……姓段。」

  少女嬌媚一笑,嘴巴彎成了月牙形,唇邊向外翻翹,頗顯嬌憨調皮。「這幾百條小龍,
我精心訓練了一年多,那兩條神龍更是千辛萬苦尋來的,怎麼對你們這麼客氣?難道它們也
知道遇上了貴客?」她嬌滴滴說畢,從椅上站起,走到南唐公主面前,含笑一拜:「小蝶替
家父丁春秋問候老前輩!」

  南唐公主冷笑道:「丁春秋?他勾搭上了毒蠍子,還記得我這個師伯?他們兩個躲著不
敢見嗎?」小蝶嘆息一聲,道:「家母早就不幸仙逝,家父近日有事也未能前來。今日只有
小蝶一個來看望老前輩。」

  南唐公主似出意外,注目瞧瞧這個小蝶,哼道:「你有什麼話,盡管說來。」小蝶展顏
笑道:「那晚輩就直話直說了,幾位叔伯聽聞老前輩富甲天下,特命小蝶冒昧來借,說前輩
仁慈體恤,必不會讓晚輩空手而歸。」

  南唐公主眼中精光一閃,卻向虛竹道:「你不要動。」輕飄飄飛過去,騎到了虛竹肩上。
虛竹料不到她如此舉動,一時目瞪口呆。

  南唐公主雙腿緊緊夾住了虛竹頭頸,對小蝶道:「廢話少說!其他毒物也不要藏著了。」
小蝶吃吃一笑,道:「叔伯們年紀大了,出門不方便。難道前輩饋贈太多,怕晚輩一人拿不
動麼?」說完一揮手,那幾個童子抽出銅環,嘩啦啦一陣響,把虛竹和南唐公主團團圍住。

  小蝶卻笑嘻嘻走到木婉清和劉婕杼跟前。南唐公主見狀遙空一掌,那幾個童子立刻閃動,
二個一組,一個踩著另一個肩膀,圍成了嚴嚴實實的人桶。

  虛竹眼花繚亂,呼吸不暢,一動不敢動。但見四周人影晃動,勁風陣陣。南唐公主時而
盤旋高飛,時而坐回虛竹肩膀,連續砰砰擊中童子,那幾個童子五竅流血,卻猶如不覺。

  南唐公主突然變招,衣袂飄飄,十指纖纖,這是她自創的「天女散花」。童子們陡地退
回原地,個個雙眼流下血絲。此時小蝶站在木婉清和劉婕杼中間,兩只手掌剛剛離開二人頭
頂。木婉清和劉婕杼雙眼緊閉,雙頰凹陷,神色仿佛死去一般。虛竹見了心頭大急。

  南唐公主怒道:「吸星大法!卑鄙!」小蝶翹起嘴唇,嬌嗔道:「我卑鄙還是你卑鄙?
干麼弄瞎我孩兒?」說完噓噓吹了一聲口哨。站在人桶上面的幾個童子,淩空向南唐公主撲
去,在空中突然身體爆裂,彌漫出一團團血雨。南唐公主揮掌將血雨擊散,仍被幾滴血粘在
了手上,手掌立時劇痛。

  小蝶得意一笑,虛擊一掌。南唐公主驚飛,小蝶隨之躍身而起,嬌叫:「再接我一記火
焰刀。」雙腳勾住房柱,身子橫立,雙掌如刀。南唐公主在空中急轉閃避。小蝶左臂勾住房
柱,右手抖出腕上的金環,這一招卻是擊向虛竹。

  虛竹在熾熱掌風下,身如墜火爐,呼吸為之一滯,又被金環擊中左肩,登時劇痛慌極,
飛快擺動雙臂,從降龍十八掌的第一式擺到第十七式,然後雙掌向前推出,打出了第十八掌,
驚鴻中隱現道道金光。

  小蝶見這位姓段的身上沾滿了童子的毒血,又中了自己一環,只道他已半死不活,根本
未將他放在心上,萬萬想不到他會使出如此雷霆一擊。大驚之下,左臂一收,將自己藏在了
柱後。

  咔嚓嚓- !一連串巨響,牆倒柱斷。小蝶大叫一聲被擊出了廟外,三四個童子也被掌風
掃飛,隨即轟隆隆塌了半個廟頂。

  待塵埃落定,虛竹透過斷瓦殘垣,見一干人擡著那個聖姑小蝶飛快逃走。木婉清和劉婕
杼坐在地上,不停驚喚師父。趙煦則躺在牆角,滿面塵土,驚極大叫:「救駕!救駕!」

  虛竹見木婉清無恙,登時驚喜,聽見趙煦大叫,心裡又是一動,暗道:「不錯!此時正
是逃走的好機會。」偷瞧一眼南唐公主,見她萎頓調息好似受傷不輕,便跑去牆角抱起趙煦
沖出破廟。

  虛竹沿羊腸山道跑了一陣兒,終於見到一個村落,急到村上雇了一輛拉草的牛車,把趙
煦放到車上,叫牛倌趕車直奔京城。趙煦驚道:「卿家要棄朕之不顧嗎?」虛竹猶豫一下,
斷然道:「皇上先走,草民斷後。」

  趙煦身上仍然無力,便讓虛竹從他身上掏出一塊令牌,囑咐道:「日後拿此牌來宮中見
朕!」虛竹收好令牌,未忘表忠,跪下叩道:「草民只願皇上聖體安康!」趙煦登時大為感
動,嘆道:「卿家有勇有謀,來日必為社稷棟梁。」虛竹再次叩頭,目送牛車遠去後,急匆
匆原路返回。其實他斷後是假,實是心中放不下木婉清。

  虛竹回到破廟,不見了南唐公主一行,只在廢墟中見到那個裝著「清風悲酥」的白瓷瓶,
便拾起收在懷裡。隨即發現廟外濕泥中,有兩行車印往南而去。他沈吟片刻,急急追趕。不
多時見到兩輛寬大馬車停在路旁,四匹馬均熱汗騰騰。

  虛竹悄悄走過去,聽聽車廂裡沒有動靜,便小心翼翼掀起一輛車的車簾,見躺著一個粉
衣女子的背影,既不是木婉清也不是柳師師。正一怔間,那女子肩膀動了動,跟著轉過身,
柔媚笑道:「我的好大爺,你還是來找奴家了!」虛竹失聲驚叫:「馬夫人,你……」突覺
背心處一麻,手腳便無法動彈,接著眼前一黑。

  不知過了多久,虛竹發現自己又被人裝在了布袋裡,耳中聽得南唐公主蒼老的聲音:
「你們早些去接應,我們不至中了敵人奸計,狗皇帝也逃不了。」另一個蒼老女聲道:「老
奴知罪!下回再不敢大意了。」南唐公主怒道:「下回?哀家不想再等了。」那自稱老奴的
女聲道:「殺狗皇帝容易,立國則急不得。但請公主放心!時機一到,我們裡應外合,終能
報趙氏霸我國土辱我國母之仇。」虛竹越聽越覺此聲耳熟,正苦思揣度,聽到南唐公主大怒
:「什麼國母?她也配稱國母麼?她連作我的姨媽都不配!趁我母後病重,勾搭我父皇,我
母後就是被她氣死的!」說完沈默一會兒,喝道:「把那小子帶來。」

  虛竹眼前一亮,身上布袋被人除去。他揉揉眼睛,見一個寬敞明亮的大廳,南唐公主坐
在北面高座,孟家老太太被一個青年男子攙扶著,立在南唐公主身前,神情很是恭敬。虛竹
這才知道那個耳熟的聲音原來是孟家老太太,想不到南唐公主挾持了自己和皇上,居然是奔
孟氏山莊而來。

  廳門旁還立有幾人,其中一女驚叫:「原來是他這個淫賊!」虛竹尋聲瞧去,那女子正
是史朝雲,現下她換上了女裝,顯得十分嬌柔,實難想像她會揮劍殺人。接著,史朝雲身後
閃出一個黑衣勁裝女子,手持長劍向虛竹撲來。南唐公主喝道:「住手!」那女子忿忿停腳,
向虛竹怒目而視。

  南唐公主緩緩立起,怒道:「什麼人放肆?在哀家面前動刀動槍!哀家十幾年沒來,你
們眼中便沒了哀家,是不是?」她越說越聲色俱厲。孟老太太驚慌跪下,簌簌發抖,一時說
不出話。廳上響起了另一個嬌脆聲音:「回稟公主,那是我家老祖宗的孫女,名字叫做元春。」
虛竹轉頭一瞧,這說話的女子正是上回見過的孟家二奶奶。

  南唐公主怒眼一瞪:「你又是什麼人?」那二奶奶不慌不忙,回道:「晚輩是老祖宗的
孫媳婦,閨名熙鳳,冒昧說話,請公主姐姐恕罪!」南唐公主一怔,驚道:「你叫我什麼?」
熙鳳笑道:「公主輩份雖高,卻依然年輕美麗,看上去可不就像我等的姐姐麼?」南唐公主
哼道:「胡說八道!」熙鳳忙道:「公主訓斥的是,以後我只在心裡這樣想,口上再也不敢
叫了。」南唐公主慢慢露出一絲微笑,斥道:「好一個靈牙俐齒。」熙鳳欠身再道:「稟公
主!我元春妹妹素與這位少俠有些誤會,方才一時沖動,望公主饒恕則個。」南唐公主緩緩
坐了下去,那叫元春的持劍女子也悄然退下。

  虛竹聽那二奶奶的閨名竟然與麗春院的喜鳳相同,眼光一直在她身上轉個不停,突聽南
唐公主說道:「小子,我們剛才說的話你已聽見,你想要如何?」虛竹驚覺她語氣不妙,忙
跪下求饒。南唐公主令他說出身份來歷。虛竹說自己雙親亡故,無依無靠,患了重疾,丐幫
不容,因此浪跡江湖,當初投奔孟家確是生活所迫,並無絲毫歹意。他此番言語半真半假,
卻正合孟家對他的了解。

  南唐公主點了點頭,道:「難怪你功夫不弱,還不十分懼毒,原來是叫花子出身。」轉
而厲聲道:「你拼卻性命不要,一心一意救那狗皇帝,他給了你什麼好處?」虛竹惶恐萬分,
老實答道:「還未給過什麼好處。小人自小窮怕了,只想著溫飽不愁。」南唐公主想了想,
哼道:「溫飽不愁?哀家可以給你一生一世也享不盡的富貴。」

  虛竹心裡害怕,卻並不糊塗,聽出她此言大有收攬之意,忙以行代言,一言不發,只顧
砰砰磕頭,聽南唐公主接著說道:「我惜你是塊習武苗子,想收你為關門弟子,你覺怎樣?」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虛竹大出意外,但此時無有不從,當即面露驚喜之極,起身上前幾步,
重新跪下,口稱:「徒兒叩見師父!」

  南唐公主叫虛竹站到自己身後,對孟家眾人道:「此徒先前功過相抵,現下種種恩怨一
筆勾銷,爾等以後齊心協力,養精蓄銳,與哀家同雪南唐和後蜀的覆國之恥。」孟老太太率
領眾人齊聲答應。

  虛竹隨著眾人答應一聲,心下卻十分茫然,瞧向身旁的木婉清,想著從此可以與她朝夕
相處,又不由喜形於色。

  南唐公主再向孟老太太問道:「我那大徒兒何在?」孟老太太答道:「她向來獨來獨往,
此時不知在不在園中,老奴現下叫人去請。」南唐公主揚揚手,道聲:「不必!」又問:
「那個賤種現今如何?」孟老太太應道:「公主是問可卿麼?她一向乖巧聽話,從未出過玉
香樓。」南唐公主點點頭,沈吟道:「哀家倒想見見。」孟老太太忙安排人去叫。

  過一會兒,一個裊娜纖巧的女子緩緩移入廳堂,挽著如雲秀發,頭上蒙著薄如蟬翼的白
紗,身上衣裝色彩華麗,乃前朝宮裝打扮,一襲開領露肩粉衣,襟前胸衣緊束一雙挺突俏聳,
行步如弱風拂柳,盈盈跪在南唐公主座下。

  南唐公主身子稍頃,顯出吃驚,說道:「你露出臉來,哀家瞧瞧。」那女子低頭擡起兩
只手臂,衣袖中翹出幾根蔥指,將薄紗慢慢向上撩起,先露出了胸衣下深陷的乳溝,再露出
了粉嫩香肩和修長玉頸,最後將薄紗舉在額間,怯怯擡眸仰首,現出了一張叫人不忍逼視的
臉。

  虛竹站在南唐公主身後,幾乎失聲驚呼,心怦怦亂跳,眼前這女子的容貌,竟與那本春
宮書中的裸像一般無異,只是神色大不相同。畫中裸女嫣然微笑,眉梢眼角,盡是嫵媚;而
這女子驚羞嬌怯,春淚欲流,眼睛便如要滴出水來,猶如瓊荷凝露,望之令人心碎。

  南唐公主忽然好像受了驚嚇,動容怒喝:「滾!滾出去!」眾人皆嚇了一跳。女子嬌軀
一顫,薄紗滑下手指,慌張站起,哆哆嗦嗦向後移步,肩頭瑟瑟發抖,退了幾步後轉身碎步
離去,只余下裊裊芳香。

  南唐公主恢復平靜以後,向廳上眾人挨個掃了一眼,問孟老太太道:「你家未曾婚配的
嫡親公子可有?」孟老太太回道:「老奴嫡系孫輩現有四人,兩個仍未成家。」說完瞧瞧身
旁男子,接道:「這個喚做寶玉,現年十九。另一個喚作燦玉,現年十五,因他年幼,沒有
命他前來。」

  南唐公主仔細打量一番孟寶玉,再問道:「兩位公子可曾定婚?」孟老太太道:「咱是
非常人家,未敢隨便聯姻。」南唐公主欣然道:「既如此,哀家今日便作主:我徒兒婉清許
配你家寶玉,婕杼許配你家燦玉……」不待她說完,木婉清和劉婕杼齊聲驚叫:「師父,不
可以!」劉婕杼扯著南唐公主衣袖,跳著叫道:「師父,徒兒不要嫁人。」木婉清連連搖手,
滿臉通紅。南唐公主拂袖一怒:「好沒規矩,休再多言!」自顧問孟老太太道:「你意下如
何?」孟老太太欣喜道:「公主做媒,當然最好,老奴這裡替劣孫萬謝公主賜婚大恩。」

  虛竹在旁聽得明白,心中一痛,喃喃道:「不行的,不行的,你怎麼去嫁旁人?」木婉
清和劉婕杼此刻驚羞萬分,一個用手指卷著衣袖,一個跺腳急出了眼淚,都沒留意他念叨什
麼。南唐公主卻聽到了虛竹的自言自語,側身見他正癡癡盯著木婉清,心裡一驚:「早該想
到的,不然他逃走了怎又回來,原來這個臭叫花子看上了婉清的美貌!」

  南唐公主想了想,不顧兩個徒兒哭鬧,站起來大聲宣布:「哀家這個關門弟子,經哀家
用心調教,日後必成大器。哀家今日也便作主,可卿許配於他,今日成全三對佳人眷侶,我
心甚慰!」孟家眾人面面相覷,虛竹驚得合不上嘴。

  孟家將南唐公主師徒安置在大觀園內的怡紅院。木婉清和劉婕杼糾纏著師父哭鬧,南唐
公主怒道:「你們功力已失,再難大成,如今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師父特為你們找好歸
宿,你們竟不知好歹,難不成讓我一掌斃了你們?」二人聽了不敢再鬧,心裡仍一百個不情
願。

  虛竹吃飽了肚子便整日發呆,心裡時喜時愁,想著自己與木婉清的春風一度,又想著可
卿的絕色和南唐公主所說的一生一世富貴。

  第二日,南唐公主將虛竹叫到身邊,說她還有個大徒弟,名叫李夢如,江湖人稱玉羅剎。
虛竹駭然失色,暗自苦笑,那個女魔頭居然成了自己的大師姐。

  南唐公主接著向他告知了可卿的身世。原來孟家老太太所稱的國母,即南唐公主的姨母,
閨名周薇,世人稱之小周後。南唐投降大宋後,大宋皇帝趙匡義垂涎小周後美色,假借太後
名義,數次召入宮中淩辱,其後小周後產下一子,秘密寄養孟家,子嗣傳下三代,如今只余
可卿。

  南唐公主說完,問道:「可卿的容貌幾乎是我姨母當年再生,當可稱為絕色,師父安排
的這門婚事,你可滿意?」虛竹依舊以行代言,撲通跪下磕頭。南唐公主大為滿意,露出了
幾分得意。

  虛竹心裡忽閃過一個念頭:「她見了可卿那麼生氣,會不會就是因為可卿生得像她姨母?
而她將可卿許我,會不會就是因為她不喜歡可卿?」

  幾天以後,南唐公主召集眾人,說她要回西夏繼續閉關修習一種上乘功夫,轉年即回親
自主持三個弟子大婚,隨後交代木婉清和劉婕杼安分守己,又囑咐虛竹多向兩個師姐討教本
門武功。

  南唐公主交代完畢,飄然離開山莊。她前腳剛走,孟家那個叫寶玉的便來怡紅院糾纏木
婉清,見了木婉清頭上的鳳頭珠釵,驚訝道:「我孟家丟失的傳家之物,鬼使神差般落到姑
娘身上,真是前生有緣。」

  虛竹滿腹酸意,這枚珠釵是他懇求木婉清收下的,現又唆使她還給了孟家,弄得孟寶玉
好生無趣。孟老太太見了鳳頭珠釵,便知當日遭劫確是虛竹所為,心裡暗恨不已,也惱他在
南唐公主面前慌說自己毫無歹意,只是如今不好再提此事。

  過不幾日,人稱鳳姐的那個二奶奶,來到怡紅院說大觀園居住的都是內眷,虛竹在此諸
多不便。木婉清和劉婕杼聞言有理,催促虛竹搬出了怡紅院,請孟家另行安排。

  孟家把虛竹依舊安排在大觀園外的「絲竹館」,明顯露出輕視和嘲諷之意,且不準他再
進入大觀園。虛竹嚷著要見師姊,回回受到百般阻攔,直至他暴跳如雷,一記神龍擺尾打折
一顆大樹。孟家眾人紛紛咂舌,不敢輕易招惹他。

  虛竹終於見到了木婉清,木婉清卻對他不理不睬。虛竹意外發現她竟然又戴上了那個鳳
頭珠釵。

  原來孟寶玉天天來獻殷勤,木婉清見他面如滿月,神采豐朗,且溫文爾雅,博學多才,
比段譽實有過之而無不及,便慢慢接納了孟寶玉的柔情蜜意。

  虛竹大為驚慌,忍不住表露心跡。木婉清卻十分鄙夷,話裡話外譏諷他是個淫賊。虛竹
驚問其故,才知馬夫人曾來怡紅院哭訴,把他在丐幫的醜事添油加醋說了出來。

  虛竹慚愧絕望,心知如此一來,再難挽回木婉清對他的印象,惱極之下,脫口而出:
「就算我萬般不好,你也早是我的人。」木婉清聽了即刻翻臉,拿劍要與他拼命,嚷道:
「師父受了你的騙,我可沒認你這個無恥之徒作同門。」

  虛竹垂頭喪氣逃回絲竹館,忽然記起阿朱那句話:「梁園雖好,終非久戀之園。」心想
:「孟家不懷好意,自己寄人籬下,遠不如與阿朱遊山逛水來得輕松愉快。」雖念及於此,
他卻既不甘心木婉清被別人輕易得去,也不忍輕易放棄到手的絕色美人和南唐公主承諾的富
貴安逸。
引言 使用道具
07131002
男爵 | 2014-12-24 09:25:08

第十八回 不醉從此醉

  過了幾日,虛竹心中郁悶漸漸消去,隨遇而安本是他的天性。心事一去,便悠然溜達到
了絲竹館附近的梨香院。許多小女孩在裡面學習女紅和禮儀,管事的人稱薛姨媽,乃當朝孟
太師的妻妹,中年寡居,風姿嫣然,其體態婀娜,端眉鳳眼,倒有幾分似那二奶奶熙鳳,所
不同得是這位薛姨媽性格溫和,待人和藹可親。

  虛竹在梨香院頗受善待,一來二去,便成了梨香院的常客。薛姨媽膝下一子一女,其子
薛蟠人稱小霸王,在市井街頭聚眾結夥,卻與虛竹一見如故。二人情趣多有相近,結伴出入
花樓酒肆,大有相識恨晚之意。

  這日,虛竹又來梨香院小坐,薛蟠一早出去會朋聚友,薛姨媽便擺上幾碟小菜,由虛竹
自斟自飲,她自拿一疊針線陪在下首,帶著丫頭襲人刺繡手帕。

  虛竹酒量從來就淺,幾盅過後暈暈乎乎,聽薛姨媽說起過幾天要去看望女兒。細問得知
:幾年前薛姨媽一家來到孟府,正遇孟娘娘省親,娘娘見薛姨媽的女兒薛寶琴才貌雙絕,便
想將其收在身邊,有合適機會便獻給皇上。薛姨媽當然舍不得,但想來想去又指望女兒從此
攀上金枝。薛家出自望族,家道本十分殷實,但孤兒寡母,生財無路,再加上薛蟠揮霍無度,
家底已日見拮據。卻不想薛寶琴這一走便沒了消息。薛姨媽萬分掛念,終忍不住要赴京探望。

  虛竹聽後忙舉杯相送,又多吃了幾盅,連連感嘆自己以後在孟家再沒了知心人,說著目
光在薛姨媽身上遊來遊去,心裡暖洋洋得蠢蠢欲動。

  薛姨媽是過來人,男人醉酒也見得多了,佯作不知他的賊眼,半嗔半笑道:「吃好了就
回去歇著,小心醉出笑話來,讓未過門的媳婦聽到。」虛竹確實有些醉了,見襲人此時不在,
愈多了幾分放肆,嬉笑道:「男女滾到一塊兒,不就是那點事兒,什麼笑話不笑話。再說姨
媽這一走,不知多久才回來,可真要叫我想苦了!」說著握住了薛姨媽的白手。

  薛姨媽吃驚抽出手來,臉色一變,勉強道:「瞧瞧,說醉就真個醉了。」不料虛竹搖頭
晃腦,好似坐個不住,居然歪身靠過來。薛姨媽駭然推搡,氣得滿臉通紅,就在她將怒未怒
之時,屋外傳來薛蟠大笑。

  虛竹立時醒了酒,慌張正身危坐。薛姨媽回手「啪- !」不輕不重摑了他一個耳光,手
未及縮回,薛蟠已醉著進屋,笑道:「哈哈,今日撿個便宜,那丫頭到底讓我親了一口。好
香啊- !好香!」薛姨媽忽地立起,橫眉立眼叫道:「耍甚麼酒瘋!良心叫狗吃了?沒大沒
小!難為我平日裡疼你。」薛蟠頓止笑聲,不由發愣,他平日醉酒,母親只是勸勸,不知今
日為何如此大怒。

  虛竹好生尷尬,囁嚅道:「姨媽……看在薛兄弟年輕的份上……饒他一回吧,下回決計
不敢了!」薛姨媽見他心裡明白,也就不再作聲,怒氣沖沖走了出去。

  薛蟠大為掃興,搖搖晃晃坐下,端起虛竹的杯子一飲而盡。虛竹想著剛才的事兒,隨意
問道:「你方才說什麼好香?是那個襲人麼?」薛蟠聽他一問,又得意洋洋,搖頭笑道:
「哈哈!這回不是她。」接著俯身小聲道:「她可不如今日這個香,我說的是玉香樓的小丫
頭。」

  虛竹聽到玉香樓,吃驚叫道:「香菱?」薛蟠怔道:「就是!」隨即大笑:「我倒忘了,
那小蹄子該是你的人呢!多時未見,草雞長成了鳳凰,我抱上親一口,她逃得倒快,但我嗅
出了她的香,多半也是個白虎。你知不知?白虎女子都有體香,連屁眼兒都是香的。」

  虛竹記起香菱的長辮和嬌俏的小臉蛋,酸溜溜叱道:「她才多大年紀,做麼欺辱她?」
薛蟠再吞下一杯酒,哼道:「若下手晚了,那塊香肉既不是我的,也不是兄弟你的。」虛竹
疑惑問道:「此話怎說?」薛蟠斜他一眼,神秘笑道:「玉香樓那點事兒早跑風了,不過兄
弟你既不知,那就當哥哥胡說。管他什麼綠帽子紅帽子,只要有得屄肏就行!別人給你戴,
你給別人戴,送來送去爽得都是咱爺們。嘻嘻!兄弟你說是不是?」

  虛竹心裡一咯噔,狐疑道:「什麼綠帽子紅帽子?你倒是說個明白。」薛蟠倒在炕上大
笑:「哈哈!偷有主的是送綠帽子,替人開封是送紅帽子。兄弟頭上戴著一頂,倒還來問我?」
虛竹吃驚再問薛蟠,卻見他死豬般睡過去。

  虛竹次日再去找薛蟠,薛蟠卻躲著不見。薛姨媽也不理他,自顧忙著收拾上京的細軟。
虛竹回去悶在屋裡,無聊之極便運習乾坤大挪移,絲絲氣流匯成一團,在體內轉來轉去也是
有趣,不知不覺能混去半日。

  如此五六日,薛蟠突然上門道:「我明天即要進京,現帶你去個地方,保管有趣。」他
帶虛竹來到城內,呼應了一幫人,到了一間妓院,吆五喝六鬧了一陣後,大叫道:「好了,
正戲開始。」他雙掌一擊,四人擡著兩張木椅進來,椅上各綁了一人。

  虛竹大吃一驚,見椅上竟是馬夫人和香菱。馬夫人消瘦許多,額頭越顯寬大,眼神卻似
更加靈活;香菱比初見時長高了不少,體態已有了麗人影子,但依舊稚氣十足,此時驚恐萬
分,臉上掛著兩顆大大的淚珠。

  虛竹驚道:「你……你竟敢搶人…搶大觀園的人?」薛蟠瞪大眼睛,叫道:「什麼搶?
我是名正言順買得,有字據為證。」虛竹更加吃驚:「孟可卿把香菱賣了?」薛蟠大笑:
「孟可卿?她哪裡姓孟!我聽說她只是老太太從養生堂抱來的,至多算半個主子,這事她說
了不算。」

  虛竹見他不知可卿的真實來歷,也不再接話。薛蟠瞧瞧他,接著笑道:「小康這只肥羊
一來,她就沒跑出我手,如今我花了三千兩銀子,把園子裡主事的都打點個遍,她女兒那只
白嫩嫩的小羊羔也是我的了,哈哈!」

  虛竹愣了愣,驚呼:「女兒?你說什麼女兒?」薛蟠詫異瞧他一眼,叫道:「兄弟竟然
不知麼?香菱是小康在孟家的私生女,至今沒人清楚奸夫是誰?小康這賤人下面那張嘴軟,
上面那張嘴硬,不過我早晚叫她吐出真話來,園裡帶把兒的總是有數,要說奸夫麼,絕跑不
出那幾個。」

  虛竹吃驚瞧瞧馬夫人和香菱,他一直奇怪馬夫人怎麼突然會出現在孟家,不覺自語道:
「真想不到!她也是孟家的人。」薛蟠在旁呵呵笑道:「那是自然!除了孟家,還有誰家能
養出這等尤物來。」

  原來馬夫人是孟家一位奶媽的女兒,乳名小康,來歷也是不清不楚。小康五、六歲時,
母親去世,孟家一位老爺嗜好幼女,見她生得白淨就收入房中。十多年後那位老爺病入膏肓,
借助器具仍縱欲不止,稀裡糊塗死在小康床上。不料過了一年多,小康突然產下一胎女嬰,
死活不肯說其來路。孟老太太看在小康母親份上,收留了女嬰,將小康嫁給了一個叫花子,
卻也想不到,那個叫花子後來當上了丐幫副幫主,雖然仍是叫花子,卻也是響當當的人物。
孟老太太提起此事,總嘆小康終是有福,誰知又出了謀殺親夫一事,馬夫人逃出丐幫無路可
走,不得不重投奔了孟家。

  虛竹從薛蟠笑談中弄清了原委,見香菱一直驚泣不止,心下不禁惻然,不由憤憤道:
「既然你是買的,不是搶的,為什麼還要綁著?」薛蟠一愣,叫道:「綁與不綁有什麼分別?
來人!松綁!」有人來給馬夫人母女解開了繩子,馬夫人扭了扭腰腿,香菱卻不敢稍稍動彈。

  薛蟠冷色道:「主人坐著,奴才們也敢坐著?」香菱手足無措,趕緊離椅立起。馬夫人
微笑著也慢慢站起。薛蟠突地重重一拍桌子,大喝一聲:「跪下!」香菱嚇了一跳,臉失血
色,慌張跪下。馬夫人猶豫一下也隨著跪下,當初她在丐幫是人人尊敬的副幫主夫人,數萬
弟子對她恭恭敬敬,現下卻任人當眾淩辱。

  見虛竹神色尷尬,薛蟠暗暗得意,笑道:「我本打算帶她們一並去京城,將她們母女疊
在一塊兒肏,但兄弟我不願吃獨食,因此想跟兄弟玩個彩頭。規矩麼,就是一個人做了什麼,
另一個同樣跟著做,做不上來便是輸了。」說著從懷裡拿出兩張字據,啪- !拍在桌子上,
繼續道:「這便是她們的身契。頭一把的彩頭是小康,由你出題;第二把的彩頭是香菱,我
來出題。怎麼樣?」說完不待虛竹應允,便叫道:「開始吧。」

  虛竹一想便明白:「誰出題誰佔勝算,這薛蟠存心不將香菱輸給我,只將馬夫人送個順
水人情,他必是忌諱馬夫人牽涉丐幫命案,因此不敢帶她去京城。」

  馬夫人這時向他投來曖昧目光,虛竹心裡也不知是什麼滋味,尋思片刻,手掌運力在桌
上一按,待拿起手來,桌上已留有一個凹進去的清晰手印。虛竹研習乾坤大挪移後,掌力已
能夠收發自如。

  薛蟠見此領頭叫好,對輸掉這場毫不在意。待眾人喝彩平息,他從桌上的兩張字據中抽
出一張,笑著遞給了虛竹,說道:「兄弟好武藝!小康這爛屄歸你了,聽說你們是老相識,
哈哈!兄弟,下一場麼,我和你比酒量。哈哈!」眾人一聽,隨他大笑,他們都知虛竹酒量
最淺,平日撐不到十杯即倒,而薛蟠卻是有名的海量。

  虛竹瞧瞧發抖的香菱,心中不由一聲輕嘆。香菱突地擡起頭來,淚眼中閃出懇求之色,
虛竹瞧得胸口劇震。

  薛蟠勝券在握,叫道:「用杯子太費時,拿大碗來!誰贏誰結帳。」小廝取來兩只大碗,
一大壇酒,放在桌上。薛蟠滿滿斟上兩碗,笑道:「咱兩個先來對飲十碗,如何?」虛竹見
他眼光中頗有譏嘲輕視之色,不由激憤上湧,心裡惱道:「最多也不過醉死,又有什麼大不
了的?」當即胸膛一挺,端起一碗酒,憑一口不忿之氣咕嘟咕嘟喝下去。

  薛蟠見他喝得這般豪爽,倒頗出意料之外,端起碗來,也是仰脖喝干,跟著又斟了兩大
碗,這一大碗便是半斤,薛蟠見虛竹霎時之間醉態可掬,心下暗暗發笑,知他等不到第二碗,
不出片刻,便要醉倒在地。

  虛竹一碗烈酒下肚,腹中便如有股烈火在熊熊焚燒。勉強端起第二碗後,喝了一口便煩
惡欲嘔,五髒六腑似乎都欲翻轉。他緊緊閉口,不讓酒水嘔將出來。突然丹田一動,真氣開
始翻攪激蕩,酒氣與真氣相混,便和當日在石牢內中了陰陽合和散的情景極為相似,當即運
起春宮書上的法門,但覺龜口辣熱,酒水緩緩尿出。

  虛竹心裡暗叫:「妙啊!」慢慢將碗中酒喝盡,酒水順著褲腿流到桌下,眾人皆未察覺。
薛蟠見他本來醉眼朦朧,但過不多時,便即神采奕奕,不禁暗暗生奇,笑道:「兄弟今日酒
量大增,果然有些意思。」又斟了兩大碗。虛竹微笑著端起碗來,毫不猶豫喝下,呼一口氣,
笑道:「好酒,好酒!人說酒逢知己千杯少。我卻是為了美人而千杯不醉。」說著瞄了香菱
一眼,見她含羞低頭,臉蛋猶如含苞芙蓉。虛竹心中一蕩,心想:「她可比她母親美多了!
她父親定是個俊雅人物,不然怎會生出如此美麗女兒。」

  薛蟠見虛竹漫不在乎連盡三碗烈酒,心裡有些驚慌,斟了兩大碗,自己連干兩碗,再給
他斟了兩碗。虛竹輕描淡寫喝了下去,直比喝水飲茶還更瀟灑,登時驚動了眾人,樓上樓下
的嫖客,都圍過來看他們喝酒。

  薛蟠叫道:「再拿酒來。」舌頭已有些硬了。那小廝又去抱了一大壇酒來。虛竹和薛蟠
你一碗,我一碗,只一會兒時分,兩人又都喝了三碗。虛竹面不改色,略無半分酒意。薛蟠
卻已是面紅耳赤,搖搖晃晃,一看便知勝負已分。但薛蟠為了得到香菱,花費了許多心思,
如何肯輕易認輸。

  二人堪堪再喝兩碗,薛蟠仰面咕咚倒地,酒水從口中高高噴出,淋了自己一頭一臉,頃
刻間醉得不醒人事。

  虛竹又得意又好笑,收起香菱的字據就要起身,發現身下濕漉漉的極不舒服,慌忙又坐
下。小廝過來要酒錢,他伸手入懷,反復摸索,囊中羞澀一望而知。他帶來孟家的幾千兩銀
子不知不覺所剩無幾,所以今日沒帶些出來。

  馬夫人走過來,從身上取出一個繡花荷包,摸出一錠銀子擲在桌上,回身攜了香菱的手,
微笑道:「咱們隨這位大爺走吧!」

  三人回到絲竹館,虛竹先到裡屋換了身衣服,出來見馬夫人和香菱坐在桌旁,馬夫人此
時在女兒面前有了些正經模樣。虛竹心花怒放,在床邊坐下,裝模做樣咳嗽幾聲,笑道:
「你們還不來服侍爺。」

  香菱緊張得瞧瞧母親,馬夫人回頭問道:「你如何養活我們娘兩個?」虛竹沒有應聲,
翻身倒在床上,肚中殘酒燒得他渾身發熱,斗酒時不覺得什麼,現下卻陣陣發暈,突然大喝
:「給主子捶捶腿!」香菱剛要起身,手臂被母親按住,馬夫人撲哧一笑。虛竹勉強又叫:
「跪下!」說完自己也覺得這一聲的底氣甚是不足,揚揚手醉道:「滾吧,哪來的回哪去。」

  虛竹剛才運了好一陣內力,此時倦意和酒意一起湧來,呼呼睡去。醒來見房中已暗,甚
覺孤寂寥落,想起薛蟠的飛揚跋扈,不由忿忿不平:「我怎什麼當不成主子?」惱羞之下,
拍著床板喊了一聲:「跪下!」話音剛落,便聽見有人膩聲笑道:「主子,奴家跪得腿早就
麻了。」

  虛竹呀得一聲坐起,他對馬夫人仍心有余悸,昏暗中見她伏在床下,吃驚道:「你……
你這是干什麼?」馬夫人笑道:「奴家干什麼?這要問主子。不是主子命奴家跪下的嗎?」
虛竹想了想,驚問:「起初你為什麼不跪?」馬夫人哼哼一笑,道:「奴家跪下,主子已經
睡了。奴家一直跪著在等主子醒來。」虛竹還是覺得奇怪,疑惑道:「我還叫你們給我捶腿
呢?」馬夫人嗔道:「不是說了等主子醒麼!」說著跪行幾步,把虛竹的兩腿扶正,輕搗拳
頭捶起來,斜著眼蕩意如絲。

  此刻屋內不見了香菱,虛竹忽覺此事像是薛蟠給他開了個玩笑。但見馬夫人淫蕩如初,
想起那日她也是這般給自己捶腿,於是一把將她摟在懷裡。馬夫人輕輕掙扎:「奴家給主子
倒杯茶去。」虛竹心裡一凜,忙將她按翻在床,笑道:「小淫婦,今日可不能由你了,怕你
一個不小心,再往茶杯裡掉了什麼東西。」

  馬夫人眉頭緊蹙。「啊呀!弄得人疼,不會輕些!」虛竹聽她叫疼已聽得熟了,伸舌堵
住她嘴,吻道:「香菱……真是你生的?她爹爹……是誰?」馬夫人吮著他舌頭,含糊道:
「怎麼都問這個?那冤家……都說他是風流情種,我求他帶我走,而他完事後……一聲不響
……走了。我第一次那麼快活……也平生第一次……那麼恨一個人。」

  虛竹擡身笑道:「難道你不恨我麼?看我如何整治你!」說著用力扯開她胸襟,笑容卻
頓在臉上,見昔日白嫩的雙乳此時青紫相間,左乳尖貼了一塊薄紗布,甚是平整,還有血漬
滲出,顯是沒了乳頭;右乳頭雖還在,但干癟皴裂,上下兩排血紅牙印。胸脯還有兩道疤痕,
一直延伸到了腹肋。

  虛竹順著疤痕的走勢,解著馬夫人衣服瞧下去,不禁倒吸一口涼氣,見她腰背上布滿了
大大小小的傷疤,有的還在流著膿水,望之十分可怖。虛竹連聲驚叫:「怎麼了,這是怎麼
了?」馬夫人扭頭盯著他,仿佛欣賞他的表情,笑道:「有什麼大驚小怪?爺的後背不也有
兩溜疤痕麼?」虛竹吃驚道:「你這也是叫人燙的?」馬夫人哼哼一笑,膩膩說道:「不只
是燙,還有鞭子抽,刀子割,指甲掐,蜈蚣咬。」

  虛竹聽得頭皮直麻,相比這些,自己使用蠟燭簡直是小巫見大巫。駭異問道:「這是誰
下的手,薛蟠那廝?」馬夫人嗯了一聲,接著笑道:「但他可沒有寶玉少爺的花樣多。寶玉
少爺最喜女子身上的香,也最是淘氣頑皮。」

  虛竹幾乎不敢相信耳朵,萬萬想不到渾身高雅斯文的孟寶玉,居然能做出這樣的事,叫
道:「你到底做什麼了?他為何這樣對你?」馬夫人笑著不答,忍痛坐起,摸進虛竹褲裡掏
出來一瞧,吃驚道:「爺這寶貝還沒長到頭麼?怎麼越發嚇人了。」原來虛竹自服了乾坤大
補丸,堅挺起來比以前粗了一圈、長了一大截,龜頭尤其鼓脹雄碩,足有雞蛋大小,他自己
瞧了都覺驚心。

  虛竹瞧了瞧自己那東西,嘿嘿一笑,不禁得意,但看著馬夫人的半身傷痕,卻不知如何
下手,便用龜頭敲了敲她嘴。馬夫人張口吞下去,唔唔道:「也不知我……前生欠了什麼,
走了一個,又來一個……都是你們姓段的……」虛竹被她弄得舒服,眯眼哼唧一聲,笑道:
「我們姓段的誰又折磨你了?」說著捏了一下她乳房,恰是沒了乳頭那只。馬夫人皺眉痛道
:「奴家怕,不要打那裡,要打就打屁屁。」虛竹張大眼睛,吃驚道:「真是服了你,身子
爛成這樣,還不忘找打。」

  突然門外傳來香菱的抽噎哀求:「求求主子,放過我娘,香菱……以後聽主子話,再不
敢偷著跑了。」馬夫人吐出龜頭,向虛竹哂然一笑,整理一下衣服,下床打開房門,把香菱
拉進屋裡,似笑非笑道:「你這孩子,怎又回來了?」接著嘆了口氣:「唉!女兒家早晚要
和娘一樣哩。」虛竹聽了這話,想起薛蟠說過的「疊在一起肏」,心中不由大動,摸了摸襠
裡的脹痛,滿臉漲紅。

  馬夫人嘻嘻一笑,對懷中香菱道:「聽娘話,你先出去玩會兒。」香菱卻向虛竹跪下,
哭泣道:「求求主子,別打我娘。」瞧她稚語痛哭,虛竹一時哭笑不得,猶豫一下,說道:
「香菱,你安心回玉香樓吧,到時我和你娘去找你。」心想:「以後一個大美人可卿,一個
小美人香菱,她們並頭躺在床上,地下再跪一個光溜溜的小康,那會是何等情形!」

  虛竹想得美滋滋發笑。馬夫人瞧瞧他,說道:「到時?到時她多半叫大老爺帶走了。相
比那個妖裡妖道的糟老頭子,我倒更願意這孩子隨你。」虛竹奇怪道:「除了那呆霸王,難
道還有什麼老爺也要去搶人?」馬夫人噗哧笑道:「玉香樓早就是大老爺的了,你來了這麼
久,竟然還不知麼?」

  虛竹想起薛蟠的酒話,腦袋轟得一下,叫道:「你說什麼大老爺?哪個大老爺?」馬夫
人咯咯笑道:「原來你真得不知!還有哪個大老爺?自然是這府裡的大當家,他喜歡煉丹用
藥,你那嬌滴滴的未婚妻早被他養成了熟爛爛的藥人,遇到你這麼生龍活虎的……嘻嘻,必
定經受不住哩!咯咯……你倒撿了一個好大便宜。」

  虛竹瞠目結舌,心裡又麻又痛,忽像被貓抓了幾下。馬夫人接著嘆息道:「說來也奇怪,
孟家男人什麼都不缺,就少男人的生龍活虎,個個好似得了軟病,就說那孟寶玉吧,他那東
西……嘻嘻!總像霜打的茄子,瞧他焦急模樣,真是笑死人!」

  虛竹正頭昏腦脹,聽她說起孟寶玉,心頭忽然一驚:「那孟寶玉如此糟蹋人,那日後對
木婉清……?我要去告訴她。」旋即想到木婉清絕不會相信自己,怕是只聽得半句便會捂著
耳朵亂叫,然後拿出劍來亂刺。

  虛竹在房裡走了幾圈,忽然惡狠狠道:「給我戴綠帽子,我操你們屁股!」香菱藏在母
親懷裡,突聞這句,渾身嬌顫,馬夫人卻笑得身子亂顫。虛竹惱道:「你笑什麼?」忽想問
一句:「你為何在木婉清前壞我名譽?」話剛要出口,又想到她身上的傷疤,心裡便道:
「也不必問了,何況我本就沒什麼名譽。」

  馬夫人這時回道:「我不是笑你,我是笑現在的孟家,他們人人只想著淫樂,無人想著
保全富貴,總有一天會大難臨頭。」虛竹聽了此話,心念忽然一動:「難怪她能扳倒喬峰,
果然有些見識。且不說孟家謀反,單說那個可卿,尋根問底該是小皇帝的親戚。孟家私養便
是天大罪過,南唐公主知道他們通奸也會很生氣。待我去捉奸在床,回頭再與他們理辯!」
想到這裡,虛竹問香菱道:「那個淫狗大老爺何時在玉香樓?」香菱戰戰兢兢回道:「我從
未見過大老爺,不過夜裡隱約聽過有人說話。」

  這時小廝送來晚飯。母女二人都說不餓,虛竹一人吃了,邊吃邊問玉香樓的路徑。等到
天黑,他出房向大觀園奔去。
引言 使用道具
07131002
男爵 | 2014-12-24 09:25:44

第十九回 小樓夜來香

  虛竹到了大觀園外,伸掌在園牆外運功一推,磚泥松垮,輕易搗出個塌洞。他鑽進園內,
躲在樹影花陰,鬼鬼祟祟尋到香菱所說的小院。

  院內一個小巧閣樓,靜寂無聲,底層角房閃著昏暗燭光,二層燈火大亮,三層則一團漆
黑。

  虛竹躡到樓前,撬開角房的窗戶跳進去,見盡是女子擺設,清香盈鼻,這該是香菱的住
處。他出了角房,沿梯上了二樓,潛到屋門前,從門縫向裡窺視,便覺一股甜香溢出來,心
裡不由說了幾聲「好香!」

  見房內空無一人,輕輕推門進去,但見富麗堂皇,春意盎然。迎面一幅彩畫,畫著一個
美人在海棠下春睡,那美人國色天香,分明就是可卿,她在這畫上的神色和春宮書上的裸女
極其相似;房間的榻上紗衾半展,鴛枕斜放,香爐裡飄拂縷縷輕煙。虛竹頓覺眼餳骨軟,暗
道:「這間屋子大約神仙也可以住得了。」

  他出房再向三樓登去,聽得房間裡傳出細微的說話聲,貼緊門縫聽一女聲道:「那藥服
了半年……還未見效嗎?」一個沙啞男聲道:「已見些效果了,你摸著沒覺有些硬了?再服
些日子準讓你美死,現下我先吸吸……呵呵,越來越香了。」

  女子嬌滴滴哼道:「唔……爺吸盡了才好……今日服了三遍藥……嗯……肚子還是脹。」
虛竹聽得又是心蕩又是憤怒,咬牙切齒想了想,回到二樓閨房,撕出一條被面蒙在臉上。然
後端起牆角一只蠟燭,上樓踢開房門沖進去,但覺腳底柔軟如棉,一個踉蹌,險些撲到,充
鼻一股奇特香膩。

  房中男女同聲驚呼。虛竹高舉燭火一瞧,見床上兩個赤體驚慌分開,可卿「啊啊」叫著
躲去了床角,男子顫音叫道:「是誰?」虛竹怒哼一聲,上前揪他下來,見這位大老爺瘦骨
嶙峋,頭發灰白,胡須瑟瑟抖動,正哆哆嗦嗦問道:「什……什麼人?」

  虛竹嗅到他口中一股菜窖腐爛之氣,登時越發厭恨,一只手舉著蠟燭,另一只手掐住他
脖子將他淩空拎起。大老爺掙扎著說不出話,喉嚨咔咔輕響。虛竹氣哼哼道:「此時不必多
說,我明日便去找你,先給你留個記號。」說著拿燭火往他下身燎去,茲拉拉- !一股毛發
燒焦味兒。

  大老爺蹬腿驚痛,翻了翻白眼,閉過氣去,他身子一沈,竟把燭火撲滅。虛竹眼前忽然
漆黑,又聽得可卿一聲尖叫,不由心慌膽怯,丟下大老爺匆匆逃走。

  虛竹出了玉香樓小院,氣沖沖在月下急走。走著走著,忽見樹叢裡飄過一個影子。他停
步一驚,只聽得樹梢嘩嘩作響,便疑自己眼花,繼續向前走了一段。樹後突然閃出一個女子,
張牙舞爪向他直撲過來。

  虛竹「啊- !」大叫一聲,心跳立停,頭發直豎,驚見那女子雙手揮動,竟是降龍十八
掌!虛竹一見熟習的招數,腦中立刻清醒,向後一跳,叫道:「誰!想干什麼?」

  那女子並不應聲,舞動雙臂,徑直從他面前經過,眼珠轉也未轉,直勾勾盯著前方,眼
底通紅,身上也散發著滾滾熱力,雖夜風寒重之時,也能覺出灼熱逼人。

  虛竹定神一看,這披頭散發的女子卻是史朝雲,正露著白晃晃的胳膊和大腿,僅著紅色
肚兜和綠色裡褲。

  虛竹驚異之極,跟著史朝雲背影,見她將降龍十八掌一遍遍打過,套路極其嫻熟,卻沒
有絲毫掌風,腳下疾走不停,在樹木中繞來繞去,突然消失不見。

  虛竹躡手躡腳尋過去,見史朝雲仰面躺倒,胸口劇烈起伏,好似疲憊不堪。虛竹這時已
然想到,史朝雲必是在給自己解讀時,偷學了降龍十八掌。但現下為何如此怪異,倒像中邪
一般。

  虛竹小心接近,見史朝雲緊閉雙眼,滿臉通紅,呼呼喘著灼灼熱氣,似乎體內燃著熊熊
大火。虛竹驚想:「她如此高熱,不是中邪便是得了重病。」看看四周,心裡納悶:「這麼
一個千金小姐,身旁怎麼沒人照料?」隨即又有些幸災樂禍,色迷迷得細細打量。

  史朝雲本就十分秀麗,現下則如玉女懷春,臉頰嬌豔勝火。虛竹喚了幾聲:「史姑娘!
史姑娘!」試探著在她額頭輕輕落下手掌,觸之滾燙。而在他一觸之下,史朝雲體內盛火似
乎燒得更加猛烈,扭身擺頭,雙手拉扯肚兜,似乎不耐躁熱之極。

  虛竹趁勢幫她褪下紅色肚兜,裸出一雙滾熱妙乳,乳頭燒得分外紅豔。史朝雲似乎覺得
好受了些,攤開手腳,軟綿綿的不再亂動。

  虛竹靜候一會兒,再試探著觸她肌膚,摸了摸她火燙的臉頰,又輕輕握住一只熱乳。史
朝雲閉著雙眼,任其所為,似乎毫無知曉。虛竹又驚又喜,怎肯錯過這從天而降的好事,輕
輕扯脫她裡褲,上下一摸,滿掌火燙滑膩,毛茸茸的幽谷裡,正冒出絲絲熱氣。

  虛竹血脈焚張,再無猶豫,迅速褪下褲頭,趴下去一只胳膊肘撐住身體,一只手扶著青
筋怒張的惡莖,忙不叠撥草尋徑。龜頭塞緊那抹干熱的秘處,突兀擠入一團火熱中,秘道異
常火熱狹窄,像是四處冒著岩漿。

  史朝雲似有所察覺,眉頭越皺越緊,頭開始搖來搖去。虛竹心裡焦急,抓住莖根兒持續
用力,挺進了一大截,龜突被刮得極癢,又被燙得極麻。虛竹的意念不覺凝聚到了這股子癢
麻,身子忽抖個激靈,粗莖簌簌急顫起來,一股熱力流入他小腹,竟不知不覺運起了「雞巴
神功」。

  史朝雲蹙眉噤鼻,「唔-!」一聲嬌哼。虛竹吃了一驚,抖著怒莖匆匆深插,莽撞闖到
了燃燒的花心,不由得一下子抱緊火燙的嬌軀,登時仿佛抱住了一團火炭兒。

  火熱的胸乳熨燙著他的胸腹,火熱的陰唇熏烤著他的陰囊,火熱的肉壁微微收縮,史朝
雲張唇又噴出一口香熱。虛竹越抱越緊,龜頭抵著花心也越揉越深,竟不知不覺溢出了滑精。

  虛竹忽然發覺粗莖似有些力不從心,便再次使出「雞巴神功」,繼續使自己融在那團火
燙裡。粗莖這一次急顫,終將秘徑抖得通暢,倏忽冒出了燙忽忽的淫水。

  虛竹覺出秘道變得滑膩,便開始緩緩抽動,見史朝雲眼底的紅色漸漸消退,但目光依然
空洞迷離,他不禁又生了疑惑:「她也不像是患病發熱,倒像是服了什麼春藥?」

  其實虛竹只猜到了一半,史朝雲的確不是得了重病,但也不是服了春藥,而是練功走火
入魔。

  史朝雲那日從虛竹手中接過降龍十八掌心法,翻了兩頁便知是難得的武功秘籍,因此當
天沒有將書歸還,而是回房抄錄了一份。其後並沒有修煉,她給虛竹解讀時,便發現這門掌
法至剛至陽,並不合女子體質。直到前些日子,莊丁阻攔虛竹進大觀園,虛竹怒而一掌打斷
碗口粗的樹干,史朝雲暗暗驚羨,回房翻出心法硬行修練,結果陰脈日衰,陽脈日盛,待發
覺不妙,身上經脈已經逆轉,每每心神迷亂,無知無覺,有如夢遊一般到處遊蕩,今夜正巧
被虛竹遇到。

  此時史朝雲的內力被盡數吸去,遍體淋汗,體熱漸漸消退,流熒的雙眸越來越明亮,突
然開口問道:「你是誰?」虛竹吃驚止住動作,慌張道:「姑娘……我……我……」卻見史
朝雲繼續問道:「是夢麼?我這是在做夢麼?」虛竹大出意外,忙接口道:「對對,你是在
做夢。」

  史朝雲露出疑惑之色,喃喃道:「這是夢?怎這麼清楚,卻又醒不了,你的眼睛……好
亮,你叫什麼?」虛竹一怔,見她好像什麼都不記得,囁嚅道:「我……我是……夢郎。我
是夢郎,你是夢姑。」史朝雲微微蹙眉,輕念著:「夢姑……夢郎……」慢慢合上雙眼,似
乎想得累了。

  虛竹剛才被她一語驚去了極亢,此時猶如懸在半空,空落落得好生難受,忍不住十分小
心得蠕動幾下。史朝雲沒有睜開眼睛,呼吸卻有些粗重,膛道裡也愈發滑膩。虛竹又是大為
疑惑,忽然想到:難道是「雞巴神功」的緣故?這門神功在甘寶寶和葉麗絲身上一用便靈,
對這個金陵女俠想必也不會錯。

  虛竹念及於此,運氣下沈,再用了一回「雞巴神功」。史朝雲微微一顫,稍稍挺起了胸
膛,繃直纖長玉頸,細小似無的喉結上下抖動,「嚶—!」得一聲,開始不住嬌哼。

  虛竹見此便以為自己想得不錯,於是漸漸放開手腳盡情抽添。史朝雲臉上余霞未盡,又
添了濃濃春紅,時不時露出一絲迷眸,接著再輕輕閉上,似乎無力從夢中醒來。

  虛竹見狀越發沒了顧忌,將史朝雲雙腿擡了起來,頂得妙乳亂搖,心裡大為得意。「哼
哼!你平日裡瞧我不起,偷了我的降龍十八掌,反說我是個淫賊,現下又怎麼樣?還不是乖
乖任我淫。」

  他從玉香樓出來時,心中有如堵著鉛塊,此刻得了發洩,郁悶一掃而光,想起薛蟠的那
句話來:「什麼綠帽子紅帽子,有得屄肏就行!別人給你戴,你給別人戴,送來送去爽得都
是咱爺們……」虛竹氣喘籲籲在心裡叫道:「我也送你們一頂,這麼熱這麼緊,肯定是個紅
帽子。」

  虛竹抱起濕潤的玉股開始迅疾沖刺。史朝雲越哼越急,小腿翹起輕顫,花心裡淋出一股
子火燙,淋得虛竹腰眼兒一酥,連連聳動噴射,最後不懷好意地用力抵在最深處,心裡哼道
:「這頂紅帽子送得徹底!好不好連孩子一並送了。」

  史朝雲的臉頰濕淋淋貼著頭發,雙眼緩緩睜開,目光明亮清澈,見一個人的背影正低頭
系著褲帶,月光照在他赤裸的背上,清晰照出九點整齊的結疤。她的經絡本正漸漸回復正常,
但迷亂的心神未及清醒,突然又迷失在一番雲雨中,此際已分不清楚眼前一切是真是假?是
夢是幻?望著那人消失在月夜下,目光又轉為迷蒙,喃喃自語:「夢郎,夢姑……」

  虛竹回到自己房中,見床上馬夫人母女正合衣酣睡。他忙了半夜用過三次「雞巴神功」,
覺疲倦湧來,趴在桌上睡到天亮。

  醒後想想,昨夜史朝雲的香豔幾乎和當日木婉清一樣。但木婉清是他的第一個處女,最
讓他牽腸掛肚,想到她像馬夫人一樣被刀子割,蜈蚣咬,虛竹心裡便一陣陣刺痛。此時他並
不敢奢望木婉清對他投桃報李,而是一心想她不要嫁給孟寶玉。

  虛竹出門向戲班人打聽到大老爺的住處,不管不顧奔了過去。大老爺居處大門緊閉,卻
不停有人從小門進進出出,個個神色慌張。

  虛竹一問得知,大老爺昨夜中風偏癱,此刻怕是要不行了,眾人正悄悄布置壽衣靈堂。
虛竹暗暗心驚,躊躇不定,見一輛馬車停在府前,一人盈盈下車,正是那個二奶奶鳳姐。

  鳳姐見了虛竹,心中納悶,應酬道:「段少俠,你來了。」虛竹點點頭,走近低聲道:
「我來是因為我知道大老爺的病根,不過是小樓春夜,火燒火燎,突受驚嚇而已。」

  鳳姐面色一怔。可卿昨夜突然出閣,然後有人把大老爺從玉香樓擡出,此事雖然十分機
密,但早有人密告鳳姐,此時聽虛竹一說,她心裡當即明白了幾分,笑道:「段兄弟,這些
日子住得還習慣吧。下人們服侍得周不周全?最近雜七雜八的事多,晚些時候姐姐請你喝茶。」

  虛竹見她語氣親熱卻轉了話頭,猶疑應道:「多謝姐姐。不過我要去老祖宗那裡,及早
把一些話說清楚才好。」鳳姐收起笑容,浮上冷色,道:「老祖宗也正有話問你師父,公主
姐姐她老人家的脾氣你該是最清楚的。」

  虛竹聽她話裡藏針,不由惱道:「狗急了還跳牆呢,明明是我受了欺負,到哪裡說我都
不怕。」鳳姐臉色變了變,勉強笑道:「哎呦呦!弟弟當真惱了,姐姐這就陪你到老祖宗那
兒去。」虛竹很覺意外,反倒猶豫不定。

  鳳姐轉身登車,招手道:「來,坐姐姐車子。」虛竹聽了不僅意外,更是有些吃驚,鳳
姐居然叫他同乘一轎,他實不知這是孟家的規矩,還是鳳姐有什麼曖昧?

  二人緊緊挨著坐在車中,不知鳳姐有意還是無意,輕輕偎在虛竹身上。虛竹在孟家所見
所聞,除了亂七八糟的吃喝玩樂,便是亂七八糟的偷情淫蕩,現下見鳳姐幾分示弱,他便有
了幾分底氣,放肆定睛打量,見鳳姐眉彎柳葉,高吊兩梢,目橫丹鳳,神凝春波,天生一幅
誘人媚態。

  虛竹心中一蕩,隨著馬車顛簸,手悄悄摸到鳳姐後腰,試探著調笑:「姐姐身上好香。」
鳳姐輕輕打他了一下,嗔道:「小心被人聽到笑話。」虛竹心裡又是一蕩,他自小混在妓院,
自然懂得女子打情罵俏,越發往鳳姐身上貼去,用力嗅她衣領裡冒出的香甜。

  鳳姐好似不覺,看見車窗簾子有一絲縫兒,伸手拉好,皺眉道:「越來越不像話了,快
好好坐著,弄得人家好不舒服。」虛竹見她拉實了窗簾,不敢相信得驚喜,嘻皮笑臉道:
「弟弟挨著姐姐,渾身都軟了。」說著故意去碰她趐胸,只覺嬌彈彈圓聳聳,登時神魂顛倒。

  鳳姐暈著臉,笑咪咪道:「那呆霸王送了你一對鮮嫩可口的桃子,你還有余力吃姐姐豆
腐!」虛竹聽她這話已是明顯調情之意,心裡更加湧上驚喜,嘻嘻笑道:「那對桃子疊在一
塊兒也比不上姐姐。」

  他說話已經沒了一絲遮掩,只道自己得了意外奇遇,心想:「孟家帽子滿天飛,送來送
去果真容易,昨夜我送了一頂紅的,看來今日還能再送一頂綠的,老子不賠反賺。」

  鳳姐貼在他耳邊悄悄說:「你璉兄弟在外邊偷女人,姐姐也是氣不過,但又想著不過是
男人一潑尿的事兒,何苦弄得雞飛狗跳,連累合家名譽不清,你說是不是?」

  虛竹聽出她言外之意,口中不應聲,只想去捧她沈甸甸的乳底。鳳姐緊緊捉住他手,不
讓他輕易動彈,探尋得瞧著他。

  虛竹急得低聲叫道:「只要姐姐容我一回,我什麼都聽姐姐的。」鳳姐曖昧笑道:「那
昨夜的事,你告訴別人沒有?」虛竹用力掙著手,焦急道:「這種事好聽麼?我怎會說給別
人。」鳳姐一把推開他,「你不能對人亂說,否則傳到我耳裡,瞧我不整治你!」

  鳳姐說著理了理衣服。虛竹死皮賴臉再貼過來。鳳姐鳳眼一立,便在此時,外面傳來一
陣叫喊:「大老爺仙逝了,大老爺仙逝了……」鳳姐吃了一驚,大聲叫車停下,慌道:「不
好了,我要去瞧瞧。」

  虛竹也沒了主意,怔怔道:「姐姐這就去了?那我的事兒呢。」鳳姐神色不定:「猴急
什麼?等姐姐信兒。」說完急急下了車。

  虛竹探出頭一瞧,發現自己還在大老爺府前,心裡立時清楚,鳳姐根本沒打算帶他去見
孟老太太,而是暗中叫車夫轉圈。

  虛竹回到絲竹館,剛剛進屋,身後便響起敲門聲。「誰?什麼事?」來人應道:「回大
爺,大老爺仙逝,三老爺命小的來,請領大爺去敬人意。」然後再無聲息,顯在門口等候。

  虛竹跟著小廝又回到大老爺府,在靈柩前一邊鞠躬祭奠,一邊在心裡念著:「你送我綠
帽子,我雖然怨你,可無意害你命,你在陰曹地府莫再怨我。」

  靈堂裡百多個和尚正在做法事,還有數十個尼姑道姑。虛竹聽旁人說起,得知這些尼道
來自府中水月庵,此庵為迎娘娘省親所建,特地收羅了一些尼姑,那幾個帶發修行的道姑卻
是從丫頭中挑選出來的。

  這些尼姑道姑大多正當妙齡,有幾個覺察到虛竹色迷迷的眼光,紅著臉低下頭去,其中
有個道姑飛快瞄了虛竹一眼,還有一個尼姑注目瞧了他幾眼。虛竹心道:「這孟家連出家人
都不安分,臉紅就是動了春心。」他越發放肆地用眼光挑逗,用力盯住一個美麗的小道姑。

  這小道姑卻始終肅穆莊嚴。虛竹打聽到這個小道姑叫芳官,瞄他一眼的道姑叫鶴仙,打
量他的尼姑叫沁香。這時外面來了一個年輕男子。這人祭拜過大老爺後,悄悄走去沁香身後,
伸腳碰了碰她屁股,沁香嘴角露出微笑。虛竹偷眼見了,心裡暗笑:「果不其然,水月庵也
是個淫窩。」

  那男子接著走到虛竹面前,問明身份後,見禮自稱三老爺的侄子,名喚孟芹,說道:
「三叔令我來請段公子到他府中相見,說有要事相商。」

  虛竹隨這孟芹又去三老爺居處,路上正遇大搖大擺的薛蟠。「你奶奶的,可害慘我了!」
薛蟠叫著搗了虛竹一拳,接著恨道:「我醉了整整一天一夜,沒顧上找你,現下要走了。你
白得了鮮香美肉,總得讓哥哥喝口肉湯吧。」虛竹陪笑:「那是,那是。自然應當!」接著
問道:「哥哥今日就要赴京嗎?幾時回來?」薛蟠搖頭道:「不好說,總得一年半載。你把
那丫頭的肉湯熬好,哥哥我回來一準兒先喝個夠。」

  虛竹轉身陪薛蟠來到莊門口,見已聚了花花綠綠許多人,乃是各房丫頭受主人之命來為
薛家送行。眾人圍住兩頂繡車送錢送物,薛姨媽在車前逐一答謝。薛蟠跳上車,叫聲:「好
了,各位姐姐妹妹請回吧。」

  薛姨媽見虛竹躲在角落不上前來,只道他心裡仍在慚愧,她心裡怨怒便立時消了大半,
念及往日情分,注目向虛竹點了點頭。丫頭襲人扶著薛姨媽上了車,兩輛車子慢慢行動起來。

  虛竹沒由來得長嘆一聲,由孟芹領著轉去了三老爺府。進了東花廳,三老爺出來客套幾
句,接著道明事由,竟是安排虛竹和可卿的婚事。

  三老爺道:「尊師將婚事定為年後二月初二,算算距今不足三月,我們府中方便,有些
事便吩咐人直接辦了。你有什麼想法,現下但說無妨。」虛竹哪裡有什麼話說,茫然拜謝不
已。三老爺見此越發輕視,也就懶得與他多費口舌。

  虛竹告辭出來,迷迷糊糊走了一程,忽然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停到了大觀園的高牆外。他
的心緒一時間紛亂之極:自己心系木婉清,而木婉清和其他人一樣,瞧他如狗屎一般。難道
自己在這裡終日忍受別人輕視?難道自己和這個紅杏出牆的美人就此廝守一生?她到底是什
麼樣的一個女子?虛竹徘徊良久,實在忍受不住煩躁,轉身直奔昨日挖得那個「狗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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